《我在八零追糙汉》 第1章在流产手术台上重生 乡镇医院手术台没有无菌布,在身下垫散装称重的卫生纸。 穗子抠了下纸,非常糟糕的手感,上手摸着硬,用时容易碎,细菌严重超标。 用这玩意垫着做手术,能不感染吗? 等会,这手感为什么这么真实?!穗子瞪大眼,不假思索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简陋的手术室里。 好疼!这不是梦! 她重生二十岁这年了,八零年! “老实躺好,麻醉师马上就要来了,别耽误我们下班!”女医生不满意地说。 穗子坐起来,以最快速的速度把裤衩套上。 “我不做手术了,这孩子我要留下。” 现在是初冬,东北已经上冻了。 秋裤外还有一层厚毛裤,毛裤外还有一层绒裤,穿起来特别费事。 俩医生见她要跑,一把将穗子推回手术台上。 “赶紧躺好别乱动!” 穗子拼命挣扎,她看肉嘟嘟的,力气却不大,哪儿是俩老女人的对手。 被人按在手术台上,像过年时等待宰杀的猪一般被抬起了腿。 这个场景对穗子来说并不陌生。 她常会梦到这个场景。 这里是乡镇卫生所,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她被姐姐糊弄过来打胎,流产后感染导致终身不孕。 后妈为了200块彩礼,把她嫁给村里最没正事的混混。 混混游手好闲,却是个造人的好手,结婚刚一个月她就怀上了。 有天她肚子突然很痛,混混又不在家。 她的“好”姐姐把她带到卫生所,说是保胎,输液后她睡着了,醒了孩子就流掉了。 她以为医生是在救她的孩子,其实她们在给她做流产! 孩子没了,混混把医院砸了,被抓进去关了半个月,她当时怕极了,唯恐他出来会打她杀了她。 连夜跑到城里,她以为逃离了绝望窒息的婚姻。 殊不知,离开混混后,在往后的数十年里她过的生不如死。 直到被人害死时她才知道,在她离开后,他一直找她。 在她死后,他倾尽所有替她复仇。 那个被她视为恶魔的男人,才是世界上唯一在乎她的人。 她会梦到自己这个无缘的孩子伸着手叫她妈妈,梦到混混半夜偷瓜,喊着媳妇快吃,可是醒来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现在重生了,这孩子她要留下,她要踏实的跟混混过日子。 俩大夫要扒她裤衩,她手刨脚蹬不让她们动。 给大夫累得呼哧带喘。 门开了,麻醉师走进来,是个男人。 “老刘,给她把麻醉打上。” “闹腾什么呢?” “这女的是精神病,她家里人说了,无论她怎么闹都得把孩子做了。” “我不是精神病,放了我!”原来是她姐背地里捣的鬼! 竟然对医生说她是精神病,怪不得麻醉药都用上了,这是怕她醒着不同意打胎啊! “今儿怎么这么多精神病呢,这里面一个,外面还一个闹腾的——别闹了,你不是精神病,你是小仙女,小仙女打一针就去见玉皇大帝了,听话。” 麻醉师边哄边配药,麻醉药紧缺啊,好多人做流产都不用麻药呢,生刮,疼的嗷嗷的。 情急之下,穗子喊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于敬亭,你在哪儿?” 她记得前世醒来就看到混混怒火勃发的脸,只能赌一把,希望他此时就在医院。 眼看着麻醉师把针头戳到输液管里,穗子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咬上医生的手,瞅准机会,一把拔掉输液管。 这玩意打了对孩子肯定不好。 医生们以为疯子犯病了,分三路堵她。 穗子抄起输液架,胡乱比划着,使劲浑身力气喊道: “于敬亭!有人要杀你儿子让你老于家断子绝孙!” 门被踹开,不,是踹飞了。 “我x他祖宗十八代的!谁敢动老子的儿子!老子半夜行刺他妈,x他一户口本个狗娘养的!” 穗子看到那个冲进来骂骂咧咧的男人,心一热,眼泪掉下来。 是他,他真的在。 于敬亭一冲进来就看到他的婆娘,光着一条腿,露出白胖小萝卜一样的腿,上面还留着他昨晚啃的牙印...... 最特么可恨的是,这屋里有男人! 于敬亭瞳膜泛红,挥着拳头就冲向麻醉师。 “我x你娘的,你敢看老子媳妇?!” 麻醉师一看,天妈老爷子啊,这不是外面那个闹腾的“疯子”吗? “不能打!”穗子从他身后将他一把抱住。 “松手!瞒着老子打胎的事儿,回去再跟你算账!”于敬亭怒道。 跟前世一样,凶得吓人,前世穗子最怕他鬼吼,讨厌他骂街,可这会见他,每个毛孔都透着亲切。 仔细想来,他对她只是嘴上凶,从没动过手,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你敢打人我就打你儿子!我隔着肚皮打!”穗子感觉到怀里的男人一僵。 “看什么看!全都给我转过去!”他家胖媳妇的美腿是他一个人的! 医生和麻醉师集体转身,心说这俩精神病是咋凑一家的? “赶紧把裤子穿上——哭啥啊,不准哭!”于敬亭看她哭了,心拧的跟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越擦越多。 气得他对着吓成三坨的医生们咆哮:“你们是不是打我媳妇了?” 被穗子咬了一口&踹了好几脚的医生们心道:你咋寻思放这个屁的? 没看到你那胖嘟嘟的疯媳妇给咱们都打成啥样了?手术室都让她砸了! “没打她为啥哭!” “别吼医生,是我太想你了......”穗子从后搂着他的腰,泪如雨下。 于敬亭一愣,脑子里突然窜出一行大字:完了,媳妇疯了! 陈涵穗自打嫁给他以后,那俩眼睛就跟没阀的水龙头似的,整天哭天抹泪的,不是在哭就是在酝酿着哭,见到他更是跟个筛子似的抖个不停,吓得跟什么似的。 如果不是疯了,怎么会不怕他了还主动搂着他,还说想他? “还说没打她!给我媳妇都吓得说胡话了!”于敬亭撸袖子就要揍麻醉师。 穗子怕他再跟前世一样因为打人被抓进去,只能壮着胆子撂狠话: “你敢动手,以后就不要上炕了。” 不让上炕......这事儿太大了。 于敬亭收拳。 第2章你凶我,嘤! 医生带着穗子离开手术室,开了些保胎药。 穗子眼尖,看到桌子上有瓶叶酸。 “那个,要一瓶。” 这会还没有全民普及叶酸,不主动要医生也不会开。 于敬亭抓起瓶子,只上了几年学没认几个字,连蒙带猜勉强看懂说明,确认对孩子没伤害才放下。 不同与庄稼汉的粗糙,他十指修长,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 年底生产队结算工分,他是男劳力最高分,但跟勤劳无关。 他总能找到各种借口逃避劳动,两位队长都被他揍过,对他的恶行敢怒不敢言,给他低工分会被揍。 穗子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他长相遗传自昔日王家围子狐眼魅色第一美人的老娘,英俊是毋庸置疑的,剑眉星目,睫毛又密又长,只是从内到外都透着凶气,让人不敢靠近。 身高186,看着瘦有肌肉,剃了个寸头,配上一脸凶相,乍看跟刚从里面出来的似的。 走在街上,是会被拦住查看证件的可疑之人。 她想到他的八块腹肌,结实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抱起她,酱酱酿酿...... “去窗口交钱吧。”医生打断穗子带点颜色的回忆。 于敬亭摸了下兜,里面除了俩五分钱的钢镚就只有几根烟了。 穷**计,说的就是他,眼珠一转,嗓门拉高。 “你们给她动手术,有大队和公社的介绍信吗?” 于敬亭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子,盛大如雷: “不合规矩给我媳妇动手术,差点害死老子的孩子,还敢跟老子谈钱?” “不能打人!”穗子按着于敬亭的手。 医生长舒一口气,还好遇到个怂的—— “好好跟他们讲道理——你们是收红包了吧?院长在不在?我想跟他谈谈,卫生局在哪儿我也知道。” 穗子软绵绵的说着让医生肝颤的硬话。 这个“怂”的,还不如那个要打人的好糊弄呢,医生欲哭无泪。 于敬亭赞许地看着胖媳妇——她今天为什么格外顺眼? 最后一分钱没花,不仅拿到了安胎药,还有医生双手奉上的肉票、鸡蛋票、糖票,收的红包怎么拿的又怎么吐出来了——还是加倍吐。 出了医院,于敬亭酝酿情绪。 虽然她刚怼医生表现不错,可谁知道是不是做戏给他看的? 不吓唬她一下,万一又背着他过来打胎怎么办? “你这个女人,属实是——”不像话三个字已经到嘴边了,看到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吼不出来了。 “你好凶。” 老子想吃人!于敬亭心里咆哮,声音却软了几分。 “你刚跟医生不是胆挺大?” 穗子低着头用脚踢地上的石头。 “他们是外人,我不怕他们,你是家里人跟他们不一样,你不吼,我才跟你说话。” 她说他是家里人! 于敬亭心头一喜,刚想伸手搂她,又觉得哪儿不对。 前一秒还想打胎,下一秒就想跟他过日子?很可疑! 从兜里掏出根旱烟叼上,作为有原则的硬汉,他不能因为她撒娇就放弃原则,他要冷静——咦,烟呢? 烟被她抽走了。 于敬亭:??? “二手烟对孩子不好。”她小声叨叨。 “想管我?”他眯眼。 穗子被他看得后背发凉。 男人的眼如饿狼般犀利,为了孩子她强忍着对他的恐惧,直视他的双眸。 “怀孩子的女人闻二手烟,可能会让孩子畸形、流产、早产,以后你不要抽了。” 于敬亭太阳穴发胀,回去得让老妈跳个大神驱鬼,他怀疑她被鬼上身了。 以前看他一眼都不敢,现在都敢给他立规矩了?! “这会你倒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了,如果不是老子及时赶来,你是不是要把孩子拿掉了?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天天琢磨跑路,你要走也得把孩子给老子生下来再走!” 于敬亭嘴上装大方,心里却憋了一肚子坏水——想跑?门都没有!敢跑抓回来x到下不了炕!看她还跑不! 想到这女人天天琢磨跑路,心口就跟压了块石头似的,烦躁的又想抽烟了,手刚伸兜里还没摸到烟,软乎乎的小手摸过来,先他一步把他兜里那几根旱烟抓到手。 她把那几根烟扔地上,在他惊诧的眼神中用脚使劲踩,踩得稀碎。 “反了你了——”他眼如铜铃,这还是他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胆小如鼠的媳妇? “你凶什么凶?我都说了不要当着孕妇抽烟了!还有,我没有不要孩子!我是被人骗来的!” 穗子嘴一瘪,想到前世的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哭唧唧的状态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前一秒还凶的要吃人的男人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不许哭!” “她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都吓坏了,你还吼我!你冤枉我不想要孩子!” “我哪儿欺负你了?不哭啊,天冷脸该皴了——喂!你这女人,眼泪怎么越来越多?你再哭,老子,老子——” 如水做的女人泪腺过于发达,每一颗泪珠子都跟烫手似的,烫得于敬亭词儿穷,憋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惩罚她。 “你还凶!”穗子一头撞他怀里,男人身体僵硬,手不知道放哪儿合适。 结婚这么久了,她还从没主动过呢——投怀送抱了? “我天生嗓门大,不是喊你,别哭了啊,你说别人骗你来的,谁骗你来的?告诉我,我揍他。” 主动投他怀里的媳妇好像比他硬搂着的时候软? 听到他要揍人,穗子心一抖,想到他前世被警察扭走的画面了。 “你不出去打架,我才告诉你。” 穗子觉得复仇应该有更体面且安全的方式,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二愣子跑过去跟人打架,不能让他再被关进去。 有她在,他就得当个好人,不能走前世老路。 糯糯的声音让男人恍惚,差点以为她是在跟自己撒娇,连她说什么都没听进去,差点来一句你只要听话老子都随你——等会,不对,差点中计! 男人突然想到了,她今天这么反常,装的好像很乖似的,这是迷惑他,想跑吧? “是不是李有财那个王八羔子对你贼心不死?你要打掉孩子跟他走?” 第3章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 穗子是王家围子罕见的中专生,如果不是她后妈贪财,这一看就旺夫益子好生养还有文化的胖媳妇说什么也轮不到他于敬亭。 李有财跟穗子家就隔了一趟房,俩人一起长大,又是中专同学,郎才女貌。 如果不是李家太穷,穗子的后妈也不可能把穗子卖......嫁给于敬亭。 全村人都觉得穗子嫁给于敬亭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于敬亭自己也这么觉得。 知道她要打掉孩子,他第一反应就是她要跟那个小白脸李有财私奔。 李有财这个名字犹如恶魔的诅咒,让穗子双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前世她跑出去过了些年后遇到李有财,他骗穗子上山,把她推下去。 不仅害死她骗大额保单,还把她的尸体埋在于敬亭家的祖宅墙里,怕她阴魂不散,墙里还打了八卦锁魂盒阵她的亡魂。 正因如此,穗子的魂魄才会坐在墙头很多年。 于敬亭每年都会在她生日那天回老家,在老房子住一宿,喝的酩酊大醉的等她回家。 殊不知他心里的那个人就坐在墙上看着他,阴阳相隔那么多年。 穗子立下誓言,若她能从锁魂阵里走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待他,第二件事就是找李有财和那些伤过她的人复仇。 重生第一天就听到仇人的名字,穗子像是掉入冰窟,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牙咬得死死的,恨不得现在就找李有财索命。 于敬亭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猜中了,声音低得像是混了沙,双手按着她的肩。 “你趁早对李有财那个小白脸死了心吧,我前天还看到李有财跟你姐在一起。” 李有财这个恶心的名字被他反复提起,穗子胃恶心的直翻腾。 “不要提这个人。”再说她就要吐了! “就那么舍不得李有财?” 小不隆冬的脑袋,铆足劲跟个小锤子似的,咚地凿他心口上,撞得于敬亭退后一步。 他双目圆瞪,她是吃熊心豹子胆了么,穗子搂着他的腰用头继续撞他。 这是什么招式......于敬亭一动不动,唯恐自己动一下她扑空——这是撒娇呢还是撒气呢? 俩人这会已经走到电影院门前,边上是个卖烤地瓜的大叔,看到小两口吵架,饶有兴致地磕着瓜子看热闹。 穗子用头撞于敬亭,大叔噗嗤一声乐出来。 于敬亭由着媳妇撒气,还要分心抬头瞪大叔,用口型无声地骂——看你二大爷! 大叔被这凶残的男人瞪的低头,暗搓搓地想:你有能耐跟我厉害,有本事对你怀里那个厉害啊!在媳妇面前跟三孙子似的......hetui! “你提那个王八羔子干嘛!你一提他我就恶心,不让你说你还一直提!” 渣男的名字听多了,引来了严重的妊娠反应。 穗子没憋住,哇一口吐于敬亭身上,这一口不仅没把他吐生气,还有点高兴—— “你真不喜欢李有财了?” “你还提他——呕!” 又是一口,结结实实地吐他一身。 她胃里没什么东西,吐的都是水。 穗子吐完后脸一红,从兜里掏出手帕想给他擦。 于敬亭接过手帕闻了下,香香的,是媳妇的味道,这哪儿舍得用啊。 “你干嘛呢,还不擦!”穗子脸更红了,推了他一把。 于敬亭顺手把手帕揣兜里。 转身对着卖烤地瓜的大叔伸手。 “给我点纸。” 卖烤地瓜的:??? “你这烤地瓜味儿太呛,把我媳妇都闻吐了。”于敬亭把从媳妇这受的气都撒在外面,刚就看到这老小子瞅着自己乐很不爽了。 大叔敢怒不敢言,从油漆桶改造的烤地瓜炉子底下抽出一卷卫生纸,正想撕一块,于敬亭一把抢过去,粗鲁且不怜惜地用了快半卷。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已经死在大叔的眼神里了。 “你瞅什么瞅?!再瞅把你脑袋削成烤地瓜!” 于敬亭把剩下的纸扔回去,在大神憋憋屈屈的眼神里抄起一个烤地瓜塞给穗子。 大叔:!!!连吃带拿?要脸否? 于敬亭平日里在村子里就是这样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穗子不好意思,摸摸兜,比脸都干净。 小手伸到他兜里,一通翻,摸到那俩五分钢镚,在于敬亭痛心疾首的眼神下,抓出来递给大叔。 “我对象喜欢开玩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够不够?” 大叔哪儿敢说不够啊,这小媳妇长得甜,说话也像文明人,可她身边站着的那个虎视眈眈的,一看就不是好饼,他要说不够,这位爷能把地瓜桶掀翻。 “够了够了,慢走啊!”可快点离开吧,吓人! 于敬亭憋憋屈屈,他在王家围子吃东西就没给过钱! 正闹心呢,听媳妇软绵绵的管自己叫对象,瞬间神清气爽。 一高兴,把之前为啥吵架的事儿忘了。 等俩人走了以后大叔才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 “吓死个人了,那么好看的小胖媳妇咋找那么个混玩意,还敢嫌弃我家地瓜不好闻——不好闻你还拿?” 祖传手艺烤地瓜,咋能不好吃呢,哼! 穗子握着热乎乎的烤地瓜,恶心的感觉被压下去一些,因李有财引起的愤怒也平息了一些。 她不能让于敬亭知道前世的事儿,且不说会吓到他,就说他这脾气,知道她受那么多委屈,还不得拎桶汽油烧李有财全家啊? 李有财死不足惜,可她还指望跟于敬亭过日子呢,他进去了咋办! 她不会放过李有财,她先要收拾带她打胎的柳腊梅,再想办法收拾李有财那个烂货。 “不是李——小白脸教唆你打胎,那到底是谁?” 于敬亭因为她那一句“对象”美了好几分钟,高兴劲过了,又把这茬想起来了。 “你得答应我,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你只能协助我,不能上手!”他那没轻没重的,一出手就得把人打残。 “别墨迹,快说!” 不揍,他可以踹啊。 还可以捶、用铁锨砸、泼一盆冷水挂树上、小雀上抹点蜂蜜沾上小米让鸡啄——于敬亭文化造诣,在此刻到达了巅峰。 他上学时候要是有这丰富的词汇量,咋能连初中都没读完呢。 “是我后妈带过来的柳腊梅,我们回去找她算账。”穗子猜不到于敬亭肚子里的那些坏水,很实在地告诉他真相。 “哦,母的?”那就不能雀上抹蜂蜜了——换个地方抹?” 第4章又怂又凶的糙汉 从镇上走回屯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穗子归心似箭,只想快点找柳腊梅讨个说法。 柳腊梅跟她一起来,看到于敬亭来了就溜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家就在那,穗子想回去堵她。 于敬亭却是不急,领着穗子来到供销社门口。 “咱身上就五分钱了,你要干嘛?”穗子问。 “一会无论你看到什么都别说话。”于敬亭边说边用眼睛四处看。 穗子捏了一把冷汗,脑子里幻想他冲动供销社抢东西,被警察扭走的画面...... 前世他砸医院被抓,给穗子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当时他双臂被扭着骂骂咧咧,还试图踹人家,因为这混球的行为,还多关了几天。 穗子越想越心慌,刚想拽着他叮嘱几句,他走向从里面出来的中年女人。 领着中年女人去了没人的角落,隔了两分钟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块钱。 穗子眼泪都要气下来了。 他是不是抢那个女人的钱了? 这整天游走在违反法律的边缘,这还有个好? “你钱哪儿来的?”穗子做好了挠他的心理准备,他要是不学好,她就挠! “拿糖票换的。” 于敬亭把手里剩下的糖票展示给她看。 这会糖票都是一大张,上面写着几月几月,一共是六个月的。 前几年管的严,买东西需要用钱和票一起,没有票就不能卖,这两年宽松了,没有票多给点钱就行。 拿糖来说,有票一市斤0.78元,没有票就是1.2元。 他拿三月票换一块钱,买卖双方都有赚。 穗子收回准备挠他的手,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那个大娘需要糖票呢?” “她篮子里装着鸡蛋还有罐头,满脸焦虑,很可能家里有病人,这样的人肯定需要糖票。” 穗子恍然,原来如此。 于敬亭脑子活泛胆儿还大,用屯里人的话说,心眼从来不放在正地方上。 她前世就知道他有来钱的道儿,她胆儿小,觉得这种行为不好,这也是她前世那么怕他的理由之一。 有前世的经历再看他的这些行为,不仅不觉得可怕还有点崇拜。 “站这等着,我买点糖去。” “咱省着点花吧,不要买糖了。”她拽他。 于敬亭呵呵一笑,他笑起来有俩小虎牙特可爱,一点也不凶。 “你该不会以为老子养不起媳妇和娃吧?乖乖等着。” 穗子脸微微发热,原来是给她买的啊。 鸡蛋白糖用开水一冲,就是村里人认为最好的补品,只有病人和小孩才有的待遇,他觉得对孩子好,想方设法给她弄。 隔了一会,他拎着个三角布袋子出来了,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 “看什么?老子可没偷没抢。”于敬亭板着脸把头转到一边,布袋子往肩上一扛,看着沉甸甸的。 他知道媳妇不喜欢他怕他。他搞东西的举动会招来她反感,村里人都看不起他这种行为,她瞧不上也是正常。 无论她怕不怕,都挡不住他要把怀孕的媳妇养好的决心。 “你这东西都怎么来的啊?”穗子用手摸了下,看起来可不止是白糖那么简单。 于敬亭把包裹放下,恶声恶气道: “赶紧看,看完你就举报老子去。”敢去,他就把人扛回来,x到下不了炕! 于敬亭早就看不爽她天天畏畏缩缩怕自己的模样了,别人瞧不起他,她也跟着凑热闹,就得一次来个狠的,给她吓唬住了,这才能踏实跟自己过日子——抓回去做她个三天两夜,看她还哭不哭怕不怕! 男人憋了一肚子坏水,打开包等着小胖媳妇上钩。 穗子翻了翻,里面除了用草纸包着的一大包白糖,还有针头线脑小物件,零七八碎的装了大半口袋。 这都是他用肉票和鸡蛋票抵押来的。 他手里虽然没有现金,却知道怎么把资产变现利益最大化。 “咱屯离镇上近,这些玩意没人要,可明天我拿到偏远村子,一转手就是不少钱。”于敬亭又怂又凶道,“工商局就在前面,我给你带路。” “我举报你干嘛?我又不傻,你进去了,我娃岂不是没爹?” 已经在脑补如何用炕戏把她震慑住的于敬亭大吃一惊。 要是往常,她早就吓的哆哆嗦嗦话都不会说了,可现在,她还笑呢——不得不说,她笑起来真好看啊,俩小酒窝,眼睛也是甜甜的,比哭起来好看多了。 于敬亭把吓唬媳妇的事儿暂时忘了,沉迷在她的颜值里不可自拔。 “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她收起笑认真道。 来了来了,哭唧唧举报警告!于敬亭一激灵。 “你在外面做事是为了咱家,我理解,可你心里得有底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咋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就当不了领导?” “跟当领导有什么关系?” “孩子爹如果有案底,娃以后就当不了官,万一我肚子里揣着是未来的领导,你忍心让他失去机会?” 这话于敬亭从没听人说过,震惊了。 村里人倒是经常说,他早晚得进去,他就算生儿子也是个小街流子(注1),他老于家祖祖辈辈都没好人。 “咱儿子还能当领导?”于敬亭惊奇地问。 穗子骄傲地仰头。 “当不了领导,当个跟爸爸一样的大商人,跟妈妈一样当个文化人,不也挺好?等孩子长大,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教他好好读书做人,你得给孩子当榜样,咱家可以出领导出人才,就是不能出坐笆篱子的!(注2)” “咱一会找柳腊梅,跟她要说法跟她妈把彩礼要回来都可以,但动手砸人家打人就不行,以后你做事前想明白,只要不进去,怎么都好说。” 于敬亭不愧是脑子活泛的,把媳妇的话翻译了下:她不反对? “把你的小心眼放肚子里去吧,我这点金额上面都懒得管的,就算再大点,也不过就是百八的罚款——等会,你刚说什么?把彩礼要回来?!”他媳妇是受了多大刺激,要彩礼都说出来了?! 第5章六亲不认谁也不好使 王家围子有好多个屯,杨家屯在里面算是小的,里面有四十户人家,就两趟街儿(读gai)。 穗子的娘家就在后趟街儿西边第五家。 于敬亭两口子赶着下午太阳最足的时候过去。 穗子透过破烂的门看,院里堆得乱七八糟,脏了吧唧。 她亲妈没回城时,家里从没这么邋遢过。 亲妈是下乡知青,城里人爱干净,家收拾的井井有条,院里种满花。 三年前妈回城了,刚走不到俩礼拜,父亲就领着后妈过来。 柳腊梅是后妈带过来的,这娘俩进了老陈家,穗子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后妈王芬芳是个奇懒无比的女人,院子里的花全都枯萎了,垃圾丢的到处都是。 “你站这等着。” 于敬亭看穗子站在门口愣神,以为她是怕她后妈。 俩人结婚后第三天回门,她在家哭的跟死了亲娘似的,于敬亭那时候就看出来了,她跟后妈感情不好。 “有你在,我怕啥,走!”穗子深吸一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是遇到事只会哭的傻姑娘了。 “嗤,现在知道你男人厉害了?”于敬亭被她一夸,尾巴好悬没翘到天上去,膨胀了。 他抬脚,朝着大门那么使劲一踹。 砰! 破烂的大门发出最后的吼声,碎成两半。 一半苟延残喘地挂在那扇呼,另一半落在地上宣告寿终正寝。 “柳腊梅,滚出来迎接你爹!”于敬亭气沉丹田咆哮。 穗子那点伤感都被他这一嗓子喊没了,差点没乐出来,眼尖的看到隔了一家的老李家的俩儿子正嗑瓜子看热闹。 “老于家的街溜子这是抽什么风了?跑到老丈人家闹腾了,哈哈!” “还让他媳妇的姐喊他爹呢——差辈了吧?” 俩小伙看的津津有味,李家大哥出来,一手牵一个把他们拖回去。 “于铁根的热闹你们也敢看?不怕他把你俩踢河里去?”沉稳的李家大哥威胁俩弟弟。 专注叫阵的于敬亭耳朵动了动,朝着老李家骂道: “放你爹的屁!老子现在不叫于铁根了!再让我听你们胡咧咧,砸你家玻璃去!” 李家屋门以最快的速度关上,穗子叹了口气。 “你别跟人家那么凶啊,李家大哥对我还不错的。” 于敬亭一听,什么玩意?!不错,怎么个不错法?!惦记他媳妇? 盯着李家玻璃的眼睛也越发狠戾起来,掐指一算,这玻璃怕是有一劫啊。 “不是你想的那种,他妹妹李英跟我差不多大,我在家当姑娘的时候经常一起玩的,他把我当妹妹的。” 于敬亭这才收回算计人家玻璃的眼,老李家的玻璃暂时保住了。 陈开德推门出来,看到自家这不着调的女婿把大门踹碎了,血压蹭蹭往上涨。 “你这是干啥?” “冤有头债有主,你往边上站,让柳腊梅出来受死!让她和她那黑心肝的娘给我媳妇磕三个响头,否则没完!” 陈开德脑瓜气得嗡嗡的,想骂,又不敢得罪这个村里出名的混混,只能咬着牙说道: “腊梅也是你姐,你咋能一口一个死啊活的?” 于敬亭迟疑,看了眼穗子。 穗子咬着唇,用只有俩人能到的声音说:“别听他的。” 媳妇发话,他就没啥顾虑了。 穗子眼尖的看到柳腊梅猫在屋里,隔着玻璃鬼鬼祟祟地看院子,推推于敬亭,示意他往那看。 于敬亭眼一眯,舌尖扫过后槽牙,上来那股狠劲儿,跨步就往屋里走。 陈开德不知柳腊梅怎么得罪这位混世魔王,于敬亭杀气腾腾,陈开德吓得腿肚子发软,恨不得掉头就跑,有多远躲多远。 穗子看亲爹这怂样眼底一片冰冷。 这老头对柳腊梅比对自己这个亲闺女还好,前世她还会难过,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般偏心,现在看,他对柳腊梅也没多好,一点责任感都没有。 这个老男人最爱的只有他自己,遇到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 眼看着陈开德不顶用,王芬芳从屋里冲了出来,站在陈开德身后推了他一把。 “你是他岳父,赶紧说一句话啊!他要打腊梅,我就领着腊梅回娘家,你自己过去吧!” 说鸡毛!没看到他也吓腿软了么!陈开德心里怕的要死,又不敢得罪后老伴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有啥话咱好好说,别让邻居们看笑话,让人家看你们这么闹,成什么样子?” 穗子原本还站在一边看着,听到这句把于敬亭推开,上前说道: “看什么笑话?笑我男人还是笑你那个‘好女儿’?要不是她把我骗到乡镇医院做流产,我男人能气成这样?你们把柳腊梅叫出来,别让她当缩头乌龟!” 我男人这三字,容易引起于敬亭极度的愉悦,他反反复复回味好几遍。 “你别血口喷人,我闺女好心好意带你去医院,说你让于铁根气得动胎气了,你这一路还跟腊梅骂他,咋的,你怕于铁根打死你,也不能往我们腊梅身上泼脏水啊!” 王芬芳躲在陈开德身后,指桑骂槐的说穗子,想把这一切都推穗子身上,眼里满是阴毒。 最好让混混把穗子带过去,打死她才好呢。 于敬亭从回味中醒来,别的没听进去,就记住“于铁根”这三字了。 浓眉一拧,指着王芬芳骂:“你个黑老婆子,心烂嘴烂屁眼子烂记性也烂了?老子早就改名了,当初就在全村面前说了,谁再敢叫老子于铁根老子就揍谁,咋的,你长得丑我就不敢揍你了?” 王芬芳气得三角眼都大一圈,推推陈开德。 “你听听,这还像话吗?我好歹也是陈涵穗的后妈,哪有女婿跟妈这么说话的?” “于敬亭!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陈涵穗你别以为嫁出去就翅膀硬了,带他回娘家闹什么?在家就不成样子,嫁人后更混!” 陈开德拿岳父的身份压于敬亭,不敢惹于敬亭生气,只能骂自己闺女。 不骂涵穗还好,一骂涵穗,于敬亭兽血沸腾。 “陈大爷,你让让,别挡着我削柳腊梅那个贱货!” 不让叫爸就不叫,他还不稀罕呢。 他于敬亭在王家围子就没有不敢削的人,管他男女老少,惹他媳妇骂他媳妇他就揍,不惯着! 第6章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陈开德气黑了脸。 于敬亭抄起戳在一旁的铁锨,对着玻璃砸过去。 柳腊梅的尖叫回荡在小院上空。 玻璃碎了一地。 “出来!等老子进屋拽你呢?”于敬亭如杀神降临。 柳腊梅硬着头皮出来。 “妹夫——” “为什么骗我媳妇打胎?” 柳腊梅小个不高姿色平平,不安分的眼遇到男人使劲放电,在村里男人缘一直不错,一直以美女自居。 穗子恨不得抽柳腊梅两巴掌。 她前世是有多傻,竟然相信她会帮自己。 “穗子,咱姐俩处3年,我平日里对你咋样?我送你去医院是想救你娃,谁知道医生听错了,真不怪我。” 柳腊梅对着穗子抹眼泪,任谁看都是真情实感。 这话前世柳腊梅也说过,一模一样。 穗子流产后趁着于家人不注意跑过来质问柳腊梅,柳腊梅用流着泪的脸对穗子狡辩。 前世的穗子才二十岁善良又没心机,难以分辨柳腊梅说的话是真是假,真相也是很久以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重生有了前世阅历,再相信恶人,那就是傻x,24k纯傻x。 “柳腊梅,你想打发我们走,在去医院威胁医生跟你串口供?” 柳腊梅僵,这傻了吧唧的丫头,今儿怎么这么精了? “别费心思了,医生都跟我们说了,你谎称我是神经病,让他们给我打麻药做流产。” “想弄死老子儿子,老子先锤她个生活不能自理!”于敬亭火压不住,轮着胳膊就要揍。 穗子抓着他的胳膊:“来时你怎么答应我的?” “老子不管那么多,她皮子松了,我帮她紧紧!” “言而无信的男人,不能上炕。”穗子压低声音。 “草!(注1)”于敬亭指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柳腊梅,“你瞅啥,老子骂的是你!” 丑人多作怪的婆娘惹媳妇生气,害的他差点不能上炕! “给你们两选择。把彩礼还给我,我去找村长说理。” 穗子声音糯糯的,放狠话听起来也悦耳,却没什么气势。 糯糯的声音,让王芬芬娘俩吓得脸色发白,柳腊梅抓着她母亲的手臂,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啊,传出去谁敢娶她? 这段台词,是穗子前世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的。 穗子脑子聪明,嘴反应慢,胆儿小人怂,跟人发生争执先害怕再生气,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等个一天半天,才能把事儿理顺。 等她想好怎么跟人家吵架,人家早把这茬忘了。 准备好的台词有了用武之地,她整个人都舒坦了。 于敬亭笑出声来。 “我们老于家的风水养人,我媳妇在你家待了二十年,唯唯诺诺就会喵喵,到我家才不过一个月都会好好说人话了!” 穗子无语。在这位爷心里,人话=狠话?正常说话=喵喵叫? “陈涵穗王八羔子!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陈开德破口大骂。 于敬亭挡在穗子前,双手叉腰。 “打个试试?叫谁王八羔子呢,你才是老王八,还是给人家养孩子养的屁颠屁颠的老王八!”于敬亭说起“人话”,不亦乐乎。 他早就看老王八不顺眼了,这么懂事的亲闺女不疼,养别人闺女养的眉开眼笑,穗子没嫁人的时候,不是挨骂就是挨打。 他从老陈家路过十次,有八次都能看到这老王八带着他的王八婆欺负穗子。 “!!!”陈开德让他骂的老脸通红。 “你家祖坟冒黑烟生你这么个玩意!老丈人都骂?”王芬芳就没见过浑成这样的。 “你家祖坟冒粑粑!出你个不知廉耻的老妖婆子!我丈母娘才走俩礼拜,你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领着个脑袋进水的娃,进我媳妇的家?” “我仅代表王家围子杨家屯父老乡亲、携全村鸡鸭鹅狗猫,向你这勾搭别人男人打别人娃、贱而不自知的老妖婆子发来问候!” “我,我——”泼妇遇到于敬亭这混不讲理的也词穷,一口气没上来。 穗子肉眼可见王芬芳脸上的肉被气得直突突。 前世看于敬亭骂人光顾着怕了,这会不怕他了,听他骂人跟单口相声似的,能笑死。 于敬亭疯狂输出,顺便偷瞄媳妇,见媳妇没生气,笑呵呵的,这下可来劲了。 袖子一撸,指着王芬芳继续骂: “磕巴什么,你骂我媳妇时不是嘴挺溜的?有能耐打你那坨胖的跟牛屎似的孩子,欺负我媳妇文化人不会怼你是吧?” “穗子比我胖......”在全院都被他疯狂输出震慑时,柳腊梅对这句最受不了。 她认为自己比穗子有男人缘,想不明白李有财都跟自己睡过了却还念念不忘穗子。 于敬亭呵呵两声,这不撞枪口上了? “撒泼尿照照,你跟我媳妇比?我媳妇是仙女下凡国色天香,你是哪个山洞癞蛤蟆成精,跑我这吐泡泡。”只学会这俩成语,都用来夸媳妇了! 于敬亭邀功地看穗子,见她对他比了个大拇指,激动地还想再骂会,穗子拍拍他肩膀,可以了。 再听他这单口相声,她怕自己把正事忘了。 “还我彩礼,还是让我找村长?” “哪有给彩礼还往回要的?”王秀芳小声说。 有于敬亭镇着,一院子妖魔鬼怪都不敢浪。 “提钱就激动?大粪车路过你家,都得挖一勺尝咸淡?老子要给彩礼也得给正经丈母娘,你算哪颗小白菜——哦,你是老菜梆子。”于敬亭抓住机会再骂一句。 要不是媳妇拦着,他能骂个三天两夜。 “我妈回城前,你答应她照顾我,但你没做到。我那俩当兵的舅舅也对你说过,你欺负我他们就拆你房子。”穗子对陈开德说。 陈开德一激灵,他不怕穗子娘但怕小舅子。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媳妇,你这么会说话,以后多说点。跟咱舅说一声,他们要嫌道远就来个信,我替他们拆!” 200块,可不够陈家盖房子的,陈开德就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让王芬芳把钱拿出来。 五分钟后,穗子揣着200块,挽着于敬亭出了陈家门,身后是陈家人的骂骂咧咧。 “媳妇,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于敬亭发现不对。 “去村长家。” “???” “我只问他们,拿钱还是见官,可我没说,拿了钱就不报官。” 柳腊梅身上背着她孩子的命,怎么可能几句话就完事?她的善良前世就用完了。 “草......文化人就是不一样!你比老子还狠!”于敬亭竖起大拇指,高,真是高。 第7章全村第一彪悍的婆婆 村长住在最西边,他家隔两间房就是村里最有钱的杨家三兄弟,能干又勤快,房子都是红砖房,比村里其他家的条件都好。 去村长家,得穿过杨家三兄弟的三间房,快路过杨家时,于敬亭耳朵动了动。 穗子也听到了。 杨家二房院里传来一阵鼓点声,伴随着嗷嗷的唱曲声,唱的是转神调,院里正在进行的,是北方农村常见的风俗活动。 俗称,跳大神。 院子里呜呜渣渣上蹿下跳拿着鼓唱的,就是她的婆婆,王翠花。 穗子前世不仅怕混混于敬亭,也怕婆婆。 王翠花是王家围子奇女子,早年丧夫,自己拉扯俩孩子长大。 没了丈夫,夫家人不待见她,在那年岁想领俩年幼的孩子活下去,只有找个男人再嫁,也不知道为啥王翠花一直不改嫁。 村里没男人的女人就好比扔在路边没主人的巨额宝藏,谁看到都能占点便宜。 于敬亭那时才十岁还没现在这么厉害,只是个半大的小屁孩,王翠花肚子里怀着姣姣,总有心怀不轨的半夜敲门,王翠花把门上了好几道栓,木棍不离手,就怕他们冲进来。 刚开始养条狗防着,后来换成三只战斗力强的大鹅,那些人进不来院,就站在门外吆喝。 流言蜚语传的满村都是,王翠花什么都没做,却被人传了个勾引男人狐狸精的骂名。 男人想占她便宜,女的组团骂她臭不要脸,换旁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就在留言传的最凶的时候,王翠花家里一声巨响,接着就传出她“出马”(注1)了。 那些原本对她不怀好意的男人,看她拿着鼓披头散发的表情扭曲跳大神,都打消了歪念头,女人们也不敢骂她狐狸精了——王翠花自称找她的出马仙就是狐仙,谁要是不怕造报应就骂她吧。 真.狐狸精,谁敢骂? 王翠花在村里立住脚,靠着这种“民间稀奇古怪的习俗”养活了俩孩子。 现在于敬亭长大了,家里有了男劳力,王翠花几乎不跳了,今儿不知道为啥来杨老二家里折腾。 婆婆的“职业”不仅特殊,性格也泼辣,号称骂遍全村无对手。 穗子五岁时,看到王翠花表演“民间习俗”,回来吓发烧了。 穗子十岁时,看到王翠花站在人家跳着脚的骂,凶残至极,吓的穗子回去后又发烧了。 心理阴影从小留下来了。 于敬亭耳濡目染,把他娘的特点发扬光大,青出于蓝。 这娘俩,一个是王家围子第一泼妇,一个是全村闻风丧胆的混混。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都有九家锁,就有一家门没关!” 还是这渗人的唱词,穗子这会听却是不怕,眼圈一酸,心里更是酸。 前世她害怕的婆婆,得到她死讯后,拎着鼓跑到埋她的墙前,连蹦带跳的希望她能投个好胎,结果啥用没起不说,摔一跤还骨折了...... 婆婆被抬上救护车时,嚎啕大哭的对于敬亭说,她要是真有仙家就好了,能保佑着穗子早登极乐,别受这些苦,还哭着说自己命硬,早年克夫中年克儿媳妇,都是她的错。 那时穗子的灵魂就坐在墙上,才知道婆婆没什么出马仙,这么多年都是装的。 这就是个为了活下去的女人胡乱编造出来的谎言,靠着这个谎言养大俩孩子。 为了她这没尽过孝的跑路儿媳,要强了大半辈子的王翠花哭得伤心极了,那一刻王翠花是真希望自己有点神通,能帮帮穗子,仙什么的是假的,心却是真的。 人心都是换来的,穗子虽然不知泼辣的婆婆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自己,却记住了她替自己留下的那些眼泪。 现在她回来了,她要抛弃前世的偏见,用心好好跟于家人相处。 于敬亭听到自己老娘又在人家院里搞这些糊弄人的把戏,心里咯噔一下。 他媳妇胆儿小,就怕这些玩意,嫁过来一个月看到老娘就跟耗子见猫似的,这会亲眼见到了还有个好? 看穗子,俩眼泪汪汪,握着小拳头,傻了吧唧的看向远方——这怕不是琢磨跑路的方向呢吧? “一会趁着我娘转身的功夫咱俩快跑,别让她看到咱。”于敬亭趴在穗子耳边小声说。 “为啥?” “她要知道你把彩礼要回来,肯定惦记。这老太太心眼才多呢,你玩不过她——我是说,咱娘心里还是挺喜欢你的,就是她厉害惯了,你别怕她......”于敬亭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这话说的,呸! 媳妇本来就怕老娘,他还说老娘心眼多,这不得更怕? 穗子含着泪被他逗笑了。 “娘当然是喜欢我了,毕竟你这么混也不孝顺,哪有儿子说自己老娘心眼多的?” 穗子快速的穿过杨家,耳尖的听到婆婆唱错好几段,亏得村里人好糊弄,心里又敬畏鬼神,否则就婆婆这漏洞百出的词儿,谁也糊弄不到。 穗子换个角度看于家娘俩,再也没有前世的畏惧了,还有点想笑。 她丈夫和婆婆是被耽误的喜剧人吧,一个骂人像说相声,一个跳大神像演小品。 于敬亭摸着下巴暗忖,媳妇刚那是替老娘说话呢? 她不怕了?这到底是哪路可爱的小神仙给媳妇点化了? 要不是知道老娘跳的这些都是糊弄人的假玩意,于敬亭真想让娘给媳妇跳一段,甭管是哪路神仙点化了他媳妇开窍了,就一个希望,别停! “行了,仙儿送走了,你家以后也没事了。”王翠花常年吸烟呛出来的烟嗓从院里传来。 “四婶,我也没听着你唱送仙的那段啊?”杨老二虔诚又不失疑惑——四婶每次跳的台词好像都不太一样? “呃......老仙家跟我熟,自己走了,这都不是你们该关心的事儿,钱就不用给了,给我家送几个月羊奶,我儿媳妇怀孩子要喝。” 杨老二是村里唯一养羊的。 王翠花擦擦额头的汗,向院外看去,刚好看到于敬亭和穗子鬼鬼祟祟的背影。 一前一后就好像你追我跑似的,王翠花正想气沉丹田骂一句不着调的儿子,让他别欺负穗子。 但下一秒,王翠花咦了一声,那是?! 第8章媳妇是小黑兔 杨老二家的羊把街上拉的到处都是,于敬亭走路横冲直撞不看路。。 “看着点呀!”穗子怕他踩“雷”,伸手牵着他。 牵手被王翠花看到了,合不拢嘴。 早晨穗子还抹眼泪呢,下午手拉手有说有笑? “四婶,你看啥呢?”杨老二问。 跳大神的直勾勾看空气,俩眼呆滞,太吓人了!看到啥这表情啊!!! 小两口被柴火垛挡着了,杨老二那个视角,就是空气。 王翠花趁着杨老二不注意,朝鸡圈里飞快地瞥了眼。 掐指算了算,指着鸡窝的方向说道: “老仙儿说那有俩不干净的,拿来吧你!” 杨老二哆哆嗦嗦地走到鸡窝前一看,吓坏了。 “有俩鸡蛋?”怕不是被啥附体了,所以四婶说不干净?! “这俩给我,再下蛋就是正常的。” 杨老二满眼崇拜。 “四婶就是厉害,不看鸡圈就知道有俩不干净的,老仙儿说来就来——刚不是说送走了?” 王翠花揣着俩鸡蛋,心说上面还有鸡粑粑和泥,可不就是不干净? 给儿媳妇煮一个,给闺女蒸一个,刚好够。 王翠花看小两口鬼鬼祟祟的,不会找村长闹离婚吧?不行,她得跟着看看。 村长烤好土豆,小酒倒上了,还没整一口,于敬亭跟土匪似的冲进来,二话不说拎着他就从后门出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逃荒呢。 “大爷,你没吃呢?” “刚烤个土豆你俩就窜进来了。” “晚上我给你送苞米饼子,我妈手艺都教给我了。” 村长表情变了。 早些年村里闹粮荒,他快饿死了。穗子娘送了俩玉米饼子,这才活下来。 村长不傻,听穗子说苞米饼子猜她跟自己要人情呢。 “穗子,是不是铁根欺负你了?”村长踹于敬亭,“穗子这么好的姑娘,你欺负她我不同意!” “他对我可好了,是别人看不得我们好......” 穗子把来龙去脉讲了,村长脑瓜子大三圈。 “大爷帮你说说,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你后妈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穗子料到会是这样。 村里纠纷不报警,请德高望重的出来调节。 离得这么近,把村长越过去报警,以后不大方便,礼数必须做齐。 村长这个人倒是还行,就是有点圆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太想管这事。 “大爷,我爸看到我就打,我这怀了孩子不敢进去。他把玻璃都砸碎了。” 于敬亭眼睛瞪那么大,小兔子似的媳妇也会瞪眼说瞎话!不是小白兔,是小黑兔! “那你让大爷咋办?” “您替我传个话,告诉那黑心娘俩,想平这事儿,柳腊梅今年工分算我头上,我婆家交公粮她们替交。” 村长倒吸一口气,真敢说啊! “穗子,你提的有点多?” 按着穗子这种要法,陈家天天喝稀的才堪堪吃饱,一点不剩! “我儿子差点让她给弄没了,要点粮怎么了?”于敬亭插嘴。 “她为啥对你下这么狠的手?我记得你俩之前处的还行啊?”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把村长拽一边,嘀嘀咕咕。 于敬亭心里痒痒,想偷听,穗子抬头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上炕! 于敬亭转身踢石头玩,不让听就不听,啥大不了的! 炕是要上的,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 “啥?!太不像话!”村长声音拔高,情绪挺激动,“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能撒谎?大爷回去问问你儿子就知道了。” “我找她们去,当初就不该让她们娘俩进咱们村,搅和的乌烟瘴气的!” 村长健步如飞,朝着老陈家去了。 “媳妇,你跟他说啥了,咋气成这样?”于敬亭好奇。 村长之前还有点想和稀泥,穗子说的悄悄话,让村长改变态度。 “秘密!你表现好才告诉你。”穗子朝着婆家方向走。 要粮什么的都是虚的,她要让柳腊梅在杨家屯待不下去。 于敬亭屁颠屁颠的跟着。 “你告诉我呗?别走那么快,小心地滑摔了儿子!” “张口闭口儿子,重男轻女?”穗子停下。 “你在医院不也喊儿子吗?” “那是为了吸引你才喊的,你果然上钩了。” 于敬亭喘粗气,这女人不讲理!她说就行,他说就不行了?! “女孩也好,头胎女孩还能再要一个,俩孩子多热闹。” “再生个女儿呢?嫌我不能生儿子,我给你腾地方再娶一个,这个你拿回去,村里那么多女孩,你拿钱挑个保生儿子的。” 穗子把二百块钱掏出来,塞他手里。 于敬亭头皮都麻了。 他每天都在村口跟人吹牛逼,听别人媳妇怀孕都叫儿子,他就学会了,就是个称呼,没别的意思,媳妇为啥发火了? 后脑勺一阵凉风,一只黑色布鞋贴着他飞了过来。 这感觉太熟悉,从小被揍到大,不用回头都知道娘来了。 王翠花单脚蹦过来,拽着穗子的手,没穿鞋的脚踹于敬亭。 “我在后面都听到了,咋的,没皇帝命还沾了皇帝病?不是儿子不行?” “没有啊!!!”于敬亭冤沉海底,他不是那么想的啊! 明儿去村口,揍那几个一口一个儿子的,都是他们起头喊,害的他不受待见! “穗子,娘给你撑腰,他再胡咧咧就揍他!你不敢找我打!” 王翠花蹦跶着捡鞋。 于敬亭对着穗子瞪眼,行啊,会告状了? 他看不见他娘,她那角度能看到,这不就是让老娘骂他的嘛! 穗子嘟嘴,于敬亭看俩桃花瓣粉嘟嘟的唇瓣,舔嘴角,要不是老娘在,他马上啃过去! “你能娶穗子都是烧高香,还敢挑?闺女小子都一样,老赵家生俩儿子却把亲爹饿死了!老王头四个闺女孝顺,谁不羡慕?命里有啥就是啥,啥人啥命天注定,知道不?” 穗子感激地看婆婆,这年代婆婆有这种思想的可不多啊。 “我没觉得女儿不好——哎,说不清了。”于敬亭赌气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以后不叫了,穗子生个蛋我都高兴。” “你搁那拍蚊子呢?使劲打,打肿你个不要大脸气媳妇的!” 王翠花骂了儿子,低头看到他握着二百块钱。 “咦?” 第9章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穗子的确是看到婆婆在后面,故意激于敬亭。 她知道他不是重男轻女,但村里大环境喜欢儿子的多,他每天在村口跟那些狐朋狗友聊天,少不得被那些人影响。 儿子女儿都是宝儿,这些观念得提前跟他灌输。 婆婆的反应倒是出乎穗子的意料,算是意外之喜了。 除了这个,她还有个目的。 于敬亭不想把这二百块钱交出去,想瞒着他娘留着,穗子觉得这么不合适。 她和于敬亭回娘家闹,邻居们都看到了。 彩礼要回来的事儿今晚会传遍全屯,明天全村都得知道,婆婆消息灵通,怎么可能听不到。 嫁过来这一个月,跟婆婆几乎没有什么太多互动,她见着婆婆就跑,好容易说句话都不敢看婆婆眼。 虽然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但想想,也是挺伤人的。 穗子估计婆婆对她印象不会太好,如果再多了藏钱的事儿,婆媳有了嫌隙,再相处就麻烦了。 于敬亭向着她,才让她留钱,穗子若直接把钱给婆婆,必然打消他的积极性,伤了夫妻感情也不好。 这才设计了这一幕,让婆婆很自然地发现彩礼钱,两边她都不想得罪。 “钱咋回事?”王翠花问。 于敬亭握着钱想跑,被王翠花抓住领子,扼住命运的大脖颈子。 “臭小子!老娘养大的,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几个粪球!说!” “我们把彩礼要回来了。” 穗子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讲了。 王翠花一听,啥?有人要杀她小孙儿?!(注1) “你俩先回去,钱让穗子收着,我找她们说理去!”撸着袖子就要过去。 王翠花嘴里的“说理”,那就是要堵着门,把人骂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祖坟都能让她骂冒烟。 “根儿啊,你给娘弄一舀水来,晚上不用等我回家吃饭了!” 穗子一听,好么,还带战斗补给的?这是要从白天骂到黑夜,渴了还喝口水? “娘,咱先别去,村长在呢。” “村长多个x巴,县长来了都不好使!算计咱家人,欺负咱家没大人?谁也不好使,谁敢拦着我,我连他一起骂!” 这老太太战斗力是真强,上来那股火于敬亭都不敢惹她。 “对了,你刚跟村长说啥了?”王翠花看到儿媳妇把村长拽过去说几句,隔太远听不到。 于敬亭竖着耳朵听。 “柳腊梅跟村里好多男的都勾勾搭搭,也包括村长儿子,我跟村长说了,他挺生气的。” 王翠花脑瓜一转,明白了。 全屯找不出比王翠花消息更灵通的。 村长那老狐狸,早就给他儿子相中了个好媳妇,隔壁村的小学老师人好家条件好工作也好,就差个媒人上门。 这节骨眼上出这么档子事儿,这亲还能成? 村长这会估计跟吃了二斤牛粪似的,膈应的吃不下去睡不好,巴不得快点把柳腊梅处理了。 如果王翠花这会过去堵着门骂,柳腊梅狗急跳墙把村长儿子给捅出来,王翠花跟村长就结仇了。 “走,回家吃饭,穗子今儿受惊了,娘给你做好吃的。”王翠花想明白这些事后,气儿马上顺了,看儿媳妇也越发深邃起来。 “咦?娘你不去骂了?”于敬亭有点惊讶,手很自然地把钱揣穗子兜了。 穗子想往外掏,于敬亭一把按着她的手,还猥琐地摸了又摸,穗子脸一热,不敢动了。 “你啊,多跟你媳妇学着点,以后多用用脑子少打架!”王翠花心想,穗子这学真没白上,文化人脑袋转的就是快。 “娘,我也是担心你和敬亭,咱以后还要在村里过的......”穗子知道婆婆看出自己这些小把戏了。 能当神婆的人,嘴不仅能忽悠,脑袋也必须好使,要不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婆婆肯定看出她心眼不少,就算现在看不出,以后在一起久了,穗子什么秉性也能摸出来,她只是胆小嘴跟不上,脑袋不傻。 “越大越像你娘......哎,你要有你娘那两下子,咱以后日子就好过了。”王翠花叹了口气。 穗子咬着唇不说话。 “娘,你跟我丈母娘很熟?”于敬亭问。 “咋不熟呢?要不是你丈母娘心眼好使给我出主意,你小子能活到现在浪的没边,还娶了穗子?咱娘三说不定都活不下来!” 咦?还有内幕?穗子抬头,疑惑地看着婆婆。 她可从来不知道婆婆跟母亲关系很好,不记得她们来往过啊? “总之,你记得对穗子好点,穗子啊,你也别怪你娘,她有她的难处——嗨,说这个干啥,回家吃饭了。” 王翠花想到穗子娘,一脸沧桑。 穗子低着头,她心里有个结。 母亲回城时,说好了一定会回来看她,一走三年杳无音信,连封信都没有。 女知青如果在下乡时有了感情史,回去后大多不愿意回忆在乡下那些事。 听说外公家恢复名誉后也是高门大户,穗子是陈丽君在农村跟农民生出的孩子,穗子觉得在陈丽君看来自己就是耻辱,一辈子都不想见自己也是正常。 穗子压下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她已经过了哭着找妈妈的年纪了,她不要自己,自己也不去打扰她。 不在乎的,不在乎...... 手被握住了,穗子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于敬亭。 他嘿嘿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娘给你,我不抢,这老太太事儿可多了,都给你我就省心了,你要乐意她就是你亲娘,以后我叫她丈母娘都行。” “你是不是傻?虎不拉几的,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站着别跑!”王翠花打儿子顺手又丝滑,打了二十年成熟练工种。 穗子破涕为笑。 他这是看出她难过安慰她呢。 看着那娘俩的背影,穗子握紧双拳,日子重新开始了,她只要尝试着不怕于家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过,总会越来越好。 晚饭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吃,村医媳妇找上门来了。 “穗子,你娘家出事儿了,快回去看看吧!” “出啥事了?” “你爹把村长打住院了,你后妈闹着要上吊呢!” “啊?” 第10章小媳妇怯场吓铁根 陈家院外围满看热闹的。 “让让!”于敬亭喊了一嗓子。 众人看穗子来了,表情微妙起来。 穗子在于敬亭的保护下,分人群进了院。 昏黄灯光,王芬芳踩凳子上,房梁挂了根比筷子粗点的绳子,扯着嗓子嗷嗷哭。 “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开德蹲墙角吧嗒吧嗒的抽袋烟。 柳腊梅拽着王芬芳的衣角,哭一会还要喊两声: “大爷,劝劝我妈啊!” 陈开德不吭声,铜烟袋锅子用久了,泛着绿油油的光...... 于敬亭领着穗子进来。 柳腊梅冲上来,指着穗子骂: “你还敢来?你害我妈上吊,不把这个家闹散了不罢休?” “嘴怎么这么臭?站远点,别熏着我媳妇。”于敬亭嫌弃地推开柳腊梅。 “为什么上吊?”穗子明知故问。 柳腊梅支支吾吾。 “我们刚来也不知道咋回事,找个明白人问问——”于敬亭对着院外喊,“老杨家三小子,你说咋回事!” 几岁大的小娃,正是学舌的年纪,扯嗓子把听到但不明白的八卦喊出来: “腊梅娘说村长馋她身子,村长骂腊梅娘跟吴老二睡过,他嫌脏,陈家二大爷就动手了——娘,啥是睡过啊?” 他娘捂着孩子嘴,朝地上吐了一口: “小孩儿家家瞎问什么!造孽,整这见不得人的粑粑事儿,带坏小孩哦!” 院外跟炸锅似的热切讨论,比过年都热闹。 最坏的就是于敬亭。穗子看出来了——他是气氛组担当?一句话暖场,牛啊。 “往我身上泼屎盆子啊,我不活了!”王芬芳把头探入绳套里,柳腊梅尖叫。 “妈,别想不开啊!都是穗子造谣编排你啊!大爷,你快管管啊!” 陈开德放下烟袋,粗声粗气道: “下来,别让人看笑话。” 王芬芳脑袋大脖子粗,脖子被绳子勒出壳,心说绳套弄松点好了,这么紧,还没糊弄住人,先把自己勒死了。 混乱的场面,穗子始料未及。 她想把柳腊梅弄走,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牵扯出王芬芳的陈年旧账。 村医媳妇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了。 村长抓着柳腊梅跟穗子的矛盾不放,说不同意穗子提的条件,就让柳腊梅回原来的村,投奔奶奶那边的亲戚。 王芬芳坐地上嚎啕大哭,哭她孤儿寡母不容易,骂穗子想把她往死路上撵。 见村长不为所动执意要送走腊梅,王芬芳急了,跳起来说村长馋她身子,求爱不成因爱生恨.....没这么文雅,大概就这意思。 村长被这屎盆子泼个措手不及,一气之下,把她那点破事儿抖出来。 男人都不愿意被绿,陈开德也不例外,气的想打王芬芳,手滑,不小心把村长从炕上推下来。 “陈涵穗丧门星!你跟村长造谣,抹黑腊梅编排我,你这是要我死啊!” 王芬芳声嘶力竭,脑门青筋都出来了。 穗子想好的台词,被她吼忘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每次吵架她都犯这毛病,一肚子话到嘴边不知道拎哪句。 于敬亭双手环抱看热闹,听骂到媳妇头上不干了。 “你脸跟腚长反了?偷人的是你,害我媳妇差点流产的是你家小崽子,被拆穿恼羞成怒?” 上来一通输出,骂了王芬芳娘俩,还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起因说清楚。 穗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白胖胖的手揪衣角,默默把他怼人方法记下。 憋一口气,想学他来两句,可那些人体器官烫嘴,没办法开口,急的脸都憋红了。 “她在家,鸡不下蛋,狗不看家,地里收成都少了,还不是她命里带克?” “贱人就是贱!镇上猪肉都长到八毛五了,你怎么还这么贱?人贱四处睡,嘴贱到处喷,对着粪坑喷,你能把茅坑给喷炸了!日子过这鸟样,心里一点数没有?” “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懒货!养一堆公鸡下你大爷的蛋?狗都嫌弃你们不要脸,地不耕哪来的收成——你以为谁都跟我老丈人似的,啥也没干给别人养闺女?” 好厉害!升级了!穗子倒吸一口气,前面的吵架技巧她还没运用熟练,这就推陈出新了?! “我丈母娘在时日子好着呢!老杨家三小子,你说,她家为啥过不好?” 再次被点名的小孩从于敬亭的话里提炼精华:“贱?”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再猜!猜对了叔儿买香烟糖给你吃!” 小孩吞口水,香烟糖是“贵货”,谁要有那么一根,能吸引全村小孩羡慕的眼光。 可这题太难了,小娃不会啊...... 他娘在他耳边提示,小娃眼冒金光,用社会主义接班人骄傲又不失放纵的嗓音,使劲地喊道: “懒!” “答对了!一会叔儿给你买糖去!” 王芬芳骂不过于敬亭,骂穗子撒气。 “她那金贵的娘就是被她克走的,克完亲娘克后娘!我不活了~~~~~” 陈开德把眼袋锅子用力地凿向炕沿,水泥炕沿凿出浅浅白坑。 “陈涵穗,事儿是因你而起,让人看笑话没够?!” 穗子眼一冷。 这半天,老头子在权衡利弊呢。 在他那作风不检点的后老伴和自己之间,他选择了后老伴。 每一次,他都为了女人抛弃亲生女儿,没一次例外。 “她骂我丧门星,你也这么认为吗?”穗子问。 陈开德别过脸,一下下敲烟袋。 “你娘是你克走的......这会你又要把后娘克死了。” 于敬亭听一家子合伙欺负媳妇,想继续输出,穗子把他嘴捂上。 “别辜负你们对我的期待,我看能不能把她克死!” 一脚踹飞王芬芳的椅子,王芬芳腾空,手刨脚蹬一通挣扎,细绳子不堪重负,断了。 一大坨糊在地上。 于敬亭拿起炕上的痒痒挠,小心翼翼戳了戳。 “死了?” “她这重量配上这么细的绳子,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摔下来是必然的——你不是说我克你吗?克死你了吗?” 穗子学不会于敬亭那套骂人的话,还是按着她自己的节奏,怎么舒服怎么来。 媳妇杀气十足的侧脸,让于敬亭一激灵。 以后他不要惹媳妇,这女人吵架不动嘴,直接上手啊...... 第11章嘴上不在乎心里哭唧唧 月光淡薄,穗子低着头,夜晚的风吹得心里凉哇哇的。 于敬亭从供销社里出来,香烟糖递给“立大功”的杨宝儿。 孩子跳了起来。 穗子羡慕地看着小孩脸上洋溢的笑,她要是也有这单纯的快乐该多好。 于敬亭过来,从兜里掏出根同款香烟糖。 “奖励你的,以后再吵架,你还上脚踹。” 这种糖长得跟香烟似的,白白的饴糖裹着黑芝麻,甜脆脆。 穗子摇头,没心情吃。 “张嘴。”于敬亭把糖抵在她的唇上,穗子把头转到一边。 “真不用。” “嫌小?”于敬亭把糖叼在嘴边,痞气十足,一看就是多年的老烟枪,“回家给你吃大的。” 沉浸在伤感当中的穗子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供销社50瓦的灯泡晃在她白净净的小脸上,小嘴惊得忘了合,惨白小脸飘红霞。 “胡,胡说什么?!”穗子左右看看。 心虚的小模样逗得于敬亭哈哈笑,搂怀里,穗子推不开。 “这不挺好看?别总死气沉沉的。” 小脸红扑扑,比刚刚丢魂似的表情好看多了。 拇指滑到她的唇上,嘴是真小,天冷是淡淡的颜色,好看。 不过他更喜欢被他亲红艳艳的那个调调,配上含着泪的俩大眼,娇滴滴的样子,能把他魂儿勾掉半个。 “在外面别胡来!”穗子就怕让人看到。 村里门一关,乱不乱只有天知道。 跟王芬芳娘俩那样,东家窜西家睡的肯定有,都是门里的事儿。 门打开,那些腌臜事儿都消失不见,当众牵个手都是“伤风败俗”。 “我名声坏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谁在乎?” “他叔儿,你俩咋还不回家?” “我媳妇崴脚了,我帮她看看。”刚还吹牛说不在乎的男人马上装了起来,“穗子,我背你回去。” 穗子不愿意,站那不动。 “快点,你想让大家觉得咱在外耍盲流子?”他趴在她耳边低语。 穗子心说他就是个盲流子,还用耍? 耳珠凉凉,短暂痛感,触电蔓延。 于敬亭咬了她圆润的小耳珠。 好在50瓦的灯泡照不了太远. 没人看到,这有个害羞的人儿。 在跟盲流同流合污和“崴脚”之间,她别无选择。 认命地趴在他肩上,让他背走。 “可惜穗子这么俊的小闺女给了他了,要是穗子亲娘在,轮得到他?” “娘!叔儿是好人,真给我买烟糖呢!”杨宝儿蹦跶过来,展示手里的糖。 “给你个糖就说人家好了?离老于家那街溜子远点!你晚上睡一半起来嗷嗷哭,他把你抓走!扔山里喂熊瞎子!” 不止杨屯,周边几个屯也是拿于敬亭吓唬自家的夜哭郎的。 “抓走天天给我糖,我也愿意,娘,我们老师说了,背地里不能说别人坏话,你不能说叔儿,他给我买糖了。” 宝儿娘一巴掌拍他后脑勺:“就你话多!” “把你抓走”顺着风飘到于敬亭耳朵里。 他被村里人嫌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人明面上不敢得罪他,背地里都拿他吓唬孩子。 听多了,早不在乎了。 可媳妇在身上趴着呢,于敬亭觉得身后的那个小人绷得紧紧的,腿上的肉都不软了。 “怕我?”他沉声问。 今天她对他太好了,好到他差点忘了这丫头片子多怕自己了,听别人那么说自己,她肯定有想法吧。 “放我下来。”穗子闷闷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不放!”他赌气地收紧把着她腿的手,打死也不放! “我这么重,你腰要是闪了咋办?!”穗子崩溃地用小拳头锤他的肩,“我140斤啊!140斤你知道啥概念不?一麻袋子大米,还得加一丝袋子土豆!” 于敬亭愣住,她是因为这个才僵得跟个石头似的? 不是怕他? “140斤?”他问。 身后的小人又是一僵。 声音也小了许多。 “可能涨了点,也就141,2,3......怀孩子胖点怎么了?!” 穗子又羞又气,一定要刨根问底吗? 穗子小时候个头小,站在同龄人里小小一只,她娘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草药方子,吃了一段时间,个头窜上来了,165的身高在村里算是出挑的高个姑娘,体重也上来了。 她骨棒小,穿上衣服不太显胖,脱了衣服就能看出肥嘟嘟肉呼呼了。 前世她跑出去后劳心费力倒是瘦下来了,重生这节骨眼是她最胖的时候,怀孕又不能减肥...... 从于敬亭背上她那一刻起,穗子就开始紧张。 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把他压趴下。 他身体小幅震动,后面干脆嚣张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一麻袋大米外加一丝袋子土豆,你要把我笑死!” 穗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坏蛋! “放我下来!你在生产队干活时,说你祖传三代腰间盘突出,不能扛重,谁把你腰累坏了,你就躺谁家炕上不走!” 他为了逃避劳动,借口多的跟老母猪的奶兜似的,一套又一套! 于敬亭笑的更欢实了。 笑声传出去老远,穗子嫌丢人,忙用手捂着他的嘴,手心痒痒的——竟然舔她手心! 穗子飞快地收回小胖手,文化人遇到街溜子,一点招儿都没有。 “一麻袋大米我是不会背的,可背我一百多斤的媳妇,还是有力气的——你要把我腰压断,我就躺炕上不动,你全方位的伺候我!” 不安分地看了眼该伺候的地方。 穗子脸烫得可以烤土豆。 “于、敬、亭!!!” 文化人惹急了,也会咆哮的。 “哈哈哈!”他笑得更嘚瑟了。 这么一闹腾,穗子那点伤感没了。 跟没脸没皮的家伙在一起,哪有功夫伤心,气都气不过来。 “你刚刚为什么跟死了爹似的?”感觉到小人没那么紧绷了,这才问。 在老陈家闹那么一出,他和穗子没吃亏。 明天杨家屯就能传遍王芬芳娘俩做的那些埋汰事儿,柳腊梅想留在这都难。 大获全胜该高兴才是,她看着却是难受样。 穗子吸了口气,把心底埋了两辈子的阴影说了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命里犯克啊?” 第12章不是好饼 乌云遮了月。 于敬亭停下步伐,黑压压的环境,穗子压抑的陈述成了唯一的声音。 “王芬芳说的对,我命里带克,我那个八字......就不太好。” “得亏你没早十多年出生。” “啊?” “早十几年,你满脑子毫无根据的思想都得关棚里。” “......”这话从跳大神的儿子嘴里说出来,毫无说服力。 “我妈生我后就没开心过,我身边的人也总有不幸的事儿发生。我爸找人给我算过,说我命硬克家。” 穗子在陈家时装的挺硬气,但王芬芳那句“命里带克”,的确戳到她痛点了。 “砸他一块玻璃太便宜他了——走,把他后院玻璃也砸了。”于敬亭转身要往回走。 “别闹!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穗子锤了他一下。 “我说的也是正事儿!他为啥不找咱家老太太算?咱俩扯证之前老太太给你算,说你旺夫益子,生的儿子有能耐生的闺女好看聪明,谁娶了你谁能发家。” “咱娘又不是真会算——” “咱娘不会算,你那黑心肝的爹找的人就会算了?都不是真的,为啥不挑个好听的信?就你爹那喝大酒的,谁跟他过日子能开心起来?我就不一样了。你跟我过过看,肯定天天高兴。” 踩人的同时,还不忘吹一波自己。 “可我家的鸡鸭不怎么下蛋是真的,别人家养猪都生好多崽儿,我家养猪生一头。” 母猪一窝能生5-15头,对比之下,穗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带克。 “你保证不打我,不会不让我上炕,我告诉你个秘密。” “啥?” 于敬亭下了好大决心。 这事儿他想烂在肚子里,他在穗子心里形象不好,告诉她自己做过的事儿,会让本就不好的形象雪上加霜。 但她这么纠结,他舍不得让她继续难过,只能忍痛告诉她真相。 “你家的鸡鸭不是不下蛋,是让我偷走了。” “???” “也不能说偷,是拿。”不经同意拿走那才是偷,丈母娘允许那不就是拿吗? 陈开德整天借钱喝大酒,喝醉了四处躺尸,嘴馋人懒,蛋捡回去也轮不到穗子娘俩吃。帮丈母娘卖了还能给穗子攒点生活费呢。 “总之,你绝不是克家的人,你嫁过来后,咱家鸡早晚都下蛋了,绝对旺夫。”一天下两蛋的鸡,谁有! “早晚都下蛋难道不是因为你往鸡窝里扔二踢脚把鸡吓到生理异常?那个不重要——你啥时候偷我家鸡蛋的?” “鸡白天下我白天拿,晚上下晚上拿。等你家关灯后,篱笆又不高,随便就翻进去了。” 说起偷鸡蛋,他还总结了一套规律。 “要观察周期,如果很早捡到鸡蛋,那以后的日子会渐渐推移,直到下蛋推移到傍晚,那就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再下了。” 这套强大的偷蛋理论,让穗子合不拢嘴。 “狗为啥不叫?” “敢叫?” 刚好有只狗路过,于敬亭眯眼,看着像是李有财家的狗? 抄起一块石头砸过去,给她演示他是如何做到村里狗都怕他的。 狗嗷呜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穗子震惊的找不到声音了。 鸡和狗的案子破了,就剩猪了。 好半天。 “我家猪的崽子呢?”该不会也是他偷走卖了吧? “啥猪崽?长啥样?” 吞吞吐吐的模样,让穗子起了怀疑。 “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不知道。”他不是不讲义气的人,出卖丈母娘的事儿,打死也不能做。 “让我回忆一下。” 母猪下崽那天,陈开德喝得醉烂如泥,她被送到奶奶家小住,她娘接生的。 很可能是她娘把崽儿运出去卖了,钱被她娘私自扣下来。 小猪没母猪喂奶怎么活的呢?肯定有别家母猪喂。 “我打听下,看看那时候谁家猪跟我家差不多时候下崽。”重点查他家,谁让他那么心虚。 于敬亭的额头渗出一滴冷汗。 “偷几个鸡蛋我还能忍,偷我家猪崽绝对不行。” “真不是我!” “那是谁?” “哎!媳妇你看,天上的月亮咋那么亮?”于敬亭指着天上被遮住的月亮胡说八道。 “你跟我妈很熟,你偷蛋她默许的?”杨屯学历最高的女人充满智慧的问。 “走走走,赶紧回家,我都饿了!” 于敬亭怕她追问,背着她大步往家走。 她几次要求他放下来,他都不肯,她就放弃挣扎了。 于敬亭一开始还提防她问猪崽的事儿,穗子只问他别的事儿。 “你喜欢吃苞米饼子还是窝头啊?” “白馒头。”无论是能吃的,还是不能吃的,都喜欢。 于敬亭想到那个不能吃只能啃的,还舔舔嘴角。 太喜欢了。 “哪儿给你弄白面去?” “本身就白,跟白面差不多。”他小声嘀咕,主要是,嫩。 “那我明天给你做玉米面馒头。”圆形窝头呗。 穗子暂时还不明白某些不要脸的一语双关。 于敬亭又膨胀了,心里美得不行。 难得媳妇想要了解他,她问什么他就回什么。 他背着她,一问一答,任谁看都是新婚融洽感情不错的小夫妻。 李有财站在院里,心突突直跳。 老于家那个混混领着穗子回娘家闹去了,他不敢跟着乡亲们一起看热闹,唯恐惹火上身,怀疑到他头上。 柳腊梅那个s娘们不会把他供出去吧? 李有财正闹心着,家里的大黄狗夹着尾巴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狗子站在门口朝着街上汪汪,李有财顺着狗叫声看过去。 于敬亭背着穗子走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也不知道俩人说了什么,离这么远都能听到那小混混嚣张的笑声。 李有财朝着地上使劲吐了口。 “先让你嘚瑟一会,早晚穗子不要你。”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打发了柳腊梅,可别让她拖累到自己。 眼看就要到家了,穗子把他的喜好也问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 “猪肉涨价了?” “想吃?明天我卖了针线给你买。”已经沉浸在媳妇温柔海里的男人不可自拔。 “猪肉涨价了,抓猪崽也贵了吧?就我家那些猪崽,要放在现在卖,能不少钱吧,当年是亏了吧?” “可不是么,十多斤一只才卖了四块钱——草!”大意了! 第13章阴阳怪气的小姑子 于敬亭被穗子套话了。 “我家猪下了几只?” 软绵绵的声音,直击灵魂的犀利。 于敬亭把她放下。 “快点进屋。” “你帮我妈倒卖多久了?有提成吗?” “你不要抓住一个问题不放!都过去几年了!”恼羞成怒,声也大了点。 嗓门本就不小,拔高音量,不像咆哮也像吼。 穗子胆儿只有一点,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先做了回应。 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别哭啊,我又不是针对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 越解释哭的越厉害。 穗子也不想这么弱,控制不住。 她哭点比别人低很多,眼泪总自己跑出来。 “于铁根!” 随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吼叫,王翠花拎着铁锨冲出来。 劈头盖脸砸。 于敬亭惊险躲过。 “娘,我跟穗子说话呢!” “我站在台阶上都看到了,她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你吼她!你嗓门大你怎么不去卖破烂?这大嗓门喊酒瓶纸壳子易拉罐刚好,你在家嚷嚷啥?!” 于敬亭吃了哑巴亏。 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找这么个娇滴滴的媳妇,一时半刻改不过来啊。 求助地看穗子,快,说老子没欺负你! “娘,我怕......”穗子躲在王翠花身后。 王翠花一把抓起穗子的手,按着她的手朝着于敬亭的嘴扇过去。 穗子吓一跳。 她没想过婆婆这么狠,这一下打过去,她手心都疼,于敬亭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脸皮厚。 “让你嘴贱!”王翠花拉完偏架给儿媳妇上课,“你别怕他,他就长了个傻大个,啥也不是,再敢吼你,手边有啥就抓啥,使劲打他!” 说罢,举起手里的铁锨,看见没?就得这么干! 穗子缩脖子,这玩意要拍人身上,不得拍死啊? “男人这玩意就是这样,你越老实他越欺负你,看他有点张牙舞爪的苗头就得敲打他,他冒个头,你拍一下,拍到他不敢跟你起刺儿为止!老娘们不当家,日子怎么过好?你得支棱起来!” 穗子想到了打地鼠,地鼠头都是于敬亭。 “娘,你是她婆婆,不是她娘啊!”于敬亭撇嘴。 王翠花瞪他:“下午你自己说的,以后管我叫丈母娘的!” 于敬亭嘎巴两下嘴,没词儿了。 穗子破涕为笑,看她笑了,于敬亭母子同时松一口气。 “走,进屋吃饭,给你留了个煮鸡蛋,还热乎呢。”王翠花亲热地挽着儿媳妇的手,于敬亭走在前面。 后腚冷不丁被王翠花踹了一脚,回头看王翠花,满脸问号。 “看你走路的姿势都来气,大模大样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打儿子,是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挑时间的,看不顺眼就能来一下。 穗子看的好欢乐,她前世为什么没发现婆婆这么好玩呢。 “行,合伙欺负我,以后别让我干活,你让穗子耕地去吧。” “你敢!穗子怀孕哪儿能干体力活?不行,这臭小子太不着调,穗子啊,你今晚跟娘睡得,不要跟他在一起。” 王翠花看儿子这凶神恶煞的脸,越发觉得不是好饼,万一他半夜起来,报复老实的儿媳妇咋办? “行。”穗子还真答应了。 “不行,我没同意,坚决不行!” 于敬亭努力了一天才达到的“上炕”成就,被亲娘一票否决了! “等你啥时候不欺负媳妇了,再让穗子回西屋。”王翠花拍板了,穗子也点头。 于敬亭急得抓耳挠腮。 香喷喷、软软乎乎的媳妇,凭啥不让他搂着?! 王翠花领着穗子进屋,吃饭的桌子摆在炕上,桌上摆着一盘菜几个碗,正等着穗子和于敬亭回来吃饭。 玻璃被热气熏得氤氲一片,穗子的眼前也一片氤氲,这么家常的画面,好久没有了。 桌边坐着个黑瘦的小丫头,正用黢黑的指甲剥鸡蛋,看到王翠花和于敬亭回来了,小丫头展现了飞一般的速度,快速将鸡蛋清剥下塞嘴里。 “那是给你嫂子吃的!吐出来!”王翠花跨步上前,伸手就要掰开于姣姣的嘴。 小丫头咕噜一口吞下去,欠儿欠儿的张开嘴,给大家展示一下啥也没有了。 王翠花气得抬手,要拍小丫头后脑勺,穗子忙拦着。 “娘,姣姣正长身体呢,多吃点挺好,不能打孩子脑瓜。” 王翠花这才放下举了半天也舍不得落下的手。 闺女姣姣跟儿子不一样,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爹长啥样,王翠花心里总是偏疼她一些,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这丫头越长越不像话,说一句话能把人噎死。 “还不谢谢你嫂子。” “谢她干啥,她又不想当我嫂子。”姣姣把剩下的鸡蛋黄捏碎,放在给穗子准备的碗里。 摆明了自己吃不上也不让穗子吃舒服。 王翠花血压飙高,于敬亭脱鞋上炕,把准备跑路的妹妹拽过来。 “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了?” “放开我!于铁根你不是个好饼!”姣姣奋力挣扎。 “嚯,于铁根是你能叫的?我看看你长几颗牙,你掰下去几颗省得你乱说话!” 穗子也上炕,用手拦着于敬亭的爪子,把姣姣夺过来搂在自己身边: “没轻没重的伤了姣姣怎么办?” 姣姣用力推开穗子,指着她说道: “我不用你假惺惺!你看不起我哥,你也看不起我,你看得起谁找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今天吃鸡蛋你就假装跟我好,明天鸡蛋没了你就跑了!” 这番话从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不可谓不震撼。 前世姣姣也不喜欢穗子,总是阴阳怪气地跟在穗子身边吓唬她,逮到机会就要嘲讽几句,穗子离开于家也有这个难相处的小姑子的功劳。 隔了一世又见到这个阴阳怪气的小姑子,穗子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羡慕。 她活两辈子也没有姣姣这么狠的口才,老于家这风水是专养会战斗的人啊,从人到家禽,没有一个不厉害的。 王翠花和于敬亭同时变了脸色,穗子胆小一直不能适应新家,今天可算是看到希望了,可别让这丫头一句话给人吓跑了啊。 穗子的表现,让所有人出乎意料。 第14章铁锅炖大鹅 “鸡蛋吃完了,还有鸡。”穗子说。 姣姣张嘴,眼里满是伤害。 “还想吃我家鸡?” “鸡吃完了,还有猪。” “猪,猪也不放过?!” “那两只大鹅,岁数跟你差不多?” 姣姣哇地哭了,投入妈妈的怀抱。 “娘!她连铁饼和铁球都不放过!” 王翠花想笑还得忍着,拍拍闺女。 “没事,铁饼和铁球都九岁了,肉老。” 姣姣直起腰指着穗子叫阵: “你敢吃铁饼和铁球,牙给你崩掉了!到时候你喝粥都往下流!” “粥字怎么写?” “......” “娘!!!!”姣姣的哭声差点把房梁掀了。 “哈哈哈!吃了没文化的亏?还考不考零分了?”于铁柱十分愉悦。 “你嫂子跟你开玩笑呢,别哭了!”王翠花哄道。 “我不吃你鹅,你也别跟我吵?”穗子讲条件。 “你保证?”姣姣在她娘怀里,偷偷看穗子。 穗子点头。 “我今天不跟你吵了。”小丫头眼里闪着狡猾的光。 穗子把碗推给她。 “蛋黄给你。” “不行,那是给你的!”王翠花阻拦。 “我胃口不舒服吃不下,喝点苞米粥刚好。” 姣姣盯着被捏碎的蛋黄,咬着唇下了好大决心。 “明天也不吵你了。” 王翠花和于敬亭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惊奇。 这不跟孩子相处的挺好么? 穗子收买小姑子,看小丫头用蛋黄拌粥,心里一片感慨。 她刚嫁过来时,姣姣也试图跟她亲近,好像还送了她什么东西。 穗子记不得小丫头送了什么,反正不是值钱的物件。 当时她光顾着害怕,对姣姣的示好没给出回应,这孩子对她就有了意见。 流产回来后姣姣坐门槛上嗷嗷哭,哭得王翠花揍她都不起来。 想来这孩子是很心疼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不会表达只会哭。 前世穗子只看到了姣姣的任性,没看到她也只是个小姑娘,也会馋鸡蛋,也有孩子的纯真。 她给于家所有人都按上了刁蛮不讲理的滤镜,自然从上到下连那俩只老鹅都不顺眼,今生一定要对姣姣好点。 吃了饭,穗子洗脸,于敬亭边上摆poss。 王翠花看着姣姣刷牙。 有家人在身边,于敬亭也不好太直白。 单手扶着墙,杵在穗子边上,背对着王翠花使劲飞眼。 穗子只当看不到。 于敬亭抓心挠肝,他不想媳妇睡老娘那屋,穗子不知是真迟钝还是装迟钝,对他的疯狂暗示熟视无睹。 “穗子,回屋。”王翠花白了儿子一眼,瞅这小子贼眉鼠眼的样就好笑。 “娘,她睡觉不老实,我怕她踢你,要不我领回来好好教育?”于敬亭装模作样地说道。 “我就喜欢挨踢,一晚上离开媳妇睡不着觉?”这点把戏瞒不过王翠花。 于敬亭挺起腰杆,做出一副大男人状。 “我是那种人?你愿意跟这个踢被磨牙还打呼噜的女人在一起你就搂着去吧。” “我什么时候踢被磨牙打呼噜了!?”穗子被他气到了。 王翠花嗤了声。 “你能娶到媳妇真是祖坟冒烟。” 东屋门关上了。 于敬亭没把媳妇抢回来,还被媳妇嫌弃了。 他竖起耳朵听东屋说话,最好姣姣那个小丫头片子任性劲儿上来,给媳妇吓回来。 “姣姣,你跟我睡炕头呀。” “不要,我不跟你好。” 听见没?!那丫头不跟你好!你男人跟你好,还是负距离的那种好! 于敬亭狂喜,掀开被子打算过去抢人。 “你跟我睡,我给你讲白雪公主。” 姣姣原来是睡炕头的,穗子把她的“宝座”给占了,小丫头暗搓搓窝火,还有一点心酸,觉得有嫂子娘就不爱她了,炕头都给嫂子了。 穗子看出她的想法,主动邀请睡一个被窝。 姣姣想将抗拒进行到底,听到白雪公主,耳朵动了动。 那是......啥? 家里有台收音机,常年被哥哥霸占着听评书,播故事的时间都错开了。 “我不想听。”姣姣硬着心肠说道。 西屋的于敬亭嘴角裂得更大了。 听到没?丫头不想听,回来给你爷们讲啊,就讲那个于小弟跟陈小妹喜相逢大人才能听的故事,美死。 “白雪公主讲的是从前有个王后,然后——”穗子注意到姣姣背对着自己的小耳朵动了动。 于家兄妹的耳朵都会动,特别可爱。 “然后啥啊?”姣姣转过身。 穗子掀开被,做了个请君入瓮的造型,小丫头耐不住心底的好奇,钻了过去。 嫂子身上好香啊,有股茉莉花香皂的味儿,姣姣使劲吸了一口,怪不得哥那么喜欢——不,她不能这么轻易动摇。 姣姣忙板着脸,用自认很冷酷的声音说道:“就让你搂一天,明天不让你搂了。” “草!” 隔壁屋发出于敬亭对植物的赞美。 东屋传来娘几个的笑声,于敬亭郁闷地躺下,用被盖着头。 姣姣听得入了迷,不一会就睡着了,穗子想上厕所,起来穿棉袄。 黑暗中,王翠花幽幽的问: “巫婆是干啥的?” 穗子没想到婆婆没睡,这老太太听讲故事,还听进去了呢。 “呃,就是外国跳大神的,他们不跳,就是卖点假药拿个水晶球乱比划什么的。” “卖药给人吃坏了咋整?怪不得说资本主义都水深火热当中呢,跳大神的都不敬业,我收点钱还连唱带跳半天,他们摆弄个球,就有钱了?这不是糊弄穷苦大众吗?” 王翠花热切发表观点,穗子努力不要笑出声来。 厕所在院子外,穗子方便完,又想起婆婆那套“水深火热”的理论了,噗嗤一声乐了。 “大半夜蹲厕所傻笑什么?” “啊!”穗子吓了一跳。 北方旱厕门只有一半,就见门那边探出来个脑袋。 “这是何方小妖孽占着我家厕所?” 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 “于铁根!你神经病啊!!!!”穗子拉开门踹他。 于敬亭噙着贼笑,将她扛起,不顾她手刨脚蹬,朝着自己屋里冲。 嘴上还嘚瑟地说道:“小妖孽长得还挺俊,看道长哥哥我怎么收了你,来吧~” 王翠花放下窗帘,摇摇头。 “这傻小子到底怎么娶到媳妇的?一定是我太能干了,等解放了万恶的资本主义,我得好好给那些巫婆演示下啥叫真正的跳大神......” “铁球,铁饼,快跑啊,我嫂子要把你们铁锅炖大鹅。”姣姣在梦中发出了呓语,殊不知,她嫂子这一晚是回不来了。 第15章这烫手山芋给你吧 天还不亮,王翠花迷迷糊糊爬起来。 大铁锅冒着热气,饭的香味从里面传来,穗子正系着围裙忙活。 饭做好了,家禽喂完了。 王翠花觉得穗子太利索了,家里外头井井有条。 “怀着孩子就多睡会,有我和铁根不用你干活。” “睡够了。” 真是够了。 穗子想到昨天那个把她扛进屋的坏蛋,脸一热。 那家伙睡觉太不老实。 腿缠着她的,手还要摸——呸。 身边有那么个不老实的货,睡踏实才怪。 “我一会看村长去,昨天答应给他玉米饼子,我家的事儿让他受伤,也挺过意不去。” “那老狐狸精,没有好处他才不帮忙,嘴上说为你,还不是为了他儿子?不用领他这个情。” 王翠花嘴上这么说,从兜里摸出两张一块钱递给穗子。 “别光拿饼子,买瓶罐头。” 于敬亭哼着小曲从屋里出来,棉袄领子没扣,锁骨上的指甲道子清晰可见。 穗子忙过去帮他系扣子,就怕让婆婆看出端倪。 “你陪着穗子去看村长,大队会计调走了,咱们穗子有文化,让她去。” 于敬亭趁着老娘背对着他,低头飞快地在穗子脸上亲了一口,真软。 “生产队早晚要散,搭个人情,没多大意思。” “你听到啥风声了?”王翠花问。 “周围几个村都开会了,就咱大队没动静。” “别的村同意解散生产队了?” “早晚的事儿,这一俩月咱村也会开会。” 穗子听着这娘俩的对话,对于敬亭多了几分佩服。 他经常东窜西窜,很少待在村里,消息灵通,脑子又好用,分析的极对,生产队明年就解散了。 “安心养胎,赚钱的事儿有你爷们呢。”于敬亭还想摸一把,被她拍掉爪子。 穗子用眼神示意他老实点,婆婆就在边上呢。 王翠花盛饭,看不到这边,于敬亭把她拽过来,掐着她的腰,磨蹭两下,王翠花转身,他成了正人君子,一脸的明月清风。 “我出去办大事了,你在家乖点啊。” 穗子心里好大一声呸,这家里最不乖的人,有啥资格说她! 于敬亭回屋,拎了个布包出来,又摸了穗子一把,这才哼着小曲往外走。 “你又去哪儿浪?吃了饭再走!” 喊他都不回头,气得王翠花跺脚直骂。 “浪的没边,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儿!” 穗子以前也跟婆婆的想法一样,认为他是个游手好闲每天都不知去向的闲散人员。 现在她不那么想了,他知道赚钱养家就是好的,至于有点色这件事......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穗子站在村长家院子外,透过窗户往里看。 炉子上扣了个铁盆子,村长拎着瓶酒坐小板凳上守着炉子。 看样子在烤土豆,能吃烤土豆,就说明伤得不重,穗子心里有数了。 “大爷,在家呢?”穗子喊了一嗓子。 “在呢。”村长回了一嗓子,人没出来。 在村里,有客人来不出来迎,已经表达了不怎么热拢的态度了。 穗子进屋,把罐头和点心放在炕上,村长抬眼皮扫了下,神色有所缓和。 王翠花只让穗子买一瓶罐头,穗子添钱又凑了几样。 “来就来,拿这么多东西干啥?”村长手抚摸过礼物,脸色好了许多。 “大爷是为了我的事儿才受的伤,我过意不去。” 村长满意地笑了,这才充满真诚地招呼穗子坐下。 礼送到位,话也轻松了许多。 村长先是跟她寒暄了几句,说了对柳腊梅的处理,早晨陈家也来人了,想大事儿化小,她们愿意接受穗子说的给工分的事儿,只求不把柳腊梅送走。 村长闹心极了。 陈开德是跟着老村长一起过来的,老村长跟陈家有点远亲,这个人情不能不给,留着柳腊梅在村里,穗子恶不恶心不说,村长是真憋屈。 正喝小酒消愁,穗子就过来了。 “大爷,你也别‘替’我难受了。我婆婆算了,柳腊梅在杨屯待不住,后面再有啥事,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村长听她话里有话,老于家那娘俩要收拾柳腊梅?只要能把柳腊梅弄走,他一万个愿意配合。 “你婆婆‘算’日子没,啥时候她倒霉?” “就这三五天的,肯定有天谴,我婆婆说了,见不到血,就是让她离开杨屯。” 村长看穗子斯斯文文的,一本正经地传着话,感叹这么个老实孩子,怎么落老于家那个虎狼之窝? 村长哪儿想得到,这次不是于家娘俩要出手,是穗子自己要复仇。 长成她这样,说她心眼多都没人信。 听到柳腊梅注定要待不下去,村长心情大好。 “穗子,咱生产队的会计走了,你要不要过来当会计啊?” “谢谢大爷,我不想当会计,我想去村里小学代课。我小姑子的班主任回去生孩子了,这几个月我来代替她吧。” “什么?!!”村长大吃一惊。 中专生教小学,这不是拿着大炮打蚊子?! “村里肯定愿意,可你婆婆能同意?”村长觉得这种“没出息”的选择,肯定不是猴精的王翠花想出来的。 “就代课几个月,我婆婆那没问题的——不是说代课费特别高吗?” “话虽如此,可——”等你代完课,村里会计可就没位置了! 村长看在槽子糕罐头的份上,差点把这些门道喊了出来。 穗子憨憨地说:“屯里中专生,不只我一个。” 除了她,就是李有才了。 “穗子,你回去跟你婆婆商量一下。”村长只恨穗子不是自家闺女,这要是自家闺女,他肯定要把这傻丫头摇醒。 这可不是发扬风格孔融让梨玩谦虚的时候,错过机会遗憾终生! 穗子胸有成竹,孔融让的是梨,她让的,是烫手山芋。 出了村长家,穗子往家的方向走,快经过李有才家院了。 穗子弯腰,捡起个石头砸向李有才家的狗。 狗子被拴起来,嗷嗷大叫。 李有才听到叫声一抬头,就见着他魂萦梦绕的女神就在他家街上。 “穗子!等会!”李有才从屋里冲出来。 看到这个人类低质量男性,穗子咬了咬牙,忍着给他一脚的冲动。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6章李有财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穗子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恨意如潮水般涌来。 李有财戴了副金边眼镜,斯文的长相与中专生的高学历,吸引了村里好多少女的芳心。 李有财能考上中专,是因为他抄了穗子最后一道题。 他一直问穗子要答案。 穗子想着他家里条件困难,父亲瘫痪,吃了上顿没下顿,同情他给他抄了一道题。 俩人一起考上中专。 穗子对李有财的恩情罄竹难书,李有财恩将仇报。 前世穗子流产后跑到关外做生意,她头脑转的快,赚了不少钱。 地头蛇看她是外地人,又是个无依无靠的单身女人,总找她麻烦,报警都没用。 正在她考虑结束生意换地方发展时,李有财出现了。 他说在老家被人陷害坐了几年牢,想出来发展,穗子也是走投无路,俩人就合伙做生意。 李有财入股后,不再有人捣乱了,穗子的生意越做越大。 李有财趁机跟她表白,被穗子拒绝后,他表面上说还是朋友,背地里却向外散播消息,说他和穗子是情侣,暗中模仿穗子写字,还交了个跑保险的女朋友。 穗子看他有女朋友,以为他对自己死心了,李有财带着保险女过来,让她买了一份天价意外险,穗子只当他是想帮女朋友冲业绩就买了。 公司组织爬山,李有财把穗子骗到没人的地方,凶相毕露,穗子才知道自己引狼入室了。 原来李有财在她还读书时就看上她了,她身边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都是他鼓捣出来的,穗子屡次拒绝他的求爱,他因爱生恨,最终痛下杀手。 不仅推穗子害她摔死,还模仿她的笔迹写了遗书,俩人一起开公司,她的私人印章他也很容易就拿到了。 这恩将仇报的恶人,不仅害了她的命,夺了她的财产,还把她的尸体埋在于家祖宅的墙里,用八卦锁魂盒镇着。 穗子这么多年一直后悔自己认人不清,没有看清恶人的真面目,农夫和蛇就是她和李有财的真实写照。 她重生回来,没有一刻忘记对他的仇恨,听到这个令人作呕的名字都想吐,看到本人后,反胃的感觉越发强烈。 穗子的指甲陷入掌心,刺痛将她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穗子!你还好吗?”李有财用近乎贪婪的眼神看着穗子。 “还行。”穗子垂下眼,压住挠他的冲动。 却没看到,对面的那个男人,也是双拳紧握,满脸的克制。 李有财此刻非常想将这个让他魂萦梦绕的女人抱在怀里,但他此刻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她。 穗子这会还是胖胖的,比不上瘦下来好看——没关系,只要她愿意跟自己在一起,他有很多办法让她变得漂亮起来。 李有财的眼神越发灼热,一开口竟是饱含渴望的低哑,怕她看出来,他忙清清嗓子。 “穗子,于敬亭是不是打你了?你要流掉他的孩子,他不会放过你的吧?你不要怕,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 穗子惊讶地抬头,李有财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个男人就跟蛇一样阴暗,当面人背地鬼,即便是对她有意思,也只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背地里捅咕,绝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前世穗子流产后根本没机会跟他见面,他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了,穗子提高了警惕,装作难为情地低头。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又不熟......” 李有财这才想起来,穗子是个胆儿小的女人,他的举动唐突了。 “于敬亭他不是个好人,他知道你要流产时,满村嚷嚷着要打死你,我担心你才——毕竟我们是同学。” 穗子的睫毛闪闪,伴随着恶心的,还有一阵恶寒。 他擅长用这样正直的口吻说话,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谢谢你‘关心’我。”穗子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俩人之间看似淡如水的交谈,暗地却是波涛汹涌。 穗子一直低着头,李有财看不到她的表情,猜她吓坏了,为了让她更害怕于家,他决定加把柴。 “穗子,于敬亭的爷爷就是占山为王的胡子,他家祖传三代脾气都不好,如果遇到了威胁到你的安全,甚至是生命的事,一定要告诉村里啊。” 穗子的肩膀缩了下,李有财以为自己吓唬成功了,毕竟她胆儿小。 她却抬起头,用一种让他摸不透的声音说道: “上一辈的事我不太记得,不过我记得,你爷爷和你爸爸都是入赘的?” 李家祖传三代吃软饭,李有财虽然没有得到穗子的人,却用卑鄙的手段抢了她的财产,这样祖传吃软饭的人竟然嘲笑于家,穗子觉得好笑至极。 “我,我——”李有财一时语噎。他想了那么多要得到她的手段,却被她一句打乱了节奏,不知说什么。 毕竟他家长辈祖传吃软饭的事儿,不那么光彩。 “你不是在高中当老师吗,怎么无缘无故的回老家了?”穗子又丢出一个灵魂问题,李有财再次语噎。 李有财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高中当老师,没半年就被人开除了,他自己对外说是遇到了不公正待遇,被有关系的顶了名额,说没有关系没法在学校立足。 穗子后来才知道,他入学三个月就把校长的女人给睡了,之所以半年后才回老家,是因为腿被人打断了,在城里养伤,好了才敢回来。 “我,我是想建设好咱们家乡才回来的。”李有财吭哧瘪肚地说道。 穗子差点笑出声,真不要脸! “我刚从村长那回来,他说大队缺个会计,问你要不要做呢。”穗子丢下鱼饵。 前世,李有财当了会计,生产队解散后他就成了大队会计,也算是个稳定的差事。 可是李有财心术不正,盗用公款,被判了几年,所以才会在老家待不下去,跑出去找穗子合伙做生意,这些都是穗子死后当鬼后才知道的,要早知道他这德行,肯定不能跟他合伙。 她重生回来后,村长想把会计给她,穗子没要,就是不想改变前世轨迹。 但李有财的一番话,却让穗子徒然生凉。 第17章那个臭不要脸的想干嘛 “会计的事儿再说吧,我觉得北方发展也不是很好——穗子,你听过q市吗?” 穗子听到q市,从头凉到尾。 那是她被他害死的地方。 这个地名从李有财嘴里说出来,穗子血液仿佛凝结,头晕目眩。 她低着头,李有财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沉默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穗子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不要胆怯。 “从关里出关外的第一个城市,上学时看过地图。”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我有个亲戚在那边,说是挺好的,比北方发展快。”李有财眼神里充满了向往,试图营造一种人间天堂遍地黄金的感觉。 “恩,你有学历,可以试试。” 穗子怕继续聊下去自己会失态,说了两句匆忙离去。 李有财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痴迷。 “这么胖还好看的女人,我就见过这一个,瘦点就好了。”李有财舔舔嘴角。 “有财哥~~~” 穗子听到了柳腊梅的声音,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李有财拽着柳腊梅躲到柴火垛后,怕穗子看到。 柳腊梅挣扎,李有财忙抱着她,柳腊梅满脸幸福,把头靠在他怀里。 李有财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白花花的头皮屑,差点没吐出来。 为什么穗子总是长发飘飘,还带着香味呢? 好一会,李有财放开她,眼里满是嫌弃。 “腊梅,你怎么来了?” “有财哥!穗子欺人太甚,败坏我的名声,我现在在村里都没发待下去了。“柳腊梅哭成了泪人。 她妈为了让她留在村里好顿闹,又是赔穗子工分,又是搭人情的,总算是能留下来了,可是名声也臭了。 村里不藏消息,她陷害穗子害穗子差点流产的事传遍了。 “有财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要是不要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柳腊梅抬起布满泪水的脸问。 李有财看到她脸上的大鼻涕,胃里直翻腾。 “不急,等我有稳定工作也好给你个安定的生活......” 李有财说着敷衍的话,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柳腊梅这烫手山芋甩掉。 他年轻时眼光为什么这么差,这种难看的女人,他到底是怎么睡的下去的? 穗子一路回家,心砰砰跳,手心冰凉,呼吸急促。 家里这会没人,她坐在台阶上,冷空气顺着袖子和领口钻入皮肤里,借着这股凉劲儿,好一会才缓过来。 李有财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提起q市呢? 他这种目光短浅的人,应该对会计这个岗位表现的很有兴趣才是,可他刚刚的反应,明明是很不屑的样子。 他的话里,有个最大的漏洞。 李有财说,q市机会比这边多,这是不对的。 北方八十年代初是最好的大工厂时代,q市还只是个大渔村而已,十年后工人下岗潮出现,北方经济逐渐衰退,沿海开放城市才有机会。 穗子前世去q市纯粹是为了躲于敬亭,找了个小工厂当会计,等了几年才开始做小生意,一点点起来的。 那边的工厂待遇并没有北方好,如果穗子不是为了躲人,凭着上过中专的经历,她更愿意留在北方,还能分房子呢。 李有财说q市让穗子觉得可疑,不知道是自己草木皆兵多心了,还是他单纯随口一说。 如果是她想多了还好办,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李有财他也—— 穗子一激灵。 于家的院子用篱笆围了一圈,穗子看向西边,还没有墙。 视线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一堵厚厚的墙,墙里埋着她的骨灰做的手串,她的灵魂就坐在墙上,看不到未来也不愿意想起过去...... 她用力将泪水眨掉,告诉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有了新的开始,无论那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她绝不要再坐在墙上。 恍惚中,就看到墙上真有个人,还长了个排骨的脸!! “啊!!!” 穗子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于敬亭用排骨挡着脸,站在篱笆外。 他卖了针线,买了扇排骨,举起来给媳妇展示一下,想得到媳妇的夸奖。 “烦不烦人!”穗子看清楚是他,拍拍心口,抄起笤帚扔过去。 “这小娘们受啥委屈了,咋还泪眼汪汪的?” 篱笆对他就是形同虚设,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得从篱笆往里翻。 想象的是挺潇洒的落地,就听刺啦一声。 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啊啊,疼疼疼!” 惨叫回荡小院上空。 于敬亭军绿色的裤裆被划开好大一个口,手还被篱笆上的木刺扎了好几下。 甩着手在院里直蹦跶。 就这还不忘拎着宝贵的排骨不撒手呢。 穗子那点害怕和委屈都被他搅和没了。 “你是不是傻?!”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不是着急哄你么,你这没良心的。”于敬亭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硬汉的形象,都被裤裆这一大道口子耽误了。 虽然里面还有棉裤,也看不上什么,但这个形象就......有点那啥。 “赶紧进屋,我给你缝上,要不娘回来肯定要抽你——篱笆都让你压趴了!” 穗子叨叨着开门,于敬亭蔫蔫地跟在她身后,嘴上还要占便宜找点面子回来。 “都怪你这勾人的小娘们在里面给我抛媚眼,耽误了我的发挥,平时我都能蹦进来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抛媚眼了???!”穗子觉得他真不要脸。 俩人进屋,于敬亭把裤子脱下来,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都是些毛票,加起来也有几块。 “买了排骨还有这么多,你爷们厉不厉害!”好骄傲地要表扬。 “恩,真厉害,如果不蹦跶着翻篱笆就更厉害了。”穗子抓起他的手,仔细地把手里的小毛刺都挑出来。 于敬亭之前活的粗糙,受伤的时候多了去了,从没管过,这会突然有了媳妇关心,闻着她身上香喷喷的气息,心开始活动起来了。 “媳妇,娘和姣姣不在家,咱把——”昨晚没做完的事儿做了啊~ “我刚刚看到李有财了。” 这一句,瞬间把于敬亭那点带色的心拍回去了,他腾地站起来,满脸杀气。 “那个臭不要脸的想干嘛?!” 第18章文化人的套路 “李有财说,你知道我去医院流产,满村嚷嚷要杀我。” “我什么时候满村嚷嚷了?!”于敬亭气得一脚把小板凳踹翻。 椅子落在泥地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他造谣,但你也有让人相信谣言的能力。” 于敬亭沉默了几秒,听出来她在转着弯的说自己。 “你不用不服气,我说的是事实,刚遇到问题就砸东西,三句两句就喊着打打杀杀,别人抓到你的弱点,利用这个造谣,说出去十个人九个都信。” 穗子前世也信了。 她流产回来他就在院子里砸东西,砸完东西又去医院打架,有人跟穗子说他要杀她,结婚只有一个月,对他了解也不多,就知道这是个性格狂躁的打架狂魔,所以她才连夜卷铺盖跑路。 “那你为什么不信?”于敬亭对着地面憋气。 心里盘算着怎么杀到李家,把李有财那个狗东西拽出来暴打一顿。 “首先,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其次,李有财的话有破绽,他说全村人都知道了,那为什么咱娘不知道呢?村里没有人比娘的消息更灵通。只有一个解释,他撒谎了。” 前世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也没给穗子分析的机会,流产后身体又虚弱,脑袋转的慢,光想着怎么保命了。 “昨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去医院流产的?” “当时我在跟人干架——交流感情,眼看就要交流赢了,老王家的孙子过来找我,说你去医院流孩子去了,我一路跑着就过去了。” “你就没觉得奇怪吗?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他知道什么是流孩子?凭你在村里的口碑,哪个孩子敢靠近你?” “肯定是有大人传话——你是说,李有财利用孩子传话?” 穗子点头。 “从昨天的情况看,村里只有柳腊梅和李有财知道我被骗医院去了。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他们俩串通好,算计我的。” “如果我没有及时从手术台上醒来,他们的奸计就得逞了,你脾气这么坏,肯定会把医院砸了,李有财那些话让我听到了,我说不定就吓跑了。” “敢跑,腿给你打断了!”于敬亭赌气道,心里一股巨大的无名火酝酿,不是对穗子,是对那俩狗东西。 “你又在逞口舌之快。明明不会动手,非得要装大爷,李有财就是把你和我研究透了,才会出这阴招。” 于敬亭语噎。 穗子不瑟瑟发抖做小白兔,慢条斯理当小黑兔时,她的话很难让人反驳。 文化人左右都是理,说不过她。 “那我现在找李有财算账总行了吧,让他干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 于敬亭不打点啥,浑身都难受。 他还没受过这么大气呢,媳妇和娃都差点让人给弄没了。 “我给你拿菜刀去,他弱的跟小鸡似的,你三秒都不用就能结束战斗。”穗子白白的牙咬断缝裤子的线,“砍人不过三秒,后半生都得在牢里待着,等孩子长大了,我领着孩子看你,让他记住就是你害他不能考公务员、不能当兵、不能从政......” “你怎么跟评书里的唐僧似的?叨叨叨念个不停。”于敬亭感觉自己被上了紧箍咒,咒语就在穗子手里,没事念叨叨,头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咋办?我把位置让给他你跟他过去?” 她要敢这么想,就地按炕上,于敬亭赌气地想,他现在对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剩下炕功镇压她了。 “我脑子又不是不好,他这种奸佞小人,卑鄙无耻龌龊阴险,祖传三代吃软饭,上辈子不要他,这辈子不要,下辈子也不要。” “对!他就不是个好玩意!” 于敬亭又觉得她这经念得好听极了,不愧是文化人啊,骂人都这么优雅,但太文雅了也不爽,于敬亭又组织了五百字的人体器官,把李有财全家问候一圈,扣掉脏字,四舍五入一个字没说。 这一通骂下来,于敬亭的气消了一点点。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办?我看你这小娘们平时不言不语的,肚子里的道道也不少,你就直说吧。” 穗子白了他一眼。 “我是你妻子,你不要一口一个小娘们什么的,多难听?” “咱爹活着的时候也这么喊咱娘啊。”他不觉得有啥不好,听起来多热乎。 “我是想......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跟他‘交流感情’,也别交流的太多,就让他十天半个月不下炕就行,别把人家胳膊腿打断了,当然,这个‘交流感情’的过程,我希望是单方面的,不要让他发现你。” 她借用了他刚刚的说法,“交流感情”。 于敬亭把这一段文绉绉的话消化了一下,这不就是—— “你让我打闷棍?!” 穗子低着头小声地嗯了声。 于敬亭乐了,搂过穗子使劲亲了口。 “舍不得我?” “才不是呢,我是怕孩子爹有案底,将来不能——” “好好好,小娘们,大宝贝,你说的都对,听你的,这小嘴今儿怎么这么招人亲~” 再来几口也不够。 王翠花回来,就看到儿子只穿着条棉裤,搂着儿媳妇在那耍盲流子。 “小兔崽子,都告诉你女人怀孩子前俩月不能在一起,小心我的小孙儿!” 于敬亭抄起穗子补好的裤子套上,对穗子飞了个眼。 “你在家把排骨炖了,排骨好了我也回来了。” “白天就去?”穗子作为一个乖宝宝,头回教唆人做坏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合适么? “放心,他还没长那个能耐抓我把柄。” “你俩打啥哑谜呢?这小子又憋着干啥坏事呢?”王翠花一头雾水。 穗子笑笑,收好针线包炖排骨去了。 李有财这顿打挨得不冤枉。 她原本计划着,想按着前世轨迹,让李有财咎由自取当会计犯错进去,等他从里面出来,穗子不想再接触他,躲着就是了。 但李有财的反应太奇怪了,让穗子产生了试探他的冲动。 如果结果真是她猜的那样,只关他几年,肯定是不够的。 李有财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敬亭打他一顿就能现行。 第19章掐指一算你要倒霉啊 大铁锅炖排骨,饼子贴在锅沿,加把粉条放俩土豆。 于敬亭迈着他那极有特色的嚣张步伐回来,穗子刚好掀锅盖,香气扑面而来。 穗子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事儿办成了。 他叉着腰站在她的边上,也不说话,表情很嘚瑟,眼神又似乎在暗示什么。 穗子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侧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学都上哪儿去了?这都不懂?小娘们,给爷上个态度。”于敬亭伸手比了比他的脸。 穗子哦了声,从锅里挑了块排骨喂他。 于敬亭非常郁闷,他媳妇作为村里学历最高的女人,为什么对男女之事如此迟钝? 他只是想让她亲他脸一下,而已。 排骨吃了,人没满意,自己动手,把媳妇拽过来,用油汪汪的嘴亲她一脸,这才舒坦。 这家伙属狗的......穗子想擦,被他一瞪,手又放下去了。 “嫌弃?” 穗子把头摇晃成拨浪鼓,这家伙心眼小,她得罪不起。 趁着王翠花出去溜达,于敬亭把自己的战绩讲给穗子听。 他在李有财家门口埋伏了一会,这小子出来倒脏水,于敬亭用麻袋套着他的脑袋,把他拖到柴火垛后面,一通暴打。 “按着你说的,小小的揍一顿,骨头也没伤,不过他身上最贵的玩意坏了。” 穗子倒吸一口气,视线落在他的裤裆上,难道——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他的眼镜。我把他眼镜拽下来,踩碎了。” “咦——那你可真够坏的,他要心疼死了,哈哈哈。”穗子笑得好开心。 “他那镜子还是上学时,用学校发的补贴买的,买的最贵的京宇牌。” “呦,跟人家挺熟啊,人家眼镜啥牌子你都知道?”于敬亭酸溜溜地说。 “也不是特意关注他,我俩不是一届的么,他在学校里总装,你没注意到他口音都不是咱们老家的土话吗?柳腊梅就是学的他,娘不叫娘,喊妈。” 李有财对他祖传入赘农村破落户的身份特别在意,在学校总是穿的干干净净,也不说他老家是屯子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官宦子弟来体验生活的呢。 亏得遇到的是穗子这种嘴严实的老乡,换个嘴碎的早给他抖出去了。 “打的就是他这种装犊子的。”于敬亭哼了声。 “你没让他看到你的脸吧?”穗子问。 “瞧不起你男人?我是那种打闷棍还被人发现的菜鸡?” 他把李有财套了麻袋后,那小子哭鸡鸟嚎的,吓得头都埋到柴火垛里了,于敬亭看不起这种怂包软蛋。 “那行,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于敬亭觉得她有事儿瞒着。 “他为什么跟柳腊梅合起伙来针对你呢?” “就是我和柳腊梅之间的恩怨,他可能是想帮着柳腊梅。”穗子敷衍,想随便把他打发了。 “我觉得不是——这小子,早就看上你了。你读中专住校时,全屯都在传你俩搞对象,那时候老子就想揍他了。” “谣言是他传出去的,我没有!”穗子心里急,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知道,他就是想把你名声搞臭了,想不花钱娶你,不,他是想让你娘倒贴钱给他,不过我丈母娘多聪明,怎么可能吃他这一套,当时就让我把他拽到没人的地方揍了一顿,他这才消停,主动辟了谣。” “这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穗子大吃一惊。 她前世可不知道这些。 “都是些老黄历了,你不问我也不想说。” 于敬亭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为啥,每次揍完李有财,他都身心舒畅,神清气爽。 于敬亭没有告诉穗子,当时村里传的谣言可难听了。 什么穗子跟李有财在学校钻了小树林,衣服散了一地啥的,村里姑娘被这么传嫁人都困难,要不是穗子娘足智多谋想到了这是李有财刻意的行为,穗子得吃大亏。 “他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就算计我......”穗子只觉得李有财这个人太恶心了,可着她一个人算计。 “你要觉得不解气,我找个机会再套他一次麻袋。” “先不急,看看他啥反应再说。” 这一晚,于家其乐融融,吃了排骨就跟过年似的,全家都挺开心。 李有财一宿没睡。 反过来调过去的琢磨是谁打了他。 首先想的就是于敬亭。 当年于敬亭因为他散播谣言败坏穗子名声就揍过他,全村也只有这个街溜子最没正事儿,可于敬亭这个人一身毛病就一点好处。 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打闷棍这种事街溜子觉得有损格调,上次打他可是直接就揍的。 再说他也没有得罪穗子和街溜子——起码现在没有。 于敬亭不喜欢暗搓搓下手,李有财也想不到穗子重生了,也不觉得穗子能想到他和柳腊梅合伙坑她,白天说话不还好好的? 排除了于家,李有财又开始琢磨柳腊梅。 这女人口口声声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背地里还勾搭几个男的,会不会是那些人争风吃醋? 还有赵家小媳妇、王寡妇......年代久远,他也不记得自己勾搭了多少屯里的女人了,倒也不是没个都睡,年轻时候就口头占便宜什么的,难道被她们男人知道了? 想不出得罪了谁才觉得可怕,李有财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来,刚好邻居家小媳妇来他家串门,小媳妇抱着个孩子,见着他就哭。 李有财本没当回事,可小媳妇临走时说了一句,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孩子该不会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得找四婶帮着算算。” 不干净的东西! 这几个字让李有财浑身冒凉气,左看右看,就觉得家里的小破土房四处透风,阴森森,凉飕飕的。 李有财心里有鬼,越想越觉得吓人,壮着胆出门溜达,想晒晒太阳驱赶晦气。 走出去没几步就遇到杨家三小子。 “文化人,你身后有个女人!”杨家三小子叼着烟糖说道。 李有财一回头,青天白日,哪儿来的女人? “去!别瞎说!” “真的,头发这么长,长得咋还有点像穗子小婶儿?不过好瘦啊。”杨家三小子说一句就想一下。 是不是这么说来着?穗子小婶儿说了,背的好,奖励十根烟糖,十根啊!! 李有财退后一步,腿一软,好悬没摔倒。 穗,穗子?! 第20章上个态度 老于家上午人总是很多,都是找王翠花帮着算命的,王翠花在东屋忙着发财,于敬亭不知所踪了。 穗子出门就遇到抱着哇哇哭孩子的小媳妇。 “穗子,去哪儿啊?” “我去供销社,孩儿咋了?”穗子看小娃一直哭,伸手把孩子抱过来。 “别提了,我去李有财家串门,这孩子一看到李有财就嗷嗷哭,怎么也止不住,我寻思让四婶帮看看呢。”小媳妇压低声音。 “穗子,你说是不是他家有啥不干净的东西?我看李有财今天咋怪模怪样的?” “不知道啊,我跟他不熟的。”穗子低头拍孩子。 可不就是模样怪怪的么,高度近视的人摘了眼镜,看着总是有些不顺眼,更何况他被于敬亭打得胖头肿脸,孩子看了不哭才怪呢。 “那我可得问问四婶,别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穗子心说这不是上赶着给婆婆送生意? 找跳大神的问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十个有九个半都得说有。 “不用看了,你领着孩儿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小娃在她怀里抽搭了一会,不哭了,趴在穗子怀里睡着了,大概是哭了一路累了。 “都说穗子克亲,我看面相挺好,总笑眯眯的,不像李有财,上两天学鼻孔朝天。” 小媳妇省了找大神的费用,看穗子的背影如明月清风般顺眼。 穗子到了供销社,蹲门口等着的杨宝儿蹦跶着过来。 “穗子婶儿!”杨宝儿见着穗子就高兴,十根烟糖啊! 从杨宝儿嘴里穗子知道一切都在预料中,买了糖给杨宝儿。 这么大的孩子记忆有限,都用不到穗子叮嘱,隔半天就不记得自己说过啥了。 穗子了解李有财,他特别信这些旁门左道,一点也没有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样子。 这人前世就喜欢找人算命改风水,八卦五行,出马仙,国外那些乱七八糟的,没有他不信的。 穗子现在想来,这小子亏心事肯定是做的太多了,不止坑自己,也坑别人,心里有鬼看啥都心虚。 如果他做了亏心事,这会肯定吓得不轻,按着他的那个尿性,得找地方算算。 王家围子就俩看事的,李有财高度近视没了眼镜看不清路,不能去远地方那个,那就只剩下婆婆了。 回到自家院,穗子拎了半桶水出来。 均匀地泼院子前面的地上。 “干嘛呢?” 穗子吓了一跳。 回头看,是于敬亭。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吗?” “离着老远就看你鬼鬼祟祟的,看邻居不顺眼想干一架?” 天冷,水泼在地上很快结冰,路过的人不注意就得摔一跤。 于敬亭发现他这看着老实的媳妇,挺能挑事儿。 “于敬亭同志,给你个艰巨的任务,一会你上房顶晒个太阳,顺便提醒好人不要摔了,坏人就不要搭理了。”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于敬亭摸摸下巴,屯里公认的坏人,不就是自己么? 她该不会是想谋杀亲夫吧? “总之,你看着办吧,办不好就不要上炕了。”穗子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小娘们总拿上炕威胁老子,我是那种轻易被威胁的人?上房的梯子放哪儿来着......” 李有财来的时候,穗子正在忙活午饭。 昨天的排骨只炖了三分之一,姣姣闹着还要吃,王翠花让她再炖点。 “你咋来了——怎么弄成这样?”这一幕她在心里排练了好几次,确保万无一失。 李有财身上沾满了草棍,鼻青脸肿,额头正中间肿了一大块,鼻子淌血。 这形象出去能吓哭全屯孩子。 “我找四婶看点事儿,你家街上的冰该清了。” “我马上找于敬亭让他清理,用人的时候他不知道哪儿去了,真是讨厌......”穗子假装抱怨着往外走。 房顶上的于敬亭叼着草棍,呸一口吐在边上。 这些文化人真是,啧。 那词儿咋说来着,阴险。 李有财看到菜板子上还有穗子切了一半的排骨,心踏实了几分。 穗子如果真跟他有同样的经历,怎么可能跟没事儿人似的跟他说话? 还有心思炖排骨......话说老于家伙食真好。 穗子看李有财进了婆婆那屋,嘴角微翘,上钩了。 头皮微痛,抬头,于敬亭用花生豆砸她的头,示意她从边上的梯子上来。 穗子爬上梯子,视角不错,地上还铺了草垫子,坐着也不凉。 “叫我干嘛?” “蔫儿坏的小娘们,看他倒霉,偷着乐呢?”于敬亭斜眼看她。 “哪有。”穗子死活不承认。 “你给我上个态度,一会让你更乐呵。” “才不要。” “那我给你上个态度——”抓过来,啃~~~ 屋里的李有财哪儿知道,把他坑的很惨的一对男女,正在他头顶上公然行撒狗粮之事。 “四婶,我找你有点事。” 王翠花盘腿坐炕头,半耷拉着眼,手里捏着个烟袋锅子,看到李有财这倒霉样,眼睛一亮。 “别说话,我算算——”王翠花掐指在那叨咕,叨咕两句,烟袋锅子往炕上一放,满脸严肃。 “你要倒大霉啊,这事儿可不好破解。” 言下之意,别人看事都是块八毛的,就冲这小子跟她儿媳妇之前的传闻,肯定不够。 李有财心里有鬼,哪儿听得出王翠花是要加钱,只当是跟他心虚的事儿有关。 “四婶,你帮我算算,我是不是让啥缠上了?” “必须是缠上了。”有条件要缠,没条件,创造条件都得编出一个缠,不缠拿啥收钱? “你能看到缠着我的是男是女吗?” “女的!” 王翠花张嘴就来。 这也是行内规矩,女的看事说男的缠上了,男的看就说女的,异性相吸,好忽悠。 李有财心里咯噔一下。 “咋化解啊?” 王翠花闭着眼摇着头。 “不好办啊。” 李有财从兜里掏了张五毛的票,压炕席底下。 王翠花抬眼皮一看,哦豁? “不好办啊。” 李有财又从另外一个兜掏了五毛,再压炕席底下。 “不好——” “四婶,我身上就这么多了。”李有财脸都憋红了。 “老仙说了,你身上有个玩意,给你惹麻烦了。”王翠花睁开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李有财胸前口袋别的钢笔。 “拿来吧你。” 第21章这才是亭爷的真正水平 王翠花觉得闺女以后读书可能用到钢笔,歪打正着了。 李有财原本还不太信,一提钢笔信了。 这钢笔是穗子帮他挑的。 当初俩人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他选钢笔时刚好穗子也在买东西,他问穗子哪个好,穗子把几支笔挨个试了一遍,最后选的这支。 李有财忘不掉那个场景。 窗外的暮色洒在她的身上,那个全村最聪明的女孩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他想变成她手里的笔,被她握在手心。 本以为那半步很近,奈何用了一生也没跨过去。 他把她仔细挑选的钢笔别在距离心口最近的地方,眼看着她嫁给村里最混的男人...... “你在那呆了吧唧的想啥呢?拿来吧你。”王翠花勾勾手。 李有财把手搭在钢笔上,犹豫了下。 “四婶,非得要这个吗?” 这是穗子跟他关系最近的一个物件了,贴在心口,想想都是暖暖的。 “也可以留着,不怕那玩意一直缠着你,留吧。” 王翠花这一句,成功地把李有财的“暖暖的”变成“扎扎的”。 李有财以烫手的速度把钢笔甩在王翠花面前。 “这个需要让老仙送走,剩下就不用你管了。” “送走就没事儿了?” “倒也不是,还要你办点事。” 穗子在房顶,被于敬亭占尽了便宜。 这小子吃完嫩豆腐就下去了,穗子一个人在房顶往下看,一眼就看到篱笆墙了。 刚刚跟于敬亭在一起还不觉得,只剩下自己时,看着墙还是挺害怕的。 刚好李有财从屋里出来,没有急着出门,而是看向墙的方向,看了好几秒都没动地方。 墙和他同时映入穗子眼帘,恨意越发强烈。 对这个跟她有血海深仇的李有财,穗子一直压抑着自己。 没有弄清楚他来历之前,她不会冒然出手,在真相出来前,她必须要忍。 痛苦的回忆将她的内心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穗子快要窒息了。 就在穗子忍得难受时,底下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李有财刚走出于家的门口,一条腿从边上探过来,高度近视的李有财被绊了个狗吃屎。 李有财爬起来,就见于敬亭叼着个草棍,双手环抱靠在草垛上。 “你干什么?!”李有财又疼又气,冲着于敬亭吼。 于敬亭掏掏耳朵:“没事汪汪啥,老子又不是吕洞宾,咋地,你找我娘认了二郎神当主人就跑出来冲我乱叫了?” 翻译过来,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好像一条狗。 “我走我的路,是你过来绊我的!” “那咱俩就要说道说道了,我给我家狗准备点吃的,你一脚踩上了,影响了食物的美观,狗都不稀罕吃了,我替我家狗揍你,咋了?” 于敬亭比来比地上。 李有财这才闻到一股不好的味道,低头一看,好家伙,脚上踩了一坨......!!!! “于敬亭!你缺不缺德?!有主动喂狗吃这个的吗?” 这不就是想找茬揍他一顿么!!!! “哎呀,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你也改不了欠揍!你跟谁嗷嗷呢?老子不把你插地上,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个植物人?!” 于敬亭一拳,正中李有财脸,接着一屈膝,用膝盖怼了他的肚子,直接把人放倒。 “当年我咋说的?让你特么的离穗子远点,你倒好,巴巴的送上门,咋的,看别人媳妇有瘾?老子说没说过,你敢打她主意,见你一次打一次?” 于敬亭噼里啪啦一通揍。 媳妇那又是泼水结冰又是打闷棍的方式,简直是限制了他的发挥。 作为王家围子第一猛男,纯爷们真汉子,能满足只打闷棍泼水吗?! 前面那些跟他个人风格严重不符的,都是媳妇教唆他的,真正的汉子,只能用拳头来解决问题。 对于敬亭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方式比直接揍一顿更解气的了。 套什么麻袋,问过麻袋愿不愿意套那么脏的一个大头了么! “我是来找你娘的!!!”李有财哪里是于敬亭的对手,抱着脑袋喊道。 “找你个大奔儿头!你今儿不给老子道歉,老子就把你门牙敲掉了!” 李有财遇到这种糙汉一点辙没有,为了少挨点打,只能麻溜地道歉。 “亭哥,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打招呼就过来打扰你们的,我对你媳妇真没意思,你放了我吧。” 于敬亭这才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朝着地上吐了一口。 “呸,身为老爷们活的一点血性都没有,老子要是活成你这鸟样,早就撒泼尿给自己淹死了,还不快滚!” “是是是,我这就走。”李有财灰溜溜地一路小跑。 心里却是无比踏实,这才是于敬亭正常的处事风格,之前套他麻袋的,果然不是于敬亭。 等跑离了于敬亭的视线范围,李有财才停下,拽了拽被于敬亭打皱的衣角,挺直了腰杆,清高地吐了一口。 “狗东西跟我厉害什么,总有天让你跪下来喊我爹。就冲着他这个粗鲁的德行,穗子早晚吓跑!” 于敬亭收拾完碍眼的,冲着房顶的穗子飞了个眼。 “开心了不?咋样,哥哥说没说让你更开心?” 这不比泼水什么的,来得痛快多了? 穗子那点害怕被他这么一闹都没了,全程看得眼睛都不炸,唯恐错过精彩细节。 于敬亭动手时,她觉得自己肾上腺素飙到了极致,看得热血沸腾,小脸都红了,就差拍手喊个好了。 他做的事,都是穗子想不到更做不出来的,看着就跟夏天吃了冰淇淋一样,通体舒畅。 “嗯,还行吧。” 穗子从房顶下来,于敬亭拿着铁锨把门口被李有财踩的那些玩意清理走。 “站门口当门神,不冷?”见她还站在门口不动,他问。 “你脸上沾东西了,过来一点。”穗子勾勾手,他把脸凑过去,腰微弯,方便她够得到。 吧唧。 凉凉的香吻,落在他的脸上。 亲完就要跑,这哪儿跑得掉啊。 于敬亭抓着她,刚想按在门上亲一口,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穗子的后脑勺被门撞了一下,于敬亭的鼻子被穗子的脑门碰到,两败俱伤。 “你俩跟傻狍子似的站在外面干啥呢。” 第22章母慈子孝大合唱 于姣姣站在门口,手卡在腰上,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皮子又紧了?哥给你松松。”于敬亭鼻子被媳妇撞得很疼,拿妹妹撒气。 姣姣对他做鬼脸。 穗子在边上看着他和妹妹贫嘴。 “于姣姣,滚进来!”王翠花的咆哮从屋内传来。 “哥救我!” 姣姣跳到边上空大酱缸里,于敬亭飞快地拿东西盖上。 刚弄好,王翠花拎着鸡毛掸子杀气凛然的冲出来。 “小兔崽子呢?” “跑了。”于敬亭一看就是经常掩护妹妹。 王翠花拿着鸡毛掸子抽他。 “你就护着小兔崽子吧。” “弹灰呢?一点也不疼,来,帮我把这边也弹弹。”于敬亭转了一边,冬天穿棉袄,鸡毛掸子打断他都不疼不痒的。 王翠花金鸡独立,要拖鞋拿鞋底子抽他。 “娘,消消火!因为啥啊?”穗子忙拦着,还不忘白了于敬亭一眼。 坦白说,他真是个欠抽的人。 “你瞅瞅,这丫头书包里藏了啥!” 王翠花领穗子进屋。 炕上摆满了作业本,一点作业没写,画满了表情各异的小动物,画的还挺生动。 穗子随手拿起缺了本皮破破烂烂的语文书翻了两页,全都是涂鸦。 绘画天赋挺强,李白头像让她改成张牙舞爪翻白眼,歪七扭八的在边上写了于敬亭三字。 数学书也是一样,除了没有课堂笔记,各种插画一应俱全。 于敬亭从穗子手里接过妹妹的书,翻了翻,点头。 “这不画挺好?”还不忘拿笔把自己的名字涂掉,写上于姣姣的。 这不是拉架,是拱火的,王翠花又要喷火了。 “送她读书是让她去画小人的?数学5分,语文零分,还敢藏期中考卷,骗我说考试成绩没下来,哎呀,我上不来气了。” 穗子心疼地看着婆婆,这的确是很让人愤怒的事儿,正准备劝几句,就见于敬亭把书放炕上一扔,嗤笑。 “不如我呢!” “你当年考多少?”穗子跟他同岁。 她上学早,比他早一年,于敬亭勉强读到初一就不念了,上学时,穗子和他都是经常上操场讲台的人物。 穗子是学生代表,每周升旗仪式也是护旗手,学霸的典型。 他......上去做检讨的,全校出名。 打架斗殴砸玻璃打老师啥坏事都做。 “我跟她这么大时,数学都能考20多分呢,谁跟她似的,5分,哈哈哈!” 学渣对学沫发出无情地嘲笑。 学神沉默。 这一刻,穗子跟教这兄妹俩的老师产生了共情,老师们不容易啊。 于敬亭跟个老干部似的背着手,沿着炕沿踱步,点评妹妹的考试成绩。 “我早就教育她,考完了不要藏试卷,多傻?” 穗子狐疑地看着他,这家伙还有教育妹妹的觉悟? “偷老师的红笔,这5前面加个9,0前面加个10,这丫头连分都懒得改,太不孝顺了!” 王翠花刚消下去的火腾地上来了,咣咣就踹。 “你也教不出啥好饼!你当年就是这么糊弄我!现在又让你妹妹糊弄,她以后嫁不出去,你就养她吧!” “多双筷子而已,又不是养不起。” “娘,别踹了。”穗子拉架。 “嘿,我媳妇心疼我。” “他皮厚还有棉袄,踹也不疼,娘,我给你拿铁锨。” “???”于敬亭发现这小娘们学习能力真强,学坏特积极,都会给娘当狗腿子了。 “看你就心烦!”王翠花对着儿子恶龙咆哮,扭头拽着穗子的手,“不要靠近傻狍子,省得他身上傻气传给肚子里的我小孙,晚上跟娘睡。” “听娘的。”穗子一副低眉顺眼小媳妇的模样,低着的头嘴角微微翘。 她也不想跟于敬亭这个大坏蛋睡一铺炕。 这么大的小伙子火力正是壮,没轻没重的厚脸皮,伤着孩子怎么办。 于敬亭听到他又要被剥夺上炕权,这可不干了,转身出去,一分钟后,院里传来于姣姣的尖叫声。 “于铁根!你不是个好饼!你为了女人出卖你亲妹妹!” “考零分还有理?去,给娘道歉去。” 刚刚还浑身闪耀着好哥哥光芒的男人,为了跟媳妇能睡一铺炕,毫不留情地把妹妹推出来。 把媳妇拽出来,妹妹推进去,门一关,王翠花的咆哮和姣姣的哭喊交织成一首母慈子孝大合唱。 穗子怕婆婆把小姑子打坏了,想要进去拦着,被于敬亭死死地按在怀里。 “别拦,拦不住,这丫头这顿打不挨完,家里消停不下来。” 这会家家户户养孩子都粗糙,大道理也不会讲,不听话就揍一顿,姣姣这种藏考卷隐瞒成绩的行为,已经够得上笤帚嘎达五分钟处理了。 穗子透过门上的小玻璃往里看,王翠花一通笤帚乱舞,大部分都抽在炕沿上了,落在孩子身上没几下。 姣姣哭得声嘶力竭,雷声大雨点小,时不时还要拿眼睛偷看亲娘的反应,甭管抽没抽到都嗷嗷喊。 于敬亭双手环抱在那倒计时。 “娘骂完姣姣不争气,差不多该哭爹死太早了——” “她爹啊!你这死鬼怎么走那么早?把我一起带走多好!” “哭一分钟左右,再骂几句。” 一分钟后,咆哮如期而至。 “完事了,收工,雨过天晴了。”于敬亭听到里面没动静了,拍拍穗子,习惯就好。 穗子揉太阳穴。婆婆这种看似严厉的教育方法不能说一点用没有,只能说,没多大意义。 王翠花开门,果然如于敬亭说的那般,和颜悦色,一副啥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姣姣趴在炕沿上喜滋滋地摆弄她的新钢笔,泪水还没干的小脸上,哪有一丁点对错误的反省和认识? 穗子看不下去了,她得出手了。 晚上,趁着别人不注意,穗子溜达到正在画小人的姣姣身后,状似无意地问姣姣。 “姣姣,你长大后想做什么?”教育娃,要从树立理想和正确的三观开始。 “当二神!”姣姣特别骄傲地说。 穗子凌乱。 农村跳大神的一般是俩人,一个大神一个二神,大神负责跳,二神负责说事儿。 王翠花就一个人,不算很标准。 “明年我就不念了,回来给娘当二神。” 第23章破案了 “老师说我这资质,最适合女承母业回来当大神。” “胡说!”穗子生气了。 为人师表,实在不该。 “不对吗?我娘多厉害,一个人能养我和我哥俩。” 在孩子眼里,体面的工作就是能吃饱肚子,殊不知这话从老师嘴里说出来,带了歧视。 “娘是厉害,咱们以后要好好孝顺她,可我觉得娘更希望你好好读书,考大学。” “读书有啥用,我要跳大神!你学习那么好有啥用,还不是嫁给我哥?” 姣姣坚持理想并给穗子补了一刀。 是夜,姣姣听了穗子的睡前故事,躺在香喷喷嫂子怀里睡着了。 她嘴上抵制穗子,身体却很诚实,睡着了都得拿手搂着,这习惯跟她哥倒是一样。 “娘,没睡?” “咋?”王翠花还在品儿媳妇讲的小美人鱼,唾弃巫婆太坏。 一点也不为群众解决困难,漫天要价,坏得很啊。 “姣姣跟我说,她要辍学回来给你当二神。” 往翠花如诈尸般坐起来,想给姣姣弄醒揍一顿。 “您别生气,这么大的孩子有点天马行空的想法也是正常,能不能让我教教她啊?” “那感情好,我也不求这丫头能跟你似的当个中专生,好歹初中读完......” “初中肯定不够,将来要考大学的。” 现在中专吃香,再过些年就不认了,还是要大学学历才有用。 “就她?呵!” “我有办法带好她,只是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 于敬亭孤独地躺在西屋,耳朵竖得老高,听不清那娘俩叨咕的啥。 好容易那屋没了动静,于敬亭噙着贼笑起来,想去把媳妇抱回来,刚坐起来,门开了。 穗子抹黑过来,走到炕前就被埋伏在边上的于敬亭搂着腰,他力气大,直接把穗子按在炕上。 “就知道你得想我!”他得意地笑。 穗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我找你说事的。” “大晚上的,不睡说什么?” 睡,在这自然用作动词。 于敬亭觉得这小娘们话忒多,直接把嘴堵上得了。 “关于李有财。” “草!”于敬亭没了兴致。 穗子凑过来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真的假的,大半夜的他不睡觉能跑咱家?”于敬亭不信。 “咱娘给他算,说他的灾星在西边,得过来烧纸才能化解,咱家刚好在西边。” 王翠花让李有财在凌晨拎着纸到西边烧一下,霉运自然散。 这套说辞不止王翠花,别的地方大神也常用。 在穗子看来,这些人用的这些说辞就好像填空题似的,换个关键词能糊弄到不少人。 穗子一整天都在装神弄鬼发动群众吓唬李有财,灾星的方向在西边,也是她暗示王翠花说出来的。 “咱们是西边第三家,前面还两家呢,你怎么知道他非得跑咱家墙外面烧?”于敬亭不信。 “我这不是赌他心虚么。” 如果李有财跟自己有一样来历,他肯定对于家西墙格外心虚,她装神弄鬼铺垫了这么多氛围吓唬李有财,就是要看他会不会来墙这烧纸。 如果李有财真的来了,那他一定是重生回来的。 今生这堵墙跟他并没有什么瓜葛,前面还有两家,他没必要冒险来这里。 这就叫做贼心虚。 于敬亭不认为李有财会来。 他白天把李有财打成那个熊样,依那小子的尿性,以后看着他家巴不得绕着走,怎能上赶着过来? “要不,咱们赌一局?我赌他会绕过咱家,我要赢了,你就让我......嘿嘿嘿~”他贼笑。 这两天都要憋疯了,偏偏他娘看得紧,穗子又只让摸不让碰的,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利用才怪呢。 “行啊,那我要赢了,你得答应我件事。”穗子挺痛快的答应。 于敬亭觉得自己稳赢了,手搭在裤腰上,拽着橡皮筋来回弹,恨不得现在就品尝一下胜利果实。 这不赢定了? 穗子脱鞋上炕,拽着他一起坐在床边,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漆黑的夜,家家户户都关灯,啥也看不到。 于敬亭凑到穗子耳边,咬人家小巧的耳垂那骚话,手也不老实。 “你就直说吧,是不是想你男人想的扛不住了,故意找个借口送上门来?这文化人就是会玩啊......”说完还不怀好意地舔舔嘴角,就喜欢这么主动的小姑娘。 穗子被他咬得耳朵麻簌簌的,这家伙就跟个大型黏皮糖似的,贴她身上不下来。 不知道李有财啥时候能来,倒是听着他呼吸越来越沉,就怕这家伙脑袋里的海马体被海绵体代替了,穗子赶紧找点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为啥不叫于铁根了?” 老于家这一代家谱男孩都是铁字辈,他上小学时还叫铁根呢,上初中突然改了个文绉绉的敬亭。 “呵,还以为你一直不问呢。”这不撞他枪口上了? 于敬亭放下吃人家豆腐的爪子,带点小骄傲地仰头。 “不知道了吧?我这可是出自李白的诗,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表达了我怀才不遇却又无比坚定的性格。”上学语文从没及格的男人,这辈子唯一能背下来的诗就是这个。 就憋着一口气等她问呢,可算是逮到机会了。 “谁教你的?”这村里还有这么有文采的人? 关键是,他一个街溜子,有啥怀才不遇的? 就着窗外的月光,于敬亭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写满了怀疑,本想吹吹牛装一把文化人的,穗子突然想起来了。 “我那本唐诗三百首,你偷走的!你还撕下这一页!!!!” 破案了,偷书贼——不,撕书贼找到了! 她娘是知青出身,从小就给穗子进行了素质教育,穗子有本唐诗三百首每天都要背一首。 有天离奇失踪了,再出现时,这一页就被撕下来了。 穗子刚好背到那,暗搓搓的气了好久,原来是他! “不撕下来拿啥上户口,我又不记得这俩字怎么写,笔画那么多.....你什么眼神?!老子改名还不是为了你——草!” 这小娘们有毒,总能被她套出他心底的秘密! “为我?我怎么不记得?”穗子还想追问,忽然,院子里的狗嗷嗷叫了起来。 来了。 第24章你的遗憾是什么 狗叫了几声不叫了,穗子心如鹿撞,焦虑不安。 等待结果的这几秒,焦虑而漫长。 终于,点点火光透过篱笆上的漏洞传了进来,伴随着于敬亭的植物问候声,穗子心里悬着那把剑重重地落了下来。 五脏六腑拧着疼,她抑制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想到被李有财从山上推下来时的那种恐惧。 从李有财异常的反应里,猜到他也可能重生了。 证实猜测后,穗子发现自己之前做的心理建设全都无效了。 她心底充斥着愤怒、不甘、狂躁,手刃仇人的念头恣意生长。 巨大的恨意排山倒海般袭来,恨意如绷紧的弓,恨不得马上将李有财这个狗东西万箭穿心。 “草,这个烂人还真敢来,当老子死了?我这就出去。”于敬亭骂骂咧咧的声音将穗子从恨意中唤醒。 “你在屋待着,我这就教他做人去。”不给李有财屎都打出来,他就不回来! 穗子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发抖却充满了力量。 “不要去。” “???”于敬亭不明白。 白天时,她不是看他揍李有财很开心? 这送上门挨揍的,怎么还不能揍了? “不要去,千万不要,不要......”穗子说这句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于敬亭刚想问,却见月光笼罩的穗子,面无人色,死死地咬着唇,呼吸急促,额头有大颗的汗珠渗出,唇都被她咬破了。 “媳妇,你怎么了?!媳妇!”于敬忙搂着她,用手掰她的唇。 “不要去......不要让他发现我们看到他了。”穗子说完这句晕过去了。 巨大的情绪刺激超出了她的身体负荷,能在恨意包围下做出理智判断,阻止于敬亭出手,凭的是过人的自制力和前世磨砺出来的历练。 她知道怎么做对全局最好。 于敬亭看穗子晕过去吓坏了,忙去东屋摇醒王翠花。 王翠花也吓得够呛,就怕穗子有什么事,她留下照顾穗子,于敬亭出门找屯里大夫。 李有财蹲在老于家西墙烧纸,这地方对他来说不仅是伤心地,也是个恐怖的地方,强壮着胆边烧边小声嘀咕: “穗子啊,前世我是欠了你一条命,可这不都过去了吗?人要向前看,不要总盯着过去那点事,你怨恨我就得成怨鬼,你也投不了胎,何苦?” “赶紧投胎去吧,我给你多烧点纸,咱们之间就两清了,你放心,我这辈子我会好好待这个时空的你,一山不容二虎,这还有个穗子呢,你留下有什么用?” 念叨前几句时,李有财还有点愧疚心,毕竟他欠了穗子一条命,可往后念,李有财越念越生气。 “你要答应跟我处对象,我能杀你吗?你自己想不开怪谁?” “识趣就自己投胎,我还能多给你烧点纸钱,你还在这让我倒霉,我就找道士收了你,让你生生世世做鬼!” 残存的火光照得李有财表情狰狞,一阵风吹来,卷起烧了一半的纸钱贴在李有财的脸上,烫得他跳了起来。 老于家的灯亮了,前一秒还对着火堆较劲的李有财吓坏了,唯恐自己被发现,忙用脚把火踩灭。 对看不见的“鬼”威胁恐吓的李有财,见了活人却怕得要死,尤其是看到于敬亭,更是如耗子见了猫,他没办法忘记自己前世死得多惨,都是拜于敬亭所赐! 于家门开了,于敬亭匆忙地出来,边往外跑边穿棉袄,李有财趴在暗处小心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别忘了让王明把药箱子带过来!”王翠花跟出来,对着于敬亭的背影喊道。 “知道了,你回去照顾穗子吧!”于敬亭的声音从远处传回来,一句话的功夫人都跑出去老远,足可见担心。 李有财反应过来了。 王明是屯里唯一的大夫,这大半夜的找大夫,肯定是穗子病了。 等王翠花进屋了,李有财才站起身,看着熄灭的火堆,吓了一身冷汗。 “看来四婶算的真准,我这边烧纸,那边穗子就有了反应,这博大精深的玄学,果真不能不信啊。” 说罢将没烧完的纸钱收起来,随便点火烧完,对着残灰毫无敬意地拜了拜。 “穗子啊,你放心投胎去吧,我这辈子就是悔过来的,我一定好好待这个时空的你,你保佑我快点跟你结婚吧,我不嫌弃你跟于敬亭睡过。” 又是一阵风吹来,残灰卷得到处都是,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 穗子迷迷糊糊的又看到了她死前的那一幕。 “穗子,你这辈子有什么遗憾?”山里,李有财问穗子。 “没有。”穗子回答的有些迟疑和不确定。 她事业做的不算大,却也是车房俱全经济自由,手里面有几十个员工。 踏实做人,夯实做事,兢兢业业的履行着企业家的社会使命,拥护上级政策,合法经营纳税,是员工嘴里的好老板,养子心里的好母亲。 这看似完美的生活,却总是少了什么。 每天醒来都异常的疲惫,医生说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所以她把公司团建选在了山上,想借着大自然的力量洗涤疲惫的心。 “你缺个男人,你看我怎样?”李有财说话时一直吞口水,看起来很紧张,眼里更是闪过算计的光芒。 “这个问题我已经回复你很多次了,我跟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而且,我不需要男人。” 男人能做的事,她能做,男人做不到的事,她也能做。她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如果李有财继续这样执迷不悟,她会考虑将他从公司踢出去。 视线落在山间一角,那里有好多榛子树。 遥远的记忆片段浮上心头,她唯一有过的短暂婚姻里,她丈夫摘了一大兜子榛子给她。 新鲜的榛子仁脆脆的,穗子看到榛子树就想起了于敬亭,好模糊的一个身影。 “有财啊,你还记得于敬亭长什么样吗?”她都记不得于敬亭长什么样了。 身后鸦雀无声,穗子转身,她看到了李有财狰狞的脸。 他用力地推她,穗子猝不及防身体腾空。 “你去死吧,我会把你的骨灰带回于家祖宅,想看于敬亭,我就让你看个够!他找你那么多年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这个冷血的女人,心里除了你自己,还有什么?” 第25章棺材板压不住 穗子的梦杂乱且冗长。 梦完了死前的情景,又梦到做鬼时坐在祖宅墙头。看着院外的树叶黄了又绿,盼着于敬亭一年一次回祖宅。 她活着的时候想不起来长什么样的男人,在她死后却是刻骨铭心。 梦里的穗子,心里满是仇恨,就想着拽着李有财一起下地狱,要用各种办法让李有财不得好死。 现实,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 于家母子披着棉袄,站在炕前,焦虑地看着穗子。 这会太晚了,村里交通不方便,没办法去医院。 村医过来看,也说不出个一二来。 穗子是孕妇,不敢用药,更不敢针灸,眼看着她发烧说胡话,只能多盖被,把炕烧热点。 “这嘀嘀咕咕说啥呢?”于敬亭这会心就跟炉子上烤糊的土豆似的,急得不得了。 听穗子一直说胡话,就把耳朵凑到她嘴边。 “娘,她咋一直说什么遗憾?” “嫁给你这不着调的玩意可不就是遗憾么。” 王翠花煮了个鸡蛋剥了皮,在穗子身上滚来滚去。 能想到退烧的法子都用了,也不见有效果。 科学用到头没辙,那就要琢磨玄学了。 “说不定穗子是吓掉魂了,我跳一段看看能不能给跳起来。”王翠花说着就要找她的手鼓去。 于敬亭忙拦着。 “你可快消停点吧,一点用没有,好人都得给吓出毛病来。” 王翠花也知道自己那一套都是糊弄外人的,自家人摊上事儿是不能那么搞。 “烧报纸吧,再拿个铁勺子来。” 村里如果有孩子受惊,要么在孩子头顶烧一小条报纸,要么拿着铁勺站在门前敲门框,据说能把吓到的孩子“魂”找回来。 王翠花双管齐下。 好不好用不知道,祖祖辈辈都这么传。 “陈涵穗回家了!”王翠花站在门前敲门框。 于敬亭站在炕前烧报纸。 梦里的穗子听到了这嘈杂的声音,眉头越皱越紧。 报纸上的油墨遇到火,烧出特殊的味道,伴随着王翠花一声声互换她回家的声音,梦里陷入黑暗的穗子脚下出现一条路。 光和希望撒满黑暗,心里的困惑骤然解开。 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却少了一抹人间烟火,这就是她最大的遗憾。 在她坐在于家祖宅墙上,看到于敬亭每年都等她回家时,心里一直是悔恨的。 年轻时,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多变的人生,选择了逃避,事实证明跑错了。 换个角度看世界,她最想把握住的,就是这满是眷念的烟火味。 淡淡的人间烟火,像是烧猪毛似的感觉——猪毛?! 穗子觉得这烟火味太像过年杀猪时燎猪毛的味儿了,越闻越觉得真实。 “我x!你把穗子头发烧着了!!!!” 王翠花拎着铁勺砸于敬亭,于敬亭手忙脚乱的把火捏灭。 他站在炕前烧报纸,掉下来一小块,把穗子头发烧了一小块。 还好没烧到肉,可是有一边短了一截,太明显了。 “她醒了不得把墙哭塌了?!”于敬亭看着惨遭“毁容”的媳妇,慌得一批。 “娘,你回头告诉她,是姣姣做的吧?她看到了肯定不跟我好了。让她挠姣姣去吧!” 吵吵闹闹的声音听在穗子耳朵里,却是踏实的人间纷扰,真好。 “姣姣有你这个哥哥,太倒霉了。”穗子睁开眼,沙哑道。 “醒了!”于家娘俩异口同声,脸上惊喜的表情如出一辙。 这真实的关切,写在了脸上,看在穗子眼里,心里空下来的那块被填平,不安躁动的心也沉淀了下来。 她有人关心,有人在乎,不再是一个人了。 “渴了。” 于敬亭忙把准备好的杯子递过来,穗子一口气灌下,水还温着,加了一些糖,甜甜的。 刚放下杯子,王翠花端过来一个碗。 “吃点桃罐头。” 北方特别相信桃罐头治百病。 家里有生病的小孩,开个桃罐头,一罐解千愁,平日里都舍不得吃,为了穗子存货都拿出来了。 穗子其实不想吃,可于家娘俩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等着肥猪出圈的饲主,眼里写满了快快吃,快快好,不吃都不行。 吃了两个,王翠花心满意足地收碗。 “睡吧,明儿起来啥都好了。” 不知是想开了,还是神奇的桃罐头发挥了它的魔力,穗子不难受了。 她的新生活刚开始,李有财那个狗东西不配她拿美好的未来去换。 她必须要冷静保持理智,用光明磊落的手段让李有财付出代价,同归于尽他不配。 她要是死了,就没人能管得住于敬亭了。 也吃不到充满人情味的桃罐头了...... “你不睡觉杵在那干吗?” 穗子看于敬亭背对着她站在炕前,背影特别忧郁。 “你那头发......那啥,我不上炕了。” 自知“罪孽深重”的于敬亭忍痛放弃了上炕权,他都不敢看穗子现在啥表情—— 声明一下,他可不是怕老婆的那种没出息男人,这不是大晚上的,怕她把邻居们哭醒么。 这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满脸心虚的模样把穗子逗乐了。 “行了,我不怪你,上来吧。” “咦?你不是很宝贝你的大辫子?” 她每天都要梳很久的头,这一头黑发也真是好看,乌溜溜的,跟黑缎子似的。 “头发还会再长出来嘛,人要向前看。” 于敬亭总觉得她似乎在暗示什么,像是一语双关。 可文化水平限制了他对穗子的“阅读理解”。 穗子的烧彻底退下来了,躺在于敬亭的手臂上,了无睡意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于敬亭伸手摸了下她的大眼睛,知道她没睡,脑子里突然浮现一句话。 “你瞅深渊时,深渊也瞅着你。” “谁教你的?!”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哲学家? 这不是尼采的《善恶的彼岸》吗? 虽然是东北话版的......但的确是那个意思啊! “我丈母娘啊,她说过一次,我就记住了,不过我觉得这词儿不太合理,正常的对话应该是,深渊问你,你瞅啥?你说,瞅你咋地!然后你和深渊打了一架,你这小体格子肯定打不过啊,最后还是我朝着深渊撒了一泡尿,咱赢了。” “......尼采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第26章夸出偶像包袱来了 “尼采谁?” “写这句话的作者。” “不是我丈母娘说的?” 不是丈母娘,那就要骂一骂了。 “这作者脑袋有病。干点啥不好,非得瞅深渊,闲得蛋疼?活腻的人才往悬崖边上站,就算是撒泡尿也得远离危险区域,站悬崖顶上呲尿,摔下去怎么办?” 穗子长叹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可闭上眼睛一琢磨,这看似粗鄙的话,竟挺耐人琢磨的。 “我明白了。” “啥?”于敬亭不安分的爪子正跃跃欲试,不让他放进去,摸一下总行吧? “你想表达,不要用错误的方法去对付错误的事或是人。这点跟作者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不,你境界更高。” 王家围子第一才女,阅读理解满分的强大存在。 他那番悬崖撒尿论,到她嘴里衍生出深刻思想。 于敬亭对着空气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就想摸一下,境界咋还高了? “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做的最可恶的事,不只是伤害我们,而是他们企图把我们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跟坏人纠缠久了,我们也会变成坏人。” 穗子堵塞的思路,被他三言两语打开了,豁然开朗。 “你用了看似粗俗的撒尿,表达了深邃的内涵。” “.....”咋内涵?尿频尿急尿不净? “以恶制恶不可取,以光明磊落的手段降维打击,这才是我们要做的。” 穗子格局打开,热血沸腾。 灯亮了,于敬亭手搭在她额头上。 “烧了?”烧到说胡话了!!! “我没烧!我想明白一些事!”穗子俩眼亮晶晶。 她不要被困在仇恨里,不要变成跟李有财一样阴险卑鄙的人。 她要光明磊落以批判的眼神怜悯李有财肮脏龌龊的灵魂,她要亲手把李有财送进监狱,他回来又如何! 前世的仇今生报,把李有财送进去啃窝头就是她阶段性目标。 “敬亭,我发现你是个有深度的人。”穗子只觉得穿着跨栏背心和大裤衩的男人,在灯泡下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连腿毛都是智慧的象征。 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这放荡不羁的形象,洒脱不失高度的思想,不就是隐藏民间的草根哲学家么? “你才发现?”于敬亭膨胀了。 “以后咱们多说说话吧,我发现你不是不尊重女性的臭男人。”穗子闭着眼靠在他的身上。 被强行“阅读理解”安排了许多不属于他的品德,正常人早就脸红了。 于敬亭就不是个正常人。 “你这话说的挺对,闲着没事别总琢磨瞅深渊,你多瞅瞅我。” 规规矩矩地搂着腰,强忍着往上捏两下的冲动,可不能乱捏,要捏也得等她睡着了——到底是被夸出了好男人的偶像包袱来了。 转过天。 王翠花觉得这罐头好用,派姣姣挎着小篮子去供销社,打算再屯一罐,以备不时之需。 “姣姣!” 李有财叫住姣姣。 “你嫂子是不是病了?” “这么关心我嫂子啊?我告诉我哥去。” “哎,别去!这个给你。”李有财掏出一块喔喔奶糖,姣姣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抓。 “你先告诉我,你嫂子这两天有啥不一样的地方吗?”李有财攥着拳头,不让姣姣拿糖。 他昨晚烧了纸,觉得送走了穗子的魂儿,心里还是不踏实,想着从于家最小的孩子下手,打探情报。 “你说的是啥?”姣姣问。 “她还哭不哭?” “哭不哭关你屁事?” 李有财一时语凝,心里骂,老于家的小崽子真烦人,长得跟她哥那么像,性格也是,这张小破嘴,刀口无德,怪不得前世她被人拽玉米地嚯嚯了,活该! “你嫂子总跟我说,你哥打她骂她,她在你家可难受了,我是她同学,当然要关心一下。” 李有财故意编造谎言,盼着姣姣把这话传到于敬亭或是四婶耳朵里。 就是要让穗子在于家越来越难受,这样他再出面勾搭一下,穗子一定能跟他走,离开那个虎狼窝。 “一块糖?我不说,这可是我哥和我嫂子的事儿,我是那管不住嘴的孩子?” 李有财一咬牙,又掏出一块。 “就这么多了,你告诉我吧,为了你哥和你嫂子好。” “我嫂子还是那样,今儿早上还哭了,让我哥好通骂。” 李有财放心了,女强人穗子是不可能哭鼻子的,会哭鼻子的一定是年轻时的胆小胖穗子。 把糖递给姣姣,叮嘱。 “以后你嫂子跟你哥有点什么事你就告诉我,我给你买糖。” “行,两块。” 等姣姣走了,李有财冷笑,熊孩子太好糊弄了,两块糖就收买了。 这糖原本是五块。 他重生的那天,拿出三块收买村里的孩子。 按着前世的轨迹,柳腊梅带着穗子去医院,于敬亭发现她不见找过去,把穗子吓跑了。 那天,李有财重生了。 他在村里来回溜达,内心狂喜,感谢老天给他重来的机会! 晃悠到老于家门前,被刚要进家门的于敬亭盯上了。 于敬亭看他鬼鬼祟祟的,怀疑他想勾搭穗子,一路跟着李有财想找机会揍他。 路上又遇到个跟于敬亭不对付的,话没说两句,那俩人动起手来了。 李有财在边上急的不要不要的。 历史因为他的无心之举发生了改变。 李有财笃定,于敬亭如果不亲自到医院看着穗子流产,他是不会砸医院的,不砸医院不被抓,穗子就不能跑了。 拿糖收买孩子,通知于敬亭去医院,谁知道于敬亭速度那么快,飞着就去了医院....... 穗子的孩子竟然没流掉。 历史暂时有点变化,李有财却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 姣姣已经被他用糖收买了,还怕没机会让穗子的孩子流掉跟他走? 姣姣捏着糖,边走边翻白眼。 “两块糖就收买我?白雪公主她后妈就是这么糊弄白雪公主的,呵。回去就把糖给我哥看看有没有耗子药!” 睡前故事没白听。 穗子怕姣姣跟故事里的公主学傻,讲完故事特意叮嘱了两句。 坏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坏人问东就说西,不要学白雪公主,嘴馋人傻在作死的道路上反复横跳。 姣姣记住了,都用李有财身上了。 第27章这逐渐增温的感情呦 姣姣进屋,吓傻。 穗子手起刀落,将原本快到腰的两根大辫子剪下来。 她现在的头发,将将碰到肩膀,勉强能梳个小揪揪,没了这两根大辫子,整个人都清爽了。 “你......不心疼?”姣姣摸摸自己的俩小犄角,谁要动她的头发,她就咬谁。 嫂子这么长的头发,说剪就剪了? “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穗子前世就留的短发,干练省事儿,没什么不习惯的。 于敬亭昨天烧报纸不小心烧了她一大截头发,辫子继续留下去也是一边长一边短,不如都剪短了。 “回头卖了,给你买排骨吃。”穗子把剪下来的辫子收好。 姣姣以为是她总嚷嚷吃排骨,给嫂子整急眼了,只能卖头发换钱,红着眼看穗子,憋了好半天。 “其实我不吃也行......” 纠结的小表情逗笑了穗子。 “那咋办啊?不吃也剪了,接不回去啊。” “那我......我帮你喂猪,我还会喂鹅,反正我不欠你。” 穗子眼弯弯,不去拆穿小丫头的倔强。 于敬亭挑着两桶水回来,殷勤地把水缸装满,看到穗子短发的模样,大受打击。 这兄妹俩受刺激的表情都一样,都觉得穗子剪头发是因为自己。 “我去劈柴。”于敬亭心虚。 “我去喂猪!”姣姣也心虚。 穗子拽着于敬亭。 “我这发型好看吗?”穗子问。 “好看。”于敬亭昧着良心说,比狗啃的好不了多少,她剪发水平真不咋地。 “你撒谎时,眼睛眨特快知道吗?”穗子把剪刀和木梳塞给他,“帮我修一下,修得齐一点,我就原谅你。” 于敬亭小心翼翼地帮她修边,他剪的很慢,温热的大手时不时擦过穗子的脸颊,笨手笨脚,轻拿轻放。 “哥,你有点像啥呢......”姣姣歪着头想了下,找到了非常合适的形容词,“手捧豆腐的狗熊。” “噗!”穗子被逗笑了。 于敬亭恼羞成怒,对姣姣挥舞剪刀。 “我看你就是个熊!小嘴巴巴的,就该给你的小揪揪剪下来!” “不要!”姣姣捂着头顶上的俩揪揪,“亏得我刚还帮你打发李四眼呢。” 于敬亭停下,穗子惊讶。 “他找你干嘛?” 姣姣把李有财拦着她的事儿说了,从兜里掏出那两块糖。 “哥,你说他这糖有没有耗子药?” 于敬亭接过糖,对着太阳光一通照,表情严肃。 “是,有毒啊。”剥开糖衣,顺手塞穗子嘴里,“把这个漂亮小娘们毒趴下,我好奸——啊!” 穗子一手肘怼他肚子上,小脸通红。 不要脸的,当着孩子胡咧咧什么! “好贱什么?“姣姣没听懂,分不清奸和贱的区别。 “你嫂子给你试毒了,没事,能吃,剩下那块赏给你了。” “谢谢哥。” 穗子鄙夷地看着于敬亭,这家伙糊弄孩子的糖,还糊弄孩子谢他,无耻啊。 “这李四眼打探咱家的事,安的什么心思?”于敬亭问。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他大概率是想算计我,让我把孩子流掉。” 穗子对李有财的了解深入骨髓,他一撅腚,她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粪蛋。 “打的轻了。”于敬亭突然想起来了,“昨晚我要揍他,你干嘛拦着?” “理由跟现在我拦着你揍他是一个,他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也不知道姣姣都告诉我们,我们有很多机会教他做人,他却不知道我们洞察这一切。” 穗子不想让李有财知道自己也是重生的,被他洞察了先机,想送他进去就难了。 穗子始终认为,只有进去吃牢饭,接受党的再教育,才是对恶人最好的归宿。 “小娘们花样真多,啧。”于敬亭不是太满意,这些文化人暗里来暗里去,哪有揍一顿解气? 他有一肚子牢骚,看到穗子的短发后硬憋回去了,到底是心虚。 吃早饭时,王翠花开了个家庭会议。 家的篱笆西墙松动了,原因不明。 穗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于敬亭一眼,于敬亭看天花板。 “老张家的墙好像也塌了,我看他们家拉了些水泥和砖头回来,铁根你打听下得多少钱,要不咱家也砌砖墙得了。” 穗子的心动了下。 老张家就挨着李有财家。 墙这个词对穗子来说,带有一定的心理阴影。 于家虽然没有个正经劳动力,可于敬亭这个“不正经”劳动力总有来钱的道,起个砖墙对老于家来说不算多困难。 前世李有财能够对老于家的墙下手,把穗子的骨灰手串埋老于家墙里,是因为于家搬走了,平日里不住在老家。 穗子相信,不止自己对墙比较敏感,李有财看到邻居砌墙,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娘,张家砌墙找你算日子了吗?” “这又不是上梁,不用算。” “街坊邻居的住着,你去看看吧。” 王翠花一想,也行啊,过去溜达一圈,不赚鸡蛋不要羊奶,送个人情也行。 吃了饭,于敬亭把穗子拽到房内,压在门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会,稍微解了馋,这才问。 “小娘们又憋什么坏水呢?” 他才不信穗子平白无故的让他娘送人情去呢,通过这几次俩人联手收拾李有财,于敬亭发现媳妇不为人知的一面。 “等老张家墙盖起来,你就这样......”穗子趴在于敬亭耳边嘀嘀咕咕。 “又套麻袋?咱就不能迎头给他一顿暴击?”于敬亭听到她又要让自己打闷棍去,不那么情愿。 穗子的手轻轻拂过短了的头发,垂着眼眸,于敬亭一看她这短发,愧疚心蹭地起来了。 “行了,我去还不行么?” 穗子看他这不情不愿的,唯恐把他憋坏了,小声叮嘱。 “我又没说,套了麻袋就不能明面揍他了,不过你得等张家墙砌好后再下手。” 打死李有财也想不到,穗子对他用过的套路,还能来个“返场答谢”,昨日重现! 小两口交换了个眼神,默契逐渐增加起来。 夫妻感情就建立在对李有财的摧残上,有那么点战友的味道了。 “对了,昨晚你话只说了一半啊,你还没告诉我,你改名为什么是因为我呢?” 第28章我的名字拜你所赐 提及改名的事儿,于敬亭明显不耐烦起来。 “没事,不想说就不要说,我就不喜欢勉强别人——哎,你一会把我剪下来的辫子卖了吧?” 镇上有收头发的,穗子这样又黑又长的辫子至少能卖几块钱,收上去的头发用来做假发出口。 “故意的?”这不明摆着让他内疚? “哪有?给姣姣买排骨嘛。”穗子眼里闪过得意的小光芒。 这狡黠的眼神配上纯纯的长相,于敬亭舌尖舔了下后牙,看她的眼神也渐渐危险起来。 穗子聚精会神等着他解密呢,突然,后背一麻。 猝不及防被他推到门上,吓了一跳。 “于铁根你疯了?” “对,我疯了。”看到她就疯,有问题? 按着她的后脑,低头咬住花瓣一样的唇,每次她小嘴巴巴的,他就想这么做。 穗子觉得这人大概是属狗的,还是刚长牙的那种小狼狗,牙总痒痒,就得咬点啥。 她浑身上下就没有他不咬的地方,尤其喜欢咬她的唇珠。 穗子的上唇有一个小小的唇珠,平时不明显,笑起来特别娇俏。 于铁根这货自从发现后,逮到机会就要咬几下。 灼热的气息让穗子头晕沉沉的,拽着他的衣襟不知推开还是拽过来,这可爱的反应自然是瞒不过狡猾的男人。 沙沙的笑声卷着热浪吹到她小巧的耳朵里,穗子脸浮上一抹红霞,论起小拳头锤他。 “你敢胡来,我告诉咱娘去!” 王翠花就怕于敬亭管不住腰带伤了胎,早起单独把他拽到院里,好一通训。 “又没放进去,不做别的。” “滚!”穗子特别想扒开他的脑仁看看,里面是不是颜色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不骂还好,一骂更来劲。 于敬亭觉得眼前的小媳妇跟开到烂熟的桂花似的,香喷喷妖艳艳,俩大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伸着小爪子,不疼不痒的挠他。 这不拱火么? 于敬亭退后一步,看着她被亲红的笑唇珠,凶残道: “不让做还瞎撩!” “???”她撩什么了?! 光放狠话还压不下火,指着她小巧的鼻子,恶狠狠道: “早晚给你办了!” 穗子无语至极。 明明是他自己在那戏精附体,也不知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还放上狠话,倒打一耙了? 于敬亭不敢在这屋待了,他觉得陈涵穗大概是什么花成精了,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就特别勾人。 打了盆凉水,洗脸冷静冷静,再不冷静真出事了。 “不要甩!擦!”穗子及时递上毛巾,她发现男人活的太粗糙了。 大冷天的用冰水洗脸,洗完脸跟小狗似的,胡乱甩几下就完事了,他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名字的事,你还没说。” 于敬亭念了句植物,他发现这小妖精特别执着,绕这么大一圈还惦记这事呢。 被穗子缠的没辙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说出改名的真相。 “你跟我丈母娘说,于铁根听着好像是于大萝卜,说有个国家把大萝卜叫大根。” “我说过这话?” 穗子想了好半天都不记得。 “你刚上初一的时候说的。” 穗子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她家有几本国外的书,她刚好看到这个顺口调侃了,可是?? “我跟我娘在院子里唠嗑,你为什么能听到?” 站你家墙根外面撒尿,顺便偷听,这事儿能告诉你?于敬亭隐瞒下真相,一脸的道貌岸然。 “你羞辱了我的名字。还敢嫌弃我名字,现在落我手里不是?”于敬亭又在想象里把她狠狠地“欺负”,白用凉水洗脸了,又给自己想热了。 “我不是嫌弃你的名字,我嫌弃的是你,谁让你总揪我辫子?” 他好像从很小时候起就特别喜欢欺负她,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彼此都不说话,他都能揪她辫子一下,也不见他祸害别的小姑娘,就对她的辫子情有独钟。 “不仅如此,你上初二的时候,你还跟你同学说,铁根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是手抄本里耍盲流子的——小丫头不大,还看手抄本?” 穗子脸一热。 她可不是主动看的,她娘藏在下房几本,她随便翻了翻,带着批判眼神看的,没别的意思。 根这个字,用在古典文学名著里,大多数都不是啥好场景。 “不对,重点不是我看不看手抄本,我跟同学聊天,你为什么又听到了?!” 他是幽灵吗? 无处不在? 呵呵,老子坏肚子蹲苞米地施肥,刚好听到——这话能告诉你?于敬亭冷笑,用审判地视线看着她,看到她心虚! 说他的名字又像大萝卜又像手抄本的,这哪个爷们能忍? 于敬亭当晚就翻墙进了陈家院,卷走了放在树下的唐诗三百首。 一本书都翻了个遍,最后挑中“敬亭”这俩字。 文化人的感觉扑面而来,配上底下(带拼音标注)的诗词释义,于敬亭决定了,就这个名字了。 主要是,吉利。 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改了名字后,小丫头没几年就嫁给他了,重点是,相看两不厌。 能把古典诗词读出迷信的味道,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你这一肚子坏事的小娘们,还能挑出毛病吗?还说不说我名字像手抄本了?” 憋了好几年的话,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于敬亭表示,他支棱起来了! “铁根,敬亭......?” 穗子念着念着,念到谐音上去了。 脸一红,这,这,这不还是很像手抄本? 怕他看出自己的小心思,忙偷偷看他,他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坏地方去了,笑得一脸坏样。 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穗子很有自知之明地避开不问,这家伙就不是个好饼。 下午,老张家的砖墙砌好了。 李有财把家里最后一点钱带上,去了城里配了副新眼镜。 重新戴上眼镜的的李有财觉得世界都明亮了,从马车上蹦下来,一双眼看向于家的方向,他得找机会跟穗子见见面说几句。 李有财正想着,就觉得眼前一黑。 一个熟悉的麻袋套了过来。 李有财:??? 第29章打一顿都不够 李有财刚清晰了不到俩小时的世界,再次模糊了起来。 还是一样的套麻袋手法,还是相同的上来就拽眼镜。 李有财听到镜片被踩碎的声音时,死的心都有。 本就不富裕的家,好容易才搜刮出了一点点钱配眼镜,戴上没两小时又被人弄碎了。 被套麻袋揍成猪头后,李有财憋着一股火,拖着被揍的身子往家的方向走。 就见着老张家的墙盖起来了,外面围了一群人,李有财看不清,却能听到王翠花在那敲着手鼓跳大神。 李有财听到王翠花的声音,气个半死。 钢笔也给了,钱也给了,按着她的法子“送走”穗子的魂,他怎么还被人套麻袋了? 恶向胆边生,李有财怒气冲冲地朝着王翠花走,他准备当众揭穿这个神婆。 相亲们都在围观,张家夫妻满脸的虔诚。 “李有财?” 这声音让李有财的火灭了一半,是穗子。 他转身,眯着眼睛看穗子,看不太清长相,却发现了不对。 “你头发哪儿去了?!” 短发的穗子让李有财的心一哆嗦,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前世的穗子。 “被于敬亭剪了。”穗子话说一半。 李有财听她软绵绵的声音,马上脑补出穗子被于铁根家暴的画面,身为男人的保护欲一下就起来了。 “于铁根这个莽夫,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李有财手握成拳,满脸的义愤填膺。 穗子低头不说话,只这一个动作,就给李有财无限的遐想空间。 “你放心,有我在,就不能让他欺负了你!” 王翠花正在那跳的来劲儿,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臭不要脸的大苍蝇围着自己儿媳妇,拎着手鼓就蹦跶过来了。 “你要倒霉啊~~~”转神调唱这句,能把人吓死。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李有财身上,穗子马上退到婆婆身后,跟倒霉蛋划清界限。 “四婶!你咋还咒上人了?”李有财又怕又气,伸手要把王翠花推走。 王翠花围着他,前前后后的蹦跶,一边蹦一边在他面前敲手鼓,嘴里来回唱着你要倒霉。 穗子庆幸,李有财的眼镜片碎了,他要是能看清,一定能发现自己这会都要笑出声来了。 婆婆没有去演小品,一定是喜剧界重大损失,乐死她了。 村里其他人对王翠花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看到她说李有财要倒霉,窃窃私语。 “的确长了个倒霉样,你看他都被人揍成啥样了?” “为啥揍他?” “听说他跟王寡妇纠缠不清的,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在城里也不安分,要不好好的高中老师怎么就做不下去了?” 穗子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还有点惊讶,这是谁提早下手了? 她倒是纠结过要不要散播李有财的事儿,总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格调,看来有人跟她想一块去了? 李有财听着大家都在议论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推王翠花,还没碰到王翠花的衣服,就见王翠花退后好几步,手还捂着胸。 李有财:???? 碰到你了吗,啥反应? 还没等他回过神,衣领就被人从后拽着了。 于敬亭跟拎小鸡似的给他薅起来了。 “你对我娘做什么了?!” “我没!”李有财有苦说不出。 他是有那个动机,但没下手啊,谁知道四婶怎么还会“乾坤大挪移”? “老子离老远就看到你跟我媳妇嘀嘀咕咕,又打我妈?”于敬亭把拳头掰的咔咔响。 李有财看到穗子就在边上,想跑还怕丢人,硬着头皮,努力展示他身为男人坚强的一面。 “都是文明人,不能动手的,有话好好说啊。” “不动手——”于敬亭一腿把他踹出去好远,穗子眼尖地看到他舒坦地长舒一口气,噗嗤乐了。 让他这般“磊落”之人打闷棍,憋屈的不得了吧? 当着面削李有财才是于敬亭的信仰! “你动什么手?!”李有财趴在地上哼唧,于敬亭过去一脚踩他腰上,神气十足。 “手脚不分了?老子用脚踹,有问题?” 就差对着穗子比个胜利手势了,你看哥哥这造型如何?于敬亭一边踩着李有财,一边对穗子飞眼。 人群里,那个高高圆圆好看的不得了的姑娘,默默地伸出手,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帅呆了。 嘚瑟的男人被表扬了,场面就失控了。 接下来就是叮咣一通打,李有财为了挽回他在穗子心里的形象,手抱着槐树,嘴啃着树皮,任凭于敬亭怎么打都不求饶。 他心中想象自己此刻的形象,必然是桀骜不驯,傲骨不屈的。 不过群众们咋想就不知道了。 王翠花在边上给儿子敲着鼓,嘴里还欠欠的指挥。 “按着节奏来,听着鼓声啊,别瞎打,哎,老仙儿说打不好他以后还得倒霉,你重新来一次吧,注意听节奏!” 众人肃然起敬,不愧是全屯最热心肠的四婶啊,这份为民除害的仗义,真是不得了。 张家的男主人忙低声叮嘱媳妇。 “赶紧给四婶拿几个鹅蛋,人家是为了咱家墙才这么忙活的。” “不是说不要东西?”女主人有点舍不得,几个鹅蛋攒了多久啊,自己都没吃呢。 “让你去就快点!”男主人看了眼被揍成一坨的李有财,等媳妇进屋才朝着地上呸了一口,别以为他不知道,李有财这个软包总跟他媳妇眉来眼去的。 说不定四婶就是看不过去,才过来跟于敬亭演了这么一出,就冲于敬亭这仗义的拳脚,这几个鹅蛋也值了! 李有财抱着树,不知今夕是何年,脑袋都麻了。 颤颤巍巍地朝着穗子的方向看,他这可都是为了她啊,佳人怎么也得挺感动吧? 抬头,刚好看到穗子乖巧地站在王翠花边上,王翠花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穗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更是认定了,穗子在于家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姑娘必然是受气的狠啊。 穗子,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来! 李有财对着穗子暗暗发誓。 其实王翠花是这么对穗子说的: “以后看到李家绕着走知道吗?谁靠近李有财谁就倒霉,霉气太大,打一顿都消不掉。” 第30章一把屎一把尿喂大 “说好了帮忙不要东西,多不好意思。”王翠花十分真诚地对着张家夫妻说道。 要不是看到她握着鹅蛋的手青筋都出来了,穗子差点就信了。 婆婆这是非常怕人家把蛋抢回去吧? 王翠花指着墙嘀嘀咕咕又说了几句。 张家夫妻连连点头。 李有财看到这一幕,心咯噔一下。 四婶该不会教唆张家人对自己使坏吧? 穗子看李有财这心虚的嘴脸,扯扯嘴角。 婆婆只是在问张家人,砌墙用了多少钱,李有财心里肯定不那么想。 他自己做过亏心事,看谁都心虚。 穗子趁众人不注意,压低声音对张家男主人说了几句。 “你说的是真的?”张家男主人有点惊讶。 穗子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 “我婆婆也不好直接告诉你,都是乡里乡亲的,她向着谁都不好办,让我给你传个话,你今晚仔细点你家墙,别让小人动了手脚。” 李有财进屋时,他瘫痪的父亲正骂骂咧咧。 “看给老张家嘚瑟的!不就是往他家墙根倒了两桶尿,至于小气的盖砖墙?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破坏咱家风水,弄个墙戳那,炫耀他家有钱?” 李父吃了一辈子软饭,哪儿都软,就这颗恨人有怨人无的心特别硬。 李有财跟张家小媳妇眉来眼去,让人家丈夫发现了,往李家院里吐痰,李有财面上不敢动人家,半夜拎着尿桶往人家墙根灌尿。 张家索性弄个砖墙,眼不见心不烦,对外也觉得磕碜,就说篱笆倒了。 李有财听父亲说破坏风水,脑子里又出现王翠花跟张家人嘀嘀咕咕的画面了,越发笃定这墙里肯定有东西。 村里的说法讲究特别多。 往人家屋后埋剪刀、墙里埋八卦镜、挂面镜子对着邻居家的门,都是希望对方日子越过越惨的手段。 李有财非常信这一套。 李父骂了会张家,注意到儿子脸如猪头肿。 “大财啊,脸咋了?” “让老于家街溜子打了。”李有财牙根恨得痒痒。 前世为了给穗子报仇,于敬亭把他胳膊上的皮都剥下来了,就因为他在胳膊上纹了穗子的人像。 李有财永远不会忘记,于敬亭一边动手一边冷笑着说他不配。 他不配穗子,于敬亭就配了? 这种心胸狭隘、手段残忍的男人,怎能跟美好的穗子生活在一起? “你惹呼他干啥?他家祖辈就是胡子,离他远点。”李父一想到于敬亭的糙汉爹,后背冒凉风。 李父年轻时看王翠花漂亮,跑到人家面前勾搭,让于敬亭的爹栓在树上,当着全村人吊打,面子都丢裤裆里了。 “上天准备毁灭一个人时,就注定先让他疯狂!”李有财握紧拳头。 只要穗子认清于铁根残暴真面目,这顿打就值得! “早晚有天,咱也盖砖墙!”李父透过玻璃看着人家新墙,酸溜溜地骂。 “不止是砖墙,大瓦房,城里的楼房,甚至是别墅,都会有!”李有财暗搓搓地在心里发下毒誓。 只要把穗子追到手,她那么会赚钱,还愁不能发家致富? 摸着被于敬亭打肿的脸,李有财冷笑。 于敬亭越疯狂,穗子就越怕他,说不定穗子这会正瑟瑟发抖呢! 穗子跟王翠花和于敬亭往家走,小手捂着嘴。 “要笑就笑,遮着干嘛?” “我想到了树袋熊。” 回到家,穗子翻出姣姣的课本,上面有树袋熊的图片。 造型真有点像,于敬亭不乐意了。 “他有树袋熊可爱?” “树袋熊是吃屎长大的,真就是妈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于敬亭乐了。 “那是挺形象的,哈哈。” 穗子欢乐的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是谁在散播李有财的负面消息? 肯定不是于敬亭。 让他去套麻袋都委屈的不得了,这种背地里说坏话的事儿,他做不出来。 除了自己,还有谁这么恨李有财呢? “你去打听个事儿。”穗子趴在于敬亭耳边嘀嘀咕咕,于敬亭挑眉。 “关心他?打听谁说他坏话干嘛?”咕嘟咕嘟泡酸泡泡。 “没听过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总要看看,谁这么恨他吧。” 于敬亭对此不屑一顾。 “他那种管不住裤腰带的男人,见个女的就控制不住,瘾大的吓人,得罪的人多了,查都查不过来——你看着我干嘛?!” 这小娘们看他裤腰干嘛?! “瘾大......呵。” 于敬亭恼羞成怒。 “那能一样?我对自己媳妇瘾大点怎么了?合法的,有证!他那是什么玩意!” 王翠花进来想问儿媳妇晚上想吃啥,别的没听到,就听到那句“瘾大”了。 “哎呦,我头大!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头俩月不能胡来!你大个鬼?穗子,晚上到我那屋!” “噗!” “你噗什么噗!”于敬亭憋屈死了,果然是不能离李有财太近,会变得不幸! 带着一股李有财必须倒霉的火,于敬亭去了村口,找人要了根烟抽,吹着牛皮顺便打听媳妇想知道的事儿。 村口大树底下,聚集了于敬亭为首的各屯街溜子,整日游手好闲,承包了王家围子一带百分之八十的坏事,消息却也灵通。 一根烟的功夫,于敬亭就把要打听的事儿问明白了。 李有财的谣言不是别人传出去的,正是柳腊梅,这一堆街溜子里有跟柳腊梅眉来眼去的,刚好知道内情。 把消息告诉给穗子,穗子合不拢嘴。 “狗咬狗了?!” “柳腊梅想把他名声弄臭点,这样别人都不敢把闺女嫁过去,她好捡个大便宜。” “这......听着有点耳熟?”穗子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李有财对付自己的那一招?柳腊梅原封不动地搬过来用了。 “让他们相互咬,你躲远点看热闹就完事了。” 穗子不由得期待起来。 柳腊梅跟李有财还挺配,这俩人要是能凑一对,也是对社会做贡献,俩恶心的人凑一起,省得祸害别人去了。 转过天,穗子还没等到柳腊梅大战李有财的后续,先吃了一波大瓜。 “李有财被捆去村长家了。”王翠花抱着个大笸箩,里面装满了炒瓜子。 婆媳俩盘腿坐炕上,嗑瓜子说八卦,其乐融融。 第31章养个胎盘都比他强 “说是被老张家逮到,大半夜拿镐砸人家新砌的墙,一大早就老张家的捆到村长那去了,啧。” 王翠花磕着瓜子,不情愿道: “都跑去看热闹去了,今儿也没人找我看事了。” “没事,以后你再给人算,可就要涨价了。” “为啥?” “你算出李有财要对老张家墙搞破坏啊,昨天不是你用眼神示意我,跟老张家的说这个?” “啊?!”王翠花惊,她啥时候用眼神暗示儿媳妇——等会,想起来了。 她用眼神暗示儿媳妇,帮忙拿鹅蛋,穗子跑去跟人家说小心墙,还歪打正着了? 其实这都是穗子故意搞出来的,穗子知道李有财对墙比较敏感,猜他要对墙下手,故意提醒张家人。 刚砌的墙还不结实,凿开很容易,李有财真没让穗子失望,大半夜凿墙,被人家抓了个正着。 “娘,你算的咋那么准呢?”穗子天真地问,把功劳堆给婆婆。 “呃,这个......”王翠花不能说穗子歪打正着,只能胡编乱造找理由,“可能是因为你旺婆家吧?我跟你说,有的女人就是特别旺婆家,你嫁进来前我就算了,你特别发婆家。” 婆媳商业互捧,你夸我算命准,我吹你旺夫益子,彼此都挺愉快。 “敬亭哪儿去了?”穗子从起床到现在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让他去杨老二家拿羊奶,这么久没回来,估计是去村长家看热闹去了。” 村长家挨着杨老二家,王翠花对儿子还是挺了解的。 李有财被拖村长家,铁根一定前排围观,关键时刻喊两嗓子,带带节奏起哄什么的,坏得很。 隔了一会,于敬亭哼着小曲回来了,不仅带了瓶羊奶,还拎了块羊肉。 “刚好赶上老杨家杀羊,杨老二拿了块肉答谢我。” 看了出大戏,还弄了块羊肉,美死。 “杨老二那么抠,咋能那么好心给你肉?你是不是又冒什么坏水了?” 知儿莫若母。 于敬亭贼笑两声,这表情摆明了事儿没那么简单。 穗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忙把剥好的瓜子仁放在掌心,凑他嘴边,上个态度。 于敬亭吃了香喷喷的瓜子仁,又趁着王翠花不注意,舔了穗子的手心,给小媳妇舔得满脸通红,耍够了盲流子,这才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李有财被张家的捆过去,站在院外就是一通组合拳,两家积怨颇深,让张家抓到李有财小辫子这还有个好? “那张家的一看就是肾虚,拳头跟棉花似的,一点也不带劲,我看他打得那么费劲,就在边上指导了下,还帮忙递了个板砖。” 热心围观村民于铁根边比划边说。 王翠花吐瓜子壳,啧啧两声。 “你可真不是个好饼。” 穗子点头,婆婆说的对。 人家打架,他在边上瞎比划,多损呐。 “要说这墙倒众人推,一点也不假,李有财平时在屯里鼻孔朝天的走路,看他不爽的人太多了,张家的揍他,杨老二在边上嘿嘿笑。” “杨老二不是正杀羊呢?” “边杀边笑啊,这种傻叉在你面前抱着脑袋挨揍,你能憋住?” 李有财挨揍时很有特点,有树抱树,没树抱脑袋,顾头不顾腚。 穗子一寻思,也是啊,昨天她看李有财跟树袋熊似的挨揍,憋笑都很辛苦呢。 “李有财不敢冲着我使劲,就骂杨老二,给杨老二骂急眼了,杨老二你们也知道,老实人,一着急嘴跟不上,我能看老实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受欺负?” 穗子认真地点头。 “别人是来自北方的狼,你是来自北方的疯狗,这事儿你是得冲上去咬几下。” 于敬亭瞪眼,小娘们今儿嘴很犀利么,欠吻! “总之,我替老实人出气,扶了个大筐,老实人杨老二为了答谢,特意给我割了块羊肉,好人有好报。” “扶了个大筐......你是说,匡扶正义?”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这种打李有财还能拿肉的好事儿,于铁根表示他还愿意继续做下去,发扬风格么。 于敬亭嘚瑟完战绩,抱着收音机听评书去了,这词儿都是从收音机里学的。 现在是农闲,家家户户都没事儿做。 当然,于铁根这种游手好闲的,就算是农忙他也啥活不干。 穗子看他一天到晚闲得蛋疼,怪不得满脑子除了拽她酱酱酿酿就是打架斗殴。 “敬亭,我看你挺聪明的,想不想把学历提一提?”穗子问。 于敬亭僵,王翠花嗑瓜子的动作静止。 “你初中虽然没念完,可以参加夜大的学习,只有周末去,不耽误你做别的。” 十秒后,于敬亭走过来,手搭在她额头。 “发烧了?” “穗子,听娘一句劝,你培养姣姣、教育肚子里的娃都行,养个胎盘去读书都比他强,实在不行教咱家狗拉拉手啥的,别浪费时间,也别给自己找气受。” 王翠花苦口婆心。 穗子看他们反应强烈,没继续劝,心里却是笃定主意。 他就是北方的疯狗,她也得给他带出哈士奇的气派来。 印象里,于敬亭前世就算是成为了企业家,匪气十足的土大款,骨子里的气质是变不了的。 她一定要陪着他扬长避短,给他送到前世他到不了的位置上,不能让他吃没文化的亏。 穗子这坚毅的眼神看在于敬亭眼里,那就是红果果的勾引。 趁着王翠花不注意,对穗子做了个挺腰的造型,还用口型对她无声的说了句: 欠......植物。 穗子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他不看他那嘚瑟的脸。 于敬亭心道不妙。 撩过头给媳妇惹生气了。 看到她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就想欺负她,就喜欢看她泪眼汪汪撅着小嘴瞪他。 她这两天胆儿大点了,他就有点控制不住,得意忘形了! 王翠花下地做饭去了,屋里就剩下他和穗子俩。 于敬亭装模作样听了会评书,见她一直没反应背对着他,忍不住凑过去,欠欠儿的用胳膊怼怼她。 “真生气了?” 穗子猛地转身,指着于敬亭的鼻子,说了句让他毕生难忘的话。 第32章把龙眼点瞎了 “你这嘴,一定是抹了开塞露才会这么损!” 穗子指着他鼻子,神清气爽。 “你鼓捣了半天,就憋这玩意?”没生气,暗搓搓的背对着他,在那想词儿呢? “我挺厉害的。”为了强调自己厉害,穗子还点点头。 她只是吵架时嘴跟不上,给她点时间,她也能想出词怼人,对自己这次表现特别满意。 自认凶残,却成了他眼里送上门的小可爱。 于敬亭看她得意的小脸,喉结上下滑了滑,好想啃...... 跟盲流子比不要脸,她还嫩了点。 “傻妞,开塞露抹嘴上是甜的,来,给你尝尝甜不甜~” 穗子得意不过三秒,被人家抓过来亲到几乎窒息,小唇珠又被无情地咬了。 “再敢瞎撩,别怪我不客气!” “???”她很认真的斗嘴,哪只眼睛看见她撩他了? 呆萌的小眼神,看的于敬亭又是一阵心潮澎湃,有这么个媳妇,谁能不瘾大? “等会,你为什么知道开塞露是甜的?”穗子反射弧比较长,想起这句来了。 “你该不会喝过?” “你用喝过开塞露的嘴亲我?!”穗子突然很想刷牙。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草!” 于敬亭在她嫌弃的眼神里落荒而逃。 没有男人愿意跟媳妇分享小时候喝开塞露的黑历史,纯爷们就更不能了。 王翠花这几天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李有财挖张家墙,被村长判赔偿人家钱。 张家出了这口恶气,对王翠花这个“恩人”越发敬重。 对外就说四婶料事如神,算的太准了。 看事儿的人多了,王翠花没膨胀的涨价,秉持着全心全意服务乡亲的精神,薄利多销。 王翠花认定穗子就是个旺婆家的,这才嫁过来一个月,又是给家里添丁又是招财,多好。 穗子在家养了几天,胎气稳固后,去小学代课了。 李有财连环被殴记看得她心情愉悦,胎气才会稳的这么快。 她重生回来这几天,李有财以每天挨打两次的频率出境,为穗子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好心情。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说的就是李有财。 他挨于敬亭夫妻连环揍后,又被老张家抓了个现行,村里人背地里都在议论他,走哪儿都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李有财一度怀疑,烧纸时不够虔诚,没给前世穗子的魂送走,跑到隔壁屯找别的大神算,被坑光了身上最后一分钱,也没说出他为啥这么倒霉。 这些自然瞒不过于敬亭,回来当笑话讲给穗子听。 穗子又是一阵感慨。 李有财重活一次,毫无长进,一点也没反省恶行,总想着从歪门邪道上找平衡,格局只有这么点。 李有财花光了家里钱,再过俩月过年,再不去弄钱年货都买不起,只能走了前世的老路,到生产队当起了会计,混点工资。 队部距离小学不远,穗子在小学代课,她每天上下班经过时,都能看到李有财抱着大茶缸子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她。 穗子想着暗中有窥视的眼就膈应,为了早点送李有财进去吃窝头,只能强忍着。 不知是被李有财恶心了,还是到月份有了妊娠反应,穗子这两天吃什么吐什么,小脸肉眼可见的塌下去了。 看在李有财眼里,就成了她在于家日子不好过憔悴的象征。 搞垮老于家,解放会赚钱的穗子,这想法根深蒂固地种在了李有财的心里。 隔三差五就找机会到穗子眼前晃荡,他晃悠的频繁,穗子吐的就越厉害了。 于敬亭看到穗子瘦了一圈,急的不得了。 刚好家里的猪这两天也闹了点毛病,王翠花长吁短叹,娘俩一起叹息。 一个急媳妇掉秤,一个愁猪不长肉。 “离过年还三月呢,杀猪还早,不能继续掉秤下去了,给猪加两顿豆儿,看看能不能窜窜膘。” 王翠花这话倒是给于敬亭了灵感,一拍脑门,对啊,得找点吃的给媳妇补补。 穗子害喜的厉害,羊奶羊肉闻着就吐,鸡蛋鹅蛋都不愿意吃,这些有营养的她都吃不下,掉膘厉害,于敬亭决定来个画龙点睛,剑出奇招! 穗子下班,刚进屋眼睛就被蒙住了。 “媳妇,你吃吃这个。”于敬亭把手里的好东西抵她唇畔。 穗子鼻子动动,一阵焦香。 闻着倒是挺香的。 “啥啊?” “好东西。” 穗子小心翼翼地咬,跟花生豆差不多大小,特别香。 “好吃不?” “嗯,好吃——到底是什么?”穗子睁开眼,地炉子上摆了一排灰白豆,有点眼熟,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啥。 “杨喇罐啊,我进山找的,一个个的找,可不好弄了。” 用了小半天,勉强捡了一盘,非常费功夫。 杨喇罐....... 那不就是刺毛虫的茧? 穗子脸色大变。 刺毛虫长得跟毛毛虫似的,蛰人其痛无比,又痛又痒。 到了冬天结成茧,挂在树上,这就是杨喇罐。 尽管这东西营养价值丰富,味道又很香,还能入药,但再好吃,也阻挡不住穗子脑补它变成长毛大虫子蠕动的画面。 胃里一通翻腾,捂着嘴跑出去了。 “赶紧处理掉!不要让我看到!”穗子站在院子里喊。 于敬亭本想来个剑走偏锋,出奇招画龙点睛。 力气过猛,把龙眼点瞎了。 穗子恶心的晚饭只吃了两口,晚上做梦被一群刺毛虫追,打头的刺毛虫长了个于铁根的脸。 转过天顶着俩黑眼圈上班。 于敬亭好心办坏事,被王翠花追着暴打,被媳妇嫌弃个半死。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得挽回自己在媳妇心中摇摇欲坠的形象,送野味失败了,他还有后招。 于敬亭站在李有财家街上摸着下巴,他记得每次打李有财,媳妇都挺开心? 只要开心,还愁吃不下饭? 直接上门打人不行,得师出有名啊,评书里两国交战,不也得有个檄文? 找啥借口呢?于敬亭陷入了深思。 与此同时,李有财也按捺不住了。 打重生到现在,家里穷的一口排骨都吃不上,这是人过的日子? 他得想个好法子,让于敬亭和穗子彻底散火,把赚钱有道的穗子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还愁没排骨吃? 一个奸计浮上李有财的心头。 第33章于同学和小陈老师 “下课!” 教室里二十多个孩子站起来,精力充沛地喊着老师再见。 学校老师人手紧张,穗子现在带的是三四年级,全科啥都教。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往外走,穗子检查炉子。 北方冬天非常冷,初冬也得烧炉子,木柴是学生们从家里带过来,每天有个值日生过来提前把炉子升起来。 这个时代孩子回家要帮着爸妈做农活。 像姣姣这种在村里相对娇生惯养的孩子,都能喂猪喂鸡扫地生炉子,其他的小孩就更能干了,有的都能算个小劳动力了,农忙时俨然是干活的好手。 就比如—— 穗子的视线落在教室角落。 靠着窗户,坐着个小女孩又高又瘦,穿着脏兮兮带着破洞的衣服,这是罗二丫。 罗家在苑家屯,距离小学有些距离,二丫每天要走一个多小时来上学,放学还要走回去。 她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有病,母亲早逝,跟姣姣一样的年纪,已经承包了家里的大部分家务劳动,除了重体力农活,所有活都能干。 “怎么还不回家?”穗子问。 “我——”罗二丫神色恍惚,眼神毫无焦距。 “是不是有心事?愿不愿意跟老师说说?”穗子拽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温柔地问。 罗二丫无助地看向穗子,得到的是穗子鼓励的眼神。 她这两天就想找机会跟着孩子谈谈心,今天是好机会。 穗子选择来小学代课,除了想收拾李有财之外,另一个目的,就是救罗二丫了。 “你离她远点,她身上有虱子!”姣姣收好画满小人的作业本,过来拽穗子。 以前班主任在时,姣姣还遮遮掩掩,趁着老师不注意时候画。 现在嫂子来了,她都不遮挡了,今天还把她哥买的“唆了蜜”带到课堂上来。 叼着唆了蜜画小人,俨然是小特权份子。 “你看她脖子跟个黑车轴似的,不要把她的虱子带回家!” 姣姣的话让罗二丫双唇紧抿,抄起破烂的书包往外走。 “明天别忘了拿柴火啊,全班就你没带!”姣姣在罗二丫背后喊。 罗二丫走得更快了。 “回家后,我要跟你谈谈礼貌问题。”穗子顾不上现在教育小姑,她要追上二丫,说几句话。 刚出教室,迎面撞上一堵“墙”。 “这不是陈老师么?投怀送抱了。” “???”这个街溜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 “看你们磨磨唧唧,进来看看。”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她出来,他就进来喽。 “等我会。”穗子丢下于敬亭,追上罗二丫。 “给你。”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双崭新的棉袜,塞在罗二丫的手里。 这孩子光脚穿鞋好几天了,天越来越冷,肯定特别不舒服。 “给......我?”罗二丫有些惊讶地看着穗子。 “败家小娘们,代课费都不够送礼的吧?” 于敬亭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边嗑边把瓜子皮扔的到处都是。 “对,太败家了——哥,你打我干啥?” 于敬亭拍在妹妹后脑勺上。 “她是你嫂子,我说行,你说不行!” 于姣姣把所有瓜子抢过来,踹哥哥一脚跑了,跑远还对他做鬼脸。 “遇到困难可以跟老师说,你要觉得学校不方便说,就来老师家——你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去你家?!”罗二丫惊讶。 “嗯,你衣服破了,我帮你缝。” “不用你管。”罗二丫赶在眼泪掉下来快速转身跑了。 穗子看她远去的身影,双唇紧抿。 不知道自己重生这时间点还来不来得及改变历史,二丫的反应让她觉得很不安,担心自己回来的晚了。 “干嘛对她那么上心?”于敬亭过来搂着穗子,他发现穗子对罗二丫态度特别不一样。 穗子推开他。 “学校里,注意形象。”她现在是老师,怎能在孩子们面前拉拉扯扯。 一本正经小模样让男人欲壑难填。 走到已经没人的教室里,摸着黑板。 看在穗子眼里,男人摸着黑板,深邃地看着上面的粉笔字——这是懊恼,没有在该努力奋斗的年龄用功读书吧。 事实跟她想的,隔了二十一万六千里。 刚好够孙悟空来回翻俩跟头的距离。 “这黑板,有我太多不好的回忆了。”男人特深沉,特忧郁。 他上学时,没少被老师拽讲台前罚站打手板,面对着黑板一站就是一天。 “这讲台,洒满你年少时的痛苦回忆?” “早晚在这整一次,让你趴黑板上,我这痛苦就成了快乐回忆了。” 于敬亭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看穗子。 这个想法,他觉得太可了。 小陈老师沙着嗓子喊于同学你真厉害,老师太喜欢你了——美死。 “???” 男人在某方面的想象往往无师自通。鬼知道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穗子为自己同情这个渣感到羞愧,黑着脸大步走出去。 “陈老师~要在被窝里要给我单独辅导——唔!” 肆无忌惮的嘴被穗子用手捂着,就这,还不老实地飞眼呢。 放肆瞎嘚啵的后果,穗子不搭理他了。 快步在前面走,于敬亭在后面追,时不时揪她的挎包带一下。 像极了读书时,跟在她身后搞破坏的样子。 “于敬亭!你闲着无聊,就把村口的牛粪吃了!总粘着我干嘛!” 穗子被他不安分的爪子惹急了。 “这句你又偷摸想了多久?”媳妇背对着他暗搓搓的憋词骂他,想起来就四个字能形容:可爱至极。 穗子脸一热,想了一晚上呢。 “你他妈要逗死我了。”于敬亭伸手掐了她小脸一下,这要不是在外面,还想咬一口小唇珠呢。 在媳妇火山爆发真生气前,他收敛开玩笑的心思。 “这段时间不安全,我接你和姣姣。” 穗子心一拧,他说的不安全,难道,跟她这次来小学救二丫有关? 二丫对现在的穗子来说,就是个萍水相逢没多大关系的学生,可对前世的穗子,就不一样了。 这俩人站着聊天的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 呵呵,这俩马上就会离婚,只要那事儿出来......李有财隔着玻璃瞪于敬亭。 李有财不知道的是,他心里想的诡计,刚好跟穗子来小学代课的目的有关。 第34章通通不要好过 前世的罗二丫,救过穗子,对穗子来说,她比亲妹妹还重要。 罗二丫没有学历,还不满十八,在人才市场里来回溜达。 遇到正招人的穗子,罗二丫的家乡口音吸引了穗子,叫过来一问竟然还是一个村的。 因为地缘,穗子破格用了罗二丫,能吃苦,沉默寡言,对穗子忠心耿耿,是穗子的左膀右臂。 地头蛇堵着门闹事,二丫替穗子挡了一刀,穗子的周转出了问题,债主上门,罗二丫提刀要剁个手指头抵债,把债主吓跑了。 二丫有不输穗子的经商天赋,却因穗子对她有知遇之恩,一直没有自立门户,死心塌地跟着穗子,穗子把她当成妹妹一样。 二丫有次喝多了,穗子问她为什么从老家出来,二丫给了个让穗子难受很久的答案。 读小学时被熟人连骗带威胁的失身了。 老家的人都拿异样眼神看她,她走哪儿都有人骂她,她爸也让她去死,待不下去又不甘心死,就从老家跑出来,一路要饭到了关外。 如果不是遇到穗子收留她,她可能就要去洗头房,做除了不洗头什么都做的那种女人了。 因为这份知遇之恩,她对穗子特别好,在危险来临时给穗子挡刀,全是因为穗子是带给她新生的人。 这段历史二丫就说过一次,穗子当时也喝了不少酒,只有女人最理解女人的痛,俩人抱在一起哭,酒醒后谁也没再提过。 穗子刚重生马上就来小学教书,就是想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二丫改写历史,真让她找到了,很巧,跟她小姑子在一个班。 只是二丫的状态让穗子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来晚了。 二丫是喝多了才说的,信息含糊不全,细节也没说,穗子只知道是小学时出的事,但具体是哪一年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接近二丫,就是想看看二丫身边有什么人可疑。 前世她只能抱着二丫哭,但今生,她说什么也得护着妹妹,她想让那些欺负过好人的坏人哭。 这世界上,最该哭最该死的,就不该是好人。 于敬亭一说不安全,穗子的心马上提起来。 “屯里最近有什么危险吗?”会不会跟二丫当年的事有关呢? 于敬亭看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穗子说。 “咱娘今儿去苑家屯,说是有户人家小闺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让她过去跳跳帮着收魂,咱娘过去一看就知道,那小闺女肯定是遇到坏人了,身上全都是伤。” “啊?!”穗子惊呼,捂着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没说出去吧?” “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说出去那家闺女还活的了?” 他平时是混了点,但这种缺了大德的事是不会做的。 受害者无辜,但村里人未必那么想。 出事后不敢声张,只能找个跳大神的过来驱赶晦气。 王翠花的出马仙是假的,人是真精。 看的多了,去了一看就知道咋回事,这种事处理不好,受害者想不开喝药都是常有的,王翠花知道那家人不敢见官,只能安抚一番好死不如赖活着,回来偷偷叮嘱于敬亭。 这些天让他接送穗子和姣姣,对外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不要让外人知道,流言蜚语害死人。 “你能不能抓到这个恶人?”穗子听他说哪个小闺女比姣姣大不了几岁,气得浑身发抖。 不去抓恶人,却留言中伤无辜的受害者,这愚昧的风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她现在严重怀疑,害小孩的,很可能就是前世伤害过二丫的人,不,是牲口才是。 人是不该对孩子出手的,只有牲口才会。 “我倒是想抓。”于敬亭没有好气地念了句植物。 “你怎么看待这些被欺负的姑娘?”穗子问。 “看姑娘干嘛?这难道不是那些管不住裤腰带的王八羔子的错?让老子知道是谁,呵呵。” 裤裆浇汽油,大火烤小雀,就不能让这些丢老爷们脸的王八羔子好过了。 穗子肃然起敬。 “你这样看我干嘛?”于敬亭看不懂穗子的眼神,以为她是怀疑自己,脸骤然变冷。 这村里看似一片太平,从没有人在明面上提起过这些。 但这种事,的确不是头一回。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类似传闻,可受害人的家属不会站出来承认,更没人报警,也不知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每到有这种似真似假的流言出来时,各屯的街溜子就会被拉出来,挨个的当做嫌疑犯。 于敬亭作为街溜子之首、各屯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他身上承担的怀疑是最多的。 如果各屯有底下赌局押注谁是玉米地里的恶人,押于敬亭的可能超过百分之八十五。 于敬亭知道大家对他的偏见,早就习惯了,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自己。 但如果他媳妇也怀疑他,那就不一样了。 于敬亭近乎凶残的瞪着穗子,她要敢怀疑他,他就敢让她下不了炕。 平时他一凶残,穗子这胆小的看了都能瑟瑟发抖,今儿不一样。 这愤怒和凶残,看在穗子眼里,是嫉恶如仇,是正道的光! 她怎么也想不到,于敬亭一脑子想植物她的凶残念头,还给人家加了正义的滤镜。 “你才是真正的男人。”穗子给于敬亭最高评价。 “你敢怀疑老子c——”植物只说了一半,憋回去了。 于敬亭一脸懵。 “我喜欢你这种性格。如果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我希望他跟你一样。” 做个直来直去的真汉子,不要做李有财那种阴险的狗。 “当街溜子?”听多了贬低声音,突然被热烈的表扬,不太适应。 “没有人会永远当街溜子的,这个称呼本来就有问题,标签是谁给你的?她们有我懂你吗?” 于敬亭的心跟打了气的气球似的,膨胀了。 有生以来,从上学到现在,从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肯定过他,而这个肯定他的,还是他媳妇,这意义不一样。 “你放心,甭管闺女儿子,只要孩子刚站稳我就领着孩子打架去,打遍全村无敌手!骂人这块就交给咱娘,打架这块交给我!妥妥的。” “......” “敬亭,你的力量,应该用在正地方上,你帮我吧,我们一起联手。” “啥?” 第35章你帮我啊我帮你 “帮你?” “嗯!”穗子用力点头。 抓贼不仅需要智商也得要武力,她不会打架,还怀着孩子,真正能帮到她的,就只有于敬亭。 穗子看他刚刚也挺热血,挺爷们的,觉得他应该愿意帮自己。 “我不管。”于敬亭毫不犹豫地拒绝,大步流星往家走。 穗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快走了几步,回头看她小跑着跟着自己,怒。 “想把肚子里的那块肉颠儿出来?” 穗子胆儿就那么大,他一吼,眼圈就泛红,这都是不经大脑的自然生理反应。 于敬亭气得抬手,指着大队队部的方向。 “再哭就拆李有财家玻璃!” 穗子泪还没酝酿出来,被他逗乐了。 “拆他家干嘛?” 哼,不拆他家,你这矫情的小娘们能乐吗?于敬亭心里是这么想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硬汉表情。 “还不快走?!”硬汉是绝对不能哄媳妇的,坚决不能。 “哦。”穗子低着头,除了被他偶尔吓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她现在是真不怕他。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凶。 可能是前世坐墙头上,看到他抱着自己照片哭的跟孩子似的...... 知道一个人的底线在哪儿,无论他做什么,都觉得可爱不会讨厌。 只是他为什么要拒绝跟自己合作呢? 自诩第一硬汉的于敬亭眼角余光一直偷瞄她。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委屈了,前一秒还笃定坚决不哄的信念,下一秒就被他揉成一团扔到水沟。 “我不是对你发火,我是不想管这些人的破事,他们背地里说了我多少坏话?” 这些人背地里骂他,拿他吓唬孩子,甭管是不是他做的坏事,都扣他头上。 他为什么要帮助这些人抓坏人呢? “你管好咱家的事儿就行,懂?”于敬亭点了下她的小鼻子,顺手帮她弹走颊边的碎发。 语气是挺凶,动作挺温柔的。 穗子眼又是一热,不是怕,是心疼。 “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草!”于敬亭耳根泛红,转身不看她,大步往家走,“肉麻死了,还不快点跟上!” 穗子小步跟在他身后,她走的慢,他就会偷偷放慢步伐等着她。 穗子脸上小小的梨涡乍现,她好像有点明白跟于敬亭相处模式了。 不远处,有户人家传来凶残的狗叫声,又大又吓人。 于敬亭见她一直慢慢吞吞的,以为她是被狗吓到了。 “怕什么?会叫的狗不咬人——喂,你笑什么?” 穗子笑的都快掉眼泪了,他这句,好应景。 于敬亭一头问号,女人,真奇怪。 “嗯,我不怕,我以后再也不怕了。”穗子看着于敬亭的俊脸,一语双关。 小两口这相处模式,看在不远处偷窥的李有财眼里。 他听不到对话内容,只看于敬亭肢体动作,又是上手又是凶残表情的,自觉带入于敬亭骂穗子。 于敬亭给穗子弹发丝,那一幕看在李有财眼里,就成了打穗子耳光。 呵呵,家暴男于敬亭,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李有财阴森森地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穗子怕的都不敢跟他并肩走,这俩人还有个好? 李有财没看到的是,俩人在走出他的视线后,于敬亭弯下腰。 “上来。” “干嘛啊!”穗子脸一热。 “前面一大块冰溜子,你那鞋底都不防滑。喂,你笑什么!我可不是那种婆婆妈妈怕老婆的男人,我只是担心孩子!” 于敬亭欲盖弥彰,见他家小媳妇还在那捂着嘴笑,索性一把拽着她,强行背着。 哼,这个硬汉的动作,吓不死她!于敬亭心里努力给自己找回点场子,假装很酷的样子。 穗子的眼睛还盯着那家院的大狗,狗还在叫,不咬人呢。 “有财哥~”柳腊梅的声音在队部门口响起,唤回了李有财看穗子的眼。 “你怎么来了?”李有财怕让别人看到,忙把柳腊梅拽到没人的角落。 “有财哥,我怕!”柳腊梅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李有财忙别开眼,他真的不想看柳腊梅头顶的头皮屑。 “出坏人了,我看到了,吓死我了!”柳腊梅的手死死地环着李有财的腰。 “你看到了?”李有财眸色微闪。 柳腊梅连连点头,她是真吓到了。 她在屯子里被穗子整的待不下去了,她娘给她送到姥姥家,就是附近的苑家屯住,刚住两天就跑回来了。 “我路过苞米地,看到有个男的,拽了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那啥,我的天,吓死我了。”柳腊梅一闭眼睛就仿佛听到小姑娘喊声。 不敢待下去了,连夜跑回来找李有财嘤嘤嘤。 “有财哥,咱们赶紧结婚吧,我这未婚大闺女的,也怕让盯上啊!” 李有财好悬没把中午吃的窝头吐出来。 她,大姑娘?! 这话真好意思腆脸说啊,柳腊梅跟着他的时候就不是大姑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的,他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娶这种烂货。 虽然穗子也嫁过人,可是穗子只跟于敬亭一个啊,而且穗子还那么能赚钱......他不嫌弃穗子的。 “有财哥?”柳腊梅叫了几声李有财都没搭理她,急了。 “你看清那个牲口的脸了没?” “我就看了个侧脸,好像岁数挺大。” “你看到的,是于敬亭。”李有财按着柳腊梅的肩膀说道。 “不是他,侧脸看着挺大岁数,头发都有白毛了!” “腊梅,你想跟我结婚吗?” 柳腊梅做梦都想。 “那就得听我的,你出去说,你看到了,就是于敬亭做的。” 李有财之前想到的诡计,就是把这屎盆子扣在于敬亭头上。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于敬亭在村里名声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话就算柳腊梅不传,大家也会信。 趁着现在司法鉴定还不算很完善,把事情推到于敬亭身上,穗子那么聪明胆儿又那么小的,能不信? 运气好的话,于敬亭直接进去了,穗子就是他的。 李有财笃定主意,这事儿抓紧时间办,争取过年前给于敬亭送进去,还赶得上吃穗子买的排骨。 穗子从娘家要回来的彩礼钱,也足够他创业的了,他会给穗子好的生活的! 第36章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姣姣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亲哥背着嫂子回来,嘴撅的都快挂油瓶了。 哥哥好久没背过自己了。 感觉嫂子一来,家里所有人都不跟自己亲了。 “铁饼,铁球,只有你们俩跟我好了。”姣姣抓了个豆饼,掰开喂家里两只大鹅,寂寞地说。 “喂过,别再喂了。”于敬亭背着媳妇进来,看到妹妹在败家,随口说道。 这种豆饼是大豆榨油后的渣做的,用来喂家禽极好,一天一次就够。 姣姣跑过来,对着于敬亭的腿使劲踹了一脚。 “你管我!” 于敬亭呲牙,小丫头片子找抽! “放我下来。”穗子从他身后挣扎,这一路他都不愿意把她放下来,搞得全屯人都看到了。 说不定现在外面就会传,于家娶了个林黛玉回来,没事就崴脚,好羞耻! “我去跟姣姣聊聊。”穗子想着小姑子这段时间的表现,觉得自己该正式跟她谈谈了。 于敬亭没好气地哼了声。 “搭理她干嘛?跟个小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德行,那就是块臭肉,让娘惯坏了。 “没事,我可以的。”穗子丢给他一个满是母爱地笑,转身进了屋。 于敬亭总觉得媳妇的笑,有点微妙。 自从她对他说出“受了不少委屈吧”这句后,看他的眼神都是那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她看妹妹时的表情一样。 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不太明白,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女人看男人,应该是那种眼神吧? 姣姣正在撕作业本撒气,穗子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纸了。 “姣姣,你这几天都没有交作业,是因为不会吗?”穗子问。 “不会,也不想写,反正我都要辍学回来当二神了。”姣姣满不在乎地说。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头回讨论了,这小丫头片子坚持读书无用论。 “读书有没有用暂时放在一边,嫂子这周末带你进城。” “真的?!”姣姣整个人都精神了。 穗子点头。 她早就想好了如何引导小姑子。 孩子从小就在屯里长大,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大神这个职业,就已经是她认知里最体面的工作了。 穗子决定带孩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回来后再做她的思想工作。 姣姣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让嫂子坑了,开心的蹦起来了,也不气穗子抢她哥她娘了,一口一个嫂子真好。 “姣姣,你跟二丫熟吗?”穗子趁机打听。 姣姣心情好,也不跟穗子针锋相对了,穗子问什么她都说。 穗子很快就把二丫的情况摸透了。 姣姣说,二丫家因为穷,从小没娘,穿的破,人又邋遢,学习不好,在学校也没多少人跟她玩。 到了冬天,学生们要带柴火上学,只有二丫没有。 穗子听的一阵心疼。 想到后世,二丫坚强又能干,总是穿得光鲜亮丽,穗子就笑她,赚的钱都用来买衣服和珠宝。 现在想来,都是对童年时的补偿。 心疼过后,穗子的心又稍稍的宽了宽,姣姣说没发现二丫最近有变化,那就是说,那个对孩子下手的恶魔还没对二丫下手。 但他很可能已经出现了,苑家屯那个受害小闺女不知道是不是头一个受害者,万一以后还有...... 穗子只恨自己前世没有多问二丫,对这件事知道的太少。 于敬亭在院子里劈柴,他虽然混,但家里的这些活,他从来都是主动做,挑水劈柴,从来不让家里的女人们做这些重体力劳动。 她现在唯一能用的帮手,也表示了对这件事的抗拒,他已经拒绝她,并表示了坚决不会多管闲事,她再说他就敢啃她唇珠——呃,穗子忙把脑子里那些画面抹去。 王翠花气鼓鼓地从街上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扭头骂: “你们这些烂腚眼子的,再敢胡咧咧,舌头给你们扯下来喂猪!” 王翠花是真生气了,回来先奔向水缸,从里面舀起一瓢水吨吨吨灌下去。 大冬天喝凉水,败火。 “娘,咋了?”穗子看她生这么大气,忙过来问。 “还不是外面那些人胡咧咧——算了,不说这个。”王翠花本想跟儿媳妇吐槽一下,转念一想。 儿子和媳妇感情刚刚有点好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到她耳朵里,还有个好? 穗子好奇,外面这是说啥了? 很快,穗子就知道了。 晚饭后,于敬亭闲着没事儿,领着穗子去老杨家。 老杨家的哥三住着村里唯三的砖房,家里条件殷实,也就他们有电视机。 晚饭后,村里人没事,就聚集到他们家看电视。 电视非常小,黑白的,还带着天线,节目也是非常单调的。 全屯就这么一台,屋里挤着看电视的人都坐不下,于敬亭这种有“身份”的坏分子,还能捞到一个小板凳。 这会电视热播《上海滩》,于敬亭觉得他媳妇跟里面那个女演员有点像,不过他媳妇的人品,可比那个脚踩两条船的女人好多了。 穗子对这种古早电视剧其实没多少兴趣,尤其是人那么多,挤在一起,空气里又是烟味又是人味儿,她不喜欢。 可是架不住街溜子的热情。 结婚这么久,她还没跟他同时出现过这种“大场合”呢。 俩人牵着手进屋,瞬间成了焦点。 一屋子人都看过来,看于敬亭的眼神有些微妙。 于敬亭看了一眼,怒了。 前排正中间的“vip”小板凳,本该是他的。 可这会坐了人。 于敬亭本想用这个位置给穗子看看,他在屯里多有“地位”。 可是这个位置被人抢了,他倒要看看,哪只狗胆儿这么大,坐他的位置。 这一看不要紧,这不是李有财那个狗东西? 穗子一看,也是倒吸一口气。 这??! 李有财难道是被她屡次算计,打得脑袋进水了?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于敬亭想揍他还没机会,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李有财看到于敬亭带着穗子进来,眼里露出得意的光芒。 他要放大招了,能不能拆散街溜子,就看现在了。 第37章高光时刻的李有财 穗子懵,李有财这是......做好了被打残废的心理准备了? 根据她重生后对于敬亭的观察,他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敢吃他的东西,扣嗓子眼都得扒拉出来,他不要别人也不能动,护犊子护食护一切。 于敬亭这个前排的小板凳,从老杨家买电视的第一天,一直保留到现在,无人敢动。 李有财今儿一进屋就瞅准这个坐了。 于敬亭来了。 一屋子人电视都不看了,齐刷刷地等着后续。 于敬亭舔了下后槽牙,看了眼身边的穗子,见他家一肚子心眼的小娘们也是怔怔地看着李有财。 于敬亭乐了,露出那两颗极有特点的小虎牙,白天还愁没机会揍李有财一顿,晚上心想事成。 “于敬亭!你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李有财指着于敬亭骂。 “占了老子的位置,还叨叨?”于敬亭已经开始活动手腕了。 “你做的那些——嗷!”李有财疼的对眼了。 那些在家酝酿了半天才想出来的讨伐于敬亭的话,一句都没说全。 于敬亭一拳削在他肚子上,舒坦! “你不是人——嗷!” “老子是你爹!” 于敬亭上去一通组合拳,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分开,好几个腿脚不利索的大爷大娘这会都利索了,抬腿站炕上,打不到还视角好。 穗子看得目不转睛,这不比电视好看? 于敬亭打了两下,停下,头微侧,似乎在思索,少点啥? 再看李有财,虽然被他揍成孙子样,可没有抱头? 不抱头挨打的李有财,是没有灵魂的。 于敬亭扫兴。 “你今儿怎么不当缩头乌龟了?” 李有财用自认帅气的动作擦掉鼻血,挺直腰杆道: “我提前吃了去痛片!于敬亭你这个街溜子,你这一身邪气是压不住我这浩然正气的!” 于敬亭被他气乐了。 “谁家猪圈跑出来的猪?这么膨胀。” “你少说这些,我现在是代表全村的父老乡亲姊姊妹妹讨伐你!” 李有财不仅吃了去痛片,还喝了半瓶二锅头。 现在的他,自认百毒不侵,跟于敬亭都敢叫板了。 “咋的,你还想竞争咱村的大嫂队长,主抓妇女计生用品发放工作?姊姊妹妹都出来了,呵。” 于敬亭的一番话引起屋内看热闹的老少爷们哄堂大笑,马上有个老娘们不干了,站在炕上使劲喊: “李有财!你做你的会计,惦记抢我的活儿干啥?你还能跟我似的领着小媳妇上环挨家挨户发套?” 这位发声的就是本村唯一的大嫂队长,主抓妇女工作,听到有人要撬她饭碗可不干了。 周围人马上发出一片嘘声,看不出来,李有财竟还有这花花肠子。 李有财脸腾就憋红了,于敬亭单手卡在腰上,痞气十足地看着眼前这个渣渣。 穗子想笑还得憋着,她挺痛苦的。 不想让李有财发现自己重生的秘密,每次看到于敬亭这比单口相声还逗的揍人名场面,她又很难保持住不笑。 “于敬亭,你现在就是巧舌如簧也没用了,现在全村都传遍了,你这个牲口不如的家伙!”李有财总算把这句说出来了。 他在家准备了一大套正义之词,想彰显他为民除害的决心。 可于敬亭不按照出牌,都没给他机会,上来一通打。 穗子一愣,传遍什么了? 正常人听到李有财的这番话,都该是穗子这种反应。 可惜,于敬亭从来不是正常人。 “多大个屁需要你亲自来放?”于敬亭揪着李有财的领子。 穗子忙把这句背下来,以后吵架肯定能用得到。 李有财刚想说,于敬亭膝盖一顶,怼他肚子上。 李有财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这家伙为什么跟正常人反应不一样? “有多大屁你都给老子憋回去,不乐意听!”于敬亭上去又补了一手肘。 这去痛片的确是有点效果,可抵不住于敬亭这一通敲打。 李有财捂着肚子单腿跪在地上,头顶着地板,嘴里还嚷嚷着: “你这是心虚,你自认理亏,你打我越狠就证明那些事儿都是你做的!” 李有财在家都想好了,他要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把村里现在传的那些流言喊出来,就算是挨了于敬亭的打,也是值得的,他要把于敬亭送进去,就今天! 于敬亭打的越厉害,李有财就越占理。 李有财的额头贴着泥地,不怀好意地笑。 “于敬亭,你不心虚你揍我干什么?我不过是说出了——啊!” 这正气的话没说完,就觉得后背一沉。 于敬亭坐他身上了。 李有财俩眼一翻,好悬没晕过去。 穗子在边上看着,下意识地扶腰。 屋里好几个人都有这个动作,条件反射。 于敬亭186的大个,身上结实有肌肉。 这么个大小伙子,往李有财那瘦小枯干的身上使劲一坐,看着都疼。 无异于胸口碎大石的效果。 “你给老子闭肛吧,没人乐意听你在那喷粪,你就是拿开塞露漱口,也喷不出什么新鲜玩意。” 穗子又是一惊,她想一句嘴上抹开塞露损人都用了半宿,于敬亭这是张嘴就来,听起来更损啊! 在骂人这块,于敬亭从没输过,穗子使劲的学,还没学到人家的皮毛。 这一刻,穗子有点忧伤......被他比下去了! 于敬亭威风凛凛地坐在李有财的腰上,无视快被他欺负到吐白沫的李有财,随手指了个边上看热闹的男人。 “你说,外面传什么呢?” 他接穗子回家后就一直围着媳妇转悠,她在家做饭他就在旁边摸——帮忙,也没得空出来。 看李有财这贱兮兮的德行,于敬亭猜应该是有什么关于他的传言。 “你对苑家屯的小姑娘——啊!”李有财艰难抬头,本想讨伐一句,被于敬亭单手按着后脑勺,嘴贴地吃土。 “老子让你开口了?” 于敬亭一边威慑李有财,一边看向穗子,见穗子脸色变白了,心里翻了个白眼。 小娘们不禁吓,这点毛毛雨,至于吓成这样? 被于敬亭点到名的那个围观群众忙立正站好,努力想着温和的措辞。 第38章很认真吵架的小穗子 “外面现在都传......你去过苑家屯,就......吓到个小姑娘。” 穗子心拧紧,尽管这个人说的非常委婉,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些人怀疑,于敬亭跟苑家屯拽小姑娘进苞米地的那个恶人有关。 她脸色发白,不只是因为于敬亭被人当成嫌疑犯,更是因为,这消息闹的满村都知道,那小姑娘肯定要承受流言蜚语。 婆婆都知道要对外瞒着,不肯点破这层窗户纸。 受害者家属不会声张。 凶手也不会传。 那就是李有财传的。 这个恶毒的家伙,不仅算计着自己,还算计着她的家人,他这是想送于敬亭进去。 穗子越气脸越白,双手攥成拳。 摆在她面前的就俩选择,要么忍,要么残忍。 这屋里所有人都保持安静,好多人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唯恐错过。 于家街溜子被人传也不是头一回了,大家虽然背地里传得凶,可从没有一个敢跑到他面前说这个。 这李有财这会在众人心里的确成了“壮士”。 穗子握着拳白着脸站在那,看在于敬亭眼里,只觉得自己媳妇被吓到了。 正琢磨着把李有财打晕,穗子开口。 “苑家屯,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上一些,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云层。 她忍不住了。 李有财听到穗子的声音,忙抬头,不顾于敬亭的压力说道: “那边有个小姑娘被人拖苞米地了,就是于敬亭做的!” 于敬亭抬拳,手都没落下,就见穗子抄起地上的小板凳,于敬亭腾地从李有财身上跳起来。 夫妻配合默契,他跳起来,穗子的板凳砸过去,正好砸到李有财的头。 李有财眼前一黑,她这一下比于敬亭还狠啊!为啥?! “女孩的名声,岂能是你随便喷粪的?”穗子指着他骂。 李有财心一哆嗦,坏了。 他光顾着污蔑于敬亭了,忘了穗子喜欢孩子了。 穗子前世一直单身,膝下无子,她倒是收养了个孩子,对那孩子百般疼爱,一看就是好母亲,可惜那孩子是白眼狼...... 他当众把村里的话说出来,穗子肯定是心疼那个姑娘了,才砸他。 “穗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嗷!”李有财发出最后一声,趴地上不动了。 最后一个印象,是穗子踩在他脸上的鞋,脚真小啊。 于敬亭啧啧两声,弯腰在李有财鼻子上探了下。 “还有气,晕了。” 嘴角挂着笑,站起来给穗子的后背顺气。 “哎呦媳妇,你跟这种人生什么气啊?他就是看咱家日子过的好眼馋在那叨叨,以后谁叨叨,我就给谁舌头剪下来。” 视线不慌不忙地扫了屋内的众人,好多人脸都绿了。 白天时,都议论过他。 于敬亭威慑众人,满意地想搂着他今天超常发挥的媳妇退场,穗子却是稳稳地站在那,一副不想走的样子。 不能走,走了这个屎盆子他就摘不掉了。穗子心里清楚,武力能威慑人们的嘴,却震慑不住大家的心。 “各位父老乡亲,我陈涵穗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各位家里的孩子也有在我那上课的,知道我的为人,我陈涵穗算不上光明磊落,可说话对得起良心。” 穗子一开口,眼泪先掉下来,她泪点低,遇到事容易激动。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的表情微妙起来。 穗子的亲爹在村里不招人待见,可是穗子亲娘是知青,在屯里时,还是有点威望的。 穗子又是本村学历最高的女人,她说话还是挺有分量的。 “我教孩子,我对孩子们有感情,你们自己也都有孩子,杀人诛心,孩子被人这么议论还有个活路吗?这些话,不能乱说,哪儿天事儿摊到自家头上,别人这么议论,好?” 这些话从没有人当众说过,甚至没人这么想过,大家按着约定俗成,议论着别人家的事,也被别人家议论。 “咱且不说这事儿到底有没有,就说我男人,他做坏事我不饶他,可他没做过的事,我也不能让你们骂他。” 于敬亭惊诧的看着他泪流满面的媳妇,她是怎么做到用最脆弱的姿态说着最硬气的话的?他这是......被一个女人维护了? “穗子,走,不跟他们说这个,一个个的榆木脑袋,能听懂似的?”于敬亭压下心底涌上来的那点小感动,想拽她,穗子一把推开他。 “你不准说话!我来说!” 屋里齐刷刷的抽气声,好家伙,还有人敢吼街溜子? “在座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能举证是他做的,这些钱都给他,我还送于敬亭送去坐牢!有人能说出来吗?”穗子从兜里掏出她收回来的彩礼钱。 一叠票,大小都有。 “巨款”闪的人眼睛都花了,可没人敢开口。 “二大爷,你说外面都传是我男人做的,他什么时间做的?”穗子把视线挪到刚说话的那个。 那男人看了看钱,又看看脸色晦暗不明的于敬亭,吞吞口水。 “就,就是昨天傍晚。” “昨天傍晚,他给家里挑水,还骂了邻居——四婶,是不是?” 于家院子里有井,可是上来的水苦,只能洗衣服。 家里吃的水都要从邻居家的甜井挑,挑水时弄到街上一些,四婶站在院子里小声骂了句,让耳朵尖于敬亭听到,坐人家墙头骂了半小时。 穗子怎么劝他都不下来。 他这混不吝的性格让穗子很头疼,可这会却成了不在场证明。 “是这么回事,那啥,铁根也不是骂我,就是唠唠嗑......”四婶小声回,她可不敢惹呼于敬亭,不是个好饼啊。 “现在你们还觉得是他做的吗?”穗子问。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次真不是老于家的街溜子啊。 穗子一边说一边哭,说到最后都带着哭腔了。 “是,他是脾气差了点,可你们不能什么屎盆子都扣他身上,什么破事都说他做的,你们这么说,我们家以后怎么在这片住?还给不给人活路?” 众人心里齐刷刷的吸冷气,不是穗子这番真情流露感动了大家,而是...... 她身后的于家街溜子,那表情,凶的跟要吃人似的啊! 第39章一讨到底 这屋里,除了穗子,没人觉得于敬亭无辜。 众村民觉得,即便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往日里那些“辉煌战绩”也足以支撑他占据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的恶名,几十年不动摇。 于敬亭锃亮的眼,挨个瞪屋里众人。 就是这些家伙惹他媳妇哭的,每一个人他都记住了,明儿就拿着弹弓,挨个打他们玻璃去。 杨老大痛苦地蹲在门口,抱着头,嘴里念念有词。 “完了,完了,我家炕要塌了。” “杨大,你站这干嘛?上海滩演到哪儿了?”村长溜溜达达的过来,也是来看电视的。 一提上海滩,杨老大的双唇蠕动,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我去他的上海滩啊!” 杨老大不敢惹街溜子,只能把气撒在电视剧上了。 只恨自己,好端端的,买什么电视啊? 招来这一屯子的人跑他家打打闹闹的,一堆人站炕上看热闹,他家炕都要塌了! “咋了?”村长问。 “屋里打架!” 村长横眉怒目,竟然有人打架,他作为村长,不可能坐视不管。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儿......”村长杀气腾腾地往屋里走,作为上海滩女主的忠实老观众,他可不允许有人耽误他看电视,耽误他看冯程程! “老于家的街溜子挑的事儿,进屋就把李有财踹了——哎,大爷,你去哪儿?” 于家街溜子。 前一秒还一身正气的村长,下一秒就用手捂着肚子,掉头就往家走。 “我这吃坏肚子了。” 冯程程虽好,可老于家的事儿,村长不想管。 打吧,打完了,明天他再来看重播,程程,等老夫明日再来...... 屋里有人眼尖看到村长了。 “大爷,你快过来主持公道啊!” “穗子也在,都气哭了,大爷你快过来看看!” 听到穗子也在,村长放心了。 穗子是读过书的娃,懂道理,送礼都比别人多,咳咳,总之,有穗子在,不至于闹的太厉害。 村长这次失算了。 于敬亭打够骂完已经痛快了,是穗子不打算收手。 看到村长进来,穗子开门见山。 “大爷!有人污蔑我男人,说苑家屯的事儿是他做的。” “胡说八道!咱们屯的人,能跑到隔壁屯犯事儿?” “我男人昨天在家,好多乡亲都看到了,这是污蔑!” “绝对的污蔑!”村长义愤填膺。 且不说这事儿是不是于敬亭做的,他们屯绝对不能出这样的恶人,这传出去且不是破坏屯子之间的关系? “那咱们不都知道不是你男人做的吗?差不多就散了吧,电视剧都快演完了。”炕上有人嘀咕。 村长也是这么想的,澄清了,那就看电视呗。 穗子反手把电视插头拔了,这事说不清谁也别想看。 众人的愤慨全都是因为不能看电视,于敬亭的名誉,还比不上一台15寸的黑白电视机来的重要。 穗子的眼泪更汹涌了,别人都是越哭胆儿越小,她是反过来了。 眼泪汹涌,话却是半步不让。 “这屋里的人知道我男人被冤枉了,那外面人知道吗?这件事不给我们个说法,以后你们看电视,我就让我男人过来拔天线,谁也不要看。” 于敬亭乐了,这个活儿,他喜欢,是他的强项。 众人齐刷刷的倒吸一口气,就连村长老脸都挂不住了。 不看电视那可不行,这事是要引起重视了。 “穗子,你想要个啥说法,跟大爷说,大爷一定秉公办事。”为了冯程程,不,是为了正义,村长说话了。 “我要找出那个最先传话的人,让他登门给我男人道歉,不仅如此,还要他在村大喇叭广播里,连说三天,于敬亭,我错了。” “这——” “我家柴火缺了,这天线杆子砍回去刚好。”于敬亭乐呵呵地比了比外面。 这会想看电视,屋外要有一根特别高的天线才能收到节目,遇到大风天,屋里人看电视,屋外还得站着个摇电线杆保持信号稳定的。 杨老大一个健步窜过来,对着村长真情实感: “大爷,可得还于家大兄弟个公道啊,给人家媳妇急成啥样了?” 他家电线杆不能拔啊! “水浒传里有花和尚倒拔垂杨柳,咱屯也该有个于敬亭手薅电线杆!”穗子铿锵有力,还挺押韵。 村长没辙了,只能朗声问。 “谁最先传的铁根的闲话?”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开口。 “都不说,那你们都是帮凶,敬亭,把电线杆卸了!”穗子不依不饶。 于敬亭乐得俩小虎牙都在电灯泡下反光了,一边往外走一边念。 “手拿菜刀砍电杆,一路火花带闪电~” 后面还一句心里念呢,王家围子小媳妇千千万,他家这个最好看,媳妇今天浪起来最带电,迷得他恨不得拽着穗子一起砍电线~ “是李有财!!!”杨老大为了保住自家电线杆,挺身而出了。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传的,但此刻必须要有个替死鬼出来,速战速决,还能看个片尾曲呢。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就是李有财! 谁让他上来就惹呼于敬亭这个混不吝的货?如果不是李有财整这么一出,大家至于浪费一集宝贵的电视剧吗? 躺在地上的李有财被穗子砸晕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众人情绪宣泄的渠道。 “是他,他今儿一来就坐于敬亭的位上了。” “不仅坐,还找茬。” “就他一个人说,我们可没说!” 李有财想成为英雄,可惜事与愿违,众人不敢得罪于敬亭,只能把他推出来当狗熊。 “穗子,明儿大爷让他给你们登门道歉!” “他要是不来怎么办?”穗子逼着村长给她承诺,就这么走了,明儿李有财赖债她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就不给他开工资!他是大队会计,归我管!”为了看冯程程,村长这一碗水端的特别平。 穗子这才满意。 说给于敬亭讨回公道,必须一讨到底。 拖一天都不行,迟到的正义不叫正义。 红着眼的穗子说话带着哭腔,看着娇小脆弱的人儿,竟比普通人还要坚持己见。 站在那,竟给众人山一般的压迫感,没有人敢忽视她。 看着穗子的侧脸,于敬亭口干舌燥。 小娘们又撩他......植物! 第40章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了,别哭了。” 从杨家出来,于敬亭第八次劝穗子,其实俩人也才走了不到二十米远而已。 穗子从刚刚的默默流泪,变成了一抽一抽的,小鼻尖都哭红了。 “你管我!”依然是软绵绵没什么威慑力的声音,带着浓郁的鼻音。 “老子才不是管你呢,你这么哭,脸皴了就成麻土豆脸了——媳妇,你干嘛这么爱哭?” 于敬亭现在回味起穗子刚刚的表现,还心潮澎湃呢。 只恨现在天太冷冻鸟,媳妇肚子里的娃又小,否则找个没人的柴火垛就应该把她就地正法了。 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说话据理力争有战术有谋虑的穗子,不怕跟人讲理,却总是哭唧唧? “我是.......泪失禁体质嘛。”穗子小小声的说。 她也不想这样的。 “尿裤子?”于敬亭听到失禁就想到这个。 穗子脸一热,哄了半天都没憋回去的眼泪这下彻底没了,伸手推了他一把。 “胡说八道!是泪,泪!” 可能对别人来说算不上泪点的事儿,放在她这就成了抑制不住。 穗子前世就有这个毛病,泪点非常低,生活中跟她差不多性格的人还挺多的。 “哦,我想起来了——西游记里是不是有个扛着锄头种花的小娘们,整天哭哭啼啼,跟你似的?” “......林黛玉?” “对,就是她。好家伙,评书一说她我就得转台,看到烂花破草哭,看到哥哥跟别的娘们玩她还哭,她一出来我就恨不得让猴哥一棒子拍死她。” 于敬亭作为资深评书爱好者,热切跟她讨论。 “猴哥拍不死她......” 穗子无语,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听的? 猴哥纵然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那也做不到从西游记翻到红楼梦啊? “敬亭,你要不到学校听我上课吧?我教你重新认字读书,咱多看书少听评书行不?” 穗子提议。她怀疑家里的收音机质量太差,容易窜台,街溜子这知识储备明显学杂了啊! 于敬亭一脸的狂霸酷拽。 “你还真以为哥哥不知道哭唧唧的林黛玉不是西游记的?我那就是为了哄你让你别哭了。” “啊?”穗子摸摸脸,发现自己真的不哭了。 刚想夸于敬亭两句,又听他倍儿自信地说。 “她是杨家将里的,就想用眼泪勾搭杨六郎。” “......”穗子也不太知道这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是真窜台了,还是故意逗他。 可以肯定的是,她在杨家因众人冷漠愚昧又不自知的态度引来的负面情绪,都被他消化的差不多。 这点穗子不得不佩服于敬亭。 她是个心思挺重的人,前世还有严重的抑郁症,如果陷入负面情绪里,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 于敬亭三言两语就瓦解了她的负面情绪,穗子不哭了,可还是有点堵。 李有财一天不除,她心里一天就不痛快。 为了拆散她的家庭,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也不知苑家屯那个可怜的妹妹,被这谣言散播后,还能不能有勇气活下去? “你放心,明儿李有财拿大喇叭把道歉放出去后,到时候再让小闺女家里套他麻袋揍一顿,大家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 “你猜到我想什么了?”穗子有点惊讶。 于敬亭单手插兜,心里呵呵。 她连姣姣那个任性的丫头都那么喜欢,还巴巴的跑到小学教书,一看就知道是个母爱泛滥的女人。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女人怀孕后,就是特别护崽。” 穗子咬着唇,有些赧然自己的小心思被他发现,她前世被柳腊梅骗过去流产后再也不能做母亲了,越缺什么就越爱什么,所以她真的特别喜欢孩子。 于敬亭也是个细心的人呢,穗子低着头,对他的印象越来越好。 可于敬亭帅不过三秒,马上又接了句: “村里的狗下崽后,也特别护崽,哎,你看我胳膊这,还有被狗咬过的疤痕呢,我那时还小,看狗下崽我就偷,母狗追着咬,你刚刚拿板凳砸李有财那一幕,真像。” 他发誓,自己是想认真的哄媳妇开心,但这个效果么...... “于铁根!你不是好饼!!!”穗子气得一跺脚,丢下他大步朝着家走。 什么泪啊仇的,这下是彻底忘了。 穗子觉得,跟于敬亭在一起的日子,她的心电图说不定都是锯齿形状的。 他总是有一句话气死人不偿命的能力。 “这小娘们,说气就气?”于敬亭摸摸脑袋,怕她摔着,忙大步跟过去。 转过天,穗子所在的学校打了第一节课的下课铃。 课间操时间,孩子们在操场上跑跑跳跳。 隔着不远的大队队部正在用大喇叭广播。 每个屯都有大喇叭,挂在电线杆上,能传出去好远,这会正在播放猪病的预防和治疗。 播到一半突然停了。 “喂喂喂,能听到吗?”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病恹恹的,仔细听,还有点漏风。 穗子特意选了个听得真切的位置,带着解恨的表情竖着耳朵听。 “于敬亭同志,我的这次行为,是不好的,是不对的,请你原谅我。” 李有财照着稿子,没什么感情地念。 村长为了上海滩,为了冯程程,催着他写一份悔过书,按着穗子的要求在大喇叭里连续播三天。 今天刚好是第一天。 穗子对他的检讨是不满意的,这个李有财实在是太狡猾了,念检讨只提于敬亭的名字,却不说自己是谁,也不说是为什么道歉,声音还故意压的那么低,万一别人不知道是谁念的—— “李、有、财!你没吃饱饭吗?好好念,大声念,有感情的念!” 突然,大喇叭里传来了穗子熟悉的声音,声如打雷,中气十足,这一嗓子就算不用喇叭也能嚎出去很远。 穗子眼睛一亮,哎呀呀,她家街溜子是怎么混到广播室里的? 这个问题不止穗子想,李有财也百思不得其解。 他就想快点敷衍了事,快点念完,村长说了,不念就不给他开工资。 眼看念完了,一回头,于敬亭呲牙对他笑呢。 那俩小虎牙,一如既往的招人恨惹人怨! 第41章他是我丈夫 于敬亭站在李有财身后,听他在那半死不活的哼唧唧忍无可忍。 中气十足地喊一嗓子,吓得李有财一激灵。 “李有财,你眼镜怎么了?这么大个会计,怎么还能用透明胶带缠过的破镜子?” 李有财想掐死于敬亭,他本想糊弄个检讨出来,不提自己名字,于敬亭这一嗓子喊的,全村都知道了。 李有财现在戴的眼镜,是第二次配的,被人套麻袋弄碎了,实在没钱配了,就只能用胶带缠一下,需要看书看文件才戴。 人前当着大姑娘小媳妇不敢戴,就怕有损面子。 于敬亭太坏了,专门挑着人家的麻筋戳。 喊了一嗓子不够,于敬亭来了个强化处理。 “李有财啊,你说你那书读狗肚子里去了?检讨李有财大才子竟然不会写?不会我教你,不用谢了李有财……穗子!你爷们我也是个有文采的人!” 叫一遍名字不够,还重复处理!李有财晕过去的心都有。 穗子站在操场上,听的正是饶有兴致,听到自己名字出现时,小脸一热。 于敬亭这家伙,提他自己就好,说她干嘛! “老师,广播里说的是你不?” 穗子教的孩子好奇地围过来。 站在一边的姣姣不屑地嘟嘴。 嫂子才不会承认呢。 之前有人问嫂子结没结婚,嫂子都不吭声,出去赶集别人叫她大姑娘她也默许,后来有人问她是不是老于家儿媳妇,她回来哭一路。 这些于敬亭和王翠花都不知道,姣姣却看在眼里。 虽然嫂子从医院回来后,像是变了个人,可是姣姣不认为她会喜欢她哥,她巴不得撇清跟她哥的关系—— “现在说话的,是老师的丈夫啊。”穗子看着广播的方向,嘴角抽了抽。 真盼着街溜子要点脸,安静的揍李有财就好,别在广播里乱七八糟的秀恩爱,她以后还想出门呢! 姣姣合不拢嘴。 嫂子这么大方承认了? “我娘说了,于铁根是街溜子,早晚得进去,老师你离他远点——啊!” 说这话的小孩没看到姣姣就站在他身后,被姣姣使劲的推了一下。 姣姣推完还不过瘾,从地上抓起一把土面,对着人家眼扬过去,嘴里还念叨: “打死你个胡说八道的!” 这孩子深受老于家彪悍的民风影响,跟个小豹子似的窜上去挠人。 被她挠的是个小胖子,力气也不小,俩孩子扭打一团,穗子忙上来分。 大喇叭里,于敬亭用慷慨激昂的声,认真地讲着检讨的段落结构。 “开头写犯了什么错,中间写你对错误的认知,结尾表明决心!李有财,你学会了吗?” 穗子拉架,一边分心拽孩子,一边听于铁根煞有介事地广播。 这家伙上学这么多年,字都没认全,检讨这块倒是说的门清。 一看就是熟能生巧,平日里没少写。 就一分心的功夫,姣姣和小胖子就缠在一起了,小胖子比姣姣壮,却抵不过姣姣。 姣姣打架那叫一个损,揪头发戳眼睛,就没有她使不出来的。 小胖子落下风,着急了,要咬姣姣脸,穗子把手挡在姣姣脸上,小胖子一下咬到姣姣了。 这一口下去,穗子就觉得手心一痛,小胖子也傻了。 “完了……街溜子会杀了我的……”小胖子呆如木鸡,嘴里来回念这一句。 他很喜欢穗子老师,这才说的刚刚那些话的。 现在不仅让街溜子妹妹知道了,还把老师咬了,感觉自己要倒大霉了。 “老师没事,别怕。”穗子安抚。 “你咬我嫂子?!”姣姣嗷地站起来,还想再跟小胖子干一架,穗子拽着她。 “于姣姣,你先动的手,去罚站。” 穗子还没这么严厉的跟姣姣说过话呢,姣姣傻了,小玻璃心碎一地。 “他先骂我哥的!” “他有错,你也有错。你们俩一起罚站!我一会找你们谈话!” 穗子决定一会再处理小破孩们的事,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大喇叭上。 大喇叭自从到了于敬亭手里后,就再也听不到李有财的声音了。 不知道于敬亭是把李有财打晕了还是把嘴捂住了。 “穗子!你听到你男人的文采了吗?” 这一嗓子嚣张至极。 不仅把穗子喊的脸通红,也成功的让李有财双眸迸射出仇视的光芒。 李有财的嘴被于敬亭用臭袜子堵上了,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的这玩意,那味……呕! 但比臭袜子更诛心的,是于敬亭这明目张胆宣告主权的行为。 于敬亭喊一次穗子媳妇,李有财的心就滴血一次。 街溜子一定是没少打穗子吧,说不定街溜子就是怀疑自己跟穗子有染,才会这么针对自己! 怪不得昨晚街溜子带穗子看电视,就是想在穗子面前揍自己,以此威慑穗子! 所以穗子昨晚为了明哲保身,才拿板凳砸自己……都是给街溜子做戏啊! 这一瞬间,李有财觉得自己悟了。 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想不明白,为啥穗子会跟街溜子站在一起排挤自己,现在他明白了。 一切都是因为,穗子被于敬亭胁迫了! 于敬亭是想哄穗子吃点饭才过来的。 穗子早饭又吐了,小胖脸肉都没了,于敬亭一琢磨,再揍一顿李有财给媳妇下饭吧。 潜伏进来时,于敬亭已经琢磨好了下手方案,陷入深思的李有财表情多变,于敬亭摸着下巴看他。 见李有财眼一亮,漏出跟块臭肉似的黏黏糊糊的笑,于敬亭被他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尼玛笑的那么膈应,怪不得穗子这两天总吐,看来以后不能让穗子见李有财,省的引起孕妇呕吐。 忍无可忍的于敬亭伸手关掉喇叭,掰着手腕走向李有财。 李有财不知道于敬亭已经关了喇叭,为了保持自己在全村心中的印象,被揍也不敢喊,咬着话筒,手抱着头,心里坚定了信念。 于铁根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做这个检讨的,死也不会! 穗子还等着听后续呢,没声音了。 她怕于敬亭吃亏,忙把孩子们撵回教室,她自己匆忙赶赴播音室,于敬亭可千万别出事啊! 第75章上梁不正下梁歪(求首订) 院门口站着个小老太太,弯腰驼背,手里拄着个拐杖,身后跟着俩年轻人。 这是于敬亭的奶奶,她身后跟着的俩年轻人,是于敬亭二大爷家的俩儿子,一个叫于铁富,一个叫于铁贵。 这哥俩长得人高马大,胡子拉碴,一脸横肉。 穗子看这哥俩,又看于敬亭,颜值差距之大,犹如天堑。 于敬亭和姣姣长得随婆婆,基因太重要了,娶个好看的媳妇,生的娃品质也高。 “把于铁根还有他那丧门星媳妇给我叫出来!”老太太大摇大摆地进了门,一副高姿态。 “他奶这话说得,我家倒是有个百年不遇的旺夫益子小福星,丧门星咱可没见过,你们见过?”王翠花皮笑肉不笑地问于敬亭兄妹。 姣姣疯狂摇头,于敬亭嗤了声,摆明了懒得搭理。 看到站在于敬亭边上的穗子,老太太的三角眼一扫,凶光乍现。 穗子不记得她罪过这老太太,怎么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怀了孩子不好好在家干活,跑到学校当什么老师,我看你就是癞蛤蟆打翻筋斗,显你腚眼子白!” 老太太开口就骂,骂得穗子一头问号。 这老太......有精神病还是狂犬病?上来就咬? 于敬亭和王翠花同时开口。 “他奶啊,你这是说啥呢?” “扒了皮的癞蛤蟆。”于敬亭手搭在穗子肩膀上,视线看天花板。 “啥意思?”穗子和姣姣同时问。 于老太这辈子就喜欢用歇后语骂人,今儿算是遇到对手了,于敬亭这句她没听过,抻着脖子等听。 “活着讨厌,死了吓人。” 于老太好悬一口血喷出来,糙树皮般的手指着于敬亭。 “你,你,你个一二三四五六七,忘(王)八的玩意!你就是小王八羔子!” “我,我,我这个小王八羔子是你儿子的种!我是王八你是什么!”于敬亭模仿着老太太的口吻。 对自己亲奶,他明显多了几分恭敬——缺德的话,他都是笑着说的,不见平时怼人的凶态,绝对的“尊老爱幼”。 穗子低头,掩饰越来越上翘的嘴角。 绷住,千万不能笑场,虽然是真好笑...... “于铁根!你怎么跟奶说话呢?你还有没有点孝心了?”于铁富站出来训道。 于敬亭的利眸扫过这哥俩,唇畔勾起一个气人的弧度,混不吝道: “这两位看着很眼熟啊?” 手一拍脑门,煞有介事道: “一孕傻三年,我媳妇怀孕后,我这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这不是我那两位没事不上门、上门就是要东西的堂兄吗?穗子,来,我给你介绍下。” 把嘴角疯狂抽搐快憋不住笑的穗子拽过来,一本正经道: “你眼前这俩,就是沙梨打癞蛤蟆,一对疙瘩货的于铁富和于铁贵啊。咱结婚时都见过,坐前面那桌连吃带拿还把招待娘家客烟偷走的就是他们,菜盆子里少了俩酱骨头可能也是他们偷的!” “胡说!我们就拿了烟,什么骨头——啊!”于铁贵话没说完,肚子就被他哥怼了一下。 “噗。”穗子终于笑出来了,练过,也憋不住。 这街溜子,多损啊! 于铁富贵哥俩脸红脖子粗,连带着老太太也被气得不轻。 “你们来不是为了跟我们培养感情的吧?啥目的直说,缺了粮啊少了米我帮不上忙,但你们家大粪不够只管说话,我给你们拉点热乎的。打秋风么,我们都习惯了。”于敬亭一开口又是个王炸。 “打什么秋风!奶就是过来看看你们......”于铁富有点心虚。 “哦,只看我们,不要东西,不打算要钱?”于敬亭利眸环视一周,把这三人说得哑口无声。 穗子在边上嘎巴俩下嘴,这种宅斗的事儿,难道不该是她和婆婆来做的吗? 于敬亭撸袖子自己上了.......她没用武之地。 穗子不得不承认,自打她看于敬亭顺眼后,他做什么她都带着滤镜。 他在那怼人穗子都觉得这是心的呼唤,这是爱的奉献,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生命的源泉..... “我们来是讨说法的!你媳妇把铁富家的闺女吓着了。”于铁贵说道。 “哈?”穗子一头问号,她这些天除了学校就是在家,到哪儿吓唬孩子去? “嗤,我媳妇乖得跟小兔子似的,我都没说你们长得丑嘴还臭把她吓到,你们倒打一耙?” “那个,我能问问,铁富的闺女......我认识吗?”穗子弱弱地插嘴。 虽然有男人护着的感觉还可以,但她真的很好奇,自己到底怎么把人得罪的?她还有吓人的功力了? “你少在那水仙不开花装蒜了!嫁过来都一个月了,连自己大伯哥家的孩子叫啥都不知道?”于老太的拐棍用力戳地,企图占领道德制高点。 “我家大鹅下俩蛋,奶奶你知道哪个先下的不?公母能分清?”于敬亭又替媳妇出头了。 “我知道那干嘛?再说,蛋还分公母?” 于敬亭摊手。 “那不就得了?我媳妇知道那没用的干嘛?” 于老太抓着拐棍的手青筋都出来了,她身后那俩也是一副想打架的表情。 跟于敬亭这货说话,心理素质稍微差点的五分钟都扛不住,每一句都朝着人家肺管子上戳。 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动手了。 “铁富家的闺女读五年级,说自打你媳妇代课以后,她就隔三差五的被你媳妇欺负,一个礼拜上六天课,你媳妇罚她站五天半,这干啥?” 于老太的话让穗子灵光一现—— “于彩凤?!不写作业不带课本屡劝不改上课嗑瓜子偷东西还跟男生拉手的?!” 最后这一串,点明了这孩子被罚的原因。 穗子现在带了三个年级,100多个娃,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小姑娘。 语重心长的教育过她多少次,油盐不进,人话不懂。 排除了这孩子智商没问题后,穗子特别好奇,啥样的家长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她还想着要找她家长到学校聊聊—— 今儿见到家长了,穗子明白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爸在婚宴上偷烟偷大骨头,闺女在学校偷人家铅笔橡皮铅笔刀! 第76章为了男人的尊严 穗子的话让于铁富变了脸,如果不是于敬亭站在穗子边上,他很可能就骂骂咧咧甚至出手了。 “你这老师咋当的,你还是她婶子呢!你就这么伤孩子?我闺女罚站多了,吓掉魂了,天天半夜嗷嗷哭。”于铁富咬着牙说道。 穗子眨眨眼。 说别人能吓坏她信。 就于彩凤那个“百里挑一”的娃能吓掉魂,打死她也不信。 “你这亲爸当了十多年都没给教育明白,我媳妇才教几天能教明白?”于敬亭一句把人噎回来。 “于铁根!你家丧门媳妇把我闺女吓得天天哭,你还有理了?!”于铁富讲道理说不过于敬亭,开启了胡搅蛮缠模式。 “你家那孩子长了个榆木脑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我没说你们家傻孩子给我媳妇气得嗷嗷吐呢,你还敢找我?” “别墨迹了,直说吧,上门找事儿,拿你闺女当幌子,是看上我家啥了?” 于敬亭连寒暄都懒得说了,直接地问出来。 这些人还想绕着弯,拐弯抹角占着理,把东西要了。 遇到于敬亭这么个懒得墨迹的,于老太也不藏着掖着了,跋扈道: “你媳妇吓着了彩凤,这孩子得收惊,就给你富哥30块钱私了吧,还有,孩子现在身子虚,得补补,我也不为难你们杀猪宰鸡的,这不刚下雪吗,山里兔子好打,你套俩兔子回来。” 穗子瞠目结舌。 还可以这么不要脸吗? 30块钱,可真是敢开口,这不就是盯着于敬亭的奖金么。 “都知道你抓贼上面给了不少奖金,别说你家没钱,现在把钱拿出来,兔子明儿给你二大爷送过来。”于老太自认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 王翠花听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正想怼,于敬亭抬手,制止他妈接下来的话。 黑漆漆的双眸嘲讽地看着于老太,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爹刚死的那阵,这老太太隔三差五的领着俩大伯轮流上门找茬,把他家的锅碗瓢盆拿得都差不多。 摆明了吃绝户,这还是直系血亲做出来的。 当时的于敬亭就跟姣姣这么大,面对不公他冲上去,被几个堂哥压着打,他娘只能在后面哭。 可现在,他长大了,于敬亭的眼里蔓过一层杀气, 温软的触感从掌心蔓延,穗子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覆了过来。 握住了他的手,稍稍用力,拽回了他的思绪。 于敬亭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穗子回他一个足以暖化寒冬地笑。 她轻扬的嘴角,迅速覆盖他心底的恨意,那冰封的心被撕碎一角,阳光一点点地铺开,压下他嗜血的冲动。 “钱我们是有的,敬亭明天就上山。”穗子软软地开口。 于老太满意地点头,她身后的俩男人也露出得意地笑。 “不过,钱我们不给你,套到的兔子自己吃,红烧兔肉、果木烤兔、黄焖野兔、我还会做兔肉火锅。” 穗子说一句,那几个人就吞一下口水,说道最后,于铁贵的肚子配合地咕噜一声。 场面陷入五秒的宁静。 “噗!”王翠花的笑声打破了宁静。 于老太气得抄起拐杖,对着穗子就挥。 “够了!”于敬亭抓着拐杖,冷声制止。 “闹够了就走,别等着我发火,觉得我媳妇吓傻了你们的傻x孩子,就去找校长,校长解决不了还有村长。” “可是——”于老太不甘,自己的目的一个也没达到。 “别等着我去烧你们房子时才后悔现在不该哔哔这么多,奶,你当初是这么说我娘的吧?” 于敬亭平日虽然也混,但很少跟今天这般对长辈说这么重的话。 于老太一时间有些打怵,怔怔地看着于敬亭。 这逆孙明明长得像他母亲王翠花,可性子,真是复制了他亲爹。 看着于敬亭,就想到他爹为了娶王翠花跟家里闹掰的画面了。 “彩凤她爹,虽然你的无理要求我一个也不能答应你,但作为老师,我有句话想说,你闺女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你作为家长,再不能约束她的行为,这孩子以后会出大问题的。” 穗子不卑不亢地说。 “不写作业捣乱什么的,还算小事,不喜欢学习或是脑瓜笨点不适合读书都没关系,但是偷东西,还是惯偷,这是影响孩子一生品行的道德问题,不加以修正,这孩子就毁了。” 于老太骂了句特别难听的人体器官,于铁富也想骂,瞄到于敬亭的杀神脸,硬生生憋回去。 “不孝顺的玩意,等着被乡亲们戳脊梁骨吧,你们就是想气死我!” 于老太一边骂一边往外走,身后传来于敬亭笑嘻嘻的声音。 “好人才不长命呢,奶,你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咱奶今天咋不闹腾了?说两句就走了?”就连姣姣都觉得不太对了。 以往这个老太太上门,往炕头一坐,裹着的小脚一盘,叨叨叨不墨迹半天不走,走之前还要蹭一顿饭。 今儿被她哥说了几句就走了,钱也不要,兔子也不争取了,很是反常啊。 “过几天还得来,哪儿那么容易就放弃了。” 王翠花跟婆婆打了半辈子交道,知道人家就是冲那三十块钱来的。 老太太盯上这笔钱了。 今儿于敬亭在家,有顶门立户的,老太太不敢闹腾,只怕是憋着等于敬亭不在家在上门闹事。 婆婆这番话让穗子眼眸沉了沉,看于敬亭也多了几分心疼。 他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为了保护家人生出了一身的锋芒。 或许现在的他已经是拥有足够能力保护家人的男人了,可她却想穿越时空,去拥抱一下曾经受伤的小根儿...... “来就放铁饼铁球给她咬出去。”于敬亭牵着穗子的手来到鹅圈前,“铁饼铁球都给我看好了,这是咱家的娘们,都听她的,懂?” 不知道是铁球还是铁饼,慢腾腾地踱步过来,优雅转身,当着他面来了一泼...... 穗子嘴角来回抽,想笑还憋着。 于敬亭恼羞成怒,伸手掏兜,他记得兜里还有俩摔炮? 这种不给面子的大鹅,不铁锅炖就得拿摔炮炸一下。 为了男人的尊严,是时候扔俩摔炮了! 第42章护夫的小穗子 穗子火急火燎的冲向播音室,唯恐去晚了于敬亭就吃了亏。 刚到播音室门口,就见着几个人正准备推门。 穗子眼尖,看到村长领着穿制服的警察,手里还拎着个本。 应该是做户口普查的。 穗子不假思索,扯着嗓子喊道: “大爷!你领着这么多警察干啥啊!” 穗子平日里声音不大,也很温柔,今儿这是真拼了,都快把自己的嗓子喊劈了。 如果于敬亭还在里面打李有财,让这些人看到可没个好,她只希望街溜子今儿智商在线,千万别胡来。 “穗子啊。”村长看到穗子停下来。 那俩警察也看过来,其中一个眼睛一亮。 “陈涵穗同学!” “是你啊,廖勇同学。” 穗子认识廖勇,这是她中专同学。 见到熟人,穗子心里就更踏实了。 还用刚刚那个音量,努力东拉西扯,给里面的于敬亭争取时间。 “廖勇同学,原来你毕业后做了人民卫士啊,专门抓‘坏人’啊,真是非常适合你!” 穗子故意把坏人俩字咬的非常重。 提醒里面那个王家围子第一“坏人”,注意分寸,赶紧收手,时间允许的话,把现场也收拾一下。 这嗓子喊得廖勇耳膜嗡嗡的,疑惑地看着穗子。 陈涵穗同学在学校可是话非常少的,还很保守,跟女同学还好,跟男同学都不会说话的。 这回了老家后,不仅跟男人打招呼,还用这么大的嗓门? “穗子,你认识这位同志?”村长问。 “他是——” 穗子的话还没说完,播音室的门开了,于敬亭扶着晕过去的李有财出来,一双利眸跳过闲杂人等,落在廖勇身上。 就见对面这个穿制服的小子,人高马大,浓眉大眼,脸上就差刻着四个大字:正义使者,于敬亭眯了眯眼。 “有财怎么了?”村长问。 其实这些人也是听到这“不同凡响”的广播后被吸引过来的。 赶上查户口,听到于敬亭霸占广播,忙过来看看。 “我跟他好好的讲了道理,这小子大概忏悔他的行为吧,羞愧的晕了。” 于敬亭的回答,让穗子眼睛都变大了。 什么叫把黑的说成白的,她算是见识到了,比起脸皮厚度,真没几个人比得过街溜子。 廖勇还在看穗子,没顾得上于敬亭说什么,跟着廖勇来的那个老一些的却是开口了。 “你就是于敬亭?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你在这一代,欺男霸女,有这回事吗?” “哪个群众说的?”于敬亭蹙眉。 那人指着晕过去的李有财。 “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如果于敬亭回答是,至少也要被关上几天。 穗子看于敬亭横眉怒目,就怕他犯浑什么人都怼,忙用手拽了他一下,对着他摇摇头。 “我丈夫脾气是不太好,但说欺男霸女就过分了,有什么证据吗?法律讲究的是证据,我相信各位都是秉公执法的人,不会根据毫无依据的造谣胡乱抓人。” “你是谁?” “我是于敬亭的妻子陈涵穗。” 穗子故意避开李有财身上的伤是不是于敬亭打的,不正面回答。 “谁说我丈夫打人,就请提出有效的证据,人证,物证,总要有一样吧?” 昨晚看到于敬亭动手的那些,没有一个敢站出来,于敬亭平日里做的那些事,还没有不怕的。 “对对对,我们屯可是模范屯,要是有那种欺男霸女的事儿,我这当村长的可不能不知道。”村长马上接穗子的话。 屯子里出这种恶霸,也影响村长的连任,甭管有没有,那都是没有。 “跟你们举报的那个女人叫柳腊梅,她跟李有财存有事实男女关系,这俩人跟我有过节,四处说我家坏话,这个全屯的人都是证人。”穗子把方向朝着有利自家的地方拽。 “草!就知道是她搞的!”于敬亭正欣赏媳妇口齿伶俐的护着他,听到这句,植物又跑出来了。 穗子踩他,并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说话! 于敬亭不服,穗子用口型无声道:上炕! 于敬亭不情愿地撇嘴,把头转到一边,脑子里想着一百种收拾柳腊梅的办法。 廖勇满脸惊讶,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陈涵穗同学,你,你,你嫁人了?!” 当初在学校,喜欢穗子的人可不在少数。 穗子长的好性格也温柔,学习又是拔尖的,大家都以为她毕业后会被分配到高校或是稳定的企业,成绩好成她那样的稍微有点关系都能去好单位。 她毕业跟大家失去联系,廖勇怅然若失,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说,嫁人了?! 一提这事儿,于敬亭就得意,不等穗子自己回答,那不安分的爪子就搭在了穗子肩上。 宣告主权! 李有财本来是被他扶着的,于敬亭一撒手,李有财就滑到地上,瘫成一坨。 “俩月前就跟我领证了,现在肚子里也有我的孩子了,哎,你是我媳妇在学校的同学?怎么没来喝杯喜酒?” 同样为雄性,于敬亭不会忽视这男人看自己媳妇的眼神不一般,啧,当他是死人? “那你动作可真够快的。”老警察说道。 “男人怎么能快?哥们,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啊,媳妇,你说是吧?”于敬亭痞里痞气。 穗子造了个大红脸,快当然是不可能快的,永远都不可能快的,她前世那么怕他也跟这事有关,又大又没完没了——呸! 穗子忙压下自己被街溜子带跑偏的思路,红着脸又踩他一脚。 “呃......”那说错话的老警察尴尬了。 现场除了于敬亭这个厚脸皮,没有一个人是自在的。 廖勇看看昔日校园女神,又看看于敬亭,于敬亭这形象,怎么看都跟好人不沾边。 倒不是说长的丑,实际上这小伙子个高人壮长得也精神,不说话时站在穗子边上,还有点郎才女貌的感觉,可一开口吧......一言难尽。 “陈涵穗同学,你真的——”廖勇想问,你是自愿吗? “没有人强迫你吗?”那老警察直言不讳,群众已经举报于敬亭不是好人,现在看到于敬亭竟然有个高学历的漂亮媳妇,越看越怀疑。 “你特么的放什么——”屁字还没说出口,穗子下手了。 第43章机智无双的于铁根 穗子小巴掌照着于敬亭的胸口拍下去,连环拍。 给于敬亭拍麻爪了。 这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他一定问一句——这是勾搭他? 穗子那花拳绣腿对他来说,不疼不痒,打在身上给挠痒痒差不多,除了把于敬亭逗得人如其名一直“挺”......咳咳,一点威慑作用都没有。 “你闭嘴啊!没看到人家是为我好吗?”穗子连续打了几下,神清气爽。 总算把这些天他“欺负”她的那些“仇”都报复了。 廖勇眼睛都直了,陈涵穗还会打人?给那么温柔的陈涵穗都弄的打人了,这个小街溜子真不是一般人。 “各位同志,你们也看到了,我爱人他对我从来都是打不还口,他怎么可能欺负我?” 穗子打的手疼了,索性用脚踩他,总算是看到大坏蛋皱眉了。 “我娘说了,打是亲骂是爱,稀罕不够用脚踹,你看,我多稀罕他!”穗子又踩他一下。 该,活该! 让他不分场合的犯浑,跟着穿制服的拗劲儿,能有什么好下场? 老警察吞吞口水。 北方女人家庭地位普遍偏高,要不怎么有彪悍的东北娘们这一说? 越是有素质的东北爷们,在家就越“面”,对媳妇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可那不都是有素质的男人才做的么,于敬亭这做派,横看竖看都跟素质不沾边啊? 于敬亭被她逗的心都刺挠,也不知道为啥,她今天看着比平时还顺眼,跟个小猫似的张牙舞爪,十分的欠植物。 “既然你是自愿的,那就没事了,我们也要去下一个屯了。”老警察要走。 “等会。”穗子叫住他,用于敬亭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说道,“那个女人造谣我男人,是不是得让她给我男人道个歉?” 她是喜欢哭,她是胆儿小,但是不该软弱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有底线的人。 “柳腊梅跟李有财俩人,因为嫉妒我们日子过的好,屡次在村里散播谣言,还把您二位请过来,这属于浪费公共资源,我要她跟李有财一起,在喇叭里当着全村做检讨。” 于敬亭乐了。 他发现媳妇这个小黑兔关键时刻是真好用,这些文化人冒坏水来,还真是狠。 “这.......对方到底是个女同志,以后还要嫁人,要不,我让她去你家道个歉?我们再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穗子给村长一个眼色,村长忙上前说道: “两位有所不知啊,这个柳腊梅不是我们村的,她是跟着她母亲后嫁过来的,平日里在村里风评极差,我这村长也深感不齿,感觉留这样的人愧对祖宗......” 村长早就想把柳腊梅弄走了。 他儿子跟柳腊梅有那么点不太干净的关系,上次要不是有人担保,他早就把腊梅弄走了。 现在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把柳腊梅清出这个村,村长自然是愿意配合。 廖勇看向穗子,穗子点头。 “她之前还陷害过我,想害我流产,这些你们在村里打听一下,都能知道,这样的恶人,我男人都没打过她一根手指头,谁还敢说我男人欺男霸女?” 欺男是真的,霸女是真没有。穗子对于敬亭这点特别满意,他从不在男女问题上犯糊涂,虽然总嘴上占自己便宜,但是裤腰带还是管的住的。 “那就按着你说的去做吧。” 老警察看看穗子,又看看于敬亭,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俩人站在一起怎么那么像他闺女故事书里的那个童话故事,叫啥来着? 想起来了,美女和野兽! 于敬亭就是凶残的野兽,穗子就是温柔的美女,野兽在美女面前,温顺的跟个大猫似的,穗子一开口,他就不说话了。 送走了警察,穗子把于敬亭拖到没人的地方,长长的手指点着他的胸膛,一下又一下。 “你啊你!你犯浑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场合?要不是我来了,你是不是得让人请过去喝茶了?” “切,多大点事。”于敬亭哼了声,进去他也不怕,几天后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你还敢说!你气死我了!回去后,你要好好反省你的所作所为,保证以后再也不犯浑!” 穗子前世亲眼看到他砸医院让人家带走,那心理阴影挥之不去的。 她一口气教训完,感觉于敬亭沉默的时间有些太久了,不由得暗忖——难道她太严厉,伤到男人的自尊了? 穗子正琢磨如何补救一下,就听他沙着嗓子说道: “你勾引我。” “???” “从刚刚,你为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于敬亭粗鲁的把人推到土墙上,凶残的压过来,穗子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覆过来。 这是要把她的魂都吸出来么,穗子觉得他今天特别激动。 也不知道她这一身正气的表现,到底哪儿戳到他了? 这家伙的兴奋点真是个迷...... 于敬亭今儿显然是格外的兴奋,压着穗子使劲儿犯浑,穗子就觉得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那里漫天烟火,满地繁花。 她身后背负的痛苦往过,被这个在她心里只能算个大男孩的家伙用匪夷所思的方式压制住,填满她悬在空中的心,压垮她身后那些沉重负担,垮......?! 穗子回过神时,就觉得身后的土墙松动严重,身体没了支撑,向后倒去。 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身手矫健的于敬亭,他一手捞起穗子,拽着她退后两步。 穗子就听身后闷响,回头一看。 好家伙,生产队的土墙让他给压趴下了!!!! 本就是年久失修,被于敬亭这个大坏蛋一压,不堪重负,垮塌了。 穗子的脸腾就红了。 这要传出去,岂不是丢人到姥姥家了?! 全村的父老乡亲都得知道,她跟于铁根俩白天做坏事,还把墙压塌了! 对从小到大都是乖宝宝的穗子来说,这刺激可是有点大啊。 这堵墙挨着大队部,听到声音很快就有人出来查看情况。 于敬亭再次发挥了他过人的智商,拽着穗子非快推到李有财边上,指着地上晕过去的李有财咆哮一声: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李有财,你竟然损坏公家财物?!” 第44章真假坏蛋看真假 生产队的一众工作人员出来,就见于家的街溜子,一身正气地站在隔壁院,指着地上晕过去的李有财说道: “这家伙把墙弄塌了,修墙就从他工资里扣吧,不用问,问他也不会承认的。” “还是铁根热心肠啊。” 这些人刚听到广播里于敬亭在那浪,没一个敢过去看的——都吃过他的铁拳,是真疼。 这会于敬亭说是李有财,那大家都认同这个观点。 “我早就不叫那个名字了!”于敬亭瞥了眼穗子,见她低着头,肩膀微微抖。 啧,小坏娘们,偷着乐呢? 李有财在昏迷期间,莫名地背了一笔“巨债”,穗子心里比蜜都甜。 复仇这事儿吧,格局不见得多大,但真是爽。 出了队部,俩人并排走着,于敬亭目不斜视,身上还带了刚刚在大队时的“浩然正气”,用这股正义之气,说着特别不着调的话。 “哥哥给你出了气,怎么谢我?” 穗子觉得,跑到广播站当着全村浪,还把警察引来了,这种行为略有点二,但见他一脸嘚瑟样,像极了熊孩子要糖吃,也不好意思让他失望,想了下。 “晚上,我做拿手菜给你吃呀?” “想吃别的。”他视线挪了挪,落在想吃的地方。 穗子脸一热,警惕地退后两步。 “我现在可没满三个月,就......我告诉娘!” 于敬亭不爽地哼了声,这小丫头,防他跟什么似的。 “你呀,不要总这么冲动,就比如今天,你跟警察贫嘴干嘛?对你不会有一点好处,为人处世要懂得收敛锋芒......” 穗子一边往学校走,一边跟他絮叨。 “别的老子也就忍了,他说老子快!”这能忍? 穗子被这个厚脸皮惊的忙左顾右盼,像是做贼似的,唯恐有人听到。 “你胡说什么!”跟这种不要脸的家伙在一起,她的小心脏每天都要悬着,唯恐被人听到他那满嘴骚话。 “老子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于敬亭邪气地上下看了看她,伸手挑起她的小下巴,凑过去贴在她额头说道,“快不快,你能不知道?” 穗子脑袋里浮上了一个字,植物! 跟于敬亭比不要脸,谁能比的过? “放开我!我要回去上课!” 于敬亭拦着她不让走,非得追着问她“使用体验”,不说不让走。 穗子被他缠的没办法了,顶着快要冒烟的脸说了句还行。 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但于敬亭明显不满意。 “就还行?!” 穗子真怕他嘴里又冒出什么虎狼之词,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觉得于敬亭同志天赋异禀、技术过硬,人如其名,你高兴了吧?可以放我回去吧!” 她还一屋子的孩子等着她传授知识呢,谁要跟街溜子没脸没皮的扯这种使用心得。 刚走一步,被他用力扯回来,后背结实地撞在他的胸口,穗子刚想发脾气问他又发什么疯,却见这个大坏蛋,用手指摩擦着她小小的嘴,在她耳畔不怀好意地说道: “媳妇儿,晚上不用你喂我,我要换个奖励。哥哥喂你。你这,真好看。” 单独听是没什么毛病的,但是组合在一起,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穗子这天真了两辈子的,哪儿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等她想明白后,整个人都要炸了。 于敬亭飞快地将她放开,退后一步,脸上还挂着杨屯模仿丈夫的表情: “那么大人,走路怎么不看着路?看,要不是我扶着你,摔倒了吧?” 穗子向边上看过去,果不其然,一个拄着拐棍的老太太向于敬亭投来赞许的目光。 “铁根结婚后,都会疼媳妇啦!” “小姥,我早就改名叫于敬亭,不叫于铁根了——”于敬亭说完像是想起什么,疑惑地看穗子。 等会,媳妇刚刚充分肯定他能力时,为什么说他人如其名? 穗子不等他反应过来,远离这个大坏蛋进了校园,留下于敬亭摸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暗忖。 他这新改的名字多诗情画意啊,人如其名——是夸他还是损他? 学校是一排平房,一个村好几个屯的孩子都在这里读书,教室都挨着。 穗子路过五年级教室时,没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 教室里,学生们正在低头写作业,讲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坐在喝酒。 穗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倒回来认真地看了眼。 讲台上放着一个二锅头的小瓶,那老头时不时拿起来喝一口,他边上还站着个女同学,讲台挡了那女孩一半的身子。 从穗子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老头的一只手抓酒瓶——另一只手哪儿去了? 穗子心一惊,还想仔细看,那老头发现她了,放下酒瓶站起来朝着穗子走来。 “陈老师,你这干嘛呢?”老头推门而出,穗子就觉得一股酒味扑面而来。 “苑老师,我刚出去一趟,您这是——”穗子记得,教五年级的这个老头叫苑大刚,在这个学校当老师也有些年头了,去年退休了,今年人手不够又被返聘回来了。 穗子读书时他就在这个学校,不过不教她,只听说这个老师总体罚学生,很多学生都背地里骂他。 “哦,我这考试呢。” 苑大刚的视线落在穗子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双眼看着有点红,穗子总觉得他的眼神挺吓人的。 为人师表,在课堂上喝酒,喝的醉醺醺的,这种行为要是放在十几年后,分分钟会被家长举报。 但这会偏远地区的农村小学,师资力量薄弱,管理也不正规,竟也没人觉得他做的不对,除了穗子。 苑大刚的视线在穗子的胸前多停了一会,舔了舔嘴角,这动作让穗子恶心的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于敬亭虽然嘴上经常占她便宜,可是穗子不讨厌他,就是控制不住脸红。 但这老头的眼神让穗子感受到了什么是恶心,穗子捂着嘴说了句抱歉,就匆忙地走到花坛那吐了起来。 “被街溜子看上的女人,装什么正经。”杨大刚把视线从穗子身上收回来,挪到讲台边站着的小姑娘身上,笑逐颜开。 正想回去继续喝,穗子又折回来了。 第45章穗子的小心思 “苑老师,我想看您的教案行吗?我没有教学经验,不太会写。”穗子说的特别客气。 “在办公室,你自己拿。” “能不能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苑大刚眼睛一亮,以为穗子想单独跟他相处,屁颠屁颠的跟着穗子走。 穗子转身前,用看似不经意的口吻对讲台前站着的那个表情麻木的女生说: “你回去写卷子。” 办公室走两步就到,苑大刚看里面坐了个老师,没办法跟穗子单独相处。 得意的脸垮下。 语气也没了刚刚的热络。 “就在我办公桌里,你自己拿。” 穗子回来路过办公室就知道有人,她故意弄这么一出“调虎离山”。 慢吞吞的进办公室,慢吞吞的翻。 苑大刚回教室了,没见穗子过来,也不好再把女生叫上来。 喝闷酒,一双眼瞪着窗户,想等着穗子过去了再叫女生上来。 穗子故意磨蹭到快下课,路过五年级时,对苑大刚比比手里的讲义,说了句谢谢。 谢你爹了个爪!苑大刚一股火,要不是这个女人搅和,他现在喝着小酒,看着小姑娘......日子好极了! 穗子回到自己的班级,于姣姣和小胖犹如左右护法,一边一个,面对墙壁站着,隔着黑板互扔粉笔头。 看穗子进来,俩小孩站好。 穗子出去前,罚这俩打架的孩子站,站了一节课。 姣姣想着回去要跟哥哥告状,什么破嫂子! 维护她,替她打架,她罚自己站? 姣姣仔细看,却发现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嫂子今儿脸格外沉,进门就黑着脸。 被亲娘用笤帚噶哒吓大的姣姣马上意识到,嫂子心情不好,不敢开口挑衅,乖乖站好。 心里却是犯了嘀咕。 嫂子听到哥在广播室才去的,难道她哥惹嫂子生气了? 穗子不是因为于敬亭生气,大概听多他的死皮不要脸,免疫了。 任凭于敬亭骚话连篇,她不讨厌他。 穗子想到苑大刚挡在讲桌后的手,那只让她看不见干嘛的手,刁钻的角度让人不安。 放在那个角度,怎么看都像是摸——! 她又不能冲进去,只看了一眼惊鸿一瞥,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如果冤枉了好人,这事儿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穗子不愿把人想的太坏,苑大刚在学校教学多年,如果他真的恶贯满盈,这么多年来,得多少小闺女要受委屈? 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苑大刚支开,让那女孩脱身。 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穗子挺为难。 孩子们看到老师回来了,一个个奋笔疾书,努力想展示最积极的一面,天真活泼的小脸牵动着穗子的心。 穗子看了眼教室角落的罗二丫,拳头紧了紧。 村里人保守,不肯对孩子解释这方面的事儿,性教育缺失,孩子们根本不懂这是什么。 那些肮脏的人,利用了孩子们懵懂怕羞的心理做了卑鄙的事。 穗子想过跟学校申请,给孩子们集中讲解,教会大家怎么保护自己。 想也知道,学校不可能同意。 家长们知道了,也会找上门来,埋怨她“带坏”小孩。 如果被反咬一口,说她在学校耍盲流子,按着现在这个风气,她说不定要担责任。 这事搁在别人身上,肯定放弃了。 但是穗子不想放弃。 她前世就是放弃的太早,才失去了那么多。 脑子里浮现五年级那个教室,晦暗不明的讲台,想起苑大刚酒后泛红的眼,还有苑家屯玉米地里,那个无辜小姑娘流下的泪,穗子咬牙。 该支棱的时候,就得支棱起来。 那些恶心的臭男人做这些肮脏事儿的时候都不怕见人,她这正道的光还会怂? “袁渊红,你带男同学去操场玩。”穗子指了下跟姣姣打架的那个小胖说道。 屋内只留下女生。 女生们羡慕地看着操场上飞驰的男生。 “一会老师会让你们出去,换男生进来。” 穗子的话引来小朋友们的欢呼。 “老师接下来要对你们说的,要牢记在心里,回家后不要告诉爸爸妈妈。”说完,觉得有点讽刺。 那些欺负过孩子的人渣们,肯定也是这样恐吓孩子的。 她这正经的教育,却要偷偷摸摸。 家长们以为闭口不谈,这些事就不会发生,殊不知这是给了人渣们下手的机会。 一群半大不小的姑娘们看着穗子,不知道温和好看的老师要说什么,姣姣也瞪着眼睛看。 穗子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卡通小人,一个男小人,一个女小人。 给教室里的小姑娘看得目瞪口呆。 “我们的身体分为两个区域,白色粉笔画的这一部分是可碰触区域,红色粉笔是不可碰触区域。” 好多小女生侧着头不敢看,胆儿大的吐槽怎么看这个,姣姣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 穗子从宇宙起源讲到生命起源,过度到自我保护,女生们明白了,背心和裤衩覆盖的位置,谁也不能看。 孩子们刚好是半大不小的年纪,好多尿急都在外面随便解决也不管有没有人,还没有形成性别观念,没到青春期发育,大人们把她们当成孩子。 可人渣不会因为孩子还没长大就停手。 穗子没学过幼儿心理学,不知道什么样的分寸合适,怕教多了都学的跟于敬亭似的,满脑子都是——呸,所以只简单的告诉孩子们,隐私是不能给人碰触的。 周末带姣姣进城,去图书馆翻翻书充电,研究给10岁左右的孩子该进行怎样的教育最合适。 “如果你们遇到有奇怪的人,做了让你们很反感的事,一定要勇敢的说不,并告诉你们最亲的人,如果不敢跟爸爸妈妈说,就来找老师。”穗子补充道,“老师的丈夫是屯里最厉害的人,有他在,没人会欺负你们,谁敢威胁你们,就让老师的丈夫打他!” 街溜子的恶名这会拿出来,倒是好用。 穗子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孩子们带来勇气的同时,帮他树立良好口碑。 可想到于敬亭那副嘚瑟不想管闲事的脸,穗子又犯愁了。 她倒是有办法设局抓玉米地恶人,可也得他配合啊。 想到她进学校前,他那疯狂暗示,穗子脸一热。 要不,为了孩子们,她牺牲一下小我......吹吹枕头风? 第46章于铁根心都是硬的 放学后,穗子毫不意外地看到站在门口的于敬亭。 他叼着烟靠在树上,大长腿向前随意地支着,侧脸被夕阳照得朦胧。 看到穗子出来,他直起身将烟头扔在踩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不胡说八道的时候,他是非常俊郎的男人,带了点痞气却不招人烦。 穗子正想着,就见前一秒还有型的男人,下一秒就破功了,指着生产队的大门喊道: “那不是小谁家小谁吗?生产队的墙,李有财你啥时候给修好啊?李有财,不过来跪下来给爷爷我拜个早年吗?” 刚下班的李有财跟见鬼似的,撒腿朝着于敬亭反方向跑,跑太急还在冰溜子上摔倒了。 于敬亭哈哈大笑。 “瘪犊子!看你那缺斤少脑的样,还真跪了?” 穗子本来是有点压抑的,被他这么一闹,噗嗤笑了。 刚想过去找他,就听身后有人喊住她。 “老师......” 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透着一丝胆怯。 穗子转身,看到罗二丫站在她身后,穗子马上笑意温和,眼带鼓励地看着她。 “二丫,有事吗?” “我有话想告诉你......”罗二丫脸都憋红了,鼓足勇气拽着穗子的衣角。 穗子心咯噔一下,忙领着二丫到没人的角落说悄悄话。 隔了一会,于敬亭就见穗子绷着小脸朝着他走过来,眼圈红红的。 “这咋了?尿点又崩了?” “是、泪、点!”穗子气鼓鼓的说。 于敬亭条件反射地看向远方——李有财走远了没? 他现在摸索出规律了。 打李有财一顿媳妇还闹心,那就抓过来再揍一顿。 “我现在很生气。”穗子咬牙切齿地看向五年级的教室。 别的班都走了,就五年级留堂了。 苑大刚留了几个学生改错题。 穗子路过他班级时还往里瞅了几眼,好几个小女孩,长的还不错。 之前穗子就已经怀疑苑大刚了,但她没有抓现行,没有证据。 刚二丫找她,跟她说了悄悄话。 二丫说,她有次看到苑大刚把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了。 穗子这性教育普及的特别及时,孩子们之前不懂或是觉得很神秘甚至很羞耻,听完后也知道哪些是有危险的。 穗子一直对二丫很照顾,还给她买过袜子,二丫虽然沉默寡言却非常信任她,纠结半天,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穗子了。 穗子听完就炸了。 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教室,把那个老东西揍一顿,再把他送进去吃窝头,接受党和人民的再教育! 一想到他从业这么多年,被他摸过的孩子不知有多少,灭了他的心都有。 可穗子也知道,她现在就算冲进去找他理论,老东西也不会承认。 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女孩站出来指认,穗子揭穿他也不会有人站出来,老东西反咬一口,穗子就说不清了。 简直气死。 “咋气成这样?”于敬亭伸手戳她的小脸,穗子一把握着他的手。 “敬亭,你帮我。” “不帮。”这表情,一看就不是啥好事。 作为一个硬汉,纯爷们,哪儿能让家里的娘们牵着鼻子走?于敬亭笃定主意,这小娘们说啥他都不会同意的。 “你帮帮我吧?”穗子对着他星星眼。 于敬亭被她看的后背麻簌簌的,有骨气的把头转到一边,撒娇也不好使,硬汉的心都是硬的! “哥哥......” 稀里哗啦,裤衩裤衩。 于敬亭仿佛听到了自己那颗硬的不行的心软掉的声音。 五分钟后,喝得醉醺醺的苑大刚跟着姣姣出了校门。 “你嫂子在哪儿呢?” 姣姣比了比学校边上的小树林,按着亲哥教的一字不落道: “就在那呢。” 苑大刚带几分酒意,姣姣找他说穗子要单独见他。 小树林,没人,夕阳西下。 不想歪都难。 苑大刚迈着无比期待的步伐,快速地朝着小树林走去。 北方冬季天夜长昼短,四点半就是黄昏,天已经有些暗了。 天空像是被稀释的蓝黑墨水,夕阳洒在天际。 想到林子里有漂亮大姑娘——哦,不对,是小媳妇,小媳妇等他,苑大刚脚步多了丝期待。 进了小树林迫不及待嚷嚷: “陈老师?小陈?陈儿啊,你在哪儿?” 树下坐着个人,头用围巾裹着,苑大刚激动的搓手。 “陈儿啊,你这折煞人的小东西,这么晚叫我来这干啥?” 树下的人把围巾拽下来挡脸,苑大刚扑过去,一把抱住。 “陈儿啊,白天就觉得你闻着真香,快让我离近了闻闻~” 头埋在“穗子”肩上,哈喇子差点没掉下来。心说这嫁过人的就是不一样,这身板可够硬的,硬?! “你爹我香不?” 于敬亭腾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老不死的。 苑大刚魂儿都要吓掉了,大喊一声: “妈呀!” 于敬亭一脚踩他背上:“叫什么妈?叫爹!” “是你妹妹叫我过来的,你可别误会了!我可没别的意思!” 苑大刚的酒醒了。 香喷喷的小媳妇,怎么变成让人闻风丧胆的街溜子了?! “你当老子瞎还是傻?走,跟我见村长去!”于敬亭拖着苑大刚往外走。 苑大刚吓得裤子都要尿了。 噗通一下给于敬亭跪下了。 “我对你媳妇真没意思,声张出去,你媳妇也没面子。你要多少钱,我给你钱!” 这种事无论是谁主动,传出去丢人的还是女方,苑大刚以为这是街溜子坑人骗钱的手段。 于敬亭呵了声,取出藏在袖子里的香烟,往上一扔,精准的叼着,动作帅到至极。 苑大刚用膝盖当腿,跪着蹭过来,狗腿的给他点烟。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当年也教过你,也是你老师啊!给个老师价算我便宜点吧?” 于敬亭弯腰,对着这张老脸吐烟圈,把苑大刚呛得直咳嗽。 “哦,对哦,你还是我老师呢......”于敬亭把抽了一口的烟拿下来,对着他呲牙一乐。 苑大刚忙疯狂点头,脸上挂着哈巴狗式的笑。 “不提还好,一提老子更气,你真特么让人膈应。”于敬亭把烟按灭,用苑大刚的手。 “嗷!!!!” 第47章你要忍一下 于敬亭面无表情,将熄灭的烟头扔在地上。 苑大刚抱着烫伤的手在地上打滚,于敬亭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声音不大,威严狠戾。 “老子的媳妇你也敢惦记?棺材买好了?” 苑大刚这会又悔又怕,只怪自己喝多了脑袋糊涂,招惹到了于敬亭这么个可怕的人物。 这下可真是裤裆糊黄泥,不屎(死)也是屎(死)。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于敬亭呵了声,不疾不徐地活动着手腕,脚踩着他不让他跑。 “欺负几个小姑娘了?” “没,我没——啊!” 一声惨叫惊起了树梢上停落的飞鸟。 “有人亲眼看得真真切切,你以为不说实话,老子就能放过你?” 把满嘴的脏话去掉,只剩下拳头了。 他说出穗子告诉他的女学生名字,摆明了不招就继续揍。 苑大刚自知躲不过去了,在于敬亭强大的威慑面前,只能乖乖承认。 “这届就那么三两个......我真没把她们怎样,就是摸了两下。” 这番解释让于敬亭眯起了眼,看这老头子吓怂的德行,知道他没撒谎。 这届,呵呵。 “我真的只是摸摸,没做别的!不信你让我起来,我证明!” 于敬亭好奇这老头子还有什么不要脸的话,放开脚,就见着老头解开裤带。 ......??? “我年轻时让鹅啄过,就......有点毛病,我是绝对不可能做到那一步的!我的身体是有残缺的!就摸摸而已,也没把她们怎么了,你放我走吧?” 苑大刚本以为把话说明白,于敬亭就会放了他。 在他看来,也没构成“实质伤害”,他也没对穗子怎样,给于敬亭点钱,就能把他打发了。 “哦,放过你......然后老子回家不能上炕?”于敬亭呵了声,这老头把自己怀孕的媳妇气成那样,放过他,回家穗子还能饶了自己? “你就‘摸摸’她们而已,我的拳头,也想摸摸你,而已。” “大爷,校长,都听清了?”于敬亭懒懒的提高音量。 苑大刚心一紧,什么?! 只听林子外,传来两声清晰的声音。 “我们都听到了!” 于敬亭扯扯嘴角。 “让我媳妇捂着耳朵在边上溜达五分钟,别让她听,省得恶心吐,晚上又吃不好饭了。” 他出拳有些重,老头忍一下。 穗子领着校长和村长站在林子外。 苑大刚说了什么,这些人都听到了。 穗子自打知道苑大刚对学生做了什么,就憋着一股火要收拾他。 这种渣,只打一顿是毫无意义的。 穗子这边让于敬亭拖着苑大刚,她自己领着姣姣兵分两路。 一个跑步去村长家,一个找校长。 刚好这两家都不远,人找过来,完完整整的听到了这一切。 穗子不由得佩服起于敬亭来。 他非常有计划,套苑大刚这个老瘪犊子的话,有张有弛,有勇有谋,施加压力摧毁老瘪犊子的心理防线。 潇洒帅气,能力出众,绝对不是个莽夫。 她前世怎么没用心好好了解这个男人呢! 校长和村长这会脸色都难看极了。 听着里面嗷嗷的嚎叫,俩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为难。 “这......咋整?”校长问村长。 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抖出去,他这校长也别想做了。 村长也是这么想的。 “铁根这不教训他了么,回头把他辞了就算完事了,老苑到底是岁数大了,真折腾到局子里,再没命了,家里还有老母亲和孩子——” 这俩人要达成共识,穗子开口。 “不行。他做坏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他家里有老母亲,那孩子们呢?那么小的年纪,就留下这么大的阴影,后半辈子咋办?” “老苑不是有毛病么,也没真成事,就摸几下。”校长就差把也没掉块肉说出来了。 穗子身为晚辈,按说是没有资格参与讨论的。 如果她不是于敬亭的媳妇,这俩老头不会跟她解释,小丫头片子,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校长,你也有女儿,摸你闺女几下,你愿意?” 校长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小陈老师,你是不想继续教书了?” “穗子,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村长想和稀泥,做和事佬。 这件事能压在村里解决是最好的,捅出去对这俩人没好处,他们想大事化小。 “吵吵什么?合伙欺负我媳妇?”于敬亭替天行道,还不忘扯嗓子喊一句,“谁敢惹我媳妇掉眼泪,我就敢给谁放血。” 穗子正克制着愤怒带来的泪意,努力与两位搅屎棍讲理,听到林子里传来于敬亭的声音,一头一暖。 就像是被注入了能量,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家敬亭脾气也不是很好,谁惹他,他左青龙右白虎,把人打成二百五!” 于敬亭被她逗笑了。 村长二人笑不出来。 “我是为了你们好,眼看就要选村长了,大爷,学生家长如果知道你放了苑大刚,还给你投票?” 村长蚌埠住了。 “校长,你保这种渣滓,以后学生家长隔三差五套你麻袋,你家中的老母和孩子,怎么办?” 校长蚌埠住了。 刚还大义凛然的说苑大刚可怜,现在都觉得他可恨至极。 “要是闹大了怎么办?”村长已经有些动摇了,却又怕耽误自己的“好名声”。 “报警不一定非得闹得沸沸扬扬,我们把他送局子里,对外就说挪了公账。这样他进去了,村里也不会受到舆论影响。” 最重要的是,穗子要保护那些孩子的隐私。 这番提议说到俩老狐狸心里去了,忙不迭的报警。 苑大刚恨透了于敬亭夫妇,本以为拿点钱就能搞定,结果打一顿后还要送他吃牢饭! 一道单选题,被穗子玩出了多选的效果,且环环相扣滴水不漏,断了苑大刚一切后路。 于敬亭从林子里出来,嘚瑟的瞥了眼穗子。 这都揍了十分钟了,媳妇该满意了吧? “敬亭,他刚刚说,年轻时被鹅咬过,是鹅啊。”穗子用轻柔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于敬亭眼一眯,明白过来了,低念了句植物,转身又回到林子里。 “嗷!!!”苑大刚又是一通嚎。 第48章读书是有用的 早些年养鹅看家护院的,就那么几户。 王翠花刚守寡时,总有些不三不四的缠着她。 有的甚至想半夜翻墙,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养大鹅的。 家里养的铁饼和铁球,就是那时留下的。 苑大刚说他年轻时让鹅啄出毛病了。 于敬亭没留意听这句,穗子上心了。 如果不是老东西打婆婆主意,怎么可能被鹅啄? 这一句,让已经打累的于敬亭又杀回去,来了个返场“打”谢。 村长想让穗子劝劝于敬亭,见好就收。 穗子垂着眼,眼圈泛红,表情却是毫无波澜。 无畏无惧亦无同情。 村长突然明白了。 动手的是于敬亭,可做出这一切计划的,是穗子。 这几天屯里发生的事,一件件的浮上村长的心头,千头万绪,全都与穗子脱离不开干系。 穗子五官轮廓都没变,眼神完全不同,这种坚毅果敢的眼神,很少在女人里看到。 娇小的躯壳里,是一个强大的灵魂。 夕阳余霞在穗子身上蒙上淡淡的金光,冬天的冷风吹过,彻骨的寒凉,她的侧影竟让村长感到压力,不敢再说什么。 里面没了声音。 于敬亭走出来,穗子站在暮霭里,于敬亭冲她伸手,穗子顺从的走过去,从兜里掏出手帕,仔细地擦着他额头浸出的汗珠。 “辛苦了。” “小意思。” 穗子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句。 村长只见于敬亭眼睛一亮,好家伙,那俩眼就差冒绿光了——穗子说什么了他这么激动? “当真?”于敬亭问。 穗子红着脸点头。 她前世经商管理公司时深谙一个道理,做老板必须赏罚分明,虽然不太懂夫妻相处之道,但想来也是如此。 他不仅帮她抓到了作恶多端的坏人,也帮了无数的女同学,今晚他是她的英雄,值得鼓励。 “走走走,赶紧回家!”于敬亭就恨不得马上长翅膀飞回去。 “那苑大刚——?”村长问穗子,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敬畏。 “把他关学校仓库,明早再送。大爷,你最好找俩小伙子看着门。” “为啥?” 穗子跟校长擦肩而过时停下,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爷,拉拢人心的时刻到了。” 穗子跟着一心想要快点“被鼓励”的于敬亭走了。 村长留在原地琢磨她话里的意思,校长进小树林一看—— 惨不忍睹,真是惨不忍睹。 苑大刚晕过去了,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方,街溜子下手真狠。 “他大爷,陈涵穗最后那话,是什么意思?”校长问。 村长琢磨过来了,又惊又喜,还有点后怕。 “这丫头手段不输她娘啊,亏得我没得罪她......” 不马上把苑大刚交上去,是想给那些受到欺负的学生家长出气的机会。 她让校长把人关在仓库,派俩小伙子看着,家长们谁要给孩子出气就过来蒙着脸打,只要不打残打死不影响明天上交给国家就行。 村长只要把附近几个屯,家里有五年级女娃的家庭挨个通知一圈,隐晦的说明这事儿,强调没有别人知道。 家长们自然会问自家孩子有没有受过委屈,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村长拉拢人心,穗子为民除害,恶人恶报。 “他大爷?”校长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觉得老狐狸村长表情很微妙。 “擅攻者立于九天之上,擅守者藏于九地之下。”今晚的事,让村长想到评书里这句印象深刻的话。 如果说,于敬亭是霸气侧漏九天之上的天,穗子就是深藏不露的九地之地,这俩口子到底是怎么凑一起的? “啥?你咋净说我听不懂的话?”校长还在状况之外。 村长拍拍他肩膀。 “我是说啊,你以后千万别得罪陈涵穗。” 这丫头心机如此深沉,身边又有于敬亭这样的男人跟着,这两口子一文一武,以后必要成大事啊。 ...... 晚饭,于敬亭盯着穗子,怕她吃完了找借口不履行承诺。 这小娘们拿他当工具时可答应他了,包君满意。 就这四个字,于敬亭心刺挠了一晚上。 就想知道,怎么个满意法。 吃了饭,姣姣缠着穗子讲睡前故事,于敬亭满脸严肃,背着手,来回溜达。 “我跟你嫂子说点事。”于敬亭用下巴朝着穗子比了比,就差把猴急这俩字贴脑门上了。 姣姣好奇地看着哥嫂,穗子被孩子天真的眼神看了个大红脸。 “啥事,我不能听?”姣姣问。 于敬亭戏谑的看着红脸的穗子,不怀好意的调侃: “对啊,你给姣姣说说。”逗她脸红,会上瘾。 “嫂子教你哥古诗去。《寄扬州韩绰判官》,要听吗?” “赶紧走。”姣姣一手一个,把这俩人推出去,别跟她提学习,一提就困。 到了西屋关上门,于敬亭挑眉。 “小娘们,连孩子你都骗?” “没骗。”穗子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低着头小声道,“我就是实话实说的。” 于敬亭还想问,穗子不给他机会,现在是给于铁根大英雄一个人的“表彰大会”,闲人勿扰。 今晚的杨屯,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学校废弃的仓库里,时不时就要进一两个蒙着脸的村民,嗷嗷声不绝于耳。 对坏人来说,这注定是遭到报应的日子。 对做了好事的于铁根来说,这是个难以忘记激动人心的日子。 她对他说,我没经验,可能会很差,你忍一下。 很久以后,于敬亭爬起来,激动的睡不着。 她可真是谦虚。哪里差? 好得不得了,优等生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抓起炕稍的唐诗三百首翻到她说的那首,用前所未有的学习热情,一字一句的拜读。 毫不夸张的说,上学时如果有这个积极性,中专说不定都能考上。 就着窗外的月光,于敬亭看到了最后一句,目瞪口呆,突然就觉得自己这种把植物挂在嘴边的行为,跟她比是多么的低端!!! 这些文化人要是耍起盲流子来......真是太可怕了!!!! 这一刻,于敬亭突然佩服起自己这个满腹经纶饱读诗书的媳妇来了,他媳妇,不一般! 梦里,穗子梦到的都是于敬亭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抓坏蛋的壮举,她男人,真的帅! 第49章接受正义吧 清晨,王翠花从美梦中惊醒。 院里一阵阵巨大的噪音。 掀开窗帘一看,天还没亮,她那不务正业的儿子,穿着青色毛衣,轮着斧头,呜呜渣渣的在院子里跳大神。 细看,他是在劈柴。 王翠花怒气冲冲的过去。 “大清早的,折腾啥?” 估计邻居家也被吵醒了,说不定这会躺被窝里骂这小子不是好饼呢。 于敬亭得意地笑,一看心情就不错。 王翠花被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受不了地搓搓胳膊,这小子不会是中邪了吧?笑得为什么这么浪? 穗子出来,手里端着冒热气的碗。 “穗子,他这是抽什么羊角风了(注一)?” 穗子脸微热,总不能跟婆婆说,她服务让他太满意,这家伙膨胀了吧? “做了好梦吧。”穗子胡乱找个借口想搪塞过去。 “嗯,梦到诗词歌赋了。”好诗! 王翠花看到穗子手里端的是碗鸡蛋水,刚想让儿媳妇进屋喝别呛风,却见穗子把碗递给儿子。 “穗子,你自己喝就行了,给他不是浪费了?” 王翠觉得给这不着调的小子一碗凉水就够了,鸡蛋水这么好的东西,他也配? “不浪费......”穗子小声回道,吃蛋白质补蛋白质。 “不能惯着他,这些臭老爷们惯一下尾巴就上天——你还真喝?”王翠花瞠目结舌。 于敬亭这会正是膨胀,别说只是碗鸡蛋水。 现在给他一双隐形的翅膀,他能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给他个撬棍,分分钟撬地球。 媳妇为什么端碗鸡蛋水过来,他能不明白?一滴那啥十滴血,这小娘们真会心疼人。 心都快被穗子融化了,心里乐个半死,面上装深沉,努力维持硬汉形象。 “表现挺好,‘下次’继续努力。”重点是,还得有下次! 穗子接过空碗,莞尔一笑。 劈了半天柴都不累的男人,被她笑差点握不住斧子,幸福感瞬间爆棚。 “一个个笑的跟闹猫似的......”王翠花想把大门打开,看到门口那堆东西,惊的啊一声。 “哪来的?” 门口摆了几个小篮子,有鸡蛋,有白糖。 王翠花目瞪口呆。 穗子不意外,这应该是学生家长半夜偷偷过来放的。 昨天排队打苑大刚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苑大刚被揍急了肯定要骂她和于敬亭。 穗子和于敬亭做好事不留名,这大恩家长们都记下了。 受害学生家长不能声张,却懂知恩图报,用最质朴的方式表达感谢。 “一会我挨家问问,看看是谁掉的。” 王翠花给人看事儿时满嘴跑火车要东西,这种来路不明的便宜,她却是不愿意占的。 “敬亭昨天做了好事,这是大家对他的肯定,收着吧。”穗子看着于敬亭,给予他毫不吝啬的赞美。 “这小子不做坏事都谢天谢地了,他还有那个善心?”王翠花斜着眼睛看儿子。 “他不会跑出去抢东西了吧?”这才是她混球儿子会做的事。 “进屋说。敬亭可厉害了。” 一个又一个的彩虹屁,把于敬亭拍得通体舒畅,穗子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波操作稳了。 苑大刚罪有应得,但他身体有残疾,不是真正的玉米地恶魔。 恶人一天不捉到,村里的女孩们就一天不安全。 她要用最真诚的赞美,发自肺腑的给于敬亭该有的尊重,这样他才会心甘情愿的配合她把玉米地的恶魔抓到。 穗子进屋,把于敬亭怎么抓人的事儿讲给婆婆。 根据穗子的观察,婆婆直来直去,小事贪便宜大事不含糊,把事情告诉婆婆,不用担心她四处宣扬。 “活该!老不死的当年翻墙想偷看我洗澡,被咱家大鹅咬的嗷嗷叫,这就是报应!” 王翠花听得热血澎湃,对于敬亭说道: “你总算是干了件人事,不过也不用翘尾巴,功劳是你媳妇的,没你媳妇,你能有这觉悟?” 王翠花跳过不是好饼的儿子,看穗子,各种满意。 怪不得儿媳妇今天这么乖巧,这是哄不着调的铁根走正路呢。 以柔克刚,穗子玩得明明白白。 王翠花看了眼被穗子哄的溜溜转还不自知的儿子,真心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太值。 “贤妻旺三代,老于家有指望了。” 王翠花喜滋滋的去厨房,她要亲自下厨奖励儿媳妇。 穗子想跟过去帮忙,被于敬亭抓着胳膊压在墙上,邪气地问。 “下次什么时候讨论诗词歌赋?我觉得这个《寄扬州韩绰判官》特好,值得反复复习。” 字都认不全的男人,竟然把这么拗口的诗名背下来了,可见昨晚抱着书不知道回味了多久。 穗子被他这没羞没臊没脸没皮说的,头顶直冒热气,但为了王家围子父老乡亲,只能燥着脸小声道。 “我会背的,可不止这一首。” “哦?”文化人还有新花样? 于敬亭这一刻对诗歌的热爱超越了一切,眼巴巴的看着她。 就见穗子伸出修长的手指,勾着他青色的鸡心领毛衣下摆。 “只要你能把苞米地里那个恶棍抓到,我跟你讨论下《琵琶行》。” 于敬亭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西屋,抓起那本让他回味无穷的唐诗三百首,琵琶行,有了! “这姓白的老头怎么那么墨迹?”这长的裹脚布一样的诗,媳妇说的是哪句啊? “白居易写的好多都是叙事诗,叙事诗要把一件事讲完就会特别长,将来我会看着姣姣都背了。你看最后一句呀。” 最后一句,好小的声音。 王翠花一边做饭一边听小两口的对话,下巴都要掉了。 心里直呼,好家伙!!! 她这不着调的儿子,竟然主动看诗了?! 孩儿他爹,你在天上看着没?老于家要有出息了!王翠花擦擦眼角激动的泪水,感觉家族前途一片光明。 一颗憋种也要发芽了,不,是两颗,穗子刚说了,还要教姣姣呢。 “江州司马青衫湿......”于敬亭读完这句,联想她用手勾着他青色毛衣的表情..... 这要是还能忍得住,就不是男人了。 撸袖子就往外走。 苞米地里那个臭不要脸丢老爷们脸的混球,等着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这混蛋,他抓定了! 第50章你们都猜不到是谁 穗子忙拽着他,天还没亮,抓谁去啊。 又到了课间休息时间,穗子站在大门口等着听李有财的道歉广播。 “父老乡亲大家好,我是李有财。” 李有财鼻青脸肿的坐在广播间内,眼镜碎的胶布都黏不起来,只能用手抓着单个的镜片对着纸念。 今天检讨字多了,虽然读的跟没感情的机器人似的,但听到的人都能懂他做了什么。 穗子纳闷,这检讨也太实在了。 于敬亭又跑到播音室,监督李有财了? 没看到于敬亭,俩年轻人从播音室里出来,看到穗子跑过来。 “嫂子,亭哥交代我们的事儿都办好了,李有财‘自愿’把检讨读完了。” 穗子瞄了眼他们俩腰间别着的木棍,好一个‘自愿’。 “敬亭人呢?”穗子猜这俩人是于敬亭收的小弟。 “亭哥说他为了诗词歌赋奋斗去了——嫂子,你用了啥法子让亭哥这么愿意学习?” 穗子脸一阵阵冒烟。 她那法子不能跟外人说啊! 嘴角都裂了,抹了点香油缓解疼痛,她容易么? 早晨,于敬亭腰间别着唐诗三百首,跑到村口大树底下一通嘚瑟。 什么与媳妇彻夜研究古典文学啊,他要为了传承古典诗词奋斗啥的。 说得众街溜子莫名其妙。 有人斗胆问了句是不是中邪了,被于敬亭一脚踹飞。 小弟从兜里掏出个报纸包递给穗子。 “这是亭哥亲自烤的,让你吃完了再上课。” 穗子接过来,还带着余温,打开,是烤地瓜。 心头一暖。 她早饭后又吐了,他一定是看在眼里。 他有时候也是挺细心的。 其实于敬亭没穗子想的那么贴心。 他觉得穗子看李有财出洋相心情会好,逮到机会投喂,他来不了就让手下小弟送温暖。 他娘养的猪这两天都长肉了,他的胖媳妇天天掉肉,愁啊。 穗子躲办公室把整个烤地瓜吃了,被于敬亭暖到了,竟也不反胃,还觉得挺香。 美中不足,她没听到柳腊梅的检讨。 昨天她跟村长约好了,让柳腊梅这个帮凶也跟着念三天检讨。 大概是柳腊梅怂了,躲到别屯亲戚家避难去了。 穗子没听到柳腊梅的检讨颇感遗憾,这份遗憾,在下班后被于敬亭填补了。 于敬亭带人在附近几个屯溜达,重点排查隐蔽的小树林,一无所获。 正闹心空手回家没法哄媳妇开心呢,柳腊梅撞他枪口上了。 柳腊梅在杨屯待不下去,一大早就跑到苑家屯奶奶家,刚好赶上有人给她提亲。 “她现在的名声,谁这么胆儿大还敢要她?”穗子好奇。 “说是死了媳妇的鳏夫,老家是苑家屯的,考上中专后分配在市里上班,媳妇得病死了没孩子,工资待遇都挺好,是个老实人。” “该不会是苑大业吧?” “你怎么知道?” “呃......”穗子无语,因为苑大业就是柳腊梅前世的老公。 穗子也是很多年后听老家人说过一嘴,苑大业后期下海经商赚了不少钱,柳腊梅成了阔太太,典型的苍天无眼,恶人有好报,意难平。 “柳腊梅的奶奶给了媒人钱,让媒人跟男方家吹柳腊梅人好,男方一家都搬城里去了,对这娘们的所作所为都不知道,媒人说他就信了。我站在柳腊梅奶家院子外放水,刚好听到俩家约见面时间。” “你为什么总站在别人墙外撒尿,还偷听?”穗子觉得这家伙真不是个好饼。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柳腊梅这边吊着李有财,那边又同意跟别的男人见面,我能看着老实人吃亏娶这种狗屎女人?哥哥是那种不发扬风格做好事的男人吗?” “所以,你做了啥?”穗子听他说发扬风格,直觉这家伙要冒坏水。 “也没啥,媒人给男方家回话时,我‘刚好’路过借水喝,‘顺口’帮他详细地介绍了柳腊梅,她是怎么跟李有财勾搭、陷害你差点流产、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说的可详细了。” “男方什么反应?” “听完后,哆哆嗦嗦的掏出火柴给我点了根烟,说了句谢谢,跑步去车站了。” 唯恐跑慢了赶不上回城的车,鞋差点跑掉,吓坏老实人了。 柳腊梅前世的好姻缘,被于敬亭一泡尿拆散了。 “虽然苞米地的坏人没抓到,可我这发扬风格,搅和了柳腊梅,你多少也得上个态度吧?” 不给来个诗词歌赋,给个吻吧总不过分吧。 于敬亭盯着她的小唇珠使劲看,这么好看,欠亲! 穗子被这个消息惊得合不拢嘴,隔了快三十秒,才缓缓道: “按着昨天的标准奖励你。” 有条件要奖励,没条件抹点香油创造条件也要奖励,谁让柳腊梅丧尽天良呢! 于敬亭不敢置信,幸福来的太突然。 他寻思亲一下就够了,没想到—— 柳腊梅这么“值钱”,收拾她一次都赶上抓坏蛋的待遇了?比揍李有财还能让媳妇开心呢。 于敬亭暗下决心,柳腊梅以后再相亲,“介绍女方详细条件”这一环节,他承包了。 晚上,穗子亲自下厨,用囤的猪肉做肉酱面。 柳腊梅错失好姻缘,她说什么也得吃一碗顺心面条。 自打穗子掌握厨房大权后,一家人的幸福指数使劲飙升,简单的食材到她手里,总有惊艳的发挥。 她前世也没什么爱好,除了工作就是研究厨艺,做一桌子菜也没人陪着吃,孤孤单单的。 现在有一大家子捧场,穗子愿意跟大家一起分享她的好厨艺,一家人吃的嘴角冒油。 于敬亭心情倍儿好,喝了一盅小酒助兴。 刚把灯关上,还没来得及跟媳妇探讨诗词歌赋的美妙,门外有人嚷嚷。 “亭哥!” 穗子听出来了,是白天给她送地瓜的那个小弟。 于敬亭念了句植物,不情愿地把拉链拉上,黑着脸开门。 “亭哥,咱们兄弟按着你的吩咐守着小树林,还真让我们堵着人了,你都猜不到是谁!” 于敬亭让他的兄弟们分了几批,轮流的守着他认为可疑的地方,想不到才一天,就有收获了。 “谁啊?”穗子迫不及待地问。 “李有财!” 第51章吃不上的烤土豆 “李......有财?!” 穗子惊诧的找不到声音,他?! “我和我弟按着亭哥的意思,守在咱屯小树林,见着李有财鬼鬼祟祟的过来......” 小弟娓娓道来。 于敬亭为了哄媳妇开心,一大早就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用小树枝在地上画圈。 所有他认为可疑的地方,都被圈起来,俩人一组轮流看着。 来报信的这哥们叫杨大志,跟他兄弟杨二奎分到一组,负责杨屯小树林的盯梢。 小哥俩正是十八九岁,崇拜大哥的年龄,就想在于敬亭面前“立头功”。 “我俩看他鬼鬼祟祟,猫猫腻腻的,不像是要做好事儿,本想直接把人扣住,可是我们谨记亭哥的吩咐,捉人必须要成双,单个不能抓。”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眼带欣赏。 于敬亭绝非一介莽夫,他办事粗中有细,有大局观。 如果是单抓李有财,很可能被反咬一口。 但穗子还是有疑惑的。 “李有财真的拽小姑娘了吗?” 不是她瞧不起李有财,被于敬亭连续削好几天,让他拎块豆腐都没劲儿吧? 还有力气拽小姑娘? “小姑娘?那倒没有,他见的是柳腊梅。好家伙,俩人一前一后的进林子,进来后就一通啃——呃,嫂子,要不你先休息?” 杨大志眉飞色舞地描述,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长这么大,头一回见着......刺激啊。 看到亭哥家的高级知识分子媳妇也饶有兴致地听着,杨大志一个急刹车,干咳两声。 穗子听得正是津津有味,特想告诉杨大志,说吧,没事儿。 她以批判的精神听。 于敬亭冷眼看着自家的八卦小娘们,呵。 杨大志见穗子不愿意挪地方,亭哥也没说啥,只能去掉那些不堪说的,挑着能说的继续给大哥汇报。 “这俩人见面就啃......李有财把腰带解开,我们哥俩就冲过去,把他和柳腊梅一人捆着手,一人一个套麻袋了。本来亭哥指示只捆男的,可这女的跟嫂子不是有过节么。” 就顺手一起捆了。 “那......裤子提上了?”穗子不愧是文化人,擅长听重点。 “没有。” 穗子脑补了下,柳腊梅和李有财这幅“尊容”,被“封印”在麻袋里,哎呀...... 说这俩人没干啥都没人信。 就算这对dog男女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们心思挺细的。”穗子夸赞。 “亭哥教育的好,亭哥早晨开会时就跟大家说了,无论抓到的是谁,男的都得让他露着,呃,那个啥。” 原话过于那啥,杨大志不好转述。 “哥,现在怎么办?” “找辆马车,送局子里。”于敬亭听明白了。 李有财不是苞米地里那个混球,他就是单纯的跟柳腊梅幽会。 柳腊梅被于敬亭一泡尿搅和了好亲事,一路哭着回了杨屯。 白天不敢出来,晚上敲李有财家后门,求安慰求么么哒。 李有财也是憋一口鸟气,无处安放。 这些天他被于敬亭收拾的怀疑人生,心里正是堵。 柳腊梅送上门,他就想趁机纾解一番。 俩人跟往常一样来到小树林,还没来得及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有辱斯文,就被于敬亭安排的伏兵“封印”在麻袋里了。 跌宕起伏的剧情让穗子直呼过瘾。 生活可真是,处处充满惊喜啊,这顺心面条吃得可真是有效果,一顺百顺! “别送他们去局子。”穗子开口。 于敬亭不满的看着她,小娘们要是敢心软,他现在就把她扛进屋,家法伺候! “这样......”穗子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于敬亭挑眉,这小娘们,花样挺多啊。 穗子算得非常明白。 如果把这俩人捆到局子里,男未婚女未嫁,至多是批评教育关李有财几天,李有财的工作也做不下去了。 那就违背穗子要送他进去长久吃牢饭的初心了。 蛇打七寸,一招制敌,眼前这点事儿还不足以让李有财彻底进去,穗子有更好的法子折磨他。 王翠花披着棉袄出来,就见儿子领着只熊——哦,不是熊。 仔细看,是穗子。 “你把穗子捂成这样,大晚上的去哪儿?” 穗子的碎花小棉袄外还被于敬亭扣了个棉大衣,带个翻毛帽子,离远看真像熊瞎子进村。 “去村长家看热闹啊,李有财跟柳腊梅让人堵小树林了。” “哎呀呀!这得看看——你俩先去占个前排好地方,我换件衣服一会就到。” 王翠花激动了。 于家人都护犊子,柳腊梅差点把王翠花的小孙儿整没有了,这口恶气还没出呢,有这种落井下石看戏的机会,怎能错过。 “娘,你把姣姣也领过去吧,咱们都出门了,别让姣姣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呢。”穗子贴心提示。 村长家灯火通明。 这几天杨屯简直是多事之秋,大事小情不断。 村长刚烤了个土豆,寻思喝点小酒暖暖身子就睡。 这几天,村长对烤土豆有点心理阴影。 总觉得一烤土豆于敬亭就要窜出来找他办事儿,搞得村长白天不敢烤,晚上偷摸的整上,看着被烟熏黢黑的铁盆,欣慰地笑。 这么晚,老于家街溜子总不会找过来吧? 美滋滋地倒一口小酒。 “大爷!出事了!” 村长的手一哆嗦,珍贵的二锅头撒在了炕桌上。 杨家哥俩一人扛一个麻袋,正在大门外嚷嚷呢。 村长出来开门,被这阵势震惊了。 没隔俩分钟,陈开德和王芬芳过来了,俩人刚睡下就被人锤门叫起来了,都是一脸懵。 “我们哥俩在小树林看月亮呢,见着小树林里有人鬼鬼祟祟的,就给捆来了。”杨大志按着穗子交代的说道。 村长额头黑线。 今儿阴天,看你大爷的月亮? “找我们干嘛?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王芬芳黑着脸骂骂咧咧。 她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心情不好。 杨家哥俩把麻袋解开,露出被封印的一对男女。 穗子也赶过来了,抻着脖子看李有财,差一点就能看到了!~ 于敬亭伸手挡着她的眼。 怀着孩子呢,可别啥玩意都看! 第52章损到超神 穗子的眼被于敬亭捂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只听王芬芳高分贝的尖叫声。 “啊!腊梅?!” 于敬亭眼看着李有财面红耳赤地把裤子提上,这才放开挡在穗子眼前的手。 拿着手电晃李有财的眼,还吹了个口哨。 “这不是小谁家小谁吗?怎么跟柳腊梅在一起?” 李有财这一路都是懵逼的。 他甚至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傻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都明白了。 李有财咬着后牙,看着于敬亭的方向,他高度近视看不清人,只能从声音中辨别这是街溜子。 “村长,这一切都是于敬亭鼓捣的!” 于敬亭摊手。 “老子在家陪媳妇学唐诗呢,你跟柳腊梅钻小树林关我屁事?那么埋汰的女人,脖子跟黑车轴(注一)似的全是皴,也只有你啃的下嘴——哕(yue)!” 最后恶心的这一声,可以说十分生动了。 柳腊梅造了个大红脸,李有财也觉得有点恶心。 “大志二奎,铁根让你们抓的?”村长看向杨家兄弟。 这屯里姓杨的都是亲戚,村长跟这哥俩沾点远亲,甭管眼前这一幕咋回事,村长想把锅甩给于敬亭。 杨家哥俩动作整齐划一地摇头。 “铁根是谁?”人家老大叫于敬亭呢。 村长一看就明白了,就是于铁根这不是好饼的货撺掇的! 穗子从村长这表情里猜到,他这会必然问候于敬亭祖宗十八代呢。 村长怕惹事儿,巴不得将中庸之道进行到底。 表面相安无事就是极好的。 这种一天抓一个坏人的节奏,对村长来说绝对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如果杨家哥俩说于铁根教唆,村长就能和稀泥,把这事儿当成私人恩怨,胡乱搅和几句就完事了。 可杨家哥俩不承认,村长只能憋屈的掏出烟袋锅子,愤愤地瞪着李有财。 “我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这,这可咋整!”王芬芳眼珠一转,马上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柳腊梅相亲失败的事儿,给这娘俩造成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柳腊梅现在就好比那马上生蛆就要烂掉的肉,不赶紧推销出去就臭家里,以后只怕是难嫁了。 李有财虽然穷了点,不符合王芬芳的择婿标准,但眼下事儿赶事儿凑一起了,好歹李有财是个中专生,凑合把闺女嫁了吧。 柳腊梅忙低下头,羞答答地说道: “就依娘的意思吧。”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穗子接过来,嗑着瓜子等着看后续。 李有财脸都绿了。 “大爷,我是被冤枉的!” 村长听王芬芳说把柳腊梅嫁给李有财,脸色晴转多云。 这种臭肉,屯里内部消化虽然是恶心了点,总比传出去好。 杨屯有未婚小青年耍盲流子——这是村长管理不到位啊! “李有财!你要认清形势!你脱裤子时,怎么没想那么多?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把柳腊梅娶回去!” 李有财好悬没撅过去。 娶柳腊梅......这不就等于脑袋上戴了无数顶绿帽子? 别人重生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出任ceo迎娶穗子这样的美女,他怎么重生一次只能娶柳腊梅这个n手货? “大爷,我跟腊梅真的不是那种——” “有财哥~都这样了,你就认了吧.......我不嫌你穷。”柳腊梅含情脉脉地看李有财。 穗子被她那娇滴滴的“有财哥”喊出一身鸡皮疙瘩,瓜子都不香了。 “她白天喊苑大业的时候,也是大业哥~苑大业听了鞋差点没跑掉了。”气氛组组长于敬亭适时开口。 一句话,把全场气氛整到最高点。 李有财是彻底恶心了。 他从重生那一天起就运筹帷幄,一心想要悔过做个好男人,就为了娶穗子。 努力了一大圈,穗子的头发丝都没碰到,却招惹了这么个满脑袋头皮屑脖子跟黑车轴似的的女人?! 柳腊梅是什么货色,李有财再清楚不过了。 她今儿能娇滴滴地喊自己有财哥,明儿就能喊别的男人哥,是个男的就行,香的臭的都往窝里划拉的女人。 这么个脏东西,他是一万个不想要的。 李有财从地上蹦起来,指着于敬亭和穗子的方向骂道: “于铁根,是你算计我!” “是呀,我算计你,让你约柳腊梅,我甚至控制你的精神,让你脱裤子呢。” 于敬亭摊摊手,引来周围人哄堂大笑。 在搞气氛这块,他从来都是王者。 李有财被彻底激怒了,站起来指着于敬亭骂个不停。 爹啊娘啊,人体器官,什么难听骂什么。 于敬亭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几颗花生米,用手扔,再用嘴接,不为所动。 穗子不悦地蹙眉,气得不行。 同样骂人,于敬亭骂起来就顺耳多了。 而且他很少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人,穗子印象里他就骂了一次李有财,那是因为李有财太贱,只配用这种粗鄙的方式对待。 其他时间,于敬亭更喜欢用不带脏字的话怼人,平时她只觉得他怼人像是说单口相声,可今儿跟李有财对比,高低立下,李有财简直就是个渣。 骂人都那么难听。 到了这种短兵相见指着对骂的时候,穗子的嘴又跟不上了,听李有财骂于敬亭来气,左顾右盼开始找砖头。 嘴跟不上的时候,只能上砖头了。 于敬亭顺手塞穗子一颗花生米,不慌不忙地对穗子说: “看哥哥给你示范,对付疯狗式低层次骂阵怎么回。” 在于敬亭心里,有一套完整的骂人体系! 从低到高,对付什么档次的人,用相应档次的骂法。 穗子倒吸一口气,在“国粹”的领域,她差很多啊! 李有财一口气骂到大脑缺氧。 于敬亭转头,看到李有财的老娘正跑着往这边走,于敬亭热情挥手: “李婶!你家这条狗哪儿个窝里抱回来的?挺能吠吠啊!” 一句话,秒杀了李有财刚刚嘚啵的那一大套器官以及祖先问候。 于敬亭单手卡腰,另一只手对着李有财勾勾,像是招狗过来。 “按着你刚刚的方式再给大爷吠吠几声,吠吠的好,大爷赏你两根肉骨头。” 穗子星星眼看于敬亭,这家伙忒损,损到超神啊! 第53章没有回旋余地 李有财被于敬亭怼到哑口无言,他好容易憋出那么一大套器官,被人家两根肉骨头秒杀了。 李有财的母亲也是听到信才赶过来的,看到这一幕,气得坐在地上,捂着脸哭。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别哭了,你儿子闯这么大祸,人家女方还愿意嫁给他,这不挺好?”村长劝道。 “我儿子是要娶高门贵女的,她也配?也不照照镜子!” 李有财的母亲的话引来了王芬芳的不满。 王芬芳跳出来指着李有财的母亲回怼: “我闺女还看不上你们家祖传吃软饭呢,你男人倒插门,你公公倒插门,你儿子还想倒插门?也行,就让李有财给我家倒插门当上门女婿!” 穗子在边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有点遗憾。 这种档次的泼妇对吵,全凭谁骂得脏谁声音大,真的没有观赏性,比不上于敬亭怼人来得好玩。 她看了这么多场吵吵闹闹的,有于敬亭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还是于敬亭的档次好...... 穗子正在心里默默的夸于敬亭呢,李有财爆发了。 他突然窜过来,指着穗子骂道: “王翠花你个老妖婆子,你生的这是什么妖孽?” 穗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长得很像婆婆么! 李有财没戴眼镜本来就看不清,晚上能见度又不高,就能模糊地看到于敬亭身边有一大坨,就以为是王翠花了。 “就是你!你以为你穿得跟熊似的,我就认不出你了?!”李有财迸发罕见的勇气,使劲地骂。 他心里,于敬亭跟他有“夺妻”之恨。 虽然穗子前世今生都没喜欢过他,但是李有财坚信,自己作为重生人士,又抱着“悔过”的心,真诚地要讨好穗子,穗子凭什么不答应自己? 殊不知,他指着穗子骂的行为,距离“讨好”已经隔了俩西天那么远了。 于敬亭本来还当猴戏看着。 听他骂穗子,脸就变了。 一把按着李有财的后脖领子,给他拖到穗子跟前,手电的光落在穗子精致的小脸上。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是戴了个很屯的翻毛帽子,也是美人。 “睁开狗眼看清楚,这谁?” 李有财总算看到了。 “穗子?怎么是你?!!” 谁能想到穗子一个年轻小姑娘,穿得跟熊出没似的,这到哪儿认去! “你算哪块小饼干叫我老妖婆子?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穗子一口气说完。 李有财俩眼一翻,绝望地晕过去了。 于敬亭松手,看他跟烂地瓜似的砸地上,啧啧两声。 “没见过这么主动作死的——媳妇,你今儿表现的不错啊。” 竟然没用想一宿,直接怼回去了,进步不小。 穗子怼完后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李有财的母亲正跟柳腊梅对骂,看到儿子被穗子气晕——也可能是吓晕,跑过来指着穗子怒道: “你这个祸害,都是你害我儿子——” “长得丑的少说话!” 于敬亭对她伸出一个手指头,顺便拽着穗子往后退两步,满脸嫌弃地看着李母。 “穗子,离这种脑瓜有问题的人远点,咱娘说了,不让咱们跟傻子玩。” “嗯!”穗子很乖巧地点头。 李母敢怼穗子,却不敢得罪于敬亭,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眼角的余光看到王翠花正朝着这边赶来,战术退后。 于家娘家全村都知道得罪不起,她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老于家。 “我来晚没?”王翠花领着睡眼惺忪的姣姣过来。 “刚好呢,现在已经上演到李母和王芬芳相互嫌弃......”穗子给婆婆讲了前情提要,婆媳俩站在一起嗑瓜子看八卦。 姣姣闲得无聊,就把倒在地上的李有财当成跳马,来回的蹦跶,嘴里还念叨着: “小皮球,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 她这边念着童谣,那边两家人吵架,巧了,李母和王芬芳吵架的节奏都跟姣姣的童谣一样。 “我儿子是中专生!”李母叉腰。 “我闺女长得好看!”王芬芳双手环抱。 “二八二五六~”姣姣跳。 “我儿子有可多女生喜欢了!” “我闺女上门提亲的人踏破门槛!” “二八二九三十一~” 眼看着俩女人吵得姣姣一首童谣都要念完了,村长忍无可忍咆哮: “都闭嘴!” 俩泼妇看着他。 穗子等吃瓜群众也停止嗑瓜子的动作。 这么一会功夫,好多屯民都闻声而来,围了一圈看热闹,穗子看到跟她家关系好的,还递一把瓜子呢。 周围一片其乐融融,就圈里那两家闹得不可开交。 “我不管你儿子多厉害,也不管你闺女多.....那啥。”村长一想到柳腊梅跟块臭肉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就以那啥代替了。 “你们两家如果不结亲,那我就给你们俩都捆过去见官,就按着盲流子处理,都蹲笆篱子去吧!” 村长这句吼完,两家都不说话了。 “你们考虑的咋样?私下和解结婚,我现在就开介绍信,明儿登记,这事儿以后谁也不准提,小两口回去好好过日子——如果不同意,我现在就让人套车,送你们两家进局子!” 作为本村说话相对比较有地位的人,村长这话一说出来,基本没有回旋余地了。 李母知道大势已去,只能顺坡下驴,不甘地说道: “算了,就这么地吧,我家委屈点,娶就娶了,可话说在前面,我们是一点彩礼都不会出的。” 李有财幽幽转醒,听到自己老娘说这个,激动地想起来,姣姣还在那跳呢,他一活动,姣姣踩他肚子上。 李有财俩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于敬亭手疾眼快地抱起妹妹举高高。 “别什么玩意都踩,不脏?” 姣姣嘿嘿笑,脚滑了~ 这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双方家长都不满意,可不满意也没办法。 穗子看够了好戏,突然想到,好像少点啥? 对了,她那个号称最爱王芬芳的渣爹怎么一句话没说? 在不起眼的角落,穗子看到蹲着抽袋烟的陈开德。 “闹什么闹,不让人笑话?”陈开德憋了这么半天,看到战况已经结束了,这才站起来说道。 第54章心意承受不来 穗子冷眼看着陈开德,像是看个陌生人。 怕人笑话,他挂在嘴边说了一辈子。 越是这样,越抵挡不住人们对他的嘲笑。 穗子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所谓父亲的男人。 从小到大,她印象里的父亲就是个喝酒不顾家的人。 家里的一切都是母亲做的,这个男人只会想尽各种办法拿家里的钱喝酒,喝完酒就耍酒疯。 她想不起父亲的慈爱,在她成长过程中,这个男人没给过她一点温暖,一点也没有。 所以在这个陈家丢尽了人的晚上,穗子内心毫无波澜。 看够了戏,跟着婆家人一起往家走,陈开德看到女儿跟自己擦肩而过时,想要叫住她训斥两句。 于敬亭漫不经心地朝着这边看过来,陈开德被他看得后背一凉,不敢说话。 等穗子她们走远了,陈开德才敢抬头。 于敬亭拎着手电走在前面,穗子娘仨走在后面。 一大家子走在一起,远远的还能听到她们说说笑笑的声音。 看起来是很和睦的一家人,陈开德看了好一会,突然想到,上次他也是这样看着穗子娘头也不回的离开的。 “大晚上的,说话那么大声,也不怕人笑话......” 陈开德小声地骂穗子,心里某处,却空了一块。 到了家,王翠花带着姣姣回房,于敬亭俩眼冒光地看着穗子。 如果不是被李有财的事儿耽误了,他现在已经跟媳妇探讨诗词歌赋,研究美好人生了。 穗子被他盯得脸直冒热气,压低声音说道: “你进屋等我会。” 于敬亭好奇她要做什么,就在边上看着。 见她打开碗架柜,从里面拿出香油瓶——这小媳妇馋的半夜喝香油?不怕拉肚子? 穗子小心翼翼地弄出一滴,轻轻的涂在嘴角。 这年头能吃上香油的人家可不是普通人家,于家伙食一直走在全村的前列。 刚弄好,下巴被一双大手抬起来了。 灯光下,白得跟瓷娃娃似的女人,嘴角有一点点裂口。 不仔细是看不到的,于敬亭眼一沉。 “走吧。”穗子不知道他看什么。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细微的裂口,两道浓眉拧了起来。 好半天,他才说道。 “谁让你长这么小的嘴了?真娇气!” “???”穗子被他说得一头问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这种感慨来了? “走走走,别在这墨迹!”于敬亭推着她回屋。 穗子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答应别人的事儿要办到。 却见于敬亭把那本唐诗丢给她。 “念诗给我听,老子这两天有点失眠。”主要是,体热,火气大。 “呃......”穗子有些纳闷,这家伙不是很猴急么,怎么突然这么善良? 这是要放过她了? “看什么看!老子又不是没脑子就想着那档子事的大牲口!” 他粗声粗气地解释,脸上却划过一抹赧色。 纯爷们,那是不能说肉麻话的,所以他是非常凶的跟她强调一件事:他于敬亭亏什么都不亏自己,自己的媳妇要爱惜,现在就给她弄伤了,以后谁伺候他! “看你傻乎乎的跟个小鹌鹑似的,还不快念?再看老子,就地正法!” 还是那么凶,可是细品,却是满满的温柔。 穗子被他暖到了。 白炽灯在小屋里散发柔和的光。 大红色的牡丹喜被里,女人冰凉的小脚丫被男人用腿捂着,她用轻柔地念着唐诗。 年少时,她最喜欢的诗句,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 这感觉是如此的美好,男人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出好看的阴影。 他什么都没做。 却比做最亲密的事还能打动她的心。 起夜的姣姣路过哥嫂的房间,听到里面穗子念诗的声音,驻足听了一会,小脑袋顶上一排问号。 嫂子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她哥主动学习的? “嫂子太可怕了,我可要离她远点......”姣姣小声嘀咕。 她觉得穗子身上有一种可怕的力量,看着很弱小的一个人,可是穗子就是有能力让别人听她的,拒绝不了。 于姣姣觉得嫂子的意念比她哥的拳头还难缠,她哥这打死也不读书的,也被嫂子带的每天诗词歌赋了,多可怕! 姣姣笃定决心。 她,于姣姣,对着家里20瓦的电灯泡发誓,打死她也不要跟老哥似的被嫂子带跑偏,学什么习,读什么书!长大后愉快的做个跳大神的,多好! 一分钟后,那个自称“失眠”的男人睡着了。 穗子无语。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的? 合上书,在他额头轻轻地落下一吻。 梦中的他呓语。 穗子把耳朵贴过去想听他说怎么。 “穗子,真好.......x。” 最后那个字没听到,穗子一激灵,忙钻被窝里躺好。 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大坏蛋,梦里都占她便宜! 转过天,王翠花又在美梦中被吵醒。 拉开窗帘,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家的傻儿子呜呜渣渣的劈木柴。 昨天是心情太美,无处释放他那开心的情绪只能劈柴,今天是纯憋的。 媳妇太娇,他能怎么办!一身精力没地方使不劈柴难道还要挠墙吗? 王翠花懒得搭理他,拽上窗帘骂了句。 “二百五,结个婚嘚瑟的不知道姓啥了?” 早饭,穗子的面前多了一碗鸡蛋糕。 穗子用筷子戳戳,好家伙,蒸的可真够老的。 这是她见过最丑的鸡蛋糕,没有之一! “看什么看!给你就吃!”于敬亭粗声粗气。 这是他趁着穗子蒸饭的时候,偷摸往大锅里塞的。 给媳妇补补——毕竟她嘴角都裂开了呢,吃点不用嚼的省得难受。 “哥,你还记得你有个亲妹妹吗?”姣姣受刺激了。 穗子把碗推给她。 “给你吃!” 于敬亭瞪眼,敢把老子的心意推出去?! 姣姣的筷子戳到灰不溜秋的鸡蛋糕,迟疑。 为啥跟嫂子和娘蒸的,差距那么大呢? 上面还撒了一把炉灰? 其实是十三香,于敬亭撒多了。 “呃,嫂子,我哥的心意还是你来吃吧。”姣姣把碗推回去。 看起来就不好吃,她承受不来啊! 第55章送你个小曲儿啊 不放水的鸡蛋糕,还蒸的火过于大。 营养和美味,一样没有。 穗子拿起勺子,一口就蚌埠住了。 这浓郁的十三香味儿,对孕妇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 穗子捂着嘴跑出去,王翠花一巴掌拍自己儿子后脑勺。 “你是不是傻?你媳妇现在有身子,你给孕妇吃坏了咋办?” “有那么难吃?”于敬亭不服,他看媳妇就是这么做的啊。 随便拿个鸡蛋搅和两下,撒一把盐再整点十三香,打开锅盖放进去,很简单啊。 “赶紧趁着穗子没回来都吃了!一口都不能剩——你看不出她是不想让你失望,硬着头皮吃的吗?” 王翠花看自家这不开窍的傻小子叹气,自言自语: “穗子那么好的一朵鲜花,咋就插在你这坨......那啥上?” “喂,你这老太太!我这那啥,也是你生出来的!” 美好的一天,从一家人和谐友爱的相处种开始,穗子听着于家娘家贫嘴,嘴角微微上扬。 李有财的婚事很快就传遍了王家围子。 按说不该这么快的,王家围子那么多个屯儿,挨个传也得要一半天的。 传得这么快,都是于敬亭的功劳。 李有财念检讨,他念完就轮到柳腊梅念。 俩人同款粑粑脸。 如果不是村长威胁他们,不把这个念完就辞退李有财,他们俩才不想念这个呢。 李有财经过前面几次的检讨,今天念得流利多了。 穗子特意组织同学们统一收听,趁机让孩子们学习了应用文的基本格式,想必有李有财这个真人教学,她教的这批孩子长大都不会忘应用文书写,毕竟印象深刻么。 柳腊梅却是头一天读这玩意。 她私下虽然脸皮厚,生活作风也有问题,但让她在广播里念检讨还是太挑战承受能力了。 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念完,念得也是丢词少句的。 穗子马上把她当做反面教材,告诉孩子们,应用文写成这样,考试肯定会扣分的。 这俩人念完了,穗子也打算带孩子们回教室了。 突然,大喇叭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王家围子各屯的父老乡亲们,大家好啊。” 于敬亭?! 穗子马上听出来了。 这不是她家街溜子吗?怎么又跑到广播里去了? 不仅穗子觉得奇怪,就连播音室里的李有财和柳腊梅也被身后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 于敬亭单手插兜,威风八面地进来。 身后还跟着他的俩小弟。 “本人谨代表杨屯的父老乡亲携全村鸡鸭鹅狗猫,向马上喜结连理的李狗才和柳贱梅送出新婚祝福。” 也不知道是他故意咬字不轻啊,还是怎样,所有人听到的都是“狗财”和“贱梅”。 李有财握着他的单片近视镜,看着于敬亭过于嚣张的脸,这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揍他一顿啊。 李有财并不想让大家知道他要跟柳腊梅结婚了。 虽然现在的形势逼迫下,他暂时答应了村长娶柳腊梅。 可是他已经想好了,拖到过完年再办,这时间还有,总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被于敬亭用大喇叭广而告之出去,一点机会没给他留。 于敬亭如果只会用喇叭说两句恭喜恶心李有财,那就太对不起他第一街溜子响当当的头衔了。 穗子正纳闷这家伙还能损出什么花样,就听大喇叭里传来于敬亭煞有介事地清嗓子声。 “在这个值得庆贺的日子里,我们为马上就要结婚的李狗才和柳贱梅送上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世上只有妈妈好》。” 于敬亭拿起放在桌上的卡带,把歌放了出来。 他那天来就看到有这么一盘磁带,昨儿穗子骂李有财是不孝子,今儿刚好用这个曲子,无缝对接。 穗子听到这个曲儿乐得不行。 于敬亭不去搞喜剧,真是喜剧界的一大损失! 穗子听着多欢乐,李有财就多闹心。 于敬亭今儿没打他,也没骂他。 可这首无情的歌,却比打李有财还让他上火。 昨儿他好像把穗子彻底得罪了...... 于敬亭放完曲儿之后关了话筒,鄙夷地看着李有财和柳腊梅。 “等全村吃你俩菜的时候,记得叫你爹我,还有你娘我媳妇。” 结婚是要办酒席,可全村吃菜这种词儿,难道不是用在白事儿上?! 李有财气炸了。 于敬亭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抽走李有财手里那个仅剩的镜片,两根手指捏着已经从中间裂开的镜片,在李有财面前比了一下后,松手。 玻璃镜片落在地上,发出了让李有财绝望的碎裂声。 本来一道裂痕,现在四分五裂了。 于敬亭拍拍李有财的肩膀。 “都要当新郎的人了,也得捯饬一下,配个新的吧,别让你新娘子瞧不起你。” “于敬亭!你欺人太甚!”李有财怒吼。 “哦?”于敬亭停下,原本调侃的眼瞬间犀利。 “欺人太甚是对人说的......你是人?” 李有财被他突然迸发的气势吓得退后一步,于敬亭一把抓着他的领子,露出个让他和柳腊梅不寒而栗的笑。 “从你们俩勾搭在一起,算计我媳妇流产的那一刻起,就要有心理准备承受老子无时不刻的报复。” “你,你想怎样?”李有财吓得上牙磕下牙,街溜子怎么知道他算计穗子流产? “你得罪老子,老子就会一直记仇,你跟柳腊梅俩混球在老子心头拉屎,想老子放过你?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老子想起来就要揍你一顿,等老子打累了玩腻了再说。” 于敬亭用不可一世的态度抱拳拱手,字字狠戾: “祝二位,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注一),吃饭有人喂,拉屎有人擦,走路有人推,一身大病却长命百岁,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松开手,冲着李有财的肚子踹了一下。 “你凭本事把穗子撬过去老子还能高看你一眼,靠着不入流的把戏,踹你都嫌脏了脚!” 这一套活儿被他做出了猛虎下山的霸气,他带来的俩小弟不约而同地拍手。 此刻,他们都愿意做亭哥某的感情的鼓掌机器。 “哥,亭哥那一套,啥意思?” “听不懂,反正就是厉害,拍手就完事了!” “于敬亭!你这个没有素质小肚鸡肠的男人,我已经知道错,我也想悔改,你为什么不给我做好人的机会!穗子不是没流产吗?你何苦这样苦苦相逼?!” 第56章反派都是来助攻的 李有财自认没错。 他是要算计穗子流产,可孩子没掉啊。 他前世是把穗子推下山,可那是前世的事。 他也给穗子烧纸了。 是非恩怨一把火,烧了纸钱,该过去了。 “我没给你家造成损失,为什么揪着不放?” “屁放完了?”于敬亭冷冷问。 “于敬亭,咱两家恩怨到此为止吧,佛祖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李有财被于敬亭踹飞出去。 撞在播音室的墙上,缓缓滑落。 “佛祖说的,那你找佛祖啊,跟我哔哔什么?惹我一次,打你一辈子,我们老于家祖祖辈辈就没有原谅这个美德!” “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有财抱着头蹲下。 于敬亭被他的孬样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用手搓搓,真恶心啊。 “李有财,你识相就带着这娘们离我媳妇远点,最好搬到别的地方永不相见,否则老子心情不好就打你——还有你。” 于敬亭转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柳腊梅。 “别以为你脖子全都是皴、一脑袋头皮屑,老子就不打你了,带着手套一样揍你!” 跟着于敬亭的俩小弟不耻下问: “为啥带手套?” “嫌脏!” 柳腊梅又羞又气,嗷一嗓子哭出来。 于敬亭对自己制造的混乱局面十分满意,领着俩小弟浩浩荡荡的离去。 李有财站起来,对着地上呸了口,刚想骂。 于敬亭转身,隔着玻璃掰手腕。 “我错了!”李有财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于敬亭隔着那么远都被恶心到了,怪不得媳妇一听李有财的名字就吐,癞蛤蟆不咬人他膈应人! 李有财等于敬亭彻底走远才站起来,柳腊梅吓出了汗,哆哆嗦嗦地说道: “有财哥,咱们搬家吧?” 听于敬亭的意思,没完没了找茬,这连续几天的大喇叭播放道歉信,以后怎么在屯里过? “搬是肯定要搬的,但不是现在!”李有财咬着牙,他知道于敬亭不好惹。 可穗子这招财树近在咫尺,李有财怎能轻易放弃? 如果不能趁这时把穗子弄流产,等孩子落地,自己要给于敬亭的崽当后爹不说,穗子心里肯定也有于敬亭的位置了。 他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把穗子弄流产再一起带走!富贵险中求! “于敬亭要是打咱们怎么办啊,有财哥,我怕!”柳腊梅被于敬亭吓坏了,就想快点离开杨屯。 “他就是个街溜子,早晚都得进去!你怕他干什么?”李有财骂道。 柳腊梅委屈。 “有财哥,你刚刚.....还跪下呢?” 李有财面一热,恼羞成怒: “你懂什么?我那是战术撤退!我是为了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人恶人怕天不怕,于敬亭恶贯满盈,老天都要派人收拾他。” “咱屯谁能打得过他?” 别说杨屯,整个王家围子,能打得过、骂得赢于敬亭的人都没有。 李有财一时语凝,但很快,他笑了出来,他想起前世的事儿了。 “没人打得过他不要紧,有人能收拾他妹妹——”对上柳腊梅不信任的眼神,李有财为了保住面子,把前世的事儿说了出来。 “不出三天,他那个任性的妹妹就得让人拽苞米地嚯嚯了!这就是老于家的报应!跟我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李有财这是被于敬亭打怕了,当着柳腊梅的面不想丢份,故意把前世的事儿说出来,想以此挽回他在柳腊梅心里的形象,毕竟,他还要利用柳腊梅。 “腊梅,你娘手里还有钱吗?你偷点出来,我得配眼镜。” “我娘的钱都让穗子拿走了——有财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于姣姣真的会被拖苞米地?”柳腊梅惊讶地问。 “你就等着看热闹吧。” 李有财记得很清楚,前世于敬亭砸医院被关进去了,穗子跑了,于姣姣差点成为玉米地受害者,被拖进去衣服都扒了,说是有个小胖孩路过给她救了。 但具体成没成就不知道了。 村里传的还是非常难听,都认为姣姣已经被害了,后来于敬亭回来,虽然替妹妹报仇,可是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老于家也因为这个搬家了,李有财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姣姣出事儿那天,刚好是他的生日。 距离姣姣前世出事就三天时间了,李有财冷笑。 于敬亭是个脾气暴躁的,有人欺负他家人,他不可能受气,只要于敬亭动手,必然得关进去,穗子也会吓跑。 到时候,就是他李有财赢得穗子心的时候! 李有财催着柳腊梅给他弄钱配眼镜,柳腊梅回家翻了一圈,找了几毛钱,这也不够啊。 柳腊梅想起来了,仓房有些穗子留下的书,卖废纸也能换点钱吧? 正想着呢,穗子过来了。 这会是午休时间,穗子借了辆小推车,想把放在娘家的书都搬到老于家,这些书都是她娘留下的。 搬回去挑着好的适合孩子读的给姣姣启蒙,那些不适合孩子看的手抄本...... 她准备以批判的眼光仔细看,好好揣摩,学几招御夫术。 “你这个扫把星还敢回来?”柳腊梅堵在门口嘲讽。 穗子懒得跟她说话,径直地走到仓房,一箱书都在。 书不多,却是穗子娘当年拼尽一切才偷留下的,好多都是手抄的,绝版,外面买不到。 穗子搬着往外走。 “不准拿!我要卖废纸!你这丧门星,都嫁出去了还回娘家偷东西,生儿子没xx!”柳腊梅急了。 叽里呱啦一通骂,各种器官都跑出来。 穗子听她诅咒她肚子里的宝宝,气大了,脑袋一片空白,嘴又跟不上了。 柳腊梅什么难听骂什么,叽里呱啦骂个不停。 穗子看看箱子里的书,拿起重三斤的大厚字典,照着柳腊梅的脑袋砸。 柳腊梅被砸的一头金星。 穗子抄起边上空筐,扣在柳腊梅头上,抓起扫帚拍柳腊梅。 “你敢动我,我男人就揍你,不信试试!” 柳腊梅不敢动了。 穗子特别痛快。 当了泼妇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你不要太得意!老于家的报应马上来了!”柳腊梅气穗子又不敢打她,脑袋一热,透漏给穗子一个重要信息。 第57章真相太残酷了 穗子听她敢诅咒老于家要倒霉,第一反应是找东西。 嘴跟不上的时候,手就要勤快点。 对付柳腊梅这种嘴贱的,上手打就完事儿了。 “你不信?!我告诉你,你小姑子马上就要倒霉了,就是你克的!”柳腊梅被穗子打怕了,嘴上嚷道。 她知道穗子特别在意命里犯克这件事,故意拿出来刺激穗子。 “你走哪儿那就要倒霉,等着看吧,老于家早晚不要你,就是你给老于家招来灾难的!你小姑子完了!” 穗子把视线锁定在门口的大扫帚上,抓起来,对着柳腊梅的脑袋拍下去。 连环拍。 柳腊梅被抽得嗷嗷叫,不敢再贫嘴,扭头跑进屋。 怕穗子追进屋,还把门反锁了。 穗子抱着书出了院,放在小推车上,想了想,又折回到院子里,把鸡圈里的三只鸡捆好,一并扔在车上,这是她从小鸡仔开始养的,不该给老陈家留下。 临走前,还不忘把院子里的水桶踹翻,那水是柳腊梅刚提上来的,还来不及拎到屋里,水撒了一院子,不久后就会结冰。 这一家子懒人不愿意清理,说不定就会摔跤。 柳腊梅站在屋里,隔着门玻璃看到,鼻子差点没气歪。 “陈涵穗!你损人不利己,图什么?!你还偷我家鸡!” 穗子面无表情地对着她勾勾手,不服你过来啊。 柳腊梅不敢出去,只能隔着门骂: “你这个命里带克的,老于家早晚让你克得待不下去,你小姑子好不了!” 穗子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照着门砸过来,咣当一声。 柳腊梅马上蹲在地上抱头,跟李有财时间久了,李有财的招牌动作她也学会了。 等她站起来,穗子已经推着一车的“战利品”走了。 “呸!扫把星——啊,鸡没了,怎么跟娘交代?”柳腊梅一脸苦相。 她发现穗子自从跟了街溜子后,性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不好惹。 哼,等有财哥说的都实现了,陈涵穗就得让老于家当成扫把星扔出来!柳腊梅站在原地,阴森森地想。 穗子推车往老于家走,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 柳腊梅第一次诅咒老于家时,穗子只当她嘴贱。 可是柳腊梅反反复复强调了好几次,话里话外都说姣姣要倒霉,这很奇怪。 正常来说,柳腊梅最恨的应该是穗子,诅咒的也应该是穗子,穗子还是老于家战斗力最弱的,可她为什么跳过穗子,一口咬定是姣姣倒霉? 穗子远远的看到李有财了,他正站在树下,点头哈腰地给村长点烟,一副狗腿样。 穗子心咯噔一下。 李有财是重生回来的,他知道的消息比自己多,会不会是李有财跟柳腊梅说了什么? 穗子心事重重,推着三轮小推车一个没留神,前轮别石头上了,车侧翻。 鸡和书散了一地,差点没砸到边上的人,那人发出一声尖叫。 “对不起,你没事吧?”穗子忙问。 差点被砸到的是个男人,看着三十岁左右,长得还没穗子高,五官轮廓像是没长开似的挤在一起,给人一种很猥琐的感觉。 男人看起来是吓到了,胆儿非常小的样子,看到穗子是个女人后,眼里又流露出仇恨地光芒,小声地骂了句。 “臭x子!” 声音不大,穗子听到了,眉头一皱,因为是她理亏在先,她也没打算说什么,弯腰把小车扶正,然后捡书。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男人,不是本屯的人。 男人骂了一句见穗子没说话,来劲了,又站在那骂了起来。 “贱女人,走路不长眼,你瞎?” “你再说一遍?”穗子把书扔到车里,站直冷冷地看着他。 这男人刚还骂得起劲,看穗子突然厉害,退后一步,竟然做出了扭头就走的举动。 穗子呵了声,有病。 这种人就是欺善怕硬的,让着他就来劲,跟他厉害就老实了。 李有财正在巴结村长,抬头一看,见到自己的梦中女神,眼一亮,可见到穗子身边的那个男人后,李有财脸色大变,丢下村长朝着穗子跑过来。 “陈涵穗!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穗子不愿意看到李有财,容易引起妊娠反应。 “你离那个苑长贵远点,他是个疯子,他很危险的!” 李有财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后一凉。 “这不是小谁家小谁么?”于敬亭把手掰得咔咔响,冷笑着站在李有财身后。 李有财头都没回,撒丫子就跑。 被于敬亭打得次数太多,都有经验了。 于敬亭想追,被穗子叫住。 “别理那个二百五了,你怎么在这?” “老爷们在一起,自然是研究大事了。” 于敬亭当然不能说,自己背着媳妇跟一群狐朋狗友聚众抽烟。 穗子怀孕后不让他在家抽烟,说二手烟对孩子不好,于敬亭就跑出来抽,一边抽烟一边吹牛逼,吹到一半看到李有财又来烦他媳妇,手痒难耐。 穗子没有点破他的吹牛,只是目光深邃地看着李有财跑路的方向。 “敬亭,苑长贵你知道吗?” “哦,苑家屯的光棍,窝囊废一个,三十大几了也说不上媳妇,据说是因为胆小没人愿意要他,平日里也不见他跟人说话——你问他干嘛?” “刚差点撞到他,他骂了我几句,李有财就跑过来了。” 于敬亭冷笑,李有财就是打得轻了,还敢纠缠穗子? 穗子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 柳腊梅诅咒姣姣,李有财不顾于敬亭的警告跑过来找自己,这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儿,被聪明的穗子连了起来。 一个真相呼之欲出。 “咋了?又恶心了?”于敬亭看她脸色这么难看,以为她又起了妊娠反应。 “敬亭,我问你——你在什么情况下,会做出搬家的决定?” “搬家?搬什么家?咱在杨屯过的有滋有味的,为什么要搬?” “假如有天,我不见了,你会搬家吗,不,你不会搬,你会一直等我回来,所以——” 他当初把家搬走是因为,姣姣出事了。 得知这个真相的穗子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第58章这家谁说的算 穗子面无血色,嘴唇泛紫,身体微微发抖。 “我错了,是我的错......”她满脑子就这一句话,眼泪不受控制的决堤。 前世姣姣一定是出事了。 穗子流产后,于敬亭砸医院进去了,穗子害怕他报复连夜跑路了。 这家里没有了大人,坏人趁虚而入伤害姣姣。 所以于敬亭才会搬家。 穗子觉得,如果她前世有勇气面对于敬亭,老于家怎会有这样的横祸? 归根到底,这是她的错。 想到姣姣,穗子的心就跟被刀割了似的。 那孩子嘴上虽然说不喜欢她,可却各种明示暗示缠着穗子给她讲故事,明明很喜欢,还要故作傲娇。 别的小孩说穗子不好,姣姣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打架。 这可爱的孩子,穗子打心眼里喜欢,想到姣姣前世受委屈,穗子就恨不得掐死自己,都怪她! 于敬亭不知道穗子心里所想,却见他媳妇哭得伤心,怎么哄也不好,气得骂了句。 “草,就知道那李有财不是个好玩意,见他就晦气,还有那个苑长贵,是不是他骂你给你吓到了?” 于敬亭朝着苑长贵离开的方向看,他准备追上去打那个吓他媳妇的。 穗子拽着他,酝酿半天情绪,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流着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这受伤的小白兔模样,看得于敬亭血管都要炸了。 看给他媳妇委屈的! 李有财还有那个骂他媳妇的苑长贵,准备受死吧! “多大点事?至于你哭成这样?谁欺负你揍谁就完事了,你下不去手,不还有我?” “可是,是我错了,我错......”穗子愧疚的说不出话。 她心里觉得对不起姣姣。 “错了就改,改了再犯,犯完还改,改了再犯,千锤百炼么。”于敬亭从小闯祸到大,每次都是娘揪着他让他给人道歉,道歉业务熟练极了。 穗子原本还沉浸在自责里,被他这么一搅和,心里涌出一股热血。 于敬亭说的对,她既然错了,就要拿出补救的态度,她要护着姣姣,她要把姣姣前世没得到的一切美好都给姣姣。 眼下,她要把坏人弄进去,前世没做的,今生都得补上! 穗子下定决心,带着哭腔却是无比坚定道。 “敬亭......我们回家,我有话对你说。” 于敬亭看她这决然的表情,心咯噔一下。 这小娘们一直叨叨着她错了......她该不会看上哪个小白脸,想跟他离婚吧? 视线落在小推车上的几只鸡,这几只鸡就是她想离婚的“分手礼”? 除了这个,于敬亭实在是想不出她怎么会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这又是提搬家又是哭唧唧的—— 于敬亭视线阴沉地扫过车上的鸡,这小娘们一会要是敢犯浑,他就把这几只鸡挨个放血,炖了还不放盐都让她吃了! 不教训下这个总惦记跑路的小娘们,她就不知道这家里谁是户主! 俩人各怀心思。 回了家,门一关,于敬亭垂眸匿掉满腹阴暗,低沉道: “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玉米地那个坏蛋是谁了。” “我看你是欠干——什么?”咦,不是提离婚? “我怀疑是苑长贵。他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咱家姣姣。” 于敬亭露出了罕见的疑惑表情。 他脑补了一路凶残收拾媳妇重振夫纲的画面,结果,不提离婚? “等会,你说他目标谁?!”于敬亭反应过来。 “姣姣,柳腊梅亲口说的,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穗子巧妙地把真相告诉他。 “敢打老子妹妹主意,他特么想死?!”于敬亭暴跳如雷,到厨房抄起菜刀,顺手捡起劈柴的斧子,别在腰间。 这一切,都跟他前世去医院闹事前一模一样。 一样凶狠的表情,一样的抄家伙。 穗子前世看到这一幕,简直吓破胆。 “你不能现在去。” “你闭嘴!”于敬亭双目赤红,指着穗子威胁,“老子还没死呢,想动你们,等老子死了再说!” 就连这句,都跟前世一样。 穗子前世也曾壮着胆阻止他,被他指着威胁,那时的她怕极了。 就在于敬亭杀气凛然地准备出去找苑长贵时,就觉得身后一软。 穗子从身后抱着他的腰。 前世的她怕得不敢开口,今生她要鼓起勇气做自己,这是她亏欠老于家,也是她亏欠自己的。 “不要去。” “撒手!” 穗子用了她两辈子的力气,紧紧地搂着他,明明是那么胆小的女人,这一刻表现的像是破釜沉舟的战士。 她用手勒着他的腰,动容道: “我不撒,你要是把人砍了就得进去了,我们娘几个怎么办?” “那瘪犊子往我心口上拉屎,你让我忍?”于敬亭明明用点蛮劲儿就能把她甩开,可就是下不去手。 他经常跟妹妹斗嘴,但那不意味着他不疼爱妹妹。所以他不打算让步。 “没让你忍,姣姣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有人打她主意也是往我心头戳,我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可绝对不是你这样的蛮干。”穗子把小手挪到他别在腰间的斧子上。 “这家轮不到娘们说话,你起开。”于敬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人给他家里人委屈,第一反应就是以暴制暴。 “别以为老子疼你就敢骑在老子脖子上作威作福,这家我说了算!”于敬亭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放狠话。 穗子松开手退后一步,于敬亭转身,惊。 “你这小娘们疯了?!快把斧子放下!” 穗子用斧子的背面抵着脖子,哭道: “于铁根,我把你当成我男人才跟你说的,我娘不要我了,这世上就你跟我最亲,我不想跟你藏着掖着,我有什么都想告诉你,你要是犯浑,你敢让我没男人,让姣姣没哥哥让咱娘没儿子,我就抹脖子!” 哭得好像全村第一怂,做得却是全村第一狠。 刚还叫嚣着老子谁也不服的于敬亭吓麻爪了。 “快放下!有,有话好好说!”牙尖嘴利的男人,被穗子吓磕巴了。 “这家谁说了算?” “你你你,快放下!” “你还蛮不蛮干了?” “我就打他几下,不打死——喂喂喂,我听你的,别使劲啊!”于敬亭见她要使劲,吓得做出了个他过后会无比后悔且懊恼的动作。 第59章锦旗,拿来吧你 “陈涵穗!今儿大爷要是不给你厉害一个,你就不知道谁是户口本第一页!” 于敬亭退后一步,抄起放在灶台上的筐。 筐里有十多个鸡蛋,是王翠花刚忽悠过来的。 “放下斧子!不放我就把这筐鸡蛋砸了!” 于敬亭做出要撒手的姿势,比混他就没输过。 于敬亭这会气头上不觉得自己这举动多二百五,过后一琢磨,简直是要气死。 堂堂的老爷们,吵架沦落到拿鸡蛋当人质,呃,蛋质,夫威何在?! 穗子被他不要脸的举动惊的说不出话,主要她是真心疼那一筐鸡蛋,这年头,十多个鸡蛋还了得? 东屋门帘掀开,王翠花一脸怒容地冲出来。 “败家玩意把筐放下!” 穗子没想到婆婆在家,脸腾地红了。 她看家里关着门也没人来看事儿,以为王翠花出去了。 实际上,王翠花就窝在东屋观战。 “那小娘们握着斧子你没看见?光骂我?”于敬亭怒。 王翠花呵了声,儿媳妇那是用刀背对着脖子,她可不像儿子似的关心则乱看不见! 假抹脖子和真摔蛋,自然要收拾嚯嚯鸡蛋的那个败家子! “拿来吧你!”王翠花夺过篮子。 对着于敬亭的腿使劲踹。 “瘪犊子玩意,我要不在,你是不是要上手打穗子?给你能耐的!” “!!!”明明是穗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吓唬他! 穗子把斧子扔地上,走到王翠花身后。 于敬亭使劲瞪她,穗子不敢看他吓人的眼神。 “戳这干啥,进屋!” 王翠花听穗子说苑长贵打姣姣主意,这口气老于家不可能咽,她想跟儿子一起杀过去揍那个混球,可听儿媳妇似乎有更好解决办法。 仨人进屋,于敬亭黑着脸抿着嘴,径直地走到炕稍,表明了要跟穗子划清界限。 “眼下这事儿,你们想咋办?”王翠花沉声问。 王翠花最宝贝女儿,这会她跟于敬亭心思一样,都想揍苑长贵那个混蛋。 穗子知道,如果这事儿处理不当,不仅会寒了于敬亭的心,也会失去在婆婆心里的地位。 “我......”穗子站走到于敬亭面前,看着满身寒气一脸抗拒的男人,她伸出手。 于敬亭头发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小娘们又要干嘛? 不会是从哪儿变出把菜刀剪子什么玩意的吓唬他吧? 这屋里也没鸡蛋,要不把娘的瓜子笸箩拿过来扬一地吓唬她? “你别气了......”穗子抱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干啥玩意!松开!” 他娘还站在这呢,搂搂抱抱......就不能找个没人地方? 于敬亭看向他娘,老太太你可是当婆婆的,赶紧回避!这是你能看的? 王翠花看懵了,说正事儿呢,儿媳妇这干嘛? “你不生我气我才撒手。”穗子软软道。 “少跟我来这套!”于敬亭嘴硬,却没推她。 “你不想放过那家伙,我也不想放过他,咱没抓他现行,人家也没真对咱妹妹咋样,你过去把人废了,咱家说不清的。” “等他对姣姣下手,那都晚了!”王翠花不悦。 “所以就不能让他得逞,咱也不能拿姣姣当诱饵——” “你想干嘛?!咱家的女人,谁也不能出去当诱饵去!” 于敬亭瞪眼,以为穗子是想拿她自己当诱饵吸引那家伙,这是绝对不行的。 别以为撒娇就可以牵着他鼻子走,虽然是真软乎...... 这要不是娘在这,于敬亭都能把人扛起来放炕上,拉上窗帘咔咔就是一通啃—— 这种拿媳妇当诱饵的事儿,他于敬亭就是死也不会同意,啃她也白啃,白啃谁不啃! “穗子,铁根说的没错。”王翠花语重心长,“知道你读书多心眼善良,可眼下不是善良的时候。” 这种事,甭管真假,传出去对女孩都是名节受损,王翠花以为自家儿媳妇想先礼后兵,想自己当诱饵,王翠花觉得穗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善良这点不行,容易挨欺负。 “娘,咱家女人自然是不能做诱饵的,可除了我和姣姣,不还有个目击者吗?”穗子柔柔道。 于敬亭眼一眯,豁然开朗。 坐炕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着,悄么鸡儿的摸了把媳妇软乎乎的腰,气一下就顺了,声音也缓了下来。 “你这小娘们,心眼怎么那么多?”刚还看她跟自己劲劲儿的来气,这会看了是真好看,哪哪儿都舒坦,想啃。 穗子委屈兮兮地看着他,咬着唇道: “我怕你出事,我......不想失去你。” 草!!!! 于敬亭就觉得后背一股电流,顺着脊椎一路电到脑门,这特么谁还能气得起来? 舔了下后槽牙,凶残的盯着穗子,小丫头片子,又撩他? 还当着他娘撩? 以为她上下两张小嘴暂时都不能用,就敢如此放肆? 这一刻,于敬亭脑子里至少划过5000字不能写的名场面,都是拉窗帘的那种。 “你俩打啥哑谜呢?我咋听不懂?”王翠花被这诡异的发展看懵了。 儿媳妇云里雾里的几句话,就把混不吝的儿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俩孩子在那腻腻乎乎的瞅啥呢? 还有儿子那眼神,跟要吃了穗子似的,春天闹猫都没她儿子这会表现的这么嘚瑟——谁能告诉她,这一刻,到底发生啥了?!王翠花此时是懵逼的。 穗子只用了一句就把于敬亭迷得不行,接下来这句,又把婆婆稀罕的不得了。 “咱屯有目击者看到了坏人行凶,坏人肯定要灭口,娘,咱家敬亭心肠这么好这么有侠义心肠,他能看着坏人得逞?看坏人把目击者揍个半死的时候,他是不是得出手相助?制止恶行叫见义勇为,上门打人叫寻衅滋事,能一样吗?敬亭为民除害,至少得给个见义勇为的称号,上面是不是得给他颁个锦旗?” 坏人不知道有人看见,那不要紧,没条件穗子创造条件都得让苑长贵这混蛋知道有人看到了。 至于那个目击者——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王翠花被穗子这骚操作惊得合不拢嘴。 天妈老爷子啊,老于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娶这么个女诸葛回来? 见义勇为的锦旗,拿来吧你! 第60章老于家的风水克烤土豆 穗子领着姣姣走出校园,没看到于敬亭,姣姣的嘴撅得快挂油瓶了。 “我哥干嘛去了?” 穗子猜于敬亭是忙活抓苑长贵的事儿去了。 姣姣全程嘟嘴,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穗子下午给五年级代课,姣姣跟小胖俩在教室对打,扰乱课堂秩序,搅和的三年级孩子没办法上自习。 穗子把这俩小家伙弄到五年级课堂,讲桌边摆两张小桌子,俩熊孩子一边一个,放自己眼皮子底下当“左右护法”。 姣姣被迫听了五年级的课,多听一节课就跟少吃一块肉那么痛心。 “喂,你说编数学课本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姣姣生气不管穗子叫嫂子。 穗子也不跟她生气,牵着她的小手往家走。 “我就不明白了,把鸡和兔关在笼子里数脚丫子,算几只鸡几只兔,吃饱了撑的?明明看一眼就知道的事儿,吭哧瘪肚算半天!”小家伙旁听了一节五年级的课,跟听天书差不多,只觉得出题人有病。 “还有那个,小明从a点往b点走,小华从b点往a点走,求相遇时间——有那功夫,嗑瓜子不香?知道相遇时间是能多吃两碗饭咋地?” 小学数学题型就这么几个,在姣姣看,都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其实穗子小时候也这么想,但现在当老师,不能误人子弟。 “书中自有黄金屋,你长大就懂了。”这句话是穗子娘当时糊弄她的,穗子信手拈来。 “我不想懂,我想跳大神,读书太没劲了。” 穗子头疼,姣姣对跳大神这事儿太执着了。 她现在就想快点把苑长贵抓到,周末放假领姣姣进城开开眼,希望这丫头发现有更多好的职业。 “姣姣,知识就是力量。” “啥力量?你是咱村学历最高的女人吧?你能打得过我哥?” 穗子心说,打是打不过的,但是她可以用知识的力量读一首充满颜色的唐诗,把于敬亭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求她——咳咳。 穗子抹掉脑子里乱七八糟,她肯定让满嘴骚话的街溜子带坏了,这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该想的? 姑嫂俩人正说着话,穗子眯眼。 看前方有个人影像柳腊梅,定睛一看,就是她。 柳腊梅头上包着围巾,胳膊上挎着个鼓鼓囊囊的三角布兜子,走得挺急,看她这打扮像是要出门。 穗子和于敬亭中午研究设套抓苑长贵时,猜到柳腊梅因为丢了鸡要去苑家屯躲几天,不走王芬芳肯定要骂她。 于敬亭说不定已经在苑家屯附近埋伏了,要不他怎能不过来接自己? 可柳腊梅去的那方向不是苑家屯的。 穗子正想着,苑长迎面走来。 穗子心一凛,手紧紧地攥着姣姣,警惕地看着苑长贵,精神绷紧。 如果这混蛋敢对姣姣做什么,她就跟他玩命。 好在苑长贵的注意力不在姣姣和穗子身上,他目不斜视大步向前走。 穗子看到,他的腰后面鼓出来一长条,衣服底下藏着斧子一类的工具。 “嫂子,你攥得我手疼。” 姣姣不知道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就觉得嫂子要把她手捏碎了。 苑长贵已经走远了,看地上的脚印,他跟柳腊梅是一个方向。 再往前走就是小树林了,难道—— 穗子惊。 她中午让于敬亭往外散播,就说柳腊梅看到苞米地的坏人了,但不说是谁,只说看到脸了。 于敬亭办事极有效率,看苑长贵带着武器跟着柳腊梅,想必是已经听了。 “灭口”这两个字,在穗子脑子里不断跳动。 按着她和于敬亭研究的结果,她俩都觉得柳腊梅会去苑家屯,但现在方向是不对的。 计划有变! 穗子顾不上想柳腊梅去哪儿。 如果这会跟后世似的,人手一支手机就好了,她只要打个电话告诉于敬亭过来就行。 可没有啊!!! 于敬亭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他呢? 穗子一边想,一边在脑子里画地图。 柳腊梅那个方向是村主干道,这会学生们放学人正是多,按着她的走路速度,10分钟内都走不出主干道,人多苑长贵必不敢下手。 但10分钟后,柳腊梅大概率会在三条小路里选一条走,那三条小路通往不同的屯,周围要么有小树林,要么就是荒草丛。 这种地方很容易下手。 只有10分钟的抓捕时间,她必须要在10分钟内把于敬亭弄过去,这就要满足俩条件。 第一,于敬亭就在她附近,第二,她得在最短时间通知到他...... “想啥呢?”姣姣看穗子跟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不动,伸手轻轻拽拽穗子。 “假设,你哥跑步的速度是每分钟300米,那个小谁家小谁走路是每分钟60米,你哥需要多久能追上......”穗子快速心算,眼睛一扫,视线落在前面村广播站上。 “都放学了,你咋还叨叨数学题?!”姣姣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还是暴击! 找了个当老师的嫂子,享受加量不加价的课后辅导?! 穗子拍拍她的肩膀。 “嫂子今儿就让你见识下,知识的力量,跟我来!” 穗子领着姣姣快速去了广播室。 村长正打开喇叭,打算提醒大家伙今儿降温防寒。 广播室的炉子上扣了个盆,底下是几个马上就熟的烤土豆,村长微笑。 在家吃烤土豆有心理阴影。 他多聪明啊,拿到这儿吃,于家那街溜子总不会来了吧? 等他播完通知,美滋滋地吃一口烤土豆,来一口小酒,美死。 穗子冲进来。 村长:??? “我借下喇叭。”穗子冲村长笑笑,不顾呆若木鸡的村长,过去就把喇叭打开了。 村长目瞪口呆。 “喂喂喂,能听到吗?”穗子说了两句,站在院子里的姣姣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没问题的,挂在电杆上的大喇叭传出去老远呢,屯里的父老乡亲肯定都听到了。 村长偷偷掐了自己一下,这,这不是梦? 老于家那风水是不是克烤土豆? 怎么每次烤土豆,都能把老于家人召唤出来? 于敬亭那个街溜子不靠谱,怎么沉稳的穗子也学坏了!!! 第61章真精彩呀 这几天,村里广播太精彩。 不仅有李有财定时检讨,还有于敬亭不定时的代表全村送祝福,这会穗子也来了。 村长脸快跟烤土豆顺色了,黑的吓人。 “王家围子的父老乡亲大家好,我给大家出一道小学常见追踪题。” 追你大爷啊啊啊啊啊,离话筒远点!村长在心里咆哮。 又不敢过去拽穗子,毕竟这直播呢。 “小姣从主干道以每分钟60米的速度前行,大根2分钟后以每分钟300米的速度追击,问,多久能追上?” 祈祷他就在附近能听到。 唯恐于敬亭不懂,穗子急中生智,表演了个绝活。 吹口哨。 吹的是热播岛国剧《追捕》的主题曲,开头就是啦呀啦,一直啦呀啦的那个。 穗子吹了两分钟。 可怜她这小嘴,最近使用过度,嘴角的裂痕还没痊愈,又不顾形象的吹了这么久的口哨,吹的腮帮子疼。 村长瞠目结舌。 穗子这是......被老于家彻底带坏了? 王家围子第一才女,对着广播吹流氓哨?!!! 效果之惊悚,就好比扣土豆的铁盆子跳起来对着村长跳圆圈舞一般。 穗子不知道,苑长贵和柳腊梅能不能听到,这俩人的智商即便听到,大概率也是听不懂的。 苑长贵听懂了也不要紧,能震慑到他,打消他的灭口念头是最好的。 柳腊梅的确是个贱人,但罪不至死。 穗子尽其所能力挽狂澜,盼着于敬亭关键时刻智商在线,能明白她的暗示。 于敬亭智商绝对比普通人高,他只是不愿意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他前世回祖宅,开的可是车标就一个b的豪车,事业做的如车标一般牛b,脑子不可能不好使。 拜托了,于敬亭......要读懂她的暗示啊! “穗子,你在这玩啥呢?”村长总算从才女吹口哨的惊悚中回过神来了。 “没事。”穗子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回头,对着黑着脸的村长说道,“大爷,你土豆糊了。” “!!!”还不是因为你过来捣乱! 村长痛心疾首地掀开盆。 还好,有个没糊,马上就能熟了。 “大爷,我掐指一算,今天不适合吃土豆。” “走走走!赶紧走!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你婆婆那个掐指一算,哎,我的土豆啊......” 村长长太息以掩涕兮,对着烤糊的土豆心疼。 “嫂子,你——”姣姣看穗子出来,欲言又止。 穗子摆摆手。 “要相信你哥的智商。” 如果那道数学题他听不懂,那她吹了两分钟的《追捕》,他应该会懂的。[space]“我是觉得,我哥会生气吧?” 大根......这代号,能把她哥的小毛寸头都气炸了。 村里人叫他铁根他都揍人家,嫂子给弄这么难听的外号,真的不会挨削? “大根怎么了?我又没叫他大萝卜。” 穗子摸摸嘴角的裂口,心说可不就是大根么,还是好大根!给他起个外号真不冤枉他。 姣姣倒吸一口气。 从她听到穗子吹口哨的那一刻起,嫂子在她心里就不一样了。 天一点点黑了,穗子没有带着姣姣回家,就站在播音室门口,眺望着柳腊梅离开的方向。 村长一边烤土豆,一边隔着玻璃看。 他叫穗子和姣姣进来烤火,被穗子拒绝了。 眼见着土豆又快熟了,村长掀开铁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戴上手套拿起香气四溢的烤土豆。 火候恰到好处,焦而不糊,掰开后,面得起沙,香气瞬间充斥鼻腔。 只有寒地黑土才能种出这样的面土豆,入口即化,外地人无法想象的美味。 村长勾起嘴角,这是拥有几十年烤土豆经验的人,才能掌握的火候,是百吃不厌的家乡味道。 吹了吹,等凉了就要咬下绝妙的一口—— “来了!!!”穗子一声欢呼,成功的把村长喊得一激灵。 “大爷!你快出来啊!”穗子高呼。 村长瞪着手里的烤土豆,说啥都得来一口! “大爷!敬亭抓到贼了!你快来!” 村长手一哆嗦,烤土豆以奔放的造型投奔大地的怀抱。 穗子噙着热泪,看着前面。 前面呜呜泱泱一群人,如黑云压城,有人手里拿着手电照亮,走在前面最有派头的那个,正是于敬亭。 他单手插兜,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另一只手将斧头搭在肩头。 虽然这个动作有刻意摆造型耍酷的嫌疑,但看在穗子眼里,就是世间最靓的风景。 在于敬亭的身后,有他的俩小弟,搞笑的是,这俩人抬着个棍,棍下捆着个人。 冬天杀年猪时就这么捆猪,四蹄朝上捆一起。 不过现在捆的变成了人。 那人嘴被堵着,蔫巴巴的,正是苑长贵! 边上还有个敲锣的,敲两下还要喊几声,抓到贼了~大家快来看~ 论制造声势,没有人比于敬亭更擅长。 他这么一搞,全屯的人都过来看,邻屯也来了不少人。 场面足够大。 大到现场的人,往后数十年都记忆犹新。 村长合不拢嘴,这? 穗子快步走到于敬亭跟前。 她想说他表现真好,想说他像个大英雄。 可嗓子跟堵了棉花似的,看到他痞气的脸,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 于敬亭叼着烟,伸手摸了下她的小唇珠。 “挺能吹啊。” 那小口哨,吹得他心都痒痒。 穗子破涕为笑。 这是只有俩人能听懂的暗语,他在告诉她,他听懂了她的暗示去抓人。 “你没受伤吧?” 于敬亭呵了声,嘚瑟的比了比嘴上的烟。 他边上的小弟忙不迭的掏出火柴,手一轻。 穗子把火柴盒拿过去了,划了根火柴。 这是……要给他点烟? 啧,这小娘们巴结起人来,是真勾人。于敬亭眼眸暗了暗。 “答应你的,要办到。”于敬亭故作深沉,把烟揣兜里,握着她的小手,趁机摸一把。 不看这不要脸的动作,只听这句话,简直是男人味爆表,穗子脸红了。 答应她,不在她跟前抽烟,他做到了,答应她帮忙抓坏蛋,他也做到了。 她现在看于敬亭自带一百级滤镜,觉得圣洁的于铁根简直闪闪发亮。 于敬亭坏水蹭蹭往外冒。 想趁着穗子心情好提点要求。 晚上关灯让他嘬她几口不比抽烟好? 偏偏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 第62章不允许别人说他 “腊梅啊!你咋弄成这样?!” 王芬芳尖叫,打断了于敬亭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画面。 柳腊梅被人抬着放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昏迷过去了,身上还有伤。 王芬芳分开人群冲进来,对着于敬亭骂道: “你打了我女儿!” “你瞎?”于敬亭将视线从穗子的胸口上收回来。 “村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王芬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嗷嗷哭,“他们老于家欺人太甚,又砸玻璃,又要彩礼,连我家鸡都不放过......现在又给我女儿祸害成这样!” “柳腊梅在你心里,排在鸡后面?”穗子听不下去。 “陈涵穗!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啊!”王芬芳骂了一半,脖子一凉。 于敬亭用手里的斧子抵着她的脖子,笑里透着寒。 “光在那狗叫有毛用?能咬到我们才算你能耐。” 王芬芳安静如鸡,唯恐于敬亭手滑剁她脖子。 穗子把手搭在于敬亭的手臂上,于敬亭这才收手。 周围一片安静。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平日背地里骂我,我只当是个屁放了,可有一点,不能骂我家人,让我听到你们说我家里人一个字——勿谓言之不预也!” 他握着斧子的手一用力,王芬芳就觉得一道凉风贴着头皮擦过去,一声闷响。 斧子嵌入边上的树干。 所有人都被他吓到,只有穗子心跳加快。 从没有人这样维护她,只有他,在别人叫她扫把星时,义无反顾地挡在她的前面。 于敬亭的侧脸棱角分明,轻扯的嘴角透着若有似无的邪气,眼神却有吞噬夜空的深邃。 这个才二十的年轻人,用他的方式守护着他的家人。 “铁根,咋回事啊?”村长好半天才敢说话。 “这个货,想要杀柳腊梅,我带着我的兄弟刚好路过,顺手把人救了。” 于敬亭用鞋尖踢了踢被捆成一团的苑长贵。 “他为啥要杀柳腊梅?”村长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这就要去局子里等他自己招了。” 于敬亭的反应看得穗子双眸发亮,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浓浓的滤镜。 他一定是想保护那些受害小女孩的隐私,真是个大好人啊!穗子满是钦慕地看着他。 回去就得嘬几口,从上到下!于敬亭看着穗子,不怀好意地挑眉。 穗子把村长拽到边上,嘀嘀咕咕说了几句,村长的脸拉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不是,把他送去就知道了。” 村长知道这是大事,不敢耽误,命人套了马车,把捆成粽子的苑长贵扔车上。 于敬亭正准备回家嘬媳妇,被村长叫住。 “铁根,你跟我一起去。” 于敬亭垮下脸,穗子握着他的手安抚。 “我跟姣姣陪你,晚上咱就住城里,明儿逛一圈再回来。” 事儿这么大得做口供,还要签字画押,于敬亭作为重要证人不能缺席。 小娘们想换地方嘬?于敬亭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刚好王翠花也过来看热闹,穗子简单的把事儿跟她交代,王翠花笑得见眉不见眼。 拎着手鼓围着苑长贵蹦跶,嘴里念叨着这家伙要倒霉,倒大霉。 借机使劲踹几脚,这家伙打自己闺女主意,她可没忘! 李有财闻讯赶过来时,于敬亭和穗子早就坐着马车走远了。 王芬芳呆若木鸡,柳腊梅也被带上马车领城里报案去了,看到李有财,王芬芳忙站起来。 “女婿,腊梅让苑长贵打了,这可咋整!” 王翠花拎着她跳大神专用手鼓,围着王芬芳来回蹦跶,嘴里还振振有词。 “坏事做多了,遭报应~” “穗子呢?”李有财懒得管柳腊梅是死是活,最好死了才省心呢。 他来的路上就听人说了,于敬亭竟然抓到了苑长贵,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发展,李有财懵了。 “我闺女都让人揍了,你咋还关心老于家的狐狸精?”王芬芳不干了。 “骂谁狐狸精?我看你才是野猪成了精,长得跟猪似的!”王翠花听不得别人说她儿媳妇不好。 她家儿媳妇,那是天上来的福将,这抓贼的局做得多漂亮,乡亲们这会都夸她家铁根呢,老于家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我掐指一算,你们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倒大霉!” 王翠花拿着手鼓,围着李有财的脑袋,上上下下地敲,敲死这个惦记她儿媳妇的王八羔子! 李有财被她敲得脑瓜子嗡嗡的,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事情为啥发展成这样了? 马车上,村长问穗子。 “穗子,你进来抢广播,是为了这个?” 穗子点头。 “我看苑长贵带着凶器一脸杀气,就提醒我家敬亭过去帮忙,虽然柳腊梅不是个好人,但我们家敬亭就是这般深明大义,救人与水火中,我们做好事也不求留名,想的都是咱村。” 村长的嘴角抽了抽,心说穗子自从嫁给老于家后,办事儿是越来越像老于家人了——于铁根这叫做好事不留名? 敲锣打鼓的,全村都知道了!他是巴不得所有人都来看啊。 “我们不用柳腊梅给我们送礼,也不要加工分,可有一样——”穗子说一句,村长心就哆嗦一下。 村里经费有限啊,拿不出啥像样的奖励,想到老于家雁过拔毛不吃亏的特性,村长后背直冒白毛汗。 “柳腊梅登门给我男人道谢,大喇叭连续广播7天我男人英勇抓贼的事迹,村里要做锦旗给我们,小学作文都要写我男人英勇救人的事儿,树要脸人要皮,我们家不吃馒头争口气。”穗子铿锵有力。 于敬亭这街溜子的名声背负的太久了,今天他的举动,足以摆脱这个恶名。 他用行动护着她,她也不会允许别人说他不好。 “这是自然的,村里的五好家庭名额也可以给你们家。”村长长舒一口气。 只要不要钱,给点名誉咋都行啊! “嫂子,我崇拜你。”姣姣星星眼。 穗子伸手,充满慈爱地在她头上揉了揉。 “傻丫头,嫂子说了,知识就是力量。” 于敬亭眯眼,穗子看他妹妹的眼神充满了算计。 “小娘们,憋什么坏水呢?” 第63章文明人于铁根 穗子的确憋了点心思,抓苑长贵是非常好的教育孩子的机会。 而且她重生有几天了,是该进城讨一笔债了。 村长看小两口交流。 这原本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对,看这俩相处模式,好像过得还不错? 村长思忖,这两口子除了有点克烤土豆,做的倒都是对自己有益的事儿。 于敬亭掏出个报纸包。 打开,里面是俩焦香四溢的烤土豆。 于敬亭把烤土豆分给穗子和姣姣。 “原本是在家烤土豆来着,听到你在喇叭里喊,顺手带出来了。” 姣姣接过来,在村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里掰开。 村长:这么多人,整俩烤土豆,好意思? 穗子正想吃,就觉得一道犀利地视线扫过来,村长的眼里都带刀子了。 烤土豆凉了一点也不好吃,不、好、吃!村长恨恨地想,转过身,不看老于家这些招人膈应的玩意。 “还温乎着?”穗子掰开,这种温温的热度在寒冷的夜里特别舒服。 “看什么!快吃!”于敬亭别过头,躲过穗子亮晶晶的大眼。 穗子一看他这疑似害羞的反应,马上明白了。 “姣姣,嫂子刚用的是小学数学的追踪题,到了初中还会学物理,物理里面的热学就能解释你哥的烤土豆为什么是热的。” “为啥?”姣姣也好奇。 天这么冷,隔这么久,土豆为啥还热乎呢? 村长耳朵竖着,他也好奇——这土豆到底是从哪儿掏出来的? “这涉及到吸热和放热,温度降低是放热,温度升高是吸热,土豆一边放热,一边吸热——” “嫂子,你放过我吧!直接告诉我为啥。”姣姣头又大了。 “因为——”穗子看着于敬亭,勾起嘴角。 他把烤土豆贴着皮肤吸热啊,这种事儿,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自诩王家围子第一猛男,猛男怎能用肚皮热土豆? 她要是敢说,于敬亭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能让她嘴角再抹香油...... “你要读书,不读书,这些都不懂。” 姣姣看看手里的土豆,悟了。 “大爷不懂,所以他吃不上烤土豆?” “进城的路咋这么长。”村长嘀咕,老于家没有一个好饼。 穗子笑而不语,把烤土豆分两半,一半塞给于敬亭。 “我吃不完啊,你帮我吃点。”不怪她小气,带着他体温的食物,不能与外人分享。 到城里已经挺晚了,警局只剩下值班的,还是穗子熟人。 “陈涵穗?”廖勇惊喜地站起来,看着穗子。 “我们过来报案——你就吃这个啊?”穗子看廖勇桌上放着个窝头,还有罐咸菜。 目测很难吃。 于敬亭眯眼,哦豁,聊挺好? “我这没家没口的,糊弄饭呗。”廖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两道寒光落在他身上。 于敬亭正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廖勇要不是上次下屯子查户口遇到穗子,只看这一幕,还以为穗子要报案捉于敬亭呢,于敬亭满脸凶相,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好饼。 穗子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廖勇不敢耽搁,马上叫同事喊所长过来。 在这民风淳朴的地方,这可谓是惊天大案了,绝对不能怠慢。 苑长贵是个没骨头的,稍微一审什么都招了,在他手里被祸害的小姑娘已经有几个了,没人敢报案。 于敬亭在里面配合做笔录,穗子领着姣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 “嫂子,你干嘛让我跟过来呢?”姣姣等的时间有点长,觉得挺无聊的。 因为,这是嫂子前世欠你的。穗子心里这么想,看孩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坚定。 前世自己跑路给姣姣带来那么大的伤害,今生说什么也得培养姣姣,让她站得更高更远。 “姣姣喜欢警察吗?” “喜欢!”姣姣俩眼发亮,她这一个多小时里发现了,警察叔叔们太帅了。 “以后当警察也得靠学历了,不能接父母的班了,想为民除害至少也得中专学历,你看那个廖大哥,就是嫂子同学。” 再过几年,中专学历不值钱了,就得是正规警校毕业,再往后警校毕业都不分配工作,还要再考一次编制。 随着教育的普及化,对学历的要求是越来越高。 现在不趁着读书门槛低充实学历,以后后悔都没地方哭。 “我,我跳大神也挺好......”姣姣吞吞口水,这话说得倒是没之前那么坚决了。 其实她觉得穿制服抓坏人,比拿着鼓跳大神好,但听到要读书,脑瓜又有点大。 穗子从边上的架子上拿起一份报纸。 “不止是警察,所有稳定的工作对学历都有要求,明天嫂子带你去报社,我们看的报纸都是那里印刷出来的。” 顺便去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报社你也能进?!”姣姣双目圆瞪,感觉这都是很神秘的地方。 “陈涵穗毕业后差点被分配到报社当编辑的,你嫂子的文章写的好极了。”说话的是廖勇。 廖勇从审讯室里出来,刚好看到穗子教育妹妹,顺口接了句。 “嫂子你这么厉害吗?” “她是我们学校成绩最好的女生,如果不是——” 廖勇没说下句,怕伤穗子的心。 毕业前穗子生了一场大病,工作名额被顶替了。 大家都想等着看女神最后会去哪里,结果她杳无音信,再见面竟然在村里嫁人了。 “陈涵穗,我们聊聊?”廖勇看到昔日的女神沦为村里农妇,心情有些复杂。 “好。”穗子明天要去“讨债”,今儿刚好从廖勇嘴里打探点消息。 于敬亭从审讯室里出来,没见着媳妇。 “你嫂子呢?” “跟她同学出去说话了。”姣姣比了比外面。 路灯下,穗子跟廖勇面对面,不知道说什么。 于敬亭身为男人一眼就看出,廖勇看他媳妇的眼神,满满的好感。 于敬亭眼一眯,姣姣拽他。 “哥,你不能在这打人!”连小孩都知道,在局里打人就地就关起来。 “我是那种野蛮人?”于敬亭冷笑,俩虎牙危险地漏出来。 呃...... 姣姣忌惮地看他,总觉得她哥这个表情很危险啊,憋啥坏水呢? 于敬亭马上就要用实力证明一件事,王家围子第一猛男,即便是不用拳头,也能把情敌收拾得服服帖帖! 第64章铁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陈涵穗同学,同学们都挺惦记你的,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 廖勇甚至想组织大家捐款,一人捐点,把穗子从村里“赎出来”,不能看昔日的女神在农村“吃苦”。 穗子知道,廖勇不是客套,她的同学们也的确有这个能力。 她所在的中专是重点中专,九十年代末大学扩招时,她的母校甚至升成了大学(注1),能考上这里的,除了李有财那种吊车尾,大部分都是精锐,是社会中坚力量。 名校重团结。 她现在这农村家庭妇女的身份,在同学眼里,的确是“重点帮扶”对象。 “廖勇同学,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 廖勇心塞不已。 女神不留在城里已经很让人想不明白了,她还执意嫁街溜子,图什么? “我丈夫有很多过人之处。” 廖勇惊,过人之处......就那个满脸凶相的男人? 于敬亭的气质,跟经常出入局子的地痞还不一样,看着更狠,一看就是地痞老大。 陈涵穗这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吗? “我丈夫热爱家庭,忠于婚姻,热血阳刚,成大事不拘小节,远的不说,我们屯最近抓的这俩坏人,都是他带人抓的,心怀人间大义,也珍惜温情日常。” 廖勇下巴差点掉下来。 于敬亭过来就听到这些,纵然是他这般厚脸皮,也震惊的找不到北。 这说的谁?! 穗子不是信口开河,她发自肺腑的这么认为。 她说的,不仅是今生的于敬亭,也是前世被她辜负后,依然锲而不舍等她半生的于敬亭。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感,他是能开着车标一个b的牛人,却甘愿一生只等一个人,她相信,他就是她要共度一生的人。 “廖勇同学,我想问关于袁幽幽的事。” “谁?” “袁铁头。”穗子一说外号,廖勇才想起来。 “顶替你进日报社的那个?” “大冷天站在这聊,不冷?”于敬亭适时插话进来。 穗子看向他,于敬亭的脸颊微微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她那通劈头盖脸的夸臊的。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坐下来慢慢聊。”于敬亭说道。 穗子有点惊讶,他这是抽什么疯,竟然能说出这么体面的话? “他们单位安排。” 穗子释然了,嗯,这才是她男人正常的画风。 派出所接了这么大的案子非常重视。 这会天已经下雪了,让老乡们踏雪赶夜路不安全,派出所就在招待所给他们安排了房间,管饭。 廖勇这个还在实习期的新人,负责招待村长。 穗子以为,于敬亭看她跟男人在外面单独聊了这么久,可能会不高兴,担心他会当街揍人。 他这年纪,正是冲动的时候。 于敬亭说话非常得体,穗子又担心他会报复廖勇跟自己说话,乱点贵菜。 经费有限,超了廖勇要自己拿,穗子不想给同学添麻烦。 没想到于敬亭很规矩,就点了个土豆丝,村长要了个炒白菜片。 于敬亭转身出去。 穗子想跟着看他干嘛,但廖勇跟她聊起袁铁头,穗子就没动地方。 袁铁头大名袁幽幽,之所以有这么个外号,是因为她额头特别大,跟穗子一个专业。 穗子常年第一,她是万年老二,穗子专业课的成绩断崖式超她。 女神之所以全校出名,也是因为这个。 第二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第一的优秀。 重点中专分配工作,穗子成绩突出文字功底扎实,被报社看中了。 报社算是非常好的工作单位,每年招的名额有限,穗子接到消息体检,去医院的路上大病一场。 连拉带吐还发烧,刚好赶上那阵城里甲肝爆发。 报社以为她得了传染病,让她回家养着,等穗子病好了再回学校,袁铁头已经把那宝贵的名额占了。 她病的时间过于蹊跷,刚好是分配工作的时候,好单位的名额都满了,再回来只能分到特别差的地方当工人,穗子又急又气。 当惯了第一,习惯了出色,突然发现身边不如自己的都有好地方去了,年轻的穗子自尊大受打击。 遇到不公待遇,她本能地想到给母亲打电话求助。 接电话的母亲劈头盖脸一通骂,说她是野种,想到她就想起在杨屯受到的委屈,说她不该生出来,害得亲妈名誉扫地无法做人,她就该跟她那无耻的爹一起去死。 穗子挂了电话一口血吐出来,大病不起。 觉得全世界都抛弃她,万念俱灰,这才嫁给了于敬亭,有了前世悲惨的开局。 穗子前世也不傻,只是缺乏社会经验,一时没别过弯,等她发家后,没事儿就琢磨这些,越琢磨越不对。 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这么多的倒霉事堆到她身上,涉及到利益,一定是人为搞鬼。 找人打听,她的工作名额被抢是有猫腻的,袁铁头给她下药害她病错失机会。 穗子这次进城,也是要把这笔账算一下。 穗子从廖勇嘴里把袁铁头的近况都摸清楚,方便她明天行动。 于敬亭拎着8瓶啤酒回来了。 “我自掏腰包买酒,跟廖同学喝点,对吧,同学?” 廖勇被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总觉得这货不怀好意? “你领导那我打过招呼了,领导让你把我们这些群众陪好。” 于敬亭都这么说了,廖勇也只能奉陪。 于敬亭是酒篓子体质,千杯不醉,几瓶啤酒不在话下。 廖勇喝到第三瓶,起身去厕所,于敬亭一看,机会来了! “我陪着廖同学去。” 穗子疑惑地看他,这家伙憋啥坏水呢? 于铁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就上厕所时,“不经意”地比个鸟呗。 隔了一会,廖勇回来了,看看穗子,又看看于敬亭,吞吞口水。 他有点明白,陈涵穗说的她丈夫“过人之处”......的确是过人! 不,他就不是人啊不是人~! 于敬亭悄么几地打击了准情敌,把情敌不安分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回来又是一通灌酒,给廖勇喝到桌子底下嗷嗷吐才收手。 于敬亭撑着下巴,眼神清明地看着穗子。 第65章你虎不虎(中秋+更) “咋了?”穗子问。 于敬亭伸手,对着她的小脸,掐! 穗子被他掐得双目圆瞪,看着更可爱了。 于敬亭一只手掐不过瘾,俩手一起拽,给她漂亮的小胖脸拽变形了。 “你虎不虎?!”穗子怒。 “长得这么招人干什么?”于敬亭松手,哼了声。 长得招人,性格还那么讨人喜欢,吸引了一堆苍蝇蚊子,就该给她小脸捏扁了! 晚上,姣姣在招待所的床上蹦跶。 小孩子到了新的地方,充满好奇。 这间房里有两张床,穗子看床那么窄就跟姣姣挤,姣姣刚睡着,于敬亭就摸过来了。 “自己走过去,还是我抱你过去?”他还挺民主,让穗子自己选。 穗子用被子盖着自己的头,假装睡着了。 等了两秒没动静,她以为蒙混过关了,然后,身子一轻。 两只大手伸到被窝里,轻松地抱起她。 穗子僵硬地对上他嘚瑟地笑。 “小娘们还学会撒娇了,想让哥哥抱直说。” “!!!”穗子无语。 “哎,你现在得一百五斤了吧?比前几天重呢——嗷!”于敬亭闷哼一声。 恼羞成怒的穗子咬他下巴,留下俩浅浅的牙印。 于敬亭把她放自己床上,穗子留给他一个愤怒的背影。 于敬停伸手环着她的腰,顺势捏了把,手感真好。 她一直不动,他以为她睡着了,正想给她盖被,就听她小小声地问: “我真......胖了很多吗?” “哈哈哈!你要把老子笑死。”于敬亭被她逗笑了。 合着这么半天,她就憋着问这个呢? “你讨厌!”穗子把头闷在被子里,等生完娃,她一定要减肥! 于敬亭还在笑,穗子郁闷,这家伙的笑点到底在哪儿啊? “喂!你再笑,再笑我就——”穗子坐起来,用手指着他,模仿着他平日吓唬她要植物她的表情。 “哦?你就如何,干?我?” 他躺平,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来吧,哥哥准备好了。 穗子一巴掌拍他心口,这家伙脸皮怎么这么厚? 蒙着被子闹腾一阵,被子再掀开时,穗子小嘴都快被啃肿了。 “敬亭,我明天想去报社,有个事要跟你说。” 穗子简单的把她跟袁铁头之间的恩怨说了。 于敬亭眉头越来越紧,收敛玩笑时的嬉皮笑脸,俊脸隐隐透着杀气。 穗子赶在他口吐芬芳前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唇。 “我知道,你想给我出气,我也相信你能做得特别好,但这件事请你务必交给我处理,如果不是我亲自收拾她,我以后做梦都是这个事儿。” 她前世刚离开学校的那几年,每到毕业季,都会做差不多的梦。 梦里她还是毕业前的状态,老师拿着单子给大家分配工作,到她这,就没有了,惊醒,失眠到天亮。 这个梦跟着穗子数十年,直到她创业成功后才消失。 年少时留下的执念,穗子想亲手做个了断,这是解除梦魇唯一的方法。 “打几顿就能解气的事儿,那么麻烦干嘛?” “你连女人都打?” “她欺负你的时候没把自己当女的,我干嘛拿她当人看?” 这家伙,渣得明明白白,穗子没忍住,对着他的俊脸亲了下。 凶残的小狼狗,谁能不爱啊。 “你想打她也得等我把事儿办利索的,我不出这口气,你就不能动手。” “娘们就是麻烦。” 于敬亭被她主动啵的这口顺毛了,对穗子的要求算是默认了。 穗子心里松了口气,她发现于敬亭吃软不吃硬,顺毛撸还是挺容易沟通的,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油盐不进的男人。 解决了心头事,穗子闭着眼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昏昏欲睡时,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可以不告诉我。” 于敬亭说这话时,眼神晦暗不明,没人能懂他此时的心思。 穗子可以支开他,单独去报社找人单挑,一旦她单挑成功,抢回了工作机会,她甚至可以留在城里,不需要跟着他回屯。 廖勇饭局里几次都在暗示穗子,有困难找她的同学们,说得隐晦,但于敬亭的脑子转得快,听得非常明白。 她的那些同学,都觉得她不该跟他留在屯里。 “没必要瞒着你,你是我孩子爸,是我要一生......”穗子迷迷糊糊地说,这会已经进入了浅眠状态,都是下意识的回应。 于敬亭支棱着耳朵,有预感,下面这句他会很喜欢听。 穗子睡着了。 于敬亭憋了一口气,有心想给她摇晃醒,可看她睡颜,心又软了。 低头在她漂亮的小嘴上亲了下。 “一百五十斤也这么招人喜欢,你可真是欠......” 欠那个。 等她生完孩子,看他不甩开膀子使劲整几次的,不,几次怎么够。 带着凶残无比的想象,于敬亭搂着穗子心满意足地睡了。 姣姣觉得,城里真是太好了。 不仅能睡软软的床,早晨起来还能喝到家里尝不到的好吃的。 其实就是豆腐脑油条还有肉包子,村里没有,小丫头吃得开心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新鲜玩意太好了,姣姣觉得她哥今儿也不太一样。 叼着油条,姣姣偷摸打量正给穗子吹豆浆的于敬亭,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呢? “哥,为啥我觉得你今天笑得好贱?”对,就是这个! 于敬亭眼一眯,抄起茶叶蛋砸妹妹的头,姣姣脑门留个酱油印。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你是不是虎!”穗子忙给姣姣擦,嗔怪地扫他。 “呵。不跟你们这些娘们一般见识。”于敬亭哼了声。 姣姣眯眼,她哥被嫂子骂还笑得这么贱......果然有鬼。 报社距离这不算远,吃了早饭,一行人直接杀过去。 好多人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姣姣目不转睛。 这里对于家兄妹来说,等于是另外一个世界。 连十岁的姣姣都看出来了,这里的人跟村里不一样,穿得好看,还有自行车。 “嫂子,你为啥不留在城里当上等人啊?”在孩子心里,这里上班的人绝对是“上等人”。 于敬亭的眼暗了下来,侧头看着穗子。 “因为啊——”穗子给了他一个绝对劲爆的答案。 第66章我凭什么要原谅你 “我留在你哥身边,就是.......人,上人啊。” 穗子这话说得是没问题的,看于敬亭的眼神满是戏谑,嘴角还是微扬的。 可是她的手,却是在于敬亭的掌心微微画着圈。 这蛊惑的动作,表明了她话里的意思,绝非是字面的那么单纯。 别不误会,就是那种“上”。 于敬亭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她炸掉了。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带颜色的暗示?! 还当着孩子!! 这小娘们要是勾起人来,简直是能把他魂儿都给弄没了。 “欠收拾?”于敬亭的声音比平时都低上一些。 如果不是这地方人来人往,她的小唇珠就保不住了! 竟敢撩他到这个地步,这要是不给她小嘴吻肿了,以后还怎么巩固他牢不可摧的家庭地位? 穗子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威胁,真要是想“收拾”她,也得等她胎气稳住的,现在她就仗着肚子里有娃,使劲地逗他。 她重生回来,就是想把眼前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迷得死去活来。 姣姣哪儿懂哥和嫂子之间的波涛暗涌,还在那琢磨啥意思呢。 “给街溜子当媳妇,也是人上人?咱家也没有自行车,也没有个好工作给你......” “于姣姣,你皮子紧了?”于敬亭威胁,这丫头片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得是实话。”姣姣小小声。 她之前以为跳大神就是很体面的工作了,在城里溜达一圈才发现,竟然还有这么多“上等人”。 “我们家现在是没有自行车,但是以后会有的,只要我们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踏踏实实过日子,总会越来越好。工作的话——”穗子的视线落在前方穿着红棉袄的女人身上,扯扯嘴角,“也会有的。” 袁幽幽背着挎包,烦躁地将新买的红棉袄拽平整。 这是今年最新款的棉袄,报社好多同事都穿,她为了融入集体,咬牙用一个月工资买了件。 从外形上看,她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她自己知道,日子过的苦。 她在报社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每天都挨领导批评,说她写的稿子不好,还一直拿她和陈涵穗比,说陈涵穗在学校当学生时,就已经能写出符合要求的稿件。 昨天领导甚至说,就不该录她,如果用陈涵穗,也不会跟现在这么乱。 这句简直成了袁幽幽心里的梦魇,一宿没休息好。 心烦的袁幽幽一抬头,脸色大变。 马路对面,站着个高个女人,微胖,身上穿着灰色的套装。 除了一些比较好的单位,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打扮,走在大街上,全都是这样的“蓝蚂蚁灰蚂蚁”。 可这个高个微胖的“灰蚂蚁”,长得却是很出彩。 脖子修长,下颚的线条优美而流畅,明眸善睐,五官完美无懈可击,朴素的衣着遮不住她身上散发出得沉稳和优雅的气质。 年岁不大,却有成熟女人的知性与优雅,美而不妖,媚而不俗。 胖到一百五十多斤,还能把人看得目不转睛,只能说陈涵穗被上天眷顾,美得浑然天成。 袁幽幽见梦魇竟然出现了,吓得转身,穗子却叫她。 “袁同学,好久不见。” 袁幽幽硬着头皮转身,结结巴巴道: “陈同学,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来吗?就算我不能来,真相,它总该来吧?” 穗子用轻柔的声音,说着让袁幽幽不寒而栗的话。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袁幽幽想快步穿过穗子,眼神游移,不敢跟穗子对视。 “你不跟我说,我就找李姐,她会愿意跟我说吧?” 李姐是报社的总编,当初穗子跟她有过一面之交。 袁幽幽驻足。 “陈涵穗,工作是学校分配的,你有什么不满找学校,你冲我使什么劲?强扭的瓜不甜,你这样纠缠不清有什么意义!” 于敬亭单手插兜,站在穗子身后看着,他答应了穗子不插手此事。 可见这个大倍儿头的女人,满脸心虚,眼神闪躲跟做贼似的,说话又非常难听,于敬亭憋不住了。 上前,把手搭在穗子的肩上,犀利的眼带着杀气看向袁幽幽。 “强扭的瓜甜不甜我们根本不在乎,就是想把它,拧下来。”说罢,还做了个拧的动作。 袁幽幽退后一步,吓得嘴唇都发白了,感觉这男人好凶,随时都会扭断自己脖子似的! “那瓜本就是我们的,拧不拧都是我们自己愿意的事儿,不甜不要紧,蘸白糖拌凉菜熬汤,我们乐意!” “他是谁?” “他是我丈夫,也是个脾气不好的男人。” 为了配合穗子的话,于敬亭踹边上垃圾桶,半人多高的垃圾桶被踹翻了。 袁幽幽吓得尖叫一声。 穗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现在,能跟我单独聊聊了吗?” 袁幽幽看已经有同事往这边看了,怕引起注意,忙不迭地点头。 俩人来到没人的墙角站定。 “陈涵穗,你这次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都知道了。” 穗子只用了五个字,就粉碎了袁幽幽强装出来的冷静。 “我是怎么病的,嗯?值班医生已经招了,你瞒不住了。” 这些都是穗子推理出来的,用来诈袁幽幽刚好。 袁幽幽已经站不稳了,背靠着墙壁,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穗子继续加大力度。 “我找李姐,你的工作还能保得住吗?被开除,档案里有了污点,还有单位要你?” “陈涵穗,我求你了!我给你钱!你放过我吧,求你不要赶尽杀绝!” 袁幽幽捂着脸痛哭出声。 “我爸有高血压,我妈有心脏病,我爸妈不能受刺激的!我是对不起你,我愿意补偿你,可你千万别毁了我啊,你毁了我,就等于毁了我的家庭,我求求你了......” 若穗子没有前世的经历,听到这番话,说不定会心软放她一马。 只可惜,今非昔比。 “你凭什么以为,你家里可怜,我就该理所当然的原谅你?” 穗子的声音轻柔的传入袁幽幽的耳畔,似是隔了春秋东夏,毫无感情。 第67章以你的倒霉祭我曾经的善良 “我爸妈真有病,毁了我的工作就等于要我爸妈的命啊!陈涵穗,你在学校时,看到死猫死狗都会掉眼泪,你不会狠心看我全家去死吧!”袁幽幽边哭边说。 穗子的视线落在路边的大柳树上。 昨夜下了雪,枝桠结了雪霜,不知是否因袁幽幽的哭声太大,震得一片枯叶落了下来,落在了袁幽幽的发端。 穗子伸出手,长长的手指捏起枯叶,动作和缓,声音轻柔。 “我现在看了死猫死狗,也会哭。” 袁幽幽噙着泪,楚楚可怜地看着穗子,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你会原谅我,对吗?” “不,我不原谅你。但我会在你付出代价后,为你家人养育你这么个废物,难过的落几滴泪。” 袁幽幽不太明白穗子的意思,张着嘴惊诧地看着穗子。 “我同情你的父母,没有教育出一个三观端正的孩子,我也会为你错误的选择感到可惜,但,这跟我要报复你,是两条平行线,不发生任何关系。” 袁幽幽用了好几秒,才把穗子这话翻译过来,这不就是说—— “你耍我?!” “并没有,我是很认真地表达我的态度。” “你想逼死我?你想让我死?!”袁幽幽的声音尖锐起来。 “是你自己作死,给我下药时,考虑过你父母的感受吗?你明知道父母有病,却还做出了这样的事。”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花,不远处,于敬亭给穗子比了个加快速度的手势。 下雪就要冷了,他可不想媳妇和妹妹挨冻。 穗子心头一暖,唇畔扬起小小的弧度。 她抬头,看向飘雪的天空。 东北的冬雪,如粉如沙不粘连,凛冽又清爽,像极了于敬亭,纯净又猛烈。 这是她看多少遍也不会腻的人间好风景。 “陈涵穗,我今年才二十啊,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能让我这么年轻就背个污点,我被开除后还能做什么?”如果不是人来人往,袁幽幽甚至想给陈涵穗跪下。 她发现穗子跟学校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在学校时,陈涵穗是成绩优异的女神,她脾气温和很好说话。 眼前的这个陈涵穗,不带有攻击性的声音配上柔柔的表情,却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 “是啊,二十岁,多好的年华,你为什么在这么好的年华,做这么恶心的事呢?你给我下药的时候,想过我也才二十岁吗?想过我的人生会因你发生变化吗?” 袁幽幽哽了几秒,当她想张嘴辩驳时,穗子用食指抵住唇,示意她保持沉默。 “我没有耐心听你狡辩,从来没有一双耳朵,是能够被嘴巴真正说服的。”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从报社辞职,认真给我道歉,你我的账自此两清。” “第二个是什么?”袁幽幽不愿意放弃这份得来不易的铁饭碗。 “第二,我给你踢出去,你认真的给我道歉,你我的账,视我心情决定要不要两清。” “这不都一样?!你耍我!!!” 穗子摇头。 “不一样的,你主动承认错误,我消火的概率会比较大。我火消了,你我就是路人,我不会再报复你,你真该庆幸,你惹的是我,而不是我男人。” 穗子知道,她的心胸不算宽广,但是比起于敬亭,她绝对算大方。 惹到于敬亭,他想起来就能折腾一圈,连续打击报复几十年他都做得到。 穗子是很有诚意地劝袁幽幽,但袁幽幽却并不领情。 袁幽幽退后一步,表情扭曲地对着陈涵穗骂道: “陈涵穗!你自己没有能力找到好工作,跑过来嫉妒我有什么用?你真有证据就去告,你去闹!我就不信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能有什么证据!” 穗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叹息。 “看来,你放弃第一种选择。” “你少故弄玄虚!我不怕你!你这种没有出息的窝囊废,活该过的不好,你注定一无所有!” 袁幽幽骂完,快步地越过穗子冲进门岗。 她不敢回头看穗子是什么表情。 嘴上骂得有多凶,心里就多虚。 急着摆脱穗子的袁幽幽没看到,穗子看她的眼神,没有恨,全是悲悯。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穗子轻语。 于敬亭黑着脸过来,瞪着袁幽幽离开的方向,眼里满是杀气。 “那丑女人骂你,你就这么忍着?” 他后悔了,就不该让媳妇自己处理,他就该亲自撸袖子上,揍那个大倍儿头个生活不能自理! 穗子看他暴躁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他的脸颊。 凉凉的,触感极好。 “让人骂还笑得出来?”于敬亭怀疑,他媳妇脑袋进水了。 他不介意用嘴给她脑子里进的水嘬出来,就从她这小不点的嘴里嘬。 “我笑啊,以后我不用做噩梦了。你知道吗,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原谅自己。” “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二十岁时,活得很傻,我恨自己总是被别人算计,我无法原谅曾经愚蠢的自己。” 前世得抑郁症后的每个午夜梦回,她总能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害,恨曾经的天真与愚蠢。 但就在刚刚,穗子直面袁幽幽,她的心态不一样了。 “我发现,那些坏心眼的人,也没有比我聪明,她们也很蠢。之所以能得手,只是因为她做人更没有底线,更不要脸,放弃底线的人,总是能利用别人的善良,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些吃亏的好人并不都是因为蠢,只是过于善良。” “文绉绉的说啥玩意呢?” 于敬亭听不懂穗子用一世阅历换来的感悟,俩眼盯着报社的院里,脑子里闪过好几种给袁幽幽套麻袋揍一顿的方案。 “那我说句你能听懂的——”穗子顿了顿,绽放比树上雾凇还美的微笑,“我现在就带着你和姣姣进报社。” “揍她?”于敬亭眼睛发亮,他的铁拳,已经饥渴难耐了! “揍不揍的,就看你心情吧,但那之前,我要先让她丢了工作,回咱屯的末班车几点?” “下午两点,现在是早晨七点五十。” “足够了,半天之内,结束战斗。” 第68章她的优秀都是伤疤 “办法是有的,可是——”穗子低头咬唇,“我需要你帮忙。” “哦?”他挑眉。 穗子勾勾手,他自觉地弯腰,把耳朵凑到她的唇边。 冬日朦胧的日光穿透雾凇均匀地撒在俩人身上,一旁的姣姣看得有些呆。 嫂子嘴角微微上扬,她哥挑眉侧耳倾听,年幼的姣姣不知怎么形容这一幕,只觉得这俩人看着特般配。 直到姣姣被穗子连哄带骗饱览古今名著后,她才明白,原来哥嫂在一起的感觉,便是书里写的,美满良缘,白首之约。 穗子自认她的计划全程高能,但有一个前提。 于敬亭必须对她完全信任。 说完后,穗子心里没底,忐忑地看着他。 于敬亭眼眸深邃地看着穗子,穗子的心微沉。 她这些天,做得还不够好,不够让他信任她? 她刚嫁过来的那一个月对他并不好,俩人的关系真正改善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他对她有些忌惮也是正常的...... 正想着,却见于敬亭缓缓地伸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 穗子:??? “两首唐诗,才肯跑腿。”于敬亭这大义凛然之姿,引得边上的姣姣倒吸一口气。 她哥主动要求学习?! 穗子无语。 她以为他担心她耍花招不跟他踏实过日子,结果,这厮憋了半天,就......这? “我是有原则的男人,不接受讲价。”他不怀好意地扫了眼她的胸。 嘴是小了点——没关系,他还有别的办法。 “成交。”穗子唯恐这个不要脸的,当着孩子的面冒虎狼之词,忙应下。 于敬亭心满意足,替他家心眼超多的小娘们跑腿办事去了。 姣姣感觉俩大人背着她达成了神秘共识,正嘟着嘴想抗议,却见穗子对着于敬亭的背影出神。 穗子心情矛盾。 于敬亭对她这一百五十斤的大体格子,有着毫不掩饰的喜欢和渴望,逮到机会就要占她点便宜。 穗子想问于敬亭,他到底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 前世坐墙头时,她就想问了。 他难道特别喜欢胖子? 可是她生完孩子一定会减肥,就算不为了美,为了健康也不能这么胖。 她瘦下来后,他还会跟前世一样喜欢她吗? 他如果痴迷的只是她的身体,为啥前世等她一辈子呢,就没有别的胖妞能入他的眼? 于敬亭的喜好,真是个迷。 穗子重生以来,头回迷茫。 ...... d城日报编辑部内,主编愤怒咆哮。 “下午截稿,现在才告诉我,没找到翻译?!袁幽幽,这事我三天前就告诉你了!!!” 袁幽幽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飘到窗外,还惦记着跟陈涵穗见面的事儿。 主编李姐气得七窍生烟,让她倍感头痛的袁幽幽竟然走神,差点喷口老血。 “主编,城内会小语种翻译的人都不在,我昨天都找了。”袁幽幽回过神,搪塞道。 “昨天就找不到人,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李姐的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吼道,“把她拉出去给我埋了!” 边上两个编辑站起来拽着李姐。 遇到这种工作能力低下,遇到事儿就知道哭的下属,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我找不到啊~我也尽力了~~”袁幽幽涕泪纵横,宛若受到天大委屈。 “李姐,要不我试试?” 好听的声音凭空出现。 “你是——陈涵穗?”暴怒中的李姐看到门口的胖美人,眼睛一亮。 袁幽幽腿肚子一软,差点吓掉魂。 穗子走进来,看在袁幽幽眼里,成了慢动作。 穗子站定,对李姐伸出手。 “李姐,我是过来拜访您的,站在门口有一会,都听到了,或许我能帮到你。” 焦头烂额的李姐顾不上寒暄,忙把桌上的原文稿件递给穗子。 “d语稿件,你可以吗?” 这是报社马上就要刊登的译制稿,穗子扫了眼,只有一页,内容不长。 “是新闻稿,给我十分钟。” 编辑室内除了袁幽幽以外,所有人都欢呼,救场来得太是时候了。 “借我个办公桌,准备纸和笔,这是我妹妹,我译稿时,能否请人带我妹妹参观一下报纸印刷?小朋友回去要写参观作文。” 姣姣:???写什么玩意?! “你把报社当成菜市场?”袁幽幽酸溜溜地说。 李姐瞪她,闯祸的人还有脸哔哔? 有编辑自告奋勇,带着姣姣参观。 安静的室内,只有沙沙的写字的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穗子身上。 穗子胸有成竹,奋笔疾书,落笔成画。 六分钟后,搁笔。 “好了。” 李姐接过来,快速浏览一遍,赞不绝口。 “看看这排版!看看这个字,看看这个精准的用词......都学着点!” 几个编辑围过来,夸赞不已。 字写得漂亮,措辞也无懈可击,不用改一字一句,直接就能交上去,这样的功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怎么知道她不是瞎写的?我们学校又没有教过d语!”袁幽幽不甘被冷落,更不愿跟自己不对付的领导夸穗子。 “你闭嘴!”李姐咬牙,草包袁幽幽在她眼里毫无地位,扭头,对穗子换上欣赏地微笑。 “你怎么会d语?” “我母亲是知青,她教过我一些。” 穗子没说实话。 她会六门外语,除了学校里学的毛子语,剩下都是她前世抑郁后失眠,无聊时打发时间学的。 别人眼里的优秀,都是她曾经的伤疤。 “真好,你要是能来我这多好啊——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呢?”李姐看看穗子,又看看草包袁幽幽,痛心疾首。 她明明跟学校要的是陈涵穗啊,怎么分块臭肉给她? “我这次来,就是想跟您说说工作的事——我们去外面单独谈?” 穗子故意当着袁幽幽的面这么说。 袁幽幽的脸都绿了。 见着穗子跟李姐出去了,袁幽幽的心跳加速。 陈涵穗一定是跟领导告状,说自己给她下药了吧? 不要怕,她没证据的,时间过去这么久,不怕——突然,袁幽幽的视线落在窗外,定格。 于敬亭领着个人正朝着这边走,那个人是——袁幽幽瞳孔骤然变小,他怎么来了?! 这下可完了!!!! 第69章每一步都了如指掌,除了他 于敬亭领着的那个男人,正是穿着制服的廖勇。 袁幽幽吓得不轻。 廖勇上学时,对穗子就颇有好感,间操时经常偷看穗子。 穗子叫他过来,这是来者不善啊! 于敬亭带着廖勇来到院内,跟穗子和李姐站在一起,四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于敬亭掏出信封递给李姐,李姐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一边看一边点头。 袁幽幽觉得,那张纸上,必然是穗子病例! 这种东西,一旦交上去,她就完了。 怪不得陈涵穗早晨又是撂狠话,又是吓唬自己的,合着她都找好了证据,甚至找了警察过来! 这一刻袁幽幽的大脑运转到了极致,她不甘心就这样丢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工作,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姐进来,手里还捏着那个信封。 “我出去一会。”李姐顺手把信封塞抽屉里,转身出去了。 袁幽幽隔着玻璃往外看,李姐带着穗子和廖勇往东边走。 那里是——袁幽幽心漏跳一拍。 报社的大领导们都在东边那排平房办公,她们一定是要去找大领导说自己的事,要开除自己! 只要她拿到信封,销毁证据......不,只销毁证据还不够。 袁幽幽眼里闪过坚定的光芒,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她的工作,谁都不可以。 报社的会计室内,李姐握着穗子的手,不舍地说道: “真是舍不得放你走啊。” 如果她能做主,宁愿用十个袁幽幽换一个穗子。 阴差阳错,痛失一员猛将。 “没关系的李姐,以后我还要仰仗您的照顾呢,以后再有译制稿都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我们镇上大事小情,我随时帮您观察着,有合适的新闻就写一写。” 穗子跟李姐达成了共识,她给自己找了个兼职,给报社当特约通讯员。 她懂外语,会写新闻稿,诗歌散文人物传记样样都能拎起来,闲着没事写一写,赚点稿费贴补家用。 “你愿意帮我们分担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心里——”李姐说不下去了,拍拍穗子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姑娘本该成为报社的业务骨干,时运不济,没正式编制,李姐一万个舍不得。 “没关系,我挺知足的。”穗子回眸看了眼于敬亭,刚好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他的眼里潮汐暗涌,晦暗不明,情绪难辨。 “想来,我也是要感谢那场看似蹊跷的病,虽然让我失去了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却也让我遇到称心如意的丈夫,还有非常好的婆家,冥冥之中是天注定吧。” 廖勇双唇紧抿,听到穗子的话,握着的手指紧了紧。 “廖勇同学,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配合李姐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穗子的话让于敬亭眯了眯眼。 这小娘们,怎么会这时候离开,她不看热闹了?想到穗子早晨让他买稿纸时,顺便要了张复写纸,于敬亭仿佛明白了什么。 李姐接过会计给的信封递给穗子。 “这是你今天的稿酬,是少了些......”李姐不好意思,“按着你的稿件标准,应该给你更高档的,今儿赶时间,来不及跟领导申请,只能按着入门稿费给你,下次一定。” “我顺手帮忙,也没费什么力气。” 穗子接过信封,寒暄了两句,领着于敬亭和姣姣离开。 出了报社,等车的功夫,穗子打开信封,里面有一叠毛票,数了数,三块二毛五。 稿费千字两元起,译制稿千字一元起。 这会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三、四十的工资,这稿费钱不太多,却也不算少,可以买肉给姣姣炖着吃。 穗子来报社,是为了收拾袁幽幽,这笔意外之财不过是锦上添花,却让姣姣小小地哇了声。 嫂子随便写几张纸,赚了这么多呀。 “这世上从没有一本书,是白读的。”穗子趁机教育姣姣。 一抬头,却见于敬亭眼眸深邃地看着她。 穗子疑惑。 “为什么不留下来,我以为,你会很喜欢看那个大倍儿头倒霉。”于敬亭问。 穗子设好了局,布了天罗地网。 她算到袁幽幽会趴着窗口看,所以当着袁幽幽的面,给李姐塞了个信封,并让于敬亭把廖勇找来。 袁幽幽心里有鬼,先入为主地认为穗子是拿了证据材料,要揭发她。 实际上,那个信封里,装得是穗子进报社前写的新闻稿,稿件的内容,正是于敬亭在村里抓贼的事迹。 叫廖勇过来,也是给新闻稿作证明。 报社对于这种弘扬正能量的稿件,一定是来者不拒的,印证了消息来源可靠后,必然会刊登。 所以,李姐给穗子的稿费,是两份。 一份新闻稿的,一份译制稿的。 “袁幽幽急于保住工作,她会不顾一切地撕毁稿件,按着她那沉不住气的性子,还会去找廖勇辩论。而廖勇那个人,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袁幽幽越是收买他,他越会揭穿她。” 穗子对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研究的透彻,在她的棋盘里,每走一步,都是为了后面十步做准备。 从她落下第一颗棋子时,袁幽幽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我与李姐聊天,已经点给她袁幽幽对我动手脚了,我说的含蓄,她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但只要袁幽幽撕了信封,廖勇再把袁幽幽收买他的事告诉李姐,李姐不会容她继续做下去。” 穗子伸手,雪白的掌心托住小小的雪花,雪花遇到温度化成小小的水珠,冰凉的感觉沁入肌肤。 “雪迟早会融化,正如罪恶,一定会被揭发,我不过,把她倒霉的时间提前而已。掐指一算,她工作,保不住了” 如水的眼眸,淡淡忧伤划过。 不是为了伤害过她的人倒霉而共情,只是心疼年少的自己。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是她前世的写照。 她今生,不想如残花一般,被那些人踩在脚下。 她想留在枝头,把美丽绽放给身边的人,香气铺满爱人的心间。 “你,没有对我说实话。”于敬亭淡淡道。 穗子惊。 他难道......猜到她不留下看热闹的真相了? 第70章被他识破 姣姣左边是哥哥,右边是嫂子,小家伙站在中间,听哥嫂对话。 她咋一句没听懂? 俩大人仗着个高,隔着姣姣对视。 “你这小娘们,最喜欢看别人倒霉——” “喂!”穗子不满,她哪里有他说得那么恶劣? “今儿这事,你没留下来前排看热闹,只有一个解释。” 粗粝的长指擦过她的脸颊,穗子战栗,下意识地想退后,被他捏住下巴,动弹不得。 姣姣摸着头顶,面无表情。 她哥的猪蹄子抚摸嫂子脸颊时,能不用胳膊肘怼她脑袋么? 欺负她个小? “我不知你说什么。”穗子垂眸。 不看他戏谑的眼眸,也错过了他说这番话时,眼里罕见的柔光。 “我也不知道。”姣姣附议她嫂子。 于敬亭眼一眯,他跟媳妇调情,有这个小丫头片子啥事儿? 一手掐穗子下巴,另一只手按在姣姣的脑袋上,让她不要捣乱。 “就那么想看我上报纸,嗯?”上挑的尾音比平时多了丝玩味。 穗子极力隐瞒的心思,被他戳穿,脸腾就红了。 她太低估于敬亭的智商了。 她以为天衣无缝,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那边有卖苹果的!”穗子指着前方,努力转移话题。 “哎!苹果好!”姣姣一听吃就来劲了,头马上被亲哥使劲按下去,差点给小丫头按跪下。 “于铁根!我要告诉娘,你欺负我!”小丫头怒了。 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块钱塞她手里,小丫头马上喜笑颜开。 “拿去买苹果。” 如果姣姣有心,一定能听出,于敬亭此刻的声音比平时低一些,可惜,小丫头的心思都在买苹果上。 姣姣拿钱跑了。 于敬亭的唇几乎就是在姣姣转身的瞬间,朝着穗子覆过来的。 身后,人来人往的街道。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男人略带凉意的唇来势汹汹,瞬间吞噬她的世界,还有那小巧的唇....... “下次再有这种想撩我的心思,直接说出来,不用绕弯子。”他沙哑的声线在她的耳畔响起。 “才,才不是撩你呢。我只是不想错过稿费!” 穗子回得飞快,脸上散不去的红霞出卖了她的心思。 她的确是想留下,亲眼看着袁铁头倒霉。 之所以没留下,就是想保着她写的那篇歌颂于敬亭好人好事的文章,如期刊登。 一旦她留下,袁铁头狗急跳墙,报道很可能被怀疑参杂了个人恩怨被,压下重审。 等过了审,也过了时效。 届时,她家街溜子难得上报的机会,就错过了。 就为了保住那篇新闻稿,穗子不惜放过前排围观看热闹的机会,弄个不在场证明,让今天发生的一切都看似是“巧合”。 借着廖勇的手除掉袁铁头。 报社不会怀疑穗子的动机,她写的于敬亭抓贼的稿件,也能如期刊登。 之所以不跟于敬亭直说,一来是不想让他叫自己“心眼多的小娘们”。 二来是不想让他太过膨胀—— 穗子无奈地看着他嘚瑟地笑。 他那嘴角咧的,就差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打算的?”穗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不去看他的脸,宛若这样就能没那么羞耻。 “你进报社前,让我买了复写纸。” 穗子提前把他抓人的新闻稿写好的,写的时候,两张纸中间垫了张蓝色复印纸,这样一写就是两份。 一份给李姐,一份给廖勇。 他稍微一动脑子就想到,这小娘们一定是算好了,袁幽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弄到李姐手里那份,或许看都不看就撕毁。 这样廖勇手里那份就有用武之地了,她如果不是笃定主意要让这份新闻稿见报,只写一份就足够,没必要复印。 “你果然很聪明。”穗子由衷地感慨。 于敬亭就是不喜欢读书,如果他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王家围子第一学霸,也许就轮不到她来做了。 “廖勇手里那份,我对他说是给他领导过目的,要登报的东西,抄送一份给知情者,合情合理,无论是报社还是警局,都不会想到是我算好的。” 于敬亭做出结论,她想的,不是一般的多。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机太重,城府太深......”穗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自己不是男人都喜欢的傻白甜类型。 “嗯,是不浅,不过配我还行。”他话里话外透着“博大精深”的味道。 “尺寸合不合适,自己知道就行,现在不合适不要紧,多试几次就好了。” “???”穗子小脸通黄,黄色的黄——是她多想了? 于敬亭一脸浩然正气,宛若满嘴骚话的人不是他,对着穗子挑眉。 “你是不是想多了?” 穗子飞快地把头转到边上,不去看这个厚脸皮。 跟这种满脑子骚操作的人在一起,她的负面情绪连一秒都难以维持。 “色气满满。”穗子嘟囔,他实在太不要脸了! 于敬亭心情似乎不错,穗子趁机问出早就想问的话。 “你不担心我支开你,是为了跑路做打算吗?” 穗子提出要单独进报社时,心里就有顾虑。 如果于敬亭不信任她,不让她单独行动,她就没办法收拾袁幽幽,这个计划,一定是要俩人配合才能完成。 昨天跟廖勇吃饭,廖勇暗示了很多次,如果穗子有意离开屯子,他和同学们都会帮助她。 廖勇把于敬亭当成鲁莽的村夫,以为于敬亭听不懂,穗子却知道,于敬亭不仅懂,而且门清。 十个廖勇也未必有一个于敬亭聪明,于敬亭看破不说破。 穗子把于敬亭支开,如果跟李姐求助说她被困在屯里,等廖勇来了以后,李姐和廖勇完全能留住穗子,不让她跟于敬亭回去,这不是于敬亭的地盘,他掀不起风浪。 穗子想知道,他为什么信任自己。 “跑?跑哪儿去?”他唇一勾眼一扫,霸气道,“跑到天涯海角也给你抓回来,按在炕上干——” “哥,快来啊!”姣姣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用力挥手,打断了亲哥的虎狼之词。 第71章请叫他于会撩,谢谢 “咦,嫂子,你脸怎么这么红?”姣姣跑过来,挤在穗子和于敬亭的中间。 于敬亭危险地眯眼,这小电灯泡,很是碍眼。 穗子当然不能说,自己试探某人,结果被他的厚脸皮反弹了一口老血。 “怎么了?”穗子故作淡定地问姣姣。 “有卖冻柿子的!那么大!”姣姣夸张地比了下,俩眼亮晶晶,写满了给我买吧~ “你看,天上有只猫在飞!”于敬亭顺手指了下。 姣姣下意识地看过去,穗子也条件反射想看,还没看清,于敬亭的手按着她的后脑,用力地拽向她的方向。 凉凉的唇宛若碰触着她的神经,俩人的呼吸融在一起。 电光火石的瞬间浅尝辄止,却因隔在俩人中间的姣姣,充满了禁忌的快乐。 “哪有什么猫啊,哥你又骗我——咦,嫂子,你脸怎么更红了?”姣姣把头转过来时,只见着穗子的脸比国光苹果还要红。 于敬亭的手转为轻轻地摸着她的发端,替她轻轻扫去上面的落雪。 “你那居心叵测的同学单方面认为,你是我手里握不住的散沙,强扭来不甜的瓜。” 穗子眼神一紧。 他果然都知道。 于敬亭的心思,远比他表现出来的细腻。 他话锋一转,声音似漫不经心又满是锐气。 “但是对我来说,握不住的沙,沾着水就能留下,强扭的瓜甜不甜,我不在乎。” 就是要握着她,拧着她,把这个外人眼里光彩夺目的胖妞,留在自己的身边。 无论用什么方法和手段。 穗子看着他,鼻尖涌现一股酸意,眼眶一点点地泛红,说不出是感动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他从来没有不信任过她,她前世却那么怕他,错过一生。 他的智商都用来赚钱和保护家人,她的智商都用来躲他...... “喂!你不是要哭吧?!不准哭!” 于敬亭本是想恐吓下这个整日胡思乱想的小娘们,不成想,刚撂了两句狠话,就把人家弄哭了。 “你真讨厌!”穗子快步地甩开他过马路,不敢看他坚毅卓绝的脸。 叫什么于敬亭,改名叫于会撩好了! 于敬亭搞不懂女人复杂如海底针的心思,忙跨步追过去。 姣姣倍感受伤,喂,她的冻柿子还没买? 前面那俩搞对象的,还记得你们其实是有个妹妹的?特别会吃冻柿子的那种...... 还不到中午,午饭是在羊汤馆解决的,穗子以为吃了饭,他会带她回屯。 结果他却把穗子领到了电影院。 “你不会是想——?!”请她看电影? 于敬亭把头转到一边,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穗子纳闷他怎么会无缘无故请自己看电影,姣姣开心地拍手。 村里隔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来一次放露天电影的,小家伙还没体验过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呢。 “我现在,不能翻墙吧?”穗子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肚子。 她记得,村口的街溜子们偶尔进城也会看电影,回来一群人站在村口大树下吹牛。 一张票2毛钱。 这些人没钱,翻墙跳进去蹭电影,穗子以为他也想带着她和姣姣蹭。 “我像逃票的?”于敬亭眯眼。 穗子和姣姣同时点头,像。 穗子注意到,卖票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在他身上,他十分有逃票的气质。 “让开!”不友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骑着自行车的男人载着个红衣女人,摇摇晃晃,贴着于敬亭和穗子过来。 于敬亭浓眉拧了拧,一手搂媳妇一手拽妹妹,眼里迸射森森寒意。 电影院的停车棚就在前面,自行车到了人多的地方就该自觉下车推着走。 骑车往人群密集地方跑,态度嚣张,就该揍一顿。 刮到他大胖媳妇怎么办? 穗子忙拽他衣角。 “算了,不跟这些没素质的一般见识。” 唯恐他追过去揍人家,穗子掏钱,打算买电影票。 于敬亭按着她,示意她站在原地,他过去买了票。 又在姣姣强烈要求下买了一兜瓜子。 这会卖瓜子都是报纸卷成三角形的小兜,论兜卖。 “你今儿怎么了?” 他这“一掷千金”的豪迈,穗子觉得很奇怪。 中午那碗羊汤又不是大象鞭,咋给他补得热血上头,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看电影这种休闲娱乐,俨然不该是务实的农村人会有的想法,要说他是为了跟自己约会找这么个地方吧,也不像啊? 这家伙横看竖看都不像是有这种浪漫细胞。 而且他这表情太过坚毅,知道的是看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炸碉堡去呢。 感觉这不是看场电影那么简单啊。 穗子的视线落在宣传板上,白色的粉笔写着《鲁滨逊漂流记》。 这是以前国外拍的,今年刚引进过来,名字不具有啥暗示性,跟浪漫不沾边。 “让你看就看,啰嗦什么!”于敬亭不耐地轻推她后背,以此掩饰他耳根微微泛起的红,心里却是嘀咕。 小娘们,还不是为了她! 他发过誓,如果能把这胖丫头拐回家,一定要带她看场电影。 这是于敬亭的执念,也是多年奋斗目标。 三人往厅里走,姣姣鞋带开了,蹲那系鞋带,于敬亭去厕所,穗子在边上等姣姣。 电影还有几分钟开演,稀稀疏疏往里进人。 穗子怕耽误别人,特意靠边站。 “前面的乡巴佬!起开!” 穗子没反应过来说的是她,左右看了看。 一双大头皮鞋出现在她面前,穗子顺着大头皮鞋往上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男人一身酒气,眼神流里流气,皮夹克有点眼熟。 穗子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骑着自行车带着个红衣女人,差点撞到自己的那个? 男人站在距离穗子不足半米的地方,舔着嘴唇不怀好意地上下看着穗子。 穗子穿着粗布做的灰色套装,这会大家都这么穿,脚上穿着舒服但很土的棉鞋,暴露了身份。 “土大妞长这么胖还挡着过道!”男人是看着穗子长得不错,穿得又像是村里来的没见过市面,想调戏她吓唬她。 穗子一点也不怕,掐指一算,这家伙要挨揍。 在外面她已经拦着于敬亭一次了,可这男人上赶着找打,她也没办法。 第72章不一样的 男人还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只把穗子当成村姑看待。 还是个好看的村姑。 “我着急赶路,你这么胖挡着,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男人深谙村里姑娘朴实的特点,稍微吓唬几句就能把她们吓成小鹌鹑,瑟瑟发抖,然后他趁机摸几下脸什么的,作为惯犯,他十分享受这个过程。 “那么大片的地方空着,我站在这不会挡路。”穗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长这么胖,你往这一站,谁还过得去?我可是着急赶路的!”男人不怀好意地伸出手,还没碰到穗子的脸,就被一双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扣住手腕。 穗子的视线越过男人,看向他身后杀气腾腾的于敬亭,眼眸弯了弯。 来得刚刚好呢。 于敬亭出了厕所就看到有人纠缠他媳妇,一路跑过来,刚好听到这该死的货竟然嘲笑他媳妇的身材。 虽然于敬亭偶尔也会拿穗子的身材开下小玩笑,可他那是想逗她,看她又娇又羞的小模样。 别人说,那就是纯欠揍了。 “急你妈,赶着投胎?” 男人没想到遇到硬茬了,转过身喊道: “你少多管闲事!是她先挡道的——啊!” 男人的声音消失在于敬亭屈起的膝盖里,于敬亭长腿一屈,正好怼在男人的肚子上。 紧接着又是一记铁拳,反手把男人面朝墙按在墙上。 穗子在于敬亭开口时,就自觉找好了位置,退后好几步,唯恐动手会伤着自己,俩大眼眨都不眨一下,不想错过任何精彩画面。 于敬亭没有让她失望。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城里的小混混遇到村里的街溜子,几乎就是被秒杀的。 “你特么说谁胖?你倒是瘦得跟小鸡子儿似的,没心没肺,可不就是轻?”于敬亭手一用力,男人就觉得自己的两条膀子快被卸下来了。 “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男人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于敬亭,马上换了个口风。 “我也不是故意的——”于敬亭又是一脚,只要动他媳妇,就等于戳他逆鳞,手再使使劲,这人的胳膊能让他弄骨折了。 “算了,不要为这种垃圾浪费好心情,不是要看电影?”穗子过来制止,再打肯定要出事了。 于敬亭这才松手,阴鸷地警告那个男人。 “管好你的狗嘴!” “是是是!”男人点头哈腰,对着于敬亭一个劲儿地谄媚笑。 穗子看男人前后反差这么大,心里犯膈应。 这才是正宗的地痞混混,浑身上下都透着猥琐和下贱的气质,她前世就是把于敬亭脑补成这样的人,才会迫不及待地跑路。 只有深入了解于敬亭后,才知道他跟这些人有本质不同。 穗子仔细回想,他虽然从小就酷爱打架,游手好闲,却从没见他跟大姑娘小媳妇贫嘴逗闷子,更不要提跟眼前这个人渣似的,随便调戏女人。 男女问题上,他还是很把持的住的。 这么一想,顿觉自家街溜子是街溜子中的极品好男人,看于敬亭都觉得形象高大无比,尤其是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做对比。 见穗子和于敬亭走远了,被于敬亭揍的那人才小小地松口气,擦擦额头吓出来的汗,小声嘀咕。 “凶什么,没素质的农村乡巴佬,落老子手里弄(neng四声)死你!” 他以为于敬亭听不到。 姣姣系完鞋带,刚想起身追哥嫂,耳尖听到了。 “哥!他要弄死你!”站起来指着那人就喊。 于敬亭转过身,那人吓得妈呀一声,撒丫子就跑。 穗子黑线。 这世上怎会有这么愚蠢的货,挨一次打还没够,非得让于敬亭给他来个“返场答谢”? 打一送一...... 于敬亭飞起一脚,把嘴贱的男人踹得贴墙上,上前一步拽着那人的领子,冷笑道: “你要弄死我?” “没啊,小妹妹听错了——嗷呜!”男人的声音消失在于敬亭的锁喉杀当中。 “就是他说的!他还骂咱们是乡巴佬!”姣姣站在边上指认。 于敬亭的手稍微一用力,男人被掐得翻白眼。 “啊!放开我丈夫——咦,你不是陈涵穗吗?” 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穗子回头,眯眼。 站在穗子身后的,是个穿红棉袄的女人。 跟袁幽幽身上的那件是同款,格子裤红棉袄,戴了个蛤蟆镜,这是城里最时髦的打扮。 来人是穗子的初中同学,叫什么穗子已经记不得了。 只记得她初中毕业后,嫁到了城里,偶尔回老家也是兴师动众整得跟皇妃省亲似的。 “我是吴茜啊,你不记得我了?哎!你不是老于家那个街溜子吗?” 这女人指着于敬亭,都是一个中学的,于敬亭即便跟她们不是一届,也是校内风云人物——几乎每周都得上讲台做检讨的,知名度非常高。 于敬亭松手,被他掐得男人得以脱身,窜到吴茜身后,揉着被掐疼的脖子,忌惮地看着于敬亭。 “小茜,你认识?” “哦,老家的,很多年没联系了。”吴茜看看穗子,又看看于敬亭,突然瞪大眼指着穗子惊呼,“你不会是跟街溜子搞对象了吧?!” “他是我丈夫。”穗子不悦地蹙眉,纠正女人的措辞,“他叫于敬亭,不叫街溜子。他要真是街溜子,你家这个混混地痞无赖臭流氓已经被他掐死了。” 她叫于敬亭街溜子跟于敬亭叫她胖媳妇一样,都是俩人的爱称,别人带有贬低色彩的喊,穗子不乐意听。 “你是被中专开除了?否则能嫁他?”吴茜浮夸地提高音量。 扭头对她男人说道。 “陈涵穗是我们学校学习最好的女生,一共就考了俩中专的,就有她一个,还以为她得嫁个大干部呢,结果,噗嗤。” 不怀好意地“噗嗤”,内涵无限。 不仅引得于敬亭黑了脸,也让穗子嘴角沉了下来。 于敬亭正琢磨男的女的一起揍了,却见他遇到事先掉眼泪的媳妇爆发了。 “我男人虽然不是干部,却是清清白白做人,从来不会做当街勾搭女人这么下贱的事——” 穗子说完后又觉得不那么过瘾,脑子里浮现出于敬亭给她灌输的吵架秘笈。 在老于家潜心磨砺出的骂人技巧,有了用武之地。 第73章三十六块五的距离 穗子潜心学习怼人技巧,得出了一点心得。 骂人分很多种派系,于敬亭熟练掌握每个派系,拿捏自如。 比如他可以依托丰富的想象力,用奔放的感情夸张的手法瑰丽的辞藻贬低对方。 穗子觉得这种方式,跟文学里的浪漫主义拥有一样的内核。 他刚跟那个嘴贱男说的“管好你的狗嘴”就是以浪漫主义的方式骂人。 至于把人体器官以及与女性长辈发生关系等方式,作为羞辱方式的,就是放飞自我的入门级了。 这几个流派穗子都默默地背下,还没熟练到能够推陈出新、举一反三的地步。 但遇到事儿了,脑子里总能蹦出几句于敬亭曾经骂过的。 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这是每个学霸都有的技能。 穗子在于敬亭惊诧地视线里,指着对着那个混混,用她一贯软糯的口吻说道: “你嘴里吐不出象牙吗?!” 于敬亭吹了个口哨,可以啊,这小娘们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穗子说完浑身舒坦,好像考试押中最后两道大题一般,朝着于敬亭看去,仿佛再问“于叫兽”,她这题答的行不? 于敬亭伸手,触感极佳的长指握着穗子的手,稍微动了动,把穗子伸出去的食指按回来,换成中指。 经过于叫兽点播后,这个竖中指国际通用手势,足以让穗子刚那句话的威力翻倍。 “陈涵穗,你怎么骂人?!”吴茜大为震惊,这还是印象里那个品学兼优的陈涵穗? 那个王家围子所有家长用来教育自家娃的“别人家的孩子”陈涵穗? “我不骂人,骂得都是牲口。”穗子说完后自己都想给自己点个赞,她有出息了。 竟然吵架时大脑没有空白,反应如此迅速地回击,不需要提前背好台词,她可太能耐了! “不要跟这种人废话,这种人贱到骨子里,根本改不了——你瞅什么瞅?说得就是你!”于敬亭指着那个试图调戏他媳妇的混混,“嘴贱改不了,就好像狗改不了吃你!” 穗子又是暗自吸一口气,好犀利! 她只是暗讽对方是狗,于敬亭说人家是翔! 果然,骂人文化,博大精深,她还要多跟于敬亭学啊...... “电影要开始了!你俩差不多得了!”姣姣听到放映厅有动静,急了。 穗子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对着还瞠目结舌的那对男女说道: “我家里遇没遇到事,我都嫁他,我就乐意给他当媳妇,起码他不会让我在出门时,看着他勾搭别的女人难过还不敢说!” 过了嘴瘾,用了浪漫主义放飞自我骂了人后,穗子还不忘用理说服对方。 她用最平和的口吻陈诉一件在她看来最朴实不过的理由,却给现场的每一个人的内心造成重大创伤。 于敬亭黑曜石一般的利眸里,有缓缓的温情流过,吴茜则是握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眼看着穗子跟于敬亭离开,吴茜努力眨去眼底涌出的泪水,她不能让身边的男人看到她情绪的失控。 那男人读不懂吴茜被穗子戳痛的心,自顾自地说道: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你们村里特别厉害的那个女人?不过如此么,她男人连件像样衣服都买不起,所以说,女人念书多了,有什么用?” 入口处,人来人往,于敬亭用手护着,不让行人碰到穗子和姣姣。 跟着这样的男人出门,心里的安全感一定是特别多的。 吴茜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最新款的棉袄,又看看被于敬亭护着的穗子,心里的苦涩一点点放大。 她倒是穿得起像样的衣服,可真的幸福吗? 穗子最后一句话,戳到她心窝里了。 电影对穗子来说,并不好看,电影院还有点冷。 坐那看了一会,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不知不觉就靠在了于敬亭的肩膀上。 姣姣虽然不能完全看明白这电影讲啥,却也看得津津有味,嗑着瓜子扭头想跟嫂子分享下心得,扎心了。 她哥拉开大衣,裹着嫂子,在方寸的空间内,替穗子打造一个温暖的小天地,让她睡得更舒服。 姣姣小小声抗议。 “哥,你还记得你有个妹妹?” “皮糙肉厚的孩子火力壮,不怕冷。”亲哥压着声音,唯恐把怀里酣睡的穗子吵醒。 皮糙肉厚......姣姣再次受到伤害。 她决定了,晚上回家就把嫂子拽自己被窝讲故事,让这个不要脸的哥哥搂空气去吧! 片尾曲响起时,穗子幽幽醒来,刚醒的双眸还带了点迷茫。 “傻乎乎的,哈喇子都流我肩膀上了。”于敬亭的鼻尖几乎跟她抵在一起,呼吸交缠在一起。 穗子忙伸手摸嘴角,意识到被他骗了以后,小脸气得都鼓起来了。 荧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流光溢彩,而他的瞳孔里,只有她一个。 慢悠悠的时光里,两颗年轻的心逐渐靠近。 出了电影院,三人沿着马路朝着车站方向走,于敬亭驻足,视线落在街对面的百货公司。 透明的橱窗里展示的模特,身上穿着红棉袄格子裤。 于敬亭牵着她过了马路,停在橱窗前,扫了眼模特脚底下的标签。 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我给你买件衣服吧”,被标签上的价格压在了舌尖。 三十六块五。 于敬亭摸了摸兜,一叠票,加一起,可以买个袖子...... 穗子见他不说话,只看着橱窗,突然就明白了。 他一定是看到别人都这么穿,想到她了吧。 “这棉袄也不好看啊,穿着跟熊似的,我本来就胖,不要看了,走啦。”她伸手拽他。 于敬亭深深地看了眼橱窗,嘴角狠狠地下压。 他以为,带她看一场电影,就算是圆了年少时的执念。 现在看,翻过了一座山又遇到一条河。 万里征程,才刚刚开始,娶了媳妇不是终点,让媳妇过好日子,有不输人的底气,才是奋斗方向。 好不好看是她的事,买不买是他的事。 于敬亭想着吴茜看穗子的轻蔑眼,舌尖扫了下后槽牙,这衣服,他早晚要买。 第74章把神兽召唤来了 杨屯最近出了个大新闻。 一贯以不务正业“享誉”全村的于敬亭立功了。 市局给他颁了荣誉证书,红彤彤的封面,打开,里面印着一行醒目大字: 于敬亭同志在维护社会治安见义勇为事迹突出,特发此证。 下面是市局的红章。 王翠花把这证书摊开,用玻璃框裱上了。 只要有人来看事儿,就能看到。 跟着证书一起来的,还有市局奖励的三十块钱巨款。 赞新的十块钱“大团结”纸币,一丝不苟地摊平,跟证书装一个玻璃框里。 于敬亭觉得这种行为太傻了,提出严正抗议。 抗议无效,他老娘和媳妇把他驳回了。 王翠花这个虚荣心膨胀的老太太要炫耀,于敬亭非常无语。 还有俩月就过年了,村里家家户户都等着用钱,三十块不多也不算少,家里挂钱,这不等于想召唤他奶那个老妖婆子过来作妖? 他这学历高有文化的媳妇也跟着凑热闹。 穗子不光是赞同婆婆把证书晒出来,她在学校,以“杨屯被低估的好人于敬亭”为命题,要求她教的三、四、五年级同学,写作文。 一时间,于敬亭成了十里八村的名人。 往常他闲着没事儿,都会跟街溜子们聚集在村口大树下,抽烟吹牛。 现在这点爱好受到了冲击。 往那一站,烟都没点,就有那大姑娘小媳妇大娘大嫂子们围着他,跟观赏稀有动物似的,上一眼下一眼地看他。 看就看呗,还捂着嘴,吃吃地笑。 笑得于敬亭烟都抽不下去了。 走在路上如果遇到孩子,那就更不得了——这不就是老师让写作文的那个原型吗? 小娃们眼都不眨,看得可仔细了,于敬亭走路先迈哪条腿都得观察仔细。 带着一股无名小火回家,进门就听到他娘那大嗓门跟串门的人宣扬他的“好人好事”。 于敬亭低声念了句植物,蹲在院子里把烟抽完了,决定回屋逗他大胖媳妇败败火。 穗子搬了个炕桌,上面堆满了几摞作业本,拿着笔,一丝不苟地批阅,姣姣坐在她对面。 俩人的腿都塞在炕桌下,用小被子盖着。 “周末不好好嗑瓜子,改这玩意干嘛?”于敬亭脱鞋上炕,凑媳妇边上瞅了眼,满脸嫌弃,“现在的小孩,字可真难看。” “周一要给学生们讲作文的,今天必须都批完。” “说得好像你字多好看似的——嫂子,你看看我写的行不?”姣姣炫宝似的把作文本递过来。 姣姣这个语文从来都是零分的孩子,为了写作文又是查字典又是翻唐诗的,刚王翠花过来瞅了一看,直呼好家伙。 老于家的瘪种姣姣,被穗子带发芽了。 姣姣被穗子从城里带回来后,再也没提要辍学跳大神,写作业也积极了。 穗子接过姣姣的作文本,仔细查阅,点头。 写的的确是生动,毕竟是人家亲哥,不过这句——穗子脸一热,用笔圈起来。 “写人物尽量抓住人物主要特点,虽然你这个......也算是他的特点。”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那眼神让街溜子觉得他妹妹的作文没那么简单。 于敬亭眼一眯,把本抢过来,读了起来。 “我的哥哥——咦,写我的?”饶有兴致,念到穗子画圈的那一句,眼睛眯起来。 “我哥哥是一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他见到我嫂子就不会走路,骨子都酥了——喂!”大手把作业本往桌上一拍,“你个小丫头片子,跟谁学的?” 姣姣缩着肩膀,咬着铅笔委屈道: “听评书啊,武林人士见到大美女,都是这个反应的。” “去屁的武林人士!那是采花大盗见着姑娘——我呸!”于敬亭伸手就要撕本,他哪儿有这小丫头写的那么没出息? 姣姣尖叫一声,扑过去抢作业本,兄友妹恭。 姣姣脑袋顶上的小揪揪被他拽散了,顶个鸟窝头,气得嘟着嘴嗷嗷哭,跳下炕找她娘告状去了。 于敬亭盘腿叉腰,手背上有姣姣啃的牙印,一脸打胜仗的得意。 穗子在边上看得太阳穴直突突,感觉自己一下多了两个“好大儿”。 于敬亭游手好闲,简直就是精力过于旺盛。 在家不是招惹姣姣,就是欺负家里的鸡鸭鹅狗猫,实在没事儿做了,就跑过来跟个牛皮糖似的黏着穗子,时不时还要把爪子伸到她衣服里,摸——我呸! 穗子正在心里鸟悄地嫌弃他,他把手环在她的腰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我明天进山。” 穗子皱眉。 “进山干嘛?” “打兔子。”于敬亭含糊不清地回道。 “安全吗?不会遇到虎狼熊瞎子吧?” 惴惴不安的小脸看得于敬亭心里痒痒的。 “遇到熊就抓回来,给你做棉袄。”他低头就要啃一口。 穗子黑线,她本来就胖,穿个熊皮......全村狗都得追着她咬吧? “娘!你看,他又要啃我嫂子!我没写错吧!” 王翠花领着姣姣进来,姣姣指着于敬亭告状。 穗子从于敬亭的怀里挣扎出来,耳垂红彤彤。 被婆婆看到这个,可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刚下雪没两天,进山打兔子刚好,你姥说要吃野兔。” “给我姥送兔子,可得背着点我奶,要不又该上门闹腾了。”姣姣嘟囔。 于敬亭的奶奶跟姥姥住在一个屯,去姥姥家就能路过奶奶家。 奶奶平日跟于敬亭的二大爷住在附近屯子里,穗子结婚时见过,对老太太印象特别不好。 结婚当天,要穗子和于敬亭给她磕头,村里结婚已经很少有给长辈磕头的了,穗子站在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在于敬亭给力怼回去了,老太太勉强同意用敬茶代替磕头。 又趁着于敬亭和王翠花在外招待亲友的功夫,给坐炕上行坐福礼的穗子念了一套老于家“家规”。 勤快、守妇道、生儿子,巴拉巴拉念了一大套糟粕传统,给穗子烦得不得了。 一家人正聊着,就听院子外有人扯嗓子喊: “于铁根你个小王八羔子,滚出来!”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伸手敲姣姣头一下: “让你瞎念叨,给老妖婆子召来了吧?” 第77章愿给谁就给谁(+更) 穗子忙拽着他的手,强忍着笑。 “不能炸了,咱家鸡让你吓得,蛋都多下一个,到现在都没恢复呢......” 看到他那凶巴巴的表情,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清脆的笑声回荡小院上空。 “笑屁!再笑,再笑老子就亲你了!”于敬亭露出个更凶的表情,手也扣在穗子的腰上。 穗子不敢笑了。 在鹅圈面前啃,那得啥味儿? “敬亭,她当年,没少欺负咱娘和你们吧?”穗子问。 于敬亭单手撑着鹅圈的围栏,眯着眼。 家里的俩大鹅都老了,那老太太也老了。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那些曾经辜负我们的人在一点点的老去,而我们也终将在岁月的打磨下,一点点成长。” 穗子有感而发。 时间在指缝里顽皮地钻过,她没办法回到过去,跟那个幼年过得很艰难的小根儿一起面对风雨。 但她可以把握当下,站在他的身边,见证这个还在成长中的大男孩,一天天变得强大,总有天,他会变成成熟的男人,拥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感性的才女多愁善感,伸出手臂,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上,小脸红扑扑的。 这就是她选择的生活,她喜欢这样一起奋斗淡淡的幸福—— 穗子那一脑子励志的浪漫主义色彩,就被街溜子低沉的话打断了。 “想要?” “???” 他伸出大手,扣住放在腰间的白胖小手,暗示十足地摸了两把。 “???”她这很认真地跟他抒情,这家伙想啥呢? 这氛围,怎么突然奇怪起来? 于敬亭单手拍了拍鹅圈的木质围栏,又把穗子拽到自己身前,俩人的走位变成了她在前,他在后。 于敬亭很认真地让穗子背对着他,把她的小胖手放在鹅圈上,然后摇头。 “不行,禁不住你的重量啊,给鹅圈压趴下,铁球铁饼怎么办?” 穗子终于确定了,不是自己多想了! 这家伙就是在胡说八道! “于、铁、根!!!!” 穗子的吼声震落盖着鹅棚塑料布上的积雪。 “这小娘们,咋翻脸不认人?跟我好的时候叫我敬亭,求而不得时就叫我铁根?” 女人,啧! 穗子头顶要冒烟了,小脸从通红变成通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竟然还会‘求而不得’这么复杂的词?!” 骚话少年偶尔拽两句,就跟穗子会跟人互怼一样稀奇。 于敬亭颇为得意地用手蹭了下鼻子。 评书可不是白听的! “哎,我说小胖娘们啊,虽然这鹅圈是承受不住你这大体格子,但你看着井咋样?咱家这井沿这么高,你就趴在上面——靠,你敢挠老子?!” 不仅被挠,还被她抓起猪蹄,狠狠地啃了一口,啃完了气鼓鼓地进屋。 于敬亭把她气跑后,美滋滋地站在原地回味了下被她啃的名场面。 院子这么大,除了井,那不还有别的地方? 屁颠屁颠地追到屋内,想跟穗子探讨一下,关于“庭院空间广阔大有作为”这事儿。 穗子一看他这一脸坏呲呲的样,就知道这厮又要骚话连篇。 赶在他口出金句前,她把一叠批改过的作文本堆到他面前。 “啥玩意?” “都是孩子们夸你的啊,你看看。” “丰神秀整,举动雅静,天眼开,观十方,让一切黑暗无所遁形?!”这写的是他还是二郎神? 于敬亭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这些孩崽子真当他没听过评书二郎神? 这不是形容二郎神的词儿么。 最搞笑的是,他媳妇还把这段用笔圈起来了,这是觉得这句子好呢。 “你是怎么看出你男人我有当杨二郎的潜质?要不要我脑门画只眼睛配合一下?” 于敬亭又打开下本,看两眼,不干了。 “什么玩意?!我啥时候给寡妇挑水了?!!好家伙,还有半夜去王奶奶家给老母猪接生?!” 这些孩崽子们,就这样夸人的吗? 穗子也乐了。 “你平时做好事儿太少,孩子们想要找点事迹夸你都难,所以......”就给想象插上了翅膀喽。 这些娃也不容易,老师让写夸街溜子的作文,娃们不会写。 家里有收音机的,从评书里摘几句对付。 没有收音机的,问自己爹娘,啥是好人好事啊? 于是给母猪接生、给寡妇挑水什么的都冒出来了。 “我去!这个更过分!这孩崽子叫啥,我堵他揍一顿!”于敬亭横眉怒目。 这篇写的是,他爹跟于敬亭一起上山遇到蛇,他爹脚丫子被蛇咬了,于敬亭不顾一切,大义凛然地给毒嘬出来了。 这也不知道是听谁讲的,张冠李戴,套于敬亭头上了。 “脚丫子被蛇咬了,让我嘬?!谁知道他有没有脚气,不行,这小崽子太欠揍了——你笑什么!” 穗子趴在桌上,笑得肚子疼,直锤桌面。 虽然这些好人好事都是杜撰的,但是孩子们努力夸他的这份诚意,还是有的。 “你看,小孩们有条件要夸你,没条件创造条件也夸,孩子们这份质朴的情感,你感受到了吗?” 于敬亭冷哼一声。 这种给人嘬脚丫子的情感,愿给谁就给谁。 “我怎么觉得,你这小娘们是暗搓搓地谋划什么呢?你这样捧我,目的是什么?” 穗子的笑僵在脸上。 她以为自己做得没那么明显,但他还是看出来了。 没错,从策划让他抓贼,到让他上报,默许婆婆把证书晒出来,以及让学生们写作文夸他,都是穗子刻意而为之。 “如果你给大家的印象,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那么几十年后,哪怕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大家还是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你。” 他的传奇背后,是他的辛苦和奋斗打拼。 但对于这些人来说,他的一切努力都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滤镜,有人说他产业不干净,有人说他欺男霸女,传的有鼻子有眼。 就算是现在,也有人把那些他没做过的事,扣在他的身上。 “老子才不在乎呢,又不是没听过。” 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她也在乎。”穗子把手放在肚子上,眼里满是坚定。 这造神行动,现在只是个开始。 第78章亭哥日常不做人(求月票) “我想要的,并不是被人膜拜的虚名,只想把事情偏离的轨道,拽到该有的位置上。” 穗子用坚定不移的口吻说道。 他不需要为没做过的事背负骂名。 村里老一辈的人,思想难以转变。 她要把年轻一代孩子的想法变过来。 他在命运的轨迹上,追逐着他的目标,她也一样。 “肉麻,你们这些文人,真是能折腾。” 于敬亭把头转到一边,嘴里嫌弃,嘴角却是不自觉地上扬,再上扬。 转过天一大早天还不亮,于敬亭就爬起来,摸黑穿好上山的装备。 厚厚的棉袄,翻毛的帽子,还有火枪。 这会上面还没收缴这些,山底下的人家都有,城里的体育用品店也会卖,可以用来打猎,上山背着能防身。 除了这些,他还准备了一个大大的口袋。 于敬亭看了眼还在睡的穗子,窝在被窝里只露个脑袋,可爱的像是只剥了皮的水蜜桃。 忍着想亲一口的冲动,替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门。 也只有这姑娘才会天真地相信,他就是为了打几只兔子才进山。 轻轻地合上门,于敬亭随意地把手探入兜内,奇特的触感让他一愣,这是—— 宽阔的大兜里,原本什么都没有。 但此刻,一个油纸包,安静地躺在里面。 拿出来放在鼻尖轻嗅,油烹制过的面制品独特的香气在鼻腔内蔓延。 应该是酥油饼一类的,闻着还有点肉香,可能内馅放了肉。 她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晚家里吃的面条,没见着穗子准备这个。 捏着厚墩墩的油纸包,于敬亭想到她趁着家里人都睡着了,摸黑起来给他做这个。 深吸一口清晨的冷空气,仿佛夹杂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就连这漫长的进山之路,也变得没那么枯燥起来。 刺眼的手电光朝着他的脸晃来,打断了男人想家里媳妇的思绪。 “亭哥!”杨家兄弟迎过来,三人约好了一起进山。 “亭哥这是......?” 杨老大注意到,于敬亭今儿的表情格外地荡漾。 手电晃过去就见着于敬亭捏着个东西傻笑,黑暗里,冷不丁地看到这么个傻笑脸,还真刺激。 “看看,知道这是什么?” 于敬亭把油纸包炫耀地在兄弟俩面前绕一圈,包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裹不住油酥馅饼的香味。 杨家哥俩狠狠地吞吞口水。 “我媳妇摸黑给我烙的,当然,你们是不要羡慕也不用着急的,我会给你们——” “尝一个?” “让你们,闻闻味。” 杨家哥俩无语,亭哥可真是.......大方啊。 “这有家男人的烦恼,你们这些光棍男人是无法体会的,你看这就是个普通的油酥饼吧,其实,是肉馅的。” “......”好想打他啊,如果能打得过的话。 “我媳妇你看着特别斯文吧?但这女人,就喜欢瞎操心,大半夜的烙什么饼?烙完饼还偷摸塞我兜里,这些小女人的心思啊。” “.......”假装抱怨的时候,亭哥您能收敛下快到耳根子的嘴角? 于敬亭用了快五分钟的时间,详尽描述了这个饼有多美味,虽然他也没尝到,但想必是特好吃。 拉足了仇恨,把有家男人的优越感发挥的淋漓尽致。 杨家哥俩被塞了一肚子的狗粮,实在听不下去,又不敢求亭哥做个人吧,只能卑微地转移话题。 “亭哥,咱们这票真能赚到过年钱吗?那南方人说的,是真的?这大冬天咱进山一趟也不容易,可别白跑一趟啊,要不咱还是稳妥点,打几只兔子就回来吧?” 于敬亭的视线看向远方,想着橱窗里那件红棉袄,眼眯了起来。 稳妥点,当然是套兔子。 只是兔子,没办法给他的小穗子挣一份体面。 “兔子要套,钱,也要赚。” 小孩子才做选择。 王家围子第一猛男,全都要。 “可是,昨儿大喇叭说未来有雪啊,咱这么上山行吗?” “就因为未来有雪,先他们一步上山,抢占机会,才能卖个好价,等雪下几天停了,那几个南方人说不定就换下一个地方了,到时候进山找这个的,全都会砸手里,我们再低价收。”于敬亭有条不紊地说。 “别家都在因为天气犹豫,咱们提前下手,机会就是我们的,瞻前顾后,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看向家的方向,黑漆漆的黎明,小院一片静谧,那个给他偷摸塞饼的女人,这会还在睡梦中。 她的睡颜就是他满满的动力。 “亭哥娶嫂子,也是因为有魄力下手快吗,看到嫂子好看,见色起意就娶回来了——哎,踢我干啥?”杨老二捂着腚,一脸委屈。 “因为你废话多!赶紧走!” 于敬亭领着俩跟班赶路,暗夜隐去他得意地嘴角。 一切的见色起意,都是多年的蓄谋已久,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外人的。 下午,一场大雪不期而遇。 大喇叭提前一天说了有雪,但没说是这么大的雪。 鹅毛的大雪漫天飞舞,穗子所在的小学提前放雪。 穗子惦记于敬亭,想快点回家看看他回来了没。 路过李有财家时,一瘸一拐的李有财拄着拐棍走出来。 他脸上带着伤,眯着眼认出是穗子,双唇不由得哆嗦了两下。 穗子看他这鸟样,挑眉。 她家街溜子这些天忙着抓贼做好事儿,根本顾不上揍李有财,这些新伤是被谁打的? “哎呀妈呀,这是掉粪坑里了?!”姣姣惊呼。 “陈涵穗......”李有财握着拐棍的手紧了紧,看着穗子,恍若浮生一梦。 他对穗子的记忆,还留在他叫穗子“王翠花”被她揍的那一刻。 几日不见,穗子看着气色不错,小脸红扑扑的,只是神色看着有些慌——李有财鼻尖一酸。 她在老于家,一定是过得水深火热吧? “有事?”穗子现在惦记于敬亭回家了没,连看李有财倒霉,痛打落水狗的心思都没有。 “我想对你说,其实,我是被柳腊梅算计的,我不想跟她在一起,陈涵穗,你相信我!” 李有财的话让穗子胃里一通翻腾。 这家伙被揍多了,脑子坏了?跟她说这个干嘛?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瞒着你了,穗子,我——” 第79章她不好惹 李有财咬咬牙,心一横,把心底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要离开了。” 穗子惊讶地小嘴微张。 她还没把他送进去吃窝头接受党的再教育,他怎么能走?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我知道,对你来说,这要求可能很唐突。” “......”知道唐突还放这个屁? “你在老于家,日子过的也不好。” “???”哪只眼睛看到的?她这小日子,不要太有滋味哦。 “你千万别多想,我不是对你有非分之想。” “.......”是哦是哦,你是想把我推山底下骗保险? “我单纯就是看你日子过得艰难,想带你一起离开,你就把我当成哥哥。” “......”这鬼话傻子才信! 穗子有点装不下去了。 李有财这鬼话,傻子才信。 当什么哥哥?负距离接触的那种?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这种毫无说服力的话,跟于敬亭说的,就“蹭蹭”有什么区别? 不,把这家伙跟于敬亭放在一起比,简直是对于敬亭最大的羞辱,穗子反醒。 李有财把她的沉默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穗子心里,一定很苦闷吧? 李有财激动地上前,伸出手,想要握着穗子的手。 “放开我嫂子!”姣姣原本是蹲在边上搓雪球玩,见到这一幕,忍无可忍,抄起雪球用力地砸过去。 李有财被砸了一脸雪。 冰冷的雪块在脸上碎开,他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个小的。 “嫂子快点走,咱娘说了,不要靠近李有财,会变得不幸!”姣姣拽着穗子就往前走。 李有财要吐血了。 他想好的浪漫告白,相约离开,被姣姣这个小丫头片子搅和了。 眼看着穗子就要走了,李有财情急之下在穗子身后嚷嚷: “明天放学后,我在学校门口的杨树下等你,我有话对你说!” 穗子加快脚步,好家伙,漫天风雪都没李有财说得冷笑话冷。 等姣姣和穗子走出去挺远了,姣姣才想起来。 “嫂子,明儿学校不是放假?” 这几天有降雪,周围屯的孩子路不好走,学校放假一天。 “嗯,让他站在那等去吧。” 等到地老天荒也见不到人。 穗子抬头,天凉了,该把李有财送去吃窝头了。 他想走? 怎么可能! 回到家,没看到于敬亭,穗子的心咯噔一下。 按着他进山的时间,他差不多该回来了。 今天有雪,他不可能拖到很晚才回来,这该不会是遇到事儿了吧? 穗子焦虑不已。 这会天还亮着,她抓起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就见着杨家哥俩拎着东西往这边走。 “嫂子,亭哥让我们给你带点东西。” 杨家哥俩把袋子放在地上,麻袋里装了三只野兔。 “他人呢?” “亭哥从山里出来后就跟我们分开了,只让我们把东西给你捎回来,让你不要等着他吃晚饭了。” 听这意思要很晚才回来。 穗子把兔子带回家,正琢磨于敬亭会去哪儿,于老太过来了。 家里就穗子和姣姣,听到狗叫往外看,老太太已经健步如飞地进来了。 “这老太太......腿到底有没有毛病?”穗子看她这速度也不像是个拐不离手的。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我哥说了,平时她是有毛病的,但是看到有东西能拿,跑得比兔子都快。” 姣姣的回答逗笑了穗子,这话的确像是于敬亭会说的。 俩人说笑间,于老太一脚踢开门,俩眼扫了一圈,落在放在厨房地上的麻袋上,三角眼瞬间大了一圈,眼冒精光。 “翠花人呢?” “上酸菜去了吧。”穗子敷衍。 婆婆这时间不在家,很有可能是去谁家跳大神去了。 这老太太一心想着敛财占便宜,自然不能告诉她实话。 大粪车路过都得拿手指头刮一勺尝尝,说得就是这老太太,不占便宜就是吃亏。 “呵,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于老太拿眼皮子扫了穗子一眼,跨步进了东屋。 一双老眼落在挂在墙上的镜框上,那里面的三十块,仿佛再对她招手。 “都别在这瞅着我,看着你们就闹心,做饭去!”于老太拐棍都不拄了,直奔镜框过去。 支开穗子和姣姣,这一看就是奔着钱来的。 穗子不用过脑子都能猜到,这老太太拿了于敬亭的奖金后,会扛着这三只野兔健步如飞地离开。 杨家哥俩前脚刚走,老太太后脚就上门了。 想也知道,这是猫在哪个邻居家的炕头盯着她家方向。 瞅准家里战斗力最高的于敬亭和王翠花不在家过来。 “你瞅什么瞅?老娘们不做饭,你是要上房揭瓦?!”老太太撵穗子。 穗子边的姣姣想说话,穗子把手挡在姣姣的嘴上,示意她保持安静。 “我婆婆出门前说过,我男人得的奖金,有武曲星罩着,凡人动不得,谁动谁倒霉,倒大霉。” 姣姣眼睛瞪得跟铜铃那么大。 这开场白,不是她娘惯用忽悠人的? 嫂子这是放弃走科学兴国的路线,直接大神附体? 于老太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王翠花那套都是忽悠人的!想拿这个吓唬我?没门!今儿我就让你们看看!武曲星算个屁——嗷嗷嗷!” 于老太扯镜框,想把镜框弄下来掏钱,俩手用力一扯,就觉得一股电流,有点麻,有些刺痛,吓得老太太一蹦多高。 穗子看得目不转睛,好家伙,这蹦得高度,比自己都高吧? 这老太太拐棍就是个装饰吧?腿脚好着呢。 “这什么玩意!咋还咬人?!”于老太吓得说话都带颤音了。 姣姣也合不拢嘴,啥情况? 嫂子会法术? 穗子本来还担心老太太年纪大了,吓她一下会不会有点过分,但见老太太这精神状态,应该问题不大。 “说过有武曲星护着别人不能动啊——还不赶紧回家,喝一碗姜水辟邪?武曲星怪罪,后患无穷。” 穗子忽悠得于老太一愣一愣的,又惊又怕,迈着俩小脚健步如飞。 兔子都顾不上拿,就想快点离开这邪门的地方。 老于家这看似最没战斗力的穗子,才是真正不好惹的那个。 第80章被克的死死的(感谢步枪子弹+更) “嫂子,咋回事啊?”姣姣问。 “你看这个。” 穗子让姣姣站在板凳上,方便她观察镜框后的构造。 “这是啥?” 姣姣看到镜框的两边用胶带贴着两个长条状的物件。 黑色的,带了个红色的线,看着稍微有点眼熟? “这不是我哥用来电人的打火机电人器?!” 一次性火机用完了后,上面的点火器卸下来,稍微改装下,就能做成电人器。 电一下人麻麻的,有点疼。 电不死,但能吓人一跳。 仔细看,还跟电人器不太一样,穗子做了一点改良,只要有人动镜框就会挨电。 “打火机产生的电压,能够击穿5-10毫米的空气,不会对人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姣姣一脸懵逼。 “点火器的原理,就是是靠压电陶瓷与金属喷口之间电容起作用,那我们稍微做一下连接——” “停停停!”姣姣举手投降,一句也听不懂。 “所以,嫂子,你刚刚装神弄鬼,把我奶吓跑了?” “这是科学的力量。”穗子满是慈爱地摸头杀,露出个班主任式的关爱眼,“学好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姣姣目瞪口呆,看看镜框,再看看一脸慈爱的嫂子,崇拜感油然而生。 穗子抓住机会,使劲给小娃做了一番教育。 “未来社会需要高科技知识型的人才,你就算是想留村里跳大神,也得与时俱进,不好好读书,你跳大神都没办法说服别人。咱娘碗里立筷子那些把戏,都能用科学解答。” 姣姣点头如捣蒜,突然觉得,自己该去把今天的作业写了。 她奶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穗子还是除了于敬亭以外,第二个把老太太吓住的人。 就冲这个,姣姣对穗子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 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也在小丫头的心底生根发芽。 王翠花在十分钟后回来,进门就问。 “你奶来过?钱还在不” 她在村口遇到老太太,健步如飞就好像身后有鬼追似的,跟她打招呼都不带停的。 王翠花担心婆婆把家里的钱拿走,赶回来。 “钱在,兔子也在。”姣姣笑嘻嘻地说道。 王翠花啧啧称奇,这老太太上门,只要于敬亭不在家,她就绝不会空着手回去,今儿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姣姣添油加醋地把老太太被穗子“科学的力量”吓跑的事儿讲了,王翠花听得直啧舌。 这书可真没白念,连数十年如一日不讲理的老太太都能制服。 穗子心不在焉,连跟婆婆唠嗑都顾不上。 站在门边,隔着玻璃看院门。 天都黑了,他还没回来。 雪越下越大,天黑了,街上没人了。 晚上家里吃炖兔肉,穗子食不下咽。 “你习惯就好了,那臭小子隔三差五就会跑的不见人影,有时候还不回来过夜呢,他不会有事的。” 王翠花开口劝道。 跟穗子结婚后,于敬亭还没夜不归宿过,这么晚回来还是头一回。 王翠花给穗子夹了块肉,劝道: “等他回来,你甭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扫帚就揍他,给他关门外,使劲抽他,抽到他长记性,等他翻窗户进来,你就让他跪搓衣板......” “嫂子,你电击我哥吧?” 姣姣对穗子电老太太的事儿记忆犹新,脑补亲哥被电的蹦高,快乐都停不下来。 穗子咬着唇,她能感受到婆婆和小姑对自己的善意。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久到王翠花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伤心要哭了,正想继续哄两句,却见穗子抬头。 “他只要平安回来就好,我怕他有风险。” 屋内一片安静,王翠花嘴都合不拢。 在这个人人皆火爆辣椒的家庭里,突然来了这么个小天使一样的姑娘,这画风温柔的让王翠花无所适从。 “那小子跟个大蟑螂似的,踩都踩不死他,哪儿能有什么风险?” “是啊嫂子,你要担心的是,我哥放出去,别人会不会有风险?” 这娘俩都觉得穗子太善良了。 就于铁根那混不吝的混世魔王,有啥可担心的? “雪这么大,天又这么黑,他不回来我是没办法放心的。”穗子对着婆婆说道,“吃了饭我去村口等着,他不回来我也不回来。” 王翠花嘎巴两下嘴。 灯光落在穗子的身上,蒙上一层光晕,看着柔弱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好家伙,这是温柔一刀啊!”王翠花看穗子披着大衣出门,好半天才想到这么一句。 穗子这大晚上跑出去等于敬亭,比揍于敬亭还好使。 就这么一次,就足以制住她那混不吝的儿子。 “娘,你说啥呢?”姣姣没明白。 “跟你嫂子学点,这才是女人啊......我咋觉呼着,她比她娘还厉害?” 王翠花盯着大门的方向,自言自语。 雪还在下,穗子把衣服裹了裹,还是有风从领口灌进来。 路上已经有些积雪了,踩一步陷进去一大块。 手电晃在雪上,闪着盈盈的光。 小小的屯子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间,穗子缓慢地走在雪地里,天地间就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于敬亭挎着个巨大的包走过来时,遥遥的看到那束光。 还想着是谁家的傻叉,大雪天不在家坐炕头暖和,走进一看,脑瓜仁都发麻,气得。 这不就是他家怀着孕的傻娘们? “站那别动!” 听着这熟悉的咆哮,穗子的眼弯了弯。 是他。 于敬亭飞快地跑过来,还不等穗子跟他打招呼,咆哮劈头盖脸地压过来。 “你跑出来干嘛?” “找你。” 依然是软糯糯的腔调,却让男人的怒火瞬间泄了一半出去。 “我不是让杨家哥俩说了,让你在家等着我?你这小娘们不听话是吧?再不听话,腿给你打断了!” 他伸手摸了下她的脸,小脸还热着,看来是没等多久,心这才宽了宽。 自以为凶残足以吓到她,没想到遇到个轴的吓人的女人。 “你就是把我腿打断了,我爬着过来也等你。” “......草!” 于敬亭心底放起了晴天大呲花。 突然就明白,啥叫抽刀断水水更流,啥叫以柔克刚。 堂堂的王家围子第一猛男,竟被这小娘们克得死死的! 第81章穗子你冷静点啊 于敬亭心里想的是,猛男不能怕媳妇,姿态是要厉害一点的。 但说出去的话却是—— “大冷天跑出来干嘛?是不是傻狍子?” “我担心你。” biu~ 猛男的心被戳得不要不要的,声音也柔了下来。 “我能有什么事?” 穗子摇头。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即便你的力量很强,但.....” 她想到自己前世。 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被李有财推下山去了。 哪有人能够百分百的预测到危险呢。 穗子眼圈红了,声音也有点哽咽。 她真的怕他也会遭人暗算。 在家里总是心神不宁,看到他了,心里的那根弦才松开。 傻妞。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却听到一个过于温柔的声音说道: “下次不让你担心了,别哭了。” 咦......?!于敬亭摸了下自己的嘴,这玩意咋还带自己发声的? 谁让小媳妇太过软糯,这谁能把持住呢。 于敬亭和穗子牵着手回来。 “翠花!你现在是飘了!她怀着孕,你放她大半夜出门?!”于敬亭进门就咆哮。 王翠花把手里的笸箩朝着他头扣下去。 “叫谁翠花呢,没大没小的玩意——肩膀上啥?!”拿来吧你! 于敬亭嘴都要撇耳朵后面去了。 这就是娘跟媳妇的区别。 他媳妇大冷天跑到外面等他,见他什么都没问,只关心他吃没吃。 亲娘是直接忽视他这么大的人,视线直接落在东西上。 穗子早就看到他肩上的包了,还以为是山里弄来的山珍什么的。 于敬亭把包放在地上,大大的布袋子,软塌塌的。 打开,一片红。 穗子:...... 商场橱窗里那件红棉袄,被他买回来了。 上面是棉袄,下面是布料。 “过年了,就照着这个样子,一人做一套衣服。” “哎呀你花这个钱干嘛,给穗子和姣姣买就行了。” 王翠花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还是挺高兴的。 “呵,给你就穿——喂,小娘们,找个形容词形容咱娘,就夸她老黄瓜刷绿漆,岁数不小但人还挺好看那种。” 他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穗子斜眼看他。 “我要是生个你这样嘴欠的儿子,我一天能掐死三。” 王翠花连连点头,对的,把于铁根这个坏小子养大没扔粪坑里淹死,她可真是太仁慈了。 “老黄瓜刷嫩漆说得是装嫩,可咱娘这气质,这模样,分明是雍容华贵,风韵犹存,天生丽质,所以你尽管恶贯满盈,却也不招人烦。” 前面那些彩虹屁于敬亭自动跳过,最后一句,他耳朵动动,眼睛也危险地眯起来。 “什么叫我恶贯满盈还不招人烦?”不像是好话! “因为你长得随娘啊,多亏咱娘这好模样都被你遗传到了,你要长得跟于铁富于铁贵似的,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那哥俩的脸,丑得就像是冤案,脸大得都能容下千山万水,人丑也就算了,心还那么坏。 跟老于家其他货比,于敬亭简直是人间白月光,心口朱砂痣,看一眼都明目清心。 穗子这高情商的回答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于敬亭摸着下巴,想啃还不好下手。 等回屋的,看不亲肿她的小嘴的! 穗子假装没看到他凶残的眼神,低头摆弄他带回来的东西。 包裹里有一件棉袄成衣,剩下的料子足够给姣姣和王翠花也做一套,节约成本,还不得罪亲妈和妹妹。 于敬亭办事粗中有细,竟然连婆媳姑嫂关系都考虑到了。 买三件成本太高,只给穗子买,肯定让家里其他女人不痛快。 他这种解决办法,所有人都挑不到毛病,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儿。 他果然是办大事的人,穗子看于敬亭的眼神也充满了钦佩。 “你哪儿来的钱?”王翠花已经开始研究棉袄款式了。 “采山赚的。” “采山?这季节采什么山——等会,你该不会是??” 穗子突然反应过来了,学霸的脑子也不是盖的,每个季节山里能有什么赚钱的,一清二楚。 她马上抓住于敬亭的手,果不其然看到掌心磨破了。 眼泪唰就出来了。 于敬亭还等着等全家女人表扬自己呢,没等到表扬,差点被他媳妇的眼泪冲跑。 “别哭啊,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你坐那别动!我去给你找药水!”穗子按着他,捂着嘴边哭边找药。 “哎~~~小娘们你快点啊~~~~你动作慢一点,我这小伤都愈合了~~~~”于敬亭跟她贫嘴。 他真不觉得这是多严重的事儿,他在外打架比这个严重的伤多了去了。 “不哭了好不好?等我哪天不幸死了,你再哭都来得及——” “你闭嘴!”穗子罕见地咆哮。 王翠花更是一巴掌糊他脑袋上,好悬没给他拍出脑震荡。 “不吉利的话不准说!”穗子和王翠花异口同声。 于敬亭憋屈地摸下巴。 “你们这是对待英雄的态度?我手上这点伤都没翠花揍得疼——哎,娘!我都多大了,还拧我耳朵?” 穗子取来了小镊子和酒精,仔细地把他掌心的碎木屑和小刺都夹出来,然后酒精消毒。 一边做一边哭。 于敬亭本想揶揄两句,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也不敢吭声了,她的眼泪比他娘的巴掌还揪心。 他娘就是给他揍骨折了,也比不上他媳妇落在他心底的泪来得痛彻心扉。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非得要买,自作多情,自以为是,自,自——”穗子边抽泣边说,突然抄起剪刀,抄起棉袄就要剪。 吓得王翠花抱着衣服退后好几步。 “穗子啊,你冷静点啊!” 这可都是钱买来的,在这个家,祸害东西是坚决不行的! “这伤他的东西,要它做什么?你知道他为了赚钱干啥去了?” “呃?”王翠花心说,就手破点皮,也不严重啊? 也不敢说啊。 穗子心疼成这样,王翠花觉得她要敢开口,儿媳妇能把家房子哭塌。 “他上树采冬青了,那么高的树啊,徒手爬上去,手都磨破了......” 冬青是长在树上的一种草药,冬天采山能卖钱的,穗子只能想到这个。 一想到他为了赚点衣服钱,不顾危险一趟趟爬树,心就拧得慌。 于敬亭看她哭成泪人,情急之下,撂下狠话。 第82章比比谁更二 “不准哭了!再哭,再哭我就出去!” 于敬亭的话让屋里陷入一片寂静。 为了让他的威胁显得更有气场,他还补充了句。 “我不穿大衣出去,我站一宿!” 王翠花看向儿子,他是爬树爬傻了? 不穿大衣出去挨冻的难道不是他? “你敢!”穗子暂停哭,含着泪瞪他。 王翠花又看向儿媳,这鬼话她也信? “你再哭,我就光膀子出去!” 姣姣听到她哥这死皮不要脸毫无威胁的话,忍不住感慨一句: “哥,你不要脸了?” “你敢迈这门半步,我就喝凉水!”穗子不甘示弱。 姣姣和王翠花集体倒吸一口气,好家伙,智商下降会传染? “我光膀子站院子里洗凉水澡!”于敬亭升级。 “我喝了凉水后还吃辣椒!” “艾玛,娘,快把你鼓取过来跳一段大神吧?我嫂子和我哥都中邪了。” 姣姣觉得这种吵架方式,比她在学校跟小胖贫嘴还幼稚。 孩子吵架,起码还威胁下对方,什么我撕你本,你把吃我的烤土豆还回来啥的。 她哥和嫂子吵架,以伤害自己为目标威胁对方,这不是傻? “去去去,小孩子进屋,别瞎看!” 王翠花推着闺女进屋,顺便搓搓胳膊,被这俩腻乎的小崽子整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 姣姣还不放心,回头看了眼,她嫂子和哥还跟斗鸡似的,相互瞪呢。 “看啥!人家俩合伙打你都不带起内讧的,小孩家家,写作业去!” “!!!”姣姣很受伤。 吵架的难道不是哥嫂?咋还扯到她作业上了? 姣姣不死心,回头看,惊鸿一瞥,她哥把嫂子拽怀里了,低头就要啃—— “娘!你挡我眼睛干啥?!” “这是你能看的?” 王翠花以最快速度把姣姣拽进东屋,还不忘把门关上。 穗子连婆婆吐槽的声音都顾不上听,于敬亭的气息已经把她包裹住了。 等俩人分开时,家里的钨丝电灯泡晃了两下,灭了。 于敬亭趁黑摸了一把,咬着她耳朵低语。 “媳妇,我还没吃饭呢,饿了......不哭了好不好?” “要了个血命了,你俩把灯泡都浪断丝了,铁根!别啃了,赶紧换灯泡!” 王翠花中气十足的声隔着门板传来。 黑暗遮去穗子脸上似火的红霞。 于敬亭趴在她耳边叨叨时,各种的委曲求全。 一起身,扯着嗓子装模作样起来: “这小娘们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嗤。”王翠花对儿子这种惧内还不敢直说的行为,只用一声嗤笑表达鄙夷之情。 于敬亭踩着板凳,麻利地换了灯泡。 穗子把锅里还温着的菜端出来,看他吃得狼吞虎咽。 冬青长在比较高的树上,爬上去是要耗费不少体力,从他这两碗饭还得配个俩馒头才能吃饱的饭量就看出来了。 王翠花和姣姣确定外面的二百五两口子腻乎完了,这才出来,娘三围着于敬亭坐好,听他讲赚钱的经过。 “我在村口打探情报时——” “哥,你就说站村口抽烟吹牛得了。” 于敬亭把眼一瞪,作势要用筷子抽她头,姣姣忙躲在嫂子后面。 她发现了,往嫂子身后藏,比藏老妈身后还安全。 一来是她哥舍不得打她嫂子,二来么,嫂子块头大,护得比较周全...... “来了几个南方人,说是要收冬青,三毛钱一斤。” 王翠花倒吸一口气。 这价格,给的可不低啊。 往年也有来收的,不过都是几分,能给上一毛那就是高价了。 “咋给这么高?” “他们说他们是药厂的,着急用,价格就给的高点。” 于敬亭以为,作为辛劳一天的人,他是有资格吃个咸鸭蛋的。 还没摸到,穗子就把鸭蛋收走了,当着于敬亭的面把黄抠出来。 “???”吃咸鸭蛋不给黄,这可太缺德了! 他用眼神发泄着不满。 穗子用手按着装鸭蛋黄的碗,用特别严肃的声音说道: “你没有说实话,南方人给价高,着急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天气预报有雪,恶劣的天气不是所有人都敢冒险上山。” 王翠花和姣姣都不敢吭声。 温柔的穗子严肃起来,那气场足足的,于敬亭肉眼可见的被她说蔫吧了。 “我这不回来了么?再说了,富贵险中求,就因为别人不敢,咱们才能价格高。” “这不是你瞒着不报、铤而走险的理由?” 王翠花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嗑着瓜子看热闹。 “你这个——”于敬亭本想说,你这个啃完还翻脸的小娘们别找植物哦! 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娘跟他妹眼都不眨一下的,明显是等着看热闹的反应。 “钱什么时候赚都行,但是人只有一个,多少钱才能换一个你?” 于敬亭被她叨叨的耳根泛红,顺手把她按着的碗抢过来,挑衅地把鸭蛋黄一口放嘴里。 霸气的眼神,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让村民闻风丧胆的第一街溜子。 “这是说不过我嫂子,吃东西泄愤呢吧?” 姣姣真相了,并在于敬亭削她之前再次躲穗子身后。 “你哥不是说不过我,他只是比较尊重我不跟我计较,是吧?” 穗子达成了目的后,也不再咄咄逼人,把话题又拽回来了。 “咳!”于敬亭噎到了。 王翠花点头,嗯,这局还是儿媳妇赢啊。 傻儿子不听话,就用温柔送他祭天,啧。 于敬亭这趟赚了五十多,除了买布料,所剩也不多,王翠花虽然心疼钱,不过想到快过年了,给家人做身新衣服也不亏,也就不再说什么。 吃了饭,王翠花承包了刷碗的任务,把穗子撵回西屋,让她跟于敬亭说说话。 关了门,于敬亭一脸防备。 就怕这小娘们来个哭唧唧+念叨叨组合拳。 一直到钻被窝里,他都是提高戒备的。 甚至想好了,她要敢哭唧唧,他就把人按倒,那两条小白胖腿,他觉得大有作为...... “敬亭,李有财今儿找我了。” “什么?!”于敬亭腾地坐起来,脑子里那些带颜色的画面瞬间崩塌。 他才上山一天,李有财就找打了?! 第83章前排围观(感谢貎娃娃+更) 穗子把今儿遇到李有财的事儿讲给他听。 于敬亭是真心跟她过日子的,他伤痕累累的手足以证明。 所以穗子有什么事儿,也不打算瞒着他。 听穗子说李有财竟然约她一起走,于敬亭跳起来就要走。 他现在就拆李有财家去,就他家那破院子,两脚准塌! 穗子把他按炕上,怕他冲动起来,索性让他面朝下,坐他腿上。 于敬亭闷哼一声,他媳妇这体重......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穗子跪坐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帮他按摩僵硬的肌肉。 “他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还能有谁,老陈家——我陈大爷呗。”于敬亭到现在都不承认那是老丈人。 “咦?” “王芬芳催着要现在领证,过年就办酒席,让他预支工资买结婚的东西,李有财推三阻四,就被陈大爷揍了。”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穗子按摩的手一顿。 于敬亭扭头,对她呲牙一笑。 “因为陈大爷揍他的时候,我领着人在边上喊加油来着。” 本来陈开德只想打几下意思意思,毕竟那老头懦弱一辈子了,不可能为了继女的事儿支棱起来。 偏偏于敬亭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第一时间领着他的手下们前排围观,用言语激将陈开德。 不打不是男人,带把的不能这么怂....... 这缺德加冒烟的话,说得陈开德一肚子火,迸发了他人生罕见的魄力,把李有财狠狠揍了一顿。 “怪不得李有财着急跑路啊,原来那边催婚急了。” 穗子把事儿弄明白后,又觉得哪儿不对,掐指算了算。 “你又憋什么坏水呢?” 于敬亭趴在枕头上,眯着眼享受她指压,想不到她还挺会伺候人,按得真舒服。 “敬亭,他哪儿来的钱买火车票走?” 一个眼镜都配不起的男人,跑路突然有了经费,这不诡异? “跟村长预支了工资呗。” 会计有工资,快过年了,该结算工分了,预支工资村长会给。 穗子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 但按着李有财那个尿性,预支那点钱,肯定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他很大概率会走前世的老路,把生产队的公账挪了。 穗子一想到这,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 “敬亭,你帮我个忙呗?” 于敬亭呵了声,懒洋洋地转过身,大大咧咧地躺成一个大字型,手惬意地镇在脑后。 “我发现,你这小娘们很是双标,求我办事叫我敬亭,用不到我就叫我铁根?” 穗子默默地翻译了下,他这意思是,帮忙可以,得加码。 看来按摩以及甜言蜜语已经没办法收买他了。 为了早点给监狱送人头儿,为了早日实现杨屯无害化处理——那个“害”,自然是人间大垃圾李有财了。 适当的好处,是可以有的。 “敬亭,你看这个。”穗子把棉袄缓缓地解开。 于敬亭俩眼就差黏在上面了,吞吞口水,还要故作淡定地矜持: “别整这一套啊,哥哥我是这种给点好处,就失去原则的人?” 穗子把棉袄扔到一边,冲着他微微一笑,弯下腰。 于敬亭眼睛瞬间瞪大。 “这样可以吗,有原则的人?” “原则是什么?”于敬亭瞬间把自己刚刚装过的正经踩在脚下。 心已经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过来吧你~漂亮的小穗子~~~ 咔嚓。 电灯的线被迫不及待的男人拽下,用力过猛,还弹了一下。 穗子只感慨,为了正义,这代价也是挺大的。 第二天,李有财心潮澎湃。 算着差不多学校该放学了,来到树下。 到地方,觉得不太对,学校大门紧闭着,里面也悄无声息的,不像是有学生。 他昨儿一天都在鼓捣钱的事儿,也没留意打听,不知道今儿学校放假。 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积雪都快到波棱盖了,站在雪地上没一会就钻心的冷。 李有财把俩手交叉地插在袖子里,冻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心里忐忑不已。 穗子会来吗? 万一,老于家控制了她的自由,不让她出门怎么办? 正想着,远远就见着一个人影朝着这边走。 李有财心头大喜。 他不戴眼镜看不太清,只模糊地觉得是个女的。 这时间能来这,肯定是穗子啊! 来人围着围巾,只漏一双眼,穿着大棉袄。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等那女人走到跟前,迫不及待地抱住,抱上手才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头顶有头皮屑?! “有财哥~你太坏了~”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比寒风还扎心蚀骨。 李有财一个激灵推开人,就见柳腊梅羞答答地低头,俩手拧在一起。 “怎么是你?!” “你叫我来的?”柳腊梅掏出纸条。 李有财接过纸条,放到眼皮子底下才看清,这纸条上写着: 来树下,我拿了钱带你远走高飞。 脑瓜子嗡就炸了。 意识到上当,顾不上柳腊梅,转身就要跑。 一个大筐迎面扣过来。 埋伏在学校墙上的于敬亭跳了下来,一脚踩在筐上。 李有财被迫跪在雪地上,头顶着筐,疼地嗷嗷。 “大爷!抓着人了!”于敬亭喊了一嗓子。 村长黑着的脸,半秃的头犹如早晨升起的太阳,缓缓地在墙那边浮上来。 想学于敬亭,来个潇洒落地。 没站稳,面朝下,摔了个大字型。 穗子领着姣姣,站在播音室的屋里,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异口同声。 “哎呀!大爷不会摔坏了吧?” “没事,那老狐狸扛摔。”王翠花也在边上看热闹,地上一堆瓜子花生壳。 穗子想跟于敬亭一样,在学校的墙里,踩着梯子看热闹的。 但是街溜子说了,孕妇踩梯子不安全,给她踅摸了这么个风水宝地。 风吹不到,人冻不到,有炉子呢。 “赶紧出去抢第一排啊,一会乡亲们都来围观,咱抢不到好地方了!” 王翠花激动地搓手。 “嫂子,快啊!”姣姣也激动。 “你俩先出去占地方,我不急的。”穗子温柔道。 王翠花刚想夸,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 就见穗子起身,走向播音器。 ??? “杨屯的父老乡亲大家好,现在广播抓人讯息。” 第84章不给半点机会 李有财万念俱灰地跪在雪地里,头顶还罩着大筐。 于敬亭的鞋还踩在筐上,这次真真是“筐”扶正义了。 村长今儿罕见的严肃,看着于敬亭,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如果不是铁根通知我,你这一跑,咱村这么多老少爷们,过年全都得喝西北风!” 今儿下雪,也没啥事,村长在家烤了土豆,盘腿坐炕头欣赏雪景,还要感慨一下。 这么大的雪,于铁根两口子总不能耽误他吃一口热乎的烤土豆吧? 正想着,于敬亭就来了。 只是这次,村长连心疼土豆都顾不上了,因为于敬亭带来的消息,过于惊人。 李有财卷了上面的钱准备跑路,这事儿打死村长都不信的。 那么大一笔数字,想都不敢想。 跑到生产队一翻,钱真的没有了。 村长血都吓凝结了,这可是大事儿。 这会看着李有财被抓,村长是又气又恨。 上去对着筐使劲踹。 “臭小子!如果不是看在你家里可怜的份上,这个工作根本轮不到你做!你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李有财这会也是懵的。 筐上的篾条把他的世界格成了一段一段的。 他想到前世,自己也是因为挪用公款被抓进去。 在那个限制自由的监狱里,他每天都在悔过,后悔自己不该不仔细,就这样被抓。 所以他重生后,非常谨慎地侦查了情况,权衡利弊,确认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可怎么会被抓个现行? “大爷,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拿钱,那笔钱,我是觉得放在生产队不安全,才想着拿回家的,等到了日子,我还会拿回去的!” 村长面色严峻,眉头紧拧,似乎在思忖他说的是真是假。 这件事如果捅上去,李有财就彻底完了,少说几年,多了就得十多年,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村长正迟疑,要不要大事化小,给个警告追回钱就完事了,穗子的广播适时响起。 “杨屯的父老乡亲大家好,现在广播抓人讯息。就在刚刚,我们抓到了一名监守自盗、盗用公款、想要让大家过年喝西北风的坏人。” 这句穗子唯恐大家听不清,后半句她重复了三次。 于敬亭挑眉,这小娘们,一出手就是必杀招啊,一点不给村长转圜心软的机会。 穗子的三遍播完后,距离小学最近的那两户人家的院子上空,同时传来了口吐芬芳的国骂声。 接着就是叮叮当当一阵响。 杨家哥三拎着铁锹镰刀等,骂骂咧咧地冲出来。 于敬亭果断站在村长身边,跟李有财划清界限,以彰显自己是个好人。 “大爷!咋回事?!”杨家哥几个本来是唠嗑,享受农闲躲雪的悠闲时光。 正聊到分了钱后,怎么置办过年的东西呢。 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忙碌一整年,就等着年底拿点工分钱,杀猪买糖过个安逸年。 听到有人要卷钱跑,直接就炸了。 这离得近的人家是这反应,隔得稍微远点的,也是这样。 谁敢动农民的血汗钱,农民就敢跟谁玩命。 李有财这会倒是庆幸有个筐护着了。 前世他拿了钱潇洒快乐了好久才被捉,该花的花了,该享受的享受了。 直接抓到局子里,没多久就判了。 不用直面父老乡亲的辱骂殴打良心谴责,这会不一样。 钱没花,人没跑,蹲在筐里直面越来越多的乡亲们的怒火。 杨家哥三围过来,对着筐一通踹,李有财在里面鬼哭狼嚎。 后过来的乡亲们也一股脑地围上来,都想踢一脚“热乎”的。 村长怕闹出人命,让于敬亭帮忙拦着。 于敬亭意思意思地装拦。 二大爷这腿脚不够劲的,可别闪了腰,为了这块臭肉不值得,您往后站站——哎呦,那哥们膀大腰圆没挤进来,踢不上,急得直蹦跶。 于敬亭被穗子改造了一段时间,最见不得这劳苦大众着急上火,忙把那膀大腰圆的哥们放进来,来,踢吧! 村长气得把于敬亭推一边去。 这小子,太坏了。 让他维护秩序,他可倒好,专挑着那厉害的放进来。 继续这么打,李有财怕是直接死这了。 “够了!”村长喊了一嗓子,现场混乱一点点平静。 村民在底下嚷嚷着发钱,讨回公道,群情激奋。 村长原还想着要不就私了得了,见大家伙情绪这么激动,也不敢说好坏了。 把筐拿下来,被打成一坨的李有财晕晕乎乎地摊在地上。 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是血还是汗。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女神降临。 这女神穿着暗红色带红点的棉鞋,有点胖。 一步步朝着他走来,那双红棉鞋停在他的眼前。 躺在地上的李有财,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抓着女神的鞋。 一步之遥,他距离会赚钱的穗子,就一步之遥而已。 就像是前世,买钢笔时,她就在他唾手可得的地方。 李有财沾着血的手探向穗子的鞋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想握住这唾手可得的幸福,还是想跟前世一样,得不到她,恼怒地推她。 就在李有财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穗子的刹那,一只黑色的布鞋踩了过来,不偏不倚,刚好踩在李有财的鞋面上。 于敬亭唯恐踩人不疼,脚还旋转了下,李有财的嚎叫回荡上空。 “为什么......”李有财看着跟穗子站在一起的于敬亭,喃喃自语。 这会又有点起风了,于敬亭抓起穗子脖子上的围巾,给她围了个难看的鸡妈妈造型。 虽然难看,但保暖,整张脸都被围巾裹着,看不清表情,只露一双波澜不惊的眼。 那双眼,李有财记忆里很少有弯弯的弧度。 前世的穗子有抑郁症,很少笑,他不知道她笑起来竟然这么好看。 可这个好看的笑,是展示给于敬亭的,不是他。 看着站在一起的夫妻,李有财满心不甘。 事情为什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穗子前世不是最怕于敬亭,分分钟都想逃离吗? 为什么不跟他走,为什么要带人捉他? 穗子看着地上蝼蚁一般的男人,冷冷说道。 第85章呦,这不是那谁么 “不昧己心,不尽人情,不竭物力。三者可以为天地立心,李有财,你懂什么意思吗?” 穗子的话让现场一片寂静,都想看看全村学历最高的姑娘,能代表大家说出怎样发人深思的话来。 “哥,啥意思?”姣姣问出大家的心声。 “骂他傻x。”于敬亭也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自信的回答。 做人么,作重要的是,要自信。 周人众人恍然大悟,不愧是才女,骂人都这么讲究! “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不做绝情绝义的事,不浪费物资财力。做到这三点就可以为天地树立善良的心性,李有财,良心这种东西,对你而言是件稀罕物。” 穗子努力不去拆穿于敬亭。 这一刻,穗子的声音穿透的风雪,轻柔又不失力量地传到李有财的耳朵里。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他作为穗子的员工,听她在股东大会上讲话的场景。 心怀敬畏,不敢直视,总觉得这女人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比金刚石还坚硬的意志。 他以为他把她弄死,就能破除掉自己心里对穗子的敬畏,实际上穗子死后很多年,他都会梦到穗子给他开会。 就是用这种并不严厉,但既有力度的腔调。 让人听了后,不由得对她信服。 “我没有,我没有想害父老乡亲们的意思,我真的是担心钱不安全,才会转移地方的!” 到了这个地步,李有财还死咬着不肯松口。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承认,面临他的,将会和前世一样,数年的牢狱之灾。 他还想重生后认真悔过,迎娶白富美穗子,走上人生巅峰,不甘心就折损在此地。 突然,李有财把视线锁在穗子身上。 他记得,穗子是最善良的人。 她看到路边被压死的流浪猫会哭。 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会忍心把自己送进去? “穗子,我们是同学啊!你忍心看我进去吃苦吗?我们上学时关系那么好——” 于敬亭原本还叼着烟卷,等着听他放什么屁,没想到听了这么句。 上去抬腿就给他一下子。 “揍你轻了?你俩没有任何关系,当初就是你在外面传我女人的坏话,我丈母娘亲自派我收拾你,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穗子感激地看向于敬亭。 他这张嘴,在关键时刻从没掉过链子,这一句就堵死了李有财的阴谋。 李有财这话说得毫无水平。 他本想打感情牌,却没想过,这种方式给穗子带来多大的麻烦。 “李有财,当初考试,就是我让你抄了我的卷子,你才考进学校的,我现在想来都无比后悔,就因为我一时心软,培养了个社会毒瘤。” 如果李有财没考上,在家务农,或许沉重的农活会让他放弃这些不劳而获的想法,随便找个有钱人入赘,渡过软饭的一生。 “你这样的人,能力不够,心机还重,不让你看到外面的世界,就等于是对外面的保护了。” 穗子的这番话轻轻地传到李有财的耳朵里,他激灵一下。 眯着眼,努力地想看清穗子,看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一个可怕的念头呼之欲出。 “你到底......是谁?!” 难道,穗子有前世的记忆?! 这个想法几乎夺走了李有财的呼吸。 如果不是穗子记得前世的血汗深仇,她干嘛非得要给自己送进去? “她、是、你、娘!”于敬亭一字一句,上去咣一脚,把李有财踹晕。 穗子满意地垂眸。 她就不告诉李有财。 让他带着悬念,去监狱反省去吧。 “你们放了我儿!”李有财的娘跑过来,跌跌撞撞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 “我家就这么个劳动力了,你们抓了他,我和我男人咋办啊?他爹还瘫患着,我儿不能进去!” “他大爷!有财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你真想逼死我们这孤苦伶仃的一家吗?” 一直傻在边上的柳腊梅也回过神,跟着跪在地上哭嚎: “村长!我这马上就要结婚领证了!你把我男人抓走我咋办!” 村长看这娘俩是真可怜,想到李有财的家里情况,真有点犹豫不决。 “你们可怜,乡亲们不可怜吗?杨大爷身子骨一直不好,就等着发了钱买药,他拿走了钱,让杨大爷等死吗?还有杨五,人家等着钱娶媳妇。” 穗子如数家珍,被她点到名的乡亲们都激发了无限的怒火。 这些钱对好多人家来说,是一年的辛苦所得,竟然有人想独吞,不可饶恕。 “陈涵穗你这个狐狸精!你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就不是个好东西,你就是贱到——啊!” 李母的嘴被俩雪球同时砸中。 于敬亭和姣姣一起望天,顺便用沾满雪的手拍一下。 “准头不错。” “哥,你也是!” “我是什么,轮不到你来说。李有财到底偷没偷钱,也轮不到我来说,送到局里,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穗子平静地说。 抬头看天,雪花从天空落下。 她完成了重生后第一个目标。 送李有财进去吃牢饭,她做到了。 李有财被带走了,村长从他家里搜出了钱,一分不少。 为了怕节外生枝,让穗子兼会计,提前分钱。 乡亲们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能提早看到钱,对大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生产队前面排着长队,穗子坐在李有财的办公室里,快速地拨打着算盘。 于敬亭总觉得李有财坐过的椅子上面有毒,让姣姣回家拿了个软垫,换了个椅子让穗子坐得舒服一点。 每一个进来领钱的村民都对穗子说着感谢,就连于敬亭,也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于敬亭这段时间的风评一路上升,在今天协助抓偷钱李有财后,更是成了大家心里的大英雄。 一时间夸他跟穗子郎才女貌的人数不胜数。 于敬亭叼着不点燃的烟卷,心里美滋滋,还要努力维持他身为第一猛男该有的冷酷—— 虽然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心情真是很好。 分钱的快乐持续进行着,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这个不孝女!为什么咱家只有这么点钱?!” “哟,这不是她陈大爷?”于敬亭拿下嘴上的烟卷,笑呵呵地迎上去。 第86章有事是你爹没事叫大爷(感谢鸿洁+更) 陈开德刚骂了一句穗子,于敬亭就笑意盈盈地上前,双手握住他的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儿的领导过来跟群众握手呢。 穗子示意于敬亭把人拽边上解决。 “下一个。” 她打算盘的速度是一绝。 噼里啪啦几下,很快就把这家人的钱算好了。 陈开德听到人家那么多,再想想自家的那点,肺管子差点炸了。 有心想指着穗子骂几句,偏偏于敬亭的俩手跟大钳子似的,按着他还在那摇呢。 “她大爷啊,你有啥不满就冲我说,别耽误我媳妇给别人发钱,对吧?”于敬亭这句,简直是千呼百应。 后面排着的人都等着拿钱呢。 这句“她大爷”简直是要把陈开德气死的节奏。 “我好歹也是你老丈人,你这一口一个她大爷,像话吗?!” “哦......她二大爷?她大舅她二舅都是她舅?” “!!!” “陈涵穗你个不孝女,这钱咋回事?咋这么点?”陈开德整不过于敬亭,只能冲着穗子喊。 穗子头都没抬一下,推着账本让领钱的人签字。 “工分我加的没错,你一个人,就这么多。” “即便是你嫁出去了,可家里不还有你娘和你姐?” “哎!她二大爷可别乱说话啊,我丈母娘是城里人,吃商品粮,没有工分,我也不记得我媳妇有姐姐——媳妇,你有姐?” 于敬亭知道他媳妇一吵架就嘴跟不上,主动替吵了。 陈开德恨不得用眼神射死他。 “我是独生女。”穗子收回账本,淡定地喊,“下一个。” “我要找村长!”陈开德赌气。 “嚷嚷啥?”村长从外面进来,一脸憔悴。 刚把李有财送走,还被李有财不讲理的娘吐了一脸。 好家伙,李母也不知道几天没刷牙了,那味儿! “这钱不对!” “开德啊,当初是你们同意跟穗子和解的,和解代价就是柳腊梅和王芬芳的工分,你都忘了?”村长说道。 “下一个,婆婆!”穗子喊道。 王翠花进来,穗子当着陈开德的面报数。 “咱家是一个男劳力的满分,一个女劳力的满分——娘,您辛苦了啊。” 陈开德又被气到了。 “辛苦个屁!他家哪次出人干活了?!” 要不是于敬亭会打人,咋能拿这么高分? 穗子跟没听到似的,又低头拨拉几下。 “还有,咱家交上的粪肥,这部分也要加上,扣去咱领到的粮食,剩下的这么多。” 王翠花笑呵呵地接过钱,那厚厚的一叠,看得陈开德吞口水。 “先别走,还有两个女劳力的工分,呀~也是满分呢,辛苦王芬芳和柳腊梅了。这钱,娘拿好。” 穗子又抽出一叠毛票递给王翠花。 没有比这个更让陈开德郁闷的事儿了。 原本王芬芬娘俩工分没这么多,这是生产队的人听到这钱要给穗子做赔偿,几个人连同村长开会,一合计,于敬亭和穗子抓贼有功。 没有多余的款项给他们,不如多计分,让穗子多拿点。 “这个是你们小两口的。”王翠花把那多的两份钱,连同于敬亭的那份,一起递给穗子。 “虽然咱不分家,可是小两口过日子,兜里得有点钱,学着仔细过日子,家里钱不够你们再交生活费。” “谢谢娘!”穗子很爽快地接下。 她发现婆婆不是那种死把着钱的老太太,这点也挺意外的。 一般农村婆婆对待新媳妇多少会有点戒备,婆婆倒是个开明的。 之前要回来的彩礼,穗子想上交,王翠花也没要,现在又把于敬亭和穗子的钱给回来了。 简直是神仙一样的婆婆。 “不用谢我,铁根这孩子吧,一身是毛病不假,可有一点好处,钱到他手里会下小崽子,穗子你又是个特别旺夫的,钱给你们小两口是让你们日子越过越好。” 王翠花这番话又让陈开德一阵眼红。 “对了,她大爷啊——”王翠花也管陈开德叫她大爷,不叫亲家,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这不快过年了吗?铁根给我们娘几个买新棉袄了,那叫一个好看,布料还剩,能还多出一件,你让腊梅来我家。” 陈开德没好气道。 “一件棉袄,就想把我家钱换走?”棉袄是要的,钱他也不想错过。 王翠花拍着大腿,笑得极为嚣张。 “你想啥呢?咋能给你们啊?是让腊梅看看样子,摸一摸大城市的时髦,沾染一下富贵人家的喜气,回去你拿钱,再给她做一个,也算是沾沾我家穗子的喜气。” “噗!”穗子乐了。 屋里其他人也乐了。 陈开德脸青青红红。 他看出来了,于家娘俩是死命护着穗子,这是给他上眼药呢! “开德啊,咱们当初可是找好多长辈做见证的,老爷们说出去的话就是吐出去的钉,工分是给穗子的,你别想了。” 村长劝道。 “陈涵穗!狐狸精!你死出来!”李有财的娘披头散发地冲进来。 李有财被带走后,她精神就有点不正常。 于敬亭马上松开攥着陈开德的手,顺势一推,把陈开德推到李母面前。 “陈涵穗的爹在这呢,你挠吧!”说完,还用手,语重心长地拍拍陈开德的肩膀。 “老丈人啊,你这辈子也没给我媳妇做过啥,现在是你发扬风格的机会了。” 去吧,挨揍去吧! 陈开德被于敬亭都推懵了,没反应过来咋回事,李母黑黢黢的指甲就到了,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陈开德被挠成猫脸,分钱的时候管他叫大爷,挨打时候想起他是老丈人?! “陈开德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你养出来的好继女!我儿子要进去了,柳腊梅倒是跑得快,你们家没有一个好人!” 李母不仅挠,她还咬。 揪头发,咬耳朵,场面一度混乱。 陈开德也顾不上要钱了,嘴里嚷嚷着: “疯婆子!你不怕让人笑话!” 边跑边喊。 这欢乐的氛围,给领钱排队的人们,又增添了一份节日的喜气。 穗子看得高兴,心情也好,手里的算盘打得也快了起来。 眼看就要发完,可以回家了,门外突然进来个人。 “打听一下,你们这有没有叫陈涵穗的?” 第87章穗子要走了 于敬亭见来人面生,没见过,不是附近的人,便问道: “你干什么的?” 穗子只觉得这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着眼熟,在记忆里搜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王教授?”穗子站起来了。 这是她中专的教授,这年代中专也是有教授的,王教授当年非常照顾穗子。 “陈涵穗!可找到你了!”王教授看到穗子后,跨步上前,眼里有按捺不住的喜悦。 他是按着档案上的地址一路找过来的,下屯子路不熟,又赶上大雪天,走了很多冤枉路。 “您怎么会来?” “我找你是有大事。” 穗子不敢怠慢,刚好手里的活儿弄完了,便邀请王教授回家谈。 这一路王教授见于敬亭跟在她身边,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遇到特别不好走的路,于敬亭都是扶着穗子。 “这是你堂哥?”穗子档案上写着独生女。 “他是我丈夫。” “啊?!”王教授看于敬亭这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再看昔日爱徒,也不配啊? “陈涵穗,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比如,被人强抢当媳妇了? 于敬亭瞪王教授,这个老四眼说话很招人膈应。 本来就凶,瞪着人看更是戾气十足,王教授在学校里哪儿见过这个,被他看得双腿发软。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嫁给他也算是水到渠成。” 穗子伸手扶着于敬亭的手臂,成功化解了一部分戾气。 一行人到了于家。 王教授见老于家窗明几净,虽然是农村,收拾的却是利索整洁,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人家。 又见王翠花对穗子满脸慈爱,听到她老师来了,把家里招待贵客的茶叶都拿出来,看样子对穗子十分重视,穗子过得应该是不错。 王教授这才打消顾虑。 在老于家热情招待下,王教授被请到了炕头坐着,热茶和热炕缓解了一路来的疲惫,几句家常寒暄后,王教授说出来意。 “我这次来,是为了陈涵穗的户口和工作问题来的。” 于家人大惑不解,穗子始料不及。 “我儿媳妇的工作不是黄了吗?”王翠花问。 “是这样的,原本陈涵穗毕业后就该分配工作,但她病着,后面又不跟学校联系了......” 这种情况从没出现过。 重点中专毕业后是分配工作,甚至是有干部名额的。 毕业后直接把户口问题也解决了,工作单位一接收,户口农转非,穗子卡在这个关键点,农村没她工分,城里没她户口。 今儿穗子给人分钱的时候还想过这事儿。 想着年后把户口问题解决下,学校就来人了。 “陈涵穗是我教过最有灵气的孩子,她母亲又是我师妹,她的工作问题一定是要解决的。” “王教授,你说我母亲是你......师妹?!”这事儿穗子前世都不知道。 王教授点头。 “我们当年是拜在一个师父门下学美术,后来下乡分开好多年没见,前些天遇到了,她特别跟我打听你,我才知道你是她女儿。” 穗子手握成拳,身子绷得紧紧的,脸色一点点泛白。 于敬亭忙把手按在她肩上,力量透过棉袄传给穗子,压制住她即将崩溃的情绪。 他知道她最不愿意听人说她母亲的事儿,这女人心里有个解不开的死结。 王教授看不出穗子的情绪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市里决定年后成立个职工业余学校,老师都是从全日制学校里挑过来兼职的,现在缺个教务部主任,你过去刚好,组织教学任务的同时还能教课。” 业余学校,说白了就是夜校。 现在处于经济转型期,早些年因为特殊原因,很多人都没办法接受教育。 现在倡导全民普及文化课,各地都在成立这样的学校,大多都是工厂把工人送过来,报销学费。 课程有初学、高中、英文、俄文等,毕业也发证,承认度还是有的。 这种夜校级别不如李有财之前去的高中,但王教授说了,穗子过去就是教务主任,是干部。 算起来,比李有财当初分配的工作要好多了。 干部就意味着,以后有更多的发展空间,过些年夜校不在了,她也会被平级调到别的地方。 在她这届里,这算是非常好的出路。 但穗子高兴不起来。 如果这是凭她自己的实力得到的,她还能高兴一下。 一想到这是那个女人找关系弄来的,心里觉得膈应,这叫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学校还在筹办当中,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要是愿意,我回去就把你档案转过去,等年后你过去报道就行了。” 王教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陈涵穗不会拒绝。 即便是重点中专,干部指标也是有限的,错过了分配期,还能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我不想——”穗子刚想拒绝,王翠花比她嘴快,抢了穗子的话。 “我儿媳妇要是进城工作了,我儿子咋办?” “学校给教职工安排了宿舍,他可以一起进城。到时候再找丽君想办法安排个工作——你俩的事儿,丽君真同意了?” 王教授左看右看,都不觉得于敬亭会是他师妹会相中的女婿。 他记得,师妹说了一嘴,要给穗子在大学老师里挑一个? 原话是,穗子胆儿太小,必须要找个斯文的女婿——眼前这位满脸凶气的男人,跟斯文不沾边吧? “我结婚,不需要她同意,我看着好就行。”穗子冷冰冰地说。 她现在非常愤怒。 “啊,那感情好,我儿子在家闲着也没事儿,整天招猫逗狗的——进城找点事好啊。”王翠花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王教授正在习惯性地推眼镜,闻言惊得眼镜都推脑门上了。 游手好闲招猫逗狗......不就是街溜子吗?!气质对上了! “这件事我想考虑下,可以吗?”穗子没有把话说死。 虽然她情感上,非常排斥母亲的安排,更想有骨气地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王教授的那句“把于敬亭一起带进城”,对穗子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第88章优点你是一样没有 送走王教授,于家开起了家庭会议。 王翠花盘腿坐在炕头,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 “我就说穗子是个旺夫的,这多好啊,咱家马上就有非农业户了。穗子要是非农了,我小孙是不是也不用当农民,吃商品粮了?” 拥有非农户口,就意味着能拿到一些紧俏的物资,这对辛苦劳作的农民来说,是非常向往的生活。 穗子蔫巴巴地靠在炕柜上,一言不发。 于敬亭看他娘已经亢奋到语无伦次了,又见穗子那瘪茄子似的小脸,叹了口气。 “老太太,你是不是有点嘚瑟了?进不进城还没定呢,你咋呼什么?” 这话唤醒了蔫吧的穗子,她抬头看着于敬亭,有些迷茫。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弊,没有对错。 眼下这个机会,对穗子,甚至是整个于家来说,都是机会。 于敬亭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应该跟婆婆一样高兴才是,可他怎么会这么说? “你傻了?这天上掉馅饼的大美事儿,为啥不去?年后你俩赶紧走,千万别让人把名额抢了,我可听说,这城里可黑了,动不动就走后门。” 走后门,穗子的脸又暗了下来。 自己能“一跃龙门”,还是母亲帮了忙? “你这老太太,不好好做饭扯这玩意干啥?我媳妇是她那届的第一,去这地方都是委屈她!” 穗子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于敬亭在安慰她,她懂的。 习惯了没人关心少人问,突然有人懂她的感受,心里怎能不感动? 为了怕自己情绪失控泪失禁,穗子转移了话题。 “娘,我不想进城......我和铁根都走了,你咋办?” 王翠花大大咧咧的心,一下子被这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抓住了。 心说真没白疼儿媳妇,懂事啊! “我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在村里住习惯了,舍不得离开——哎,别哭啊。”王翠花忙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于敬亭离穗子近,方便擦眼泪。 穗子这眼泪其实挺复杂的,有对于敬亭的感动,也有对婆婆的不舍,还有对母亲愤怒又别扭说不出的心思。 她要是就这么携家带口的去了,会不会被母亲瞧不起?瞧不起她也就算了,万一瞧不起她男人呢? “你放心,等穗子孩子生了,我肯定要过去帮忙照顾月子,将来你俩在城里扎根了,有自己的窝了,再把我接过去。” 王翠花看穗子哭了,自己眼圈也红了。 “你公公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看着你们有出息了......咱家几代都没出过这村子,他走的太早了。” 王翠花这番话,说得穗子心情更矛盾了。 “我去做面条去,今儿咱家好事儿太多,打点肉酱做个顺心面。” 王翠花下炕,背对着孩子们快速抹掉眼泪。 屋里就剩下穗子和于敬亭了。 穗子无声的哭,于敬亭擦了半天,根本擦不干。 “唉......”他叹了口气,“早些年干旱的时候,就该把你杵在地头,你这眼泪足够灌溉咱屯所有田了。” 平日他这么逗她,她早就破涕为笑了。 今儿哄了也不好使,还在哭。 于敬亭伸手搂着她,一双眼深沉地看着窗外的积雪,看了好一会才悠然道。 “李有财要是在,该多好,哥哥给你打一套组合拳。” 这深邃的表情,配上这正经的腔调,穗子哭不下去了。 “行了,再哭眼睛成小核桃了,多大点事?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哭啥?” “你不想进城吗?”穗子问。 “都行,在哪我都饿不到你,你开心就好。” 穗子看向他的眼,漆黑的双眸有着常人罕见的犀利,也不乏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 如果不是看到过他前世的风光,她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单纯。 这么复杂又充满利益的事儿,到他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你开心就好。 “你看你这小娘们,是不是想太多给自己累到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开心怎么来。” 穗子听完于敬亭的这番话,脑子里浮现四个大字:心外无物。 这是拥有超凡智慧的人才能领悟的朴素道理,是智者对宇宙生命事物的理解和认知...... 穗子带着浓厚的滤镜崇拜地看他。 于敬亭摸着下巴,又色眯眯地补充了句: “在村里要不要做?在城里要不要做?不过就是在炕上和在床上的区别,选个你觉得好的地方就行了,就不明白你纠结什么?” “......”咔嚓,滤镜碎掉了。 “那,你想过进城后,会有更多的人觉得我们不合适吗?”穗子咬着唇,说出她的顾虑。 “爱说说呗,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管得住?”谁说就揍谁,爹妈教不会她们做人,他来教,多简单的事儿。 于敬亭捏了下穗子的小鼻子,三分戏谑七分真。 “你总是把很简单的问题想得非常复杂,是不是读书人都犯这毛病?你这样,我老丈母娘也是,当年她就是想太多了,才会嫁给陈开德那个窝囊废。” “咦?你知道什么?”穗子一下就来了精神。 这段历史,她可从没听过。 于敬亭为了哄媳妇,一点节操都没有,把丈母娘那不为人知的秘史都搬出来了。 “这事儿我也是听村里老一辈知情者说的,丈母娘有次喝多了说的,绝对是秘史。” “啥知情者,你直接说咱娘就行了。”穗子戳破他。 她已经看出来了,婆婆跟她娘绝对有交情,而且交情不浅,就是不知道为啥在村里表现的不明显。 于敬亭干咳两声:“谁说的不重要,就说这个事儿啊。” 穗子娘陈丽君,据说有个一起长大的初恋,俩人下乡时分到了不同的大队,隔着有点远,秋收农忙,陈丽君偷着跑过去想看一眼心上人。 “结果看着她那个初恋坐谷堆上吹牛,说他跟另外一个娘们亲过嘴,我丈母娘气坏了。” “呃?!所以,她哭着跑回来了?” “不,她把谷堆烧了......媳妇,你咋半点丈母娘的优点都没随到,她那小心眼的毛病你倒是都遗传了?” 放火烧谷堆,这在于敬亭看来,是大大的优点。 第89章前方核能(感谢JOjo徐小珍+更) 陈丽君烧了谷堆,又把初恋挠满脸花。 要不是其他人拦着,她还能把人踹河里喂鱼。 做完这一切,任凭初恋几次登门道歉都拒之不见。 后来陈丽君得了怪病,吐血。 刚好初恋又上门找她,看到她拿小手帕捂嘴吐血,以为她得了肺结核,一蹦多高就窜出去了。 那会查不出是什么毛病,就觉得吐血都是大事儿,条件再好的姑娘也没人敢要。 陈开德在她生病期间,熬了小米粥送过来,过段时间她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说陈开德是个老实人,就嫁了。 这些往事穗子头次听,匪夷所思。 她印象里特别聪明的母亲,可能这么二? 报恩嫁人......还挑了个那么差的男人,聪明的尽头是愚蠢? “丈母娘要是不想那么多,能嫁给陈开德?当然,多谢她嫁了——”要不他到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 “那女人的话,听一半,留一半。”穗子猜到,这肯定不是事情的原貌。 当年结婚的事儿绝对另有隐情。 于敬亭总说穗子心眼多,但穗子觉得,自己这点心眼还比不上她母亲的一半。 “别这样说咱妈——”于敬亭的话说到一半,被穗子射过来的刀子眼吓到熄火。 话锋一转,马上倒戈:“骂,使劲骂!让她不带你走!就得记仇!” “你是我男人还是她儿子?你怎么能说她的好话?” “......”于敬亭心说,你男人她女婿,不就是半个儿子?四舍五入,那就是一整个。 丈母娘就穗子这么个姑娘,将来老了,还得他和穗子来养老,就是儿子。 这种会激怒穗子的话,于敬亭是不会说的。 “进城的事儿,我要考虑。只是无论进不进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穗子的话还没说完,院外就传来喊声。 “亭哥!” 穗子往外看去,院子外站着好几个人,都脸熟。 是于敬亭平日在大树下吹牛的那些狐朋狗友。 听声音很急促,喊了一声又一声。 穗子眯眼,清晰地看到他们手里都拎着铁锨、镰刀——还有个人头顶上缠着纱布,血都渗出来了。 这是要干嘛?! 穗子心里警铃大作。 于敬亭翻身下炕,她也跟了出去。 “亭哥,隔壁村的那几个王八羔子太欺负人了,我们下的兔子套让他们收了,好几只兔子都让他们捡去了,咱找他理论,他把咱们人打了!” “血债血还!” “亭哥得给我们做主!” 底下呼声一片,举着镰刀铁锨,嗷嗷的,整的跟农民起义似的。 穗子一看就上头了。 好家伙。 这是要跨村打群架去啊!!! 于敬亭一听,脸刷就沉下来了,穗子拿眼一瞥,就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爷是街溜子老大”的派头子。 底下小弟们呼声一片,“带头大哥”热血上头。 于敬亭把棉袄甩在空中轮出个潇洒的弧度,俩胳膊那么一撑,顺势套进去了,这带头大哥的气场,马上就有了。 穗子发誓,就这个看似行云流水逼格满满的动作,这货指不定在小树林子里偷摸练了多久呢。 年轻男人火力壮的简直是无处安放,有这种外人欺负本村人的事儿,那还能放过? “等我拿家伙。”于敬亭说罢,大步走向仓库。 他家的仓库就是用砖堆的小房,为了节约成本,窗户都没有。 门是大铁皮做的,里面放满了农具,于敬亭进去就奔着铁镐去了。 穗子在他身后看的,血压都起来了。 这玩意打人身上,不得给人打残废了? 再看于敬亭这架势,摆明了要带着本屯的人上门打群架,不达目的不罢休。 距离过年也没俩月了,这么搞,俩村之间是要结仇啊。 都在家猫冬,没事干的半大小伙子们,一身的热血没地方使,为了所谓的义气打群架,对这些街溜子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排解方式。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家人会不会跟穗子这样,血压飙升。 有多少街溜子,就有多少操心的家长。 眼看着于敬亭抄起铁镐,穗子发挥了极致的手速,抄起大铁门上挂着的锁头,在于敬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门踢上,咔嚓。 于敬亭:???? 院子外的那些兄弟:???? 三秒后,被关在仓房里的“猛虎”反应过来了。 “开门,你玩啥呢?!” “啊,我手滑不小心碰到锁了,这锁可能是坏了,就打不开了。”穗子故意扯着嗓子喊。 院外的一众兄弟:你当大家瞎? 众目睽睽之下,本村学历最高的女人,当着大家面,把本村第一猛男,用最破的锁头,锁在仓房里了。 于敬亭头顶要冒烟了,对着大铁门咣就是一脚,铁皮门让他踹瘪一块。 穗子被他踹的,心哆嗦了一下。 艾玛,太吓人了。 即便是她今生不怕他了,可见着这么狂躁的男人,心肝也哆嗦啊。 不过,哆嗦完了,她竟然觉得......有点爽。 王翠花闻声而来,还没明白咋回事,就听她儿子在仓房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把钥匙拿来,放老子出去!” 这吼声威慑力太大了,吓得他门外的那些小弟们都退后一步。 于敬亭之所以被大家推为老大,那是他一拳一拳打下来的,谁都知道他脾气不好。 “这干啥玩意呢?”王翠花问。 穗子趴在她耳边,嘀嘀咕咕。 王翠花拍了下大腿,用眼神怒赞儿媳妇一万次。 干得漂亮! 这臭小子,一眼照顾不到就要惹事儿。这要是放出去,就出大事儿了。 之前王翠花苦口婆心的劝,笤帚噶哒抽断多少根了,都管不住这个逆子。 困扰了王翠花这么多年的育儿问题,被穗子一把大锁头解决了。 “各位弟兄,我家的锁没有钥匙,开锁需要时间,今儿他怕是不能去了。但是我承诺,邻村打咱们人抢咱兔,这事儿我家男人明天必然会给你们个交代,现在,各回各家吧。” 穗子几句话把人都劝散了。 仓库里,于敬亭的吼声嗷嗷不断。 散场的小弟们,心里除了对于敬亭不能主持公道有所不满,还担心起了亭哥刚娶没多久的媳妇。 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够得上全村老少吃她菜了吧? 亭哥出来,她还能有个好? 第90章热情大方的于铁根夫妇 人走光,仓库里安静了。 穗子上前,本想敲敲门,铁皮门从里面被踹了下,穗子拍拍心口,好吓人~ 都不等穗子开口,王翠花冲过来,从外使劲踹了脚。 “小兔崽子你牛什么牛?吓着穗子怎么办?” 可怜的铁皮门,被这娘俩对着踹,留下凹凸的印记。 里面安静了几秒,不知是不是反思。 “穗子啊,你就在这看着他,这小子保证不作妖才放他出来,知道吗?” 王翠花叮嘱穗子,锅里还有饭呢,转身匆忙进屋。 “小娘们!赶紧放大爷出去!”于敬亭中气十足地喊。 穗子看了下天,还早。 不行,不能放他出来。 这时放他出来,肯定拎着家伙就打架去了。 “快点!你不冷?” “冷啊......”穗子声音蔫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于敬亭差点脱口而出,要不你进屋等着,换咱娘出来——转念一想,这岂不是长她志气灭自己威风? “行了,不跟你计较了,你开门,咱们两清!”于敬亭做出最大让步。 “不行的哦。” 穗子软糯糯的拒绝,让男人的脸黑了。 “给你好脸了?!” “嗯!”这一声倒是挺有精神,“你要对我不好,我也不敢这样。” 于敬亭脑补出她认真点头的模样,俩大眼扑闪扑闪的,特别可爱——呸,可爱也不能做这么气人的事儿! 里面再次鸦雀无声,隔了一分钟,于敬亭的声音里多了点无奈。 “快点开门,我要上厕所。” “不开,兵者,诡道也。” 穗子觉得,这家伙为了出来找借口。 于敬亭急了。 “草!你真拿老子没脾气是吧?赶紧开门!” 第一猛男,怎能被尿憋死? 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不是跟你唱反调,我是希望你冷静下,我现在放你出来,你肯定要跑过去打架,倒是能打赢,可是两个村之间的矛盾就结下了。” 穗子靠着墙,娓娓道来。 “我们一家倒是无所谓,有你在,也没人敢找咱麻烦,可是村里别的人家呢?你不会觉得法不责众吧?组织者不是你,可你肯定是出力最多的。把人打死打残都得算你头上......” 这些道理,穗子相信于敬亭都懂。 当大哥久了,被簇拥着出头时,肯定不会想这么多。 希望他冷却下情绪,选择个更安全的处理方式。 穗子这边说着,里面没动静了。 她正纳闷咋回事呢,就听里面一阵神奇的水流声,似是那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罐带回音。 穗子僵,难道—— 于敬亭阴森森咬牙道: “你给老子记住了......” 穗子不敢耽搁,忙窜进屋,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打开铁门。 光源一点点照进黑黢黢的仓房,先是照到一双布鞋,然后,是他比暗夜还黑的脸。 此时的于敬亭靠在酱缸上,黑不见瞳的眼微眯着,一身杀气。 如果他那些小弟们看到老大这个表情,胆儿小的说不定就吓尿了。 穗子作为始作俑者,见他气成这样,竟顾不上害怕,一把将靠在酱缸上的男人拽开。 于敬亭都懵了,身上的王霸杀气也难以维持,就见平日里素来胆儿小的穗子,拽开他后,颤抖着手掀开酱缸的盖。 “你对咱家大酱做啥了!!!!” 满脸的心疼,疼的都要表情扭曲了。 酱,对于东北人来说,是乡愁,是信仰,是不可或缺,是给一碗大酱连绿化带都能沾了吃的存在。 北方盛产黄豆,做一水缸黄豆酱,不仅可以炖菜用、爆锅也用,炸成熟酱沾白菜大葱,春天有绿叶菜了就沾一切。 大酱做的好不好,那是衡量一户人家生活品质的指标之一! 王翠花做酱的手艺十里八村都是出名的,仓房这缸酱,往小了说是一家人过冬的储备,往大了说,那是老于家过冬的精神信仰! 穗子完全不能接受,这家的“信仰”就毁在某人的一泼尿上了! 于敬亭前一秒还在气,后一秒看她心疼成这样,得意地叉腰,可把他牛皮坏了。 “小娘们,还想跟我斗?呵呵,这就是你关我的下场!”知道怕了吗?! 穗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这一大缸酱,到底尿没尿她也不确定,总不能伸手舀一勺尝尝——yue! 可拿眼睛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仓房哪块湿着。 倒是墙角有几个酒瓶子,可瓶口那尺寸——绝对不可能塞进去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坛酱....... “哈哈哈!陈涵穗!小娘们!今儿是爷给你的警告!以后再敢跟我斗,小心腿儿给你打断了!”于敬亭还在叉腰吹牛。 穗子抱着被破棉被包裹的酱缸,表情戚戚然。 为了维护杨屯和平,老于家竟然要损失一缸子酱,一缸啊!!! “铁根在家呢?”一个欠欠儿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一个颧骨很高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藏不住地笑。 这笑在穗子看来,就是幸灾乐祸。 谁啊?穗子用口型问于敬亭。 于敬亭丢下一个等会跟你算账的眼神,扭头不热情地回了句: “大娘来了?” 穗子听他说才想起来。 这是于家老大的媳妇,婚礼时见过,只是年代久远,记不清了。 于大娘听到于铁根刚刚“骂”穗子的话,脸上的笑容简直就藏不住了,简直比自己死了男人还开心。 “铁根啊,你别这么厉害,给你这有文化的媳妇吓跑了怎么办?”大娘笑呵呵地说着招人烦的话。 穗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挑拨她和于敬亭的感情呢。 想着于敬亭刚被自己气成那样,也就嘴上吓唬两下,手指头都没沾自己一下,心里好笑又心疼。 笑他纸老虎,心疼她家被一泼尿祭天的酱啊...... “大娘,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直说。”于敬亭还憋着火跟穗子算呢,这已经不是啃两口就能消气了! “嗨,我这不是来你们屯伺候我闺女月子么,顺路过来看看你家——这不,家里的酱不好吃,寻思着你娘的酱是一绝。” 大娘从兜里掏出个巨大个的海碗。 穗子眼睛一亮,这一看就是关系不咋地的亲戚,关系不好,那就好办了。 “大娘,你帮我尝尝酱?” 大娘脸上的褶都要笑开了。 第91章按疗程服用 每次老于家的亲戚们来王翠花这打秋风,都少不了要看于敬亭娘俩的脸色,这娘俩嘴都快,战斗力强,大部分都占不到便宜。 但亲戚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屡败屡战。 谁让于敬亭家里日子过的最宽绰,只要舍得脸皮总能刮点好处出来。 大娘听穗子这么痛快答应,简直要笑死。 “外面都说铁根娶了个好媳妇,今儿一看可不就是好。”好傻么! 家里的东西随便给人,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早晚给于敬亭过穷了,大娘心里暗搓搓地想。 这些老娘们,总觉得自己心眼世界第一多,殊不知,穗子和于敬亭一眼就能看穿她想什么。 穗子很质朴,她就想知道于敬亭有没有祸害这缸酱。 于敬亭看她这反应,心里呵了声,眼一瞪,戏精附体,大手啪地拍在酱盖上,声大如雷。 “你这小娘们会不会过日子?!就这么一点了,自家还不够吃,还敢给别人?” 舍不得真骂她,找个噱头假装一下有“家庭帝位”。 大娘被他吓得退后一步,好家伙,这是要打女人啊! 穗子心里乐开了花。 怕大娘看出她笑得太开心,低头偷笑。 她听明白了,于敬亭这意思是,酱是没事儿的。 否则他这么睚眦必报的,早拎着勺子给大娘尝了。 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有老于家人的气质了,在“不能浪费”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于敬亭看她开心的小模样,恨得牙根都刺挠。 本想吓唬这小娘们,结果还是心软了。 看她抱着个酱缸跟死了男人似的嘴脸,啧,跟他娘简直有的拼。 这小两口眉来眼去的,看在大娘眼里,却是于铁根跟他新婚小媳妇生气了,知道这酱是要不来了,有点遗憾,不甘心就这么空手回去。 “对了,你娘是不是泡了独角莲酒?给我拿点。”大海碗再次端起来,摆明了不给好处就不走。 独角莲是有毒的植物,用来泡酒可以治疗跌打劳伤和蛇虫咬,内服也有不少疗效,但有毒,需要谨慎使用,医生指导才能用。 农村有些人会种这个泡,啥毛病都喝,剂量也不控制,喝坏了不少人的肝肾,但依然有人愿意信这玩意。 大娘头疼,想着要点回去喝。 于敬亭勾起一抹诡异地笑,冲着穗子单挑眉,穗子心领神会,难道他——?! “就倒碗里吧,也不用太多。”大娘一点也不害臊,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她这一大海碗要是装满,一瓶子都不见得够。 于敬亭转身,从酱缸后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个大大的玻璃宽口瓶。 里面装满了不明金黄色液体。 穗子小嘴变成o型。 这个宽口玻璃瓶,口特别宽,几乎跟罐头瓶口差不多了,是用来装橘子汁的。 藏得那么隐蔽,一看就是他打算趁着穗子不注意,鸟悄地扔了。 于敬亭经过穗子时,穗子伸手捏了下他的腰,坏蛋! 他故意引导自己往酱缸那块想的,太坏了。 于敬亭回头瞪她,小娘们,担心酱缸胜过你男人,这笔账回头算! 大娘看到这么大一瓶子,眼睛冒光。 好家伙,这得喝多久?! 于铁根啥时候这么大方了~ 唯恐于敬亭会反悔,忙不迭接过来,拿在手里,就觉得温呼呼的,颜色也不太对? “这咋还是热的?” “刚加热了下,新配方,按疗程服用,效果好。” “噗!”穗子没绷住,转过身,扶着酱缸的边缘笑出声来。 太损了。 “怪不得呢,颜色都不一样,行,那我就先走了。”大娘就怕于敬亭再把这“新配方”要回去,迈开腿就跑。 “你缺德不缺德?”等大娘走了,穗子才推于敬亭,笑着说。 于敬亭哼了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你得谢谢她,承担了爷的怒火!要不你这小嘴就完了,保不住了!” 伸手捏着她的小下巴,稍微使点劲,左右晃晃,这小脸,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亲—— “咦惹!”穗子嫌弃的躲开他的手。 “你别用拿过那啥的手碰我脸!” 于敬亭坏笑。 “这只是捏着瓶子的,不是扶着你小叔子的——啊!” 穗子踩他一脚,快步往外走,让风吹凉她的面红耳赤,走到仓门口,突然转身。 于敬亭怕她再来反锁那一套,跨步上前,低头用额头抵着她,呲牙威胁: “小娘们,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没,我就是突然想到,那宽口玻璃瓶好像也不太够?咋弄进去的?” “草!” 于敬亭越过她,快步往屋里走。 穗子锲而不舍跟在他身后,追着问。 到门口,被问烦的于敬亭转身,手杵在她的肋边,表情很威胁。 “陈老师你不是亲自‘丈量过’,明知故问?” 穗子被他的不要脸说得大脑一片空白,张着小嘴傻乎乎的模样取悦了于敬亭,他低头咬了下她的小唇珠,心里那口气这才消散不见。 来的快,去的也快,看到她这不知死活,战斗力几乎为零,还敢不怕死的挑衅他的傻样,根本气不起来。 “进屋吃饭了——哎呀!”姣姣推门叫哥嫂,看到啃一起的俩人,忙捂着眼用指缝看,“哥,你真不要脸。” 穗子推开于敬亭,站在姣姣边上,指着于敬亭声讨。 “姣姣,你帮嫂子骂5分钟他,嫂子给你5毛钱!” 姣姣激动了,追着她哥小嘴巴巴地。 “哥,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哥哥,哥!你站住,让我骂5毛钱的!” 屋里传来王翠花咆哮于敬亭欺负妹妹的声音,穗子站在门口笑得好开心。 她太喜欢这个家了,哪儿都喜欢,和谐友爱,真好。 吃了饭,大娘还没找上门,穗子掐指一算,这应该是打算饭后服用“新配方”,还没露馅呢。 “你大娘女儿家离咱家多远?” “走路几分钟吧。” 于敬亭左脸有老娘挠的爪印,右手有妹妹啃的牙印,配上他自认与媳妇冷战的“冷酷”表情,颇具喜感。 “呀,那就是快来了——敬亭,你要不要跟我出去?” “呵,你想去野外,补偿我?”于敬亭的冷酷里夹杂了几分邪气,也不是不可以。 “不,我是想让你带我解决邻村抢咱兔的事儿。” 第92章一加一大于二的组合(月票+更) “你要跟着我去邻村?!”于敬亭的视线下滑,落在她尚且不显怀,显怀也是胖的孕肚上。 俩村间隔步行至少一小时,来回俩小时,这大雪堆路的天气,揣着个“蛋”四处跑? “不用那么远,敬亭,你听过檄文吧,讨贼前要拿出官方公告声讨,字字如刀,气势如虹。” “你要找村长调节?”于敬亭眉头紧锁。“这不成了‘告家长’?传出去成什么样子,老子怕他们?!” “大爷去也是白跑一趟,人家村长肯定也护着自己人,不过大爷跑一趟回来,你再想做什么,就师出有名了。我仔细想了,对方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几只兔子,我猜,你也想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于敬亭的心被女人的睿智撞了下,有点痒。 “吃饭时,我把事情反反复复地琢磨几遍才想通,我反应这么慢都能想明白,你这脑瓜反应速度那么快,肯定一出事儿,你就知道咋回事了。” 穗子有些赧然。 尽管她比于敬亭多了一世的经历,但反应速度是天生的,这点,她的确不如于敬亭。 于敬亭被她勾起了除了炕上以外的兴致,血液里充斥着一种亢奋,无关荷尔蒙,纯粹是来自高智商同类的吸引。 “说来听听,我怎么想的?”他倒是好奇,这女人到底对他有多少了解。 放眼他身边的人,还没有人能摸清他的心思,包括生他养他的母亲。 “山脉横跨两村,邻村想套兔子,大可在距离自家近的山里找兔子道,顺着兔子道下套,刚下雪非常好套,没必要抢咱们的,他们抢了,就是故意找事儿。” 于敬亭眼露赞许,示意她继续说。 “接着我的推理,他们目的可能有两个,第一,他们知道你采冬青卖钱,嫉妒,故意找事。第二,他们知道咱们提前发了工分钱,想引得你揍他们,然后趁机要赔偿。” 穗子看向他,于敬亭双手环抱,没说话,默认她说对了。 “我接着分析你,你既然想到这些,还敢带人去,必是你锋芒毕露,维护本村人,但我又觉得,你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为了义气赔本的事儿,你不会做。” 从大娘过来要大酱就能看出来于敬亭的性格。 那么一大缸酱,他一碗都不分。 看得上眼的,给多少都不嫌多,看不顺眼的,一点都不行。 穗子刚好也是这种人,俩人价值观及其吻合,所以看他的眼都是自带万丈光芒。 “虽然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手段阴对方,但我猜,你最后的目标,应该是把邻村的山也给采了。你要钱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我们进城,置办新家。” 吸引男人的是女人的颜值,留下男人的,却是女人的才情,穗子显然是有这份才情和底气的。 这番话,说得条理清晰,头头是道,话里话外又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于敬亭看她眼神都不一样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锁我?” “我反应不快,你是知道的。”穗子赧然地咬唇,算是变着法为关他道歉,“发生一件事,要给我时间细细琢磨才能想明白,当时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心里就一个念头,我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这话就跟一碗老酒似的,给于敬亭灌得飘飘然,差点找不到北。 哪个男人被自己女人这么一通疯狂彩虹屁还能忍住? 穗子是真心的。 儿时家庭带给她的情感缺失,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遇到事情会本能地多想,好处就是她看问题总是面面俱到,一步能想后面十步。 但坏处也是致命的,反应速度慢,容易错失机会。 事业起步时看不出问题,越往上发展,遇到的对手越强,就越吃力。 所以她前世打拼那么多年,“只”能开300万的宾利,没办法跟于敬亭一样开千万的b车,这就是差距。 “说完你的思路,再来说说我的。”穗子勾勾手。 于敬亭已经非常熟悉这个动作了,她每次做出这个可爱至极的动作时,就意味着有倒霉蛋要被她算计。 她这计划,是把于敬亭的原方案升级了,于敬亭的才思敏捷,给她抛砖引玉了。 她自己想不能这么快打击这么准,这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组合。 听完穗子咬耳朵,于敬亭嘴角抽了抽。 “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坏?” 他媳妇除了不会打架,比他还像土匪后代,他只是想把邻村的山拿过来,她是啥都要了,除了不要对方命。 “第一街溜子的称号应该给你,我现在就退位,你登基了。”他比了个王冠的手势在她头顶。 穗子臊了个红脸。 “我不要当第一街溜子,我要当第一街溜子的白纸扇。” “那是干啥的?” “这个称谓起源自清末天地会,相当于江湖团体里的军师,我看你骨骼清奇,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你收我给你当军师吧?” 穗子观察到他特别喜欢听评书,喜欢里面的江湖。 江湖事,自然要用江湖的规矩来搞了,这叫以毒攻毒。 这种沟通方式,很对于敬亭的胃口。 “哦?那就是说,你这白纸扇,归我管?” “嗯,都听你的。”她做出一副特别乖巧听话的模样。 “给大爷伺候好了,大爷才考虑收你。”于敬亭色厉内荏地来了句,说完自己都乐了。 明明是她一直牵着他鼻子走,她还装得多听话似的。 这小娘们一定是山里的千年狐狸成精了。 要不怎么一言一行都朝着他心窝子踩呢,一踩一个准。 明知道她心眼多,可就是稀罕得不得了。 村长那正如穗子所料,不想管,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敬亭说了,不答应就把他家炉子拆了,让他一冬天吃不了烤土豆。 村长这安顿好,穗子夫妻就等着明天的一出好戏,赚它个盆满钵满了。 回去一路都没人,俩人不用顾忌外人的眼光,牵着手慢悠悠往家走。 雪地清冷,握在一起的手特别的温暖。 如果不是老于家院子里传来的嗷嗷哭声过于刺耳,穗子觉得,她还能再走慢点。 只可惜,哭声响彻云霄,不能装听不到。 第93章大爷我要验验货 穗子凭声音判断哭声不是王翠花的,不是自家人吃亏,心里就有底了。 大娘正坐在地上嗷嗷哭,哭了半天,周围邻居一家都没出来围观。 于敬亭家的笑话,不是谁都敢看的。 即便是左右邻居好奇,也只敢拉上窗帘,透过缝隙看。 敢出来围观,就等着被于敬亭坐墙头怼吧。 穗子一想到他坐人家墙头嗷嗷的画面,噗嗤笑了。 于敬亭领着穗子进院,很随意地扫了眼地上那坨,装模作样地来了句: “呦!大娘,吃了吗?” 质朴的问候,充满了晚辈对长辈的关怀。 如果不考虑那一瓶子金黄色不明液体,真真是有礼数极了。 大娘听到这,哭出拐弯的声音,抽抽搭搭地指着于敬亭骂: “你个丧良心的小兔崽子!你给我的那是啥玩意?” 王翠花披着大衣站在台阶上,打着哈欠问于敬亭: “你咋回事啊?你大娘咋说,你拿一罐子尿给她?” 这声音可以说敷衍至极。 “不小心拿错了。”于敬亭凑到大娘跟前,弯腰看看,“大娘气色好多了?喝了多少?” “于铁根!你不是个好饼!你们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初老爷子在的时候,你爹偷了家里的银元金条,害得咱好几大家子都穷得底朝天,你爹遭报应死了,你今儿不给我赔三十块钱,你媳妇生儿子没——啊!” 大娘的话说了一半,一支铁锨贴着她戳了过来。 松软的雪地被戳下去一大截,于敬亭的脚踩在铁锹上,脸上是不达眼底的笑。 音质清凉,彻骨入脾。 “没听清,你把屁再给我放一次?” 于敬亭脚一用力,铁锨穿透厚厚的雪层戳到冻僵的泥土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娘被吓得跳了起来,嗷都顾不上了。 铁锹蹭地尖锐的声音像是刮在她骨头上似的,听着就疼。 “咋,咋地,你家理亏在先,我还怕你不成?你那瓶子尿给我喝坏了,不拿钱就没完!” “即便我家敬亭给了你真正的药酒,你还是会躺在地上说喝坏了,那瓶尿你根本一口没沾,又何必上门找这个不痛快?”穗子适时开口。 大娘惊悚地看着穗子。 “你是怎么知道——啊!” 蠢人随便一句就被套了话出来,大娘捂着嘴,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嘴快。 “就凭你一张嘴就是三十块钱,可丁可卯的,就是碰瓷。敬亭,我不太会骂.......”穗子眼巴巴地看着于敬亭。 讲理她还行,这种纯“整活”的事儿,还是要他来。 于敬亭哼了声。 “今儿大爷心情不错,懒得踩这些臭狗屎。” 走到王翠花跟前拍拍她肩膀道: “这坨交给你了——你这老太太是不是老了?就这么个玩意,跟她墨迹半天?” 王翠花不耐地挥手。 “我不是想看她作啥幺蛾子么,谁知道你俩回来的这么早,行了,赶紧领穗子进屋,怪冷的,这儿交给我了。” 说罢,在穗子惊诧地眼神里,从裤腰里套出个手鼓——婆婆是怎么把那玩意塞腰间的? 穗子好奇,频频回头。 王翠花拎着手鼓蹦跶到大娘跟前,妯娌二人打年轻时候就不合,新仇旧恨一起报。 “哎~~~日出西山呐~张大丫你x咋长在脸上了?” “噗!”穗子乐了,婆婆这唱着跳大神的曲骂人是真逗啊。 这放飞自我漫天人体器官的骂人风格,跟于敬亭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呢。 穗子正听着来劲,耳朵一暖,于敬亭把俩手扣她耳朵上了。 “怀着孩子呢,别啥玩意都听!” “你骂人少了?” “哥哥不比咱娘骂得有水平?”于敬亭想喊一嗓子,给他媳妇露一手。 大娘顶不住王翠花的炮火,一溜烟跑了。 于敬亭摊手,满腹才华,无处施展。 “娘,她为啥说公公偷银元?”穗子记得大娘刚刚说了那么一嘴。 “往咱家头顶扣屎盆子呗,啥银元啊,我嫁过来这么多年都没见过。” 妯娌之间吵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拿那从没人见过的银元说事。 王翠花叮嘱穗子早点休息,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穗子嫁过来,于敬亭就被她立了规矩,睡前不洗脚不刷牙不把小叔子洗干净不让上炕。 俩人并排泡脚唠嗑。 “咱家祖上是胡子,说是劫了个逃难的王爷,留了一箱子宝贝。几个太爷把东西埋山里了。” 等太平了,哥兄弟去挖,找不到了。 一大家子闹了个不欢而散,分在几个地方,老死不相往来。 过了些年,埋坛子的太爷爷那一辈死的死,糊涂的糊涂,到底谁挖了去,这是老于家的悬案。 到了爷爷这一辈,有两支去了外面安家,留下来的就是于敬亭爷爷,爷爷死前一直念叨着于敬亭他爸的名字。 大爷、二大爷、大姑这几家就觉得是爷爷挖了钱,偷偷留给了于敬亭的爸。 “咱爹活着的时候就有能耐,打猎特别厉害,家里没愁过吃穿。那几家眼红,说爷爷偏心,留钱给咱爹。” 于敬亭的爸死后,奶奶领着那几家欺负王翠花娘三,就是想看看王翠花手里有没有钱,确定没钱还不死心,隔三差五拿这事儿当幌子,给王翠花添堵。 穗子只知道于敬亭祖上是做胡子的,没想到还有这种“宝藏传说”。 “跟其他几支还有联系吗?会不会是他们的长辈把钱挖走了,带到外面去了?” “也许太爷爷他们糊弄人玩的,当个乐呵听就完了。” “赶紧洗!洗完了我还要验货呢!”好理直气壮的口吻。 “验什么货?”穗子一头雾水,这家伙又在坏笑什么呢? “咱家祖上就是做胡子的,山寨里也有你说的白纸扇,我们都叫师爷。” “意思是一样的,称呼不同而已。” “当师爷不仅要出谋划策,分钱时候也得算账,要打算盘的,手必须灵活。” “哦,我打算盘你不是看过?我可以双手打算盘。” “光打算盘是看不出来的。江湖规矩,当师爷的手里‘活’,必须要利索,我一会得享受,咳,考验你!” 他推推她,这“大事”,不比惦记死人钱好? “江湖啥时候有这么不要脸的规矩?”穗子无语。 “本大爷刚定的,不合格就撤了你!” 第94章脱离了低级趣味 转天,穗子跟于敬亭兵分两路。 穗子继续上她的课,于敬亭带着他的兄弟们搞事情。 放学,穗子领着姣姣出来,远远就见着村长背着手,气鼓鼓地往大队走,身后还跟着于敬亭。 于敬亭看到穗子,使劲抽几口烟,在她走过来前把烟头踩灭。 “大爷这是铩羽而归?”穗子看村长背景都觉得大爷要气冒烟了。 于敬亭点头,岂止是铩羽而归,让邻村好通损。 “那边说了,只能把兔子套还咱,兔子早就吃了,还说山那么大,猎物谁都能打。” “作死。”穗子要的就是他们这句。 既然是对方先说的,谁都能上山,那她就不客气了。 于敬亭昨天带人去,想要达成的也是这个目的。 只是他上去想先揍几下出气,穗子把他揍人的方式换了,成功地把村长拖下水。 “大爷刚跟我说了,这两天让我没事领着兄弟们上山转转,咱村所有下套的都做记号,看到没记号的直接拎回来。” 已经不是几只兔子的事儿了,这是村与村之间的恩怨。 那边的人抢杨屯的兔子,就是想逼着于敬亭打人犯事赔钱。 穗子让于敬亭的人把邻村所有下套的兔子都拿回来,还要留纸条说明原因。 这样那边受损失的人,只能恨最先挑事儿的人。 打不过于敬亭,就只能找挑事的人麻烦了。 于敬亭还派了人,混进邻村八卦队伍说这事儿,这可不叫挑拨离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只是穗子连环计的第一步,气人的骚操作都在后面。 “那你让我哥打他们一顿,不也一样?”姣姣在边上听了一段,东拼西凑竟也懂了。 穗子早就看出姣姣特别聪明,也有心栽培她。 “不能动手,你哥是咱屯推选出来的模范人物,越是有人嫉妒他,就越要让他们看到你哥的高度。他们越想让你哥动手,咱就越要沉得住气。” “拿几只兔子有啥高度?”姣姣还不懂。 “兔子只是个开始,姣姣你记住了,拳头打的伤,永远是最轻的。杀人永远比不过诛心。” “???”说两句人话行不,我才十岁啊!姣姣心里小人宽面条泪。 于敬亭见他媳妇那慈祥班主任笑又出来了,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姣姣,我们打个赌好不好?如果一周内,邻村给咱道歉,并做到心服口服,你就把生字表上所有不会的字,都写10遍好不好?” “10遍?!”这不是要小娃命么?! “如果对方不道歉,嫂子免除你这学期作业。” 姣姣整个人都亮了,这个可以有啊。 于敬亭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妹妹为什么这么好糊弄? 这学期还剩几天了? 媳妇就差把“骗小孩”这三字刻脸上了。 穗子从背后戳了下于敬亭的腰眼,保持着班主任慈祥笑看着于敬亭,那眼神分明再说,敢乱说话,就不要上炕了。 呵,女人。不上炕,那怎么可能。于敬亭看破不说破。 姣姣傻了吧唧地跟穗子打了赌,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一路蹦跶着回家。 “我发现你们这些读书人要是坏起来,真是阴险。”于敬亭客观地评价了自己媳妇。 穗子斜睇他。 “你昨晚验货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回家这一路,穗子看到好几个屯里人都背着篓子,大娘和她女婿也在其中。 看到于敬亭夫妻,大娘朝着地上使劲地吐了口,趾高气扬地扯嗓子跟身边人说道: “有的人,有几个钱就不认人了,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多能耐似的!有钱就该一起赚,自己偷摸发闷财算什么玩意!” 周围人有人低声附和,看到于敬亭后全都哑了火。 都知道大娘说得是于敬亭,屯里人不能说对于敬亭赚钱的事儿没意见,只是没人敢当着他面说。 “行了,少说几句吧,快点走。”有人拽了大娘一把,大娘边走边说。 “怕啥,咱光明磊落的凭自己劳动采的冬青!可不像有的人,大晚上偷摸去,回来关门吃独食。” 都这样了,还不忘踩于敬亭几脚。 “哥,你今儿是怎么了?都这样了还能忍?”姣姣看她哥只是用看猴戏的表情看大娘,却没动地方,有些急了。 再看嫂子,也是跟她哥表情差不多,只是看猴戏的表情里,似乎还多了几丝,怜悯? “你哥现在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了。” “她们今儿都去采冬青了,咱要咱明天也去吧?” 这么多人一窝蜂地过去,不得把冬青采完了? “咱不去。” 穗子的回答让姣姣更不满了。 “为啥!不快点,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这是我哥说的!” “吃屎的事儿让别人去做,咱们回家吃烤土豆。” 姣姣更纳闷了,她嫂子打什么哑谜呢? 刚到家门口,就见王翠花气鼓鼓地叉腰,在院子里来回溜达。 见于敬亭回来了,一个箭步窜过来,伸着手一下下点着他数落。 “采药赚钱的消息是不是你往外放的?你大娘今儿路过咱家还一通炫耀。” “她哪次路过咱家不骂?” “刚我们看到大娘她们回来了,每家都有收获呢。”穗子说。 “这下又要看她小人得志了——算了,也快过年了,让她们赚点钱,省的没事儿就往咱家跑。” “药材是大山给人们的馈赠,谁都可以采,但——”穗子看了于敬亭一眼,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采回来,能不能卖出去,那就是两回事了。 于敬亭这个大奸商,早把事儿都安排妥当了。 收到媳妇揶揄的眼神,于敬亭呵了声,小娘们,奸商的主意有一半都是你出的,装什么无辜小白兔。 “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王翠花发现小两口这段时间总是挤眉溜眼的。 “那是因为我们莫逆于心、心领神会啊。”穗子微笑。 一起坏事做多了,感情能不好? “啥玩意?”王翠花听不懂。 “她的意思是,她手软,打算盘手速还快,所以我稀罕她。” “你俩这不整诗词歌赋,改研究算数了?”王翠花好像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第95章大佬登场(感谢步枪子弹+更) 这股采冬青的热情,从屯里一直蔓延到村里。 能上树的就上树,不能上树的制作工具,搞得热火朝天的。 大娘一家更是齐上阵,女婿加上她自己的俩二儿子,连同大娘一家几口,整日地泡在山里。 除了于敬亭这家按兵不动,全村人都上山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别人做一件事,也跟风去做,虽然采回来的冬青没人收,那也都一窝蜂地过去。 眼见着家家户户都积极发展副业,穗子也把自己副业捡起来了。 她用一只野兔做主线,以春秋的笔法,在报社连载微型。 这文艺复兴的年代,她这出色的文字功底瞬间脱颖而出。 故事讲述了两村之间,为了一只野兔起了龃龉,引出了村与村之间的爱恨纠缠。 写到关键地方,要听下回分解了。 第一期就引起热议。 报社主编李姐连夜托人传话,让穗子赶紧把后面的连载弄过来。 报纸销量增加了,总编点名表扬,隔空催更。 穗子把文人杀人不用刀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大爷拎着报纸找邻村村长去。 啥也不用说,就把报纸拍桌子上。 对方秒怂。 还在连载,意味着后续想怎么写都行。 她想说事儿是黑就黑,想说白就是白。 大爷特意转达了于敬亭让他添油加醋的部分,说如果不道歉,穗子就把邻村村长写成翻寡妇墙的,吓得邻村村长安静如鸡。 好半天才缓过来,说了句,算你们狠。 穗子根本没说过这话,是于敬亭加的戏。 灵感来自他被小学生作文夸...... 文人用笔如刀,不想被穗子写成万人唾弃的大反派,就得登门给于敬亭和大爷道歉。 穗子能算,于敬亭手里有人能执行,这俩人凑一起搞事情简直是一流的,“打”邻村就像打狗一样轻松。 村长的从业生涯在此刻到达了巅峰,吃多少个烤土豆能有看隔壁吃瘪舒坦? 当天,邻村的村长领着抢本村兔子的人上门,带了十只兔子做补偿,还有一个巨大的猪肘子。 带头搞事的那个人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收拾了。 看到于敬亭和穗子,差点哇一声哭出来——老于家街溜子啥时候进化出这些阴损招的,说好的,直来直去干架后给赔偿呢? 出这些阴损招式,还不如揍他一顿痛快呢。 于敬亭和穗子作为头功,分了五只兔子半只肘子,剩下的给参加此次“兔子保卫战”的村民分了。 穗子又拿了两只兔子出来给村长,又让于敬亭给他姥送去一只,剩下的自家冻起来做储备粮——没办法,这段时间吃肉太多了,也腻。 姣姣又一次感受到了文化人的厉害,这还不到一个礼拜呢! 她嫂子斩获五只野兔,让邻村过来道歉,从村长到主谋,一个也没跑。 更夸张的是,还靠编排邻村赚了笔稿费! 这次稿费可不是按着上次最低标准走了,给的是千字4块,巨款啊。 姣姣的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知识果然是力量,听嫂子的没错,阴人还有收入,牛。 对方既然主动道歉了,穗子就来了个借坡下驴,后面连载的部分笔锋一转,给于敬亭悄无声息地安排了个正面角色。 她是这么写的,俩村在于敬亭这一身正道之光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说服下,重归于好,一起走在了社会主义康庄致富路上。 一共连载了5期,5000字的短篇,赚了寻常人一个月的工资不说,还把邻村的人膈应的够呛。 虽然这结局看着是挺符合主旋律的,总觉得被老于家的街溜子抢了风头? 穗子直接用的于敬亭的大名,就差把于敬亭身份证号写进去了,最羞耻的是,她在剧终时还加了个括弧,本故事根据真事改编。 邻村全都成了穗子造神的工具人,气得不要不要的还没办法。 报纸邮寄到京城,已经是一周后的事儿了。 京城独门独户的四合院里,陈家人正在吃早饭,桌上的豆汁冒着蒸蒸的热气。 戴着眼镜的女人雍容典雅,修长的手指撕开厚实的牛皮信封,从里面掏出几张报纸。 “不是让你跟东北那边断了吗,怎么还联系?”坐在主位上的是个满头银发的老者,看到信封上写的地址,眉头不悦地皱起。 “前些日子出差过去,找老同学帮打听了下。”陈丽君推推眼镜,从报纸里找出王教授的亲笔信。 “随便安排个工作让她饿不死就得了,不能让她进京。让外人看到你在那边给农民生的野孩子,我的脸往哪儿放?” 陈丽君扫了父亲一眼,眼神里杀气一闪而过,很快敛住,漫不经心道: “只是不想让她闹到这来。” 陈父这才满意,端起碗喝豆汁。 一旁的陈母不太赞同。 “丽君虽然是按着丧偶办得回城,可涵穗到底是丽君的孩子,扔在东北不闻不问,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陈父重重地把碗放下,豆汁撒了一桌子。 “她爹是怎么货色,你不是没见过,那种人渣怎么可能生出好孩子?让那种野丫头进城,等着让人看咱家笑话?” 陈母不说话,陈父在学术界虽然颇有盛名,但似乎脑袋学秀逗了,一身老学究的迂腐之气,人味儿不懂,跟他杠能被他气死。 “咦?署名陈涵穗,是穗子写的?”陈母视线落在报纸上。 “村里野丫头,能写出什么玩意?难登大雅之堂!” “我看丫头写的不错,文采真好。” “胡说八道,野丫头怎么可能有文采,拿来我看看!” 刺啦。 刺耳的撕纸声打断了陈家二老的对话,陈丽君失控地站起来,左右手各抓着一片纸。 “怎么了?”陈母看女儿神色不对,从她手里把分成两半的信纸接过来。 拼在一起,信纸的最后一段赫然写着。 陈涵穗的工作已然安排妥,她想带着丈夫于敬亭进城,丈夫? “涵穗结婚了?!”陈母惊讶地捂嘴,才多大就结婚? “于敬亭是谁啊?”听名字,好像是个有文化的? “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陈丽君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脸色跟桌上灰绿色的豆汁顺了色。 这是真动气。 第96章我拿你当兄弟你惦记我闺女 “街溜子是什么?”陈母不懂就问。 “地痞。“陈丽君想了下,用地痞形容于敬亭不太合适,“那臭小子,大概就是咱这的顽主。” 于敬亭这种把玩儿当成正事儿,把正事儿当成玩的男人,用顽主来形容最合适。 陈母心咯噔一下,听着不像好人? 陈父嗤了声,一脸的“早知道会这样”。 “随了她没正事的妈,自己作死,活该。” 与其说是骂穗子,不如说是跟陈丽君翻旧账。 “你下乡前,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找农民,可你作死不听,还生了这么个孽种——啊!” 陈丽君面无表情地将装着豆汁的瓷碗举过头顶,陈父脸都白了。 “这是元代的!快放下!” 陈丽君把碗放在桌上,陈父继续唠叨。 “她愿意嫁就让她嫁,过不好了天天挨打知道错了,再给她找个二婚的,甭管是贩夫走卒农民村夫,打发就得了,届时让她跟你断绝关系,不要想着从这个家分到一分钱的好处。她不配!” 陈丽君镜片寒气一闪,稀里哗啦,连碗带盘子,全推到地上。 碎得碎,翻得翻。 陈父捂着心口,瞠目结舌,一地狼藉。 他的元青花啊! “手滑了。”陈丽君优雅地站起身,抓着那叠报纸进了房间。 “啊!老陈你怎么了!” 气出心脏病的父亲还有手忙脚乱的母亲,都被陈丽君隔绝在门外。 陈丽君盯着信纸,恨不得把“丈夫”这俩字盯出个洞来。 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女儿会这时嫁人,还是嫁了这么个...... 想着老于家那个一身是胆龙精虎猛的街溜子,陈丽君太阳穴直突突。 陈涵穗这个小坏丫头,是真会给她惹事。 陈母敲门进来。 “你爸让你气得心脏病都犯了,你总跟他对着干做什么,真惦记那孩子,等咱这边安定了,再给她接过来就是了。” “接?接不过来了。”陈丽君嘲讽,于敬亭那小兔崽子,让他叼上的肉,能吐出来? “穗子嫁的那个男人,真的特别不像话吗?”陈母看女儿这焦虑的样子,猜到穗子找的那个男人不是个好对付的。 “对了,你让我准备了不少土特产,说是要送东北那边的熟人,让他帮忙照顾涵穗,要不,咱让他过去,吓唬一下那个街溜子,让他别欺负穗子?”陈母想起来了。 陈丽君说,她在那边有个忘年交,年纪不大能力不小,在当地有不小的势力,有他关照着,涵穗不会被人欺负。 “东西都拿去喂狗吧,不用给了。” “你不是说,那个兄弟特别讲义气,只要他收了东西就一定能照顾涵穗?” “他把我女儿照顾到炕上去了!”陈丽君用力拍了下桌子。 陈母惊得合不拢嘴,难道—— “那个让你夸的天花乱坠的兄弟......” “就是这个小王八羔子!” 从赞不绝口的忘年交沦为小王八羔子,中间就隔了一个穗子。 于敬亭这个人,陈丽君给的评价并不低——那都是在她知道这货把她闺女叼窝里之前。 她回来后,几次跟母亲提起这个年轻人,说他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做事果断,更难得的是非常讲义气,有大将风范。 给他机会早晚能大放异彩,绝非池中物。 他母亲王翠花又是陈丽君闺中密友。 所以,陈丽君从不担心穗子被陈开德和他的丑女人欺负。 只想熬过这过渡阶段,再把穗子接过来。 但,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 那个臭小子竟然拐她闺女! “你之前对他和他母亲还是赞不绝口的。 “合伙做生意他自然是好的,可是娶我闺女.....呸!” 陈丽君想到于敬亭带着一群人四处打架的狠劲儿,又想到穗子鹌鹑似的小胆儿,脑瓜仁嗡嗡作响。 “根本不是一路人,怎么往一个被窝里凑?!” 看来,她得找时间再回去一趟了。 就在陈丽君想着如何拆散这横看竖看都不般配的一对时,穗子和于敬亭正裹着厚厚的棉被,贴手贴脚地凑一起睡懒觉。 今儿是周末,不用上课,于敬亭自己赖床还不够,粘着穗子跟他一起赖。 穗子几次想起来生火做早饭,都被他缠着脱被窝里,非得让她再多躺一会。 好在王翠花是个贴心的婆婆,看穗子到点没起来,她自己把火生上饭放锅里温着,做完就出去溜达串门去了。 “婆婆如果觉得我是个懒媳妇怎么办?你看谁家这个点了,还不拉开窗帘的?”穗子锤他。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七点半了,在村里可是非常晚了,谁家还挂着窗帘会被人说闲话的。 于敬亭闭着眼,搂着他香喷喷的媳妇懒洋洋。 “别人家又没有你这么好看的小媳妇,想赖床都没动力。再说姣姣不也赖床呢么?全村最懒的就是她,笑话也是笑话她!” “哥!我听到了!”姣姣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刚想打水洗脸,就听到亲哥说她坏话。 “给你两毛钱出去买糖。”于敬亭不满家里有小电灯泡,使出“钞能力”打发妹妹。 “五毛钱我才走,否则我上午就在家,让嫂子辅导我写作业!” “赛脸是吧?最多三毛!” 门开了个小缝,于敬亭丢出去三张小毛票。 姣姣捡起钱,蹦跶着就往外跑,穗子忙坐起来,隔着窗户对着姣姣喊: “回来!把早饭吃了再——唔!” 话都没说完,就被没正事儿的于敬亭揪回来啃。 说啥得啃个痛快,至少把打发姣姣的三毛钱本啃回来。 “我心疼姣姣,怎么有你这么混的哥哥?她长身体呢,怎么能不吃早饭?!你快把孩子找回来!” “饿了自己就回来刨食了,甭管她。” 穗子戳他的腹肌,想替姣姣教训这个坏蛋。 看于敬亭这结实的腹肌,穗子嫉妒了。 身为男人,怎能比她腰还细? 这腹肌真好看,看见就想捏。 “欠收拾?昨晚谁跟我哭唧唧说手酸让我放过她的?我看你现在很有精神么!” 于敬亭眸子一黑,准备诱拐媳妇整点不伤胎儿也不憋孩儿爹的美事儿,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这是于敬亭家吗?” 穗子一怔,南方口音? 第97章家庭帝位,呸 “躺着不用下来,我去跟他说。”他飞快地穿好衣服,对外面喊了句等会。 “药厂的?”穗子问。 他嗯了声,出去把人领到东屋。 穗子不能真跟于敬亭说的似的,家里来人还继续躺着,她没那么厚的脸皮。 爬起来把衣服穿好,叠好被子,看到炕稍的那几团卫生纸,脸又是一热。 嫁了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真困扰啊。 她每天都要想方设法地把这些“证据”销毁,就怕被婆婆看到。 捏着老于家的“千万子孙”纸,穗子做贼似的探头,确定东屋的俩男人正在谈药材的事儿。 飞快地走出来,打开炉灶盖,纸团一股脑塞进去。 再拿火柴点一下,就万事大吉了。 穗子正划着火柴,东屋的门猝不及防地开了,南方普通话飘了过来。 “你们这厕所在哪儿?” 一阵小风透过没关好的正门吹过炉灶,一团纸被吹了出来。 穗子的脸腾就红了。 以最快的速度把纸团重新塞回去,用力合上灶门。 这豪迈的动作咣当的声音,吓得来人一惊。 在外人看来,那不过是非常普通的纸,但对做贼心虚的穗子来说,简直是头皮炸裂。 杜仲永远都记得,他第一眼见到陈涵穗时的印象。 北方炉灶前,蹲着烧火的漂亮小媳妇。 大概是见了生人害羞,满脸通红,娇俏动人的羞涩,与这一路走来看过北方女子的爽朗截然不同。 竟看得有些痴。 “这是我媳妇。媳妇,这是收咱家药的杜主任。”于敬亭拿眼一扫灶坑,嗤地笑了。 这女人脸皮也忒薄,多大点事,至于羞成这样? 穗子忍着掐他腰的冲动,站起来,想跟药厂的人打个招呼,一看脸,好家伙。 穗子倒退一步,靠在了灶台上。 这不是杜仲吗?! 后世医药界的传奇人物,还追过穗子呢。 这哥们追人的手法,简直是花样百出,粘性十足。 最夸张时,买了几千台无人机,跑到她家楼下凹造型。 一会摆出个心字,一会打个她的名字,自以为浪漫,实则尴尬的穗子脚指头在地上扣三室一厅,恨不得马上搬家。 多大人了,搞这种年轻人的把戏,幼稚! 穗子前世有抑郁症,没心思风花雪月,对杜仲这种人间大情圣也不感兴趣,拒绝了他无数次,这家伙跟个牛皮糖似的非得粘着她。 最后缠的穗子抑郁症发作,好悬没跳楼,他这才收手。 此时的杜仲看着还挺年轻,脸上还有从学校带出来的稚气,少了些后世的霸气。 穗子看到他心里就犯膈应,唯恐再被他缠上,忙挪到于敬亭身后躲着,逃避杜仲的视线。 “厕所在那。”于敬亭指了下,杜仲收回看穗子的视线,出门去了厕所。 “见过?”于敬亭等人走了,把穗子从身后拽出来。 洞察力如他,怎会看不出媳妇对这个杜主任态度不一样。 “没,就觉得他长得不讨人喜欢。” 于敬亭挑眉。 “你确定?” 杜仲这长相,应该是女人会喜欢的那一类斯文败类,她却说,长得不讨喜? 穗子坚定点头,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我觉得他眼带轻挑,不像你,一脸英气。” 赶紧多看自己男人几眼,用纯爷们的一身阳气洗一洗前世被牛皮糖霸道总裁狂追的痛苦回忆。 这反应取悦了于敬亭,唇畔勾起一抹弧度,趁着杜仲上厕所的功夫,用几句话把他的来意跟穗子说了。 杜仲这次来,还是为了收冬青。 他上次高价收,没人信他,只有于敬亭带人进了山,交易完成后,于敬亭留了他家里的联系方式,让他下次直接找他。 杜仲觉得上次是急用,出的价高了,想压缩成本就留了个心眼,找了几个黑市倒药的打听行情。 谁知道倒药的都说收不到,只能再到于敬亭这碰碰运气。 他哪儿能想到,于敬亭早把城里倒药的收买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于敬亭说没有,谁要是敢越过他,就等着被收拾吧。 村民们拿着冬青找倒药的,倒药的被于敬亭打过招呼说不要。 这边是急着收药的杜仲,那边是手里有囤货却卖不出去的村民。 于敬亭只要安心躺热炕头,搂着媳妇赖床,钞票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些天,穗子偶尔遇到为了采冬青累瘦好几斤的大娘,眼里都是怜悯。 忙活一顿,等于给于敬亭打工了,可不就是怜悯同情又不手软地看她上门吹牛么。 “你可真是天生的资本家。” 他这分明是两头吃。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穗子怎么也无法想象,有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有这样的魄力和手段,她这心机都是多少年的摸爬滚打历练出来的,他倒像是浑然天成。 “你总说我心眼多,我看你才多,大奸商。” “我不奸点,拿什么娶这么漂亮的大媳妇?”于敬亭摸了她的小胖脸一把,蹲下,拿起火柴,把那些让穗子羞愤欲绝的纸团烧掉。 “哎,可怜了这些我老于家资本家的种了,别怪爹狠心啊,谁让你们娘肚子里已经有一个了——嗷!” 穗子一巴掌拍他后背,拍死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大坏蛋! 杜仲推门,就看到这一幕,惊。 都说东北娘们彪悍,有的还会打自家男人,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穗子收手,用特别温柔的声音对于敬亭说道: “你身上有灰,我给你拍掉了。” “嗯,去,给大爷我泡杯鸡蛋水去。大爷我太辛苦了,得补补。” 于敬亭是个非常会顺杆爬的男人,看出穗子要给他在人前留面子,马上装起了大尾巴狼。 杜仲有些精神分裂了,北方男人的地位,到底是高还是低啊? “在我们东北,男人就是这么有家庭帝位,帝王的帝!娘们就是伺候爷们的。”于敬亭开启了胡说八道吹牛模式。 穗子笑得朴实又真挚,心里的小人叉腰,晚上就给他踢下去,不让上炕,让他吹! 杜仲这会还年轻,没有修出后世的火眼金睛,于敬亭这么吹,他就信了。 直到某天,他亲眼看到穗子拿着菜刀追于敬亭两条街,才感慨,自己年轻时太天真,太好糊弄了。 什么家庭帝位,呸,家庭弟位还差不多! 第98章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穗子泡了茶端过去,俩男人达成共识,正在握手。 “于大兄弟,拜托你了。” “噗。” 俩男人一起看她,穗子收敛笑。 “呃,南方口音叫大兄弟挺好听的。” 用不熟练的塑料普通话说北方方言,霸道总裁年轻时也挺搞笑。 生意谈妥,于敬亭送杜仲出门,杜仲走到门口被冰溜子滑了一下,于敬亭扶他。 穗子不由得挂上了姨母笑,脑补了起来。 倘若,于敬亭知道他扶着的那个男人,会在若干年后,跟个牛皮糖似的黏着他媳妇,还会这么好心地扶? “想什么呢?笑得坏呲呲的。” “想,你把杜主任踹出去三里地,让他在冰溜子上打出溜滑,旋转三百六十五度。” 以他的脾气,大概率会这么对待她身边的追求者。 “打财神爷干嘛?” “他这次要多少药材?” “说是有多少要多少,让我统计数量后报给他,要给定金,我没要。” 穗子点头,这么大的订单,杜仲的确配得上一句财神爷。 “算起来,咱们这是头回跟他正式大额合作,彼此拿出些诚意也是可以的。” 穗子了解杜仲。 虽然他追女人时特别土,做生意还是很讲信誉的。 “你俩以前真没见过?”于敬亭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媳妇好像把这个姓杜的底细摸透了。 “我常年在学校,哪儿有机会见到这些人?” 穗子不正面回他,翻出小算盘,噼里啪啦算起了利润。 “让出这个数,给大爷。”穗子在算盘上打出个数字,于敬亭蹙眉。 吃惯了独食,从没有打点上下的概念。 让他惊讶的是,穗子是用笃定的口吻“要求”他这么做。 之前穗子跟他共事,都是商量的口吻。 这次直接提要求,说明她把这件事看得非常重要。 于敬亭抬抬下颌,示意她继续说。 “在大爷的眼皮子底下‘带动全村老少爷们致富’,不能绕过他,安排大爷,也是让大爷有个往上活动的空间。” 衙门有人好说话。 感情投资是一定要有的,别不拿村长当干部,给大爷打点妥当,他不一定能帮上忙,但一定不会拖后腿。 “冬天药材少,这一两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杜仲的目标是扎根北方,到了真正的采山旺季,咱继续跟他这么搞,被人嫉妒背地捅刀是早晚的事儿,未雨绸缪是一定要有的。” 穗子这话声音轻飘飘的,内容却很有分量。 冬季受季节限制,这点订单不过是毛毛雨。 到了春秋,那才是真正的采山旺季。 后世有句话形容这时代的倒药材的: 劫道的不如倒腾中药的。 起码在未来十年内,药材绝对是风口行业,风口有多大,风险就有多大。 她和于敬亭这艘船,速度可以没那么快,但必须稳。 看于敬亭陷入思考,没有被挑衅权威后的怒火,穗子深感欣慰。 这是她最欣赏于敬亭的地方,他很自信。 越是不自信的男人就越看低女人,如陈开德李有财之流,明明活得啥也不是,还听不进人劝,尤其是看不起女人的意见,靠着打压女人寻找自我价值。 能听人劝的男人分两种,一种没主见,一种极有自信,于敬亭绝对是后者。 穗子几次试探,发现他能听谏言,不刚愎自用,起码,能听进去她说的话,这就是好的。 “敬亭,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杜主任为什么开这么高的价?真是物以稀为贵?”穗子抛砖引玉,故意问。 她以多年生意人的上帝视角看,自然知道为什么。 但她更愿意引导于敬亭自己想,他不需要指点江山的“老师”,只需要一双信任的眼,见证他的加冕封王。 这句,问到于敬亭心坎上了。 在他带出去的俩小弟都被几十块钱的“巨款”冲昏头脑,高兴的找不到北,买两瓶二锅头坐炕头庆祝时,于敬亭闲下来却是琢磨杜仲。 反反复复的琢磨,穗子问这个,就等同于敬亭的知己。 “他往上报的价格,比给我们的还高——他留出了一部分疏通关系的钱,否则不敢这么搞。” 穗子把茶杯推到他面前,亮晶晶的大眼,崇拜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值得他用千军万马去换,甘愿为她冲锋陷阵,用他的热血证明她的选择与信仰不会有错。 虽然她从不把夸他的话挂在嘴边,但她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藏不住也装不出,让他看了心生欢喜。 “咱们这地理特殊,药材品质高一些,药厂着急用也是个契机,说它值多少,它就是多少,价格可操控余地极大,杜仲敢这么搞,背后一定是有人给他支招。”这是于敬亭的结论。 穗子眼含惊喜嘴角轻扬,他真的太厉害了。 江湖规矩加价翻三倍。 厂家得三,供货商三,剩下的三,就是各自的疏通关系打点上下。 这些生意经,他自己就悟出来了,基因里刻着商人的优秀。 “事成后,你请他喝酒,灌多套套话,看看他父母是做什么的,我猜,他父母不在医药口,直系亲戚也跑不掉,这条线咱要抓住。” 于敬亭灌了口茶水,微苦略凉,入喉扎心。 杜仲的出现,让他看到赢在起跑线上的同龄人是什么样子。 在杨屯之外,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人,生来就带着父辈的资源。 他们的起点,可能是杨屯大部分年轻人一生都到不了的终点。 穗子也是这种人。 虽然她长在山沟里,但她母亲带给她的知识和思维模式,让她脱颖而出,与众不同。 如果她母亲还留在屯里,她一定不会嫁给自己—— 穗子打断了于敬亭飘向远方的思绪。 “你们年龄相仿,未来可能也不是一个领域的,但我觉得,你的资质是要超过他的。他有长辈指引才能做到这样,你凭自己本事,不一样的。” “学会忽悠人了?”于敬亭挑眉。 穗子语凝。 肉麻的话她不擅长说,不想折了他的自信与骄傲,又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 情急之下,抓起他的手,放在心口。 “感觉到了吗?”这颗心,跳动着他的名字。 于敬亭挺认真地掂掂份量,点头。 “嗯,感觉到了。” 大! 第99章惊不惊喜 “那你猜,我接下来要说什么?”穗子觉得俩人简直是心有灵犀。 于敬亭又掂掂,满意道: “软。” 再让他夸,他可就要词穷了。 只能用行动表示,啃几口,表示喜欢之情。 “没错!就是要捏住捣乱人的软肋!” “......”好像哪儿不对? 于敬亭的沉默,在穗子看来,是高深莫测的意味。 完全没意识到,俩人说的都不是一件事。 “有的亲戚就是光给好脸她拿你当软柿子捏,一定要捏住她的软肋才会老实,就比如大娘吧,忙活一通,最后发现咱们赚的比她还多,百分之百的要作幺蛾子——敬亭,我们打赌吧?我赌她百分百要搞事情,我赢了,你就......” 让老于家的千万子孙修养些日子吧! “嗯,赌吧。” 穗子小嘴微张,不敢相信幸福来得竟是如此突然。 “你真赌?一个礼拜.......也赌?”这还是她那有便宜不占浑身难受精力旺盛的丈夫吗?! 于敬亭单手立掌,垂眸念佛号,颇有点得道高僧的味道。 “女施主,贫僧现在对你,已经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这清心寡欲的表情,穗子差点就信了。 总觉得这货又在憋什么坏水。 于敬亭抬起眼皮偷瞄她,见这小娘们一脸的狐疑,顺手抓起炕上姣姣的书包,从里面撕下一张作业纸。 拿着笔,刷刷地把穗子刚刚说的赌约写下来,写完后又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女施主,你也签字吧。” 穗子把纸抓过来,黑线。 “这位得道高僧,你赶紧准备点零钱吧。” “女施主想跟我反向化缘?” “你把姣姣写好的作业撕了,她回来会跟你炸毛的。拿钱安抚,使出你的钞能力吧!” “......女施主好自为之,贫僧这就云游世界广而告之地收那采青妖怪去了~” 闯了祸的男人抬腿就跑,跟买糖回来的姣姣擦肩而过。 “哥,吃糖不?” 穗子怜悯地看着姣姣,天真的小姑娘伸着手跟哥哥分享呢。 于敬亭抄起一块糖,头也不回地走出院。 “我哥咋了?” “呃,没有世俗欲望的男人,把你写好的作业撕了。” 短暂的沉默后,姣姣跳着高地窜出去。 于家小院上空回荡着姣姣的吼声: “于铁根!你把我糖吐出来!不给你吃了!” 道路尽头,于敬亭的声音虚无缥缈: “小揪揪怪~吐出来是不可能了,但贫僧可以给你拉出来!” 姣姣气得,小脸都鼓起来了,跟阵小旋风似的冲进屋,抓起收音机就要摔。 评书这段时间讲西游记呢,要不于敬亭咋一口一个贫僧,还叫她“小揪揪怪”! 好气哦! “揪揪怪小朋友,你不能迁怒啊!收音机它是无辜的,你去砸于敬亭吧!” 穗子忙抢下宝贵的家庭财物。 “嫂、子!你怎么也叫我小揪揪怪!!!” 穗子看姣姣头上梳着的俩小揪揪,一生气,还有几根小呆毛晃悠,真可爱。 敬亭挺会抓人物特点的。 “不气哦,你看,这是什么?”穗子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头绳。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松紧扎头绳么——咦?!”姣姣小脸亮了起来。 松紧带头绳是姣姣给穗子的结婚礼物,攒了好久的零花钱才买的。 穗子嫁过来时都是二十的大姑娘了,怎么可能系这么幼稚的东西,顺手塞包袱里压箱底了。 伤了姣姣的心。 穗子重生后就一直找这件宝贵的结婚礼物,终于让她翻出来了。 稍微加工了下,改成一个手链,俩头绳。 颜色依然是艳俗的红色,上面穿了个毛线钩的小樱桃,饱满圆润的小樱桃,配上绿色的小叶子,简直不能再可爱。 “这俩头绳给你,这个手链我戴着,你看,手链上的毛线樱桃跟你头上的一样,咱们走出去一看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姣姣眼圈一涩,之前被嫂子扔礼物的委屈都不见了,想哭,还有点不好意思。 “来,给小揪揪怪戴上,这谁家的娃这么俊儿啊?” 穗子把头绳给姣姣戴上,小丫头马上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摸,还晃脑袋,俩大眼随着小揪揪来回晃。 这是穗子趁着休息时间钩出来的,就想给姣姣个惊喜。 “我得出去转一圈,让她们看看,谁也没有这么好看的!” 小孩子还是很容易满足的,高兴的就差飞起了,有点好东西就要出去跟小伙伴们炫耀一下。 跑到门口,又折回来,探出半边头,扭扭捏捏地对着穗子说道: “谢谢嫂子.......我喜欢。” 小丫头说完脸都红了,不等穗子回应,撒丫子就跑。 穗子含笑,姣姣这么喜欢,也不枉费她钩这个被于敬亭嫌弃。 于敬亭美其名曰,不想让怀孕的媳妇熬夜钩这些,怕累眼睛。 但穗子严重怀疑,他是嫉妒,她只做了姣姣和自己的,没有他的。 穗子灵光一现,钩了四个,还剩一个? 突然就有好主意了呢。 于敬亭在外面忙活一天,晚上回来,边洗漱边跟穗子汇报。 他今儿把村里人都搞定了。 这些天大家忙活着采药,从开始的斗志昂扬变成卖不出去的沮丧,再到柳暗花明有人收,心理落差巨大。 于敬亭对外说药厂开价1毛5,虽没有达到之前3毛的高价,也比药贩子高了5分。 大家很愉快地接受这个价格。 于敬亭按着穗子说的那个数,给大爷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大爷见于敬亭都不喊铁根,叫大侄儿了。 村民和大爷都觉得他们占到了便宜,殊不知,于敬亭才是最大的赢家。 “你这忙了一天,大娘该坐不住了,明儿就会有动静,到时候咱俩打的那个赌,差不多就要实现了。” 穗子一想到自己能赢,嘴角就忍不住咧。 “呵。”于敬亭黑眸一闪,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先让这漂亮小娘们得意一宿。 “媳妇,给我把裤衩拿来。” 接过穗子递过来的绿色裤衩,无语。 谁能告诉他,粘在裤腰上的,那两坨红色小毛球,是什么玩意?! 穗子比比手上的手链,看,情侣款!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第100章让媳妇娘家人看到犯二了 于敬亭鹰隼般的眸子锁在那两坨毛线小樱桃上。 “不喜欢吗?”穗子想笑还得憋着,他的表情太逗了。 “呵!” 于敬亭想揪下来,却发现,揪不下来?! “缝的?!”这小娘们,这么闲? 边笑边缝的!穗子乖巧地点头。 这是对他这段时间占她便宜最大的“回敬”。 于敬亭眯眼,很好。 穗子还等着他做出点反应呢。 却见他走向原木老式山水画衣柜,从容不迫地打开,取出了她的......?! “你拿我的小衣服干嘛!!!”穗子冲过去,想要从他手上夺下。 于敬亭仗着自己高人一头,举着穗子的小背心,用一根手指头勾着,在空中转出个好看的弧度。 “我不喜欢假的。” “所以。”他邪气地扫了眼“战利品”,另一只手比了个剪刀的造型。 难为穗子这超乎寻常的智商,也探测不到他脑子里的带色玩意。 “在这位置,咔嚓,一边剪一刀。”于敬亭比了下。 穗子一头问号,那剪了,不就露,露?! 总算是反应过来的她,脸瞬间就红了。 “用什么假樱桃,呵。”他喜欢这纯天然无公害的! “你不是说,对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这位‘老衲’?!” “刚还了俗,还是可以有点的,过来,让爷亲一口!”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于敬亭捂着被她拍红的胸肌,看着那羞愤欲绝的女人夺门而出,靠在炕上冲她悠哉地说道: “给小揪揪怪讲完故事就快点回来,别等着我过去抓你~” 穗子一回头,就见他不要脸地晃了晃腰,看,哥哥这结实的腹肌,帅不帅?小妖精,收了你! “佛祖看到你这混样也得说句呸!”见他在那叉腰狂笑,脑子一热,指着于敬亭来了句: “你就是象拔蚌成精了!” 说完后穗子捂着小嘴,她又出息了! 她竟然熟练的掌握了浪漫主义骂人的方式,采用了这么瑰丽又形象的比喻! 在于敬亭这么不要脸的人身边待着,她激发了前世都没有的语言天赋! 那是什么玩意?于敬亭蹙眉。 东北没有海,海鲜不要说吃,见都没见过。 有心想揪她回来问,穗子跟个小泥鳅似的,躲东屋给姣姣讲故事去了。 等以后于敬亭问她这是啥,她就转移话题。 问急了,就说是一种海里的水产品,味道鲜美,像极了于敬亭那坚毅不拔、帅气俊朗、潇洒脱俗的性格。 于敬亭虽然觉得她在忽悠自己,奈何抓不到证据。 直到很久以后,陪穗子去图书馆借书时,他特意溜达了一圈,找到了本水产品大全,那图文并茂的书籍,开辟了街溜子知识的盲区,当场炸毛。 这都是后话。 ...... 于敬亭的办事能力跟他勾搭(气)穗子的本事是成正比的。 昨儿统计药材数量,转过天就都收上来了。 成袋的冬青被送到了生产队门口,穗子趁着没课的功夫出来,给自家买卖当会计。 于敬亭跟他的几个小弟负责验收,称重,穗子记账。 屯里四十多户,算下来一家都能赚个三四十块,对农民来说这就不少了,毕竟只忙了几天。 先把药材收上来,等药厂那边验货没毛病,钱打过来就领钱。 在年跟前有这笔意外之才,足以让大家过个肥肥的年,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乡亲们好多都是推着小车过来的。 穗子挺感慨。 于敬亭上次进山给家里的女人们赚出了棉袄钱,意味着他背着上百斤的东西走了一天。 虽然他回来后,穗子就根据他的收入算到这个重量了,可亲眼看到那么大袋子的药草,还是深深动容了。 虽然他总喜欢占自己便宜,还给自己起了那么难听的外号——小娘们! 但他对家庭的责任感,挺让她感动。 于敬亭看她一直瞅着袋子发呆,凑过来看看情况。 “这个,背着挺重的吧?”穗子摸着麻袋,柔柔地问,看着他的眼,多了几丝甜腻的星光。 “不重啊,跟你差不多。”于敬亭挺实在地说,想想,又补充道,“还是你更重点。” 冬天么,穿棉袄还好几斤呢,他可没啥恶意。 漫天星光变成了扎心玻璃渣滓,穗子呼吸不畅,狠狠地剜他一眼。 “刚好有称,上称给你称一下,看看上膘没?我瞅着你最近胃口不错。” 早晨还见她造了俩饭包呢。 穗子一震,红着脸给自己挽尊:“我那不是,孕吐好了,就胃口好了点么。” “嗯,胃口好是好事,来,看看胖没胖~”于敬亭捏着她的小手,想给她带到称前。 媳妇胖,他高兴啊,前些天孕吐,吐得小脸蜡黄,心疼死了。 穗子使劲甩开他,拒绝被他拖到称前。 当着全屯的人称体重,这是要公开处刑她? 这一幕离着远远看,跟俩人起了争执,推推搡搡似的。 于敬亭在得罪媳妇边缘反复横跳,且不自知。 “别怕啊,这称最多时能称好几百斤苞米呢,你压不坏称的。” 裤衩!穗子心里一个惊雷。 看到她眼圈有点红,于敬亭“方”了,意识到自己好像捅马蜂窝了,赶紧往回找补。 “别人家的富贵体现在存粮,咱家的富贵都体现在你身上了!领你出去,所有人都知道,我有钱!” 于敬亭被她狠狠踩了一脚。 “让、开!”穗子推开他,她决定跟这个象拔蚌精断绝五分钟夫妻关系,他太坏了! 于敬亭这才知道闯祸了,屁颠屁颠地跟在穗子身后,使劲地哄。 他这口才用来怼人那是无敌的,可是哄女人么.......俨然是非常不咋地的。 “媳妇我就稀罕你这一身可爱质朴弹性十足的小肉肉。” “真的,我就没见过胖得这么匀称的!” “你要是西游记里的胖嘟嘟的大熊猫成精,我是唐僧,到你这关就全剧终了,压,呃,迷死了。” 他记得,穗子说过,她很喜欢熊猫? 穗子血压上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嘴又跟不上了。 那就—— 于敬亭惊险地躲过穗子丢过来的算盘,好家伙,一言不合就上手啊。 “不要靠近我!看你来气!”她指着于敬亭,气鼓鼓地说。 远处,一双利眸,把这小两口的互动收入眼底,眉头微皱。 第101章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于敬亭这货的萌点跟别人不一样。 穗子张牙舞爪的小模样,看在他眼里那就是红果果的勾引。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就她这种红着脸砸算盘的行为,足够啃五分钟唇珠了。 就喜欢这个款的。 被穗子砸后也不撤,索性就站在穗子边上,单手支着桌子,弯着腰看她跟地主婆似的打算盘。 “放开她!” 饱含怒意的吼声从前方传来,于敬亭抬眼,排队的乡亲们纷纷看过来。 于敬亭不认识来人,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英气勃发,虽是没见过,却莫名的眼熟,尤其是那双眼——咋那么像他媳妇? “你就是于敬亭?”男人停在桌前,眯着眼看于敬亭,一双手却已经在挽袖子了。 不仅于敬亭看男人眼熟,就连穗子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 “你谁?” 于敬亭嗅到了这男人的来者不善,依然是靠在桌上的姿势,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却是对着穗子比了比。 这是示意她站远点,穗子接到他的暗示,忙抱着账本和算盘站起来,退后两步。 面对于敬亭的提问,男人也不回答,上一眼下一眼地扫视着于敬亭,越看越不满意。 姐姐提供给他以及他自己查到的信息,让于敬亭成了男人心里巨大毒瘤一般的存在。 亲眼所见,更觉得于敬亭不是个好饼。 这身高,这拳头,这凶悍的眼神! 看着就像是会动手打女人的混蛋。 想着于敬亭跟穗子闹着玩的画面,陈子遥眼一眯,突然抬腿,用力地踹向于敬亭的肚子。 周围人谁也没想到他会动手,齐刷刷地发出呼声。 “你特么欺负她没娘家人是吗?你敢欺负她?” 陈子遥已经脑补了好几出于敬亭把穗子关在小黑屋里,用鞭子抽的画面了。 穗子是多温柔的小姑娘,都给她气得拿算盘砸人了,不是这家伙的错还是什么? 想到这,腿就用了几分力。 他是练过的,这腿功都能把树桩子踹断。 于敬亭长期在底层的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灵活的身手,躲过男人的腿,反手就是一拳。 “我跟我媳妇闹着玩,你管得着?”于敬亭的拳头贴着男人的脸颊擦过。 这股凛冽的拳风让陈子遥提高了警惕,意识到眼前的不是个普通街溜子,便拿出了在部队淬炼出来的功夫,跟于敬亭打在一起。 俩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动了手,穗子一拍脑子。 总算是在记忆里搜到这男人是谁了。 这是她亲舅舅,陈子遥。 母亲陈丽君有两个弟弟,大舅陈子逍,小舅陈子遥,都在当兵。 前世穗子只见过俩舅舅一次,就是陈丽君离开村子时,俩舅舅过来接她。 只见一面,隔了这么久自然没办法第一时间就认出来。 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是穗子对这俩舅舅却不讨厌。 之前母亲在的时候,俩舅舅经常来信,有时候会给穗子邮东西,有时候还会邮钱。 尤其是这个小舅舅,只比穗子大了八岁,性格活泼,接陈丽君离开时还抱着穗子哭,威胁陈开德敢欺负穗子就拆老陈家房子,答应以后接她。 母亲走后,俩舅舅也会给穗子写信邮东西,只是穗子那会年幼赌气,都没拆,直接退回去了。 从杨屯离开后,跟老家断了联系,俩舅舅也没了来往。 虽然穗子不原谅母亲抛弃自己,但对俩舅舅还是很有好感,就事论事,舅舅们还是很不错的。 于敬亭跟陈子遥打到白热化了。 于敬亭从小跟人干架到大,打遍王家围子无对手,遇到个练家子也挺亢奋,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对方。 陈子遥一拳打在于敬亭的嘴角,对上于敬亭冰冷的眼后,心一惊。 那是充满野性的眼,泛着嗜血的光,缺乏人类的温和与善意,满满的杀气。 于敬亭屈膝怼向陈子遥的肚子,陈子遥意识到上当已经晚了,被于敬亭怼得弯腰。 于敬亭趁机抓住他的双臂,用力一推,陈子遥被他推翻在地,于敬亭抬腿,踩在了陈子遥的肚子上,居高临下,睥睨地看着陈子遥。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跑大爷我的地盘上闹事?说,你干什么的?” “那是我小舅!”穗子喊道。 时间仿佛定格了,于敬亭踩在陈子遥肚子上的脚跟弹簧似的,嗖地撤回来,周围看热闹的村民集体的咦声。 气氛迷之尴尬。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铁根,你把你媳妇的娘家舅打了!” 北方讲究“娘亲舅大”,更有天上雷公,地上舅公的说法。 意思是,在媳妇的娘家人里,舅舅的地位是最高的。 夫妻发生矛盾,舅舅往往作为和事佬,说话非常有分量。 而现在,于敬亭把穗子的小舅舅踹翻在地...... 于敬亭的额头,渗出一滴冷汗,意识到事儿大了。 他去陈开德家,又是砸玻璃,又是管陈开德叫大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行。 那是因为他知道,穗子根本不待见陈开德,陈开德说话在穗子心里还不如放屁重,可陈丽君这边的亲戚就不一样了。 到底是脑瓜转得快的男人,于敬亭就在这尴尬的三秒内,做出了全场最佳反应。 就见他捂着肚子,在众目睽睽下,蹬蹬地退后两步,非常浮夸地喊道: “不愧是小舅舅,这身手太厉害了,我打不过!” “......”躺在地上的陈子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咬着牙看着戏精附体的于敬亭。 这家伙,是不要脸吗? 刚刚还一副要跟他玩命的野兽派作风,知道他是穗子的舅舅后,马上化身舔狗? “铁根,我咋看是你赢了?”围观的村民有人喊。 “我哪儿打得过小舅啊,小舅是练过的,讲究的是一个啥啥啥风的?” 于敬亭向穗子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他记得评书里,有一个词是形容很厉害的。 “我头顶冒风!”小舅就没见过于敬亭脸皮这么厚的。 “小舅是其疾如风,他的拳法是后劲比较大的,看给我们家敬亭打的......”穗子的脑电波竟然跟于敬亭对上了,知道他要给陈子遥台阶下。 “小舅,你这大老远的过来,不是为了跟我男人切磋拳法吧?” 第102章这莫名其妙的好感啊 “媳妇,我好像内伤了。”于敬亭捂着腹部,对着穗子装可怜。 穗子柳眉成了八字,被这戏精逗得想笑还不能笑,差点憋出内伤。 陈子遥冷眼,他根本没打过于敬亭的腹部。 “小舅,有话咱别在这说,等我们忙完了到家边喝边说。“ 于敬亭无视陈子遥的冷脸,嬉皮笑脸狂拉关系。 陈子遥眼看着于敬亭叫了俩半大小子到边上,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隔一会又走过来。 “给点钱。” 于敬亭笃定媳妇不会跑后,自觉上交了财政大权,兜里只留个块八毛的应急。 穗子猜他是想让人买酒招待小舅,从兜里掏出张大团结给他。 这俩人的互动看在陈子遥眼里,颇为疑惑。 他来之前,亲姐陈丽君跟他介绍过于敬亭。 说这家伙特别擅长做生意,总有来钱的道,这种人身上怎么可能没钱? 再看穗子,掏钱的动作娴熟,一看就是掌管家庭经济大权的,怎么看也不像被迫嫁人的? “小舅,我们这还要等会,你等我们会?”穗子问。 小舅点头,站在边上,默默观察。 看一会,明白了,于敬亭这是跟穗子做买卖呢。 于敬亭负责验货,时不时就跟村民们扯几句,一看就是江湖老油条,符合陈丽君对他的描述。 穗子算盘打得飞快,偶尔停下看于敬亭,这时于敬亭也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看穗子。 俩人眼神对一起,噼里啪啦的。 小舅隔空被塞狗粮,哪儿不对? 这年头做生意会被瞧不起。 工人和农民才是正道,小商小贩是偷奸耍滑,是好逸恶劳不务正业,是受了万恶的资本主义影响。 他姐姐陈丽君虽然一身反骨,却把穗子养的不谙世事。 穗子这种上学娃,一定瞧不起小商小贩,不可能跟于敬亭这种精明的顽主睡一个被窝——这是陈丽君打电话亲自跟弟弟说的。 可陈子遥横看竖看,都觉得穗子乐在其中,夫唱妇随。 “敬亭,你来一下!”穗子把于敬亭喊过来,推推大茶缸子,“不烫了,你喝点。” “天天盯着老子喝水,都快喝成大骆驼了。”于敬亭嘴上吐槽,却是乖乖接过来,打开茶缸盖吨吨吨灌了半罐下去。 “你嘴有点起皮了,要多喝水。” “铁根,你啥时候变得怕老婆了?”边上的村民起哄。 于敬亭厚脸皮,不怕人起哄,叉腰嘚瑟。 “眼馋了吧?你们就是喝一水缸水,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媳妇。” 村民们集体扎心,陈子遥嘴角微扬。 恩,这小子虽然长了个欠扁脸,眼光却不错。 穗子脸皮没他那么厚,她小舅还在后面呢,唯恐于敬亭冒出虎狼之词,伸小手给他推走。 这俩人的相处浑然天成,怎么看都不像是感情不好,陈子遥想起来时姐姐叮嘱的,略迷茫。 又过了一会,陈子遥看穗子两口子都在忙,他自己找了厕所。 放完水正提着裤子,外面有对话传来。 “亭哥,你不是让哥几个盯着你老丈人吗?他果真是骂了。” “骂什么了?”于敬亭问。 小舅竖着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 “骂得忒难听了,说你不得好死,诅咒你出门掉粪坑里,我们都想揍他。亭哥,要不我们这就揍他一顿吧?不用你出面。” 于敬亭和穗子扣了陈开德家里两口人的工分,两家结了仇。 于敬亭猜到陈开德会骂骂咧咧,就让几个小弟帮忙打听着。 “算了,骂我就骂吧,我媳妇娘家来客了,老子不跟他计较就是了。” “可是,他还骂嫂子呢,骂嫂子跟你丈母娘一样是贱货,诅咒嫂子生孩子都是六指豁嘴。” “草!” 于敬亭的骂声透过厕所的泥墙清晰地传入陈子遥的耳朵里,可陈子遥却不觉得粗俗。 此刻,陈子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于敬亭跟他的手下走了,听不到内幕了。 出了厕所,陈子遥想过去找穗子问问陈开德为啥骂她,胳膊被拽着了。 一个裹着头巾的中年女人,黑黢黢地指甲扣着陈子遥的胳膊,套着近乎地说道: “你是穗子的小舅?我是于铁根他大娘,咱也算是亲家,我有话跟你说。” 大娘左顾右盼,确定穗子和于敬亭没注意到这边,连拖带拽地给小舅拽到人少的角落里。 大娘想卖草药,可是于敬亭说了,收她家的货也不是不行,但必须上门给他娘道歉。 谁让大娘前几天嘚瑟,气王翠花。 大娘不想道歉,还眼馋于敬亭两口子的风光。 听到穗子娘家来人,抓到机会,给于敬亭添点堵。 “她小舅啊,别看于敬亭是我大侄子,可是我不偏袒他,这就是个混世魔王,从小到大不着调,你家穗子好歹也是个上过学的,嫁给这种街溜子,不怕丢脸吗?” “他都怎么不着调?”小舅问。 “穗子刚嫁过来没几天,他就领着穗子把他老丈人家给砸了,玻璃碎一地,给他老丈人差点气死,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 小舅想到刚刚在厕所里听到的那些,眸子沉了沉,砸得好! 大娘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挑事儿成功了,再接再厉。 “于铁根真就不是个好饼,远近闻名的大恶霸,从小就不务正业,帮着村里人卖鸡蛋卖猪仔,做那资本主义的小尾巴,这是正经人?” 大娘巴不得把于敬亭的名声搞臭,让穗子娘家人讨厌死他,虽然这么做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但只要能膈应到于敬亭,就是好的。 卖鸡蛋猪仔——小舅明白姐姐为什那么矛盾了。 姐姐明明不看好穗子的婚姻,却也强调不能羞辱于敬亭,绝对不能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陈子遥来时还不解,现在都明白了。 姐姐说过,当初困难时,有人帮忙折腾了钱,就是于敬亭啊! 大娘是真心想做一个搅屎棍,使劲地抹黑于敬亭,可她的这番作为,却是让小舅矛盾的心逐渐明朗。 “他是不是正经人我说了不算,但我知道一点。”小舅终于开口说道。 “啥?” “你,不是好东西。” 第103章在奇怪的领域被比下去了 穗子这边终于忙完了,于敬亭的小弟们也把酒买回来了。 一行人往老于家走,本来是不路过陈开德家的,陈子遥想到厕所里听到的“密报”,心里有股无名火,说要看看前任姐夫,让穗子带他过来。 他想亲自问问陈开德,为什么要骂穗子和他姐。 老陈家大门从外面锁着,屋顶的烟囱还冒着烟。 “缩头乌龟。”陈子遥太熟悉这套把戏了。 前任姐夫上次也是这么做,把门从外面锁上,人在家里,假装没人。 陈家是书香世家,遇到陈开德这种无赖做派,一点辙也没有,总不能翻墙进去吧? “小舅,这家到底有没有人,试试就知道了。”于敬亭开始冒坏水了。 于敬亭在人前多狂,对媳妇真正的娘家人就多低眉顺眼,一口一个小舅,叫的各种顺滑。 从兜里掏出个二踢脚。 正常人会把这玩意随身带着?陈子遥惊。 于敬亭把二踢脚点燃,扔陈开德家的鸭圈里。 鸡圈空了,鸡被穗子拿跑了,鸭圈还在。 巨响。 老鸭子扑腾着,从一米多高的圈里飞出来,吓得鸭子都会飞了。 这骚操作让小舅看傻眼,够损啊! 于敬亭扔了一个“雷”后,又掏出一个,这次目标对着人家玻璃。 咣,咣! 又是两声惊雷。 陈开德蜷着身子,把自己塞在不足一米高的土豆窖里,听着外面于敬亭放的二踢脚声,心肝直颤。 还好他提前躲起来了,让这个街溜子在外面丢人吧! 陈开德手捂着头,蹲在土豆窖里,靠着脑补安慰自己。 “陈子遥看到于铁根这么混,肯定得把穗子领走,呵呵,最好把老于家房子拆了。” “她大爷!在家不?”于敬亭的喊声从外面传来。 陈开德吓得捂着嘴,唯恐说话被听到。 “不在家?那我把厕所也炸了?” 别!!! 陈开德心里的小人山呼海啸,怂得腿肚子直哆嗦。 他旁边还挤着个王芬芬呢,听到这,气得想站起来出去讨个说法,陈开德一把拽着。 “快别出去!穗子小舅来了,他看到你得揍咱们!” 陈开德自知强迫穗子嫁人理亏,不敢见前妻娘家,面对上门找事的于敬亭,也只能心里骂,身体诚实地躲在地窖里。 于敬亭抽出最后一根二踢脚,对着穗子叹了口气。 “就冲我把存货都用来炸厕所的份上,你晚上得多吃一碗。” 刚刚惹穗子不高兴,怕穗子为了减肥不吃饭,故意这么说。 穗子嘴角抽抽。 她得多重口味才能听到炸厕所胃口大开?现在就隐隐反胃! 小舅不淡定了,忙拽于敬亭。 “这玩意炸起来,迸你一身!” “经验丰富?被迸过几次?”于敬亭噎得小舅上不来气。 瞬间产生羞耻感,把头扭到边上,刚好对上穗子好奇的大眼。 “小舅,你不会真被炸过?” 小舅脸唰就红了。 于敬亭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小舅脸红的毛病好像跟他媳妇差不多?家族遗传? “我,我那啥,年少无知时,就——”小舅不甘在于敬亭面前丢份,硬着头皮给自己挽尊。 “小男孩炸厕所,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不炸厕所,也得炸井盖去,迸溅一身什么的黑历史,大家都有,谁也别笑话谁!小舅是这么想的。 “媳妇,你领着小舅往后面站,给你们露一手。” 于敬亭潇洒点燃二踢脚,在小舅瞠目结舌的表情下,退后好几步,抬手,落下,biu~ 完美。 两声闷响。 老陈家的厕所就在院子里,后盖对着前面菜院子。 此时的菜院子,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满满的恶意,炸出来的那些黄的绿的,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小舅,下次你要炸厕所,带着我去,我给你演示安全距离,当然,这也需要投得准确。” 于敬亭拍拍小舅,小舅受刺激了。 在奇怪的领域被比下去了! 穗子感受到小舅那旺盛的胜负欲,出于对小舅的亲情,安抚道: “不要跟他比,这家伙从小就顽皮,全村的厕所都让他炸遍了才练出的准头,说不定他小时候也玩脱过,炸自己一身呢。” “并没有。”事关男人的尊严,于敬亭果断否定,“不过也玩脱过一次,有次我炸厕所时,我爸在里面......” “然后?” “笤帚被打断了,我到现在都记得多疼。” “噗!” 小舅笑出声来,有画面了。 穗子扶额,她还想让他在小舅面前留个好印象呢,这不是好饼的印象,深入舅心了。 “敬亭,你平时脾气挺好的,怎么今儿突然这么暴躁?是不是我爹说什么惹你了?” 小舅还在这,于敬亭就敢收拾陈开德,说没发生什么,穗子是不信的。 小舅心里明白于敬亭为什么动手,陈开德诅咒穗子和穗子娘,于敬亭过来是给穗子撑腰出气的。 只要于敬亭当着小舅面说出这些,就能挽回一些形象,小舅想着他油腔滑调的跟自己套近乎,这么好的机会,于敬亭不会错过。 “没啥,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媳妇这么好的鲜花,被他用二百块钱就嫁给我这坨那啥上了,这叫什么爹?就冲这个,我都不需要对他客气。” 小舅瞠目结舌,这家伙,对他自己定位还挺清晰? 惹急眼了,自己都骂,是个狠角色啊。 于敬亭炸了陈家的厕所,神清气爽,对他而言,从来都没隔夜仇,当天就报了。 陈开德骂他,他没打算计较,但骂他媳妇,骂他丈母娘,甚至连他媳妇肚子里的小娃都诅咒,那就不能惯着了。 听到他只字不提陈开德骂穗子,陈子遥眼里划过赞许神色。 这街溜子......不,这位大兄弟,挺仗义。 不想让穗子闹心,扛下了一切。 “屋里面缺心少脑的玩意,都给我听好了!”于敬亭中气十足地喊,“厕所是我于敬亭炸的,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像有的人,套个王八壳子就装缩头乌龟不敢见人!” 跑老丈人家门口炸厕所,炸完厕所骂骂咧咧,穗子无力地朝着小舅方向看,头疼怎么跟小舅解释。 咦? 小舅看于敬亭,俩眼冒光。 第104章铁根大兄弟啊 “老三那边,有信了吗?”陈母趁着陈父在书房,过来问陈丽君。 自从知道穗子嫁人后,陈家除了陈父,就跟十级地震一般,掀起了惊涛骇浪。 陈丽君本想亲自过去一趟,但恰逢单位换届,她手里工作推不开,便让距离杨屯最近的陈子遥过去打探情报。 “还没。”陈丽君也觉得奇怪。 昨儿弟弟就出发了,过了一天了,也该给个信了,音信皆无。 打电话到部队,说陈子遥请了假还没归队,人间蒸发一般。 “会不会是那个街溜子,把老三捆山沟里喂狼了?”陈母脑子里闪过很多可怕的画面。 她家老三是个脾气暴躁的,当初也是个混小子,直肠子,一点也不藏心眼。 过去后万一看到穗子受委屈,肯定是要动手的。 听丽君说穗子嫁的那男人也不是个善茬,这俩人打起来,在街溜子的地盘上,儿子不会被灭口了吧? “想什么呢?不至于。”陈丽君一点底气也没有。 有点后悔把毛躁的小弟派过去了。 如果换做沉稳的大弟,对上于敬亭或许还好点。 小弟那脾气,沾火就着,说不定真跟于敬亭真刀真棍的干上了。 正想着呢,家里座机响了。 陈丽君以最快的速度把电话接起来,就听电话那头传来陈子遥大着舌头的声音。 “姐~” “你这是......喝了多少?” 陈子遥嘿嘿笑,摆着手指头算算,算不清了。 “昨儿喝了二,三斤吧,今儿又喝了点溜溜缝。” 陈丽君和陈母对视一眼,黑线。 “让你办的事儿呢?” “妥妥的,妥,嗝。” 竟然打起酒嗝了! 陈丽君心里涌出不详的预感。 “你都看到什么了?” “看到——呃,小鸡炖蘑菇,好吃。还有东北小烧,真够劲,还有,老于家火炕烧的也好。” 听起来,不仅在人家吃吃喝喝,晚上还留宿了?! “酒囊饭袋!让你看穗子的,穗子!” “穗子啊?好的很呢,做菜也好的很。” 陈子遥这缥缈又不失二的声音证明他这会还没醒酒,东北的小烧,果真是劲儿大。 “于敬亭呢?” “敬亭——哦,你是说铁根我大兄弟啊?大兄弟人不错啊,酒品好,能喝啊,就是他说东北小烧比咱京城的二锅头好,我不服,等下回我带点二锅头——铁根大兄弟,咱继续喝啊!” 陈子遥把话筒挪到边上,对着边上的大兄弟嘿嘿笑。 陈丽君黑线,铁根......大兄弟?! 这不差辈了?! 哪有舅舅跟外甥女婿称兄道弟的?当然,于敬亭这个女婿身份,还没得到人家娘家认同呢。 从这个称呼上,她弟是被收买了,搁在战时,这就是投敌叛变了! 等会,她弟最后那句——!陈丽君反应过来了,正想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变了。 “妈,小舅跟我在一起,他还没有醒酒,我给他送到省城来了,你放心,我给他送到部队我再回去。” 于敬亭的声音透过话筒稳稳地传来。 比起小舅那喝成大舌头的声音,简直是人间清醒。 俩男人喝到半夜。 小舅一开始还带着试探的态度,被于敬亭一杯杯的敬酒,话匣子一打开,再有了白天于敬亭给穗子出气的事儿做铺垫,迅速建立起了男人的友谊。 小舅是个单纯的人,正如他姐姐对他的评价,直来直去。 脾气火爆,没有心眼,看到不爽的直接动手。 但这种人往往也是最容易被攻陷的。 大概率是于敬亭做了什么事儿,投弟弟脾气,看顺眼了,喝点小酒喝高兴就称兄道弟了。 于敬亭说完后,电话那头足足沉默了快一分钟。 此时的于敬亭,正站在小舅单位的门岗里,单手扶着小舅,另一只手打着电话。 好半天,陈丽君的声音才响起。 “于敬亭,这就是你说的,会照顾好我的女儿?” 这指责直击灵魂,冰冷的声音也意味着,两家长久以来保持的良好关心,因为于敬亭的“越界”而破碎。 “妈,你放心,穗子现在都挺好的。” 于敬亭这没脸没皮的回答,简直是让电话那头的陈家娘俩气死。 这脸皮得多厚,才能说出这种话? “对,我大外甥女让我铁根大兄弟养得可好了,我瞅着圆乎了不少。” 小舅大舌头的声音传来,更是扎了一波陈家母女的心,叛徒! “我现在,如果让你离婚,你大概是不会同意吧?”陈丽君冷冷地问道。 “信号不好,听不太清。” 于敬亭的回答满是敷衍。 陈子遥在边上嚷嚷,拆穿于敬亭的谎言。 “离啥婚啊,我大外甥女过的好着呢,宁拆十座庙,不拆我铁根大兄弟的亲,从今往后,你于铁根就是我兄弟了。” 陈子遥拍着于敬亭的肩膀,一口一个大兄弟。 俨然是被小鸡炖蘑菇和东北小烧公关过度的嘴脸。 “小舅,你克制下情绪。”于敬亭简直不能再绿茶。 “妈,穗子一切都好,她让我跟你问好。” “说人话。”穗子会跟她问好才怪。 “还是别听了,容易高血压,妈。” 陈丽君现在血压就有点高。 于敬亭一口一个妈叫着,时不时还要夹着她二货弟弟在边上说的“铁根大兄弟”,太上头了。 “穗子一切都好,不用惦记。你们娘俩的事儿我不掺和,但有一点。”于敬亭顿了下,“你俩以后见面了,真打起来,我肯定向着我媳妇的。” 咔嚓。 电话挂了。 “老娘们小心眼,下次见着我姐,我帮你说。” 小舅大着舌头拍于敬亭的肩膀。 于敬亭用悲悯地眼神看着他,小舅对丈母娘的力量,一无所知。 就冲小舅今天的表现,够丈母娘胖揍他一顿了。 陈丽君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陈开德这么多年没死她手里都算命大。 这么想来,他媳妇也不是一点没遗传到丈母娘的优点。 穗子气大了嘴跟不上直接上手,绝对随她妈,这在于敬亭看来就是优点。 于敬亭把小舅送到地方后,想着来省城一趟不容易,想逛逛。 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给家里几个女人买的,不知怎的,一阵心慌。 这感觉也只在穗子被糊弄进医院差点流产那天有过,他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第105章是福还是祸 “别晃了,再晃脑袋就掉了。” 王翠花看姣姣站在镜子前臭美半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姣姣晃脑袋主要就是为了让她头顶的俩小樱桃动起来,真是怎么看都不嫌多。 “娘,你看我这头绳,好不好看?”凭借这个,姣姣成了全班最靓的崽儿。 在学校已经炫耀一圈了,放学后又对着镜子来了个孤芳自赏。 “好看!美得冒泡泡了!你嫂子就不该给你弄这个,看看,给孩子整的都魔怔了。” 不光是姣姣嘚瑟,这么一会家里也来好几个人了,都是来问穗子小樱桃针法的,说是好多孩子放学回家后都闹腾着要。 穗子这会还坐西屋给大家详细讲解呢,本身也不是多复杂的东西,会钩毛线的记一下,很容易就弄出来。 穗子那总算讲完了,看姣姣这么喜欢,顺手又递给她一个。 “这个是从你哥——呃,多余的。”穗子本想说,是从你哥裤衩上卸下来的。 但想也知道,说了以后,小丫头打死都不会戴头上。 “就给你做个手链吧,好不好?” 姣姣点头如捣蒜,嘴都要咧耳根后去了。 “看你嫂子惯你惯的,啧。”王翠花看闺女抱着穗子的腰傻笑,笑呵呵地说闺女。 姣姣把头埋在穗子怀里,她这些天都好开心。 “我嫂子对我好,娘,你眼馋啦?嘿,我哥啥时候回来,回来让他也眼馋眼馋,我又多了个毛线小樱桃~”姣姣挥舞着穗子给她的那颗毛线球,迫不及待地想跟哥哥炫耀。 “呃.......”穗子心说你哥那个大坏蛋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笑呢,毕竟是从他裤衩上卸下来的,咳。 “你哥要等明天才回来呢。” 于敬亭进省城送小舅去了。 省城到王家围子就一趟车,到了镇上还要倒马车,下午不好着车,所以穗子让他在镇上住一宿,明儿再回来。 “一提那个二百五我就脑瓜疼,哪有人把娘家舅喝桌子底下的?”王翠花一想到昨晚的那些事儿,脑瓜就大三圈。 穗子也没想到,小舅跟于敬亭竟然能谈得来。 这俩成长经历家庭背景截然不同,年龄也差了几岁,小舅见面甚至跟于敬亭动了手。 为啥动手穗子不知道,就像她也不明白这俩人为啥在炸了陈开德家后,产生了只有男人才懂的友谊。 虽然穗子严重怀疑,都是塑料草友谊。 昨儿回来后,俩人喝了大半宿,早晨又是喝,于敬亭竟然把小舅喝趴下了。 王翠花在边上急得直溜达,几次给儿子使眼色,都被于敬亭忽视了。 跟媳妇娘家舅称兄道弟不说,还给小舅灌得喝了吐,喝了吐,喝到最后咣当倒炕上起不来。 还是于敬亭给他搀到西屋,小火炕烧得暖暖活活的,晚上就跟于敬亭躺一铺炕。 穗子娘几个睡东屋。 穗子半夜起来还听这俩男人聊天,似乎讨论的是如何用二踢脚炸厕所不会被反弹,就是这一类不着调的话题。 今儿感情更是好到亲自给小舅送回去,男人们的感情真是奇怪啊。 “于姣姣!”院子外有人喊姣姣,是她小伙伴找她玩了。 姣姣蹦跶着要出去,村里小朋友都是放养的,到了吃饭点自己就回来了,房前屋后的跑,满村子晃悠,大人们都习惯了。 “哎!把手里的小樱桃拿过来,让你嫂子给缝绳子上!”王翠花怕闺女握着毛线球不小心弄丢,跟在后面喊。 “我先给大家看看,到时候再拿回来!”姣姣喊话的功夫,人都跑到院子外了。 疯一样的女纸。 王翠花直摇头,跟穗子抱怨。 “你瞅瞅,这哪有女孩样?这以后还能嫁出去?” “挺好的,活泼又懂事,娘,姣姣这次的作文,我一会给你念念,写你的,写的真不错,学习进步也大,等我和敬亭在城里稳定了,就把你们俩都接过去,给姣姣找最好的学校。” 穗子做事素来是未雨绸缪。 她这几天已经决定进城做夜校的主任去了,于敬亭这些天玩命赚钱,也是看出了穗子的打算,小两口心照不宣。 王翠花虽然没打算跟儿媳一起进城,可听穗子惦记着姣姣,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娘俩坐炕上唠嗑,说起了姣姣,王翠花刚开始还是数落,数落了一会,眼眶涩了。 闺女命是太苦了,一出生就没见过爸爸,好在她哥知道护着,家里又运气好,把穗子娶回来了。 有哥嫂心疼着,也算是姣姣有后福了。 王翠花很少跟人说自家那些事儿,一个女人撑着家,凭得全是一身刚劲儿,可跟穗子在一起,就有唠嗑的念头,总觉得这丫头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偶尔说两句,总是很戳人心窝,跟她唠嗑舒服。 聊了一会,王翠花娘家哥来了,说姥姥摔了一跤,怕是不好。 穗子一听这是大事儿,忙让婆婆跟着回去看看,王翠花有些不放心儿媳和闺女。 于敬亭今儿不在家,她要是再去娘家,这晚上不就穗子和姣姣俩人了? 可老娘岁数大了,出这么大的事儿,她不回去也不合适。 穗子也劝王翠花,告诉她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姣姣,王翠花这才跟着娘家人走了。 都出了屯子了,一摸兜,里面多了一叠钱。 穗子偷偷塞进来的,王翠花心头一暖,她哥看了也有些眼热。 “都说婆媳关系不好处,你家当初找这个儿媳妇时,咱家里人都看不好,想不到你们处的这么好。”王大舅一想到自己那个天天找事的儿媳妇,羡慕起王翠花好福气。 “哎,可能是铁根他爹在天上显灵了给铁根这么好的媳妇吧。” 兄妹俩形色匆匆,朝着隔壁屯走。 一个人影从树后窜出来,看着王翠花的背影森森地笑着。 “呵呵,显灵?就你们家也想娶穗子,做梦,于铁根那个死鬼爹要是真显灵,就该把穗子带走,让她自甘堕落,跟你们一起过......” 男人提起地上的麻袋,麻袋来回地扭动,里面传来孩子闷闷地呼救声。 “闭嘴!再哼唧就给你扔山里喂狼!于姣姣,上次算你命大逃过一劫,这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106章我真的是个弱女子啊 穗子做好了晚饭,就等着姣姣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黑了,姣姣没回来。 家里静悄悄的。 往日到了饭点,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小炕桌支起来,一家人围坐,说说一天的家长里短。 今儿却异常安静,穗子解下围裙,眉头一点点地拧紧。 站在大门口向外眺望,黑压压的小屯子,被各家院里流泻出的灯光点点包围。 正是饭点,路上格外寂静。 看不到姣姣的身影,穗子觉得很不踏实。 姣姣是最积极的干饭人。 昨天小舅来,家里做了好几个硬菜,其中就有姣姣非常喜欢的小鸡炖蘑菇,穗子特意留了一盘今天吃。 按着丫头的积极,不该这时间还不回来。 穗子正准备出去找,一个孩子的身影踏着灯光跑过来,穗子心头一喜,等那孩子跑近了,失落。 不是姣姣。 是穗子班上的一个小男生,也住在这个屯。 “老师,不,不,不好了。”小男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穗子跟前,膝盖一软直接趴地上了。 穗子忙扶起他。 “慢慢说。”孩子额头都是汗,看样子是跑了很远才过来的,喘气都呼呼的。 “袁,袁文渊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说于姣姣让人抓进山了,他已经冲进去救了。” “什么!!!”穗子脑瓜嗡就炸了。 忙让这小孩把情况说一遍。 姣姣是跟几个小女生一起玩的,围着村子玩捉迷藏。 袁文渊就是小胖,跟姣姣不对付的一个胖男孩。 这俩孩子是班里的“左右护法”,平日里经常斗嘴,偶尔还会因为互挠被穗子一起罚站。 “于姣姣跟人捉迷藏的时候,袁文渊跟我正好在树上掏鸟蛋,他说要吓唬于姣姣,就想等着她藏好了,跑过去拿鸟蛋砸她的小揪揪。” 男孩子么,都皮。 小胖跟姣姣不合很久了,逮到机会就要恶作剧一下。 结果小胖跟小伙伴蹲在树上,就见着姣姣躲草丛里,然后被一个男的从后面捂着嘴,塞麻袋子里扛走了。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铁根哥跟姣姣闹着玩,那会天已经有点暗,看不那么清楚了,不过袁文渊说不是铁根哥。” 于敬亭那个身高,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在屯里高人一头,还是很有辨识度的。 “袁文渊让我过来通知你们,他跟着那人进山了。” 穗子听完这前因后果,脑袋就跟炸了似的,各种信息糊成一片。 心咯噔一下。 孩子肯定是出事了。 现在不止她家姣姣有危险,冒然过去营救的小胖也可能有危险。 偏偏家里顶梁柱,实力干将于敬亭不在家。 这年代,屯里又没有电话,报警都来不及。 穗子马上想到,她要发动村里的壮丁,想请他们帮忙一起上山找孩子。 刚起这念头,就见供销社的二丫跑过来,交给穗子一张纸条。 “穗子,有人让我给你送个信儿。” “谁?” “不知道啊,我奶奶坐门口透风时,被人塞手里的,我奶痴呆不认人。”二丫就看信封上写给穗子,就想着送过来。 穗子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 打开,里面是熟悉的字体,就一句话。 想要救于姣姣,陈涵穗独自进山,敢带人过来,就撕票。 这个字体穗子一看就认出来了。 前世,她曾经多次见过这个字体,这是李有财的字。 那个混蛋,不是已经被送进去接受再教育了? 穗子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了,李有财很可能是跑出来了。 作为亡命徒,他自知走投无路,跑回村里,伺机报复她和她的家人。 于敬亭今儿不在家,王翠花也不在,对李有财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谁的信啊?”二丫问。 “没什么。”穗子把信纸捏在手心,掌心微颤。 她请二丫帮忙送她的学生回家,自己进了屋,哆哆嗦嗦地倒了一杯水,她迫切地需要冷静。 于敬亭不在家,她还怀着孕,哪怕李有财是个弱鸡男,她跟李有财一对一的对打也是不现实的。 她只是个弱女子啊! 一杯水,喝下去只用了不到十秒,十秒后,这个弱女子走向家里的储藏室,抽出于敬亭放在家里打鸟用的火枪背在身上。 想着于敬亭平时找人干架的模样,又别了一把斧子在腰间,顺手抄起菜刀,右手拎着菜刀,左手拿着磨刀石,边往外走边磨刀。 脸上早就铺满了泪水,看着楚楚可怜,脆弱无比。 做得却是与脆弱八竿子都打不到边的事儿。 穗子这会脸是冷的,心却是一团火。 她武力不够,胆还小,肚子里揣着个小的,胎刚刚坐住,跟人打架她肯定不行。 按着字条上的单独过去,等于给人家送人头儿去。 但她可以用武力以外的能力解决问题。 她要直面人生的一切苦寒,拒绝跟前世一样遇到问题就跑路。 跑一次,躲一时,却要用半生的愧疚去偿还。 她要把姣姣和小胖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怕是肯定怕的,虎也是真的虎。 踹开李有财家大门时,穗子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陈涵穗了,她有种于敬亭跟自己同在的错觉。 李家的大黄狗听到声音就扑过来,穗子抄起菜刀对着狗咆哮。 “滚!” 于敬亭当初就是这么骂李家的狗,被穗子学了个十成十,黄狗在她身上仿佛感受到于敬亭的气势,夹着尾巴掉头就跑。 李家正在吃饭。 听到大门被踢的声音,李母迎了出来。 “谁啊——啊?!” 话没说半句,额头被冰冷的东西抵住。 “你,你,你要干什么?!”李母吓傻了。 吃着大白菜哭着儿子,脑门突然多了个火枪,谁能不傻? “你那杀千刀的儿子劫了我小姑子,你,跟我走,我要用你换回我小姑子。” “啥?有财出来了?” “别跟我装蒜,我家人头发丝少一根,你们老李家全家上下包括那条狗,都不得好死。” 李母从没见过温婉的穗子有过如此激烈的反应,她甚至有种看到女版的于敬亭错觉。 好家伙,拎着火枪直接上门劫人,这是被老于家祖上土匪祖先们附体了?! 第107章谁家祖先显灵 李母被穗子劫持着出了门。 这一路李母软话硬话说一圈。 穗子都不搭理她,只是在李母试图偏离控制时,加重手上的力道,用枪管冰冷的温度威慑李母。 李母希望这一路能遇到人,希望有人帮她制服穗子。 穗子走在她身后,李母能够感觉到她的疲惫,抵着她的枪管下滑了好几次了。 那枪管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穗子现在还怀着孩子,举枪走了一段,胳膊不累是不可能的。 “穗子,你也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不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我这么大岁数,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遭报应?” “世间的善恶,如果都等着因果循环来主持公道,那你儿子这种人,现在已经在十八层地狱了。” 穗子丝毫不为所动,声音冷得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她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把姣姣带回来,把李有财送到监狱。 因果制不住恶人,但是法律可以。 李母见恐吓不成,又开始捂着脸哭,也不愿意走,站在原地哭道: “我养个儿子不容易,好容易要结婚了,被你害成现在这样,你就是个扫把星,你到谁家,谁家就要倒霉。” 扫把星这句倒是戳中了穗子的心。 她前世就很在意这个,今生于家娘几个都说她是福星,今儿姣姣被绑架,勾起了她心底的恐惧。 李母见穗子有些分心,假装弯腰系鞋带,抓起一把土,对着穗子脸扬过去。 一阵冷风凭空而起,土全都吹到李母脸上,她捂着脸嗷一声。 这一声,唤醒了穗子。 “我不是扫把星,制造这一切混乱的是你儿子,我要把他送进去。” 这个念头早就根深蒂固地种在了穗子的心里。 凭李有财逃跑的行为,在抓进去,肯定是要加刑的。 “你这个可恶的扫把星,我跟你拼了!”李母迸发了常年干农活时的潜力,拼命地抢穗子的枪。 枪被李母夺了过去,可是她不会用。 李家太穷。 穷到这种打鸟的设备都没有。 李母扣了两下扳机想打穗子,却一点反应没有,骂了句,拎着枪就跑。 穗子从腰间抽出斧子,另一只手摸了下肚子。 “公公在天之灵,保佑你老于家的子孙——” 孕妇肯定是不能跑跳的,但眼前这情况,她必须要收了李母。 李母玩命地跑,她眼睛里还有土,看得也不是太清。 俩女人在进行最后的博弈时,不约而同地用上了“祖先的力量”。 穗子在念叨公公保佑时,李母也在念叨。 “老李家列祖列宗保佑啊,让后面的疯婆子不得好死,让我和我儿化险为夷。” 话音刚落,就见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黑漆漆的环境没有灯,只有月光反射在路面积雪上的光,李母心头大喜。 “老李家的祖宗显灵了!” “救命啊!救命!陈涵穗疯了!她要杀了我~~~”李母一边朝着那人影奔跑,一边嗷嗷喊。 眼看就要跑到那人跟前了,就见“老李家显灵”召唤出来的“天兵天将”,用雷霆之势对着李母身后的穗子喊道: “陈涵穗,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这声音......?! 李母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察觉到事儿不对,仔细地看向拿着手电的男人,这不是于敬亭吗?!!! 穗子听到这声音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场及时雨撒在了她几乎失控的心火上。 马上站下不动,手里的斧子一松,落在了雪地上,这才意识到风吹着脸上的泪是多疼。 他回来了...... 李母还想跑,于敬亭上去轻松夺下她手里的枪,枪托一砸,李母一声惨叫。 于敬亭顺手从兜里掏出绳子,三下两下就把李母捆上了。 “你怎么回来了?”穗子擦着眼泪问。 “在外面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果然在家不听话——怀着孕满世界跑?” 他还记得刚看到穗子拎着斧子追李母的画面,心差点从嗓子里吓得蹦出来。 这是要给他的娃颠儿出来? “你媳妇疯了,她精神不正常!哪有人上门拿枪比着人的?” “比着人,肯定是不对,但你家里就没有一个人。”于敬亭拉偏架几乎是不假思索,甚至也不用过大脑。 他根本懒得管李母的说辞,一双利眸落在穗子脸上的泪痕上。 “出什么事了?” 他了解穗子,如果不是逼急了,她绝不会这么失控。 “李有财掳走了姣姣,还威胁我,让我一个人上山。” “铁根啊,你放我走吧,有啥你们跟有财算去吧,我是无辜的啊!”李母求道,看到于敬亭站在穗子边,吓得抖个不停。 “你配合我们,把我小姑子救回来,我不伤你。” 穗子被于敬亭搂在怀里,刚刚的狂躁一点点的消退,靠在他身上找回了一点理智,声音也平和了许多。 “跟我无关——啊!”李母的话消失在于敬亭的锁喉杀里。 于敬亭一想到这一家子倒霉玩意,捆他妹妹,逼着他柔弱的媳妇哭成这样,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敬亭,好了。”穗子的手搭在于敬亭的手臂上,于敬亭这才松手。 他一回来,穗子又变成了看似柔弱的女人,带着哭腔说狠话: “先找姣姣,姣姣如果有事儿,再杀再打也来得及。” 李母好悬没晕过去。 “呸!老李家晦气的玩意,给我胆儿小的媳妇都气成啥样了,媳妇别哭了,你回家等着去,我带老婆子赎姣姣去。” “我要跟你一起去。”穗子不看到姣姣不放心。 于敬亭背好枪,当着李母面特意上了下膛,一枪崩掉树上的鸟窝。 “看到没?我媳妇从头到尾都没想害你,一定是你嘴贱,说了激怒她的话。” 于敬亭平日里逗穗子,炕上也经常没轻没重,高兴了还啃几口啥的,但他可不敢惹穗子,因为这小娘们一旦气得说不出话,可能就会动手。 李母有苦难言,心说这俩土匪可真是绝配,到底是怎么凑一被窝的? “你的账,等把姣姣带回来我再跟你算,现在,哥带你上山。”于敬亭扯了下嘴角,杀气凛然地看着李母。 “倒是要看看,是你李家的鬼保佑你们,还是我老于家的鬼厉害!” 第108章想要活就不能怕死 上山这一路,于敬亭板着脸,浑身低气压。 穗子的菜刀和腰间的斧子都被他收了去,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 李母被捆着手,忐忑地走在前面。 于敬亭夫妻担心姣姣,也顾不上说别的,一路无话。 李有财给穗子的纸条上,画了个亭子。 那亭子就在进山口走不远,估计李有财的弱鸡体力也爬不上山,挑了个好找的地方。 距离亭子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酝酿了一路情绪的穗子开口。 “敬亭,你还生气吗?” “你猜?” 穗子知道他气得不轻。 无论是自己怀孕后动刀动枪劫持人质,还是李有财捆了姣姣,都足以激起脾气暴躁,呃,狂躁的男人的熊熊怒火。 她必须要在开战前安抚他怒火,因为人在愤怒之下,做出任何事儿都是不理智的。 “我是算好了后路才过来的,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冒然进山,万一被李家母子害死就是一尸两命,加上姣姣,咱家三口人就折在这了。” “闭嘴!” 于敬亭听她说一尸两命三口人时,心狠狠地钝痛,不是被锥子戳得那种痛。 是用钝器打击,把他那颗强大的心脏拍扁的痛。 只是单纯的听,就足以勾起他的怒火,让他的双眸泛起了血红色,恨不得马上就弄死李有财。 “我不能带很多人上山,打草惊蛇李有财狗急跳墙,把姣姣推下山怎么办?我劫持李母,就是算着李有财不敢一命抵一命。” “还没上山,这老太太就耍滑头,一旦没遇到我,你——”于敬亭想到李母用枪抵着穗子的画面心里还翻腾。 “我知道自己是个弱女子。” “???”李母在边上听得一头问号,她咋好意思腆脸说这个? “我猜到她可能会夺枪,我没给枪上膛。” 李母更心塞了,所以,她被一路糊弄着走? “她跑的时候,我算过风向和她的速度,如果你不出现,我的斧子就会扔出去砍她的腿,让她失去战斗力,我算过重量和我的力量,我可以做到。” “!!!”李母头发差点竖起来,她在被砍的边缘徘徊了一圈? 穗子到底是哪路夜叉转世,长了个菩萨的脸,说得都是虎狼之词。 于敬亭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穗子看到他没那么紧绷了,抓紧时间做最后的思想动员。 “虽然我是个热爱和平也很柔弱的女人,但保护家人我跟你是一样的心思,能不伤人最好,如果给我逼到那个份上,我也不介意以命换命,我砍她后赔多少钱判多久,我都算好了,我敢做就敢当。” 如果不是于敬亭及时出现,穗子的斧子肯定要见血。 “我不赞同做亡命之徒,但若我们能兵不血刃的处理掉敌人,也没必要过度报复搭上自己,你说对吗?” “如果李有财和他黑心的娘,合伙把你和姣姣害了,我岂不是找不到你们?” 这山那么大,藏一两个死人不是多难的事儿,于敬亭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穗子眼里浮现一抹只有她自己才懂的伤感。 “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的。”前世已经走过的弯路,今生怎能重蹈覆辙? “我只捆了李母,放过李父,我算到了他懦弱的脾气,在我捆走李母后,他会纠结一两个小时,差不多就要喊人了。” 届时,无论穗子有没有把姣姣救回来,都会有村民上山,是死是活,总会留给于敬亭一些线索。 说得是云淡风轻,却是步步杀机,这个平日里胆子最小的女人,在危机关头选了一条风险最大的路。 想要活,有时候就得不怕死。 于敬亭看着穗子哭红的眼,想着她红着眼追李母的画面,怒火奇迹地消退一些。 “先救人,这些账回头跟你算。”语调冷冰冰的男人,却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手,轻轻地戳了下她的脸。 这个小娘们对他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 可他还能怎么办,谁让她千娇百媚,长得那么好看也就算了,偏偏还那么聪明。 这俩人的互动不多,寥寥几句,却藏着千万柔情,李母在边上听着,她的智商想要理解这对夫妻的对话,还是有些难度的。 李母想着该怎么提醒儿子跑路,后脑勺却是一凉。 于敬亭用火枪对着她的头,示意穗子找布把李母的嘴堵上。 李母绝望地看着这两口子配合默契。 李有财怎么看也不像是这胡子夫妻的对手——穗子和于敬亭在李母心里,已经成了雌雄双煞一般的存在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穗子平时柔柔弱弱,关键时刻就她下手最黑,砍腿这种话张嘴就来。 感觉于敬亭夫妻不是来救人的,更像是上山灭口李家母子的,李母一边哆嗦一边想。 电的亮度在黑暗的山谷里,分外的醒目。 李有财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死死地盯着光。 那光就藏匿在树木之中,李有财没有戴眼镜,看不太清。 “是陈涵穗吗?” 林子里鸦雀无声,风吹过萧条的树木,发出轻微的响声,似是山魈的叹息。 “陈涵穗!是不是你?不要装神弄鬼,你不想让你小姑子活命了?”李有财的声音有点飘,像是喝了不少酒。 “李有财,你要做什么?” 穗子跟于敬亭交换了个眼神,提高音量。 她没有立刻站出去,只是以声音试探,想看看李有财手里有没有火枪一类的远距离杀伤力大的武器。 “陈涵穗,你为什么要跟于敬亭那个恶霸在一起?我就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她’” 李有财一连问了好几句,他这几天反反复复就琢磨这个,百思不得其解。 跑出来,也是想从穗子嘴里探寻个真相,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毁了,心里满是不甘,就想找穗子讨个说法。 问了这么多,穗子一句也没正面回他。 “李有财,你现在放了我家姣姣,然后回去自首,你没别的路了。” 穗子拖延时间,给于敬亭观察地形争取时间。 她安抚了于敬亭的情绪后,跟他商量了两个营救方案,先不使李母这张牌,穗子先跟他斡旋。 手电的光芒让穗子看到亭子里的情况,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第109章说出来吓不死你 穗子以为,李有财会把俩孩子都捆在一起。 但亭子里的画面,跟穗子想的不一样。 李有财用绳子捆着姣姣,一只手拎着刀,对着姣姣的脖子。 姣姣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嘴被用布堵着,精神状态不错。 听到穗子的声音,小丫头中气十足的呜呜呜了一阵,应该是让穗子不要过来。 看起来不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穗子和于敬亭同时松了口气。 但除了姣姣,穗子没看到小胖。 心咯噔一下。 小胖会不会是想救姣姣,惹怒了李有财,李有财把小胖同时灭口了?! 自家孩子没事儿是最好的,可她绝不想看到,别人家的娃为了救自家娃出事。 “小胖呢?” “什么小胖?”李有财还屏住呼吸等穗子的回答呢。 穗子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他一愣。 “小胖就是袁文渊,我要看到俩孩子都没事儿,才肯跟你对话。” “哪来的俩孩子?!”李有财被她问得愣了下,很快握紧手里的刀,哆嗦道,“你不要转移话题,你快出来,否则我就弄死这个小丫头片子!” 李有财眯着眼,努力地看向穗子声音的方向。 “你出来,让我看看你,穗子,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知道吗?” 黑暗中,李有财的呼吸格外明显。 “草!”于敬亭低咒一声。 李有财这个喘息,作为男人的于敬亭怎会不明白。 狗男人分明是在脑子里肖想穗子,俩爪子一只劫持姣姣,另外一只这会指不定干嘛呢。 于敬亭现在就想冲过去把这个混蛋结果了。 穗子忙用手握了下于敬亭,示意他冷静,先把孩子救下来再说。 她缓步从树后走出,李有财看到是她,瞳孔内闪过痴狂与愤怒。 “你把孩子放了,有什么话,咱俩说。” 穗子试图跟李有财谈条件。 “放是不可能放的,于姣姣是我选中的花童,你今儿就嫁给我,咱们对着月亮结下浪漫的誓言,穗子,你该是我的,你怎么能跟于敬亭在一起?” 这话于敬亭等人不懂,穗子却是听出不对劲来了。 李有财是狗急跳墙不想活了,他说让姣姣当“花童”,大概率是想拽着她和姣姣一起死。 都到这个份上了,还在那迷信呢。 这是觉得这辈子一把牌打烂了,没有希望了,就想拽着穗子一起死,死前还要结个冥婚。 狗改不了吃屎,李有财到啥时候都相信这些毫无科学依据的歪门邪道,穗子心里恶心,却还要忍着想吐的冲动,跟他斡旋。 “花童是什么?”她故意这么说,不想让李有财看出自己是重生的。 “你不懂吗?难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不是她?”李有财迷茫。 如果穗子跟自己一样重生,她一定知道冥婚和花童,后世出过类似的新闻,穗子当时还骂骂咧咧,说信这些玩意的都是脑残。 “她是谁啊?你把姣姣放了吧,于敬亭知道会弄死我们的,你放了姣姣,我跟你走,找个没人的地方生活,我早就不想待在这了。” 穗子迷惑着李有财,跟他打起了心理战。 李有财大喜过望,激动地上前一步。 “穗子,你不是她!所以,你还是想走,想离开于铁根那个魔鬼,对吗?” “是的,我一直想走,没有机会,你放了姣姣我跟你走,咱们手里别沾人命。” 穗子说完就觉得身后两道寒光,心里只盼着于敬亭不要当真,她这不是为了诱敌胡说八道么。 “原来是这样,可怜的穗子,我才是适合你的男人,你一定受够了于铁根吧?你故意装温柔的,是想趁机迷惑他,然后跑对吗?” 李有财本就没有穗子智商高,又喝了酒,三言两语就被穗子忽悠住了。 只当穗子不是重生的,脑补了一堆穗子为了逃跑委曲求全的剧情。 “穗子,于铁根在你心里到底是怎样的男人,为什么你嫁给他时百般不愿,这些日子却像是变了个人,对他那么好?” “呃——”李有财,你咋不去死? 穗子心里狠狠地唾骂,李有财这个混蛋玩意自己作死,还非得拽着她一起。 于敬亭就在她身后,她要是说于敬亭不好,于敬亭当真了,回去后指不定怎么折磨她。 尤其是李有财说她早就想走,为了迷惑于敬亭才故意装温柔,李有财这么说的时候,穗子甚至觉得周围的温度都凉了好几度。 可不说她对于敬亭的看法也不行。 李有财喝成这样,情绪不稳,她不回答,他伤了姣姣怎么办? 穗子天生的高智商再次发挥了作用,她心一横,脸一热,丢个脸而已,救姣姣一命,值了! “我讨厌于敬亭是因为他,他,他炕上跟我不协调!” 这一嗓子,穗子是喊的。 夜晚的山林,回荡着这惊人的答案。 不协调 协调 调....... 回音如惊雷,劈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被于敬亭劫持的李母和于敬亭,同时变成小豆眼,李有财呆若木鸡。 这......?! 于敬亭这会就想把她拎过来,来,解释下,不协调啥意思? 这要是不给她植物到晕了醒、醒了晕,以后还怎么做男人? “他也不行?”李有财用了一个很微妙的,也。 “不是你想的那种不行,是太.......”穗子赶在于敬亭发飙跳出来扰局前,一口气地说出她憋了两辈子的话。 “本来就长得大,还喜欢咬人,他还——”没完没了,没脸没皮,没轻没重,处在男人精力最旺盛的年纪,跟个象拔蚌成精似的,谁不怕? 李有财吞吞口水,疯狂嫉妒于敬亭。 再次确信穗子不是重生的,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才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这段时间不闹腾了,是因为我怀孕后,他不碰我了。”换成我碰他,我撩他了! 穗子手在身后比划,示意于敬亭找机会救姣姣。 她豁出去不要脸了,这要是再救不回姣姣,她也别活了。 “穗子,你过来,你亲我一下,不,你跟我在这xx一次,我就放人。” 穗子算了下李有财现在的战斗力,她觉得自己过去应该能救下姣姣,于是向前迈步。 “靠!李有财,你别太过分!”象拔蚌精跳出来了,不,是于敬亭跳出来了! 第110章老于家祖宗真显灵了(月票+更) 穗子想智取,象拔蚌精怒了,不给她表现机会了。 直接跳出来,劫持着李母,对着已经吓傻的李有财骂道: “睁开你的狗眼,这是谁!” 李有财本就是个怂人,前世的记忆,更是让他对于敬亭这个扒他皮的男人,有本能的恐惧。 看到于敬亭勒着他母亲出现后,李有财握着刀的手都哆嗦了,俩腿肚子直往一起撞。 这俩男人做着同样的事儿,于敬亭就好像是正版的土匪,一身匪气淋漓尽致。 李有财这个盗版的,拿着菜刀都没劫匪的气质。 老于家到底是祖上好几代胡子,基因上就赢了。 “于,于铁根,你怎么在?”李有财话都说不利索。 于敬亭身上的匪气让他的酒醒了一半。 大脑糊成一片,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李有财原是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经毁掉了。 与其在监狱里痛苦煎熬出来后一无所有,不如带着穗子一起“殉情”,来生还能相遇,姣姣就是他选的“陪葬品”。 结果穗子不按着他的剧本走,跟他一通扯,扯得李有财把“殉情”都忘了。 于敬亭的凭空出现,更是让李有财吓得屁滚尿流。 “哔哔哔你个x巴!赶紧放人,别等着大爷一个不高兴,把你和你娘一起喂狼!” 于敬亭声如虎啸。 身为人质家属,硬是喊出了反劫持真坏蛋的派头子。 穗子想给他鼓掌,这波反客为主,厉害。 李有财被于敬亭的吼声吓得手一软,刀径直地砸向脚面,姣姣趁机撞他胸口,脱离他的钳制。 李有财想抓姣姣,边上突然窜过一个人。 对着李有财的手嗷就是一口。 “姣姣!快跑!我救你!”小胖伺机已久,总算有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李有财被他咬得嗷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推了小胖一把。 小胖摔了个屁墩,就觉得眼前一黑,李有财弯腰捡刀了! “于姣姣!你要记得我,我叫袁文渊!”小胖闭着眼睛扯着脖子喊。 村口露天电影,他看过! 英雄死前,都得来这么一嗓子! 永别了,于姣姣! 没有等到预期的疼,小胖睁开眼。 于敬亭单脚踩在李有财的手上,穗子拥抱住了姣姣,一边解绳子一边哭。 小胖喊了个寂寞,尴尬地爬起来。 “姣姣!你没事吧!”穗子把姣姣全身上下检查一遍,看孩子没事儿,抱着姣姣哇哇大哭,“你吓死嫂子了!” “嫂子,我没事啊!” 被堵着嘴的李母发出呜呜声,陈涵穗你个黑心女人,你吓死个屁,现在惨的是我们娘俩! 于敬亭把李有财狠狠地揍了一顿。 劫持他妹妹在先,又企图跟他媳妇那啥在后,要不是答应穗子不能过火,他能把李有财打到原地升天! 姣姣和小胖被穗子搂在怀里,俩小娃都想看。 李有财那喊声也忒惨了点。 “没事了,别怕啊!”穗子一手捂着一个孩子的眼,眼泪还流个不停。 “我们没怕啊.......”初生牛犊不怕虎,俩小娃就想看看于敬亭是咋打的。 奈何嫂子太温柔,捂着不让看啊。 李母再次泪流满面,现在怕的,是她好么。 她可怜的儿子啊,还活着么! 这哪里是她儿子当劫匪啊,她儿子就是小可怜! 老于家全员都是胡子,连小孩都不是善茬! “姣姣,我帅不帅?”小胖对姣姣笑。 姣姣想说他傻了吧唧的。 他不过来咬那一下,她哥也过来救她了。 李有财推小胖的那一下,差点让他脑袋撞石桌。 这要撞上去,就不是小胖,是死胖了。 “你蠢死了......”姣姣想骂,刚开口眼里就有热热的液体流出。 “你哭啥?!”小胖看姣姣哭了,忙伸手给她擦眼泪。 姣姣眼看着他嘴角流下血,吓得尖叫。 “嫂子!小胖吐血了!他是不是受了内伤?!” 露天电影,姣姣也看过! 电影里死前才会吐血啊! 扑过去抱着小胖一通哭。 “你别死啊!我以后不叫你死胖子了!” 小胖摸了下嘴,吐出一颗牙。 穗子拿手电仔细地照小胖,检查后得出结论: “换牙了。” 十岁的孩子,掉乳磨牙。 小胖拿着自己掉的牙,献宝似的放在姣姣眼前。 “姣姣,你看,多有纪念意义,我送给你,你让你哥穿个洞,当项链吧?” “我、不、要!” 穗子看于敬亭还要打一会,便站在边上看他打人,听俩孩子斗嘴,心里特别踏实。 李母似乎有话要说,穗子却不给她解开。 “你想说,你觉得我们应该‘善良’,不要赶尽杀绝,我们今晚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好人,对吗?” 李母点头如捣蒜。 只看两家所作所为,老于家也不是什么好饼。 到底谁才是人质,谁才是土匪? 穗子无视李母,视线落在于敬亭身上。 “聪明是天赋,善恶是选择。我们的选择,不是你们得寸进尺的理由,我家人从不做亏心事,也不以好人自居,我们只是一群用天赋守护选择的普通人。” 李母一头问号,啥意思啊? 于敬亭耳朵动了动,保持着拽李有财领子的造型,顺口接了句。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这铁拳干嘛,还要监狱干嘛?” 穗子勾起嘴角,聪明这种天赋,可不是人人都有,他有,所以她欣赏他。 穗子摆明了不想化解,听那意思还要送儿子继续坐牢,李母气得在心里诅咒。 老李家祖先,咋就不显灵让老于家这些“不善良”的胡子遭报应? “我的小樱桃不见了!”姣姣一摸兜,惊呼。 “让你嫂子再给你做一个。”小胖不觉得姣姣的毛线球多好看——哪儿有他换下来的牙有意义? “我之前还握在手里呢,应该是掉那去了!”姣姣指着亭子。 “我过去。”穗子拎着手电过去。 于敬亭把李有财打晕了,看媳妇过来,便帮她一起找。 亭子有些年头了,地基裂了个大缝,应该就是最近才裂的,于敬亭上次进山还没看到裂。 姣姣的毛线球可能滚进去了。 于敬亭顺手把手探进去,摸了两下,表情变得渐渐古怪起来。 “咋了?”穗子一惊。 他不会摸到冬眠的蛇了吧? “我觉得.......咱老于家的祖宗,显灵了?” 第111章你想多了 穗子很少见于敬亭有过如此微妙的表情。 在他眼神示意下,也把手伸进裂缝里,摸了两下,嗷一声。 手跟被烫到似的,吓得小脸都白了。 “什,什么玩意?!”穗子压低声音,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咬于敬亭耳朵,“骨灰盒?!” 于敬亭黑线,她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穗子摸到的是冰凉的触感,像是瓷器,有三个巴掌展开那么大。 这亭子是个古建筑,也有些年头了,期间又修葺过,垫高的底部有些空间。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地缝裂开了,谁也不可能发现这里面有个古怪的瓷匣子。 穗子有过前世的阴影,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什么人毁尸灭迹,说不定里面就是骨灰盒子! “想多了。” 于敬亭的手再次探进去,穗子哑然失声,冷汗透过贴身的秋衣,贴在身上,凉到灵魂深处。 她仿佛又看到了前世被封在锁魂盒里的画面,天地晕眩,呼吸渐渐沉重起来。 她真的很担心他会捏一把骨灰出来。 只听咔嚓一声,他把盖子打开了。 那黑黢黢的洞,在穗子眼里已经成了怪兽一般的存在。 看着于敬亭在那掏啊掏的,穗子克服内心的恐惧,不顾一切地把手探进去,迫不及待地找寻他的手,在这一刻,所有的恐惧全部被本能所替代,她只想保护他。 柔软的手心一凉,他把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塞给了她。 金属制品特有的冰凉让穗子的心一下沉淀下来,这,这? 此时的小夫妻并排蹲着,身子不约而同地前倾。 他的肩膀跟她的紧实地贴在一起,黑暗中,他的呼吸就在身侧,穗子快速地收回手,那枚圆圆凉凉的金属制品,被她偷偷地揣回了兜。 “这?”穗子只用了一个字跟他交流。 “老于家祖宗显灵了。”于敬亭勾起嘴角,冲着她眨眨眼。 穗子马上明白他要做什么,看了眼地上晕过去的李有财,又看了眼醒着的李母,视线最后落在俩小朋友身上。 “姣姣,小胖,来,帮嫂子个忙。”穗子招呼俩小朋友,让他们背对着亭子的方向,把李母和李有财的眼睛都蒙上。 于敬亭就是趁着这个空档,把缝隙里的盒子快速地拿出来,也顾不上多看,直接扔到李有财用来装姣姣的麻袋里。 连同家里的火枪和斧子等物,一并装到麻袋里,扛在肩上也不会引人注意。 山下亮起了点点光,由远到近。 屯里人找过来了。 在等待大家过来的功夫,于敬亭把手搭在穗子肩上,用状似无意的声音问道: “刚你怎么回事?” 在俩人掏坑时,她表现的过于紧张,不像是正常反应。 穗子不语。 “你该不会是怕我掏一手灰或是抓块骨头出来吧——喂,你不是认真的吧?”于敬亭掌心下的肩膀一僵,他挑眉。 正想揶揄她的小胆儿,却见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声若蚊蝇。 “担心你。”咬着嘴唇,他要笑就笑好了。 穗子都做好了被他笑的心理准备了,他总是笑她胆子小,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等了一会没声音,她看向他。 月色下,他深深的瞳孔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她,那眼神是什么穗子暂时不懂,但肯定不是嘲讽。 穗子被他看得喉咙有些干哑,慌忙把视线挪到俩孩子身上。 姣姣跟小胖短暂的握手言和后,很快忘记抱着彼此嗷嗷哭的患难情,又吵了起来。 “你竟然敢说我头花不好看?!我看你才不好看!啊!放开你的摸过牙的爪子,别揪我头花!!!” 姣姣炸毛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小胖正用手拽姣姣头上的毛线球,把小姑娘拽急眼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 穗子的眼透过山间的雪飘向远方,记忆里,于敬亭也拽过她。 “为什么你们这些臭男生,都喜欢揪女孩的辫子?” 她小时候就很不喜欢走路偶遇于敬亭。 全屯就他揪她辫子。 她小时候跟现在一样嘴笨笨的。 没有姣姣这种遇到不爽就怼回去的性格,被他欺负了,也只能回来生闷气。 搞得她有段时间出门都要先侦查,看看于铁根会走哪条路,绕着他走。 看到姣姣跟小胖斗嘴,甚至还上手挠小胖,穗子是挺羡慕的,恨不得穿回小时候,也给爪子欠的于敬亭脸上来几下。 于敬亭眯眼看小胖抓妹妹头发的爪子,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瞄准小胖,扔! “啊!铁根哥,你砸我干啥!”小胖吓了一跳,一蹦多高,姣姣开心地直拍手。 “小兔崽子别对我妹妹动手动脚!再敢爪子不老实,下次拿砖头糊你。”于敬亭砸完小胖,神清气爽。 “你别对他那么凶,咱救回姣姣,小胖也帮了忙呢。”穗子劝道,唯恐于敬亭吓到孩子。 于敬亭呵了声,就是看小胖救人有功,他才没下狠手。 砸一下也不疼,小胖那没脸没皮的德行,会怕才有鬼呢。 “你哪儿懂这些臭小子的心思,将来有臭小子敢揪闺女小辫子,我就打到他手断。” “忘了你当初揪我头发了?搞得我有一段时间,很想剪短发——我现在头发这么短,也是拜你所赐!” 穗子摸摸短发嘟囔。 “如果我肚子里的是女孩,希望她不要跟我一样,从小被人揪辫子。” “真是闺女,没人揪她辫子,你也会愁。”于敬亭勾起一抹男人才懂的浅笑。 被揪辫子,那是漂亮小丫头才有的待遇。 脑补下,长得跟迷你穗子似的小闺女伸手叫他爸爸,心都要化了。 “等以后你生闺女了,村花的头衔就留着给闺女继承吧。” 他不介意天天揍那些觊觎他闺女的臭小子。 “......我什么时候是村花了?!”穗子惊悚,村花,听起来就很屯,还带了点艳气! “而且,村花不都是人缘很好的吗?除了你,就没人跟我提过亲呢。”她以为只有柳腊梅那种男人缘旺盛的,才能叫村花呢。 “呵。”她一直都是,只是想提亲的都被他打跑了。 这种有损他形象的事儿,能告诉她? 第112章杀猪菜多给你一碗 “你俩这是干啥呢?!”村长带着一群人过来。 “李有财跑出来了,还劫持了姣姣,我媳妇把他娘请过来做了他的思想工作。” 李母嘴上的布被拿下来,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嗷嗷哭。 “村长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陈涵穗拎着枪就上门了,得抓她进去啊!她是土匪,她太吓人了!” 正如穗子预料的那样,她到老李家劫人,把李父留下,李父喊来了邻居,村里人一路找过来。 李母想要倒打一耙,她儿子是救不出来了,她想拖穗子下水。 村长一听就明白了,于敬亭现在在他心里,可不是街溜子,这是大侄子。 “大侄子这儿你不用管了,快带穗子和姣姣回家吧,这又是孩子又是孕妇的,别吓着,这我来处理。” 这世上就没有白送的礼。 村长早就被于敬亭两口子安排明白了。 于敬亭装模作样地搂着穗子,对着过来的村民们说道: “你们信我媳妇会劫人?她看个杀猪都能吓哭。” “她用枪对着我头了!”李母喊。 穗子低头,肩膀抖了一下,于敬亭忙拍拍。 “可别汪汪了,吓着孕妇你家造孽可就大了——谁看见我媳妇上门劫你了?你们谁看见了?” “亭哥别逗了,嫂子可是文化人,哪儿能做那种事?”底下有人喊了一嗓子。 一片附和。 什么是颠倒黑白,李母算是见识到了。 穗子在村里温和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她说破嘴皮子也没人信穗子会喊打喊杀。 “各位都辛苦了,大晚上还为了我家的事儿跑一趟,明儿我家杀猪,都到我家吃杀猪菜啊!” 还不到杀年猪的时候,于敬亭的话引来乡亲们一片欢呼。 李母面无人色。 此刻,她和儿子的“委屈”,加在一起,还比不过一碗杀猪菜。 穗子轻缓的声音就是在此刻飘过来的,声音不大,就她身边的几个人能听到。 “诅咒别人,自己会遭报应的。你们老李家的祖先,俨然是不庇护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子孙。” 李母瞪大眼,特别想嗷一嗓子,听听,都听听,这种狠戾的话,是“文化人”会说的? 这就是大家眼里“温和无害”的女人? “于铁根,她这么狠,你就不怕哪天半夜醒来,她把你捅死?!”李母现在的心态就是,她过不好就要拖穗子挡垫背的,让“害”她儿子的穗子跟着倒霉。 最好于敬亭不要穗子! 于敬亭眯着眼看李母。 李母以为自己挑拨成功,继续说道: “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哪家的娘们跟她似的,生了个小白兔的脸却有大野狼的心!你不也听到了,她要拿斧子剁我?她能剁我,也能砍你和你娘!” 这不就是混世女魔头转世? “放完屁了?放完了就好好活着,最好跟千年王八万年龟似的,睁着你的狗眼看着我们两口子日子过的多好。你老李家祖坟塌了那天我和我媳妇也会过的好好的。” 于敬亭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下手腕,吓得李母退后一步。 这家伙不会混到打女人吧? “别紧张,老子没打老太太的习惯。” 李母松了口气,却见于敬亭走到李有财跟前,对着他肚子就是一下。 “刚你儿子说什么对月亮许下浪漫的誓言——月亮听到他对月汪汪,月亮都嫌脏!”记仇,不解释。 “代表月亮消灭你?”穗子有感而发。 李母俩眼一翻,受刺激太多,晕过去了。 “铁根,弟妹没事吧?”过来个男人,是大娘家的女婿。 他本来是过来看于敬亭家的“热闹”的,听到于敬亭说杀年猪,马上从吃瓜路人变成了“热心亲戚”。 两家现在不合,可得找个机会套近乎,混完杀猪菜再继续闹掰。 “吓到了,得回去压压惊,来,这袋子你拎着。”于敬亭顺手把肩膀上的袋子扔给大娘女婿。 “这啥啊,还挺沉。”女婿为了吃杀猪菜,让干啥就干啥。 “我带过来的枪和斧子。” 女婿不敢看了,背在肩上。 穗子先是一愣,垂眸细品,觉得好玩。 袋里装了什么,只有她和他知道。 让大娘女婿背一路,不会有人起疑,更是让人家在财富的门口溜达一圈却不得而入,够损。 “老于家的胡子基因,是不是只遗传给你一个人了?”穗子问,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一定是的,我看你别的兄弟都没你厉害。” 女婿同情地看了眼穗子,都说胡话了。 怎么会有人用这种赞美的口吻夸土匪呢? “姣姣,过来。”于敬亭把妹妹叫过来,大手一伸,把小丫头抱了起来。 “干啥啊,我能走。” “少啰嗦,看在你傻不拉几的让人捆了的份上才抱你的,平日这待遇都是你嫂子的——小娘们,你介意不?” 其实他更想背媳妇回去,媳妇还怀孕呢,这么远的路,舍不得让她走。 “我不介意。”穗子弯了弯眼。 姣姣出事他比谁都着急,有这样个靠谱的哥哥,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儿。 “啊!我不要面子的啊?让人看到了,我多不好意思,放我下来!”姣姣把头埋在哥哥肩膀里。 “那个,铁根哥,要不让我抱着?”小胖凑过来,被于敬亭一脚扒拉到边上。 “老子的妹妹轮不到你抱!”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就想着撩妹?呸! 回屯这一路,姣姣就被哥哥抱在怀里,还没到家就趴在于敬亭肩膀上睡着了。 虽然被绑走的经历有些吓人,但哥嫂的及时出现冲淡了小丫头的恐惧,又有小胖跟她一路贫嘴,也谈不上什么心理阴影,很多年后想想,只记得她哥的肩膀特别结实,趴在上面很有安全感。 女婿背着那袋子东西,一路给于敬亭送回家。 于敬亭把小胖送回家,穗子把姣姣安置到被窝。 于敬亭回来了。 两口子对视,一个锁门,一个拉窗帘。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 于敬亭打开袋子,取出那个神秘的盒子。 准确的说,是瓷制的坛子。 盖子一打开,灯光晃在里面,刺眼。 穗子饶是见过大场面,也被里面的东西震慑到了。 好半天找不到声音,看了一会,她幽幽道: “明儿杀猪菜多给大娘家一碗吧......” 第113章祖宗留下来的怪癖 坛子里最上方是一堆银元宝,挤得满满的,缝隙都用银币塞着。 足可见装这个坛子的人,是有多实在。 于敬亭顺手捏起个元宝,他虽然没见过,但评书里总讲这玩意,知道是好东西。 “回头融一个,给你们做首饰?”于敬亭挑着大的拿一个,刚想往兜里揣,就被穗子夺过去。 “不能融啊!!!”穗子看到元宝底下刻着的“大清库银”几个字,脑子里马上浮现一串拍卖价格。 这种品相完好的库银,留上个十几二十年的,拍卖价格都不会低。 银子本身便宜,但如果是古董,那就另说了。 如果被他当成普通银子融了打首饰,那就是买椟还珠,暴殄天物! 银元宝拿出来放一堆,银元又放一堆,坛子底部是俩木头盒子,上面嵌着牙片,原本应该还有宝石,但宝石的位置都被扣下来了。 结合着银元里被咬得那几个牙印,穗子扶额。 “虽然说祖先坏话不好,但你家祖先真是......胡来啊。” 她都能脑补出那个画面。 一群胡子劫了财后,挨个银元啃,啃完了又把盒子上的宝石扣下来,宝石下落不明。 结合于敬亭这见啥想融啥的做派,穗子不难想象,这盒子上的宝石很可能被扣下来嚯嚯了。 如果宝石还在,连盒子都有传世收藏意义。 穗子痛心疾首。 “所以说,任何集团都要有白纸扇师爷的存在,你家祖先里,但凡有一个见过世面读过书的,也不能这么嚯嚯东西!”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男人灌输下知识的重要性。 “通过这件事,你要吸取教训!没事儿别总听那些毫无营养的评书,多看看书。” 于敬亭毫无感觉,还在那摸着下巴琢磨这里面啥玩意能融——家里三女人呢,连老带小的,做点首饰多好! 见他伸手要扣盒子上的牙片,穗子一巴掌拍到他的爪子。 “不能扣!也不要咬这里面的任何物件。是、任、何!” “好东西不咬几口,多浪费。”于敬亭说完还看她一眼,她就是他心里最好的,挨啃什么的,不是很正常? 穗子扶额。 “这种诡异的怪癖,为什么也遗传下来了......” 他们老于家的人绝对有啃东西的习惯! 穗子越发觉得于敬亭是得了家族真传了,他祖先祸害古董,他祸害她,她心口现在还有他前几天啃的印子呢,什么恶习! “看来你家的宝藏传说是真的,你太爷爷他们,抢的那个倒霉蛋不是王爷,应该是个三品官员,你看这个。” 穗子打开盒子,把里面蓝色的宝石展示给他看。 是个半指长的柱状体,金属包的底座都有了绿锈。 “不闪,脏了吧唧,还有磕损,你看,底座生锈了,啥破玩意。” 于敬亭觉得,这玩意做成项链给媳妇戴也不好看。 “......”土匪的审美果然是以闪、大、亮为主,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他是不会考虑的。 “这个是蓝宝石做的帽顶,传了百年的老东西了,这些伤痕破损铁锈,都是历史的痕迹,只有三品以上的,才能用蓝宝石帽顶,越制用会砍头的。” “底下的铁锈用钢丝球能蹭下去吗?”于敬亭觉得,底座的绿色锈蹭一蹭,勉为其难能给媳妇戴一下。 穗子放下东西,无奈地看着他。 “不去蹭这些铁锈,价值不菲,蹭了以后.......百倍暴跌。” “脑袋进水,买这些死人用过生锈的玩意?” 穗子对他的看法保持沉默,继续翻。 剩下的长条盒子是竖着放的,穗子没打开,顺手把盒子递给于敬亭,示意他研究下。 穗子继续摸,摸出来两枚金币。 于敬亭边研究盒子边感慨。 “咱老祖宗是把杀猪菜的精髓用到塞坛子吧?你看,杀猪菜也是这么做的。一层酸菜,一层肉,缝隙用血肠和粉条塞满。” 这看着不大的坛子,竟然塞得这么满。 “这俩枚金币,值钱了——你不要想着把它们融了做首饰啊,想都不要想!”穗子唯恐他又惦记融古董,忙说道。 大清铸造的金币极少,也没有流通,传世的非常少。 “这个是龙洋,大概30多克吧,真难得老祖宗没啃这个。” 穗子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这玩意她在后世的拍卖会见过,小小一枚300w,以后还会涨。 这金币质地极软,一口下去都能啃断,偏偏保存的十分完整。 能从喜欢啃东西的老于家祖宗嘴下逃过一劫,这真是莫大福分。 “这俩最值钱,给你和姣姣一人一个,咱家估计以后也不差钱,这种有意义的东西,留着传家吧。” 穗子想想,又补充了句:“我打算要俩孩子,你以后要是有能力,可以再拍一个回来,做到不偏不向。” “之前不是只打算生一个?”于敬亭停下开盒子的动作,捕捉到关键词。 “看你和姣姣相处,我觉得多一个也没什么不好。”人的想法每天都在变。 他今天抱着姣姣一路回来,给穗子看得心动了。 “提前讲好,以后无论你我家产多少,绝对不可以有家产给儿子养老找闺女这种陋习,做不到,我就不生。” 于敬亭听她还愿意给自己生,乐得北都找不到,唯恐她反悔,马上答应。 “我优秀的种,岂是为了钱打得头破血流的窝囊废?再说了,就这点玩意,也不至于。” 于敬亭到现在对着一坛子东西,也只停留在“可以融了给家里的女人做点首饰”的阶段。 那个打不开的长条盒子有机关暗锁,里面是什么暂且不提。 穗子把摆在眼前的这些分析给他。 “这一堆银币是最便宜的,加在一起,可以在北方县城买一套小房子——我说的是若干年后,那几枚被祖先啃出牙印的,价格折半......” “按着你的说法,祖宗啃掉一个厕所?” 穗子嘴角抽抽,这说法虽然是奇葩,但算起来,好像真是这样。 后世大概2w一枚,一共十枚,加上她兜里的,十一枚,买四线县城一室一厅,还是可以的。 “银元宝有八个,一个就能换——”穗子想说一个换一套二线城市的房子。 后世市场价接近百万,被啃的那两......价格折半。 第114章一直是你 穗子恨不得穿到过去,看看哪位祖先这么喜欢啃,有这牙口,啃点萝卜白菜不好吗?考虑到于敬亭所处的年代还没有几线城市的概念,房价什么的对他太抽象了,于是换了个形容。 “一个银元宝,能换1000头羊。” “天黑了,说梦话?”谁脑袋进水拿1000头羊换个这玩意? “我说的是几十年后。” “嗯,你开心就好。”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有姣姣的份,尤其是这俩龙洋,你和姣姣一人一个。” 换她前世开的带翅膀的b车,绰绰有余。 于敬亭把她的信息拢在一起,得出个结论。 “所以,这一坛子玩意,没有一个现在能动的?” 不能现在卖,不能融了做首饰,甚至,咬一口都不行? 挖了个寂寞? “敬亭,你信我吗?”穗子问。 他把视线从打不开的暗锁盒挪到她脸上。 “我说说我的看法,这一坛东西,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知我知就够了,娘那也不能说——我不是不信任娘,是为了安全考虑。” 虽然于敬亭不把这些东西当好货,但穗子却是知道这些的价值。 王翠花固然是个好婆婆,但她心里还有宗族观念,这么多年一直背负着“偷了祖先宝藏”的罪名,心里有口气。 王翠花是有傲骨的女人,看她一个人能带大俩孩子不改嫁就知道。 为了争口气,穗子分析,婆婆很可能会把老于家其他几房召集起来,平分。 “咱们把东西拿出来,刚开始会得到亲戚们的赞许,或许那就是咱娘一直以来追求的‘一口气’,但这口气过了以后,后患无穷。” “你倒是对咱家老太太挺了解。”于敬亭嗤了声,他娘的确做得出来这种事儿。 穗子一看他的表情,心里就有底了。 他绝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那她就敢继续说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意思是,不怕没有,就怕有了分不均匀。” 穗子突然握住于敬亭的手,用她特有的绵软腔调,十分贤惠地说道: “敬亭,咱不能给那些人未来骂咱分配不均的机会,更不能打破老于家多年来的平衡,你看,明天吃杀猪菜,大家聚在一起,团团圆圆多好啊,分什么宝谈什么钱啊,谈钱俗气!分了东西,以后就没和平日子了。” “说人话。” “我想独吞。” 屋内陷入了安静。 几秒后,于敬亭哈哈大笑。 穗子被他笑得一阵脸热,低着头又补充了句。 “也不是全独吞。有姣姣一份的,等她长大结婚了,要分一半给姣姣做嫁妆。” 她也只是对不相干的外人比较狠,对自家人还是很有大家长的气度的。 于敬亭笑够了她财迷,手一挥。 “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东西藏好,挑个娘看不见的地方藏。” “那个,你就不怕,你家祖先觉得咱太过了?”穗子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那啥,嘬了下唇,小小声地说,还有点心虚。 李有财他娘对她的总结,其实还挺到位。 她就长了个小白兔脸,心是大野狼的心,这么多的金银,她一毛也不想分给亲戚,多坏啊。 于敬亭模仿她刚刚的口吻说道,用特别凛然的口吻说道: “祖先也能理解咱们为了家族团结的苦心的,他们底下有知咱避免了家人们打成一团不和睦,也欣慰。” 俩睁眼说瞎话的夫妻愉快地达成了共识,穗子心情和悦,柳眉舒展。 “笑成这样?就那么喜欢金银?”于敬亭把她搂在怀里,对着她雪白细长的脖颈咬下去。 不让他啃金银,那啃他的大宝贝,总没错吧。 “有钱当然开心,不过我更开心的是有你。易得千金宝,难得有情郎。” 能找到一个跟自己价值观高度相似的男人过日子,多舒心啊。 “草,又撩!”于敬亭被她蹭出一身火,正想抱她到炕上灭火,肚子咕噜一声。 忙活一整天,还没吃饭呢。 “我做饭给你吃——剩下的,晚点说。”穗子从他怀里溜出来,顺手把那个打不开的木盒子塞给他。 “你要是能在我给你热好饭之前打开——”穗子停住,用手摸了一下,媚眼如丝。 不用说得太明白,这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于敬亭就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儿,他就是用锯切,也得把这盒子弄开! 老爷们在上炕这件事上,必须要支棱起来,就不能说不行。 穗子做饭,他就搬个小板凳坐她边上,手里来回摆弄这个盒子。 这小盒子用了鲁班锁的原理,别看不大,却十分精巧,想要打开只有找对机关,这也是老物件,古人的智慧真是强大。 穗子给他煮了一碗鸡蛋面,在她淋好香油准备起锅时,就听身后咔嚓一声。 “你真打开了?” 于敬亭本想吹两句牛,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的,就胡乱按,不知道按到哪儿就开了。 但是视线落在盒子里的东西时,思绪却是一空。 一根金簪。 能看出有些年头了,却十分符合于敬亭的审美。 用了十足的金料,金錾花做工算不上精美,巨大一个,光用足金还嫌不够,还在顶端嵌了颗珠子。 如果不是对这支簪太过熟悉,穗子一定会感慨一句,这是古代暴发户审美啊。 任何时代都有那种钱多审美极差的,恨不得把“老子真特么有钱”刻在脸上,做这个簪的人,一定就是这种。 但穗子却看得俩眼发直,她认得这个。 她前世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想着给灾区捐点钱,顺手拍下了这个。 多少钱已经记不得了,应该不贵,这个簪经鉴定,就是民间出品,工艺也不算多好,暴发户审美无论任何朝代,都不会有很高的价值。 她之所以拍下这个,是因为她看到这簪,想到了被她丢在老家多年不见的于敬亭。 这种又土又霸气的感觉,看一眼就想起他。 时空变换,物转星移,想不到在这里竟然又见到了,穗子眼圈红了,说不出的难受。 原来这簪的主人是他,说不定前世,也是他捐出去的。 他捐,她买,兜兜转转错过一世。 于敬亭脑子里莫名地出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古装山贼,拿着簪戳到哭哭啼啼的富家小娘子头上的画面。 不由自主地跟着脑中的声音一起说道。 第115章一世太短,来生太长 “哭什么哭,给老子做媳妇是你的福气!” 他说出脑中男人的台词。 “怎么搞得我跟山大王似的,啧。”他甩甩头,试图把脑子里那浮现的画面抹掉。 “你现在也跟个山大王似的。”穗子轻轻抚摸发簪上的纹路。 “也许前世,我就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你是大官家的千金,我把你抢到山上,你天天哭哭啼啼。” 他的话让穗子浮想联翩。 “那,如果你是土匪,千金不愿意跟你过,一直以泪洗面,你怎么办?” “生娃。” “???” “生很多娃,生到她跑不动为止——你看我干什么?古代又不跟咱屯似的,免费发套,内服的避孕药都特么伤身体,如果真是我,肯定舍不得伤自己媳妇啊。” “那.......你不会少做几次?”说的好像他多体贴似的,呸! 于敬亭斜眼看她,宛若她问了个非常白痴的问题,穗子扶额。 某些象拔蚌成了精的家伙,真是顺从本能啊! 所以,结论就是,炕是必须要上的,怀了就生呗,又不是养不起! 穗子无言以对。 “那如果你是那个千金,你会跑吗?”他问时,竟莫名地紧张。 “我不知道。” 这答案让于敬亭十分不爽,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知道几个意思? “人在不同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都不一样,即便是同一个人,不同的经历,也会有不同的选择。” 就比如她。 前世如果她没有流产,不误会于敬亭要杀她,也许她就安心留在他身边,或许待久了,对彼此的了解足够深,她还是会跟现在这般欣赏他。 可人生那么多阴差阳错,命运真的很难说。 穗子低头端详手里的发簪,很认真地回答他心血来潮的提问。 “我不是她,没办法替她做出回答,不过,根据这根发簪留给我的讯息——我想,那个千金最后还是爱上山贼了。” “哦?” “古董是前人留下无言的信,你看,这发簪上留下很多细微痕迹,证明它被使用的频率是非常高的。” “这么丑的发簪还天天带着,我不信出身名门的姑娘会这么没审美。” 天天戴这么磕碜的玩意,说不是真爱,谁信? “这不挺好看的么?”于敬亭瞅瞅穗子手里的发簪,挖出来这么多东西,他就看这个顺眼。 又大又重,还有那么大一颗珠子呢,看着就很有钱,多好。 “......以后咱家换季买衣服,请务必让我来选。” 穗子不想被他捯饬成暴发户,她可是很有品味的女人。 “那位千金,心里也是有土匪的吧,只是俩人身份地位相差悬殊,能不能白头到老,就要看彼此有没有勇气和运气走到最后了,我也很好奇。” 穗子文艺附体,脑补了一长串或是浪漫或是温馨的画面。 他若有所思地摸下巴。 “想什么呢?”她觉得,于敬亭或许跟她一样,陷入了爱与现实的哲学思考。 他总会再不经意间,给她一些感悟和惊喜。 穗子透过滤镜看于敬亭,就觉得思考中的男人,闪闪发亮,特有魅力。 “唔,老爷们只要活儿特别好,媳妇跑不了。” “......”好吧,她想多了。 就他一个人吃饭,他懒得搬炕桌,扯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大口吃面。 热气氤氲他英俊的侧脸,穗子撑着下巴坐在他边上看着他,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么个胆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山大王。 “一生太短,来世太长。”做人还是把握当下最好。 “你嘟囔啥呢?”他侧头,趁她走神,偷亲一下。 面里的紫菜香油味留在她软软的唇上,让曾经孤单的心蒙上一层淡淡的人间烟火气。 “我说,等我头发留长了,你再亲手把这个给我戴上吧。”她比了比手里的发簪。 那千金跑不跑,她不知道。 但她,不想跑。 “行啊,到时候你穿我给你买的红棉袄,多好看——再配个绿色的格子裤,棉鞋就得做大红色的,喜气。” 于敬亭脑补了下那画面,人间富贵花不过如此。 他媳妇,就要做全村看起来最有钱的富贵花。 穗子一僵。 红配绿? 脑袋上还戴这么大个金簪?这谁家的大萝卜成精了! “你是不是还要我脸上涂俩大红脸蛋子?再抹个吃死孩子似的大红嘴唇?” 穗子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审美下限。 “那倒不能。”他还记得结婚当天,她那一嘴口红吃着多难受。 还好还好,穗子拍拍心口。 “给咱孩子涂红脸蛋,脑门再点个红点,脖子上挂个这么大的金锁,要是小闺女,一手一个金手镯份量必须足,你就抱着咱金光闪闪的孩子出门。”美死。 “还,还出门?”穗子听他不仅要嚯嚯自己,还要把孩子弄成那样,脑瓜直嗡嗡。 “对啊,不出门谁知道咱家有钱?哎,说到这个,我回头多进山,攒点皮草,给你和孩子都弄一身,戴个大金链子穿一身皮草,多好看。” 穗子猫躯一震。永不缺席的大金链子小皮草! 这年头北方还不流行这玩意,他竟然自己脑补出来了?! 于敬亭想象他媳妇领着娃风光出行的画面,简直是热血沸腾。 土匪审美原则就一个,好不好看什么的,不重要。 突出“老子最有钱”,这才是重点,把媳妇和娃捯饬成全村都羡慕流哈喇子的存在,那是理想,那是奋斗目标。 “皮草也给你染成红色的,最好再找人做条绿色皮裤,抗风暖和啊。” 一转头看到自家小娘们跑回西屋,咣当把门反锁上。 “喂,你跑什么?”他还挺委屈。 不亲他给点奖励已经很过分了,还跑? “答应我!不给娃弄成土大款的样子,我才放你进屋!”穗子崩溃地声音从屋内传来。 “于铁根!你不能因为你名字是大萝卜,就让我和孩子也当大萝卜精啊!”她绝不要当大萝卜精,绝、不! “......老子名字为什么是大萝卜?小娘们,你开门说清楚!你心里是不是总偷偷叫我于大萝卜?!” 月本国的文字里,大根=大萝卜 “我才没有呢!”她都是偷偷叫他象拔蚌精的,呵,这个绝对不告诉他。 第116章你再说一遍 老于家是杨屯第一家杀猪的,王翠花回家时,猪已经杀好了。 大猪头挂在了栏杆上,院子里的血渍都收拾干净了。 于敬亭正叼着烟指挥人灌血肠,顺便打量院子有没有残留的痕迹。 穗子胆儿小,见不得这个,必须在她下班之前,把院子收拾利索。 “铁根娘回来了?”大娘混在帮忙的人群里,做出一副热络的嘴脸。 “你来干嘛?”王翠花看到大娘就没好脸,猜她是过来混杀猪菜的,真是一口也不想给她。 “算了,都是亲戚,不跟她一般见识。”于敬亭把王翠花拽屋里。 他跟穗子都商量好了,杀猪菜务必给大娘家多分一碗,毕竟大娘女婿帮忙背了一路的金银,挺不容易的。 “昨晚到底咋回事啊?”王翠花回来路上听到自家昨晚出事儿了,一路心急如焚的,进门就问于敬亭。 于敬亭把经过讲述一遍,除了发现宝藏的事儿瞒着,其他都告诉王翠花了。 王翠花听完后怕不已,拍着心口直念祖宗保佑死鬼显灵。 “亏得有穗子,要不姣姣可咋整——姣姣没事吧?” “啥事儿没有,早起还蹦跶着跟我要钱买糖呢。” 有穗子时刻关注姣姣的心理变化,于敬亭也省心许多。 王翠花这才踏实,怪不得儿子提前杀猪。 乡亲们大半夜的帮忙上山找孩子,这猪是得杀。 大铁锅熬了满满的杀猪菜,新鲜的猪肉挑着那肥瘦相间的,酸甜清脆的酸菜,加上新灌的血肠,咕嘟咕嘟,不一会就香飘满院。 杀猪都得摆两桌,这菜炖着需要时间,这空档男人们支着桌子打牌,女人们坐炕上唠嗑。 大娘一反前几天的高姿态,拽着王翠花没话找话,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家常后,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坏水蹭蹭往外冒。 “铁根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自己也知道不当讲,就不用讲了。” 地上打牌的于敬亭顺口来了句,一推牌,胡了! 大娘被憋了一脸,看王翠花跟没事儿人似的,跟别的娘们唠嗑,心里窝火,趁着于敬亭去厕所不在,大娘才抓住机会继续说。 “铁根娘,你心也是大,杀猪这么大的事儿,你家儿媳妇都不帮忙?” “你以为谁都跟你家养的懒孩子似的,天天坐炕头嚼舌头?我家穗子有工作的。” 王翠花白了大娘一眼,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学校又不是多忙,请会假不就回来了?啥事儿都指望老婆婆做,现在这些当媳妇的,啧啧,跟我们当年可不一样了。” 大娘巴不得挑起人家的婆媳矛盾,使劲地挑唆。 这话题,倒是迎合了炕上除了王翠花以外的几个老娘们的兴趣。 婆婆们在一起,总是少不了念叨自家儿媳妇的不好,这话题开了头就停不下来。 王翠花听了一会,觉得膈应,借口看菜,出去透风。 穗子领着姣姣回来时,大娘正口沫横飞,盘腿坐炕上比比划划,看穗子进来了,调门一下抬高了不少。 “要我说啊,这些懒媳妇就是欠揍,杀猪都不在家帮忙,要她干吗?娶回来当祖宗的哦!” 穗子眨眨眼,这是......冲着她来了? 肩膀一沉,一双大手搭在穗子肩上,于敬亭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按着大娘的说法,婆婆就该打媳妇,那你活到现在还没被我奶打死,真是生命的奇迹,哎,媳妇,你一会找六婶唠唠嗑,问问丽姐嫁过去后挨了多少次打——我瞅着她可比你懒多了,让六婶多揍她几次,说不定就好了。” 六婶是大娘的亲家,丽姐是大娘的亲闺女,大娘想指桑骂槐说穗子,被于敬亭来了个反弹,哑口无言。 穗子噗嗤乐了,他这嘴还真是....... 大娘被于敬亭怼得无话可说,屋里人都笑,大娘挂不住脸,沉着脸生闷气,气也不挪地方,毕竟,杀猪菜快好了么。 于敬亭继续玩牌,穗子本想看看厨房有没有能帮上忙的,被于敬亭按在身边坐下,美其名曰是给他当吉祥物。 其实穗子心里明白,他是觉得她怀着孕,不好操劳,这种大锅菜厨房里乱糟糟的,去了除了博个贤惠的名声,啥也没有。 给街溜子当媳妇,好处就是可以不在乎名声,于敬亭按着不让她动,其他人看了也不敢说什么,没人敢的罪于敬亭。 “给我剥个橘子。”于敬亭对穗子说,顺便吹了个牛,“我家媳妇就是忒听话了,让她干啥就干啥。” 穗子秀气地剥好橘子凑他嘴边,于敬亭吃一口就嚷嚷酸,让穗子自己吃。 冰凉的橘子,甜丝丝的,哪儿有半点酸味,穗子笑眯眯地吃,不去拆穿他的小心思,自己吃一瓣,喂他吃一瓣,坐在他边上乖巧地装吉祥物,正大光明地偷懒。 大娘看着来气。 她闺女也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在婆家的待遇跟穗子一比,简直是天上地下,她闺女当初怀孕时就忙里忙外,差点累流产。 凭啥陈涵穗就有这待遇? 穗子坐在于敬亭边上,于敬亭就一直胡牌,也不知道是他手气壮还是穗子带财。 坐炕上这几个女的都是离老于家近的邻居,看于敬亭连续胡牌,便有人开口打趣道: “铁根这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个旺家的媳妇,自打穗子嫁过来,你家就一直顺当,打牌都赢钱。” 这话引来附和声一片。 于敬亭这段时间在屯里的口碑真不错,接二连三的抓贼,还上了报纸,卖草药赚钱也是他提出来的。 大娘又嫉妒了,在一片和谐氛围内,非要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穗子可不就是‘旺’么,把她小姑子都‘旺’到山里去了,这要不是铁根回来的早,指不定就把姣姣给‘旺’进去了。” 这话一说出来,屋里鸦雀无声。 前一秒还欢乐的气氛,下一秒凝结成冰。 一片安静,就听得于敬亭手持麻将,有节奏敲桌子的声音。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第117章白纸黑字,我赢了 于敬亭是笑呵呵说的,声音也不大,就好像平时跟人聊天那般。 麻将漫不经心有节奏地在桌上轻轻敲。 穗子扫了一眼桌子,飞快地将桌上的玻璃水杯都拿了起来,动作之快,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拿杯子时顺便扫了眼大家的牌,有人已经上听了,于敬亭面前的是一把胡乱牌。 嗯....... 那她就放心了。 “再说一遍。”于敬亭不温不火地重复。 “那个,也没啥,我就是来时听王芬芳说穗子有点犯克,嗨呀,那都是她说的,我就是那么一听,你可别当真。” “不当真,呵......” 咔嚓。 于敬亭手里的麻将停下。 “我去你m的不当真。” 站起身,手搭在桌沿稍微一用力,木质的桌就被他掀翻。 麻将稀里哗啦撒了一地,所有人都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惊到了。 最胆小的穗子却是长舒一口气,看向被她抢救下来的几个玻璃杯,嘴角微微上扬。 这可都是家里的财产!她就知道他越安静事儿越大,果然爆发了! “啊!”大娘吓得从炕上站起来了。 于敬亭指着她。 “下来!你让老子打几拳,你也别特么当真!” “我是你大娘,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边上跟于敬亭一起打牌的几个人见势不好忙一左一右地拽着他,大娘吓得从炕上跳下来,哆嗦地踩上棉鞋,都顾不上提鞋跟,一路跑。 王翠花在她身后不冷不热地说道: “铁根今儿喝多了,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喝多就闹事儿。” 喝你爹了个爪!于敬亭今儿一口酒都没沾,这娘俩睁眼说瞎话呢。 大娘头都不敢回,一路跑着出门,唯恐于敬亭真追出来揍她几拳。 “草!大好的日子,这么来了这么个晦气的玩意。”于敬亭盯着院外一路跑走的大娘。 屋里除了他自家的人,都被他吓得不轻。 “这事儿说来也怪我,大娘家的草药都不合格,我打算给她退回去呢,她有点气冲我来,也正常。”穗子开口了。 王翠花疑惑地看着她。 “啥时候不合格——啊。”明白了。 大娘原本已经把草药扔老于家仓库了,就想着让药厂下次来收时,让于敬亭一起卖了。 药厂现在还没人来,穗子说不行,那就是单方面卡人了。 屋里屋外帮忙的邻居们都听到声音了,窗户外,门口,围满了围观的人。 交头接耳间,已经明白这是于敬亭跟大娘起了争执,于敬亭还掀桌子了。 村里自有一套默许的公序良俗体系,长辈做事再出格,晚辈先上手,也是不占理的。 于敬亭从不屑跟人解释,但穗子却不想留一点话柄给别人。 “我家敬亭脾气是火爆了点,可亏待身边人的事儿我们从来不做,药厂既然信任他,让他负责验货,那这种不合格的,我们就不能要,要不下次谁还找‘咱们’?” 这个咱们俩字,她咬得比较重,也很微妙。 围观人里有脑子活络的,马上反应过来了。 “对,穗子说的太对了。就得严点,可不能放这些坏心眼嫉妒别人日子好的人进来,她要是在药草里动手脚,咱们以后岂不是没了财路?”有人喊了句。 那些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的,听到没财路,马上站了队。 “对,没错!” “我早就看出她是不怀好意,当初铁根爹不在,她家一捧苞米茬子都没给翠花娘几个,现在看人家过日子好了,又跑过来闹腾,什么东西啊!” 穗子安抚地看向于敬亭,见他眼里怒意未消,知道他还在心疼自己被人骂扫把星的事儿。 现在舆论已经被穗子两句话把握在手里了,见众人都在骂大娘,穗子把姣姣叫进来。 “姣姣,去,送一碗杀猪菜给大娘。” “嫂子?!”姣姣目瞪口呆。 都闹成这样了,还敢送?! “做长辈的丢了身份,我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只是她敢送,那些人敢不敢吃,就另说了。 穗子的做法迎来赞许一片,她这哪里是送菜,这是打大娘巴掌呢。 桌子被重新摆好,麻将撤下,新鲜的杀猪菜端了上来,满屋香气,宾客皆欢。 没有人关心大娘这会是什么心情,是非对错,公道自在人心。 于敬亭把穗子拽到没人的西屋,门一关,手贴在她锁骨上方,勾着嘴角问道: “不哭了?” 以前被骂扫把星,她总是一脸委屈,满脸的难以释怀,今儿还有心思给大娘添堵,进步了。 “有人撑腰,我哭什么?倒是你,你就不问问,我怎么那么好心还送菜过去?” “呵,菜是送了,能不能吃进去还两说呢,我发现你们这些读书人是坏。” 于敬亭一想都觉得好玩。 这一院子人,她非得挑姣姣过去送,这摆明了是让大娘家看的到吃不着。 姣姣那小丫头,不往菜里撒沙子才怪呢。 即便大娘家后续发现了,对外说这事儿,也不会有人信穗子会往她菜里撒沙子。 甚至会因为不想得罪于敬亭,耽误自家卖药草的事儿,跟大娘划清界限。 “我原本,是真心实意地,想请她吃杀猪菜的。”穗子咬着唇,“甚至,想多分她一碗呢。” 毕竟,大娘女婿昨天扛了一路的坛子,也不容易啊。 于敬亭好笑地看着文化人在那装。 “斯文败类,这句话是不是用来形容你这种人?” “没有人会用贬义词来形容自己媳妇的。” “哦?” “你应该说我......锱铢必较?单论成语字词,这是贬义的,但也要分语境,用在咱家这种情况上看,就是我做事严谨,维护了咱家的公平权益——你笑什么!” 她恼羞成怒,轮着小拳头锤他。 于敬亭笑得好嚣张。 “草,老子这点火都让你扯到别的地方去了,你这小娘们是天生迷我的吧?” 这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还引经论据,把她小叔子都给看出反应来了。 “!!!!”穗子贴门板上,警惕地看着他,她在跟他说正经事呢。 不正经的人,跟他说正经事儿,他也能歪到别的地方。 不过——穗子突然绽放一抹灿烂地笑,从兜里摸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我赢了!” 第118章愿赌服输 穗子手里这张纸,是俩人之前签下的赌约。 她赌大娘百分百会出幺蛾子。 赌注是,于敬亭要清心寡欲做个“没有世俗欲望”的人一个礼拜。 “白纸黑字可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我赢了。大娘这段时间幺蛾子不断,一直想跟咱家使坏。” 虽然,大娘那点不疼不痒的坏,都被小两口拍回去了。 “你这么大的爷们,不能赖账吧?”穗子就怕他不认账,死死地捏着那张纸,他要是敢抢,她就咬! “哦,哪里......大?” 他凑过来,贴着她的小脸,坏坏地笑。 “不要顾左右言其他,于敬亭同志,请你直面现实,这纸上写的明明白白,你要愿赌服输!”穗子扬眉吐气了。 “写的挺明白,你输了。”他单手比了比他写的那行字,“所以,未来一个礼拜,辛苦我媳妇了。” “???” 穗子把纸拿到眼前,看了又看。 这张字据俩人是一人写一行,她写的是,她赌大娘百分百出幺蛾子,于敬亭写的是,我跟媳妇选的不一样。 “你赢什么了?” “你赌百分百,我赌百分之一百二啊,跟你不一样,所以,我赢了。” “不行,你这是赖皮!你耍赖!这不能算!!!”穗子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羞辱。 她前世在商场上玩文字游戏可是最厉害的,合同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她坑别人,还没有一个人能坑过她呢。 万万没想到啊,回到“新手村”,竟然大意地被于敬亭在她最擅长的领域坑了! “媳妇,愿赌服输,你说的啊,直面现实吧——要不趁着那边没吃完,你先履行一次吧,速战速决。”他笑得深沉且意味深长。 这张俊脸一如既往,笑起来还多了点痞痞的帅。 穗子刚回来时,特别喜欢看他这么笑,这是她触不可及也不曾拥有过的阳光的味道。 现在,穗子就想挠他,挠他满脸花! 他这“阳光”紫外线太多了,塞(晒)脸! ...... 老于家的杀猪宴办得非常好,作为全村第一个杀猪的人家,提前让大家吃了肉。 那些没来吃的,过后也得到了王翠花送过来的菜。 过些日子村里都杀猪了,别的人家也会送菜过来,礼尚往来。 穗子是转过天才听学校的老师说,大娘连夜离开了杨屯。 她过来是给女儿做月子的,月子没给坐明白,还得罪了杨屯小霸王于敬亭。 她女儿的婆家一看到姣姣端了碗带沙子的菜过来就全都明白了,当天晚上就让女婿把大娘送回去了,据说以后没事儿别登门。 等穗子下班回来,家里多了好多礼物。 “哪儿来的?” “你丽姐婆婆亲自送过来的,好话说了一箩筐,想让咱把她家的草药都收着,少给点钱也愿意。” 王翠花跟妯娌打交道这么久,这次算是扬眉吐气了。 “不答应,也不拒绝,拖着她们。等确定大娘管得住嘴后,再来跟咱们谈生意的事儿。”穗子有条不紊地说道。 最重的刀子,往往都是最亲的人捅下来的。 塑料亲戚的关系往往都是微妙的。 日子过的穷时,被人看不起,日子过的好了,又要被嫉妒,相互攀比,气人有笑人无。 “管什么嘴?你是说,姣姣的事儿?”王翠花也是个聪明的,穗子一说她就懂了。 “不至于吧,姣姣到底也是她们老于家人,亲戚一场,她不至于散播孩子的闲话吧?” 姣姣被李有财捆上山,虽然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但保不齐有那碎嘴子的往外嘚啵,这种谣言只要有人带头,很快就会传得有鼻子有眼。 穗子横看竖看,都觉得大娘这种人,既具备了嚼舌头的动机,又有了嚼舌头的潜质,不敲打一番,肯定背地里鼓捣事儿。 “没有最好,有也要把她那些坏水扼杀在摇篮中。” 姣姣的未来,肯定不是在村里,但穗子还是不想听到一丁点关于小姑娘的谣言。 “可嘴长在别人身上,即便是她不说,也保不齐有别人——”王翠花愁眉不展。 其实她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却也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她儿子倒是个能打的,可是这种事儿谁也不会跑到自家门口嚼舌头,背地里聚在一起,指不定要说得多难听。 “所以,我们要杀鸡儆猴啊,大娘她要是心术端正,这“鸡”轮不到她来做,我会找别人当典型,可她要是上赶着送上门来......” 穗子垂眸。 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哎,那就辛苦你了,姣姣摊上你这么个嫂子真好,穗子啊,你怀着孕还为了姣姣上山,让娘咋说你呢.......” 王翠花抹去眼底的泪水,想着没儿媳妇闺女就回不来了,就觉得穗子真是天降福星,拯救老于家来了。 “她是我妹妹,你说这不是生分了?”穗子拍拍王翠花的手。 她不仅是救姣姣,也是给前世的自己找点救赎。 前世如果不是她引发了连锁反应,姣姣也不会那么倒霉,这个坑填上了,她心里比谁都踏实。 晚上吃饭,王翠花跟于敬亭说起穗子的打算,于敬亭乐了。 “也别对大娘下手那么狠,稍微打击下就得了。”一边说一边在炕桌底下摸穗子的小手。 “不行。”穗子拧他大腿,俩人隔着桌子动手动脚。 “咦?你俩为啥这么奇怪啊?”姣姣觉得哥嫂的反应很诡异。 平时最喜欢下狠手的哥哥给大娘家“求情”,看着最温和的嫂子,一口一个赶尽杀绝——这俩人灵魂互换了? “你嫂子这两天是吃了不少——嗷!”于敬亭呲牙,使劲瞪穗子,小娘们,你掐哪儿呢?!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吗?!”穗子红着脸警告,就怕他当着婆婆和小姑子面往外冒“虎狼之词”。 “我说的是,你吃了不少大娘的亏,你以为吃什么,嗯?” 穗子在心里好大一声呸,这家伙坏得很! 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赌了,她算是见识到赌的危害了! 就冲大娘坑得她这几天睡不好,她也不会放过她的,她要迁怒了。 第119章你憋啥坏水呢 深冬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杨屯被厚厚的大雪盖着,像是着了一身新装。 于家小院外,一群孩子在雪地里奔跑,欢声笑语传到屋内。 穗子坐在炕桌前,心无旁骛地批卷子。 刚刚期末考试结束,这也是穗子给学生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结束了这学期,她就不再去学校代课了。 “嫂子!你批到我的卷子了没?”姣姣抻着脖子看。 名字那块都是用订书器封着的,但对穗子来说封不封其实不重要。 代课的这俩月,她早就把每一个孩子的字迹都记住了。 “批完了,有进步。” “嘿嘿!”姣姣高兴地在炕上翻了个跟头,脚丫子差点踢到吃花生的于敬亭。 “疯丫头,去去去!”于敬亭嫌弃地拨开妹妹。 “你嫂子说的进步,大概就是从五分考到十分,你嘚瑟什么?” “略略略,才不是!没有九十,八十也能考上的。” 姣姣特自信,扬起小下巴问穗子: “是吧,嫂子?” “语文九十,数学九十五。”穗子公布答案。 稀里哗啦,于敬亭手里的花生都落在炕上。 “小娘们,你终于学会以权谋私,帮着孩子作弊了吗?!” 穗子白了他一眼,摸摸呆若木鸡的姣姣的头。 “别瞎说,这是姣姣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已经跟下届带你的老师说了,在嫂子接你进城前,让你做班长。” 考试前穗子就给姣姣一对一补习过,算是开了小灶。 又鼓励姣姣,考进前十,就让她做班长。 姣姣自打出事后,也长大了些,加上穗子这段时间有意无意地给她灌输“知识改变命运”,小姑娘也知道用功了。 小学阶段课本也不算难,掌握了方法,孩子本身又聪明,成绩提起来不奇怪。 “不过也不要太骄傲了,村里的题相对还是简单一些,等你转到市里,想要保持前几名的成绩,也要费功夫,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也会帮你。” “哎!” 姣姣抹着眼泪,她没想到自己能考这么好。 “被卖了还帮数钱呢,啧。”于敬亭看妹妹被媳妇忽悠住了,吐槽。 别以为他没看到,穗子昨天托人从城里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其中就有练习册。 把他妹忽悠的痛哭流涕,还不是想让孩子寒假多学习,这小娘们,狡猾的很呢。 穗子停下缝针的手,把做好的小衣服拎起来。 “好看吗?”她已经在给肚子里的宝宝准备新衣了。 巴掌大的小红衣,袖子小小的,想着有个可爱的小宝宝会穿上它,心情都会很好。 “好看,我嫂子做什么都好看,手真巧。” “你嫂子放个屁你都说香。” 于敬亭觉得妹妹就是媳妇的舔狗,摸下巴暗忖。 现在全家能保持理智,不被她的吸魂法术所迷惑的,也只有身为王家围子第一猛男的他了。 “敬亭,我也给你钩了件围巾,你看。” 穗子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抽出一条米色大拉毛围巾。 “小舅来信发的照片,我看城里挺流行这个,给你也做了一个。” “这颜色也太娘们了。”自诩保持理智的猛男嘴上保持着嫌弃与孤傲。 脖子却已经出卖了他蠢蠢欲动的心,探到她面前。 任由穗子把围巾给他围上,男人修长的脖子笔挺的身材,戴围巾甚是好看。 “颜色一点也不娘啊,多帅气——姣姣,看你哥像不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 穗子退后一点欣赏,硬汉气质粗粝大气,是王家围子“分强”本人了。 “哥,你知道你把脖子伸过去像啥不?”姣姣歪着脑袋想了下。 “像咱家狗等着吃骨头时,蹲那听话的模样——嫂子,他打我,你管不管?!” 于敬亭一把带壳花生砸过去,姣姣不甘示弱,抄起鸡毛掸子战斗。 穗子扶额。 “娘不在家,你们俩二百五能消停点吗?姣姣,快把鸡毛掸子放下,抖得都是灰!” 推推于敬亭,赶紧把这一炕花生捡起来,败家老爷们! “娘还不能回来吗?”姣姣垮着脸,她都好几天没看到娘了。 王翠花自打家里吃了杀猪菜后,隔一周就要搬回娘家住一周。 娘家妈摔了一跤后,她和娘家哥俩人轮着伺候老太太,这周又轮到王翠花了。 穗子提议,把老太太接到自家来,省得婆婆来回跑。 王翠花的嫂子不同意,说是老太太年纪大了,要是死在女儿家里,传出去让屯里人笑话。 屯里观念普遍认为,老人必须要死在儿子家里,不能死在女儿家。 虽然穗子也不能理解,老太太虽然骨折不能动了,但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咒老人早死。 “娘还得几天才能回来——敬亭,我炖了野鸡蘑菇,一会咱给娘送一盆过去吧,还有鸡汤,给姥姥带去。” 这几天连着大雪,山里的野鸡遍地都是,于敬亭率领他的人上山套野鸡,收获颇丰。 说来也是奇怪,他上山就能搞好多,别人上去就没他这么灵。 北方的冬天都是寡淡的,家家户户靠着储存的秋菜过冬,老于家好像过了个假冬天。 肉食从入冬就没断过,于敬亭只要进山,就不会空着手出来,别人进山就没他这收获。 穗子本还担心,在这个物质不算丰富的年代,怀孕会不会营养不良。 结果重生回来不到俩月,就已经开始计算起饮食里的热量,有计划的控制饮食,以免生个肥崽儿出来。 “这几天路不滑了,我也出去走走,算起来,姥姥摔跤到现在,我还一次没去看过呢,姣姣也去吧。” 穗子为了保胎,轻易不出屯。 姥姥生病她没过去看,这件事被王翠花的娘家饱为诟病。 说于敬亭娶了个有文化的,看不起穷亲戚。 大娘家也在那个屯,跟王翠花的哥嫂本不太合。 因为一起骂穗子,建立起了友谊。 隔三差五就凑一起,骂穗子是扫把星,骂她眼高于顶。 那屯里有穗子的同事,觉得话忒不像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穗子。 穗子听了后一直按兵不动,也没转告给于敬亭,省得他过去炸人家厕所坐墙头骂人家啥的。 但是今儿,她得亲自去一趟。 “你这是憋什么坏水呢?”于敬亭觉得他媳妇笑得坏呲呲的。 第120章小穗子送大温暖 “我在你心里,已经是满肚子坏水的形象了吗?” 穗子作势要收回他的围巾,于敬亭忙用手按着。 “拉完屎还带往回收的?” 穗子嘴角抽抽,什么破比喻! 不过于敬亭说对了。 她这次出去,的确不是走亲戚那么简单。 出门前,于敬亭看她往兜里揣了盒药,他顺手掏出来。 “马x龙眼膏?你这小娘们,背着我又看了什么手抄本,看的辣眼睛了?” “什么啊,这个是用来治痔疮的——你别那么看我!我没有!” 在这个年代,有了一项重大发现。 这个治疗眼睛的药膏,对于痔疮有着非常不错的疗效,以后又根据这个药方改良出后世闻名中外的痔疮膏。 “咱家又没人得痔疮,你拿这玩意干啥?”于敬亭看盒子还是没拆封的,顺口问。 “李有财判决下来了,要关五年呢,他这不是马上要转监狱了吗?刚好,姥姥那个屯有人要探监,我让他们帮着捎一下。” 姥姥屯里也有人在李有财要转过去的那家监狱,探监时刚好带上穗子“真挚的问候”。 于敬亭炸了。 “你为什么知道他得这玩意了?!!!!”脸都绿了。 是真的绿。 穗子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于敬亭这才多云转晴,仔细一琢磨,好家伙,他媳妇真损啊! “亏得你没生在天府之国,就是出竹笋的那个地方,要不大熊猫的口粮都让你夺完了。” 就没见过她这么损的。 “你别这么说我,我也是关心同学么。李有财长的那样,女人是看不上他,但男人就不一定了,监狱那地方呆久了,看猪都是眉清目秀的,更何况是李有财?作为一个屯的,咱说啥也得人道主义关怀一下。” 估计李有财看到她送的治痔疮的药,气也得气死。 穗子虽然把李有财送进去了,但俩人之间的恩怨她可没有那么大度放下。 前世害死她,还封她灵魂,今生又捆她小姑子,傻瓜才要跟他和解。 找到机会就要恶心他一下。 别以为进去了就完事了,隔着监狱的围墙,穗子也能想方设法给他添堵。 于敬亭看她这心平气和的阴人,越发觉得这小娘们不能惹,被她盯上的人可真倒霉,哈哈。 两屯之间隔着也不算太远,风和日丽走过去也不冷。 刚进屯,于敬亭就瞅着前面有俩老娘们,站在树底下叨叨,一个是大娘,一个是舅妈。 “你俩站着别动,我去撒个尿。” 于敬亭把穗子和姣姣推到树后藏着,自己快步过去。 他绕路到那俩女人看不到的墙根后,穗子这个角度看不到了。 联想到他每次听人墙角都是借口大小便,穗子也搞不懂他到底是为了打探情报故意的,还是方便时刚好遇到人家八卦。 这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是个迷。 大娘和舅妈谈得正是热烈,比比划划,嗓门特大。 声音顺着风也飘到穗子耳朵里一些。 依稀听到几个字眼:念书了不起啊、看不起人、抠门、扫把星 “嫂子,她们是骂你呢吧?”姣姣都听出来了。 穗子笑而不语。 骂她就对了,不骂才奇怪呢。 于敬亭最近一段时间弄了不少野鸡回来。 几个亲戚都分到了,就没给大娘。 连带杀猪菜事件,两家结仇已久,大娘不敢骂于敬亭,就把气撒在穗子身上,认为她是始作俑者。 舅妈恨上穗子,却是因为姥姥摔倒卧床的事儿。 王翠花在舅舅家照顾老人,每次来,穗子都不会让婆婆空手,带肉带粮。 就连姥姥的医药费,于家也出了一半,这在村里来说,已经很可以了。 按着本村的风俗,家产给儿子,养老也是儿子承担大半,王翠花能够分担一半的费用已经很了不得了。 于敬亭的奶奶更是因为这件事表达了强烈不满,认为儿媳不该管娘家事儿。 几次派人到于敬亭家里闹——奶奶自己不敢上门,上次被穗子电过后,总觉得老于家闹鬼。 闹是不会有结果的,有于敬亭在,来多少踹多少。 挑着于敬亭不在家的时候过来,遇到穗子,那就是笑眯眯温和和,倒水递瓜子,礼数周全得不得了。 可无论跟穗子说什么,她都是笑呵呵不说话,问急了,穗子就说她是小媳妇当不了家,有事找于敬亭。 谁敢找于敬亭啊,又不是欠揍。 于敬亭是个上来脾气连长辈都敢骂的主。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按说王翠花做的已经十分到位了,穗子也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做得算是比较到位。 但舅妈并不满意,勾搭大娘在一起,闲下来就要念叨王翠花和穗子不好。 在她们看来,王翠花家里有钱,应该承担全部的养老费用。 村里的风俗虽然是儿子养老,但在这些人看来,谁家有钱谁就负责全部,这是“理所应当”。 王翠花有点动摇,她家日子的确比哥哥家宽绰许多,承担老人的全部医药费也不是多困难。 但穗子和于敬亭不肯。 小两口脾气虽然不同,一个温和一个暴躁,但是不吃亏这点却是一模一样。 钱是肯定不差的,但是不能这么花出去。 且不说王翠花落难时,舅舅家没帮上多大忙,就说舅妈这种理直气壮吃大户,她穷她有理的态度,小两口是坚决不惯着的。 王翠花跟于敬亭提这事儿,于敬亭给他娘卷了。 气得王翠花一顿饭没吃,穗子给婆婆煮了碗面条,哄着婆婆吃。 王翠花这边吃,穗子那边温水煮青蛙。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古今中外白眼狼的典故巴拉巴拉的说一遍。 一碗面吃完,王翠花谁也不想帮了,就觉得钱在自家兜最好。 舅妈格外恨穗子,觉得如果不是这“搅家精”嫁过来,老于家不至于“只”拿一半。 逮到机会就跟大娘凑一起说穗子坏话。 屯与屯之间,根本没有秘密可言,绕一圈,这些话原封不动传穗子耳朵里。 穗子今儿过来,除了给李有财“送温暖”,也是想解决下舅妈跟自己的仇怨。 穗子正想着,就见前方俩嚼舌头的老娘们发出尖叫。 “啊!!!!” 第121章见不得这些 “百年不遇的大扫把星让于铁根娶了,也就他拿当个宝儿似的。” “可不是么,看看老陈家让她克成什么样了?陈开德这病了一个月了吧?柳腊梅也是惨,好好的婚事,让扫把星克没了。” “李有财那是多有前途的中专生啊,就因为跟她走得近点,被她克进监狱了!” “说什么两家有争执,要我看啊,就是扫把星克的,一个巴掌拍不响,还能都是人家李有财的错?” 大娘和舅妈一人一句,越说越离谱。 口沫横飞,比比划划。 “对对对,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么多人都看她不顺眼,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 “哦,是吗?放眼整个王家围子,看我媳妇不顺眼的,只有你们俩吧?” 这突兀的声音,让大娘和舅妈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跟闹鬼似的,太吓人了。 于敬亭从墙的那头走来,脸上挂着招牌痞笑,边说边掰手腕,眼里的寒能把眼前的俩长舌妇吓傻。 “一个巴掌拍不响?来,把你们大饼子脸凑过来,我单手拍你们,拍出个全村吃菜曲都不是什么难事,从初一拍到十五,你看响不响!” “铁,铁,铁根来了,哈哈......”舅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俩腿肚子直哆嗦。 大娘跟见鬼似的,不断地往后退啊退。 上次于敬亭单手掀桌子的事儿,给大娘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退两步,大娘就觉得脚下软乎乎的,有什么稀溜溜的玩意从鞋帮往里渗入——啊! “新鲜的牛粪啊,她可真会踩。”穗子隔着几步看得都很真切,咦惹,真够恶心的。 “大娘!你自己不看路踩粑粑了,可别说是我嫂子克的!” 姣姣跳出来,把手搭在嘴边做成喇叭状。 唯恐一句不够,姣姣扯着小嗓门使劲喊。 “走过路过别错过啊!我大娘踩粑粑上了!这谁家牛粪啊!快来找她啊,被她踩坏了!让她赔啊!” “喊什么玩意!”大娘老脸挂不住,迈着沾了牛粪的鞋嗷嗷往家跑。 就剩下舅妈了,舅妈看着一脸不善的于敬亭头皮嗖嗖冒凉风。 “把你刚刚的话,再给我说一遍,我媳妇是什么来着?”于敬亭作势掏耳朵。 “我啥也没说,都是你大娘在那骂,对,都是她......” 舅妈怕于敬亭不放过她,把责任都甩给跑路的大娘。 “大娘!我舅妈说你骂我嫂子,她啥也没干!”姣姣又发扬了嗓门大的优势,对着跑路的大娘背影喊。 大娘骂骂咧咧的声音随风飘来。 穗子摇摇头头,多少塑料花友谊风雨中,建立在骂她基础上的中老年妇女的友谊,就这么破碎了,啧。 “拦着她,别让她跑了!” 突兀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舅妈认出是自家男人的声音,忙回头看。 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女人光着脚跑了过来,披头散发,一看精神就不太正常。 舅舅在女人身后紧追不舍,舅舅的身边,还跟着不少他们屯里的人。 那疯女人朝着穗子跑过来了,于敬亭不假思索,丢下舅妈,直奔穗子。 “铁根!快!拦着她别让她跑!”舅舅的喊声传来。 于敬亭一把将穗子拽到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按着姣姣的肩膀,双目如鹰隼般瞪着疯女人。 疯女人距离于敬亭夫妻不过五米远,停下来,弯腰喘着粗气。 穗子看到女人长得还挺漂亮,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就是脸上脏了些。 “救,救我......”女人的视线在于敬亭和穗子身上来回转,最后落在穗子的身上。 那一双眼里,饱含了对求生的渴望,穗子被她看得心一拧。 “她谁?”穗子问于敬亭。 于敬亭摇头。 他也没见过,本村没有这样的疯女人。 说话间,舅舅带人已经追上来了。 “贱货!还敢跑!”舅舅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女人被他打翻在地。 穗子看得心一哆嗦。 她胆儿小,见不得这些,女人的惨叫让穗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不寒而栗,只能握住于敬亭的手,求助地看向他。 舅舅身后的一群人冲过来,把地上的女人捆起来,舅舅还觉不解气,抬脚想踹。 “住手!”于敬亭接到媳妇的眼波求助,不太情愿地开口。 他本人是不会管别人家的闲事,但既然是媳妇要求,他只管照做。 舅舅跟这女人厉害,却不敢拿于敬亭如何,忙讪笑地收腿。 “铁根,你咋来了?” “她谁?”于敬亭比了比地上的女人。 “嗨,就是个疯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昨儿倒在我家门口了,我们看她可怜,就给捡回来了。” 穗子看女人的鼻血都被打出来了,心里百般不适,蹲下,从兜里掏出手帕,轻轻地给女人擦拭。 “救我。”女人含着泪看穗子,这么多人,她凭本能感觉穗子的与众不同。 “救人干嘛要打?你们不能捆她,没有人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穗子伸手拽女人身上的绳子。 “你干嘛!这我媳妇!” 一个嘴歪眼斜腿还瘸的男人冲过来,弯腰要拽穗子。 于敬亭一脚踩男人肩膀上,稍一用力,男人被他踹了个人仰马翻。 男人身后的众人一窝蜂地围过来。 “呦呵,还敢跟我比划?”于敬亭霸气环视一周。 跨了屯,第一街溜子却也是恶名远扬,没人敢上前。 “王老五,你吃熊心豹子胆敢拽我媳妇?” 于敬亭把脚踩在倒地男人的身上,王老五发出惨叫。 舅舅忙过来求情。 “铁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都是误会,我侄儿他也不是故意跟你媳妇发脾气的。” 穗子确认这女人精神有问题。 帮她把脸上的血渍处理干净。 看到女人脸上有好几处淤青,脖子也有掐痕,穗子心里的火腾就起来了。 那个叫王老五的男人斜眼歪嘴还有点瘸,穗子猜出来了。 这个精神有问题的女人流落到这个屯,被王老五家里发现了。 这家人想扣下这女人给王老五做媳妇。 女人不从,他们就打骂甚至限制人家的人身自由,这种行为,跟拐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穗子怀孕前就见不得这些拐卖人口的事儿,怀孕后,就更见不得了。 第122章狗熊你别来 女人被一群人带走了,临走前还拽着穗子的衣角,眼里满是哀求。 穗子看得难过,起了恻隐之心。 王老五是于敬亭亲舅舅的侄子,天生残疾,性格扭曲。 这种低质量男人,没意外的话,这辈子就要当光棍了,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这种人。 疯女人举目无亲凭空出现,对王家人来说,等同于无主的“财产”。 捆在家里生孩子,给王老五传宗接代。 哪怕是人类低质量男人,也想把劣质基因传下去,也有烙印在骨子里的繁殖本能。 这些人不觉得他们的做法是有问题的,甚至觉得这是对女人的救助,给她一口饭让她饿不死。 穗子的孕吐已经好久没有了,见着这一群愚昧的人,胃里开始翻腾。 有心想让这些人放人,可话到嘴边,看看身边的于敬亭。 他是能打,可架不住人多。 这种事,屯里人都团结的很。 一旦她冒然下手了,这个屯里的人万一一窝蜂冲上来了,一群人围攻于敬亭,他就是再能打也会受伤。 更何况她还带着姣姣呢。 穗子压下心底的冲动,跟着于敬亭来到他舅家,她反应并不快,需要点时间思考怎么办。 姥姥被挪到偏房,很小的一个房间,火炕年久不通,挺凉的。 王翠花跟老太太住一铺炕,睡了几天凉炕,腰疼犯了。 穗子过来时,王翠花正趴在炕上哼唧呢。 穗子看婆婆难受成这样,再看看躺在炕上的老太太,不难想象生病的老人此刻会多不舒服。 怪不得舅妈不让挪老人呢,这就是想快点让老太太死。 如果不是有王翠花拦着,说不定直接就把老人苛待死了。 现在舅舅一家逼着王翠花要出医疗费,也是想用老太太威胁王翠花,不拿钱就把老人折腾死。 “娘,我给你拔个火罐吧?” 穗子把于敬亭支开,用罐头瓶子给王翠花拔罐,顺便探探王翠花的口风。 “娘,王老五捡了个疯子媳妇,你知道吗?” “啥?” 王翠花这两天照顾老太太,没顾得上外面的事儿。 穗子把事儿给王翠花一说,王翠花气得骂人了。 “这不是造孽?王老五之所以生成那个德行,就是他爹造孽报应到他身上了,还敢用这种办法抢媳妇,也不怕再造报应!” 从王翠花的口中,穗子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王老五他爹跟王翠花的爹是亲兄弟,俩家是亲戚。 王老五他爹有病娶不到正常媳妇,就把村里的傻姑娘给接家里,生了孩子后,嫌傻姑娘吃饭多,把人给撵山里去了。 王翠花当时已经嫁到杨屯去了,只听说那傻姑娘在山里让狼吃了,她心里犯膈应觉得王老五一家不是人,这么多年也没来往。 倒是她哥,住在一个屯,跟王老五家关系不错。 听穗子说,王老五又用了这种方式捆了个疯女人回来,王翠花直骂丧心病狂。 “上一辈做那丧尽天良的事儿,生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王老五,怎么还不吸取教训,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娘,我看那闺女也挺可怜的,咱能不能帮帮?”穗子试探道。 “我倒是想帮,怎么帮啊?这是王屯,又不是咱地盘,你姥还在这呢,真要是撕破脸咱倒是不怕,有铁根在也不会把咱怎样,可你姥——” 有“人质”,王翠花也不敢滥用同情心。 “要不等你们回去了,让铁根进城找你那当警察的同学过来一趟?” “等我同学来了,人都被他们作践了,说不定肚子里都得怀上,本来就疯,再怀一个怎么办......娘,你一会这样。” 穗子趴在王翠花的耳边,嘀嘀咕咕。 这时候,婆婆跳大神的身份就派上用场了。 王翠花觉得穗子说的是好主意,可又有点忐忑。 “等你舅反应过来,不能拿你姥出气吧?” “他不敢。娘,我保证你按着我说的做,以后舅舅一家不敢虐待我姥,还得把姥姥供起来伺候,今儿晚上就能把老太太挪到火炕烧的好的房间。” 穗子来的目的也是想收拾舅舅一家,这疯女人就是个最好的契机,倒是省得她浪费精力做套了,这就是现成的“套”。 王翠花将信将疑,拔完火罐就按着穗子说的找舅舅。 穗子让她告诉舅舅,说那个疯女人犯七煞,谁沾她就要倒霉三年。 王翠花大神的身份对外好用,只是糊弄不到舅舅一家。 这么多年舅舅一家对王翠花是否真的有出马仙,都是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信你们俩等着,老仙说了,不出一小时,你家鸡棚就要倒霉。” 王翠花闭着眼掐手指头,按着穗子给的台词背,忍不住又给自己加了句台词: “芦花鸡,拿来吧你。” 穗子一听她加了句芦花鸡,忙跑出去找于敬亭,加戏份了啊,赶紧配合下! 舅舅一家被她拽到姥姥的房间。 老太太的房间拉着窗帘,看不到院子,舅舅惦记鸡棚,几次想出去,都被王翠花装神弄鬼糊弄住了。 半小时后,院子里轰一声。 鸡棚倒了,芦花鸡被一块大石头压得吐舌头了。 “艾玛,你说的也太对了!” 舅舅服了,看王翠花的眼神多了丝钦佩。 院外,于敬亭把镐扛在肩上,扬着下巴看穗子。 第一猛男,竟沦为小娘们的工具人,砸鸡圈这么无聊的事儿,他也做了,不爽。 穗子双手合十,对他表达无声的感谢。 俩人这角度,院子里的人看不到,舅舅暂时想不到是于敬亭砸了他的鸡圈。 “翠花,你快说,这个煞怎么挡?”舅舅急迫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穗子拽拽于敬亭,别听戏了,还有一家没砸呢。 于敬亭酷酷地看着她,她以为他是那种乖乖听她摆布的男人? 传出去,他不成了怕老婆的? “还有几天,就满三个月了。”穗子摸着肚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他,“早个三两天也不要紧的,宝宝也想‘见见’他英雄的父亲。” 言下之意,狗熊就不要进来了,孩子不要“见”你,孩子妈也不待见你。 于敬亭的喉头一紧。 回过神时,他已经扛着锄头,跟媳妇走在了砸王老五家鸡圈的路上。 此时的穗子和铁根不会知道,一时的善意(色意),会给俩人的未来,带来莫大的好处....... 第123章正道的光 十五分钟后,老王五家的鸡圈也倒了。 据说当时王老五喝了一碗鹿血酒,打算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还没脱衣服,院子里咣当一声,吓蔫了。 为了跟穗子肚子里的娃“见一见”的于敬亭,连续砸两家鸡圈后,又给穗子展示了第一街溜子的强悍心理素质。 砸了鸡圈后,不慌不忙地带着穗子闪到角落,等街坊邻居都过来围观,他又大摇大摆地领着穗子也过来看,前排占位,一副无辜的路人脸。 旁边人问咋回事时,他还能接两句话,心理素质杠杠的。 穗子这天生胆小的,看的瞠目结舌,疯狂羡慕。 每次看于敬亭骚操作晃瞎眼时,穗子都琢磨,他这胆儿分给她点,多好啊。 隔了一会舅舅领着王翠花过来。 王翠花一眼就看到围观看热闹前排的儿子儿媳了,娘几个交换了个眼神,彼此不动声色。 “事儿是这么回事......” 舅舅把王老五的爹拽到一边,嘀嘀咕咕,王父脸色更难看了。 “倒了个鸡圈,咋还扯上鬼神了?” “我掐指一算,是你家之前走的那个女人回来索命了,你要不信强行冲撞倒霉三年,断子绝孙。” 王翠花说起这些糊弄人的玩意,简直是信手拈来。 “四婶算的可灵哩,俺家有事儿找她都准!”围观人群有人喊道。 这附近信王翠花的人还不少,加上王老五的亲娘的确是被这家间接弄死的,王父多少有点心虚。 “那咋整?”王父问。 “你要听我的,就把人送警局去,那是阳气最重的地方,化一切邪煞,你要是不信,就留在家,可有一样,留在家也不能近身,否则就倒霉。” 这一套都是穗子让王翠花说的,王翠花原封不动照搬。 王父心说,倒是想让儿子跟那疯子生娃,可这鸡圈倒得忒是时候,给儿子吓不行了,治也得需要点时间啊...... 舅舅一家是彻底信了王翠花的话,留在王老五家里跟他商量怎么办。 王翠花把穗子拽到一边说悄悄话。 “赶紧让铁根进城找你那同学过来救人,时间长了他们就琢磨过来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姥今儿能睡上热炕?用不用我跟你舅说,你奶那屋炕犯煞需要重修?” 王翠花的思路,还没从装神弄鬼这块跳出来。 她以为穗子说拿捏舅舅一家,还是用鬼神这一套。 穗子摇头。 “同样的方法,用的次数多了,人家就不信了。娘,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光用鬼神吓唬,是没有用的。” 给他们足够的利益,连鬼神都敢冲撞。 “那啥有用?” 穗子看向远方,眼底是比刀锋还坚毅的光芒。 “能够拯救国人的,永远不是迷信,只有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才能建成强国。” 这个屯太愚昧,需要正能量注入,穗子不介意给他们来了硬核输出。 “......???”儿媳妇这是,说的啥? 很快王翠花就知道了。 不到三小时,穗子同学廖勇就被于敬亭找过来了。 廖勇跟他的同事在老王家了解情况,穗子在舅舅家煽风点火。 “原来翠花说的都是真的,那女人,真有煞啊,竟然把警察都招来了......” 舅舅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穗子鼓捣出来的。 只觉得事蹊跷,越发觉得王翠花是有神通的。 “你还有功夫想这个?” 穗子的话引来舅舅和舅妈的侧目,她这是啥意思? “你们还没意识到,你们的行为,已经够得上犯法了吧?” “犯啥了?!” 舅舅和舅妈异口同声。 长在愚昧环境里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有问题的。 就比如这屯里的人,都觉得老王家做的没错。 他们以为,疯了的女人就跟掉在地上的钱似的,谁捡回去就是谁的财产。 没有人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触犯法律了。 “王老五一家限制人家的自由,还企图强x,又打人家,你们家是帮凶,也要一起判的。我现在出去找我同学说,你们猜会怎样?” “她是疯子啊,关疯子还犯法?!”舅舅两口子宛若听到了天方夜谭。 “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明知受害人是严重精神病还要发生关系的,不论采取什么手段,受害人是否同意,有没有反抗,均应视为违背妇女意志,都是有罪的,你们作为同犯——” 穗子这话说得真假参半。 王老五一家的确是有罪。 但舅舅一家也没起啥作用,很可能批评教育就完事了,她故意把事儿说得很严重。 这些法盲很好糊弄。 穗子已经吓唬住她们了,刚好王老五被廖勇他们带走了,从舅舅家院子经过。 舅舅吓得腿一软,咣当给穗子跪下。 “外甥媳妇,你可不能说啊,你要说,这家就完了。” 他媳妇跟着跪下。 王翠花腰杆直了。 过瘾啊,过瘾! 于敬亭看穗子说得差不多了,怕穗子嘴跟不上火力不够,他把话接过来: “还没过年了,下跪给我们拜早年?” “你们算是白拜了,我们没有多余的钢镚赏你们这肮脏的魂儿。倒是可以弄碗白饭,插上三根筷子,祭拜下你们死去的良心。” 说、得、好! 穗子在心里疯狂点赞,损人这块,于敬亭yyds啊! “你们对老人啥样,心里一点数没有?睡得那是什么炕?”王翠花问。 “那,那个炕是老太太说不喜欢太热的才——”舅舅现在在于敬亭一家面前,就跟三孙子差不多。 “放你个罗圈屁!你们咋不睡凉炕?媳妇,把你同学喊进来,让他看看这‘大孝子’的凉炕!” “我给你姥砌新炕,炕好之前,她就躺我们这屋,行不?” “让我们知道你们敢对老人不好,我媳妇的同学随时过来。你们俩现在的作用,也就是伺候老人了,这点作用都没有,可以祭天了。” 穗子偷偷对于敬亭比大拇指,挺好,把她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于敬亭回她一个飞眼,最后装b的总结,交给她了,给媳妇练口才。 “送你们几个字,做到了,保证你们余生平安喜乐。” 穗子顿了顿,声音一下调换到了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第124章震惊全屯一整年 “光凭这个,就能镇住你舅?” 从舅舅家出来,王翠花还是有点飘飘然。 穗子的威胁是立竿见影的。 舅舅一家甚至不敢再留王翠花伺候老太太了,直接让王翠花回来了。 “短时间是有用的。” “那长时间呢?” 穗子笑着看婆婆。 “长时间,他家就有新的把柄了呀。” “你咋知道他家一定有把柄?” 穗子垂眸,轻轻道。 “会有的。” 有把柄最好,没把柄,就搞一个局,制造把柄也要捏着他们! 对付舅舅一家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拿钱不可能堵住他们日期增长的胃口。 最好的办法,就是捏他们一个把柄,威胁震慑永远比感化更容易让人低头。 当然,如果舅舅能带着舅妈,深刻领悟她留下的核心价值观,做个好人不琢磨别人,那穗子这些驭人之术就用不上了。 紫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际,雪地里的穗子淡泊柔美,透着静雅之气。 像是上天落人间不染尘埃的仙子。 仙子怎能说出,随时找人家把柄这种黑话? 王翠花甩掉脑中回荡的穗子柔柔的声音,刚刚那个,难道是幻觉? “啥意思啊,嫂子?”姣姣没懂。 她哥和嫂子今儿牛掰大发了,她哥手里拎着的那只芦花鸡就是证据! 能从抠门的舅舅家拿到鸡,这可真是有大出息了。 “你嫂子不早就跟你说过?善良是选择,聪明是天赋,天赋是用来坚守选择的,这句回去抄写十遍。” 于敬亭逮到机会就要挤兑妹妹一下。 穗子惊讶地看着他,他竟把自己的人生信条背下来了? 王翠花晕乎乎道:“铁根你个肉眼凡胎的,怎么也跟穗子似的......” 儿子被儿媳带的,朝着不说人话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多漂亮的晚霞。只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穗子对着夕阳感慨,不知那疯姑娘被救出来后,是否有个顺遂的未来。 “傻妞,晚霞行千里,明天又是好天气。” 充满热度的手将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顺势插到他的大衣口袋里。 心底那对陌生姑娘的担忧,被他的温热抹平。 穗子在他眼里看到那个唇畔勾起浅浅弧度的自己。 原来被他暖到后的自己,笑得这么放松啊。 他是看出她在担忧那个姑娘,故意安慰她呢? 悲观的她都能遇到于敬亭这么乐观的好男人. 说不定那个疯姑娘,走过晚霞后的黑暗,也会看到明天的好天气吧。 穗子满脑子想的都是“人生难得相知心”,于敬亭想的却是“今晚要换几个造型”。 俩人的手揣在同一个兜里,兜内别有洞天。 他松开握着她的手,让她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伸出中指,戳一下她握紧的掌心。 又一下。 戳一下不懂,两下傻子也明白了。 他疯狂暗示完,又在她手背上用手指描绘一个大大的“3”。 差几天,满三个月,没关系。 孩子想见英雄爹。 这都是她的原话。 穗子脑子里那些滤镜稀里哗啦碎一地,无力的闭眼。 啥安慰自己,啥乐观主义啊! 他就是馋她的身子! “娘,为啥我觉得我哥和我嫂子,好像暗搓搓地沟通啥呢?” 姣姣看看闭着眼被她哥牵着走的嫂子,又看看笑得古怪的哥哥—— “我哥上次这么笑,还是他骗我糖,他糊弄人也是这表情!我哥绝对憋坏水呢!” 穗子悲喜交加。 喜的是,姣姣观察力和描述能力都很厉害,好好培养,未来可期。 悲的是,为了伸张正义,她不能跟之前几次那样开假车了。 热了快三个月的车,油门也踩上,刹车这种事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可问题是吧,她这婴儿车的水平,跟不上他那加长动车。 穗子觉得回家的路,变得漫长且沉重。 救人一时爽,还债火葬场,人间正道是沧桑......真特么沧桑。 晚饭过后,于家回荡着于敬亭愉悦的小曲。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哼完,还低头,不怀好意地笑一阵。 永不休!这三字,咋这么应景呢! “洗个脚丫子还浪上了?”王翠花在东屋都听到了。 过于奔放嘚瑟且跑掉歌声,简直魔音灌耳。 穗子在西屋抱着一本书看,于敬亭在外面嚎一嗓子,她手就哆嗦一下。 “四婶!睡了吗?”急促的呼喊声从院外传来。 王翠花披着棉衣出去,就见村医王明拎着药箱子站在外面。 “咋了?” “柳腊梅出事了,我这少了一味急救止血的药草,想问你家有没有?” “她出什么事了?”穗子出来诧异地问。 “这......” 王明吞吞吐吐,当着俩女人,有些话不好说啊。 于敬亭擦了脚出来,俩人站在院子外说了几句。 穗子依稀听到几个关键词: 怀孕自己不知道、跟有妇之夫在一起、趁着女方回娘家跑人家,大出血,先止血再送医院...... 就这么几个词,让穗子张着小嘴,脑洞大开,脑子里一下窜过好几千字的剧情。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真的是保守的八十年代吗? 柳腊梅这豪放的做派,跟时代格格不入啊。 怪不得王明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种说出来震惊全村一整年的大消息,见多识广的村医也是懵的。 “你说的那种药,我家没有,可以去李有财家问问,她怀的是老李家的孩子,应该不能不管吧?” 于敬亭罕见的震惊脸,连脏话都忘了说了。 “是不是老李家的还不一定呢,我今儿可是开眼了——那啥,敬亭啊,她到底是没结婚......” “放心,我肯定不拿大喇叭播。” 王明吞吞口水。 不拿大喇叭.......他是要用嘴往外说吧? 王明走后,王翠花跟穗子热烈讨论劲爆八卦。 都是王翠花吐槽柳腊梅不检点,穗子保持沉默。 李有财进去后,穗子停止对柳腊梅的报复,在穗子的价值观里,她跟柳腊梅两清了。 柳腊梅自己作死,她不同情也不会落井下石,只当听陌生人的事儿。 于敬亭也陷入了沉默,还是那种深深的沉默。 到了上炕时间,他搂着她,拉灯,闭眼。 纯拉灯,啥也没做。 “你......的‘永不休’呢?” 穗子等半天没等到他有动作,睁眼问。 第125章穗子被撵出家门了 “你小叔子休了。” 于敬亭没好气地说道,脸上的表情,宛若穗子欠了他很多钱似的,黑得吓人。 “呃?”穗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家伙摩拳擦掌了那么久,就差临门一插,呃,怎么突然踩刹车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睡!”他粗声粗气地转过身,还幼稚地被被子用力裹上。 穗子:......? 隔了不到一分钟,他又转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长长的手指贴着她米色的秋衣,轻轻的碰触。 穗子突然就明白了。 “你是怕我跟柳腊梅似的?” 悄无声息。 那就是了。 “小心一点不会有问题的,她那个一定是用了奇怪的造型和工具——啊!” 穗子眼前一黑,他贴了过来。 额头就抵在她的上,水果牙膏的气息清爽地撒在她的脸颊上。 “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造型也就算了,工具是什么鬼? “呃——”穗子语凝。 “不健康的书籍少看。”他用大义凛然的口吻说道,“我帮你看。” “......”那可真是,谢谢你呀。 “你不是很想吗?”穗子觉得用“很想”形容他,实在是过于委婉。 这家伙在穗子心里,就跟个象拔蚌成精似的,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事。 他突然克制起来,她是百般不适。 “我要真对你真没有世俗的欲望,就该是你掉眼泪了,还不是因为你的健康更重要——草,早知道怀崽儿这么危险,就不该这么早要孩子。” “小兔崽子,等你出来的,呵。” 他撑着手臂,对着穗子的肚子咬牙切齿。 这凶残的父爱,真是感天动地了。 穗子又感动又无语。 没人限制他,他自己倒是老实了。 “小娘们不睡觉,偷笑什么呢?” “我笑你呀,我刚怀孕时,还以为你重男轻女,娶我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呢。” 跟他接触多了才知道,这个糙汉内心竟然这么柔软。 于敬亭伸手,把她的短发揉成一坨。 “你干嘛!”穗子抗议。 “我找找,你这小娘们脑袋的阀门在哪儿呢?打开阀门,把你脑子里的水放出去!” 脑袋没进水,怎么说的出这种浑话来! “能生的女人多了去了,干嘛非得找你?娶回来跟个祖宗似的哄着,图什么?” “......你对祖宗的态度,就是三天两头的威胁?” 祖宗没打几个雷,把他劈死,可真是仁慈啊。 于敬亭恨不得把她的小唇珠嘬肿了才松开。 看她小脸迷茫才解了一点气,没心没肺的丫头。 “都几点了还不睡!再不睡,就地给你办了!”他恶狠狠地威胁。 “哦,我好怕。” 穗子心满意足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没什么诚意地敷衍他。 柳腊梅这一大出血,硬是把于敬亭憋了三月的邪火压下去了。 任凭穗子明示暗示他没事,他都坚持不碰她。 以前穗子帮他手动解决一下。 现在人家冰清玉洁了,碰都不让她碰,就怕失控。 实在憋不住,就对着穗子的肚子说“狠话”。 什么孩儿出来的,给娃剃个小光头、抢娃的小馒头,甚至连喝光孩子的母乳让娃饿肚子,这么丧尽天良的话也说了。 穗子都听不下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 小学放寒假了。 穗子闲了下来,她带的几个班整体成绩都提了不少。 现在的小孩每学期结束后,都会有个学生手册,里面写着成绩和班主任的寄语。 穗子认认真真地给每一个小孩都写满了。 虽然对她来说,代课不过是短暂的停留,却也希望通过她几个月的努力,能够改变一些孩子的人生轨迹。 比如姣姣,比如二丫和小胖,还有那些在她课上提升了学习兴趣的孩子们。 距离过年就一个礼拜了。 今儿家家户户都在扫尘,希望把过去一年的霉运都扫地出门。 王翠花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指挥于敬亭搬梯子,把家里从上到下收拾一圈。 穗子闲不住,看到人家娘俩打扫卫生,她也蠢蠢欲动。 一会端盆水,一会偷摸拿个抹布擦玻璃。 终于,在她拎着鸡毛掸子垫着脚,想要扫一下窗框上方时,于敬亭忍无可忍了。 开门,放孕妇出去,关门,反锁。 穗子被撵出来了。 美其名曰让她领着姣姣晒太阳,实际就是不想让她在家跟着瞎忙活。 孕妇在家里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柳腊梅事件已经过去几天了,老于家娘俩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宛若穗子是个玻璃人似的。 不仅不让她打扫房间,做饭这点爱好也剥夺。 放眼全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待遇的孕妇了。 穗子对此啼笑皆非,却不会跟前世一样自怜自哀,更不会觉得人家把她当成生产工具闹心。 毕竟于敬亭为了照顾她,都开始“清心寡欲”了。 让那么色气的男人坚守底线的,他是真喜欢她。 有时候穗子也想不明白。 她觉得自己是个悲观嘴笨又城府深沉的女人,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啥值得让男人着迷的地方。 脸是长得还可以,可现在不还胖着么?一胖毁所有啊。 娘家的破烂事又一大堆,真不知道于敬亭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要就是因为她是他的头一个女人,单纯馋她身子的话,他也不该憋成这样还不下手。 今儿早她还看到他流鼻血了呢。 想到于敬亭捂着鼻子一脸见鬼的表情,穗子就想笑。 “嫂子,你想啥呢?” 姣姣觉得穗子笑的有点太甜了。 甜到姣姣怀疑嫂子可能背着她,偷吃什么好吃的糖果了。 “咳咳,没什么。” 穗子一抬头,刚好看到她娘家红彤彤的大门,比于敬亭的鼻血还红——咦? “我家大门怎么了?”穗子这两天也没出门,不知道屯里发生了什么。 “让人泼油漆了啊,我哥没跟你说?”姣姣天天在屯里溜达,消息比穗子还灵通。 “啊?谁泼的?” 姣姣还没来得及回,一个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开德你个戴绿帽子给别人养孩子的老王八羔子!你们老陈家活该没儿没女,断子绝孙!” 穗子不悦地皱眉,什么叫老陈家没儿没女? 第126章山一样的恩人 陈家大门前,站着个女人。 看着能有四十多岁,其实也才三十出头,皮肤黢黑,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 在村里的女人们因为饱受风吹日晒,皮肤粗糙,看着比实际年龄老。 王翠花那种风韵犹存的,一来是天赋异禀,而来是因为她常年在屋里给人算命。 穗子想了下,这个女人叫杨红,她丈夫王大壮就是跟柳腊梅在一起鬼混的那个。 柳腊梅大出血,被送到医院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估计是被她亲娘给送到外地躲灾去了。 穗子不愿意跟人嚼舌头,也很少出门,但她就是坐在家里,也能听到来找婆婆看事儿的人跟婆婆聊这件事。 茶余饭后都传着柳腊梅的传说,说得精彩纷呈。 什么王大壮倒拔垂杨柳,柳腊梅见红血染二里地。 还有些更不堪入耳,小孩听了都得捂耳朵的。 穗子一开始以为是于敬亭说出去的,但街溜子对此表示了高度不屑。 他这几天憋的精力无处释放,天天进山打兔子抓野鸡的,哪儿有功夫说这些破烂事。 村医王明也不是会传谣言的。 穗子看到杨红站在她家门口跳着脚的骂,总算是猜到谣言的源头了。 是杨红传出去的吧。 “柳腊梅你个贱货!怀着野种还敢勾搭我男人!我x你八辈祖宗!” 杨红骂得嗓子都哑了,骂完了柳腊梅,又开始骂陈开德。 这一连串带着器官的谩骂,让穗子眉头微蹙。 她不能理解杨红的做法。 如果于敬亭出轨,她不会骂小三。 她嘴这么笨,不可能骂得过小三。 更不要提骂得过于敬亭那个怼人王。 她只会安静的离婚,并视男人出轨情节的严重,斟酌要不要对他进行物理阉割。 杨红当着全村人的面骂这些,在穗子看来太不体面,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好处,是最差的一种处理问题方式。 但这毕竟是杨红的自由,作为感情被伤害的一方,她可以选择骂柳腊梅出气。 前提是,不要带着穗子。 “陈开德,你这个老王八羔子!管不住柳腊梅这个贱货,你也活该断子绝孙没儿没女!” “住口。”已经准备离开的穗子听到这句,转身。 杨红看到穗子先是一惊,左右看看,没看到于敬亭跟着,这才松口气。 “陈涵穗,你这个嫁出去的就不要掺和进来,这是我和柳腊梅的恩怨!” “你们的恩怨,我不管。但你骂归骂,不要带着我。什么叫没儿没女?我不是这家的女儿?” 穗子的双目死死盯着杨红,眼神里的犀利让杨红不由得退后一步。 “我,我那是胡乱喊的。” 杨红不怕穗子,但她怕穗子身后的老于家,尤其是于敬亭那个打遍全村无对手的,她惹不起。 穗子只问了她两句,这女人就跟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 留下穗子对着被婆了红漆的木门出神。 杨红强调了好几次陈家无儿无女断子绝孙。 如果只是恨柳腊梅和陈开德,没必要骂这个。 联想到上次于敬亭跟她说的,那些关于她娘喝多后说的那些秘闻。 穗子脑子里的碎片信息,飞快掠过,仿佛组合在一起就能拼出个什么答案似的。 “请问,这屯里有没有个叫于铁根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穗子的思绪,转过身,就见着个中年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就是普通农民的打扮,口音却不是本地的,穗子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可这人的脸却莫名的熟悉。 哪儿见过呢...... “你找我哥啥事?”姣姣问。 “你哥的媳妇叫什么?”那人继续问。 姣姣刚想回,穗子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这种来意不明的人,最好不要太早交底。 “哦,你们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是过来采参的,你嫂子几天前救了我闺女,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就打听到你哥叫于铁根。” “铁根那是曾用名,他现在不叫这个了。”穗子纠正。 对于喊他敬亭这件事,穗子比谁都执着。 “你难道就是恩人?”中年人上下打量穗子,点头,“对,我闺女说了,又高又壮,跟山一样,应该是你。” 穗子黑线。 又高又壮还跟山一样......? 这是对待恩人的态度? “可算是找到你了。如果不是你帮忙,我闺女就回不来了,那孩子脑子不大好,记事情也总是不清,倒是能说清你的体貌特征,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男人对着穗子连连点头,明显是认同他闺女说的“山一样的恩人”这个观点。 穗子勉强挤个笑出来,她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 这个人再过十几年,跟于敬亭一样能上富豪榜,俩人还是竞争对手。 于敬亭开的连锁店对面一定有这人的店跟着,相互较劲,明里暗里相互阴对方。 穗子记得听人八卦过一嘴,于敬亭的家人有次被绑架,怀疑就是这男人做的。 紧接着这男人的弟弟就被人打断了腿,怀疑是于敬亭做的。 大佬撕逼神仙打架,也就听个乐呵,难辨真假,在穗子看来,这俩都不是什么好饼。 看这男人现在的打扮,就是个普通的农民。 但能想到反季节进山挖人参,应该也是个狠角色。 他口中的闺女,应该就是她几天前救下的那个傻闺女。 救了老公未来最大竞争对手家的娃,穗子谈不上后悔,即便是对手,那也是未来的事儿。 但是这家伙对自己“山一样的恩人”这种形容词,穗子十分介意。 “名字不必知道,谢也不必。只是下次请你看好你女儿,不要让她再跟你走散,毕竟她下次未必能遇到跟‘山一样’的人救她了。” 呵呵,山。 穗子记仇了。 男人见她一直冷冷的,从兜里掏出块红布裹着的东西递给穗子。 “这个,请你收下,算是我们父女的一点心意。” “不必了。”穗子一看布的形状,就猜到这里面是什么了。 她救人只是凭良心,根本没想着要人家的回报。 转身要走,男人急了,一把拽着穗子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红布塞她手里。 这俩人拉拉扯扯的,落在了还没走远的杨红眼里。 “呵呵,陈涵穗果然跟她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第127章于敬亭要打穗子? “四婶,在家呢?”杨红站在老于家门外探头探脑。 王翠花正骑在梯子上扫棚。 “铁根,你出去看看。” 于敬亭看到是她,眉心微蹙,也不招呼她进屋说,就站在院门口问道: “有事?” “嗨,我这个人吧,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但就是见不得别人不好。” “有话直说。”于敬亭没耐心听她扭扭捏捏的。 杨红之前也没跟于敬亭这么近距离说过话,屯里其他大姑娘小媳妇也没机会。 他总是跟一群街溜子混在一起,从不主动靠近女人。 早就知道他生得好,离近了一看,真是好模样。 于敬亭为了方便大扫除,毛衣袖子都是卷起来的,露出一截结实的胳膊,那线条看得杨红直吞口水,又觉得他这嗓音也怪好听的。 杨红心怦怦乱跳,用手拢拢头发,露出个自认迷人的微笑,一双不安分的桃花眼对着于敬亭来回瞟。 “你特么的,看够没?!” 这一嗓子,彻底唤醒了正在发花痴的女人,杨红不敢再看了,心依然是怦怦跳,却是被他的凶狠吓到的。 来时酝酿好的说辞,被他这严厉的一嗓子喊的全都忘了,对上于敬亭毫无温度不耐的眼,杨红吓得一激灵,不假思索道: “你媳妇在她娘家门口跟个男的拉拉扯扯呢,我怕你吃亏就过来告诉你一声。” 说完就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她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怎么挑拨离间的说辞了,本不该这么直白的说的。 先被于敬亭的男色看花了眼,又被他一吓唬,脑子短路,都说了。 “哦,我媳妇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于敬亭冷冷的声音让杨红往后退一步,就觉得腿有点软。 感觉眼前的男人跟个野兽似的,随时会咬人几口。 “我,我也就是那么一看,没别的意思——” “你那么能看,怎么就看不到你男人搞破鞋?” “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了?就跑别人家当搅屎棍?” “你愿意当搅屎棍,我们不愿意当那个粑粑窝!你长得就像蛆,心怎么也那么脏?” “心里有啥看啥就是啥,你心里一堆破鞋就觉得全世界都特么跟你似的?” 王翠花出来,见杨红跟上了发条似的,一路小跑,速度极快。 边跑边捂着嘴哭,一副受了巨大刺激的模样。 “她来干嘛?” “找事儿的,傻x一个。”于敬亭骂走了杨红,觉得心里堵得慌。 进屋把弹弓翻出来,顺手抄起外套披上,大步流星往外走。 “把穗子和姣姣叫回来吧,一会该吃饭了。”王翠花还不明白发生了啥,跟在他后面喊。 于敬亭也不回话,阴沉着脸走了。 “这小子,谁又惹他了?”王翠花站在院里,一头雾水。 儿子刚刚的表情,好像要吃人啊。 穗子攥着红布包,领着姣姣往回走。 远远的看着杨红家,就觉得站在街上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有点眼熟。 穗子停下打量。 可不就是眼熟么,每天晚上都跟她躺一个被窝的家伙,他不在家打扫卫生,跑到杨红家街上干嘛? 就见于敬亭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物,套在手上,单眼瞄准——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穗子的太阳穴跳了又跳。 之前就听屯里人说过,惹了于敬亭会被他用弹弓打玻璃。 今儿亲眼见到,他这准头竟如此惊人,跟他炸厕所的水平一样高。 离着一个院子的距离,抬手就是一块。 打一块还觉得不够,于敬亭又掏出个钢珠,对准另外一块。 “哪个小兔崽子活腻了——啊!!!铁根?!” 鼻青脸肿的王大壮从屋里出来,脖子上还有新鲜的抓痕,这两天被他媳妇打惨了。 本以为是谁家的孩子不懂事,不小心打破他家玻璃。 没想到看到于敬亭这个煞星。 于敬亭打了人家玻璃也不急着走,单手卡着腰,冷眼看着王大壮哆哆嗦嗦的过来。 穗子也趁机端详这个让柳腊梅“血流二里地”的男人。 长得膀大腰圆,还有啤酒肚,才三十多岁头顶就秃了,相貌普通还有点猥琐。 真不明白,柳腊梅怎么会跟这种男人在一起? 于敬亭等王大壮走过来靠近他,一脚踢他腿弯上,踹得王大壮单膝跪地。 “为啥打我啊?”惊恐之余还有点委屈 “因为老子不打娘们!你家那个疯婆子跑我家乱哔哔,我不打她就得揍你。” 于敬亭看王大壮怂如狗熊,不爽的揪着他领子把人抓起来威胁道: “你家那娘们怎么叨叨你家的破事,老子管不着,她管不住那张破嘴污蔑我媳妇,我听到一次,就砸你家玻璃一次,玻璃砸完了我就砸人,懂?” 王大壮这才知道是杨红惹了于敬亭,也不敢深问。 于敬亭说啥他就应承啥,恨不得跪地上唱个爹亲娘亲都不如铁根亲,只求于敬亭放过他。 于敬亭松开手,嫌弃地甩了两下,就见不得这些没骨气的玩意,又踢了一脚,才把心里的膈应压下去。 “还有,老子早特么改名了,铁根是你能叫的?” “噗。”穗子笑出来了。 他这就是随便找点借口揍人,看人不爽就拿名字说事儿。 全屯一半人都喊他铁根,他心情好就当听不到,心情不好就踹人家。 她甚至怀疑这家伙改名字,就是在“钓鱼执法”。 于敬亭听到笑声看过来,看到穗子领着姣姣就站在不远处,脸色和悦了些。 “还不滚!”冲着王大壮骂,再不滚就继续踢! 王大壮跑回家,不敢跟于敬亭生气,在心里偷着骂柳腊梅。 都怪柳腊梅,怀孕了也不说一声,都说男人办事儿时见了“红”会倒霉,他现在就倒霉了! 把全村最厉害的街溜子得罪了,艾玛,希望于敬亭不要盯着他家收拾,太吓人了。 杨红被于敬亭骂走后,在外面溜达一圈冷静了情绪才敢往家走。 还没到家,就见着于敬亭跟穗子站在她家街前。 杨红正忐忑,就听着于敬亭对穗子咆哮。 “陈涵穗,你胆儿肥了?!” 杨红大喜,她挑拨的那些事儿,有效果。 这不就打起来了? 结果,于敬亭下一句,让杨红大受打击。 第128章社交牛掰症 “陈涵穗,你胆儿肥了?我的话你当耳旁风是不是?!” 于敬亭咆哮,手也伸了出来,对着穗子的脑袋就招呼过去。 杨红看得眼都不敢眨一下。 要打了,要打了! 这街溜子浑名在外,打女人,他可以的! 他的手伸出去,却不是对着穗子的脸,而是——脖子上的围巾? 杨红都快看对眼了,这啥情况? 于敬亭大手一拽,把穗子脖子上的围巾拽到脑袋上,在穗子无语的表情里,把她美美的围巾变成裹脑袋的鸡妈妈造型。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要么戴帽子,要么就把围巾蒙在头上,大冷天的你不怕把耳朵冻掉?说多少次你才长记性?” 穗子小声嘟囔。 “戴头上好难看。” 村里女人们冬天大多都是用围巾裹着头顶,不仅能护着耳朵,也能让头顶暖和点,还能挡着半边脸,出来抱柴火也不怕弄脏头发。 虽然很实用,但是穗子觉得真心不好看。 “臭美!你再不长记性,老子就干——”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那未成年的妹妹,正眨巴着大眼盯着他. 还有这个对他脾气一无所知的小娘们,也眼带戏谑的看着他,那表情分明再说,有本事你真做啊。 穗子还真不怕他做,尤其是看到他流鼻血后,心里总是心疼的,她这边已经做好准备,是他舍不得她。 于敬亭被家里的俩女人盯着看,表情越发僵硬。 呵,这世界就不能让女人说的算,就得拿出老爷们的霸气,吓死她! “哥,你打算咋教训我嫂子?”姣姣还等着听呢,别看她小,也知道啥叫吹牛——她哥现在这德行,摆明了是吹牛。 “再让我抓到你不戴围巾,老子上炕不洗脚!等你睡着了,还要把脱下来的袜子放在你枕边。” 穗子倒吸一口气。 这个太厉害了,吓死她了。 肉嘟嘟的小手麻溜地把围巾系好,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已经很听话了,他那吓死人的惩罚,还是收好吧。 于敬亭这才心满意足,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家庭帝位”! “走,家里收拾差不多了,回家吃饭了。” 杨红眼看着于敬亭领着穗子有说有笑的离开,一头的雾水。 就......这? 她以为于敬亭会揍穗子,最轻也要骂几句。 结果,喊那么大动静,就为了让穗子把头巾戴上? 这世上,还有不在乎自己媳妇跟别的男人搞暧昧的男人?她不信。 于敬亭回去后,一定会揍穗子的,一定! 杨红站在街上想象穗子被于敬亭揍的画面,心里才稍有平衡。 所有跟柳腊梅沾边的人,都得下地狱,她杨红日子过不好,谁也别想舒服了。 杨红哪儿知道,因为她惹恼了于敬亭,她家男人正憋着一肚子气等着她回来打一场呢。 之前王大壮任由杨红打,是因为“血染二里地”这事儿心虚。 这会让王大壮抓到了杨红的把柄,少不得要打闹一阵,不得安宁。 杨红跑到于敬亭面前嚼舌头,对穗子没有半点影响,她自己却是要面临疾风暴雨挨揍修玻璃。 回去的路上,于敬亭把杨红跑过来找他挑拨的事儿跟穗子说了。 “你不信她说的?” 穗子对杨红使坏的事儿,也不算太意外。 婚变后女人情绪不稳定,做事不够理智,自控力差点的就会跟杨红这样,见人就咬。 穗子在杨红心里,已经被划分到柳腊梅那伙去了,找她麻烦也不奇怪。 但她有点惊讶于敬亭的反应,这脾气暴躁的精神小伙,竟然一点醋都没吃? 穗子不知该庆幸他的理智,还是上火他太理智——难道是他觉得她胖的很安全? “我又不傻,信她?”于敬亭斜着眼看她,宛若她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你有胆儿跟男人拉拉扯扯?” 别人是胆小如鼠,他媳妇,胆小如豆。 村里小媳妇们结婚后话都会变得多起来,就跟杨红似的,见到男人总能唠几句,抽科打诨八面玲珑,男人们也非常吃这一套。 穗子结婚前话就少,结婚后还这样。 女人们扎堆聊八卦她不凑热闹,看到男人也保持着距离,打个招呼,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男人们看她这样,也不好跟她搭话。 不熟悉的人说她傲,于敬亭却知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跟人多说话。 不是不会,是不想。 村里的小媳妇们是善谈,但遇到杜主任那种身份的人,麻爪不知道说什么,穗子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主任还是报社主编甚至是到了警局,她的沟通水平都是一流的。 但她更愿意躲在他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去说。 心思缜密想事情方方面面都俱到的女人,竟然这么怕跟人交际。 被他看穿的穗子脸一热,她多少有点社交恐惧症,这跟嘴笨一样,都是天生的。 前世做生意,没办法逃避跟人打交道,现在有于敬亭这个社交牛逼症在身边,她更愿意当他的军师出谋划策,把沟通的事儿交给他去做。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挺好,没想到他早看穿了一切。 “就你这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似的女人,即便你看上哪个男人了,也不会当着姣姣的面拉拉扯扯,除非你脑袋让驴踢傻了。”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啥叫心眼多的跟马蜂窝似的? 于敬亭摸着她的小嘴,宠溺又嘚瑟道: “我这是夸我自己,我就不信,哥哥我这么大的男人你会不要?驴踢不到你脑袋,你也没机会看上别的男人。” “!!!”穗子被他的不要脸以及自信噎到了。 “哥,脸皮那叫厚吧,不能用大来形容?” 已经晋升为优等生的姣姣,自以为抓到了她哥的“病句”。 穗子的脸更热了,掐了他的腰一下,掐到的都是棉袄,根本掐不到肉。 于敬亭的脸皮,跟他棉袄一样厚,当着孩子胡乱开车,hetui! “小孩家家瞎问啥,作业写完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让你给你嫂子保驾护航,你咋能让别的男人打扰你嫂子晒太阳?” 一提起这个,姣姣一下来了精神,满脸得意,穗子则是揉太阳穴。 回想起刚刚跟男人推搡收礼,姣姣那神奇的表现,穗子就特别囧——老于家这社交牛逼症,祖传的吧? 第129章憋啥大招呢 “刚刚的确是有个男人跟我拉拉扯扯,却不是杨红说的那样。” 过来的那个男人叫季发,他的女儿,就是穗子救下来的那个姑娘叫季云,父女俩都是从南方过来的。 穗子救下季云后,季发为了表示感激,特意找过来,送了穗子一件礼物。 “就是这个。”穗子把红布递给于敬亭。 于敬亭本想打开看看啥玩意,看到他奶领着二大爷朝着这边走,顺手把红布塞兜里。 财不外露,这都是刻在老于家人骨子里的东西。 “本来我是不打算要的,这玩意有点忒贵重了,我救那姑娘时,也没想别的。” 穗子不想要,季发非要给,俩人拉拉扯扯的时候,一旁的姣姣直接把红布接过来了,说了句谢谢,有时间来我家吃酸菜啊。 就留下了。 穗子和季发都静止不动,足足僵了五秒,俩人的手还保持着抓空气的造型。 姣姣这是过年收压岁钱习惯了。 北方给压岁钱少不得要拉拉扯扯,一方坚持要给,一方坚持不要,撕扯激烈,不知道的还以为打架呢。 穗子和季发给姣姣一种发压岁钱的既视感。 她娘教过她啊,遇到这种情况,大大方方说句谢谢就完事了,拿来吧你。 “我是看他坚持要塞给嫂子啊,我嫂子还怀着孩子呢,让他冲撞了咋办?而且那里面我摸着也不是啥好玩意,就收了呗。” 姣姣单纯的觉得,大不了下次请他吃她家的杀猪菜啊,她娘说的,人情往来,常来常往。 穗子扶额。 “不是啥......好玩意?”这丫头可真敢说。 这种有市无价的好东西,有钱都不一定能买来。 于敬亭一脸得意。 “媳妇,我比黄毛丫头识货吧?” 他都知道这是好东西,马上就揣兜里,一点味儿都不能让他奶闻到~ “他愿意给咱就收着呗,以后他有啥需要用着咱的,咱再帮他就是了,关系不都是这么处出来的?” 于敬亭有他自己的处世哲学,穗子挑眉看着他。 “你真的,要跟他处?” 前世的于敬亭跟季发,那可是当了一辈子对手的,各种阴险招式都恨不得往对方身上糊,大有斗个你死我活的劲儿。 “为啥不处?这种知恩图报的人,我觉得可以处处看——你笑什么?” 穗子是想到好玩的事儿了。 前世于敬亭跑了媳妇,季发丢了闺女,俩都是遭受过重大心理创伤的,所以都特扭曲,俩都不是好饼。 现在没丢媳妇的幸福小青年和守着闺女的奋斗老男人,倒是惺惺相惜了。 季发当着穗子,也是对于敬亭的仗义赞不绝口,说改天还要过来跟于敬亭喝两杯呢。 一家人正聊着天,于老太和二大爷走过来了。 于老太这次来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尤其是对穗子,上来就是嘘寒问暖,问得穗子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肉眼可见的虚伪亲切,一看就是有目的的。 一行人朝着老于家走,王翠花正端着菜往桌上摆,看到婆婆领着人过来,直接把菜断到了里屋,拿盆扣上。 等穗子她们进来时,炕桌上只有一盘咸菜,要多寡淡就有多寡淡。 屋里还飘着与咸菜截然不同的香味,穗子鼻翼煽动了两下,嗯,闻出来了。 上好的猪肉用丁香豆蔻八角桂皮等十多种调味料闷熟,仔细切片,摆盘放酱油,撒十三香和葱花上锅再蒸一遍。 就是这个味儿! 想到婆婆藏菜,又想到于敬亭往兜里揣红布,穗子又想乐了。 这娘俩,还真是像。 “她奶来了?吃了没,没吃就一起吃点。”王翠花热情招待。 于老太进屋就闻着这香气四溢的肉味儿了,看到桌上寡淡的萝卜咸菜,脸一沉。 正想发作,二大爷忙伸手拽老太太,示意她不要忘记正事儿,不能上来就吵。 于老太这才压了压火,看着咸菜冷嘲热讽道: “她四婶,你家可真是厉害,一盘子咸菜能整出肉味儿?” 二大爷自家猪闹病,上半年就死了,到年底了也没吃上杀猪菜,都知道于敬亭家里有余粮,特意挑着吃饭点来。 来了个寂寞。 “可能是隔壁飘过来的吧,铁根,你去切——” 切点肉?已经半年没吃上荤腥的于老太条件反射地吞吞口水。 “切点芥菜嘎达。” 北方过冬,谁家没几坛子咸菜,好意思? “不必了!”于老太吃够了咸菜,听到咸菜就膈应,“我来是跟你们商量个事儿。” “没钱、肉都吃了、我这两天腿疼不能上山打兔子。”于敬亭抢答。 “噗。”穗子又没憋住。 她本来想安静地做个旁观者的,奈何于铁根的抢答太逗啊,这谁能控制住? “我来不是说这个的。” “咦?!”于敬亭和姣姣表情都同步了。 穗子又想笑,忙低头,装作研究炕席的花纹,这该死的默契啊。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说说生产队解散的事儿。”于老太深吸一口气,瞪了于敬亭兄妹一眼,说出她的来意。 于老太所在的小队已经得到确切通知。 开春就要说解散的事儿了,到时候分田到户,小型农具抓阄分,大型农具,比如牛和拖拉机什么的,分成很多份也抓阄,谁想要就用钱去买别人家的阄。 于老太话说到这,穗子和于敬亭同时看向对方,穗子一看于敬亭的眼神就知道,他也猜到于老太真正的来意了。 怪不得一见面就跟穗子皮笑肉不笑装亲切呢,原来人家这次的目标不止借点钱,拿点肉这么简单。 “我和你俩大爷商量过了,咱几家插伙,把队里的牛买下来。” 于老太说出来意,穗子垂眸,于敬亭看她一眼,嘴角开始上扬。 这小娘们,又开始憋大招呢吧? 穗子想问题从来都是方方面面照顾的周全,但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于敬亭跟她已经有点默契了,见穗子开始酝酿,他就在边上东拉西扯凑时间。 “奶,你买牛干什么?” “这不是废话吗?分田到户是天大的好事儿,咱有自己的地了,可光有地也不够啊,打场啥的都靠牲口,买头牛,大家都有好处,就是这个钱——” 于老太舔舔嘴角,正打算说钱的事儿,穗子突然喊了一嗓子。 “啊!” 第130章就是馋咱家钱了 众人都集中精神听于老太说话,穗子突然来这么一嗓子,把于老太吓得直拍心口。 “你这是干嘛?!一惊一乍的。” “我胃不舒服。”穗子捂着胃,看着真的很难受似的。 于敬亭瞬间坐直,紧张地盯着穗子,穗子的小手偷偷在他掌心画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哦,装的。 于敬亭猜到穗子憋大招,只是被她这么一喊,还是当了真。 看她没事,这才松弛下来。 王翠花却是不知道儿媳在那飙戏,只当她真不舒服,忙凑过去问: “穗子,你咋了?” “我......”饿了! 穗子对着婆婆委屈巴巴,王翠花也顾不上婆婆说啥了。 指挥着于敬亭给穗子穿棉袄,姣姣也围着穗子转。 “他四婶,我跟你说的牛的事儿?”于老太开口。 “都啥时候了还牛啊马的?我儿媳妇不舒服,你们先回去,有啥事回头再说。” 王翠花现在根本没心思听婆婆说啥。 于老太不太想走,坐在炕上盯着炕桌上的咸菜。 “那你让铁根领着她去村医那看看,肯定不会有啥事儿,谁家女人不生孩子?她能有多娇气,你给我弄碗粥,咱边吃边说。” 于敬亭听老太太在那大放厥词,倍感刺耳。 尤其说穗子娇气,不乐意听。 “二大爷兜里有钱么,给我拿点钱,我领着我媳妇出去看看。” “啥?!”二大爷捂着裤裆,一脸防备。 他来是想从于敬亭这弄点钱,可没打算把钱拿出去啊! “你不是卖草药有钱了吗?再说你媳妇代课,也开了不少工资吧?听说她还给报社写稿,也有钱呢,管我们借啥钱?” 二大爷保持着捂裤裆的手不放,这造型在穗子看来十分的别扭。 王翠花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听二大爷把她家里的钱一笔一笔的说的清楚,这才明白。 哦,什么合伙买牛,这就是馋她家钱了! “我打麻将输了啊,是吧,媳妇?”于敬亭问穗子。 穗子跟新晋影后似的,一身都是演技,捂着胃点头。 “家里一分钱没有了,你们给点钱,给完钱咱再说牛的事儿——哎,奶,你戴这个银耳环好像也能抵账,借我?” 于敬亭说着就要伸手,气得于老太边穿鞋下炕边骂。 骂骂咧咧的领着捂着裤裆的二大爷出门,打秋风的反被秋风扫。 穗子看她们走了,手马上从胃上挪下来。 “嫂子,你不疼了?” “我本来也没说疼啊,就是饿得不舒服了,吃点肉就好了——娘,今儿是吃蒸肉吗?” 王翠花从里屋把肉端上来,火炕就是好,菜放在上面还有余温呢。 “二大爷为啥捂着裤裆?”穗子好奇地问。 于敬亭凑过来贴她耳朵上,用只有俩人听到的声音说: “二大爷的钱长在x八上,让他掏钱比要他命都难,他家人裤衩上有个拉链,钱都放里面。” “.....”这是个有味道的八卦。 穗子决定以后坚决不摸二大爷家的钱,太可怕了。 低头,沉思。 王翠花看儿媳妇这样,以为她在想合伙买牛的事,也不敢打断她。 穗子是个智多星,这会肯定想这个呢吧? 屋里安静的只有喝粥的声音。 一分钟后,穗子抬头。 “他拿钱的时候,拉链不会卡毛吗?” 现在大多都是金属拉链,咬合经常出问题,一不留神就会夹肉,可疼了呢。 “噗!”王翠花嘴里的苞米粥全都喷在炕席上。 于敬亭不愧是街溜子的老大,手速就是快,看到他娘“噗”苞米粥,第一反应竟然是端起蒸肉盘子。 单手托起了菜盘子,保护了珍贵的肉菜,赢得姣姣和穗子的追捧眼神。 王翠花好半天才止住咳嗽,感觉鼻子里都灌进去苞米粥了。 “咳,穗子啊,以后娘吃饭的时候,你别说这么逗的事儿。” 王翠花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要是因为听儿媳妇说笑话被苞米粥呛死,多惨啊。 卡毛,有画面了。 王翠花跟儿媳正色交涉,嘴角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完了,才女也被她不着调的儿子带跑偏了!丽君啊,我对不起你啊,好好个穗子,被带成这样了......王翠花一边笑一边心里对穗子娘忏悔两秒。 “啥毛啊?我咋听不懂?娘,你为啥用鼻孔喝苞米粥?”姣姣还没到长毛的年纪,不太懂穗子这个梗。 于敬亭抄起抹布擦炕,顺便弹姣姣一脑瓜崩。 “小丫头片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还有你,一天天琢磨些啥用不着的玩意!”于敬亭对着穗子说。 穗子撇嘴,她就不信他不好奇。 “你奶说的牛的事儿,咱怎么拒绝?”王翠花问穗子,“我看你俩眉来眼去的,应该是有主意了吧?” “老太太算盘打得倒是精。知道咱手里有钱,跑过来说合伙买牛,大概率是让俩大爷写借条给咱们,牛在他们那,咱们出钱,就换俩跟废纸一样的借条。” 于敬亭只听于老太说开头,就已经猜到了老太太的来意,嗤笑一声。 “三十块钱都借不到的臭人缘,谁给她的底气跑咱家算计这个?” 即便是俩大爷给他家写借条,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不还,就是废纸,毫无意义。 到要钱的时候,就腆着大驴脸说没钱,王翠花总不能拆他们房子吧。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牛不便宜的,他们也知道咱们几家关系并不好,敢开口说这个,肯定是有后手等着咱。” 穗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敬亭,你想想看,他们手里,有没有能够跟咱们谈条件的筹码。” “他们能有什么威胁咱的,一群穷b,死了都没钱请全村吃菜——” 于敬亭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 “草,缺德的玩意。”于敬亭把筷子摔了。 “咋了?”王翠花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突然怒了。 “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于敬亭起身就走。 饭只吃了一半。 “这是咋了?抽啥风了?”王翠花问。 “没事娘,我跟着去看看,不会有事的。”穗子顺走桌上的俩煮鸡蛋,套上棉袄跟了出去。 第131章在他的秘密基地听他讲秘史(月票+更) “你还要跟多久?让你回家,你没听到?” 于敬亭走了一路,憋了一路,终于,在快出屯的岔路停了下来。 他身后,距离他不到三十米处,穗子也跟着停下来。 她一路跟着他从家走到这,于敬亭几次让她回去,她都当听不到。 他走,她就走,他停,她也停,始终保持着个安全距离。 于敬亭本想着她怀孕体力不算很好,跟一会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结果她倒好,一路跟到这,搞得于敬亭提心吊胆。 这两天没下雪,路不算难走,可谁也保不齐哪儿结冰不留神踩一脚什么的。 于敬亭唯恐她脚下不稳摔一跤。 忍耐到了极限的于敬亭大步过去,脑子里已经排练好了咆哮她的画面,非得给这个犟丫头吼哭,吓回家! 刚走到穗子跟前,就被她的笑脸暖得忘了第一句该怎么吼了。 穗子对他灿烂一笑,从兜里掏出还带着温度的煮鸡蛋。 “要吃吗?” “你回家吃去。”面对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这谁他妈还能吼的起来。 “我给自己也拿了。”穗子又变出一颗。 于敬亭脑子一糊,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是他牵着穗子的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你带我去哪儿?”穗子问。 “就在这附近——找到了。” 于敬亭停下,牵着穗子来到一个土坡下,扒开乱七八糟的干草,里面竟然是个洞。 此处已经出屯,人烟稀少。 “我在这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穗子惊讶。 这个洞并不高,只有一米多,大人进来要猫腰,倒是挺宽敞,三四个大人并排坐也是没问题的。 “我的秘密基地,能让你发现?”于敬亭用干草把地铺好。 穗子快速计算了下长度和高度。 嗯,不够俩成年人在里面酱酱酿酿的,她可以排除这是街溜子领女人鬼混的地方了。 于敬亭不知道这女人心里的弯弯绕绕,铺好地示意她坐在干草上。 “快点吃,吃完就回家。” 洞里不会有风,省得她吃东西肚子疼。 “你这秘密基地,有些年头了吧?” “当然。” 从他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用,一直到十几岁,甚至结婚前一天晚上,他还跑过来坐了一会,抽着烟,幻想了下婚后生活。 这些,纯爷们是不会告诉女人的。 “等你肚子里这个生出来,我就把这个秘密基地,交给他继承。”于敬亭摸着穗子的肚子,有点得意地说。 “哦,我替孩子谢谢你这么大方。”穗子毫无诚意,语调敷衍。 她家娃肯定不会长在村里啊,这个洞,怕是“继承”不下来了。 俩人靠在一起把鸡蛋吃了,于敬亭本想吃完就撵她回家。 结果这女人又耍赖,吃完了就赖在他怀里不走,俩人搂在一起,听着外面风声呼啸,享受了片刻的寂静。 “消气了没?”穗子把头靠在他的心口,隔着棉衣试图捕捉他的心跳。 于敬亭用手顺着她的短发,哼了声。 “本来也没气。” 装!真能装!穗子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乖乖地点头。 他这已经不是气了,刚刚的状态,那是要疯。 “你就不问我,因为什么不爽?”于敬亭还寻思呢,她就是问,他也不会说。 结果她就跟个小猫似的窝他怀里,啥也不问。 “你要愿意告诉我自己就说了啊,你不愿意,我就是撬你嘴也没用。” 她软软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出来,奇迹地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 洞内寂寥,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就在穗子已经他要继续沉默下去时,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们打咱爹坟的主意。” 吃饭时,于敬亭骂他家亲戚办白事都吃不起菜,突然就想到了。 老于家的祖坟都在一起,于敬亭的爹死后也埋了进去。 去年开始那一片有点塌,几家商量着要换个好地方。 于老太有底气跑到王翠花跟前,提出“你出钱牛归我”的不要脸说法,就是因为换坟的事儿。 “不依她,挪坟的时候她就对咱爹的坟使绊子。我不信鬼神,但咱娘信,你别看那老太太嘴上多厉害,拿咱爹拿捏她,一拿一个准。” “啊?动人阴宅损五代,这你奶不知道?咱爹是她儿子,真有亲娘这么狠?” 穗子无法想象。 竟然有人为了蝇头小利,这样对待死去的儿子。 “不是亲生的。咱爹是爷爷抱回来的,说是他兄弟的血脉,但咱奶总怀疑是爷爷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 “???” “这些事,咱娘都不知道。” “你咋知道的?” “爷爷活着时,我把他灌酒精中毒了,他说的。” “......你跟姣姣那么大,就一肚子鬼心眼?于铁根,你有啥资格天天说我心眼多的像马蜂窝!!!” 于敬亭黑线。 这女人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 “怪不得我觉得你奶很奇怪,跟个神兽似的,总是做出违和的事情。” 不是亲奶奶,那于老太这些骚操作就解释的通了。 “咱爹刚没的时候,她领着人,跑到家里把能拿的都拿走了,我记得有个樟木箱子,是爹亲手给咱娘做的,被他们抬走了。” 当时王翠花哭的嗓子都哑了,于敬亭岁数小拦不住,眼看着那些人胡作非为抢东西。 “所以,那箱子现在在哪儿?” “早就没了,我当天晚上就溜进大爷家放火烧了。” “烧了干嘛,找机会再弄回来嘛,留着是念想。”穗子觉得太可惜了。 公公都走了十年了,婆婆还经常提起他,这俩人感情一定是特别好。 姣姣考试成绩出来那天,穗子还看到婆婆躲小屋念着公公名字一边抹眼泪。 这些奇葩亲戚,看出婆婆对公公的感情,拿这个威胁婆婆,简直坏透了。 “所以,你杀气腾腾的出去,该不会是想把老于家祖坟给刨了吧?”穗子想到他烧箱子的偏激举动。 这不就是去祖坟的方向? “刨祖坟那是十岁的我才想的幼稚玩意。” “哦?那我能问问.......二十岁的你,想干嘛?” “你最好别知道。”于敬亭看了眼她的肚子。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不太适合孕妇听。 第132章请叫他于大胆 “我是打算把爷爷请出来,放奶奶面前,让她看着我爷,当着我爷面说不认我爹。” 二十岁的于敬亭,理直气壮地说出他的打算。 他管不着上一代的情感纠葛,也懒得管他爹到底是谁的孩子。 既然这一切的根源都是爷爷,那就把爷爷从祖坟“请出来”。 “......”这不还是刨祖坟?! 感情这位爷认为,他礼貌地加了个“请”字,就不叫刨祖坟了?! 这十年的岁月沉淀,从十岁变成二十岁,也就增加了一点点口头礼貌? 穗子简直不知道该说点啥好了。 “那么大的棺材,你怎么‘请’?” “把头骨拿出来就好。” “!!!” 穗子脑补了下,于敬亭,不,该叫他于大胆才是! 这于大胆儿,手持他爷的头骨,闯入于老太的家里,把头骨往老太太炕上一放。 好家伙,写的都不敢这么写,这货也太胡闹了吧? “你就不怕你爷......梦训你?哦,你不怕,因为鬼都怕恶人啊。” 穗子甚至有种鬼神都怕他的既视感。 这家伙简直是把嚣张俩字刻在了脑门上。 “小娘们,你说谁是恶人?” 于敬亭呲牙,穗子不敢吭声了。 她还没有鬼神那两下子,这种“恶人”她也怕啊,毕竟,不洗脚上炕往枕头边放袜子啥的,太吓人。 “且不说我不信鬼神,就算是真有,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就疼我,他不会拿我如何,我又没做亏心事,该哆嗦的也是她们。” “哦。”穗子点点头,好像仔细琢磨也是这么回事。 于敬亭本想说出打算,把她吓回家。 这小娘们胆儿比黄豆还小。 昨天她在仓房拿东西看到耗子还嗷嗷叫,小脸吓得煞白。 头骨这么刺激的,他就不信她能看。 “你哦什么哦?还不快走?” 穗子没回他。 摸着于敬亭秘密基地的土壁,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难道—— “这个,该不会是公公给你挖的吧?” 他露出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还真是啊。 “敬亭,趁着今天路好走,你带我去坟地看看咱爹呗,我还没去过呢。” “如果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的话,那你就太天真了。” “嗯嗯,我不拦着你,我就看看公公。”穗子表现的十分听话,跟个小白兔似的。 “呵,你要不怕看头骨就跟着来。再说了,坟地就是一包土,你去了有什么意思?” “我想祭拜一下公公,感谢他给了你这么好的基因。” 穗子摸着肚子,满脸母爱光辉。 “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也跟你一样,充满对家庭的责任感。” “拍马屁没用。”他酷酷的又补充了句,“甭管是拍我的马屁,还是拍你死去的公公马屁,都没用,咱爹还能保佑你少挨我——” 植物,这字还来不及说出口。 穗子把手挡在他的嘴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有人来了。 俩人现在的位置在坡底下,上面的人看不到底下有人。 “老二,你帮我放风,我得出趟外头。”是于老太。 出趟外头在方言里,就是小便的意思。 “娘,你这一上午都去多少次了,也没见着你喝多少水?你这些天咋总去厕所?” “可能是天凉着了吧,还有点疼,回头找大夫抓点药吧。” 老太太没动静了,大概是去没人的地方方便去了。 就听着二大爷小声嘀咕: “看病不要钱?吃什么药,上岁数就是麻烦。” 隔了一会,于老太方便完了,声音再次从上面传来。 “老二,你说铁根家到底能不能拿钱出来?我怎么瞅着他那个扫把星媳妇,好像装病?” 于老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穗子用手比了下自己的鼻子,扫把星,说她么? 她哪儿装病啊,她只是捂着胃饿。 “我算看出来了,就她不是好玩意。”二大爷说。 于敬亭开始掰手了,一脸的凶相,穗子要是不拽,他肯定翻上去揍人了。 于老太娘俩特意挑着出屯没人的地方唠嗑,就站在于敬亭和穗子的头顶,停下来聊。 “如果没有扫把星从中作祟,就翠花那痴心的傻样,拿老四的坟吓唬她一下,她就同意了,铁根不会忤逆他娘,实在不行,咱把翠花单独叫出来。” “对,明儿就把翠花叫出来,还有,小队长那,你打好招呼了?”于老太问。 “打好招呼了,给塞了不少钱呢,他答应我,在签儿上做手脚,一头牛分十个签,都贴在箱子顶上,到时候我和大哥还有你,这就三份了,剩下七份就让铁根家买。” “要不告诉翠花,加上她家的那份,咱就有半头牛了。” “告诉她?不行,于铁根和他媳妇一肚子鬼心眼,告诉她,说不定铁根得坑咱们。” 娘俩就站在于敬亭和穗子的头顶,把这些话都说完了,才相继离开。 穗子听到上面没动静了,才松开捂着于敬亭嘴的手。 “小娘们!你谋杀亲夫?!”于敬亭差点让她捂死。 “我不捂着你,你骂他们咋整?” “老子真要是冲动的人,你以为,就你这小肉爪子,能拦得住我?” “于铁根,咱有话好好说啊,手就是手,什么叫肉爪子?”穗子一生气,又叫他铁根了。 只要提及体重问题,她就炸毛。 “有点肉多好,这叫富贵抓财手。”于敬亭戳戳她胖嘟嘟的小掌窝,多好。 穗子把脸转到一边,隔了快一分钟,又转回来。 “你就是属核桃的,欠锤!” 于敬亭笑出声来,还是那种非常爽朗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拍她的头。 “你以后还是乖乖学好吧,骂人对你来说,太难了。” 憋了快一分钟,就憋出这么一句? 穗子是很努力地想跟他表达下自己的愤怒,结果还被他嘲笑没有骂人天赋! 气得俩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一点杀气没有,还把于敬亭稀罕够呛。 “别气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坐着火箭也追不上哥哥我这缺德的程度。” 穗子又被他逗笑了,这家伙开起嘴炮来,连他自己都不放过呢。 笑够了,穗子一琢磨,反应过来了。 第133章文化人花样多 “敬亭,你刚刚根本没打算出去是吧?” 正如他刚说的那般,如果他真的想出去揍人,她是拦不住的。 “揍一顿也不是不行,不过玩他们更好,他们还以为咱不知道呢,咱就将计就计,趁机收拾他们!” 于敬亭的目标很明确。 不让二大爷拿他家钱买牛,还要搅的那几家不得安宁。 对他家不好的人,一毛钱便宜都不能让他们占了去。 穗子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你嘀咕什么呢?”他问。 “我觉得是公公显灵了啊,要不,他们怎么会那么多地方不挑,非得挑咱俩头顶上说这些?” 这上赶着找虐的,放过她们,对不起她公公显的灵啊。 穗子对风水不感兴趣,但前世她公司里有个非常迷信的李有财。 李有财喜欢鼓捣风水五行啥的,办公室有不少这种书,穗子看过一点,多少也懂点皮毛。 站在老于家祖坟,穗子直摇头。 “这地方不行啊。” “咱娘也说过不行。” 王翠花看事儿的本领大部分是靠嘴忽悠,但基本的风水还明白点。 穗子娘送过她一本这方面的书,王翠花没事就翻翻看,精进下业务。 “你看啊,这块地,凹进去,容易蓄水,长期泡水的祖坟子孙就容易酗酒,可能还会有风寒骨痛。” “还有,这地方处在阴面,太阳光照不过来,对运势有很大的影响啊,这一片都不好——就那个坟位置不错,太阳能晃到一点,地势也高,埋的谁?” “咱爹。” “......”穗子觉得自己这嘴跟开光差不多,以后混不下去就跟婆婆一起出马算命吧。 祖坟早晚要迁走,穗子决定到时候再给公公选个好地方。 这些东西虽然她不信,但也不想犯忌讳。 祭拜了公公,穗子来回溜达,转了一圈,看出点门道来。 正想找于敬亭说,却见他站在爷爷坟前,摸着下巴,似乎真在评估怎么下手挖。 穗子黑线。 “不用惊扰爷爷,我有更简单的办法,你看这。” 穗子把那个准备挖坟拿头骨的逆子拽到一处说道: “看,这是排水口。” “大年三十当天上午,老于家各房都得派人过来上坟祭祖,你当着二大爷的面,用水泥,把排水口封死,他们肯定会拦着,你也不必跟他们争执,只要指着他们鼻子说一句,你管的我一时,管不了我一世!” 北方过年都要上坟,到时候各房的男丁都来,趁着人全,作势堵排水口。 堵不堵都不重要,话要给到他们,让他们知道,于敬亭是个随时会对祖坟下手的狠人。 “为什么?” “墓地排水口被堵,意味着后辈要有膀胱之症,你记得刚刚二大爷说的吗?奶奶这几天,总是频繁上厕所,上厕所还疼。” 穗子看的书多,杂学旁收,各种知识都懂点。 “奶奶应该是得了尿路感染。” 要去正规医院拿药,按着疗程吃才能好。 “虽然是老年人常见病吧,但是很多人不规范治疗,吃点药觉得症状消失就停药,结果反反复复,二大爷明显是舍不得花钱,治疗不会彻底。” 于老太娘俩的对话,给了穗子灵感。 “有病要看病,但很多人为了省钱,宁愿把这些常见病推到鬼神身上,你说,奶奶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毛病,咱再把堵排水就犯病的消息,透过别人的嘴传递给她,她会不会怕?” 于敬亭眯眼,斟酌她的建议。 “拿阴宅威胁别人是不好的,但,这是她们先起的头。如果爷爷还在,他也会同意我的做法。” 毕竟,穗子只是威胁要堵排水口,于敬亭这家伙要卸死人头。 按着于敬亭的方法来,也能达到跟穗子一样的效果,穗子还是温和了许多。 “咱的目的不是惊扰各位先人,只是把信号传递给那些打咱爹坟主意的人,牵制他们以后的行为。” “我们有的是时间,只要他们惹到咱家,咱就过来堵排水口,除了排水口,还有别的......” “把坟墓弄穿,子孙必无贤。” “用水泥封坟,子孙分居。” “最狠毒的是,把爷爷的坟用石头压上,大爷二大爷会中风,咱爹又不是爷爷的孩子,破再多的风水,也祸害不到咱家身上。” 所以,她只用最轻微的信号,吓唬一下于老太,那边就能老实。 为了老于家的和平,穗子不介意当一次坏人。 穗子说一句,于敬亭的眉毛就动一下。 “这些玩意,你都哪儿听到的?” “书上看的。其实这些都是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的,社会主义无神论才是我们唯一该信的。” 穗子羞涩道: “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吓唬他们,足够了。” 那些人心里有鬼,一吓一个准。 “你们这些读书的损起来还真是不要脸。” 看他家这迷人的小娘们就知道,书中不仅有黄金屋,还有杀人不见血的刀! 穗子假装听不到他的揶揄。 对着爷爷和公公的墓叨咕。 “各位尊长在上,我本无意冒犯叨扰到各位,只是为了家族昌盛,为了子孙团结,为了老于家日后不要四分五裂,我只能出此下策。” “昌盛?”于敬亭这厚脸皮的都被她逗乐了。 要搞人家的是她,她倒是说起团结来了? “嗯。收拾一次,把她们弄老实了,不再想那些旁门左道,踏踏实实过日子,可不就是昌盛了?” 如果能讲理,能用爱感化于家人,她也没必要出这么狠的招。 爱感化不到的地方,只能用拳头打了。 打到那些人原地认爹,以后就不敢捣乱,安安静静过各家的日子,未来才能过好日子。 风裹着地上的枯草,在穗子脚边转啊转,仿佛再说,你漂亮,你说的都对。 一晃,大年三十到了。 王翠花早早起来,准备了贡品让于敬亭去上坟。 “娘,这是?” 穗子看王翠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卷轴,跟宝贝似的摊开。 “你公公的画像啊,过年挂上,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早些年家里条件不好,没留下照片,只请人画了像。 穗子小时候是见过于敬亭的爸,不过年代太久远,已经记不太清长什么样了。 抻脖子好奇地看。 卷轴缓缓展开。 “啊?这个,这?!”穗子捂嘴。 第134章这是什么鬼! 穗子小时候看过于敬亭的爸,依稀记得身材高大,于敬亭的大高个就是随他爸。 长得好不好看不记得,就记得凶。 她从小就胆儿小,见到这种一身凶气的男人都是绕路走的。 所以当婆婆摊开卷轴,穗子看到画像上的人后,直接变成了小豆眼。 “这,这是公公?” 国画讲究意境,画人物与西方不同,不依赖解剖,画出来大多不写实。 比例失调什么的,也能理解。 但,再失调,也得有个人样吧。 王翠花拿出来的这个画,头部一大坨墨。 远看,像是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剧组穿过来的大头儿子。 近看,像是大土豆成精了。 且不说像不像,传不传神。 最起码,看着也得像个人啊! 这是什么鬼! “这还是找村里最会画画的吴老二帮忙画的呢,吴老二画的钟馗捉鬼图,在集市上卖的好极了。” 穗子闻言扶额。 钟馗捉鬼是写意画吧,怪不得给公公画得跟小鬼似的。 所以,老于家每年过年,都供个“大土豆子精”? 怪不得家里的土豆子都比别人家的面,土豆子精赐福,可不就好吃么! “娘,我公公长得像谁?你能不能给我仔细说说?”穗子问。 “有点像他死去的爷爷,但比他爷爷好看点——要不,你去你二大爷家,看看他家供的你爷画像?” “......当我没问。” 估计二大爷家供的,也是这种抽象到亲人都认不出来的画像。 照着地瓜精画土豆精,有意思? “那现在活着的人里,有没有跟公公像的?也不仅限咱家。”穗子问。 “脸型跟你男人一样,嘴比姣姣厚一点,眼睛我也说不出像谁——你问这干啥?” “我想画画看,虽然我画功不见得多专业,但——”穗子看了眼“大头土豆公公图”,“肯定比这个好。” “咦?你还会画画?我咋没听你娘说过,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娘就是学画画的啊,可惜不知道为啥封笔了。” 王翠花之前也找穗子娘帮忙画遗像,但是陈丽君说她此生永不碰画笔,这才找了别人。 “你娘教的你?” “唔。”穗子含糊不清,其实并不是。 陈丽君自打嫁到杨屯后,就没碰过画笔,怎么可能教穗子画画。 遗传这个东西是很牛掰的,穗子从小就喜欢画。 每次画都被陈丽君打压,陈丽君很抵触她碰这些,还撕过穗子的画。 后来穗子背井离乡,反骨作祟,闲着没事儿就涂鸦玩。 潜意识里要跟原生家庭彻底决裂,母亲越是不让她做的,她越是要做。 还拜了个很厉害的师父,师父都夸她有天赋。 “菜都做完了,饺子中午包就行,现在也没啥事,你去西屋炕上画着玩吧。” 王翠花没抱多大希望。 穗子假期前就托人在城里买了教辅书练习册和画画的工具,姣姣已经被穗子盯上了。 从姣姣在课本上胡涂乱抹的那一刻起,穗子就看出这丫头喜欢画画了。 这会没辅导班,要有的话,穗子能一口气把琴棋书画都给小姑子报了。 有条件要培养,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培养。 刚好于敬亭回来了,身上带着从坟地沾染的鞭炮和烧纸钱味儿。 “站那别动。”穗子举着画笔,对着他的头比来比去。 “你这小娘们拿个笔比比划划,开坛做什么法呢?” 于敬亭还想跟她说说坟地里好玩的事儿呢。 他今儿可把俩大爷气得不轻。 尤其是二大爷,看他拿水泥堵排水口后,气得直蹦跶,比他娘跳大神还有意思。 “拯救土豆子......” 穗子想着婆婆说的,公公的脸型跟于敬亭一样。 帅气棱角分明的脸型,可以驾驭任何发型,包括他现在凶相毕露的小毛寸头。 “以后你头发留得稍微长一点,层次分明微卷的中长发会非常适合你。” “老爷们留什么长发?!” 穗子头都没抬,笔在纸上唰唰滑动。 “打架的时候,可以扎起一半留一半——也帅。”穗子脑补了那个画面,脸有点烫。 这家伙真会长,随便捯饬都帅。 低头画画掩饰鼓噪的心思。 于敬亭眯眼,凑过去看她的大作。 穗子已经把三庭五眼轮廓弄出来了。 于敬亭一看,勃然大怒,竟然不是自己! “画的哪个野男人!这么丑!” 告诉他是谁,现在就拎着烧火棍决斗去。 “咱爹。” “......” 于敬亭决定收回“野男人”那句。 “不能说不像,只能说,完全不是一个人。” 给穗子指点了几个地方。 穗子照着他说的改,改得有点相似,但还是差很多。 没有实物,只凭别人口述,怎么画都不对劲。 能有这几分相似,也算是不容易了,总比大土豆子精好多了。 穗子遗憾落笔,随手把画板放炕上。 还以为她能画一副像样的,把土豆精的替换下来呢。 “你这样看我干嘛?” 于敬亭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穗子莫名其妙。 “你还会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娶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多才多艺,真正相处了才发现,她会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穗子平日嘴都跟不上,今儿不知道怎地,听他这么问,竟不过脑子就回道: “我给你一生时间,来读懂我的全部。” 这句点了引信,将他的理智捆窜天猴上炸上天。 于敬亭按着她的后脑就要啃。 “我还在呢?”姣姣抗议。 这是未成年能看的? 抗议消失在她哥扣过来的手掌上。 于敬亭一手按着媳妇的后脑方便他啃,另一只手像是长了眼,精准地挡在姣姣的眼睛上。 姣姣小朋友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这从天而降的狗粮糊了一眼。 等于敬亭啃够了松开手,姣姣捂着眼在屋里直蹦跶。 “臭哥哥!你把我眼都按模糊了!” 今儿是三十,中午家里要包饺子。 于敬亭出去打麻将,小胖站在老于家门口喊姣姣出去玩。 姣姣蹦跶着往外跑,跑两步,折回来。 趁着穗子在东屋包饺子,她跑到西屋,把穗子画的半成品偷偷塞棉袄里带出来。 小孩都有点虚荣心,姣姣想跟小伙伴展示嫂子神奇的画,嘚瑟完了再拿回来。 哪成想,此举勾起了后面一片惊涛骇浪。 第135章不速来客 “姐,大过年的,你这么做合适吗?” 杨屯外,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停在冰雪未消的路上。 车内,一个穿着便装三十左右的男人,正转过身问副驾驶上夹着烟的女人。 女人精致的脸三分之一都被墨镜覆盖着,身上穿着单薄的长风衣,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格格不入。 一身来自都市的装扮,怎么看也不该出现在杨屯这种偏远农村。 但偏偏,她曾在这里生活了近二十年。 手上的烟缓缓燃着,女人对弟弟的提问置若罔闻。 男人气质阳刚,一身正气,平日里素是沉稳的。 可就是这么个沉稳的人,面对亲姐的疯狂,也是欲言又止。 “你就是想带穗子走,也等到过完年再说吧?即便是你看不上她嫁的那户人家,可人家小两口到底是领了证的,大过年的你把人家媳妇接走,不合情理。” “陈子逍,你那二百五的弟弟,已经让我失望了,你也想让我失望?” 陈子逍消音。 陈丽君把烟放在唇畔,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就是要挑着过年下手,这个屯,我最了解,男人又装又懒,有他们没他们都一个德行。” 男人们会从大年三十,一路打麻将到初八。 这期间,家务都是交给女人们来做的。 七大姑八大姨轮番上门,造得家里破马张飞,一片狼藉。 而新媳妇少不得要忙得脚不着地,在别人吃喝玩乐的时候,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一大家子。 干的活儿多,还要被婆家一众亲戚挑毛病,多少新婚小媳妇都在这几天暗自抹眼泪。 她养的那个傻丫头,哪儿应付得来。 陈丽君的视线飘向远方,似乎想到她结婚第一年过年时那些鸡飞狗跳的画面,眉头轻锁。 “我还是主张大家见一面,坐下来谈谈。不跟于家打招呼接穗子,不合适,更何况咱家老三跟穗子对象关系那么好,你把穗子弄回去,他看到了也会通风报信的。” 陈子逍不同弟弟的火爆,想事情从来都是面面俱到。 “不要跟我提陈子遥那个二百五,他就是个叛徒。” 陈丽君想到上次找小弟过来打探情报。 傻瓜弟弟一点有价值的消息没套出来不说,还跟于敬亭称兄道弟,一口一个铁根我大兄弟。 若非如此,陈丽君也不会亲自出马。 她这次来,要带穗子离开。 挑着大年三十,就是因为她太熟悉杨屯的风土人情。 这天男人们都在打牌喝酒吹牛逼,她可以很容易的把穗子趁乱带走,于敬亭不会发现。 老于家的儿媳妇在最忙的时候撂挑子跑路,就不信于敬亭那个土霸王的性格能受得了。 屯里隔一会就要响几声炮仗响,都是孩子们放的,几个孩子从远处跑了过来。 跑在最前面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小丫头,头顶俩小揪揪上还有漂亮的毛线小草莓,长得漂亮穿得也好看,很容易与别的孩子区分。 陈丽君眯眼,在记忆里搜索这漂亮小姑娘的信息。 这是于敬亭的妹妹,陈丽君离开杨屯时,姣姣还是个小孩,三年不见竟也长这么大了。 小朋友们看到汽车,齐刷刷地发出哇声。 村里哪儿见过这个稀罕物,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姣姣得意地摸着车盖,优越感一下就有了。 “我见过汽车,我嫂子带我进城,路上就有!” “你嫂子对你也太好了吧?”小伙伴有人羡慕,都知道姣姣有个神仙嫂子。 手巧给姣姣做了好多漂亮的小发饰,还总给姣姣买好吃的。 “那当然了!我嫂子是最好的嫂子!看到没?我头上这俩草莓,我嫂子新给我钩的!呵呵,樱桃都是过去式了!我嫂子说了,只要我成绩保持,她能给我钩个水果乐园!” 馋死你们这些崽儿! 于铁根喜欢吹牛的毛病,是被姣姣都学了去。 只要提起她骄傲的嫂子,小话匣子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没?大白兔奶糖!我嫂子从城里找人买的,给你们闻闻味儿!” 姣姣从兜里掏出一颗,底下齐刷刷的吞口水声,顿觉自己兜里的什锦水果糖不香了。 “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她嫂子对她不错。” 陈子逍不知道姣姣的身份。 他家里也有这么大的女儿,看到姣姣天真的“炫富”,眉目柔和。 想老婆孩儿了。 如果不是他任性的姐姐非得大年三十过来抢人,他这会也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吧。 陈丽君对弟弟投射冰冷的眼神,嘴角不悦地下沉。 对弟弟说的,“嫂子对她不错”,陈丽君非常不爽。 陈涵穗这孩崽子,算是白养了。 都没给自己亲妈织点什么,跑到人家钩什么水果乐园,呵! “我嫂子给我哥织的那个围巾才好看呢,米白色的,我哥围着比许文强都帅!” 姣姣这句,直接让陈丽君把烟掐断了。 连街溜子都有份?! hetui! 呸! 姣姣把手里的画举起来,小娃们又是一阵哇。 “见过没?我嫂子画的!” 车窗摇下来,吓得孩子们嗷一声。 原来车里有人啊。 “小朋友,你手里的画,能给我看看吗?”陈丽君问。 “你谁?”姣姣问。 “我是你嫂子的朋友,你嫂子是不是叫陈涵穗?” 陈子逍眼带惊讶,原来,这孩子嘴里的嫂子,就是他外甥女啊! “咦?我嫂子有开车的朋友吗?”姣姣听她能说出嫂子的名字,仔细地打量她。 就觉得这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越看越眼熟。 她小时候是见过陈丽君的,只是孩子不记事,想不起来。 “我哥不让我跟陌生人说话!”姣姣想跑。 “她画的,是你爸吗?”陈丽君一句话,又让姣姣停下。 “你咋知道?我哥说画的不像。” “拿来。”陈丽君把画接过来,看了两眼,嘴角抿得更紧了。 为了不想到那段不好的回忆,她刻意让穗子不去接触绘画相关的,想不到这丫头还自学成才了。 可以看出是有不俗的功底,但画的的确是不像。 陈丽君抄起车里的铅笔,在纸上唰唰改了起来。 “哎哎哎!你别动我嫂子的画!”姣姣急了。 “你嫂子不记得你爸长什么样,但我知道,我如果能画出来,你就把你嫂子带过来见我,如何?” 第136章这福星也不是主动想当的 “姣姣怎么还不回来?” 饺子包好了。 穗子看姣姣没回来,问王翠花。 “这丫头不炫耀完,才不回来呢,说到底,都是你给她买了太多好东西了。” 王翠花唇畔挂着浅浅的笑,嘴上是抱怨穗子,心里却是对穗子十分满意的。 她头疼的是闺女这二百五的脾气,跟儿子凑一起,刚好五百。 自打穗子嫁过来后,成绩好了性格也开朗许多,没有之前那么阴阳怪气了。 但仅限在家里,在外面还是牙尖嘴利。 “这个礼拜好几个家长找我告状了,她隔三差五就给小朋友弄哭,一天到晚欠儿欠儿的,四处惹事,还有你男人,也不是个好饼,都随了他爹。” 穗子心说,您也别把责任都归到死去的公公身上。 于家兄妹脾气可能随了公公。 但那张嘴,难道不是随婆婆? 王家围子父老乡亲小千,婆婆得罪一半街溜子得罪一半。 王翠花视线飘到墙上。 土豆精已经挂墙上了。 嘴上埋怨着死去的丈夫,眼里却满是温情。 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似的。 “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就是我公公他到底是怎么没的?” 于父没的时候,穗子就跟姣姣这么大,隔了太多年了,已经记不得当年发生了什么。 “我怀姣姣那年,生产队组织挖大河......” 秋收后,生产队都要兴修水利。 都得挑着精壮劳动力去。 各队之间相互攀比,劳动最光荣。 于敬亭的父亲于水生,被挑上了。 兴修水利最快也得一个月,慢就个把月。 王翠花并不想让丈夫去,她当时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 是生产队长非得让老于家出人,大哥二哥找理由推脱,于老太寻死觅活,最后还是让于水生去了。 “我还记得那天下了场秋雨,我送他出了门,他还叮嘱我别让雨淋着,说是赶在我生孩子前回来。” 王翠花低头长叹。 “结果,他这一去就没回来,连姣姣也没见着一面,我怀孩子时,他就想要个闺女。” 闺女有了,男人没了。 “听回来的人说,生产队的平车让水冲走了,他下河去抢,他水性素来是好的,那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没上来。” 王翠花擦擦眼角的泪,过去十年了,她还是意难平。 “刚出事那几个月,我总觉得他还能回来,就站在村口等他,可左等右等他都不回来,我才相信他是真回不来了。” “有一年,铁根和姣姣同时得了病,俩孩子烧得跟小火球似的,并排躺炕上等死。家里一点余粮都没有,也没钱,院里的鸡鸭都让你奶拿走了。” 村里人都觉得她那么年轻,还带了俩孩子,王翠花拉扯不活孩子,早晚都要改嫁。 婆家也这么认为,婆婆带着上门。 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怕她改嫁带走。 王翠花一抬头,见穗子哭得鼻尖都红了,眼里噼里啪啦往下掉。 “你哭啥啊?” “我不该问的......这也太惨了。”穗子这泪点低的,哪儿听得了这个。 抱着王翠花嗷嗷一通哭,哭得王翠花也想到伤心处,娘俩一起哭。 “那后来呢?你们咋过来的?”穗子抽泣着问。 “我寻思也没活路了,死了得了。就拎瓶农药,借了辆板车,把俩孩子拖到他奶家门口,扔下孩子,我自己去了坟地。” “我当时想的特别简单,死也要死在于水生的坟前,我就要问问他,为啥心那么狠,丢下我和孩子不管。” “刚把农药拧开,铁根抱着姣姣跑过来了,手里还捏着块不知道从哪儿抢来的豆包,豆包还带着血,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王翠花当时想的很极端,她不想活了,老于家人不待见她也不能饿死俩孩子。 正想一死百了,于敬亭拿了个豆包回来,塞她手里让她吃。 王翠花搂着儿子一通哭,哭完了也迸发了活下去的勇气。 “连孩子都知道人得咬牙活下去,我不能就这么走了,那个豆包给我们娘仨带来了好运,回来后,生产队发钱发粮,我们就挺过来了。” “豆包,带血——啊!” 穗子正哭的稀里哗啦,听到带血的豆包,遥远的记忆一下子就打开了,眼泪都止住了。 “他抢我的,那豆包是我的啊!不仅抢了我豆包,他还亲我!!!” 穗子本来都不记得这些小时候的事儿。 婆婆一说,她想起来了。 十岁的她,坐在自家门外的洋槐树下,手里拿着母亲蒸的热乎乎的豆包,秀气的啃。 于敬亭抱着姣姣冲过来。 当时穗子的下磨牙正要换牙,要掉不掉的,他跟个二百五似的冲过来,大脑袋撞她嘴上。 把穗子那颗活动的牙给撞掉了。 血哗就流下来了。 他抢了她豆包,把她牙撞掉一颗。 撞完后,竟然还亲了她一下,好像还说了句啥——穗子使劲想都没想起来他说的啥。 就记得,那天她哭得好伤心。 豆包没了,初吻也没了——那时的她也不知道啥叫初吻。 初吻在幼小的穗子心里,比不得豆包贵重。 她对世界的黑暗认知,可能就是这个坏蛋抢她豆包开始,于铁根这货让她见识到社会的险恶。 穗子把这事儿跟王翠花一说,王翠花连哭都顾不上了。 “原来那个带血的豆包是你的?这混球——啊,我明白了!他是学他死鬼爹!” “啥?” “死鬼活着时,经常从我手里抢吃的,抢完了就亲一口。” 也不是真抢,就是夫妻闹着玩,于敬亭看到了,留下了个错误认知。 抢了女孩东西要亲一下做代价。 所以,他当年抢穗子豆包后,亲一口。 在他的认知里,这就是“货款两讫”。 气得穗子整个童年都有阴影,现在还不吃豆包。 本来娘俩沉浸在悲惨往事,哭得不可自拔,讲到这段,又被于铁根这混球逗乐了。 “你俩这缘分还真是天注定,我就说你是个带福气的孩子么,那么小就救了我们。” “......也不是主动想当福星的。” 她那颗被撞掉的牙,就是证据! 于敬亭回来了,看到炕上这娘俩,惊得退后一步。 第137章真想让他也看看 “你俩这是咋了?老于家哪位长辈不幸仙逝让你们哭成这样?” 于敬亭指着炕上那俩女人,他才出去一会,家里怎么这样了? 他老娘和他媳妇,同款红眼睛红鼻子,穗子哭得眼睛都肿了。 “呸!大过年的,说这玩意多不吉利!”王翠花呸了口。 “你俩到底因为啥啊?咱屯也没闹旱,大过年的你俩在这发啥大水?” “没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穗子转移话题。 过年时,男人们都会变成“隐形人”,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其他时间都是在牌桌或是酒桌上。 “没啥意思,赢他们跟玩似的。” 打牌哪儿有看媳妇好,他还想带着穗子和姣姣出去放呲花呢。 “姣姣哪儿去了?这小丫头片子,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我先煮饺子,煮完饺子要是她还不回来,铁根就去找找。” 王翠花煮饺子去了。 “你俩到底咋回事?招!”于敬亭捏着穗子的小下巴,越看越觉得她哭肿的眼皮很让他不爽。 挺漂亮个小娘们,哭啥! “你当年,抢了我的豆包。” “啥豆包?” 于敬亭做的坏事太多了,这点小事儿都想不起来了。 穗子跟他一说,他才哦了一声,把头转到一边,欣赏墙上新贴的年画娃娃。 “小娘们,你看,这俩大娃娃多好看,你就给我生个这样的崽儿。” “你少转移话题!于敬亭你咋那么坏啊!你要豆包跟我说啊,我肯定会给你的,你干啥跟个土匪似的抢?你还把我下磨牙撞掉了,你看!” 穗子把嘴凑过去,指着牙抱怨。 “我别的牙都很齐的,就这颗有一点点歪,说不定就是因为换牙的时候被你撞的!” 她可找到万恶的根源了。 是他,就是他! 于敬亭懒洋洋地扫了眼,见她气的小脸鼓鼓的,一把搂过来,二话不说就吻过去。 穗子眼都瞪圆了,这家伙还要脸么? 她是很认真地讨伐他呢,他浪什么浪! 不请自来的舌尖扫过那颗被穗子嫌弃的牙,像是轻抚她的忧伤一般,细细地抚慰。 清隽的气息让她白皙的小脸蒙上窗花般的瑰丽。 现在的他,可比当年的愣小子强了太多,起码,不会再撞掉她的牙。 浪够的男人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均匀喷洒着热气。 “拿你一个豆包而已,当年不就给过你‘报酬’?喏,刚这个,当利息,别闹了,乖。” 穗子被他不要脸气得委屈,俩水汪汪的大眼小鹿般看着他,被眷顾的水润小嘴也嘟了起来。 这可爱的模样看得他喉结滚了又滚。 “小娘们,你别这样,克制一点。” “???” 他单手撑在穗子身侧的炕上,把又帅又痞的俊脸凑到她跟前,邪气地勾起一抹浅笑。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又想还你的‘债’,咋的,吃你一个豆包,还要亲你一辈子?” 说完,嘿嘿笑两声。 “也不是不行~” “!!!”穗子已经被他的不要脸惊得找不到言辞形容他了。 气得转过身,背对着他,努力地从自己苦修多日的怼人词库里搜刮词汇。 于敬亭欠儿欠儿地绕到她跟前,用俊脸对她坏笑,打断她的思路。 “又在那想词儿骂我呢?哎哎,你看我哪儿不好,一定要告诉我,千万别自己憋着,憋坏了我心疼啊,反正你告诉我,我也不会改。” “啊!” 穗子被他气得大脑又死机了。 嘴实在是跟不上,只能一巴掌糊他肩膀上,于敬亭顺势躺炕上。 穗子毫不客气地压过去,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我要把你压扁!” 养了这么多年的胖肉,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东北大炕一张嘴,小媳妇来劲自己都怼——承认你胖了?靠!别咬我英俊的脸!” 王翠花进屋,穗子委屈地指着于敬亭告状。 “娘,他欺负我!” 于敬亭捂着鼻子,高挺的鼻梁上,多了俩秀气的牙套,呲牙咧嘴。 “谁欺负谁?我那不是看你哭得跟小可爱似的逗你笑?你这小娘们倒好,说不过我上嘴啃?” “于铁根你这不着调的玩意!你惹穗子干啥!” 于敬亭被亲娘拧耳朵了。 穗子在炕上欣赏这一幕,觉得自己赢得了全世界。 于敬亭被亲娘和亲媳妇联手收拾了,还不敢还嘴。 “你再欺负我,搓衣板就是你永远的家了!”五分钟后,穗子总算是想到怼他的话了。 她流转的眸光满满的得意,看得于敬亭喉咙痒痒的。 好想逗她。 逗到她小脸鼓着,大眼圆圆滚滚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星光,可爱至极。 看不够。 就想狠狠的欺负她。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穗子扬起下巴。 于敬亭长叹一声。 憋了几个月的空虚疯狂地腐蚀着躁动的灵魂,他脑袋一抽,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上辈子怕不是山里的妖精吧?怎么专勾我的魂儿呢?” 穗子被他说得心砰砰乱跳,他这是变着法的夸她有魅力吗? 土味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出乎意料的动听。 穗子低着头,假借剥橘子掩饰内心窃喜,橘子微量的表皮缓解了微微急促的呼吸,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淡定且自然。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成的精啊?” 魅惑众生的狐狸精、可爱的兔子精。 其实她觉得神秘优雅的山猫精,也可以的。 于敬亭侧着头想了想。 “你大概就是野猪成精了吧。惹急了就咬人。” 穗子手里的橘子掐爆了。 “于、铁、根!你才是野猪精,你全家除了我和咱娘还有姣姣都是野猪精!” 于敬亭被踢下炕。 脑袋上还扣着穗子捏碎的橘子。 找亲娘求安慰不成还被奚落活该。 凄凉地溜达到土豆精亲爹画像面前,自言自语。 “爹啊,你儿媳妇骂咱俩是野猪精呢。” 他全家除了那三女的,不就是他和墙上挂着的这个老男人? 王翠花好气又好笑,还有点伤感。 这个春节,家里添丁真热闹。 死鬼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真想让他也看看。 姣姣回来了。 王翠花看闺女捏着画纸的小手冻通红,念叨叨: “让你出门戴手套,总是不听,冻坏了看你怎么办——啊!” 第138章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咋了?” 穗子听到婆婆的尖叫,吓得从炕上窜过来,鞋都顾不上提。 “这,这!你哪儿来的?!”王翠花哆嗦着指着手里的画问姣姣,表情都扭曲了。 姣姣吓得退后一步,躲到嫂子的背后。 她还没见过娘这样呢。 考试考零分时,都没见过。 “咋了,不就是张纸么,写啥了——我去!”于敬亭扫了眼画纸,也惊了。 “这不是我爹?!” 画纸上,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目光如炬,挂着一抹痞痞的笑,似乎在笑这一屋子人惊讶的反应。 姣姣吓得揪着穗子的衣角,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和母亲反应这么强烈。 “你从哪儿得的这个?”王翠花俩眼失神地看着画纸,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 这张脸她还以为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 可是这些年,她也梦不到他了。 昨天她还惆怅,死鬼再不入梦,她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一个婶子给我画的——嫂子,我不是故意让她动你画的,她自己抓着笔就画......” 姣姣不知所措,求助地看着穗子。 “婶子?什么婶子?咱屯还有这么会画画的人吗?你见过她吗?” 穗子把画纸拿过来,看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科班出身的人画的,人物比例,阴影运用,都是专业的笔法。 只是......这画的?! “敬亭,你确定,这是公公?!”穗子捂嘴,脑子宛若被数十道惊雷劈。 画这幅画的人,很好的捕捉了人物的形态,不仅栩栩如生,更是把人物特点都体现出来了。 问题是,这人咋这么眼熟! “对啊,咱爹就长这样,你小时候见过的,都不记得了?” 小时候见过肯定不记得了,但前世,她见过啊。 穗子脑子霎时糊成一团,她有点混乱了。 可前世她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的事儿了,按着现在的时间算,公公都死了二十年了吧? 这世上难道有如此相似的人? 想到于敬亭说的,于水生是爷爷抱回来家,来路不明的。 穗子短暂惊诧过后,只能猜测前世自己见到的那个,是公公的双胞胎,或是亲兄弟什么的。 “画这个话的人,肯定是见过公公,而且很熟,否则凭回忆画不出这样——姣姣,那婶子在哪儿?” “开车走了,她坐了一辆这么大轮子的绿色大车!” 姣姣比了下。 “部队的车?”穗子看王翠花,王翠花都顾不上回儿媳妇,看着那张纸出神。 “咱家亲戚没有这来路的。”于敬亭回道。 “开车的是个伯伯,那婶子原本是让我把你叫出去的,她说她认识你,对了,我想起来了,她跟你有些像!” 姣姣的话让穗子脸霎时白了。 跟她像。 还有如此精湛的画技。 她猜到那是谁了。 抓过婆婆手里的画纸就要撕。 于敬亭手疾眼快把纸抢过来,举得高高的。 “你冷静点!” 他也猜到来人是谁了。 媳妇跟丈母娘有心结,于敬亭是知道的。 但这幅画对他娘太重要了。 穗子想撕画,那是不过脑子的自然反应,于敬亭拦着她后,她也冷静下来。 这画是婆婆的最后念想,她不能毁了。 “她为什么又放弃见你嫂子了?” 于敬亭看媳妇杀气腾腾的盯着话,看样子气得不轻,就问姣姣。 陈丽君给姣姣画好了画后,让姣姣叫穗子过来。 姣姣这孩子平日心眼就多,拿到画后,眼珠一转,耍起了滑头。 跟陈丽君说她嫂子现在不方便走这么远的路,要想看她嫂子,就跟着她回家。 “我嫂子教过我,外面的人来路不明不认识的,不能轻易信她们的话,我看她不像坏人,可又怕把我嫂子找过来她对我嫂子做啥,就让她跟我来。” “嗯,做得不错,然后呢?”于敬亭问。 “然后那个婶子就问我,为啥嫂子不能走远路,我还没回,边上的小伙伴就说了,我嫂子有孩子了,路滑怕摔。” 陈丽君听完这句话脸都绿了。 “那婶子听完后骂了句于敬亭你个瘪犊子玩意,还凿车,可吓人了。” 其实陈丽君骂得不止这一句,还有更多难听的。 姣姣一字不漏的重复,展示了她不俗的记忆力。 “我听她骂我哥,我就呸她,她边上的伯伯好像也挺惊讶的,关上车窗,俩人不知道说了啥,车就走了,我还追着用石头砸他车来着。” “哎呀你这孩子,咋能这么没礼貌?”王翠花虽然想不到画画的是谁,但无论是谁,能把她家死鬼画下来,就是有功的。 “谁让她骂我哥——”姣姣委屈的对手指。 “骂得好!砸得对!”穗子咬牙。 王翠花惊讶儿媳的反常,正想问什么,穗子转身进西屋,把门关上,也不管外面人是什么反应。 “这是咋了?”王翠花还从没见过儿媳妇如此失态呢。 穗子无论到啥时候,都是不紧不慢的,是个有礼的好姑娘,王翠花头回看到她真生气。 于敬亭把王翠花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王翠花张嘴。 “丽君来了?!哎呀,来了咋不来家啊?我可想死她了,你赶紧借辆马车看能不能追上,刚好饺子还热着呢。” 对王翠花来说,这就是多年不见的挚友,想的比较简单。 于敬亭看了眼紧闭的西屋门。 “你要把她找家来,那就不是吃饺子了。” 他那温和的小媳妇,能喂全家吃窜天猴,一起炸上天那种。 说什么都不要跟她提丈母娘,一提就炸毛。 “丽君这到底是唱哪出?大年三十过来,也不进来看看孩子。”王翠花完全没搞懂这是啥情况,看着手上的画像自言自语。 “我当年那么求她,她都不肯给我画,今儿咋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呗。” 于敬亭摸了摸状况外的姣姣头,夸道: “小丫头做的不错,给你一块钱买糖。” 他大概明白丈母娘过来干嘛了。 要不是姣姣机智,他媳妇就得被带走了。 穗子抓着枕头狂锤,锤还觉得不解气,举着枕头就要撞。 于敬亭推门就看到罕见的穗子失控,忙开口劝道: “别撞了,小心磕着头!” 穗子正气,哪儿管他,于敬亭一句话就把她控制了。 第139章五皮脸就是他 “野猪就是这么撞树的!” 穗子不动了,于敬亭走过来,拿下她手里的枕头。 “荞麦壳装得实诚,你这么撞会疼的。” 穗子不撞枕头了,开始揍他。 小粉拳雨点一般砸他身上。 “你才是野猪!你全家——” “除了你,都是野猪!”于敬亭帮她接下话茬。 任凭她打,她这点劲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穗子打了几下,眼泪唰地出来,于敬亭无奈地按着她拳头。 “你打我,你哭什么?” 他是凭着她骂,也任由她打,咋还哭? “你身板太结实了,手疼......” 穗子一边哭一边把手举起来,看,拳头都红了。 其实她不是为了这个哭,就是心里憋屈,找个借口掉几课金豆。 于敬亭给她揉拳头,看她哭得实在是难受,叹了口气,开始脱衣服。 灰色鸡心领毛衣脱完了,脱秋衣。 流畅的腹肌,对称又不夸张的胸肌。 “你干嘛啊?”穗子哭都顾不上了,噙着眼泪看他。 这家伙,难道是心疼自己打着手疼,把衣服脱了让她打? 那就有点过意不去了,她哪儿那么凶啊。 “哄不好你了,所以我决定,拉窗帘,办事!” “......????” 这骚操作震惊穗子一整年。 “咱娘还在外面?还有姣姣?” 大白天的,咋能有人如此不要脸? “没事儿,她们能理解,大过年的,不能让你不开心,哥哥我只能牺牲下我这精壮的身子了。” 虽然知道他就是过过嘴瘾,这家伙怕她伤胎,到现在还憋着呢。 可看到这家伙如此犯二光着个膀子作势要搂她,穗子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小巴掌拍他腹肌上,清脆的响声驱散了心底的烦躁。 跟这么个活宝在一起生活,真的很难抑郁。 “还不把衣服穿上,冷不冷啊?” “为人民服务!”他冲她飞了个眼,“你保证不再掉金豆子,我就穿衣服。” 这神奇的哄人方式,还真把穗子搅和的哭不出来了。 于敬亭慢慢吞吞的穿衣服。 穗子把头转到一边,假装对人家的好身材一点也不感兴趣,趁他套衣服时抓紧时间看一眼。 这也没个健身房的,他怎么练出这么好的身材的? 门外,偷听的姣姣和王翠花长舒一口气。 “娘,我哥多不要脸啊。大白天就脱衣服。” 虽然小丫头也不知道,为啥脱衣服嫂子就不哭了。 “去去去,该干啥干啥去!别总打听大人的事儿!”王翠花也觉得她儿子忒不要脸。 虽然他爹脸皮也厚,但多少也要点脸。 铁根是彻底不要脸了....... “你这人也真是的,我该怎么形容你的脸皮啊?”穗子的声音从屋里闷闷地传来。 大概率是被于敬亭按在怀里顺毛呢。 “他是二皮脸,不,他是五皮脸,里三层外三层,平日里甩几层脸出去,一点不受影响!” 王翠花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 穗子一边脸红被婆婆听到了,一边赞许,婆婆说的,咋那么对? “老太太你听人家小两口墙角?” 于敬亭搂着脸皮薄的女人,慵懒的跟他娘隔门贫嘴。 “呵,就你那五皮脸的德行,还怕人听?赶紧领着穗子出来吃饺子了。” 于敬亭不用低头都能感受到胸膛传来的震动,他怀里的小娘们,偷着笑呢。 “我这脸皮,要是能给你两层,多好。” 他低头,在她的发端上落下细碎的吻。 “我要那么多脸皮干嘛?” 他叹了口气,揉乱她的短发。 “出去吃饺子吧,看哥哥从姣姣嘴里给你把带钢镚儿的饺子都抢过来。” 这小娘们,脸皮但凡厚一点,也不会因为丈母娘昔日的几句话闹心这么多年。 三年过去了,一听到丈母娘的名字还炸毛呢。 老于家的家庭氛围很神奇。 明明是一家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可遇到事儿了,又很贴心。 穗子情绪失控这事,没人提起,连年纪最小的姣姣都不问。 就好像陈丽君不曾出现过似的。 肉蛋饺子,皮薄馅大,汁多鲜美。 这是北方对节日最大的尊重,是记忆里忘不掉的滑嫩口感。 穗子以为自己经过陈丽君事件后,会闹心的没胃口。 然而,她对自己的食欲一无所知。 她面前的一小盔饺子,很快就吃完了。 她觉得可能是自家做的腊八醋的原因,跟她的饭量无关。 那又香又解腻的腊八醋一蘸,开胃又清爽,谁能控制住? 于敬亭又给她盛了一盔过来,穗子装模作样地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别装了,你这怀着孩子一人吃俩人补,我不笑你能吃。” 于敬亭露出一副“爷还不懂你么”的表情。 穗子更尴尬了。 她是真没吃饱,最近总是很饿。 王翠花瞪了儿子一眼,这家伙是真不会说话,他这么说谁还吃的下去? “做那么多呢,穗子多吃点,我怀你男人的时候,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你跟我比差远了。” 穗子这才踏实,拿起筷子继续吃。 好在也不止是她这么能吃,家里其他人对这顿团圆饺子也特别满意。 姣姣吃的小脸都是油,实在吃不下去,就弄碗饺子汤喝,一脸的满足。 “小祖宗!你可别吃了,一会再撑吐了,饺子还有挺多呢,晚上继续煮。”王翠花对闺女惊人的饭量感到担忧。 姣姣靠在亲哥的肩上,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我嫂子做的这个饺子太好吃了,娘,我觉得比你弄的好呢。” 饺子是大家一起包的,调馅却是穗子做的。 王翠花听了也不生气,点点头赞同道: “我也觉得比我做的好吃,穗子做馅这手艺绝了,跟她娘一模一样——” 话说到半截,王翠花意识到不妥,再想往回收也来不及了。 穗子的筷子落了下去,这次是真没胃口了。 无论她多想抹掉跟母亲相关的痕迹,可总有些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细节,早就跟她融在一起。 她不仅长得像陈丽君,就连做菜,画画,都像极了她。 气氛一下子降了下来,王翠花在桌子底掐了于敬亭,快,气氛组,上啊! 于敬亭也真没让他娘失望,放下筷子,手拽着毛衣下摆就要脱。 第140章老子帮亲不帮理! “哎,这口无遮拦的老太太啊,惹了祸,还得让她儿子偿。” 于敬亭一边说一边拽毛衣,那结实的腹肌若隐若现。 穗子忙按着他的手,小脸通黄。 “你嘎哈啊!” 一着急,方言都跑出来了。 “母债子还,我这一天也领不了几毛钱零花钱的穷人,最后一点钱也给姣姣买糖了,只能,肉偿了。” 于敬亭作势要脱。 五皮脸,随时随地都能丢一层。 他是敢丢,穗子可不敢,忙按着他。 “你少闹点幺啊,赶紧吃饭。” “我媳妇闹心,我哪儿吃的下去啊——肉偿吧。” 穗子真怕他当着孩子面又出什么虎狼之词,情急之下,上手抓了个饺子塞他嘴里,筷子都不用了。 “我媳妇不仅调馅好吃,她喂的饺子都特别香,可是别人比不了的,老太太,你羡慕我不?” 于敬亭笑嘻嘻地对王翠花说,王翠花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这儿子是混了点,哄穗子倒是一哄一个准。 被他这么一闹腾,穗子小脸不难看了,安静地吃了饭,还喝了饺子汤。 下午王翠花也要串门溜达,临走前把于敬亭拽到院子里,嘀嘀咕咕嘱咐了一阵。 她身为婆婆,有些话也没法跟穗子直说,就想让于敬亭哄哄穗子。 “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亲娘俩,啥过不去的坎儿整的跟仇人似的?你劝劝穗子哈,别跟她娘怄气了。” “我才不劝呢,谁惹她就让谁哄。” 于敬亭心说他要是敢提这茬,穗子就能不让他上炕,他才不傻呢! “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眼界?你丈母娘跟你媳妇闹矛盾,你夹在中间好过?” “我为什么要夹在中间?从始至终,我都站在我媳妇这边。将来她们娘俩对挠,我在边上给我媳妇加油。” 王翠花被他气死。 “丽君我是了解的,她绝对不是那种狠心不要孩子的女人,当年的事儿必定是有误会,你不帮着调节也就罢了,咋还跟个搅屎棍似的?” 于敬亭伸手把她推出去,还把大门从外面反锁上,嬉皮笑脸。 “赶紧串你的门去吧,我心里有数,知道咋办。” 等王翠花走了,于敬亭才吹着小口哨进屋。 穗子正靠在炕头看书,听到他进来了,用书挡着脸。 “我知道娘跟你说啥了,你啥也不用说。” “我也没打算说啥啊,我就——”他凑过来,爪子不安分起来。 从外面带进来的冰凉,贴在她温热的皮肤上。 “家里就咱俩了,媳妇,大过年的咱也不要忽视文化学习,你那诗词歌赋有没有不伤孩子还应景的,整一个。” 啥青衫湿。 啥二十四桥明月夜的.....下一句。 都可以探讨一下。 穗子艰难地左躲右闪,小手把他的俊脸挤扁。 “于敬亭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这些玩意?” “是!”好响亮的回答。 给穗子整无语了。 当她面对的,是一个脸皮用火枪都干不穿的男人时,真就应了那句话: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就不好奇,我跟她的恩怨?咱娘让你劝我吧?” 于敬亭抓着她抗拒的小手,放在嘴边啃了口,唔了一声。 “我又不傻,劝你干啥?”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 “没事儿,你给你小叔子整明白了,我连丈母娘家的玻璃都能砸。” “???” 她很努力的,跟他探讨人生时,他脑子里都是生人? “你跟她好像还是忘年交?怎么现在砸人家玻璃了?”阁下何以如此善变? “啥交情能跟你比?” “那就不问问谁对谁错吗?万一我错了?” “对错跟我有毛关系?” 捏着她的小下巴,用最霸气的口吻说着最怂的话: “小娘们,你第一天认识我?你找的是街溜子,又不是道德模范,跟老子讲什么理?” “我于敬亭打从记事起,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穗子被这扑面而来的霸气,以及时刻准备着用弹弓打人家玻璃的杀气,震慑的大脑死机三秒。 隔了一会,她把他的话默默翻译了下: 我媳妇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就是这么听话,别问为啥。 “噗。” 这次是真开心了。 眼底的阴霾都不见了,想他说那些话的表情就想笑。 这会还没有春晚,于敬亭一个人撑起了曲艺的半边江山,逗得穗子笑逐颜开。 他是真有能耐,她前世每次闹情绪都要好久,他几句话就能拽她出来。 穗子正想夸夸他,顺便委婉地表达下对他的喜欢,就听这被街溜子事业耽误的曲艺人员说道: “就喜欢你这又拧巴又可爱的小模样。” “我也喜——”穗子声若蚊蝇,她从没正式的对谁表达过感情。 穗子就觉得浑身都是粉红色泡沫,这难道就是爱情的味道吗? 她跟自己嫁了两辈子的男人,婚后恋爱了吗? 怎么办,心跳的好快啊! “你要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软脾气,那也不是我心里风情万种迷人的小野猪精了。” 小野猪精?! 穗子甜蜜的笑僵硬在脸上。 粉红色泡沫全都化成惊涛骇浪,裤衩一声,将她拍死在这家伙缺德的嘴炮里。 一分钟后,于敬亭被她推出了房间,门咔嚓锁上。 三分钟后,窗户被打开。 惹了她的男人单手撑着窗框,潇洒地跳了进来,穿着鞋站在炕上,一脸嘚瑟。 “不让老子走门,老子不会爬窗?跳窗户这绝活可是咱家的祖传项目,咱爹当年被撵出去的次数多了去了,哈哈哈!” 穗子盯着他穿着鞋的脚,简直要晕了。 “你虎不虎啊啊啊!还不赶紧擦炕,脏!” 感觉自己牛大发的男人哼着小曲擦炕。 穗子看他这样,不由得想到前世见到的跟他爸长的一样的男人。 “敬亭,咱娘说爹是因为修大河没的,那......你们找到尸体了吗?” 大过年的,说这个的确是有些忌讳。 但穗子真的好奇,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像的人? “拉回来时人泡得太肿,咱娘怀着姣姣,队里就没敢让咱娘过去看,直接下葬了,你问这干嘛?” “我——”穗子本想说,她曾经见过一个长得非常像的,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第141章早生贵子喽 “敬亭,咱爹跟咱娘的感情好吗?我的意思是,咱爹喜欢咱娘吗?” 穗子决定迂回点问。 从婆婆的态度上看,她对公公肯定是有感情的。 那公公对婆婆呢? “这还用问?你看看,这~” 于敬亭把手搭在脸上,自恋。 “就哥哥我这长相,已经很说明问题了。都说儿子像娘,我是青出于蓝,咱娘肯定是比不上我。但咱娘当年到底也是王家围子第一美人。” “你能谦虚点吗?”穗子决定把他这臭不要脸的话转告给婆婆,让婆婆手撕他。 “难道不是事实?咱爹活着的时候,最得意的事儿,就是把咱娘糊弄到家,每次喝多都要拽着人说。” 穗子陷入深思。 于敬亭不知她在想什么,搂着她没话找话,腻腻乎乎的跟个连体婴似的。 子女对待婚姻的态度,多少会受父母的影响。 穗子看他对自己的态度,仿佛能窥探到公公当年跟婆婆相处。 公婆的感情,是双向奔赴的爱情。 如果公公没死,怎么可能放着感情深厚的妻子和孩子不回家? 前世,她是在边境见到的那个男人。 边境赌石档口背后的掌控者,黑白通吃,在边境跟个土皇帝似的,势力吓人。 穗子当时遇到了点麻烦,托关系找到那人帮忙,惊鸿一瞥,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人在边界赌石档口打拼数十载,口音都是当地口音,普通话都不太会说了。 东北方言“传染”极强且不容易忘掉,跟东北人在一起,口音都能被带偏。 如果是公公,口音变了,这就说不过去。 且公公没死的话,怎么跑到距离东北那么远的边境? 这年头想出门不容易,火车票不便宜。 十年前公公身上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公公跟婆婆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回来也不捎信。 捞上来的那具泡肿的尸体是谁...... 穗子想出神,直到耳朵上传来的刺痛唤醒了她。 于敬亭大坏蛋,咬她耳朵! “你干嘛啊?”她捂着耳朵瞪坏笑的家伙。 “跟你说事儿呢,你走什么神?” 穗子光顾想事儿,于敬亭跟她说了什么都没顾上听。 被小气的男人报复了。 “我说,初二杨老四二婚,咱送啥?” “杨老四?哪个?”穗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挨着咱家的杨老四。” 他说完,见穗子惊的跟什么似的,坏坏地戳她合不拢的小嘴。 看把他媳妇震惊的。 “他上个月刚死了媳妇,隔了一个月就结婚?!还是大过年的结婚?!!!” “他媳妇还是给他生孩子难产死的,他这就迫不及待了?” 穗子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觉得犯膈应,听了恶心。 “呸!我唾弃他的灵魂!” 于敬亭也觉得恶心,屯里人大部分都觉得恶心。 死了媳妇或是没了男人,再婚是很正常的。 但媳妇难产一尸两命,还不到一个月,就急吼吼的娶新人,这就有点膈应人了。 陈开德在她娘走后一周娶王芬芳的事儿,已经恶心穗子一回了。 这次竟然听到个升级版的。 “他怎么选在过年的日子里?四嫂的五七都没过呢?” “找人算的,说初二是回娘家,他亡妻的魂儿看不到他娶别人,不会找上来。” 杨老四没敢找王翠花算日子。 找王翠花,她能把人骂到自闭,找别的屯的大神出的馊主意。 屯里人有人结婚,大家是要相互送点礼的。 这年头也不讲究送钱,送点日用品就行。 “你买的做棉袄的红布还剩呢吧?我这就给他做件婴儿服送过去,我替他死去的孩子祝他二婚快乐!” 穗子想到杨四嫂活着时,大着肚子跟自己聊天,鼻子有点酸。 于家挨着杨老四家,四嫂为人和善,跟穗子和王翠花相处的都不错。 四嫂年纪大了,之前怀了几个都没留住,频繁流产身子特别虚。 为了给杨老四生个孩子,高龄怀孕,死产房里,孩子也没活。 坟头土都没凉,杨老四又要娶新媳妇。 这些拼了命想要给丈夫留后的女人,除了感动了她自己,谁也没感动。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配偶跟家庭设备差不多,坏了没了就再补一个。 穗子越想越觉得膈应,就不想让杨老四好受了。 “大过年的,动剪刀多不吉利?你也别做什么婴儿服了,把这个给他。”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 穗子眼睛都瞪圆了。 这不是季发给她的谢礼?! “你疯了?!这是能给人的吗?” 穗子一把夺过,拿来吧你! 打开红布,里面赫然是根人参。 皮老,色暗,芦碗多而紧实。 种种迹象表明,这不是普通的人参。 “野山参也分多少年的,我虽然不太懂吧,但这个估计几十年是有的。”穗子可知道这是好东西。 林下野山参是越来越少了,若干年后,四十年的参就能身价百万了。 “这个三十年左右。”于敬亭开口,他没开红布时,用手摸一下,就猜到这玩意不是俗物了。 “你怎么知道?” “咱家老头教我的,早些年他进山挖参带着我,还有个好玩的事儿。” 于水生领着儿子,弄到了一根野山参。 本来是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结果偏心的于老太看到了,非得寻死觅活的弄走了。 二大爷家的儿子从小身子弱,老太太想给他补,一下子整了半根参炖老母鸡。 “吃了就好了?”穗子问。 “好个屁!鼻血狂流!隔三差五就要犯一次,一直到十几岁都没好,啧,跟你们女人来那个似的,每个月都得流一次。” 穗子嘴角抽抽,这可真是个悲伤的事儿啊。 但为啥......有点想笑呢? “当初得亏奶奶只放了半根,放一根,估计都得把二哥送走。” 穗子点头,又摇头。 “你不会是想把这个参送给杨老四,让他吃了见死去的四嫂吧?那可不行!” 这种有市无价的好东西,都得留着传家啊,万一哪天家里的人需要它呢。 “你这小脑瓜想什么呢?他配?我说的,是这个。” 于敬亭抽走人参,把红布抖了抖。 “过年不能动针线不吉利,你就别做什么婴儿服送过去了,就把这红布当成尿介子送给他。” 那么想生孩子,祝他早生贵子喽。 第142章火光起鸿运当头 穗子对他竖起俩大拇指。 如果不是要顾忌形象,她想把脚指头也给他竖起来。 损人这块,于敬亭没让她失望过。 隔了一会,王翠花骂骂咧咧的回来。 串门唠嗑时,说起杨老四初二结婚的事儿了。 两家明明就挨着,一墙之隔,杨老四瞒着王翠花不敢让她知道。 王翠花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儿,膈应个半死。 杨四嫂活着时跟王翠花关系不错,做了一手好酱菜,经常给王翠花送。 王翠花拽着穗子,婆媳俩盘腿坐在炕上,一人一句,怀念死去的四嫂,重点是唾弃渣男。 于敬亭安安静静的坐在边上嗑瓜子。 俩女人入戏太深,把对单个渣男的怨恨,上升到看到男人就不爽了。 于敬亭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少不了被迁怒,这俩女人看他都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什么小时候尿炕,结婚第一天不洗脚上炕。 鸡毛蒜皮的事儿,娘说一句,媳妇说一句。 给于敬亭说的待不下去了。 跑到院子里,对着杨老四家的玻璃摆出思考者的造型。 掐指一算,这害他被媳妇和娘迁怒的渣滓,家里玻璃怕是有一劫啊,他找找弹弓哪儿去了? 不过于敬亭都没来得及打杨老四的玻璃,有人比他先下手。 大年初一,穗子还在被窝里睡着。 昨晚某个无耻的男人,借着“跨年出清存货,好运一整年”的无耻借口,拽着她的小手,跟她跨年讨论了诗词歌赋。 穗子梦里都觉得手酸腿疼。 偏偏还有个胡萝卜领着个水萝卜追着她叫妈妈,非得让她抱。 穗子一边嚷嚷自己手疼抱不动,一边思考,为啥她的娃是胡萝卜和水萝卜? 萝卜也就算了,还不是一个品种的.....? 杨屯外,陈丽君领着陈子逍,正往老于家的方向赶。 陈子逍还没开口,先打了个喷嚏。 “姐,你还不死心?” 他姐自从知道穗子怀孕,精神就不正常了。 昨儿,他姐先是说回城,不管穗子这傻丫头了。 车开到一半,又折回来。 非得说于敬亭得跨年打麻将,还说穗子婆婆也得打麻将,只要看到这娘俩不在家,就把穗子带走。 结果人家一家根本没出门啊! 陈子逍长这么大,头一回在车上跨年,都感冒了。 这一大清早,他姐拽着他往老于家走,想要完成昨儿没做的事儿。 “怀就怀了,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不能让她在这受罪。”陈丽君说话也带着鼻音,冻的。 “你又不是穗子,你咋知道人家受罪?” 陈子逍怀疑他姐提前更年期了,做的都是不讲理一厢情愿的事儿。 “昨儿你也看到了,别人家男人都出去打牌,就你女婿在家陪着怀孕的媳妇,你亲家母也在家,说明人家娘俩把穗子当回事了,咱就买点东西直接上门,走个亲家看看穗子——” 陈子逍的声音在陈丽君吃人一般的眼神里消音。 “不去打牌就对穗子好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感冒懒得出去,阿嚏!”陈丽君打了个喷嚏。 “你这忙活一通,除了感动你自己,谁都感动不了,尤其是穗子,人家日子过的好好的,你非得横插一杠。” 这要不是亲姐,陈子逍会觉得有精神病。 “你懂什么?这些农村男人,婚前多忠厚,婚后就多恶心,奸懒馋滑窝里横,蛮不讲理大男子主义,外面受气家里撒火。” “偏激了吧?那么多农民,你遇到一个有问题的,不能说所有农民都不好。不也有很老实的农民大兄弟么。” “老实?呵,这简直是世间最大的讽刺。”陈丽君看向陈家的方向,嘴角划过一抹冷冽的笑。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真正意义的老实人。 不过是窝囊废,没能力在外面作妖罢了。 一旦让他们发现比他们还弱的存在,这些所谓的老实人,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人。 就比如陈开德那个窝囊废。 “你那女婿可不是老实人,你不是说他是个精明的男人么?也许人家就是真心对穗子呢,咱穗子可是中专生,聪明着呢,过的不好她能写出那种春联?” 不提老于家的春联还好,一提,更气了。 陈丽君昨晚就守着老于家了,一眼就认出,老于家大门的春联,是穗子的毛笔字。 写的是:喜滋滋迎新年,笑盈盈辞旧岁。 横批,幸福人家快乐多。 “我培养她诗词歌赋,她学到狗肚子里了?读了那么多书,写了这么个幼稚的玩意,一点水平都没有!” “朴素的幸福往往就是用简单的方式表达,穗子要是觉得有人给她气受,她能写幸福人家快乐多?” 别人家的春联都是什么发财啊,福气来啊,就穗子这个,好玩又简单,喜气十足。 “总之,我是不会让她走我当年走过的坑,今儿我说什么都要把她带走。” 陈子逍知道他姐情路坎坷,在男人身上吃的亏太多,导致爱情观扭曲,说白了,心理变态了。 对他偏激的姐姐,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能先跟着陈丽君往老于家走,这一路陈子逍都在想对策。 该怎样阻止心理变态的姐姐提醒穗子呢?陈子逍略迷茫。 穗子不知道外面的事儿,窝在于敬亭温暖的怀里,继续做着被胡萝卜水萝卜求抱抱的梦。 突然,俩萝卜一起喊,妈妈好热,有人要煮了我们。 穗子激灵就醒了。 鼻翼煽动,还真闻到一些糊味儿。 难道是婆婆在烧炕? 穗子迷迷糊糊的用手探了下炕,已经凉了。 不是婆婆烧炕,那这味儿? 穗子眯着眼坐起来,小鼻子左右闻,不对劲啊—— 视线落在窗帘,眼睛骤然变大。 喜庆的牡丹花窗帘,透着火光。 火! “敬亭,快醒醒!”穗子推于敬亭。 于敬亭坐起来,睡眼惺忪的看穗子,穗子掀开窗帘,院子里火光冲天。 “靠!” 于敬亭彻底清醒了,一边套衣服一边喊王翠花和姣姣。 火是从隔壁杨老四家里传来的,烧到了于家的柴火垛。 刚好,陈子逍和陈丽君也走过来了,看到老于家着火,陈丽君血都倒灌了。 “穗子还在里面!” 陈丽君正准备往里冲,下一秒,她见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第143章最大的宝贝就是你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是浓烟滚滚,空气弥漫着刺鼻的烧焦味。 木质的篱笆烧了个火光冲天,玻璃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俨然成了人间修罗场。 陈丽君见火势如此大,想到里面的女儿,心如刀割,正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却见火场里,冲出个火人。 是于敬亭。 他背着姣姣,身后跟着王翠花,怀里抱着一大坨棉被。 陈丽君血液都要凝固了,穗子呢?! “放开!我要过去救穗子!”陈丽君奋力挣扎,想要甩开弟弟的钳制。 “你一个女同志,进去能做什么?我去!”陈子逍也气了个半死。 亏他一直替于敬亭说话。 还以为他会对穗子好。 结果,遇到火灾了,他背着他妹妹领着他娘,甚至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抱出来了。 就是没见穗子。 陈子逍看于敬亭抱那么一大团被,心里火更大了。 这一大堆肯定都是值钱的财物吧,宁愿把钱财都带出来,也不管他外甥女的死活? 这些人真是太—— 陈子逍正气着,却见于敬亭把姣姣放在地上,然后怀里的那坨——动了!! “闷死我了!”穗子把头从棉被里钻出来。 “我就崴个脚而已,你至于给我弄成这样?” 她看到起火了,最先想到的就是家里的钱和那个装满金币银币的坛子。 财迷。 因为收拾东西太过仓促,一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崴脚本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忍着疼就出来了。 这会火还没燃到主屋,她觉得自己瘸着腿就能出来。 于敬亭这货,小题大做,不仅不让她走路,还用大棉被把她卷起来。 “你们,有多远站多远,我去救火。” 于敬亭把穗子推向他娘,顺便把姣姣塞在穗子的棉被里。 “太危险了,别去!”穗子拽着他。 于敬亭的棉袄都来不及好好穿,就随意地披在身上,刚穿火海,棉袄被烧了个大洞,还冒着黑烟。 穗子看他这样,眼圈都红了。 这个男人把家里每一个女人都照顾到了,每一个都照顾好,他自己却连穿好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而她可耻的,只知道收拾家里的重要财物......穗子被汹涌的愧疚包围。 “没事,你照顾好自己我就省心了——娘,看好她,不要让她和姣姣靠近。” 于敬亭嘱咐完就往院里冲。 他要接水管,用井里的水灭火。 “咱家西屋炕底下还有钱呢!”王翠花跟在他身后,被于敬亭一把推开。 “草!都什么时候了还钱?你们三就是咱家里最大的钱!” 这一嗓子,喊出去老远。 闻讯而来的人都听到了。 陈丽君和陈子逍也听到了。 陈家姐弟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 从对穗子的担忧,到对于敬亭的态度有所改变,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越是在这种突发状况下,越是能看出一个人内心真实的反应。 于敬亭宁愿不顾自己,也要把家中的女人们照顾好,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这小伙子,行啊。”陈子逍看得百感交集。 原本他就不讨厌于敬亭,现在更欣赏了。 就连陈丽君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陈丽君跟穗子,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只要穗子回头,就能看到。 但穗子的眼神,全都凝聚在院子里接水管灭火的男人。 好几次,她的脚都情不自禁地往院子方向挪,被王翠花死死攥着。 “你就别去了,你去了,铁根惦记你,没办法专心灭火。” 穗子明白这个道理。 可还是揪着心,死死的盯着他。 此时,很多人都加进来灭火。 屯里人都是热心肠,一家有难八方相助。 火是从杨老四家里起来的,杨老四家烧得最重,连带着杨家东西面的老于家和老张家都受了牵累。 男人们拎着水桶,于敬亭接上了水管。 就连陈子逍也加入了灭火的队伍,大年初一,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陈丽君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穗子的侧脸。 那专注的眼神,陈丽君经常站在穗子身上看到。 这丫头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特别喜欢静,能坐得住。 看一本书,一看就是一天。 她看书时的眼神,就类似现在,眼里满是专注。 可即便是她最喜欢的书,也抵不过她此时的十分之一,那凝望的眼里,饱含的是满满的热爱。 陈丽君喉咙有些堵。 不知是感冒,还是因为穗子。 耳畔传来几个本屯女人的聊天。 “火是咋起来的?” “杨老四死去媳妇的弟弟放的,嗨,这是给人家娘家人气到了。” “可不是么,媳妇给他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了,他连五七都没给烧满就要娶新人,人家小舅子气不过也是正常。” “可放火就有点过了,老于家和老张家都被牵累了。” 围观的声音一片唏嘘。 陈丽君从这些人的聊天里,已经把这场火势的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了。 挨着老于家的杨老四,薄情寡义,惹了亡妻媳妇的娘家人。 杨老四这种低质量男人,价值观跟陈开德差不多。 都是陈丽君划分到“低质量男性”的那一类的农村男人。 她以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的男人,都是这种类型。 这一场大火,烧掉了老于家的篱笆。 也烧掉了陈丽君多年的偏激。 为了保卫家园奋不顾身,冲在火海前面的于敬亭,还有被推到后面,火烤不到的穗子。 即便是一个村的,处事也大不相同。 不是所有的农村男人,都是陈开德和杨老四这种垃圾。 于敬亭用他的所作所为,动摇了陈丽君根深蒂固的偏见。 穗子怀里抱着金币坛子,大大的棉被裹着她和姣姣,红扑扑的小脸比陈丽君离开时,还要圆了一些。 即便是眉宇间挂着对于敬亭的担忧,却依然能从她的气色里看出,这丫头过的的确是不错。 火渐渐控制下来了,穗子这才长舒一口气。 却听到身后有个刺耳的声音说道: “这扫把星就是命里带克,嫁谁家,谁倒霉,大年初一就把婆家克得着了火,呵呵。” 陈丽君眯眼看向声音出处,穗子的表情,跟她如出一辙。 第144章福星实锤了 在穗子的左边三米处,站了个中年女人。 身上的棉袄脏得好像好几个月没换,蓬头垢面,满脸尖酸,好像精神不大正常。 正是李有财的母亲。 李有财被穗子重新送回监狱,李家在杨屯遭到排挤。 屯里人都有意孤立李家人。 看到老于家着火,李母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想着在穗子面前奚落几句。 “有财娘,你自己满身虱子还有空帮我们家‘挠痒痒’?” 不等穗子开口,王翠花怼回去了。 “她要不是扫把星,怎么能让大家过不好年?”李母尖酸地盯着穗子。 “嚯,不去找放火的,反过来说我家儿媳妇?那咱可得好好念叨念叨了。” “不是我儿媳妇先发现着火,这一片都得着了吧?” 王翠花的话引来众人的附和,还真是。 王翠花作掐指状,围着李母开始转圈。 “门前堆有一堆灰,南风刮来西风吹,好事儿我家全兜走,坏事全往你家推!” “你!”李母被她念得浑身冒凉汗。 穗子裹着被,看婆婆背算命贯口,婆婆不去说rap都屈才,怪好听呢。 “你这几年运不通,手拿鸡毛去撞钟,我家撞钟叮当响,你若撞钟满头坑!” “你和你男人总吵架,活着骂,死了嫁~~~” 王翠花绕了两圈后,蹦起来了。 绕圈唱神曲蹦。 围观不能救火的老弱病残孕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这多好! 大过年的听个曲儿,热闹啊。 姣姣从棉被里探出个头,气贯长虹地唱: “你~要~倒~霉~呐~~~” 总看亲娘跳大神,竟也学会了。 穗子也不知怎么的,接着唱了句: “哎~哎~哎~哎~哎~” 别看字儿是一样的,唱可是好几个调。 这都是前世去听相声学的,捧哏的都这么给逗哏的哼唧。 顺口接上了,毫无违和感。 穗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着这么多人,她竟然敢唱,今天又是出息的一天! 姣姣和王翠花对她满意地点头,围观的群众掌声更热烈了。 李有财的娘被气得骂骂咧咧的走了。 “铁根娘,你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吧?” “哈哈,我家儿媳妇可是啥都会!” “那让你家铁根带着穗子来咱秧歌队吧?明儿开始要巡演,能领钱啊。” 北方过年各屯会组织一些“民间艺术家”,踩高跷扭秧歌,挨家挨户的跳。 跳到谁家,谁家就给个几毛,图个好彩头,特别热闹。 李有财的娘听到讨论扭秧歌,愤怒转身咆哮: “火还没全灭呢!太没心没肺了!” “有财娘,你认清现实吧,咱穗子可不是什么扫把星,她是咱屯福星。” “要不是穗子发现着火,及时喊人,咱这一片烧起来,谁家都跑不掉!” “可不是么,铁根娶她真是太有福气了。” 李母这节奏带了个寂寞,只能带着一肚子气离开。 “快看老于家的窗框!”有人喊了嗓子。 众人看过去,啧啧称奇。 火从篱笆一路烧到老于家窗框,眼看燎到木质窗框,风向一下变了。 有木头,它不烧,哎,就是个玩~ “我就说我家儿媳妇是福星吧,咋样,算的准不准!”王翠花笑得眼睛都弯了。 “我也没有大家夸的那么好——都是婆婆算得准,不出十五找我婆婆看事,打八折啊。” 穗子想的比较朴实,家里的篱笆烧了,得赚点,回回血。 屯里人通过这件事,已经坚信穗子是福星实锤了。 被婆媳二人的商业互捧糊弄到了,马上有人跟王翠花约日子。 福星加持过的算命大神,还打八折,谁能不算? 王翠花彻底忘了家差点被烧的惊悚。 笑得见眉不见眼,热火朝天的做起生意。 穗子就在边上,用她被母亲培养多年优秀的智商,记录乡亲们预约的时间。 看在陈丽君眼里,想低骂一句,不争气的小兔崽子,不务正业,自甘堕落。 可穗子这会灿烂的笑,把她的吐槽都憋了回去。 “承认吧,她过的比我们想的要好。” 陈子逍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陈丽君边上,看着穗子的方向说道。 火这会已经灭的差不多了。 “我很久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陈丽君看着穗子。 女儿裹着土了吧唧的农村花棉被,笑得跟小傻子似的,看得她眼眶微热。 这一场火试探出了于敬亭的为人,于敬亭指挥大家灭火得当,火才灭得这么快。 能干,又有担当,还知道心疼穗子。 陈子逍明白了,弟弟为什么只跟他见一面就欣赏于敬亭。 换做是他先来,他也会喜欢这小伙,一身朝气。 “要去供销社买点果子,给你亲家母拜个年吗?”陈子逍问。 “不了,她既然在这过得开心,我就不给她添堵了,于敬亭只要真心待她,她跟着于家总比跟着我安全,走吧。” 陈丽君转身,忍住再看穗子一眼的冲动。 女儿的笑脸太过灿烂,灿烂到她舍不得去破坏。 穗子从始至终都没回过头,不知道身后有人替她担忧。 于敬亭抬头看了眼,刚好看到陈丽君的背影,他眼睛微眯,那是—— 认出那是谁,于敬亭在喊人和不喊之间,犹豫了两秒。 精明的大脑让他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岳母来了不吭声,必是有她的理由。 他不能喊人。 这场火,老于家的损失最小。 就损失了一个柴火垛和一片篱笆,成本忽略不计。 老杨家半个房子烧没了。 杨老四跪在院子里嗷嗷哭,明儿没法娶媳妇了。 隔壁的老张家损失了一个仓房,跳着脚的骂杨老四扫把星,顺便整一篮子鸡蛋给穗子送过来。 如果不是穗子发现的早,以及于敬亭指挥得当,他家损失的会更重。 火没造成太大损失,屯里人纷纷给穗子送东西,觉得她功劳最大。 李母本想恶心一下穗子,结果把穗子从扫把星直接升到福星,名声远扬。 篱笆很快又弄了起来。 热心的屯民一人送点木柴,老于家不愁过冬没柴。 王翠花的小生意简直要做到飞起。 忙到穗子在边上收钱,算下成本,这一把火烧的老于家日进斗金,还收了那么多乡亲们的礼。 北方人热情,不收都不行。 坏事到了老于家这,成了好事儿。 于家正忙,于敬亭却不见了踪迹。 他进了城,背着穗子办大事去了。 第145章家贼难防 “一五,一十......贪财贪财。” 王翠花拉着窗帘,盘腿坐炕头数钱。 “姣姣,给娘整杯水,艾玛,嗓子要冒烟了。”生意太好,嗓子受不了。 “娘,我看你不是嗓子冒烟,你是脸要笑出花来吧?” 姣姣端着水过来,娘数钱的表情简直能晃瞎她幼小的双眸,锃光瓦亮! 王翠花能不乐么,过年这几天发了笔小横财,看事儿的人络绎不绝。 别人家起火都是赔钱,她家这是赚得要起飞。 “这水咋甜丝丝的?” 穗子端着切好的大萝卜的过来,冬天大家都喜欢把萝卜当水果啃。 “我放了一点野蜂蜜,喝点蜂蜜水对娘的嗓子有好处。” 蜂蜜也是屯里人送的。 这几天各种山珍干货各种蛋,收得简直是手软。 穗子和于敬亭在这次火灾里表现的比较突出,村长在大喇叭里表扬。 乡亲们送她的食材都被穗子合理加工。 吃得王翠花都忧伤了—— 这么好的儿媳妇年后进城了,她要是想吃这口咋办? “穗子啊,中午咱就吃你做的那个熏肉吧,卷点大饼。”王翠花吞吞口水。 穗子受大火启发,在家用果木熏了一批里脊和猪五花,大排骨、各种鸡货、兔子、还有干豆腐。 别人家篱笆烧了,一家老少站一排,愁眉苦脸,叹口气抹抹眼泪啥的。 她家儿媳妇,站在烧的糊了吧唧的院子里,鼻翼煽动,思索片刻来了句: 正宗的果木啊,熏肉吧。 院子里支上大铁锅,小铁架子往锅里一支,各种腌好的肉类往里一放。 出锅前一把糖撒进去,开锅后那熏货的香味传出去老远。 把隔壁小孩馋的,站老于家门口嗷嗷哭,于敬亭吓唬他都不肯走。 在可怕的街溜子和美味的食物面前,恐惧都不重了。 穗子拿了肉请他吃,这才把小朋友哄走。 王翠花活到四十了,还是头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问穗子为啥之前不做,家里的野鸡和兔子吃不完都冻着呢。 穗子叹了口气,学的知识太多,技能太多,不遇到事,她都想不过来她都会什么。 看着多才多艺的穗子,再看就知道吃的姣姣,王翠花觉得自己生了个寂寞。 听到能吃熏肉,姣姣高兴的直蹦跶,缠着穗子,还要吃穗子做的中式小点心。 穗子应承下来,带着微笑去拿。 东屋的后面,还有个小房间,没有火炕,也不生炉子,用来做存储室。 好吃的都在这。 掀开盖子,穗子的微笑垮了。 巨大的空盆。别说熏肉,熏的干豆腐都没了。 穗子还以为婆婆转移地方了,把小屋找遍了。 不仅熏肉没了,她给姣姣做的莲花酥也只剩了一块。 “娘!家里是闹耗子还是招贼了?!” 那不是几块肉,是一大盆。 不是普通的洗脸盆,是、洗、衣、盆!!! 这么多的肉食离奇失踪,家里的财产遭受重大损失,娘几个都懵了。 这肯定不是招耗子了,耗子偷东西不会一点痕迹不留,难道招贼了? “咱村,还有人胆儿大到跑咱家偷东西?” 姣姣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于敬亭握不住刀了,还是贼飘了? “赶紧把铁根找回来问问——铁根呢?” 王翠花只有在用到儿子时,才能想起这家还有这么个游手好闲的货。 “我还没起床他就出去了,还从我这拿了点钱,说进城有事。” “哎呦!他不会是把这些熏肉拿到城里卖去吧?咋不给咱留一块!” 王翠花知道儿子这倒腾东西的习惯,懊恼那么好吃的肉吃不到了。 “没事,我再熏,家里不还有几只兔子么,还有个肘子,都熏了。” 屋内的储存室是天然的保鲜室,屋外的仓房是冷冻室,肉在里面冻得瓷实,绝对坏不了。 隔了一会,穗子表情古怪的回来。 “娘,兔子和肘子都熏不成了。” “???” “都没了。” “!!!”王翠花炸毛了。 好家伙,最大的“耗子”竟然就潜伏在家里! 于铁根这个大混球,这是把半个家当都拎出去了? 最好的食材,全都被带走了。 这么多东西,估计得用丝袋子往外背。 脑补儿子天不亮就背着丝袋子进城,王翠花只能安慰快哭出来的姣姣。 “没事,还有五花肉和野鸡呢,我再去豆腐坊定点干豆腐。” 虽然都好吃,比起于敬亭带走的那些,档次低了一大截。 姣姣的嘴撅得快挂油瓶了。 王翠花心痛家里的吃的都被儿子卷走了,但一想到这小子是为了赚钱,火就没那么大了。 穗子却是摸着下巴沉思。 她怎么觉得,于敬亭不是进城卖熏货去了? 真让穗子猜到了。 于敬亭搭乘村里进城的马车,一路晃悠到火车站。 查了列车时刻表,守株待兔。 十点半,俩身影如他所料出现在候车室内。 “妈!”于敬亭上去就是一个灿烂的笑。 这一声妈喊得那叫一个脆,那叫一个响! 半个候车厅的人都往这边看。 陈丽君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跟着姐姐的陈子逍也是同样见鬼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 陈丽君左顾右盼,没见到穗子,也说不上是失落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我在这里等你,妈,你大老远过来一趟,我这当女婿的说什么都得过来送送。” 陈丽君太阳穴跳了又跳。 被他这左一句妈,右一句妈喊的,血压都起来了。 这要不是自己闺女还在人家里当“人质”,她早就一耳刮子抽这个自来熟的货了,二皮脸吗? 认他了么,一口一个妈叫的! 陈丽君从兜里掏出哈墨镜戴上,挤出个十分勉强地笑。 “我记得,我离开前,你还叫我姨。” 言下之意,你这自封的女婿,并没有得到娘家人官方承认。 “此一时彼一时,穗子现在是我媳妇,我喊一句妈都是应该的,改口费就不用给了。” 于敬亭始终是带着热情灿烂无可挑剔的笑,对岳母的不悦自动忽略。 笑话,脸皮不厚,他敢娶穗子? 被媳妇娘家几个白眼就吓跑,那还是王家围子第一猛男? 第146章小伙人好脸皮厚 陈丽君隔着墨镜瞪于敬亭。 于敬亭笑靥如花,自动忽略岳母杀人的眼神。 陈子逍打圆场。 “敬亭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大舅,我昨儿就看到你们了,想着你们大老远来的,不能让你们空手回去,过来送送。” 陈子逍被这小子灿烂的笑晃得一激灵。 好家伙,他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这大舅叫的,过于顺口,面对这么个热情的小伙儿,咋好意思狠心给他脸色? “你来送我姐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带东西呢?” 大舅看到于敬亭背着俩小型丝袋子,里面不知道塞了啥,鼓鼓囊囊的。 “拿回去吧,我不要。”陈丽君冷漠。 一点不值钱的土特产,就想把她闺女糊弄走? 别说她不缺钱,即便是她穷的时候,饿死也不会要这些破玩意! “这些都是穗子做的熟食。” “......”陈丽君僵,她有点想收回不要的那句了。 “穗子这么能干?”陈子逍好奇。 打开袋子看,丝袋子里还有一个个的油纸,包裹的很仔细,卫生做得很好。 不知道装了什么,特别香。 “生的熟的我是分开装的,熟食也都包了几层。这个是给大舅的,这些,妈带回去吧。” 陈子逍顿觉这个外甥女婿极顺眼。 “你这也太客气了,怎么好意思呢。”嘴上是这么说,手已经很诚实地接了。 “亲戚之间多走动也是应该的。”于敬亭三言两语就把陈子逍收买了。 距离上车还有点时间,于敬亭拽着陈子逍坐椅子上,又是递烟又是夸。 什么穗子总说俩舅好什么的。 活生生把根正苗红三观正的淳朴军人,忽悠住了。 要不是时间不够,陈子逍能拽着于敬亭喝两杯。 他姐说的什么街溜子,土霸王,一定不是眼前这个小伙——多好的人啊。 陈丽君冷眼看着俩男人在那互吹互捧,很好。 老于家这街溜子,在策反了她小弟之后,把她大弟也策反了! 听到俩男人已经约时间喝酒了,陈丽君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 “昨天就看到我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妈,这得问你了。” 言下之意,岳母,我给您留个面子——你在我媳妇心里啥地位,自己心里没点数? 陈丽君眯眼,这臭小子跑她跟前展现软实力来了? 从于敬亭出现后的一系列表现来看,他是一如既往的滑头,又不想得罪穗子,又想巴结她,两边不得罪。 “她还是那么恨我?”陈丽君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 “妈,这是荷花酥,穗子做的,酥脆掉渣,我妹妹吃了以后简直要疯,你尝尝。” 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递到陈丽君面前。 “感谢你把穗子教的这么好,她那手艺真是绝了,没有她不会做的,结婚三个多月了,我全家都胖了。” 陈丽君又被气到了。 这小兔崽子话题转得要不要这么僵硬! 这不就是告诉她么,别问,问的结果你承受不起。 “你这么巴结我,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年后你俩要进城了吧,是想让我,帮你找个好工作?” 陈丽君本不想激怒于敬亭。 自己闺女在人家,她要是想为穗子好,就得忍。 奈何,于敬亭这臭小子,嬉皮笑脸,笑着就把仇恨值拽满了。 听姐姐说的这么直白难听,陈子逍觉得有点那个了。 北方男人爱面子,哪儿能说这个? “还真不用妈费事,我能耐不大,养穗子还是可以的,不过我倒是真想巴结你。” 陈丽君眼神一冷,于敬亭继续笑道。 “穗子在我娘心里地位太高了,为了她,我娘三天两头削我,整得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我娘你也知道,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老娘们。” “咳咳。”陈子逍干咳两声,这么说自己亲娘,这外甥女婿真是清新脱俗,一点都不做作呢。 “我这不寻思拉拢个长辈,以后小——”差点说出小娘们,“小穗子打我时,妈你帮我说几句公道话。” 就差把舔狗俩字刺在脸上,于敬亭逗笑了陈子逍。 “这就对了,我跟我媳妇吵架,我丈母娘就跳出来帮我。” 陈丽君瞪弟弟一眼,叛徒,闭嘴! “于敬亭,你这满嘴跑火车的毛病该改改了,穗子怎么可能会打人?!我看是你打她还差不多!” 于敬亭等的就是这句,会心一笑。 “妈,穗子不仅会打我,她还上门打了王芬芳——啊,妈,你不想听这个是吧,大舅,咱说说下次你放假到我家喝酒的事儿。” 陈丽君的胃口已经被吊起来了,听到闺女打王芬芳,蛤蟆镜差点掉下来。 偏偏于敬亭这坏心眼的,吊着陈丽君不肯说。 这臭小子,从头到尾,节奏都掌握在他手里,他似乎已经笃定了会拿下岳母。 陈丽君不想如此痛快的接受这么个混世魔王女婿,却又被于敬亭的话勾住。 “大逍,你出去转转,我跟他有话说。” 支走了弟弟,陈丽君双手环抱地看着他。 “我曾经很信任你,我把女儿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我这不照顾的挺好?咱家穗子都能替你打王芬芳了,她打人的时候,我就在边上护着,咱家人一点亏没吃。” 于敬亭依然是笑着说。 无惧岳母吃人一般的视线与她对视,高手之间的过招,就在一个眼神间,便可分出胜负。 陈丽君长叹。 尽管她不想承认,但从于敬亭出现在火车站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一局,已经输了。 看她陷入沉默,于敬亭主动把穗子上门踢馆的表现说了。 还有穗子在这段时间,做的几件大事。 领着他抓玉米地坏人,带着枪救姣姣,从极品亲戚手里把疯女人救下来。 陈丽君听得出神。 她一生聪明绝顶,自然听得出于敬亭要表达的两个意思。 第一,穗子在于家日子极好。 第二,受了亲妈离开刺激的穗子,放飞自我,性情有些不一样了。 “你过来,是跟我炫耀你抢走了我女儿的心,觉得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陈丽君沧桑地问。 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真的很刺激她。 但于敬亭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气人。 第147章顺利拿下(感谢蜀月儿+更) “坦白说,你要不是穗子亲妈,我也不想跟你打交道。你是我见过除了我媳妇以外,心眼最多的人。” 这话把陈丽君已经高到不行的血压,又整上一格。 “那可真是委屈你了,跑我这虚与委蛇!!!” 敢这么跟丈母娘说话,除了这混球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让他一口一个妈带沟里去了。陈丽君在心里呸了两口。 她并不承认这是女婿,不、承、认! “但我知道,我跟你处不好,穗子以后会为难。” “那丫头恨我要死,你帮着她骂我,她只会更喜欢你吧?” 陈丽君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短时间是这样,但是我又不是只跟她过三两年,等以后她琢磨过来了,别过弯来了,你俩腻腻乎乎,一起挠我。” 于敬亭呵了声,到时候,他就成了亲妈丈母娘媳妇联手挠的小可怜了,纯爷们能做那亏本买卖? “你怎么确定,那丫头能别过弯?她以后就能认我?她就是怕血,胆儿大点,就能学哪吒来个剃肉还母,断绝关系。” “她是有点倔,可也聪明,你的那点伎俩一时半刻瞒着她还行,早晚她能发现,那小娘们精着呢。” 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小娘们脱口而出。 陈丽君愣了下,像是想起什么,看于敬亭的眼神渐渐深邃。 这小子,是真的很喜欢穗子啊。 但更让陈丽君惊讶的,是于敬亭说的“她的伎俩”。 “你怎么知道我瞒着她?”穗子都没发现,这小子竟然看穿一切? 于敬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笑不语。 陈丽君习惯算计别人,头一回遇到有人能反将她一局。 这种不能掌控全局的感觉让她烦躁,想抽支烟。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盒没开封的红梅,来时特意准备的。 “我既然敢叫你一声妈,你家这女婿我就是当定了,老生常谈,我也不怕得罪你。” 把烟递给陈丽君。 “尽管你是为了我媳妇好,才故意气她,让她跟你疏远,具体为啥,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问。” “但我媳妇脾气,将来不跟你对挠几次她肯定不原谅你,你俩真打起来——” “你帮她?”陈丽君熟练的说出于敬亭的台词。 “那是自然,只是咱得说好了,以后你俩和好,她要不讲理,你这当丈母娘的,得帮我。” 俩极聪明的人对视,陈丽君笑了。 这次是真敞开心扉的笑了。 “等孩子生下来,给我来个信,还有......对她好点。” 陈子逍觉得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他出去几分钟。 出去前,他姐还死活看不上于敬亭。 回来时,俩人已经讨论穗子孩子的名字了。 他姐脸上那满意的神色,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这回真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了。 回去的火车上,陈子逍问陈丽君。 “姐,你不是一直看不起他?” “我从没有看不起他。从我还在杨屯时,就觉得他是有前途的年轻人。” “???” 陈子逍认真思考,于敬亭的母亲是跳大神的,该不会是教了于敬亭什么法术吧。 他心理扭曲的亲姐,怎么突然和蔼起来了? “之前反对,也只是担心,他的脾气会跟穗子不合,怕穗子受委屈。” “那你现在不担心了?” “他都喊穗子小娘们了,我有什么担心的。” 陈丽君压抑多天,总算是能踏实的舒展眉心了。 “姐,你确定没被人下法术?”现在下车,找狗血泼一下,来得及不? 小娘们,这怎么听,都是不尊重女人吧? “你不懂,他跟他爹一个德行,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特殊了些。” 这已经不是特殊了,这是重口味吧?陈子逍在心里暗忖。 狗血是找不到了,敬亭给的生猪肘子,蹭蹭他姐的脸行不——上面有冻猪血,猪血辟邪不? “他有能力,又喜欢穗子,还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调节丈母娘和媳妇之间的关系。 这是陈丽君最看好于敬亭的地方。 陈丽君没有把这句说出口。 于敬亭也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能出现在这,以及他的那番话,已经是把他的底牌和他的智谋展示给陈丽君看了。 他在变着法的告诉陈丽君,他将来有办法让穗子跟陈丽君和好。 只要陈丽君这边方便了,他就能做得到当搅屎棍,呃,是双面胶。 这样的女婿,她没有理由拒绝。 陈丽君现在已经在脑补,她这边解除危机后,女儿领着孩子来京城跟她团圆的画面了。 看在于敬亭今天的表现,她也同意把女婿领上。 王翠花是她闺中密友,自然也得过来。 姣姣可以读她机关附属学校......小姑子安排好,穗子没烦恼。 陈丽君的思路,一下子跳到了好几年后。 “姐,你为什么不告诉穗子,你是为她好呢?” “知道的越少,她就越安全。” “我以为你看不起敬亭出身,想给穗子找个更好的。” “家世可以打拼,学历可以提升,智商和能力却是天生的,我家女婿,家世背景都可以不考虑,人品和智商才是最重要的,他配穗子够格了。当然,最重要的是——” 陈丽君捏起一口穗子做的酥,眼角舒展,心情愉悦。 “他喊穗子小娘们了。” “......” 陈子逍觉得,以后听姐姐说这种谁也听不懂话的差事,还是让弟弟来吧。 车窗外,辽阔的北方荒原快速掠过。 陈丽君的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的于敬亭,还叫于铁根,跪在他爹的灵棚里,身板笔直,对着于水生的棺材说。 爹,你放心走,你的小娘们我一定给你照顾好了。 才十岁的娃,对着棺材不怕已经很有胆识了,竟还能说这番有担当的话,陈丽君很惊讶。 只是“小娘们”,对陈丽君这种文化人来说,太过粗俗。 她告诉于敬亭,不要这样形容母亲。 但彼时的于敬亭,却一本正经纠正陈丽君。 他爹说过,只有最喜欢的女人,才能这么叫,别的女人是没有资格的。 跪在父亲棺材前的于敬亭,一定是把这个称呼刻入了骨子里。 “穗子这丫头平日里闷闷痴痴的,可挑男人的眼光真不错。小娘们,好一个小娘们。” 下车后,联系精神病院给他姐看,来得及不?陈子逍略迷茫。 第148章离这家伙远点 村口大树,原本该是街溜子们的聚集地,今儿却不见烟雾缭绕人声鼎沸,只有个孤单的身影。 穗子默默地看着夕阳的方向,等着期待的身影从那边出现。 偶尔会路过几个村民,停下来跟她打招呼。 穗子带着笑回几句,她有点社恐,却也不至于让人看出她此时的焦虑。 于敬亭已经出去一整天了,家里马上要吃晚饭了,他还没回来。 穗子在家不放心,就出来等着。 这一幕远远地落在供销社门口几个妇女的眼里。 “小陈老师这是等铁根呢?” “应该是,站那好半天了,真是可怜啊。” “他俩当初结婚时,我就觉得过不长,这才过几天,铁根就不回家了。” “嘘!你就不怕让人听到,传到铁根耳朵里,打你家玻璃?” 几个女人面露骇色,忙左顾右看,确定没有街溜子的人,这才放心。 这话只敢私下传,没人敢到老于家人耳边说。 于敬亭这段时间表现不错,穗子有意造神,让他在村里口碑直线上升。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不看好他们的婚姻。 就比如这几个长舌大妈。 杜仲从供销社里出来,手里拎着袋快过期的糕点。 听到几个大妈嚼舌头,他停了下来。 “你们说的铁根,是于敬亭吗?”杜仲问。 “咱们可啥也没说!”几个大妈做鸟兽散。 杜仲朝着大树走过去,想跟穗子打个招呼。 听到声音的穗子缓慢地转身。 小鹿般的大眼干净清澈,因为太冷的缘故,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气,橘红色的夕阳在恬静的脸上飘过。 杜仲心咚地,狠狠撞了下。 想好的招呼词全都忘记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冰海雪源让人烦躁的小村子里,有灵气的小姑娘,成了落日余晖下的一抹甜。 穗子没想到是这位未来的牛皮糖霸道总裁,马上想到被他死缠烂打追求支配的恐惧。 笑僵在脸上,有心掉头就走,又不得不看在人家财神爷的身份上,强撑起个应酬的笑脸。 “杜主任,怎么是你?” “我路过办点事,车坏在半路了,只能在村长家借宿一晚,还想着晚一些去你家拜访下敬亭大兄弟呢。” 杜仲回着穗子的问题,不经意地透出一丝刻意的讨好。 穗子颔首,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继续看着远方。 杜仲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下一句,有些失落。 她跟村里别的姑娘不太一样。 杜仲在村长家滞留的这几个小时,见到好几个过来拜年的大姑娘小媳妇。 她们都很善谈,对他这个来自城里的异乡人也非常有兴趣,围着他问个不停。 杜仲有点这年纪男人的小虚荣,他游刃有余地勾着这些女人的好奇,却在吊起她们兴趣时,甩几句时髦又上档次谁也听不懂的话,拉开彼此的距离。 村里的姑娘,在杜仲眼里,就像是手里这袋马上就过期的糕点。 即便是看着美味,一口咬下去却是满嘴的霉味。 杜仲的足迹遍布半个华夏,见多了城乡差距,用彬彬有礼的外表裹挟傲慢。 享受着女人们对他的瞩目的同时,也轻视着这些女人。 “你是在等敬亭大兄弟吗?”杜仲再次发起话题。 “嗯。” 这摆明了不想跟他继续聊,气氛再次僵住。 杜仲不甘就这样断了线,想到那几个女人对穗子和她男人的讨论,他继续问: “你是老师?” “嗯。” “老师好啊,辛劳的园丁,我小时候的理想也是当老师。” 杜仲不信这世上有他谈不来的女人,使劲找话题,顺着穗子的职业说下去。 搜刮了脑子里一切赞美老师的诗词歌赋,说得口干舌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也是杜仲惯用的手段,他要让自己看起来与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农村男人不一样,凭这一招,他也获得了很多女人的另眼相看。 终于,穗子把头转过来,正视着他。 “桃李不言,李,li,不是‘ni’。” “丝方尽,丝读si,不是‘shi’。” 还想着炫耀知识储备的杜仲尬住。 “杜主任不要往心里去,我不过是职业病罢了,很多方言体系都分不清l和n,shi和si,你也不要太在意,对你来说,很正常。” 穗子用天使的口吻,说着直击灵魂的扎心话。 看杜仲呆在那的表情,穗子心里小人狂笑。 她就知道杜仲会特别在乎这个。 他越是想表现的与众不同,就越容易被她说的“你没啥特别”打击到。 杜仲嘎巴两下嘴,肚子里那些勾搭小闺女的招式,全都使不出来了。 穗子刺激到了牛皮糖后心情痛快多了,正打算避开杜仲换个地方等,夕阳的尽头出现了她要等的身影,穗子开心的挥手。 于敬亭也看到她了,还有她身边的杜仲。 三步并两步的过来,对着杜仲含蓄的同时,手也自然地朝着穗子的脸蛋摸去。 “杜主任怎么来了——你是皮痒了?” 后一句,是对着穗子说的。 别以为他没看到,这女人是看到他后才把头巾拽上去的,冰凉的脸蛋就是证据! 穗子故作乖巧的低头,心里做鬼脸。 于敬亭爹感十足啊,天天盯着她戴头巾。 “我要在这留宿一天,刚好看到你对象在这。”杜仲被这小两口腻歪的动作膈应到了。 不敢再看穗子,就怕她当着于敬亭的面再纠正他发音,勉强寒暄几句就走了。 于敬亭眯着眼看他的背影,莫名的不爽。 “他刚跟你聊了多久?” “有一会了。” “下次不要单独跟他说话。”雄性生物对存在威胁的对手,都有很强的防备。 “为什么?”穗子明知故问,故意装天真看他。 于敬亭捏她脸上的小肉肉。 “你离远点就是了,外面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等着把你这种乖巧的小媳妇拆吃入腹呢。” “怎么吃?”穗子继续问。 “跟我来劲是吧?”于敬亭对着穗子磨牙,这小娘们故意的? “来劲倒不至于,我是来要钱的。”穗子摊开雪白的掌心,笑意盈盈,“你跑出去一天,赚了多少?拿来吧你。” “呃——” 第149章温柔女人一点也不咆哮呢 穗子像是看不出他窘迫的表情似的,保持着伸手要钱的造型。 “一洗衣盆的熏货、五只野兔、整个的肘子,这么多东西,卖个百八的不困难吧?” 于敬亭不能说他去巴结岳母了,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 正愁呢,就见陈开德跟王芬芳一前一后的走过来,俩人都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 于敬亭眼睛一亮,这不就有灵感了? “本来是赚钱了,路上遇到了个妇女,面前躺着个男人,穿着个灰布大棉袄,上面还俩补丁,第三颗扣子色不一样——” 这全都是照着陈开德的形象说的。 于敬亭眼睛黏在陈开德身上,使劲给自己的故事添砖加瓦。 “哦,然后?”穗子想听他能扯什么幺蛾子。 “这妇女嚎啕大哭,开德啊!你死的太惨啊!” “噗!”穗子没憋住,他也太缺德了。 陈开德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抬头,看到是于敬亭夫妻,马上拽着王翠花掉头。 “于铁根骂你呢!”王芬芳不服,转过头对着于敬亭骂,“大过年的,你缺不缺德?!” “开德啊~~~~你这抛妻弃女的负心人呐~~~”于敬亭拉了个长音,伸出手做了个勾勾手的动作。 不服过来跟他对着骂啊! 王芬芳自然是没有那个胆儿。 陈开德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一路拽着王芬芳离开,确定于敬亭不会追上来,陈开德才露出一个不屑地笑。 “让他骂去,大过年的,也不怕人笑话!” “大家是笑话他还是笑话咱?” “老娘们咋那么多废话!也不怕人笑话!”陈开德故意回避。 王芬芳翻了个白眼,指不定笑话谁呢,他陈开德就是这屯最大的笑话。 于敬亭把陈开德气跑后,牵着穗子的手就要往家走。 “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把话题转移了?钱呢?”穗子纹丝不动。 “我看到那老妇女那么惨,听到死了的男人跟我岳父同名,当时就善心大发,把东西都给拿老妇女了。” 这故事编的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穗子都被他气乐了,还是笑不到眼底的那种冷笑。 “你咋不说那女的跪在大街上,卖身葬男人?”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这东编西凑的,就是评书里的段子! 就是把死鬼换成她爹了。 “你可别污蔑好人啊,哥哥我是那种随便买女人的?” 最重要的是,那女的是他丈母娘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他脑袋进多少水才买个老祖宗回来。 “咱娘可在家等着你‘汇报’战果呢,你有种就把你糊弄我的话,一个字不漏的说给她。” 穗子笃定,就婆婆那火爆的脾气,听到他编的狗血剧情,不拿鸡毛掸子抽他才怪呢。 “你就不问我,东西哪儿去了?” “哦,哪儿去了?” “不能告诉你。” “哦,那就回家吧。” 于敬亭这一路都在脑补,回家后可能会面对疾风。 想穗子会收拾他,卷他,揍他,不让上炕啥的。 甚至在脑子里,脑补出了打死也不能招的革命气节。 结果她真就在外等着,却什么也没问。 这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于敬亭不爽,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看自己。 “你这小娘们心咋那么大?你就不怕我把东西拿去给外面的女人?” 多少问几句,好歹也关心下他去哪儿。 虽然他不会说,但至少也要表达下对她男人的在意吧?! 她男人消失了一天,还把家里那么多东西拿出去了,她就不闻不问? 就不怕他被别的女人拐走? “如果你已经蠢到如此明目张胆,拿家里东西讨好别的女人,那我还要你干嘛?” 前面听着还挺顺耳,可最后一句?! 穗子用标准的正室大老婆的口吻,特别大气地说道: “我肯定不能像杨红那样,男人外面有人,就闹腾的满屯都知道,泼妇骂街嗷嗷哭的事儿,我做不出来,你也知道,我嘴笨。” “......”于敬亭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又警惕地看着她。 根据他对她的观察,这小娘们越是表现的平静,内心就越酝酿着巨大的幺蛾子。 穗子对他温和一笑。 “留不住男人的心,肯定是我哪儿做的不好。” 说的好像是特别贤惠似的。 但为啥,后背这么凉?于敬亭不自在地动动肩膀。 “既然我不好了,那也没资格留在你身边,我肯定要退位让贤,把你媳妇的位置,让给别人。” 好家伙!就知道她在那憋大招呢! 于敬亭被她这温柔一刀割得好悬没上来气,正准备开口辩解几句,又听那过分温柔的女人又补充了句。 “媳妇的位置,我是可以让出来的,但是这家里,我打拼下来的,我是要带走的。” 她的视线从他的俊脸一路下滑,最后落在腰下,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于敬亭喉结滚了滚。 “你,你,你要带啥走?!” 往哪儿看呢!!!! 她要干嘛!!!! 见过大世面的街溜子,也被女人的温柔眼神震慑住了。 “我有洁癖,私密物品,只要我用过,我宁愿毁了也不会给别人,就比如——” 她又扫了一眼他的某处,用飘雪无声落大地般的声音,和缓道: “敬亭,你听过,华夏最后一个太监的故事吗?” 于敬亭把头摇成拨浪鼓。 没听过,也不感兴趣!!! 穗子驻足,帮他调整了下腰带。 “管不住腰带不要紧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你不在意个鬼!都特么都要把老子煽了!!!!” 这叫狗屁温柔,她还不如学杨红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呢,一开口就要切小叔子,这谁特么不怕! 自称嘴笨的女人,手可快着呢! “我只是表达下我对婚姻洒脱的态度,你激动什么?所以,你现在愿意告诉我,咱家的肉哪儿去了吗?别勉强,真的。” 穗子用手勾了下他的腰带,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敬亭是真被她吓到了,这小娘们拐弯抹角装大度,中心点不就一个么,不招就煽! “我只能告诉你,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东西我拿去送个对我有恩的长辈了,你要打要骂都行,可就有一样——” 煽什么的,想都别想! 纯爷们也是有底线的!他于敬亭,岂是那种惧内之人! 第150章这是啥,我一个字也看不懂(月票+) 穗子双眸如水,恬静地看着于敬亭。 这大冷天的,硬是把他看出一身冷汗,腰板挺得直流,声音却开始战略停顿起来。 “我想,那位长辈是谁,你或许不愿意告诉我。” “反正不是那种关系!”于敬亭色厉内荏,肉眼可见的怂,甚至已经开始退后。 进可攻,退可守,她要真表演个当街骟人啥的,他拔腿就跑! “行,那就没事了。手伸出来。” 于敬亭把手大方地凑到她跟前,做好了被她咬、被她打的心理准备。 呵,堂堂七尺男儿,挨老婆几下打,咬咬牙不就过去了? 这都不叫事儿! 啪! 穗子的手拍在他的掌心,粗粝的纸感从掌心蔓延。 这是......? “你给我钱干嘛?”于敬亭看着手心那一叠钱。 目测也得有小百了,都是零钱,一小叠,还挺厚。 “跟咱娘说是你赚的啊,否则呢?” 这些钱都是穗子提前去供销社换来的。 都是零钱,各种金额都有,看起来更像是营业收入。 已经做好挨打准备的于敬亭呆了。 突然就明白了。 她在这么冷的天里,站了这么久,不是为了兴师问罪,也不是为了管他要钱。 只是想帮他打圆场,甚至连细节都照顾到了。 “你......为什么?”他的喉咙有些干。 “大过年的,你想挨娘打?” 穗子斜着看他,嘴角微扬。 心里又补充了句,反正婆婆也不会要这些钱,就是走个过场,最后还是回到她兜里。 大过年的,她不想让婆婆闹心,也不想看他挨打。 “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我今天又重新熏了一些肉,晚上吃刚好——这次,你没有需要报恩的长辈了吧?” 于敬亭下意识的摇头,看穗子满满的感动。 她这么做,比撒泼打滚还能戳他。 穗子垂眸,遮去眼底的小得意。 要的就是这效果。 她先把态度亮出来,震慑他,省得他以后发达了在外面搞什么彩旗飘飘那一套。 再给个甜枣,把人安抚住了。 就不信她这两世为人的经验,抓不住这匹来自北方的哈士奇的心! “媳妇,你真是成精了——哪儿来的小野猪精,怎么那么招人稀罕?”于敬亭凑过去,想亲她一口。 穗子的得意碎成了八瓣儿。 弯腰从地上挖起一大坨雪,用力朝他砸过去。 “于敬亭!你这人嘴怎么那么欠?钱还我,不给你了!” 两世为人的经验都算不出来这家伙脸皮的厚度,又叫她野猪精,呸! 他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还想低头啃。 穗子哪儿能让他在外面做这臭不要脸的事儿,手刨脚蹬的挣扎。 供销社门口的几个长舌妇遥遥的看着,摇头。 一人一句,给于敬亭和穗子配音。 “大晚上不着家,去哪儿了?砸死你!我要回娘家!” “别走,给你腿儿打断了!” “哎呀,铁根都把穗子抱起来了,这是真过不下去了,啧啧。” 小夫妻踏雪夕阳间,将长舌妇们的议论甩在身后。 过日子就像是北方地上的雪,不亲自感受踩一脚,谁知道雪底下到底藏着的是宝藏还是狗屎呢。 王翠花正如穗子预料的那般。 看到儿子拿出一叠钱,象征性的数落几句,问了几句赚了多少,听到金额后便满意的让穗子把钱收好。 钱从穗子左手出去,右手再收回来,过了一趟手,换了全家的相安无事。 晚上,于敬亭心情不错,哼着小曲,拎着他专属的俩个盆,去了小屋洗漱。 他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媳妇大度,愿意相信他,还帮着他圆谎,这么好的小娘们,到哪儿找去~ 对穗子来说,翻篇,没那么简单。 穗子坐在炕上,心不在焉的翻着繁体字的线装书。 东西屋后各自有个小屋,东屋的小屋用来储藏食物,西面的小屋用来洗漱,隔了一堵墙,墙上有玻璃窗。 半虚掩的窗户上拉着布,充作窗帘。 橘色的灯光照在粉色窗帘布上,布上彩色的小花朵随着他的歌声来回晃悠。 薄帘子遮不住淅淅沥沥的水声,香皂的气息若有似无的传来。 穗子隔着窗帘都能想象屋后的那番景色。 身材健硕的男人,正在努力的把该洗的都洗一遍,用不了五分钟,带着一身皂香的男人就会推门而入。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 从情感上讲,她信任他今天说的一切的。 但作为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她的理智,又让保留了一点怀疑。 他把那一袋子东西拿去送谁,对穗子来说重要也不重要。 只要他送的那个人,不是破坏她婚姻的第三者就行。 想要确定这点,也很简单。 验个货就行了。 “任何无条件的信任,都是建立在一次次的试探中,而我们,才刚刚开始......” “叨叨咕咕啥呢?”于敬亭进屋,身上还带着微微的水气,小毛寸头都是湿的。 穗子招呼他过来,找出毛巾,帮他仔细的擦头。 于敬亭闭着眼,享受着美人温柔的伺候,哪儿能读懂美人背后那七转八歪的心思。 一双美眸悄无声息的,把他的背心覆盖外的每一寸皮肤都看个仔细。 很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 “这,为什么有抓痕呀?”她的手搭在他后腰某处,那上面,有两道浅浅的痕迹。 于敬亭斜着眼睛歪着头,努力往后看,看不到就用手摸。 “肯定是你挠的,你这小娘们上来那劲儿,逮哪儿挠哪儿。” 穗子眯眼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把手放在痕迹上比了比,嗯,是她的杰作。 初步“验货”,确认了“领土”完整,穗子比较满意。 仅有这样,还是不够的。 说什么都得把他给办了。 领土上,必须要有她盖的章,这才踏实。 “你先睡吧,我还要再看一会。”穗子给他擦完,又拿起她的线装书,故作认真地推他。 文化人勾搭男人,怎能是挥着手帕喊两句,大爷来玩啊。 那太low了。 “看啥玩意大晚上不睡觉,我就不信比我还好看。”于敬亭朴实地踏入了她的圈套,顺手把她的书抢过来。 “写的这叫什么字,一个也看不懂——我去!!!” 第151章今人不见古时月 繁体字,想要看懂没那么容易。 但,图片这种东西,那是从古到今都通用的。 无论是鸿儒,还是白丁,图片大家都能看得懂的。 于敬亭指着那让人没眼看的图片,瞪大双目,唯恐错过任何细节。 “肚子为什么这么大?!” “这是孕妇。自嘉靖以后,士绅收藏这类的,还有专门的图册——那里面的内容,我想你一定感兴趣。” 她手里这本,已经算是比较含蓄的。 “还,还图册?!!”于敬亭吞吞口水,这些古人,真不得了。 “嗯,越是礼教森严的时代,这个产业就越发达,研究这类题材的作品,不仅方便我们探索时代背景,了解市井百态,还能思考士绅的崛起和皇权的让渡。” “......你看个带颜色的小册子,还能扯出这么多用不着的?!” 如果不是看到这册子里那啥啥啥的内容,于敬亭说不定会被她这一套文绉绉的说辞糊弄住。 穗子特意挑了这本暗示他,稍微有点想法的男人,思想应该已经活跃了。 但她家这货,貌似只对册子有兴趣,抢过去,一边看一边发出“我去!”这样的惊呼。 竟不多看她一眼,穗子也不恼。 书读了那么多,不可能只会这一招。 凑到他身边,轻言细语。 “你也不要光看图片,文字更有魅力。” 于敬亭还琢磨图片呢,随口答了句: “字都是繁体字,我又看不懂。” 呵呵,这不就上钩了?穗子眼里闪过朦胧的光,用讲课时才有的声调说道: “繁体字也有很多简繁通用的啊,你看这个字,念什么?” 她的手,划过其中某个字。 “我。” “不错哦,那你再来看这个字。” 穗子又挪到一个字,这字简单,简直是送分题。 “上!”于敬亭感觉自己的文化水平到达了巅峰。 “嗯,你看,这俩字不都是繁简通用的?其实世间万物本就如此简单,好多事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的老祖宗跟我们跨了几个时空,虽然文字语言略有不同,可有些事,都是一样的,比如,天上那一轮明月,照耀我们上下五千年的文明。” 好家伙,班主任附体! 于敬亭被她叨叨的眼皮子都往一起黏了,他就看个小册子,她咋能扯到上下五千年呢? “除了月亮是不变的,还有关灯,古人讲是熄烛,这以后的事,是不是古今都一样?” “嗯——嗯!?”于敬亭黏起来的眼皮,瞬间放大,精神了。 等会,她在说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穗子把他手里的书合上,对他笑不露出,温和谦卑。 “来,小陈老师考考你,那两个繁简通用的字,倒过来怎么念啊?” “上——?!!” 于敬亭脑子里的浆糊开锅了,炸了。 今人不见旧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穗子不知道,天上这轮月亮,是否曾在过去的某个时空里,照耀过她这样的女人。 但她坚信,无论任何朝代,想要把婚姻的主动权攥在手里,需要很多的感情,很多的运气,还少不得加一点心机。 该算计时就不要停手,该验货时,就要横下心。 虽然这需要付出亿点点的疲惫做代价,是亿,不是一。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确定了他的归属权归她一人所有,并踏踏实实的盖上自己的章,这就够了。 凌晨三点。 王翠花起夜上厕所。 就着月光不开灯,半睁着眼睛打着哈欠,到了门口,吓得蹦起来多高。 “艾玛!!!” 这啥玩意,一大坨! 还冒烟! 胆儿小的都得被吓死,就地升天! 看清楚蹲在门口的是儿子,王翠花才拍拍心口松口气。 于敬亭光着膀子披着个棉袄,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蹲在门口。 摆出一副自认深沉,但谁看都是荡漾的表情。 亏得没开灯,如果开灯,王翠花就能看到他心口那一块块抓痕,还有脖子上不明印记了。 “我去你大爷的!于铁根你有病?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你蹲这干啥!你要嘎哈啊!” 王翠花抬脚踢他,于敬亭被踢也不躲,还露出个傻了吧唧的笑。 这给王翠花恶心的,搓搓胳膊朝着厕所走去,嘴里还叨咕着: “完了,这孩子傻了,大半夜的蹲门口装石狮子......我还以为黄鼠狼成精来家偷鸡了呢!” 于敬亭把手里最后一点事后烟抽完,又去刷个牙,确保不会让穗子闻到烟味,这才进屋。 炕上那个差点把他迷死的野猪精已经沉沉睡去了,嘀嘀咕咕小声说着梦话。 于敬亭把耳朵贴过去,想偷听她的梦里是不是有他。 “于铁根......” 嘿,还真梦到他了。 于敬亭摸着下巴,颇为得意,对着她的小脸蛋嗷呜就是一口。 喜欢到极致,就想咬几口。 祖先刻在基因里咬一切喜欢的嗜好,不会轻易改变。 梦中的穗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大眼迷茫,意识混沌,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疼。”小嘴还憋憋着,跟始作俑者告状呢。 于敬亭摆出正气的不能再正气的表情。 “刚有虫子欺负你,哥帮你拍死了。” 穗子又踏实地闭上眼,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熟悉的气息让她再次陷入沉睡。 怎么可以有人可爱成这样! 于敬亭心里的小人仰天学狼嚎,还想再咬几口,怎么办! 有梦想那就要去实现,他想,他就做了。 转天穗子起来,看着大大小小的牙印,头顶冒烟。 “于铁根,你属狗的?” “你该叫我亭哥。”亭哥深沉地站在镜子前刮胡子。 深入探讨古典书籍的人,该支棱起来了。 穗子抓起鸡毛掸子,看看他手里的刮胡刀,又放下。 于敬亭刮着胡子还偷瞄她,看她乖乖地坐在炕上看他,更得意了。 媳妇必然对他的表现极为满意,舍不得打他。 又是有家庭帝位的一天。 “过来。”穗子看他放下剃刀,不用担心他刮到肉后,这才勾勾手。 于敬亭傻了吧唧的过来,穗子抓起鸡毛掸子一通抽。 “让你乱啃!” “咋还带秋后算账的?” 说好的,家庭帝位呢?! 美好的一天,从亭哥被媳妇收拾开始。 第152章我们铁根哪儿都好 “呃,敬亭大兄弟,你这脸咋了?” 吃了早饭,杜仲过来拜访于敬亭。 于敬亭的脸上,出现了犹如猫胡子一般的挠痕,可匀称了。 杜仲怎么看,都像是被女人挠过。 但见于敬亭这大男人的坐姿,还有这满脸的凶相,怎么也无法把他和被女人挠联想在一起。 “被野猪挠了。”于敬亭扫了眼厨房忙活的穗子,舌头舔过后牙。 小娘们!不像话!都说了,不要挠他脸,非得不听! 真以为他是那种面团脑袋,随便她捏?!呵,等天黑就让你见识下亭哥也不是没脾气的人! 这杀气凛然的表情,让杜仲下意识地坐直,小心翼翼地问: “你该不会.......跟你媳妇打架了吧?” “她敢动手?”于敬亭把脸一板。 杜仲又是一激灵,壮着胆劝道: “打女人可不好.......”说完又有些后悔。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他干嘛要开口? 实在是穗子让他印象深刻,加上于敬亭现在这架势跟要杀人似的,长得就是个会打女人脸的模样,怪吓人的。 姣姣蹦跶着过来,笑眯眯地对于敬亭伸手,“哥,给我两毛零花钱。” 见亲哥眯眼一副不想给的模样,姣姣又趴在他耳边,用只有兄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吧?要不,我跟客人聊聊,我嫂子拿着鸡毛掸子追杀你的事儿?” 于敬亭大方地从兜里掏出五毛钱,甩趁火打劫的小坏蛋脸上。 “拿钱赶紧滚!” “谢谢哥哥,您可真是我敬爱的哥哥,我和嫂子都特别怕您。” 姣姣笑嘻嘻地把钱揣兜,蹦跶着去外面玩,差点撞到端着鸡蛋水过来的穗子。 “小兔崽子!走路不会看着点吗?!”于敬亭冲着妹妹咆哮。 背对着他的姣姣翻白眼,小声嘀咕: “哥,你是属麻袋的吗?” “什么意思?”穗子问。 姣姣趴在穗子耳边小声说:“真能装。” “哈哈哈!”穗子被小姑子逗笑了。 被于敬亭的钞能力收买的姣姣真盼着嫂子能多削她哥,多给她留点坑钱的机会。 她的小存钱罐都快满了呢,等嫂子肚子里的小娃生出来,还要买礼物呢。 杜仲缩脖子,凶残,真凶残! “敬亭,把这个喝了。”穗子把碗放在于敬亭面前。 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她这是单独开小灶,理由,都懂。 “女人,真是麻烦!”于敬亭接过来豪饮。 他是想喝出男人的威严,喝出一家之主的派头子,但一口下去,差点喷出来。 小娘们!你往水里加啥了!!!于敬亭用眼神疯狂询问,嘴里这是什么诡异的口感?! 亿点点盐哦,穗子皮笑肉不笑,让你咬人家一身牙印,活该! “喝啊,我特意给你做的,你不喜欢?”穗子嘬着唇,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于敬亭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一饮而尽,等着晚上的!!! “喝!完!了!老爷们谈事儿没你啥事儿,去西屋绣花吧!” 于敬亭粗声粗气,快被她这一碗加料鸡蛋水齁成咸骆驼了。 “是。你们慢慢聊。”受气小媳妇下台一鞠躬。 杜仲又被这一幕震撼到了,敬亭大兄弟这是土匪转世吗? 全家上下都怕他! “我们北方男人,就是这样,你习惯就好。” 于敬亭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杜仲肃然起敬,不愧是你! 穗子在门外听得好笑,都齁的嗓子哑了,还不忘吹牛呢,真行。 杜仲这次是顺路来的,跟于敬亭聊了一会就走了。 于敬亭这,他可来可不来,过来多少有点私心,想看穗子一眼,见她在于敬亭面前那“受气”的模样,杜仲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哎,挺不一样的姑娘,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呢。 杜仲离开后,于敬亭豪气万千地推开西屋门,穗子正坐在炕上安静的看书。 “你这个小娘们!谋杀亲夫?!” “只是一点点盐,我又没喊大郎吃药了,你怕什么?” “!!!”这两天评书在讲水浒传,大郎吃药梗,他也听过! 于敬亭正想拉窗帘,好好展示下男人的尊严,门外来人了。 “你给老子等着!”于敬亭指着她鼻子撂下狠话。 穗子没有诚意地哦了声,她好怕怕呢,呵呵。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家伙也就嘴上厉害,昨晚他比她还要小心,克制的不能再克制。 他都那样了还不忘顾着她。 算来,也是“柳腊梅血染二里地”的功劳,穗子挺真诚地想,以后见到柳腊梅,可要好好的表达下对她的感谢呢。 没有柳腊梅,她都不知道于敬亭这么好。 哪儿都好...... “铁根,你娘呢?” 二大爷的声音传来。 “出去串门了,这两天家里看事儿的太多,她数钱数到手抽筋,就给自己放了天假,出去透风了。”于敬亭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穗子在屋里,仿佛都能听到二大爷吞口水的声音。 “那个,我们得到了消息,初八就要组织大家抽签分东西了,你跟你娘好好商量下,给我们个信儿,咱老于家合伙买牛,对几家都有好处。” 二大爷厚颜无耻的话让于敬亭差点笑出声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三十那天,他在坟地已经吓唬过大爷和二大爷了,安静了几天,又跑出来作妖。 知道硬的不行,又开始来软的? “主要是你奶这两天,梦到你爹了,你爹都说这牛咱得拿,要是不拿,你媳妇生孩子怕是有困难啊。” “我爹就算是托梦,也得找我,轮得到你们这些孝子贤孙?” “你!你说谁是孝子贤孙!”二大爷被他三两句就勾起火。 于敬亭正准备来个火力连攻,怼死这个臭不要脸的,怼完再揍一顿,敢拿穗子肚子里的娃说事儿,就不能让他好过! 穗子出来了。 白皙的小手往他的肩膀上轻轻的一搭,一点力都没用,却轻松的让于敬亭闭上嘴。 这才是真正的家庭地位,不需要恶声恶气,也不要很大声,一个动作就好使。 “二大爷说的,我们会认真考虑,等婆婆回来了,我们商量一下,明儿给你们信。” 二大爷喜出望外,以为穗子是怕了,就知道用死人托梦吓唬他们好使! 于敬亭看穗子,穗子冲他使了个眼色,于敬亭眯眼。 这小娘们,又暗搓搓的憋什么大招呢? 第153章某得灵魂的穗子 打发走二大爷,于敬亭本问穗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却见穗子捂着肚子,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于敬亭脸色大变。 脑子里几乎条件反射地,想到了“柳腊梅血染二里地”那事儿。 “我没事。”穗子脸有点热。 她总不能说,自己吃多了,撑到了吧? 她最近也不知道咋回事,特别能吃。 早晨吃熏肉卷大饼,她没控制住,吃了好几个。 这会胃有点涨,想去厕所...... 当着于敬亭的面,总不能说,一泼粑粑就好了吧? 那也太有损形象了! 为了在他面前维持她的形象,屁都不敢放呢。 穗子这扭扭捏捏的表现,看在于敬亭眼里,就成了被他的没轻没重伤到了。 “在家等着,哪儿也不要去。”他说完就冲出去了。 穗子看他走了长舒一口气,冲进厕所。 隔了一会出来,浑身轻松。 洗了手坐炕头看一会书,发现自己又饿了...... “你咋回事啊?你上辈子没吃饱饭吗?” 穗子左手捏个大饼吃,右手摸肚子,一脸慈爱的跟肚子里的小宝宝说话。 为了她这奇特的饭量,她还特意问了村里别的孕妇,人家也不像她这么能吃啊。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娃咋回事。 穗子的大饼刚吃了一半,于敬亭拖着村医冲进来了。 真是冲。 可怜的村医,被他一路拖着跑,呼哧带喘的。 俩人用风一般的速度卷进屋。 穗子以最快的速度咽下嘴里的大饼,顺手把没吃完的那一半塞身后。 “快看看,我媳妇怎么了!”于敬亭把王明推到穗子跟前。 王明一脸苦相。 过年,他好不容易休几天。 正在家美滋滋的蹲坑。 街溜子跟个小旋风似的冲进院,嚷嚷让他过来看看。 王明跟他说等一会,拉完再说。 结果这街溜子威胁他,说他媳妇情况万分紧急,不快点过来,就用二踢脚炸他家厕所。 吓得王明也顾不上撇了一半的条,跟着于敬亭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没见到什么“万分紧急”,就见一脸福相的穗子,小脸红扑扑的坐在炕头。 嘴角疑似还沾了点饼渣。 这叫紧急?! 王明心里怀疑,却不敢当着于敬亭的面表现出来。 毕竟全村都知道,街溜子兜里揣着弹弓和二踢脚,永远也猜不到他下一秒要对啥下手...... “我没事啊,你干嘛找大夫?!” 穗子这才知道于敬亭冲出去干嘛,囧的无地自容,脸都红了。 “别废话,快点给她把脉,看看是不是让我伤着了?” 穗子脸更红了,眼睛盯着地缝,要不是太胖,她真想钻进去啊。 吃什么大饼,卷什么肉! 这下丢人了吧! 村医有了柳腊梅事件后,对待这种病例格外严谨,忙给穗子把脉,顺便问了下,关于某人时长的问题。 穗子让自己坐得犹如个木头人,假装把自己的灵魂抽出去。 是的,没有灵魂,就不觉得丢人了。 于敬亭说了个大概的数字,村医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嫉妒。 于敬亭又补充了句: “已经很克制了,以前比这个还久的。” 村医眼里的羡慕嫉妒,升级成了恨。 没有灵魂的穗子,脸已经可以烫的煎鸡蛋了。 “她没事,也没动胎气,这是我把过脉象最稳定的孕妇。” 村医忍着对于敬亭这货的嫉妒,仔仔细细地给穗子查一圈。 最后得出个结论,屁事儿没有。 如果不是怕于敬亭生气,他还想说一句,你媳妇身子比牛还健壮。 “不可能!如果没动胎气,她肚子疼什么?” 吧嗒。 半个卷饼,落在了地上。 卷饼散开,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登登的熏肉和大葱。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地上。 没有灵魂的穗子,感受到了,什么是社会性死亡。 “她早晨吃了几个这样的饼?”王明憋着笑问,艾玛,千万憋住。 笑出声来,家里的玻璃就要没了! “三?也可能是四个。” “呃......都是塞这么多肉?”王明吞吞口水,都知道老于家伙食好,诚不欺也! “我,我怀着孩子呢,孩子要吃的。”穗子特别小声的说。 “上了厕所后,肚子还疼吗?” 穗子摇头,肚子不疼了,她现在脑瓜仁疼,羞的! “那就不需要开健胃消食的药了,那啥,孕妇饭量是会大点,但暴饮暴食也不好,饿就少吃多餐。” 王明觉得,老于家他是不能待了,待久了,他真的会笑出声来。 职业医生都能憋住笑的,无论多好笑都不能笑,除非,憋不住。 穗子透过玻璃,看于敬亭送王明出去。 于敬亭似乎在问他什么,王明站那跟他说了几句后,俩人分开。 穗子发誓,她看到了! 于敬亭转身的一瞬间,王明笑得好开心!!! 穗子抓着枕头,用头使劲撞,她没脸见人了。 于敬亭回来后,穗子拿枕头砸他。 “你跟大夫说啥了,他咋笑成那样?!” “没什么,我就关心了下柳腊梅的病情,问问人咋样了。” “就只这个?”穗子满眼不信。 如果这么简单,王明干啥一副笑抽的表情? 于敬亭当然不会告诉她,其实他原话是——正常办事,我媳妇不会跟柳腊梅似的吧? 但见小娘们脸红的跟窗帘上的红牡丹花似的,他也不敢说。 这要说了,她能一招泰山压顶把他压死,她再吃大饼噎死殉情,那太惨了。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 等到了晚上,默默的做,就完事了。 ...... “啥玩意?!” 王翠花回来后,听到二大爷上门的事儿,整个人都气炸了。 “诅咒我小孙儿?我看他是不想好了!” 再怎么不和,也不能拿人家没出生的孩子说事,太恶心了。 “铁根,你咋没给他破嘴抽肿了,就让他这么回去了?!” 王翠花越想越气,撸袖子就往外走。 “娘,你冷静下,是我拦着不让敬亭动手的。”穗子按着王翠花。 王翠花气得跺脚,拍了下大腿,对着穗子怒其不争。 “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善良,这是该善良的时候吗?” “嗤!”于敬亭听他娘说他家小娘们善良,嘲讽地嗤了声。 他娘俨然对穗子的蔫吧坏,一无所知啊。 第154章坦然的贤之大者铁根 “娘,我和铁根过些日子就进城了,我们不在,他们少不得要上门膈应你。” 穗子温言软语地劝婆婆。 她和于敬亭进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即便是有接婆婆的打算,也要等城里都稳定后。 这期间她们不在家,婆婆一个人对一整个家族的算计,太辛苦了。 所以必须要一劳永逸的解决亲戚们的问题。 “那你说咋办?” “要买牛也可以,不过咱得反着来。牛,要养在咱家。” “啥?” 王翠花没明白穗子这葫芦里卖什么药,掐指算了算钱。 “我这的钱,加上你手里的,够是够了,可你俩进城手里不能没钱啊。” 这年头物价低,但牛除外。 作为庄稼地的好帮手,这会正是值钱。 一头下来也要好几百,绝对的大件。 “我们手里的钱,一分不出。” 穗子的话让王翠花摸不清头脑,不出钱,还要牛? 等会,这不就是老于家其他人的想法吗?! “他们想给咱们写欠条,咱们反过来,让咱们给他们写欠条。” “你就是写欠条,他们也不会答应啊,那些人天天算计,怎么可能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欠条这种东西,就是凭良心。 愿意还就还,不愿意还,拖个十年八年的,甚至干脆不给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就有些不要脸的,你跟他讲还钱,他跟你谈亲情,你跟他谈亲情,他跟你比谁脸皮厚。 能把钱借出去的人,都是重亲情的,可敢厚着脸皮不还的,都是不在乎感情的。 钱不还,还得骂几句借钱的人不讲亲情,“这么一点钱”也要追着要。 耗到最后,受伤吃亏的,总是善良。 王翠花怎么看,也不觉得老于家大房二房是拥有善良品德的人。 就二大爷那种钱缝在裤衩里的货,怎么可能借钱给她家买牛? “靠亲情肯定是借不出来的,毕竟咱们一家子从上到下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唤醒他们半点亲情。” 穗子话锋一转。 “亲情做不到的事,利益可以。” “穗子啊,你就别跟娘卖关子了,你到底打算咋办啊?” “很简单,欠条里写上,给他们三分利。” 王翠花倒吸一口气,这孩子疯了?! “那不成了,咱家跟他们借高利?!绝对不行!” 且不说她家不需要借钱,即便是需要借,也不可能出这么高的利啊! 三分利,什么概念?年利三分,那就是30%! 借100,一年要还人家30,这还得了? “利息这么高,他们肯定会心动,虽然他们没有现钱,但我会说服村长给他们担保,也就是说,让他们晚点拿钱,有借条压着,村长会同意的。” 给这么高的利息,还不用他们拿现钱出来,相当于空手套白狼。 老于家那两房肯定会答应,可问题是,王翠花不答应啊。 “这拆了咱自家的墙堵人家的,咱图个啥?” “图安逸。娘,只要这次过后,他们就都老实了,不敢再跑咱家闹任何事,这样我和铁根在外面也放心你们。” 王翠花看她这样,不像是心里没底,又搞不清儿媳妇盘算什么,只能看向儿子。 这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于敬亭手支着脸颊,用那种黄鼠狼盯鸡仔的眼神看着穗子,一脸的痴迷。 合着人家根本没听穗子说啥。 光顾着欣赏自己媳妇那盛世美颜了。 穗子看王翠花实在闹心,也不藏着掖着,把她的计划全盘说出。 王翠花性格虽然泼辣,但到底是个淳朴的,哪儿听过这些阴谋阳谋的,目瞪口呆。 “呵,小娘们。” 于敬亭倒是不意外,这才是他媳妇正常发挥。 他娘说的什么善良老实让人欺负,根本不存在的。 穗子的计划,非常简单。 先是哄着那几家接受她家的高利贷,再诱导他们把借条上的金额改了。 改借条这种事是违法的,闹出去几家就完了。 抓住这个把柄后,从此按住命门,让他们永远不敢得罪王翠花。 但王翠花想破头也不明白,穗子怎么那么笃定那两家会改借条? “二大爷家的孙女考试成绩都是涂改过的,被我抓到后,理直气壮的说她爸和爷爷都是这么做的,可见这家人是惯犯。” 穗子教过二大爷家的孩子,对那个偷东西改成绩的孩子,印象十分深刻。 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二大爷是惯犯,也用过类似的手段坑过别人,穗子笃定,他们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可咱家铁根还在呢,他们不怕铁根翻脸?” “资本论里讲过,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资本就蠢蠢欲动了,有百分百的利润就会忘乎所以,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枪毙的事儿也不怕。” 王翠花还有些犹豫,穗子说的话她听不太懂,却觉得风险有点大啊。 “按着她的意思办,那两家要是良心发现,不改借条算计咱,咱就当损失几十的利息,扶贫帮亲戚了。” 于敬亭看够了媳妇的盛世美颜,终于慵懒开口。 他一开口,这事儿便是定下来了。 王翠花也只能点头。 “你们俩也是要单独立户过日子的人了,这些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穗子知道,婆婆嘴上答应,心里必然少不了担忧。 于敬亭跟王翠花说得轻松,穗子计划失败,就是几十的利息损失。 可现在这条件,普通农民一年下来,才能剩多钱? 几十块在这会,不是少数。 他能这样相信她,穗子自然是高兴的。 不愧是她看好的男人,这眼界,就是不一样。 此时的于敬亭在穗子心里,已然是月朗星稀心亮堂,知行合一得坦然的贤之大者了。 于敬亭这会想得的确挺坦然: 赶紧把废话都说完,天马上黑了,别耽误两口子办大事儿。 村医都说了,不使劲折腾也不用刻意控制,自然一点就好。 那就.......自然的整吧。 转过天,于敬亭一个人去了俩大爷家。 穗子蔫巴巴的在家窝着,动都懒得动。 王翠花还以为儿媳妇病了,这可怜的娃啊,一定是因为家里亲戚之间的斗争用脑过度,累到了吧? 看穗子走路缓慢的跟蜗牛似的,小脸蜡黄,还有黑眼圈,可怜啊~ 面对婆婆嘘寒问暖,穗子笑得可僵硬了。 第155章你跟我这找灵感呢 “穗子,你这是脑袋使用过度了?” 王翠花坐穗子边上,同情地拍着儿媳妇的手。 看看,给孩子苦的,这小脸蜡黄! 穗子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 她的确是使用过度,但不是脑袋。 连续两天,呵。 穗子坚信,如果不是村医在于敬亭面前说了啥,他昨晚也不会那么放飞自我。 一反前天的克制。 这一切的根源,都源自那万恶的熏肉卷饼。 她不撑得肚子疼,他也不会小题大做的请大夫过来。 如果不是大夫跟街溜子说了什么,她又怎会沦落为内八字下不来炕的艰难地步...... 这玩意又不能说出口,只能窝在炕头装病人。 在婆婆面前装病,就跟在于敬亭面前憋屁一样,都是非常尴尬的体验。 偏偏婆婆还是个热心肠,坐在炕头嘘寒问暖。 企图拿出祖传的按摩手法给穗子捏捏头,缓解下“头痛”。 这就尴了个大尬。 穗子使出浑身解数,又是转移话题,又是声东击西。 好不容易,才把婆婆想要给自己按摩的念头打消。 于敬亭在午饭前赶回来了。 看穗子小脸委屈的不行,过来揉她的头发。 “这怎么了?” “头疼的呗,你回来的刚好,给穗子好好按摩下。” 王翠花看到儿子又想起来了。 穗子扶额,按摩梗是过不去了。 于敬亭挑眉,表情瞬间邪恶起来。 穗子看他这坏样,提高警惕,总觉得这货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闹的这‘毛病’,按摩哪儿好使啊,她得打针,回头我给她按两针就好了。” 还得是他天生自带的针,别的都不好使。 果、然! 穗子脸腾就红了,趁着婆婆不注意,使劲拧他腰一把,这满嘴跑火车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 王翠花还纳闷呢。 “孕妇怎么能随便打针?” “所以,这就不是一般的‘针’。”他对着她坏坏地挑眉。 “敬亭,你的事儿办的如何了?” 穗子转移话题,脸已经要冒烟了。 她可没有他脸皮厚度。 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她真的会心态炸裂。 于敬亭见好就收,把话题转移到到正地方。 从兜里掏出两张纸,打开,正是他手写的俩借条。 不过这俩份不是原件,是他用复写纸拓下来的。 “那俩二百五,听到有利可图,都没留意我弄了个复写纸,乖乖地咬了钩。” 有了这两张复印版的,俩大爷只要动了歪脑筋,修改于敬亭写的借条,于敬亭就能趁机抓住把柄。 现在就等着初八抓阄分东西了。 “行,你们小两口商量好就行,我去做饭——铁根啊,你甭管是打针还是按摩,赶紧给穗子整上啊,看给这孩子苦的。” 王翠花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 穗子崩溃,话题怎么又回到打针上了! “敬亭,我突然想到个事,关于分田到户抽签的事儿。”努力把话题往正事儿方向拽。 “哦?” 于敬亭把她拽到自己腿上坐着,穗子挣扎,他不用力地拍了她一下。 “老实点,野猪精总勾搭人!急着打针是不是?那也得等天黑!” 他是多有原则的人啊,能放任小野猪精肆无忌惮的榨干他? “???”好想咬他! 于敬亭把手又挪到别的地方去了,他现在可是“奉旨”按摩,正大光明的揩油。 穗子争不过他,自暴自弃了,暗暗使劲,想用重量让这个坏蛋知难而退。 “还勾搭!”于敬亭又拍了下,语调已然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我是不是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都是——”穗子不好意思说那俩字。 “是!”理不直气也壮。 穗子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嘟: “你不嫌压得慌就抱着吧,我......我又胖了!” 好凶残的给他一个白眼。 看在于敬亭眼里,却是俩眼含着春水似的,大概是怕婆婆听到,她压着声音,带着气音,撩得他跟过了电似的,嗓子干哑。 于敬亭调整了下坐姿,意识到不能再任由这小野猪精撩自己了,就着她刚刚的话题问下去。 “分田到户抽签怎么了?” “村里的地那么多,不可能每一块地都是良田吧?” “自然。” 土地根据地质,分一等地、二等地,还有沙土地。 一等地最好,产量高,二等地可能赶上地里有坟头、草堆这一类会降低产量的。 沙土地最破,没人愿意要。 人人都想分一等地,但狼多肉少。 村里为了补偿差距,在面积上做了点文章,分到二等地和沙土地的,可以多给点面积。 但大家还是喜欢一等地,少出力多产量,谁不愿意要。 绝对的公平永远不可能存在,没办法做到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就起作用了。 这个智慧,就是抓阄。 抓到好的地,就是祖先保佑,抓不好,就怪自己命不好,啥也别说,认命吧。 “生产队的农具抽签分配,土地作为最大的财产,留着压轴。” “那二大爷会收买队长吧?他们连抽牛,都想动手脚,抽地这么大的事儿,我不信他们不起坏脑筋。” 于敬亭专注地摸她肚子,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穗子继续说: “我猜他们可能会用抽牛一样的方法,把一等地粘在抽签的箱子上。” 不仅在签上做手脚,肯定还要第一个抽。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计谋。 二大爷跟于家老太密谋算计给签动手脚时,穗子跟于敬亭俩人窝在秘密基地里听得仔细。 穗子这些天逮到时间就琢磨这事儿。 想到了几个能收拾于家几房的手段。 趁这机会跟于敬亭商量一下。 “我觉得,做人不要轻易出手,既出手,最好做到保住自家利益且不损人,若遇与我有过节的,逼不得已要损人的利益,那必要利己。绝对不能损人不利己,师出无名。” 这要是王翠花在这,听到儿媳这番言论,必然长叹一声。 哎,她家儿媳妇,可真是个实在人啊,那几家都这么欺负咱了,还不想还手呢。 听听穗子说的,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咱不能做啊。 还有比这更善良的好姑娘? 可惜,于敬亭不是王翠花,听出了穗子的弦外音。 “小娘们,你这是,跟我这找檄文灵感呢?” 第156章他可以的 跟着穗子相处久了,别的没学会,把檄文整明白了。 穗子几乎每次有大招放,都得整个形式上的“檄文”。 战前檄文,振我威风,曝敌混乱。 要的就是个师出有名。 把人坑了都不能让人留下话把骂她,被她卖了还帮着数钱。 穗子跟他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于敬亭给她接下来“损人”的举动,找个合理性。 “你知道二大爷为什么这么针对咱家吗?”于敬亭自问自答,“因为他大腿根那,有一块伤,那伤有十年了,跟咱家有关。” 穗子捂嘴,一双美目惊讶地看着于敬亭的薄唇,眼神分明再说,你咋寻思往哪儿咬的?! 于敬亭被她恶心到了。 “小野猪精!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动不动就咬人?” 他鼻子上被她咬的印子才刚消! “呵呵,你不咬人?”穗子的小手若有似无的划过小腿,腰,最后停在心口。 讲真,这要不是没拉窗帘,她现在就能把衣服脱了,这个逮到哪儿就啃哪儿的男人,留下的“罪证”可太多了! 于敬亭干咳两声。 “我只啃我自家小娘们,那种皮糙肉厚的老男人,我才不啃呢。” 就那种不讲卫生的老男人,一嘴下去,说不定能啃二斤皴下来,yue! “那你为什么说,二大爷腿上的伤跟咱家有关?” “咱爹刚没的时候,总有人想要翻墙进来,咱娘就养了铁饼和铁球这俩大鹅。” 鹅看家护院的能力是非常厉害的。 咬了不少人。 “艾玛!你是说——!!!” 穗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恶心的。 她早就知道二大爷不是好人,可想不到他当年竟然还想做这种事。 二伯哥半夜翻死了丈夫的弟媳妇的院子,这样干嘛?! 穗子恶心过后,又是一阵后怕,肉乎乎的小身板不自觉地抖动。 被这人性的恶所惊到。 永远不要窥探人心的底线,因为在看不见的夜的深处,有些人的恶,佛祖都渡不了。 二大爷就是笃定王翠花孤儿寡母,即便是被他占了便宜,也不敢声张出去。 落下个勾搭二伯哥的臭名,这娘仨就别想在杨屯活下去。 大半夜的翻墙,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只要强占了便宜,以后王翠花就是他囊中之物,想怎么玩弄都行。 但二大爷低估了王翠花的战斗力。 刚翻进来,就被铁饼铁球追着咬。 彼时才十岁的于敬亭听到声音出来。 看到蒙着脸穿大裤衩的男人,捂着腚跑,铁饼的扁嘴上有血。 虽然蒙着脸,可是从身形和大裤衩的颜色,于敬亭猜到了可能是二大爷。 转过天他特意去二大爷家,果不其然,看到他腿根有啄痕。 “我有个问题!”穗子举手。 于敬亭深沉,呵,小娘们,你终于发现你男人是个能守卫家庭的纯爷们了吗? “那个,人家腿根上的伤,你咋看见的?你扒人家裤子了?” 透过裤衩看本质。 “我能做那没品味的事儿?”于敬亭冷笑,这小娘们,思想很危险啊。 先是说他啃那老男人腿上的皴。 又污蔑他用那么low的手段扒老男人裤子。 “所以,你到底干啥了?” “我告诉二大娘,他让李有财家的鹅咬了,因为他偷看李有财他娘洗澡。” “!!!”竟然还有李有财家的戏份! “然后,二大娘就把他裤子扒了,我就说么,这种没有品味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 “......”所以,这就是你挑拨离间,让人家替你扒的理由? 王翠花并没有看清是谁,这么多年也被蒙在鼓里。 于敬亭知道怎么回事,却一直不说。 只是这么多年,找到机会就恶心他俩大爷一下。 大爷虽然没翻墙,但恶心事儿也没少做,他都记在心里。 穗子很难不换位思考。 如果她和婆婆的身份调换,她这般弱女子,遇到这种心肠烂到恶臭的坏人,她会怎么办? 她又不会养大鹅,甚至还有些怕大鹅! 家里的铁饼铁球都是姣姣在喂,穗子都绕着走。 她胆儿这么小,肯定做不到婆婆养大鹅这么优秀。 她大概只能弄点铁篱笆,晚上通上电,墙上再撒点玻璃渣子,墙里面再放一排老鼠夹子...... 穗子在脑子里排起了地形图,想了一圈,叹气。 “我跟咱娘比,差远了啊。” 明明养俩大鹅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偏偏要弄这么多,麻烦又费钱。 胆儿小,真是可怕的事儿呢。 于敬亭只看她这暗搓搓的小表情就知道,这小娘们又憋坏水呢。 二大爷的罪孽又多了一层。 穗子再下手就没有一丁点的负罪感了。 “抽签时,你抢在他们两家前面,把黏在箱子上的一等地抓走吧。”穗子对于敬亭说。 他不回答,只是看着她出神。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有点坏啊?”穗子忐忑地拢拢头发。 在心上人面前,她希望自己无时不刻地保持完美形象。 于敬亭看了她好一会,伸手把她的头发揉乱。 “傻妞,咱娘给我算过,我可是能活到九十多高龄的。” “啥?”这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啥意思? “我不会让你跟咱娘当年似的,每天活得战战兢兢,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 穗子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鼻子一酸,眼泪唰就下来了。 这个坏蛋,怎么能在孕妇面前说这么要人命勾人魂的话呢,穗子抱着他把眼泪都蹭他毛衣前襟上。 “所以,你这小野猪精,就放心大胆的吃你的卷饼,再胖点也压不死哥哥——哎,说到压这个事儿,下次你上来?” 是时候展示下,他超强的抗压能力了。 负重作业,他可以的! 穗子哭不下去了。 “不许叫我小野猪精!” “哦,野猪小精?” “野猪小穗子?” “穗子小野猪?” 嘴欠儿的男人,又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 分田大会当天。 乡亲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生产队院前,每家派一个代表在院里抽签。 剩下的人,都在外面围着看。 最显眼的,就是坐在前排的街溜子老大......脸上的牙印子。 “铁根,你脸咋了?知道今儿定生死,让你老婆啃一口,想求个好运来?” 二大爷坐在于敬亭边上。 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第157章精彩纷呈好戏连台(月票+更) 于敬亭无视二大爷主动挑衅,越过人群,视线落在院外第一排穗子身上。 穗子跟王翠花娘俩在第一排,从家带来的小板凳,娘几个坐在那,安静的等着开始。 只看坐姿,穗子绝对在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中脱颖而出。 坐姿优雅得体,让人眼前一亮。 谁能想到这人前看着如此斯文的小娘们,背地里啃人这么狠! 于敬亭想到被咬的鼻子,心里还一股火。 他不过就调侃了几句,给她起了个外号,看这小娘们下嘴多狠! 这都几天了,还有痕迹呢。 接收到于敬亭怒气的眼神,穗子忙低头,小胖手搭在了王翠花的棉袄袖子上。 “娘,我怕......” “不怕啊,咱家铁根总炸厕所,手气好着呢。” 王翠花以为穗子在担忧一会几乎定生死的抽签。 其实穗子压根都没想这个,在她看来,于敬亭抽一等地都是板上钉钉的,毕竟俩人都商量好了,不是么。 她只是担心,小气的男人晚上又要啃她。 她咬他脸一口,他回啃她一身,全身上下都没好地方了,嘤。 二大爷使劲的拉仇恨,话里话外透出一股小人得志的味道。 在他看来,手里握着于敬亭写的高利贷借条,马上又要得到一等田走上人生巅峰,这是十分值得翘尾巴的事儿。 于敬亭忙着跟穗子眉来眼去,没空搭理这个小人。 这在二大爷看来,就成了于敬亭怕了他,毕竟他手里还有于敬亭亲自写的欠条呢。 “铁根啊,等分了地,你到我家把柴火劈了吧,还有你二大娘娘家开的豆腐坊,这几天驴病了,没人拉磨,你过去帮个忙,还有——” 二大爷仗着自己现在是于敬亭的“债主”,使劲的提条件。 俨然是把于敬亭当成大牲口使。 牲口干活还得给口草料呢。 使唤于敬亭这个“负债之人”,啥都不用给。 “你大娘这两天也说有点想吃野味了,你忙活完老二家的事儿,给我们打点野兔野鸡啥的,哦,还有,你大娘说,一会跟你媳妇回家。” 坐在二大爷身边的大爷也开口说道。 于敬亭勉强把视线从自己那迷人的大胖妖精身上挪开,挪到穗子身后的大娘身上。 大娘手里拎着个麻袋,空的。 到他家,拿个麻袋,这是想看上就拿啥。 俩大爷看他不说话,以为于敬亭不高兴。 哥俩对视一眼,二大爷开口: “年轻人啊,你这么做事儿可不行,做人得能屈能伸,现在是你有求与我们——” 说罢凑到于敬亭耳畔,压低声音威胁: “别忘了,牛,你还没买到手呢,借条还在我们兜里揣着呢。” 于家哥俩认为,他们现在已然是于敬亭的大债主了,自然是有本钱为所欲为! 二大爷自认拿捏住了于家的脱缰野马于铁根,看于敬亭的眼神都是耀武扬威的。 于敬亭缓缓的与他对视,不羁的眼深若墨团,没有二大爷期待看到的畏惧与讨好,只是捏着鼻子,退后一步,一脸嫌弃道: “你几天没刷牙了?哎,有没有人跟我换个坐啊?我二大爷不刷牙,那嘴臭的跟下水沟似的!” 二大爷造了个大红脸,坐在他后排的陈开德总算是逮到机会说一句。 “呵呵,老于家的人可真是,不怕让人笑话!” 于敬亭转过身,陈开德马上低头,不敢跟他对视。 于敬亭伸出手,用慢镜头的速度,慢慢吞吞抽走陈开德的小凳子。 还在低头装鸵鸟,心里默念“他看不到我”的陈开德,猝不及防,摔了个屁墩。 “啊!她大爷啊,你咋摔成这样?不怕人笑话了?”于敬亭浮夸地献出并不真挚的问候。 “哈哈。”穗子看乐了。 “你抽走我椅子的!”陈开德气急败坏,于铁根用那么慢的速度,他是怕所有人都看不清? 太羞辱人了! “谁看到了?你看到了,还是你看到了?”于敬亭随便指了两下。 被他点到的村民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没有人敢得罪街溜子,除非,家里的玻璃不想要了。 陈开德拎着小椅子,心里骂骂咧咧,沉默地朝着后排走。 “开德,你怕你女婿了?躲那么远干什么?”有人起哄。 “我是不想让他的霉运招上我!”陈开德这句底气十足,傲骨铮铮,只可惜,是在心底咆哮的,没人能听到。 毕竟大家也不懂读心术,看不到这个老男人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骨气”。 从穗子的角度看,她爹是怂得一批,不战而退,跑得极快。 穗子搓搓小手,期待接下来的“正片”。 还没开始抽,就已经这么精彩了,一会真抽签了,不得来个龙争虎斗,精彩纷呈啊。 现场的村民,无论是坐在院子里的“抽签代表”,还是院子外的围观家属,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抽到好运。 都盼着今天这个大日子,能抽到好地,分到好东西。 除了穗子。 别人是朝着抽好运奔小康使劲,她是真来看戏的。 最大的遗憾,就是这年代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相机。 要不随便拍几张照片,每个人的表情,每一帧都是一部大剧啊。 大爷二大爷,满心算计,这是宫斗剧。 陈开德懦弱敢怒不敢言,自己在角落里演苦情戏。 她心中的大英雄于敬亭,一身正气,鹤立鸡群,那肯定是史诗级的大片啊。 察觉到穗子看他,于敬亭对着她飞眼,还邪气地屈了屈手指,小娘们,一会哥哥给你见识下哥哥神奇的手速! 好吧,这个史诗级大片里,可能还夹杂了一段关灯的戏。 第一轮抽签开始了。 抽小件农具,于敬亭手气一般,抽了个不咋地的。 站在王翠花身后的大娘和二大娘,一起笑出了声,欢乐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死了婆婆。 “铁根娘啊,你不是总吹你儿媳妇是福星吗?就这?” “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大件和田不还没分?”王翠花看儿子抽了个用不了的破烂,有点急,面上还不能表现。 穗子不着急。 她和于敬亭都已经排练好了抽田的步骤,她心里有数。 但穗子万万没想到,于敬亭这次,没有听她的。 第158章擅自加戏的街溜子 小件分完了。 俩家大爷都抽到了称心的用品,趁着抽大件的间隙,对着于敬亭左一句右一句的拉仇恨。 兜里揣着借条,两家都有种“站起来”的错觉。 俩大娘则是在穗子和王翠花的后排站着,阴阳怪气。 这段时间,穗子因为新年起火事件,被乡亲们传得神乎其神,都说她旺夫发婆家。 俩大娘早就憋了一股无名火了,今儿逮到这个机会,使劲的奚落。 “穗子,都说你是发婆家的福星,你今儿怎么不发一下?” “他四婶啊,你看看你家铁根抽的那是个啥?破铜烂铁,都坏了不能用!” 一人一句,说完后,一起发出刺耳尖锐的笑声。 穗子看了眼婆婆,咬了咬唇。 王翠花本来就被这俩老娘们叨叨的心烦,一看自家这跟小兔子似的乖巧儿媳妇都委屈成这样了,怒从心中起。 “你们俩家马上就大难临头了,还有功夫管我们家的闲事?我儿媳妇是我家的福星,不是你们的!” 说罢拽着穗子的手往自己边上一带,顺势丢给俩长舌妇一个巨大白眼。 “离她们远点,一身晦气。”王翠花对着穗子说。 于敬亭也恰好朝这边看过来,他媳妇和娘被俩泼妇攻击的画面,尽入眼底。 穗子忙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唯恐他现在动手,破坏后面的计划。 于敬亭单手成拳,粗粝的手指拢在一起,不断的发出咔咔的响声,舌尖轻扫后牙,用漫不经心掩去眼底的杀气。 接下来是抽大件物品了,因为金额太大,一件都是分很多个阄来抓。 生产队里最值钱的,莫过于价值6000元的手扶拖拉机了。 这个因为价值太大,分成近200份。 村里每户都能分到一份,谁家想要,挨家挨户的拿钱换阄。 这在当时看,是几乎不可能办到。 即便是于敬亭这种“大户”人家,也不可能一次拿出6000元。 所以最值钱的拖拉机,倒成了最无悬念的玩意,大概率就是充作公用扔在那了。 真正有竞争力的,就是耕牛。 按着计划,老于几房率先上去,都抽到了牛签,于敬亭也凭着运气抽到了。 这样老于家手里就有三份了,于敬亭又把其他几家抽到牛签的人家都定下来。 现场拥有了耕牛的所有权,赢得了村民羡慕的眼光。 大爷和二大爷相视贼笑,他们不羡慕于敬亭有牛。 因为他们马上就能用兜里的借条,敲诈于敬亭。 于敬亭拿不出钱,就得白给他们用牛,利息是他们的,牛也是他们的,美滋滋。 这哥俩算计着于敬亭,于敬亭也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抽田地的事儿。 虽然他家的“白纸扇”已经给他出好了主意,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于敬亭摩拳擦掌,就准备用接下来的表现,震惊他媳妇一整晚—— 他表现这么好,炕上那些事儿,她就得由着他折腾。 坐在后排的陈开德抽了个寂寞,手气不佳,抽了用不到也不值钱的玩意。 看到于敬亭拿到了牛,羡慕又眼馋,歪着嘴大声念叨: “这老于家运气怪好哩,怎么都能抽到牛签?这是我家穗子给婆家带好运了,还是有人手脚不干净了?” 能让陈开德这种孬人当众喊出这个,足可见于敬亭拿牛的事儿多让人嫉妒。 现场霎时安静下来。 主持大会的生产队长面带尬色。 “别胡说八道!咱们这个抽签,最是公平......” 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心虚。 队长收了二大爷他们的好处,在牛签上做了手脚。 被陈开德这么一问,队长心虚的结巴起来。 “不要扰乱大会秩序,大冷天大家都等着呢,进行下一项,分地!陈水牛,你先来。” 陈水牛,就是二大爷。 队长怕时间久了他那点把戏会被拆穿,就让二大爷赶紧上来抓阄。 箱子是单独糊的,里面装着早就写好的纸条,上面写着一等地、二等地、沙土地三种。 谁抓到什么就是什么。 穗子听到队长念二大爷的名字,看向于敬亭。 按着她和于敬亭的计划,于敬亭该站起来了。 借着陈开德刚刚质疑抽签公平的机会,把第一个抽的名额抢过来,抢了二大爷的地,顺便撕了贴在箱子上别的签,让大爷也拿不到一等地。 但此时的于敬亭,眼观鼻,鼻观心。 坐得宛若一尊雕塑,不跟穗子有视线接触,一声不吭。 穗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见着大二爷带着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上去,把黑黢黢的手伸到抽奖箱里。 于敬亭纹丝不动,优哉游哉。 这是什么情况?穗子不解。 明明在家都商量好了呀。 队长接过二大爷手里的阄,二大爷连看都没看,自信满满。 手探进箱子往上一摸,很容易找到贴在箱子上的纸条。 这还用看?一等地,妥妥的! 队长跟二大爷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队长装模作样地摊开纸条,大声朗读: “陈水牛抽到的是一等——咦?!沙土地?” 俩人同时透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二大爷一把夺过队长手里的纸条,差点把纸条看出窟窿。 “咋回事?!”二大爷俩眼都要喷火了。 收了他那么多的礼,给他块沙土地?! “我也不知道啊?!”队长比二大爷还懵。 他亲自黏上去的签,不会有问题啊。 “咱们生产队最公平,我二大爷‘凭本事’抽了个沙土地,谁还敢说老于家有猫腻?” 于敬亭懒洋洋地调节气氛。 底下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为公平鼓掌! 为破烂地少一块喝彩! 沙土地总共就那么几块,别人抽去,自家抽到的概率就小,必须鼓掌。 穗子垂眸沉思了几秒,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是她家街溜子下的手?! 抬眼望去,对上于敬亭坏坏的眼。 于敬亭冲穗子挑了下眉,穗子小嘴合不拢,真的是他啊。 王翠花虽然不知道这是儿子鼓捣的,却马上站起来,转身对着脸色青铁的二大娘露出个灿烂地笑。 刚刚这俩长舌妇,是不是阴阳怪气说穗子来着? 这不撞枪口上了么! 第159章超常发挥的于铁根 “我说你们俩要倒霉吧?咋样,倒霉了吧!” 王翠花此时的笑容,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扬眉吐气! 刚刚多憋屈,现在就多痛快。 大娘和二大娘这会都懵着,这沙土地到底咋出来的,猝不及防。 这两家为了抢好地,提早贿赂了队长。 为了送礼,也是四处借钱,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两家都懵了。 轮到大爷上去抽。 二大爷抽了个沙土地后,大爷的手都哆嗦了。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有了这么大的反转。 大爷唯恐自己也抽个沙土地出来。 糙树皮似的老手探入箱子,在一堆签里摸。 手指头往上钩,钩到箱子顶上贴的纸签。 大爷猜这是队长黏上去的,心一横,把黏在箱子顶的纸签撕下来。 事已至此,大爷只能赌。 赌二大爷是手滑,没拿住签。 穗子以为这个签,应该也是沙土地。 但是队长唱票时,却清晰地念道: “陈水狗,一等地!” “谢天谢地!”大娘高兴的手舞足蹈,老脸放光。 衬托的边上的二大娘脸色越发难看。 咦,这是什么情况?穗子纳闷。 签肯定是于敬亭动过手的。 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偷摸对抽签箱动了手脚。 但,为什么没给俩大爷都弄成最破的土地,给大爷一块好地? 要说他跟大爷家没过节,那也不对啊,于敬亭跟老于家所有的亲戚处的都不好。 穗子正琢磨呢,就听身后啪地一声。 “啊!你个老x人,你打我?!”大娘捂着脸,指着二大娘骂。 二大娘甩了大娘一巴掌还嫌不够,上前一步,揪大娘的头发。 王翠花不愧是跳了多年大神的,身手灵活。 看到打起来了,第一反应就是退后一步,左手拽儿媳妇,右手拉闺女。 一家人,整整齐齐,离远点,省得人家打架波及到她们。 “穗子快看!打起来了,哎呀呀!”王翠花这嗓子喊得那叫一个清脆,尾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于敬亭坐在院里还不忘了给院外打起来的俩泼妇当气氛组呢。 他把修长的手指搭在唇上,使劲地吹了个哨子,带头喊了一句: “呦呦呦~打起来了~~~” 院外有好几个于敬亭的小弟,见带头大哥都喊了,一时间拍手的,吹口哨的,喊加油的,场面极度热闹。 二大娘抽了大娘一个耳光,她觉得大娘一家坑了她家。 明明是两家一起凑钱送的礼,老大家抽了最好的地,她家最破,这不是老大动手脚,阴了自家,还能是什么? “打得就是你!你们一家子脏心烂肺的,坑着我们拿不到好田,你不得好死!” “骂谁呢?你才不得好死!” 大娘被二大娘拽着头发挣脱不开,就用大脑袋,对着二大娘的心口咚地撞去。 “往哪儿撞呢?”于敬亭一嗓子又带动了氛围,一群男人哈哈大笑,笑里满是内涵。 穗子看二大娘疼得捂着心口,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下。 那地方,看着都疼啊! 俩泼妇起了内讧,扭打成团,二大娘叫嚣着大爷收买队长,非得嚷嚷不公平,要求重新抽。 大娘不依不饶,好容易拿到的一等地,怎么可能重新抽? 一边骂一边用头顶二大娘,结果就是大娘的头发被拽下来一绺,二大娘捂着心口嗷嗷叫。 两家男人上前分开她们,俩女人隔空又吐起了口水。 王翠花饶有兴致地看打架,见俩女人开始吐口水了。 忙拽着穗子和姣姣连连后退,可别喷上自己人啊,那味儿! 村长起来,把大打出手的俩女人都撵走,现场这才恢复秩序。 于家大房和二房长久以来保持的利益共同体,就此瓦解。 穗子几乎能想到,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家结怨,相互使绊子。 于敬亭这一招,从内部瓦解了大爷和二大爷的同盟。 比起让两家都抽到沙土地,更毒辣。 穗子想了下,如果两家都抽到沙土地,同仇敌忾,对于敬亭家肯定更气了。 眼下两家反目,自家却安全了。 二大爷会想方设法地跟大爷要地,涉及到自家利益,大爷不可能给。 二大爷以为这是大爷在坑他,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会想方设法给大爷添恶心。 至于这个方法么—— 穗子正想着,就听于敬亭这个超级气氛组,用十分明显的虚伪口吻嚷嚷: “大爷,你可得小心点你家那一等地啊,万一有人眼馋你家地好,往你地里浇盐水怎么办?” 大爷弯了好几十年的腰,竟然直了。 往庄稼里浇盐水,会让好好的土地变成盐碱地,达到作物减产的目的。 二大爷气急败坏冲着于敬亭咆哮: “小兔崽子,你胡咧咧什么?!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我没说你,自己对号入座?”于敬亭单手插兜,气定神闲。 “大爷,我提醒你几句,能让庄稼减产的阴招多了去了,那句话咋说来着——?”于敬亭故作烦恼地揉着太阳穴。 “外贼好抓,家贼难防。家有贼,而犬不吠!”穗子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站出来画龙点睛。 于敬亭一拍手,满脸骄傲。 “看看,我媳妇不愧是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 怀疑的种子,就在大爷心里种下了。 以后大爷看二大爷一家,就跟看贼差不多。 二大爷也记恨上了大爷。 这哥俩的亲情纽带,很大一部分都建立在一起算计王翠花。 现在这俩人翻脸了,王翠花跟他们又不是一个屯,哥俩相互斗,王翠花能落个清净。 抽签继续进行。 陈开德抽了个二等地,但他高兴不起来。 地非常非常偏远,土质是不错,可是这个路程走下来,耗时又耗力不说,地里还有两块别人家的坟。 穗子都有点同情他了,他好像抽到好签,但又不完全好。 村民一个个的抽,有人欢喜有人愁。 很快到了于敬亭,王翠花替儿子捏了一把冷汗,紧张的屏住呼吸。 穗子的视线,却是落在一旁无人问津的拖拉机上。 此时的她,格局打开了。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而此时,准备抽签的于敬亭,也做了个惊人之举。 第160章于铁根再出神操作 轮到于敬亭抽地了。 他没急着抽,在所有人的瞩目下,来到了穗子跟前。 穗子眼前一黑,视线所及之地,皆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 于敬亭弯腰,抓起穗子的手,双手包着她的小手,来回摩擦。 穗子脸冒热气,心突突直蹦。 众目睽睽下,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神机妙算的穗子,算不出来于敬亭的大脑里都有些什么。 “我得让我这个福星媳妇,给我带来好运。” 于敬亭摸够了,丢出一句让众人哄堂大笑的话来。 周围响起一片起哄的声音,穗子掌心传来不同寻常的质感,她眨眨眼。 那是——纸条?! 于敬亭丢给她一个眼神,穗子腰直了起来。 这样的话,她这个“福星”真就当定了。 于敬亭这个小机灵鬼! 他给抽奖箱上粘的纸条换下来的同时,又偷了一张出来! 攥在手里藏着。 抓阄前,特意跑到穗子跟前要求“福气加持”。 整这么一出,全是因为大娘和二大娘,她们越说穗子是扫把星,他就越要给穗子正名! 现在二大爷他们走了,二大爷的长子于铁富却还留在这,等看结果。 看到这一幕,于铁富酸溜溜地出声: “人的命天注定,该着啥命是啥命!你家要就只有沙土地的命啊,你摸她手多久都没用!” 说完又扯着嗓子补了句: “有的人家,整天装神弄鬼坑蒙拐骗的骗乡亲们钱,明明就是个扫把星,非得捧成福星,一会抓个最破的出来,看谁还找你们家算命!” 这已经不单是攻击穗子了。 这是对王翠花算命的准确度提出了质疑。 于铁富狗急跳墙。 自家倒了大霉,也看不得亲戚好过了,损人不利己,只为图一口气。 穗子严重怀疑,这会要是给于铁富个手雷,他能跟现场所有人都同归于尽。 心理变态了。 只可惜,这次真是撞于敬亭枪口上了。 穗子抓住婆婆的手,稍稍用力,示意婆婆不要站起来骂,她开口道: “于铁富,你要这么说,我可要跟你赌一把了。我家敬亭一会要是抽到好签,你污蔑我婆婆和我,就得给我们个说法了。” 当着这么多人怼于铁富,穗子这小胆儿也突突,但于敬亭既然把这台子给她撑起来,她就不能怂。 “嫂子说得对!” 于敬亭的小弟们集体起哄。 街溜子们团结的很,看到亭嫂说话,全都附和。 “赌!赌!赌!” 有人带节奏,村民跟着喊。 于铁富脸憋得通红,他就是痛快一下,没想过要赌。 这么多人起哄,下不来台,绞尽脑汁想怎么脱身。 “算了,他们家都是孬种,敢挑衅不敢担事儿,我都习惯了,孬种可以走了。”于敬亭拱了一把火,对着于铁富露出个“你不行”的眼神。 “二大爷家一家都不行啊,哎,你不行,我不行,抽个沙土真不行~”姣姣拍着小手,念起了自创的绕口令。 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不行。 于铁富梗着脖子,粗声粗气: “我跟你赌!你家要是抽到二等地或是沙土地,你给我啥?” 底下嘘声一片,都听出这是耍无赖。 抽到二等地,那也是很好的运气,于铁富输不起,提高难度呢。 “你就跪——”于敬亭本想说,你跪下来,亲大爷的鞋一下。 “如果我家抽到了二等地或是沙土地,就把我们家的拖拉机券给你,如果我们抽到了一等地,你把拖拉机券给我们。” 穗子开口。 于敬亭有点遗憾,他还是觉得亲吻鞋这个更好玩。 王翠花想说话,穗子又捏了下她的手,王翠花只能把肚子里的话憋回去。 签已经抽了这么多了,一等地就剩三块。 剩下的都是二等地和沙土地,万一铁根输了,咋办? 穗子给婆婆一个眼神,示意她淡定,王翠花心一横。 现在只能相信穗子了,招财进宝发婆家的儿媳妇,从没让她失望过。 于铁富听到赌拖拉机券,毫不犹豫答应。 这玩意在他看来,就是鸡肋。 根本不可能有人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留在手里,废纸一张。 手扶拖拉机长久不用,只能是生锈,烂掉。 于敬亭看他同意后,并没急着去抽,而是猥琐地握着穗子的手,摩擦摩擦~ 明为吸点福气,实则揩油。 穗子的小手都快让他蹭红了,才松开。 于敬亭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来到抽奖箱前,煞有其事地念道: “我媳妇可太招财了!” 手探进去,再抓出来。 一等地,这不就来了? 队长唱票: “于敬亭,一等地!” 于铁富退后一步,脸煞白。 村民们啧啧称奇。 穗子还真是个旺夫有福气的女人啊,这都行? 有那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凑到笑成花的王翠花跟前,预约下次看事儿时间了。 之前着火的事儿,已经让“福气媳妇”名声远扬了。 这次又来个抽地现场“发功”,所有村民都坚信,穗子就是有福气。 再经过王翠花这个大神加持一堆玄学属性,通过村民口口相传,用不了多久,穗子就能被传成福星下凡。 前世穗子最在乎的“命里带克”,在于家娘俩的一步步推动下,变成了全村知名“福星”。 此刻的穗子心情是颇为复杂的。 村民们歆羡的表情渐渐模糊,只有于家的三人喜悦的表情才是高清。 那些曾经让她在意的事儿,终究不值一提。 能够真正被在乎的,也只有眼前这三人。 抽到了一等地,又拿下了耕牛。 王翠花回家,洗手焚香,对着墙上贴着于水生的画像念念叨叨,分享家里的喜事。 穗子抱着算盘坐在炕头,时而拨几下算盘,时而停下,她正在用心计算。 腰间传来柔软的触感。 于敬亭拿了个枕头过来,塞在她的身后。 后背不直接靠墙,瞬间提升舒适度。 “算啥呢?”于敬亭问。 “我记得,你会开拖拉机?” 结婚前,她看到过,他开着生产队的拖拉机在田间嘚瑟。 “那玩意有什么不会的?” “当时,还有好几个姑娘围着看来了,呵呵。” 最后两个呵,笑得于敬亭一身鸡皮疙瘩。 第161章终究是咱们扛起了所有 穗子迄今都记得那个画面。 蓝天白云,金黄色的麦浪,叼着烟开拖拉机的俊朗少年。 他长得帅,叼烟的造型自成一派,走哪儿都有大姑娘小媳妇瞅。 “你当初见了我,就跟小鹌鹑似的瑟瑟发抖,怎么还有心思记这些?”于敬亭抓住重点。 穗子脸上飞红霞,把头转到一边,欲盖弥彰道: “我想说,吸烟有害健康,以后你不要抽着烟开拖拉机。” 不让他叼烟,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不会眼睛抽筋似的,一直盯着他。 她还要在拖拉机上贴亲手写的红对子,宣告主权! 让所有人看到拖拉机,就知道这男人是她的。 “拖拉机早晚得放成废铁。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于敬亭听穗子说起拖拉机,跟她吐槽。 他这段时间跟村长走的比较近,勉强也算是村长的心腹。 分田前,村长也找他聊过,关于拖拉机和几个大型农机分配的问题。 于敬亭给村长提意见,与其放着闲置,不如利用起来往外租。 租金换成红利,再分给村民。 他的想法在这个时代,非常创新,可操作性也特别强。 从穗子的角度看,这是绝对的经济头脑。 但这种提议在当下,简直是胆大包天。 之前卖草药,已经打了个擦边球。 拖拉机搞分红,万一被邻村举报,说他们是“资本主义小尾巴”,后患无穷。 村长不同意,还把于敬亭数落了一通。 按着村里的约定俗成,男人在外面的事儿,很少愿意跟家里的女人说。 于敬亭却说得极自然。 她不仅是他家里的贤内助,也是他的师爷,有点大事小情的,商量着来呗。 穗子听他说完后,眼里带光,毫不掩饰对他的崇拜。 “这件事,你想的是对的。” 于敬亭被她看得心潮澎湃。 他的很多想法,都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他刚刚的那番话,要是对别人说,很可能把别人吓到,这是要走万恶的资本主义道路啊。 但穗子就不一样了,她是他的知己。 “我们正处在转型阶段,摸着石头过河,好多供求关系都是不合理的,比如拖拉机宁愿放成废铁,也不愿意充分利用。” 养殖场,缺饲料,经济不流通不让购买,动物只能饿着。 农场里,可以用作饲料的农副产品堆积腐烂,只能用来沤肥。 把农产品卖给养殖场,两边都能得到好处,没人敢动,宁愿沤肥也不能卖。 这些后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儿,却是这时代真真切切存在的。 穗子的话引来于敬亭的连连点头。 看她说了这么多案例,他也即兴发挥,找了个类似的事儿。 “咱俩在一起,我都没怎么发挥不尽兴,你每次都哭哭啼啼,一口一个不行不要,可是咱隔壁的杨老四,一次三分钟,四嫂活着的时候,天天蹲在井边叹气。” “这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这不知足的女人!” 穗子呆。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件事,跟拖拉机联想到一起的? 神联想,毫无违和感! “为什么,每当我发掘你的闪光点,感受你的与众不同,努力想走进你的内心,你都给我展示你这不要脸的一面?” 推开他的心门,入目一片黄! “只听说累死的牛,就没有锄坏的地,你不能每次都饿着我,这村里还多少女人绿着眼睛叹气呢?” “你是挨家挨户的趴窗根,还是人家两口子办事时,你就站在墙外放水?要不你怎么知道?” 穗子平时反应都挺慢,就在“维护自己领土完整”这块,速度极快。 “别人家的地干旱,你这头精力旺盛的疯批牛,想去‘帮忙’?”一边说一边四处找。 “你找什么呢?” “我记得炕头下,压着一把剪刀来着。拖拉机就变成废铜烂铁,牛也骟了。” “草!!!” 于敬亭一把按着她的小胖手。 这小娘们也太狠了吧,一言不合就要骟! “我啥时候要帮别人来着?”冤沉海底! 他只想趁机调戏下自己媳妇,顺便争取下福利,结果福利没整到,还被威胁要骟了他! 穗子也不说话,黑白分明的大眼默默地看着他,眼圈红红的,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喂!你讲点道理!要骟人的是你,你哭啥?!” “你还吼我.......你好凶。”穗子的眼泪说来就来,噼里啪啦砸在炕席上。 于敬亭怂了。 讲什么道理啊,她的眼泪就是这世间最大的真理。 搂着她一通哄,又是擦眼泪,又是发誓绝对没对别的女人有过想法,甚至连晚上不折腾都拿出来承诺了。 穗子瞬间不哭了,眼泪来得快去的更快。 于敬亭感觉自己上当了,想把那句“今儿晚上不整”收回来。 穗子软下身子,靠在他身上,小手讨好地给他捶腿,声音都比平时柔。 “我嫁了个言出必行的好男人。”她可算能休一天了,嘤! “不,我是王家围子第一人渣。”他赌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穗子用手扶着他的脸,小嘴凑过去,吧唧一下。 “你以为,我是吃你这套的男人?” 于敬亭本想露出个“你打发要饭的呢?”的表情,奈何,上翘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事。 好吧,他的确是吃这一套,还是美滋滋的吃。 “想笑就笑,捂着嘴干嘛?” “嘿~”穗子还真笑出声来了。 于敬亭青筋跳了跳,不上炕——她很开心?! “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 穗子本想说,你那体力,正常人都扛不住。 更何况她还是个身上有肥肉,肚里揣娃娃的孕妇。 但考虑到这么说会让他嘚瑟加倍,话锋一转。 “我想留着体力,明天跟你一起,把拖拉机拿下来。” “想偷懒就直说,什么拖拉机——拖拉机?!” 穗子点头。 她刚刚拿算盘算了半天,就是在算这个。 “村长不同意拖拉机分红给村民,那咱们就一家吃下来。” 不同意全村分钱,那只能独吞了。 穗子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他的俊脸上: “我男人明明很想跟大家一起共同富裕的,可是村长不同意啊,最后,还是咱家扛起了一切。” 第162章三个人去三人回来 “买拖拉机?” 王翠花听穗子说这个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伸手摸摸儿媳妇的额头,也不热啊。 “咱家现在就两张拖拉机票吧?还有九十多张在外面,挨个收,咱收得起?” 手扶拖拉机价值6000,农民人均年收入能有70、80元收入就不错了。 穗子一开口就是买拖拉机,震惊王翠花。 “我和敬亭手里的钱,加在一起,接近2000。” 她刚刚拨算盘,计算的就是这个。 于敬亭手松不存钱,穗子嫁过来前,他也能弄到钱,只是都用来吃吃喝喝娶媳妇了。 彩礼的钱在她手里,于敬亭之前倒卖冬青,加在一起凑了2000。 “这差得也太多了,你难道想拉饥荒?(注1)” “我想了,牛抵押给大队,还能充几百。” 这样还差一半的钱。 “穗子啊,不是娘说你,你要拖拉机干嘛啊?没拖拉机,咱家有头牛,你和铁根马上就进城了,拿工资,我在老家有地,咱一家日子过的不挺好?” 王翠花就想图个安逸。 毫不夸张地说,老于家这日子,在整个王家围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儿子能捞钱,儿媳妇有学历,老婆婆还会算命赚点小生活费。 现在穗子提议,就等同要把家里所有的家底哗啦到一起,赌一个未知的未来。 打碎安逸,跳出舒适圈。 “娘,我给你算一笔账。”穗子从身后拽出算盘,一边打算盘,一边给她算账。 “手扶拖拉机,农忙时能给人耕地,闲着时可以拉货搞运输。” 这些,都是钱。 拖拉机在生产队只有农忙时用,穗子却已经看到了运输这个商机。 “可咱屯这么大点地方,谁家没事总运东西?” 王翠花倒是明白这是好东西,只是不太实用,买这么贵的玩意回来,要忙活多少年才回本? 不止她这么想。 村里别的人家,也是这么想。 “咱们屯肯定是没有,可我和敬亭也不在咱们屯啊。我刚算了,这拖拉机买回来,按着我这愚笨的脑袋,不到一年就回本了,但如果是敬亭的话——” 穗子抬头看了眼于敬亭,想着他后世的经商头脑,眼里满是钦佩。 “他得五年?”王翠花不太看好自家这个街溜子儿子。 “他如果还有别的思路,也许不用一年就回本。” 穗子的算法,都是建立在跑运输和农耕收入里。 真进城了,于敬亭这种脑袋活络的,肯定还有别的用途,最慢一年本就回来了。 “可你咋知道,城里有需要运输的地方?”王翠花问。 “娘,你看这个。” 穗子又从身后拿出一张她画的地形简图。 不准备充分,怎么说服婆婆? “这里,是我和敬亭要去的夜校,所处之地刚好是市里和村镇交接之处,这里在修桥,修桥得需要运输吧?” 穗子点着地图,她上次进城时看到的信息,轻而易举地画了出来。 “为什么要修桥呢?桥的这边,要建厂。”穗子继续画。 北方是大工业城市,八十年代正是北方最辉煌的时刻。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穗子的笔一圈圈地转。 王翠花目不暇接,眼里渐渐地浮现出钱的符号。 她吞吞口水,心跳加速。 对一个没出过村的农民来说,穗子给的信息,有点太大了。 但王翠花到底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神,见识还是有的。 “你俩合计好了?” “嗯。”穗子点头,很快又摇头,“还是得等娘拍板,你不同意,我们就放弃。” 虽然婆婆抬举她,让她管着于敬亭的账,但婆媳之间相处还是要有个边界的。 大事儿上,给长辈该有的尊重,也省得以后婆婆心里留根刺儿,想起来就不舒服。 穗子也不知道婆婆会不会答应。 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牵扯了全家的所有资产。 如果婆婆不同意,她只能放弃这个计划,以后再想别的创业办法。 王翠花沉默,抓起炕头的笸箩,给自己卷了根旱烟,叼在嘴上去门外吸了。 于敬亭给穗子一个放心的眼神,也跟着出去了。 穗子心头一暖。 这娘俩出去抽烟,并不是有话要背着她讲,是怕烟味影响到她。 农村家很少有在意这个细节的,孕妇跟抽烟的家人待在一起,从不会避讳。 她给于敬亭科普过吸二手烟对胎儿的影响,他就说服了婆婆,娘俩从来不在她面前抽烟。 能够做到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媳妇跟婆家没有血缘关系,却终究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相互体谅,相互包容,小心翼翼的维护关系。 从没有血缘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变成真正的一家人,这需要磨合,也需要缘分。 穗子很庆幸自己带着重生的阅历,以她的心理年龄看待婆媳关系,更容易理解婆婆。 这娘俩抽烟的时间有点久。 穗子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王翠花抽完了两根烟,进屋没直接找穗子,翻箱倒柜折腾了一会,把于敬亭撵出去后,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 手绢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叠钱。 “这里是我存的家底,有三百,铁根都不知道,你拿去。” 穗子一看就知道,这是婆婆算命几毛几毛存下来的。 忙用手推脱。 “娘,不用!剩下的那些钱我能想办法,这个你自己留着啊。” “别跟我撕吧,伤着孩子怎么办?”王翠花一用力,钱就塞穗子手里了。 这可真是把全家的家底都压来了。 穗子两世为人,手里过的钱多了去了。 唯有这个小小的手绢包,沉甸甸的。 鼻子一酸,眼圈都红了。 “娘......” “剩下的铁根说你俩有办法,那我就不管了。可有句话我得跟你讲在前头。” 穗子擦擦眼泪,看着婆婆。 “你俩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三个人出去,三个人回来,不能多领人,也不能少人。” 穗子点头。 “娘你放心,我跟铁根踏实过日子,我绝对不能不要他。” 她以为婆婆是担心她在外面变心,怕她跟别人跑了。 “谁说你了?你我还是放心的,我让你看紧铁根。外面的世界太花花了,万一这小子要敢看别的女的,你就拿这个。” 王翠花从炕头抄起鸡毛掸子,郑重其事地交给穗子。 “抽到他脑子清醒为止。” 第163章你们幸福去吧别管我 于敬亭惊险地躲过他媳妇抽过来的鸡毛掸子。 “小娘们!你要疯啊?!” 他干啥了?!凭啥抽?! “咱娘赐的,尚方宝剑,呃,宝掸!我试试好不好用。”穗子满意地掂掂,挺好,顺手。 “以后咱们在城里买房置业了,我就弄个柜子,陈列这个鸡毛掸子。” 穗子挥舞,得意极了。 这可是婆婆给的权利。 专门抽不听话的臭男人。 “她怎么就不教你点好玩意?!”于敬亭无语。 他媳妇嫁进来时,跟个温软的小白兔似的,话都不会大声说。 这才几个月,就已经被他家彪悍的老太太带的,会用鸡毛掸子抽人了? “婆婆教我的这就是最好的真理!从风水上讲,妻子是一家中宫,中宫稳定,财运昌盛福运绵长。” 穗子觉得婆婆真是有大智慧的,从根源上抓住了家族昌盛的秘密。 于敬亭呵呵两声,教他媳妇削他,还成真理了? “你们这些娘们就是白布做棉袄。” “什么意思?” “都是理(里)!” 于敬亭已经看透一切了,女人这种生物,一张嘴巴两张皮,横竖都说理。 “别人家都是婆婆跟儿媳妇对着挠,你们可倒好,联合起来收拾我一个。” “那是你的福气啊,有我和咱娘看着你,不让你犯错误!”穗子越看鸡毛掸子越顺眼。 她决定了。 如果她肚子里的是女娃,她就把鸡毛掸子当成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于敬亭蔑视地看着她手里的那根,冷笑。 “你是没机会用这玩意了,我才看不上外面那些女人呢,又不好看,也没肉。” “算你识相——等会,你说谁胖?”穗子听出不对劲来了,“于敬亭!你果然喜欢胖子!” 怀疑了这么久,实锤了。 见他起身就溜,穗子跟在他身后追着问。 于敬亭气得转身,对她呲牙。 “小娘们,你现在是彻底不怕我了?” 穗子点头,怕啥啊,她都有鸡毛掸子在手了。 “傻了吧唧的。”他伸手弹了下她脑门。 “逆子!不许你欺负穗子!” 喂猪的王翠花一转身,没看到穗子欺负于敬亭,就看到于敬亭弹穗子了。 抄起喂猪的瓢扔过来,于敬亭侧身惊险躲过。 “老太太,你拉偏架良心不疼?” 穗子这小娘们欺负他那么半天,老太太睁眼看不到,他就弹了一个脑瓜崩,拿水瓢砸,这是对待亲儿子该有的态度? “哥,我画了一副画,你看看好不好看?”姣姣举着一副蜡笔画过来,画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小人。 “这是咱娘,这是我,这是你和嫂子。” “你嫂子怀里为啥抱着个土豆子?” “那是我未来的小侄子!”姣姣得意,“我决定,以两毛钱的价格,把这幅画卖给你。” “......你这画当擦屁股纸都担心染一腚色。” “娘!我哥欺负我!嫂子,你管不管?” 于敬亭认命,把兜里最后一点钱拿出来。 姣姣一把抢过来,蹦跶着往她的小猪存钱罐跑。 “哥,我明天还来卖画!”再存两天就差不多够了。 于敬亭认命了。 这家的融洽就建立在三个女人对他的压迫上。 连姣姣这个小崽子,都能跑他跟前嘚瑟了,这家里,男人就这么没地位吗? “姣姣最近咋总要钱?”王翠花跳过儿子,直接问穗子。 有儿媳妇在,逆子基本就是空气摆设了。 “她好像在存钱,问她做什么也不说,神神叨叨的。” 姣姣虽然总搜刮于敬亭,但也没乱买东西,钱大多都存在小猪里。 找到机会就抱着小猪坐小屋炕上数钱,一边数一边嘿嘿笑,还总以为全家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 “我晚上就把她小猪偷了。”于敬亭摸着下巴嘿嘿笑。 “不行!”穗子瞪他,偷孩子钱,看把他出息的! 一家人正是其乐融融,王翠花抬头,看到于老太领着于水牛往这边走,王翠花面色一凛。 “铁根,你带着穗子和姣姣出去,你奶领着你二大爷过来找事儿了。” 隔着这么远,王翠花都能感受到婆婆身上那杀气腾腾的气势,就觉得那一伙人头顶上一大坨黑云。 分田的事儿,二大爷吃了大亏,来者不善啊。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带穗子走,别给穗子吓着。” 王翠花觉得,她家儿媳妇跟个小白兔似的,又乖巧又胆小。 老于家的人看着就不会善罢甘休,别给儿媳妇惊得动胎气。 “放心吧,这小娘们都敢拿鸡毛掸子抽我,她怕什么?”于敬亭搬来个小凳子,把穗子按在凳子上坐好。 用手装模作样地在她周围画了个圈。 “待在圈里不许出来啊,一会打起来了,你不准跟着上。” “我不敢的,我胆小。”穗子可乖巧地点头,眼里却满是期待。 她早就知道二大爷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 来得快更好,她要买拖拉机,正愁钱的事呢。 这不,钱自己上门了。 “王翠花!你这个克夫的寡妇!”于老太进院就骂。 她身边站着二大爷于水牛,身后跟着二大爷家的俩儿子,大爷家的长子也在。 “奶,你和我娘都是死了男人的,别人说也就算了,你说——啧啧,乌鸦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 被于敬亭画个圈“封印”的穗子,忙在心里记下这一句。 学海无涯啊,怼人词库日常更新。 “少啰嗦,把你家的地跟老二家的换了!”于老太开门见山,一张口就是个不得了的条件。 “天还没黑,咋就做上白日梦了?”于敬亭叉腰,“抓阄结果都定下来了,拉完屎还想往回坐?他自己手臭,怪谁?” “你二大爷家人口多,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没有个好地,你们是想看着他一家老小饿着?” 这老太太道德绑架!穗子心里山呼海啸,眼巴巴地看着于敬亭,好想看他怎么怼人啊! 她遇到这种不讲理的道德绑架,最不知道怎么怼了,跟她们讲理吧,她们跟你扯感情,一堆歪理凑一起,人话不懂,难以沟通。 “说话啊!你哑巴了?你是不是要逼死你二大爷一家才甘心?!” 于敬亭掏出一根烟,不慌不忙地点上,吐了一口眼圈,丢出气死人不偿命的俩字。 “是呀~” 第164章扬眉吐气 于老太在路上酝酿了一肚子话。 她打算从于敬亭的爸结婚第二天起,一直说到现在。 强调于敬亭和他娘都欠了她的,欠了老于家的。 目的只有一个,把二大爷家的沙土地,跟于敬亭家的一等地换了。 结果,一肚子的话术还无处施展,便被于敬亭用两个字,堵在了肚子里。 于老太质问于敬亭,是不是想逼死她,于敬亭回复: “是呀~” 现场陷入了沉寂。 这话没法接。 于老太从未见过如此不按照出牌的人。 穗子也不曾见过。 于敬亭夹着烟,踱步到于老太等人跟前。 风把吐出的烟雾吹向于老太,于老太被呛得眯眼。 “我于敬亭从来都不以好人自居,你们是头一天认识我?” “我三岁打架五岁砸玻璃,十岁就能拿着二踢脚四处炸,村里没有被我削过的男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晚上哄孩子都得拿我来吓唬——” 于敬亭叼着烟,睥睨地看着于家众人,视线从他们贪婪的脸上略过,眼角眉梢挂着藏不住的嘲讽。 “明知道我不是好人,却还敢上门找茬,你说你们是不是傻子?” “可我是你奶奶啊!” “你算什么奶奶?我娘把我和姣姣送你家门前时,你怎么做的?放狗咬,呵呵,好一个奶奶。” “什么?她放狗咬你们了?我怎么不知道?!” 王翠花闻言勃然大怒,跳过去指着于老太鼻子质问。 动什么都可以,别动女人的孩子,那是逆鳞。 这件事过去十年了,王翠花第一次听到。 于敬亭虽然在外挺混,却从不在家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今儿既然开了口,就说明他打算撕破脸皮,几家彻底不来往。 前方战况正酣,王翠花跟于老太对骂。 “嫂子,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进屋吧,别凉着。”姣姣懂事地拽穗子。 穗子从小板凳上站起来,伸手抓住姣姣的手。 姣姣想牵着她进屋,却发现嫂子跟座山似的,纹丝不动。 “嫂子?” 穗子听不见姣姣的的声音,眼前渐渐模糊。 她在想,于敬亭说的放狗咬。 婆婆活不下去,想去公公坟前喝药自尽,把于敬亭兄妹放在于老太门前。 婆婆的原话是:孩子是老于家的种,老于家饿不死他们。 事实却是,于老太狠心放狗咬于敬亭。 穗子握着姣姣小小的手,心里想的,却是他当年也就跟姣姣现在这么大。 眼睫漫过水雾,穗子想着于敬亭抱着还在襁褓里的姣姣,饿着肚子被狗追着跑的画面,想的心都要被撕裂了。 王翠花与王老太对峙的画面已经成了背景,穗子的聚焦落在于敬亭身上,全世界都是模糊的,只有他是高清的。 于敬亭吸着烟,脸上依然是漫不经心,穗子却知道,他的心从来都不是孤岛。 似是感应到穗子的凝视,于敬亭侧身,朝着她看过来,看到她泪眼汪汪的,于敬亭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不该让她看到这些糟心事。 于铁富窜了过来,趁着于敬亭不注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于铁根,你还是人吗?咱奶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惹她生气?你不孝顺!” “松开。”于敬亭冷冷道。 于铁富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手指颤了颤,迟疑间,于敬亭抬起烟头,对着于铁富灰黄浑浊的眼,轻轻弹了弹。 烟灰从他指尖坠下,落入于铁富的眼里。 “啊!!!” 于铁富松开手,捂着眼惨叫。 “富子!你怎么了?!”二大爷吓得魂儿都要掉了。 于老太也停下跟王翠花的胡搅蛮缠,围着于铁富查看。 “瞎不了,就是一点灰。”于敬亭吹了吹烟头。 “于铁根!你疯了?!”于老太对着于敬亭咆哮,却见于敬亭缓缓地勾出一抹嗜血地笑。 两根长指随意地弹,还燃着的烟头径直地飞向二大爷,不偏不倚地落在二大爷的脑门上。 烫的二大爷一蹦多高。 “这次只是烟灰,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你的这双死鱼眼能不能保住,全看我心情。” 除了穗子,所有人都被他话里的阴鸷吓到。 没人会认为于敬亭在开玩笑,这个混世魔王,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于铁富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忙退到奶奶身后,忌惮地看着于敬亭,手还捂着被他弹了烟灰的眼,唯恐于敬亭冲过来烫他。 “事过去就不要再提,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体谅,我们家的一等地跟二大爷家的二等地换,毕竟二大爷家人口多——你是想让我这么说吧?可以。” 于老太眼里绽放无限希望,喜笑颜开。 “除非,你让我爹活过来,把我娘这些年的眼泪都收回去。”于敬亭话锋一转。 于老太的笑僵在脸上。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你爹修大河死的,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非得寻死觅活,逼着我爹代替二大爷去?如果不是你,我爹现在已经准备抱孙子了。你一口一个我娘克夫,我媳妇是扫把星,你才是真正的扫把星!” “你这大脸,谁给你底气骂别人扫把星的?你往王家围子马路中间一站,一张大脸都能挡着全村半边的光!” 沉浸在于敬亭悲催往事里的穗子被他这清新脱俗的花式怼人唤醒,忙不迭在心里做记录,还不忘接了句: “那另一半的光哪儿去?” “让她的晦气熏没了!早年克夫,晚年克子,二大爷的头发都让她克秃顶了!” “二大爷,不要用你那带着眼屎的肿眼泡子瞪我。” “眼睛瞪那么大,鼻孔也整那么大,是留着进水的?本来就蠢,脑子进水后脱了衣服往猪圈一趴,就是头猪么。” “还有你们几个小欠儿巴登,瞅什么瞅?别人打架,眼里释放的是杀气,你们仨释放的是傻气!给我家院子里的猪都熏傻了。” “哥,咱家猪杀了啊?”姣姣接了句。 “猪杀了,二大爷不在这?”于敬亭比了下,这么大一坨,看不见哦! 穗子破涕为笑。 从上到下,从老到小,一个没放过,损了一圈,还能回到二大爷身上。 骂人都骂出完美闭环,他可真行。 第165章跟你们不熟 比嘴炮,于敬亭就没输过。 被他怼一圈的于家众人毫无还手之力,气氛陷入僵局之际,一直没开口的大爷家长子于铁财说道:“铁根,你要真不愿跟咱讲亲情,那咱就要说说钱的事儿。” 这才是于家人真正来意。 于铁财从兜里拿出借条,展开。 “你自己写的,白纸黑字,没忘吧?” 被于敬亭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二大爷也忙不迭的掏出兜里的借条。 “对!还钱!” “刚借的,现在就要?” 于敬亭扫过借条,嘴角带笑。 穗子在台阶上看不清,小心脏紧张的砰砰乱跳。 如果俩家不改借条,她的计谋可就没用了呀。 于敬亭看了穗子一眼,只一眼,穗子的心就踏实了。 他的眼神告诉穗子,稳了。 那借条一定是改过的,穗子长舒口气。 “你识趣的,就把地换了,再把牛交出来,否则,咱们就拿着借条去村长那评理,你借了我家1160块,借了二叔家1160块,这么多钱,不还等着蹲笆篱子去吧!” 王翠花听到这个数字,蹦起来了。 “多钱?!” 于敬亭的确是写了借条,但写的是一家160。 这两家是真不客气,一人在前面加了个1,三位数变成四位数。 “1160!拿地换!” “把牛给我家!” 于铁财跟于铁富俩人一人一句,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钱,手握借条感觉掌握了全世界,说话都硬气了。 “于铁根,你今儿要是不还钱,小心我们叫村长,叫公安——咦?你们笑啥?” 王翠花拍着大腿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走到穗子跟前,不,她是跑到穗子跟前,一把将穗子抱在怀里。 “我的穗子耶!哈哈哈!” 边笑边拍穗子。 “四婶这是急疯了?咱会不会有点过了?”于铁贵小声问。 “疯了也活该......”于老太也怕把人气疯,毕竟疯了,可能就拿不到牛换不到地了。 “你咋这么招财?”王翠花就差抱着穗子脑袋亲一口脑门了。 看看她家这招人喜欢的大儿媳妇! “胖媳妇发婆家,这话说的太对了!” “娘,你要不说我胖,我会更高兴的。”穗子小小声。 “哈哈哈!这大胖脸儿,太喜庆!” 王翠花这过于激动的行为,看傻了于家人。 两千多的债务,拿出去放在任何人家里,都足以压垮一家人,心理脆弱的,上吊喝药都有可能。 王翠花不哭,还笑成这样,不是疯了是什么? “于铁根,你家不孝顺老人,不讲亲情,今儿必须把欠条解决了!”于老太催促。 虽然这都是穗子算计好的,但是真见到了这些人的绝情,还是被恶心到了。 于老太之所以对王翠花娘几个如此狠心,全都是因为于水生不是她的孩子。 没有血缘,也就不存在羁绊。 在于老太心里,王翠花娘几个就是仇人,是她丈夫背叛婚姻的“证据”。 这心理扭曲的老太太,用了半生来折磨王翠花,现在更是为了亲儿子的利益,不惜一切掠夺。 “人在你眼里,比不上钱?”穗子问,也算是给于老太最后一个机会。 只要她还有最后一点人性,穗子就能劝于敬亭给老太太留个活路。 “你男人自己写了借条,白纸黑字的在这,怪谁?”于老太没有要穗子丢过来的活路,绷着脸。 “敬亭,叫村长吧,还有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穗子同情地看于老太。 有的人,执意作死。 心肠坏透了,佛祖都度不了她们。 “娘,她找村长了!”二大爷有点心虚。 “怕啥!咱有借条!”于老太一点都不怕。 这借条她看着改的,改的好极了。 很快,村里的几位说话好使的都被请过来了,聚集在老于家的东屋。 于老太颐指气使地把借条拍在炕上。 “白纸黑字,于铁根写了欠条,现在他忤逆尊长,分田大会上气他二大爷,全村都看到了,人家现在不借他钱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他奶啊,你们这一家人怎么闹成这样?这钱也不是小数,你们让人家一下子到哪儿弄这么多?” 村长一脸憋屈,他土豆都没烤熟,老于家又来事儿! “谁跟他们一家人?”于老太把脸一抹。 “翠花给你家守了这么多年的寡,还把你们老于家的孩子拉扯这么大,不至于闹这样吧?”有个长辈开口。 “她五爷爷,你怎么替王翠花说话?你俩平时不是有一腿吧?”于老太为了钱,什么恶心的屎盆子都扣王翠花头上。 “于水生死的早,谁知道她在外面都做了什么?一个女的,养俩孩子,说她不偷汉子谁信?” 要搁平时,王翠花早就炸了。 但此刻,她的手被穗子握着,穗子软乎乎的小手带着让人宽心的力量,边上站着人高马大的儿子,怀里搂着被穗子教育的有出息的姣姣。 王翠花心如止水。 那些受人欺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话说的,丧良心......”五爷爷气得站起来,这么大岁数被羞辱,这屋没法呆,他得出去抽根烟冷静冷静。 “还有你们,眼瞎看不到欠条?谁敢替王翠花说话,谁就跟她有一腿!”于老太手指了一圈。 凭一己之力,的罪全村有威望的长辈。 为了钱,她啥都能做。 根本不考虑的罪了这些人,老于家能不能在本地混下去——拿了于敬亭的地和牛,啥好日子没有? “你这是不讲理!”村长恨不得把于老太当土豆烤了。 “我只认欠条!” “这欠条上的金额,不对吧?铁根管你们借个百八还有可能,借1000多,他要干啥?” “谁知道他干啥,欠条写这么多就得还这么多,不还钱,村里不主持公道,我就报警!” 老太太还知道找警察呢。 “说我们改欠条,有啥证据!” “证据,就是这个。”穗子把于敬亭之前留好的复写借条拿出来。 于老太脸瞬间就变了。 二大爷等人也麻爪了。 怎么还有复写的?! “改借条,这已经不是道德败坏的问题,你们这是要骗钱吧?现在该换我们报警了吧?” 于敬亭看够了猴戏,开口放大招。 “都是亲戚,别啊!”于老太马上见风使舵。 “跟你们,不熟。”王翠花扬眉吐气,这么多年的窝囊气,她总算是站起来了。 第166章反转又反转 局面反转了。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于老太,一下子成了理亏的那一方。 于老太之前一口一个不认王翠花娘几个,否认有亲情。 听到于敬亭留了存根后,马上攀亲带故。 “翠花,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娘,这事儿你看,就是个误会。” 于老太让穗子大开眼界,态度变得真快。 “你还想跟婆婆算账?”于老太软硬兼施,软话说完了态度又强硬起来。 道德绑架,于老太用得特别熟练。 进屋要钱用这招,事迹败露,还用这招。 “别扯这些用不着的,法律面前不分亲戚。”于敬亭一句把老太太噎回去。 穗子默默地给他两次还击道德绑架的思路做了个总结。 概括中心思想:只要没有道德,就不怕被绑架! 又是跟着于铁根学习怼人小技巧的一天,穗子圆满了。 于老太被于敬亭噎得没了话。 跟于敬亭讲道理无疑是自寻死路,他总有一句话把天聊死的本领。 气氛陷入了僵局。 于老太求助地看向村里的几位长辈,这几个人集体沉默。 按着常理,这些人惯会和稀泥,讲究个家和万事兴。 只可惜,于老太刚刚无差别攻击,把所有长辈得罪个遍。 现在这些人也不愿意替她开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对于敬亭怼于老太的行径,喜闻乐见。 于家的街溜子在村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独独这次,最是大快人心,这哪里是怼人,这分明是为民除害。 于老太自食其果,被自己刚刚的恶行反噬。 “等会!你手里的那张是假的!” 一直沉默的二大爷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捏着手里的借条看了一会,突然嗷一嗓子。 “哦?”于敬亭并不意外,似乎就等这一句呢。 “大家快来看!我手里这张借条,根本没有复写纸写过的痕迹!复写纸咱也见过,写了以后,背面是蓝色的,你看我这,啥也没有!” 二大爷激动地举起借条,展示给所有人看。 背面的确看不出来。 村长等人把这张跟于敬亭手里那张对比,除了借款金额前面多了个“1”,别的都一模一样。 而且这个“1”,间距很窄,跟别的字间距不一样。 怎么看都是复写下来的,但又的确没有复写纸的痕迹。 “于铁根,我现在可是铁证如山,你污蔑我们,你完了!你要去蹲笆篱子了!”二大爷就差把小人得志刻在脸上了。 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在于敬亭身上。 到底谁要去蹲笆篱子,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反转再反转。 众人的智商有点跟不上了。 主动权看似又回到了二大爷手里,耀武扬威,满脸得意。 于老太刚弯下的腰杆,一下又挺了起来。 “王翠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竟然想污蔑我们,好狠的心!” “噗!”穗子的笑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于敬亭挑眉。 这小娘们,看戏看得挺爽? 于老太在穗子看来,实在是太逗了。 在“理直气壮的要债,不给就断绝关系”和“卑微地求和,我们是一家人”之间,反复横跳。 这翻脸速度跟练过变脸似的。 穗子这会脑子里自动带入了带着厨师帽的于敬亭,手持大铁锅,于老太和二大爷等人,就是锅里带着两张人脸的大土豆子。 于敬亭颠一次勺,这些人就翻一次脸。 这神奇的脑补,根本停不下来,越想越逗。 穗子的笑激怒了于老太,于老太指着穗子鼻子。 “你这个小扫把星,还笑得出来?这家自从你嫁过来后,一天没好过!” “别瞎说!我儿媳妇自打嫁进我家门后,家里不仅添丁进口,还招财进宝呢。”王翠花跳出来护着穗子。 唯恐此刻还不够混乱,王翠花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 “穗子嫁过来第二天,我家鸡就开始下俩蛋、刚满一个月,我家添了丁,满俩月,铁根上报纸拿奖金......” 巴拉巴拉。 提起穗子发婆家的事迹,没个一两个小时根本说不完,要不是于敬亭及时打断,王翠花能一直叨叨下去。 “铁根他奶啊,咱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不信这些迷信,你可注意点,别坏了规矩。”村长开口。 于老太的白眼丢到飞起。 “你在一个跳大神的家里,跟我讲不迷信?!” 村长这偏架拉的,忒没水平了。 村长丢给于敬亭一个速战速决的眼神,赶紧把这帮膈应人的玩意处理掉,他还得赶回家吃烤土豆呢。 “就事论事的说,敬亭是能证明,我们两张借条之间存在复刻关系的。” 穗子开口,打算终结这出闹剧。 虽然,有点没看够。 “二大爷,你是一口咬死,你手里的借条是真的对吗?”穗子最后一次强调。 二大爷斩钉截铁说了句是。 “那......你能不能起誓,你说的要是假话,于奶奶她后半辈子咳嗽就漏尿,上厕所总是不利索?” 称呼是很有讲究的,“于奶奶”跟“奶奶”,这是截然不同的俩概念。 “奶奶”是称呼自家人的,于老太这段时间的做派,以及她今天数次羞辱婆婆,穗子觉得,她配不上自家叫她一声奶奶。 有的人,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那也不要惯着。 “我——” 二大爷看了眼于老太,于老太虎着脸,破口大骂。 “你个扫把星!竟然诅咒我?!蝙蝠身上沾鸡毛,你算什么鸟?!” “二大爷要是没做,又何必学那苍蝇采蜜,做那‘装疯(蜂)’的事儿?”于敬亭回怼。 老太太用歇后语骂,他用歇后语答,怼人都讲究个对仗工整。 二大爷见糊弄不过去了,咬牙。 为了钱,娘也没那么重要。 “借条没改过,要是改过,就让我娘后半辈子漏尿,走一路尿一路。” “咦惹。” 穗子跟王翠花还有姣姣,同时做出嫌弃脸,嫌弃的表情跟复制粘贴出来似的。 同一屋檐下生活久了,表情都会传染。 “不见棺材不落泪,想要证据还不简单?” 于敬亭让姣姣拿复写纸。 从小被老师罚写到大的坏学生,没点“独门秘技”,好意思? 第167章公了还是私了啊 “我上学时,因为课堂上表现的活跃,总是被老师关照。” 于敬亭边摆弄复写纸边说。 “调皮捣蛋,被老师罚写?”穗子这几个月代课老师没白当,读懂他言下之意。 于敬亭撇嘴,也可以这么理解。 于敬亭这种孩子王,放在任何一个班里,都是老师头疼的对象。 当初没少被老师罚写,每周至少上一次操场讲台读检讨,久而久之,人家也练出了秘技。 不仅可以一手抓三支笔同时写,还琢磨出用复写纸动手脚。 “两张纸下垫一张复写纸,写的时候用力点,这样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于敬亭举起他重新写的纸展示给大家,上面写的是,穗子好看。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嗯?” 他当初写借条的时候是背对着于家众人,想鼓捣点小动作很容易。 那些人光顾着想着天上掉馅饼,被于敬亭的手速所迷惑。 于家众人面如死灰,于老太还想狡辩。 “不承认也不要紧,警察鉴定就知道是真是假,伪造借条,这是敲诈勒索。” 众人吓变脸。 穗子也不知道这年代有没有敲诈勒索的罪名,这会的法律跟后世不太一样。 但管他呢,她不懂的,这些长久在村里居住的人,也未必能懂。 “你们是要公了,还是私了?”穗子继续问。 于老太见大势已去,一拍大腿,往地上一坐,还想来“我是婆婆我做啥都有理”道德绑架那一套。 “于奶奶,这件事跟你无关,你确定要卷进来吗?” “可是,这事儿关乎我家老二.......” “他刚诅咒你一辈子漏尿来着——你现在不想去厕所?”穗子记得,于老太有老年慢性尿路感染。 刚于老太就觉得肚子不舒服,穗子这么暗示,她憋不住了。 起身骂骂咧咧去厕所。 解决掉有分量的老太太后,场面更容易控制了。 “陈涵穗,你缺德不缺德?明明是你让我那么说的!”二大爷现在都想揍穗子。 于敬亭掰着手站在穗子边上,对着二大爷龇牙阴森一笑。 “你把这个屁,给我放大点声,我没听清。” “......怎么私了?”二大爷秒怂。 公了顾名思义,报警。 穗子一通渲染,金额巨大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甭管真假,把老于家人都忽悠住了。 私了,借条作废,牛归老于家。 二大爷等人一听,私了吧。 在村长等人的见证下,几家按了手印。 二大爷等人正准备离开,村长开口了。 “牛给铁根家了,那你们两家欠生产队的牛钱,什么时候还?” “牛给他们了,跟我们没关系了啊,借条作废了!” 村长从兜掏出个烤土豆,看了眼,哦,拿错了。 又摸另外一个兜,掏出两张担保书。 “铁根跟你们两清了,可是你们在分田之前,跟大队之前有过协议,牛是你们两家担保的,钱也是你们还。” 二大爷这才想起来。 他和大哥两家给大队写了担保书,想要骗于敬亭还他们高利贷,说白了,就是他们俩家从大队空手套白狼,再用这个担保给于敬亭换牛。 “这不公平!他们家拿了东西,我们还钱?” “就是!” “你们老于家内部的恩怨大队管不着,但是白纸黑字,是你们哥俩的写的,不给的话,只能去你们家拿东西抵债了,刚分了田,土地也能抵账。” 村长故意吓唬他们,农民的土地哪儿能随便抵,但法盲这种东西,就是好糊弄的。 二大爷面无人色,偷鸡不成蚀把米。 高利贷没糊弄到,借条白改了,牛是人家的,自家背了饥荒,还只分了破沙土地....... 事已至此,耍无赖也没用了。 二大爷等人只能答应了这屈辱的条件,铩羽而归。 出门时,二大爷停在老于家门前,盯着门口吃草的耕牛好半天,眼里迸射出杀气来。 老牛慢慢悠悠甩尾巴,刚拉过,粘在尾巴上的黄色不明物体,甩在了二大爷的身上。 “呸!真是晦气!”二大爷恶狠狠地瞪着牛,等晚上他就过来下药,把这玩意弄死! “也不知道谁晦气,本来拿个利息就好,非得动歪脑筋,改什么借条,连累我们家......”大爷的长子骂道。 “小兔崽子!改借条时你家也没说不同意!” 两伙人狗咬狗。 穗子隔着玻璃看的清楚。 这就是人性。 别说公公这种来历不明的非亲兄弟,即便是亲兄弟,也可以为了利益相互捅刀。 “姣姣,记住这些人的嘴脸,长大后,无论你哥和你有没有钱,都要记得亲情是第一的,不要为了钱翻脸。” 穗子摸着姣姣的头教育。 姣姣用力点头,她记下了。 老人们常说,生一个孩子太孤独,多生几个有事儿商量。 这话对也不对,生几个都不重要,如何教育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于老太常年的算计于敬亭一家,觉得不是自己亲生的,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盘剥。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烙印在俩亲儿子的潜意识里。 于水牛和于水狗俩兄弟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有样学样,贪婪与薄情跟母亲一模一样。 现在已经为了钱反目成仇了,以后于老太的养老问题,怕是没那么容易解决。 等两年于老太上年纪糊涂了,就她这俩儿子,穗子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们会孝顺。 种下恶因,收获恶果,她一点也不同情于老太。 只是从这些人的身上,穗子更加笃定言传身教的重要性,无论是肚子里的娃还是姣姣,她都得好好培养。 好的三观,从儿时就要抓起。 “铁根,我看你二大爷走时,那眼神挺不对劲的,你小心他给你家牛使绊子。”村长等人都走了,跟于敬亭单独唠嗑。 “让他惦记去吧,牛的事儿,我正要跟你说。”于敬亭把穗子喊来。 “大爷,牛我们想转给村里别的人家,杨家哥三都有钱,他们如果要,我们原价折给他。” “啊?为啥?”大爷不太明白,这牛买的价格便宜,很划算啊,不要多可惜。 “我们俩,想把生产队的手扶拖拉机买下来。” “咳!”村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第168章不得了的秘密 “买......啥?!” “拖拉机。” “铁根这是喝了多少?”村长扭头问穗子,“你咋没给他端一碟子花生米?” 但凡有一碟子花生米,能说这种胡话? “大爷,我们俩认真的。” “拖拉机票有95张,你家才2张,剩下的93张——大爷家这的2张倒是好说,那剩下的91张,你们拿啥买?” “大爷,你们手里的我们拿钱买,不能白要。” 大爷肉眼可见的松口气,两张票折算下来也是六十多块呢,他只是嘴上客套下,还好铁根两口子没当真。 “你们小两口,哪来这么多钱?” “钱我们打算这样.......” 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开始满脸不信,听到最后陷入沉思,看穗子的眼神,也越发凝重起来。 村长此刻内心是无比懊恼的。 他在想,陈开德用穗子换彩礼的时候,他怎么不替儿子争取下? 谁家要是娶这么个媳妇回来,日子根本不愁过不好,太会发婆家了。 察觉到村长这过于内涵的眼神,于敬亭眼暗了暗,上来一把握着村长的手,稍微一用力,村长从美梦中疼醒。 “大爷,这事还得麻烦你帮我们说几句,回头你儿子结婚盖房子,拉土运输的事儿就交给我。” 这话说的,特别体面,没毛病。 就是这眼角眉梢的杀气,让大爷有种错觉——谁敢跟着小街溜子抢媳妇,他就敢让谁把红事儿变白事儿。 大爷压下心底遗憾。 当初也不是没考虑过穗子,两百块彩礼他家也拿得起。 可全村有一个算一个,于铁根盯上的姑娘,谁不要命了去抢? “成,那我回去就开会研究下,投票决定,只要过半的人同意就归你们,只是你俩可得准成啊,大爷是豁出老脸给你们担保的。” “放心吧,准成。”穗子信心十足。 她有两套方案,确保这拖拉机一定能买到家。 给村长的是第一套方案,她家先给大家一半的钱,一家三十,剩下一半半年后给。 家里的牛和手里的钱,刚好是半台拖拉机。 这种方式大家能看到现钱,总比手里握着废纸好。 另外一套方案,东拼西凑,挨家挨户的拿欠条换拖拉机签,凭于敬亭和王翠花这么多年的底子,也能凑齐。 无论是哪一种,穗子都有信心,能够帮家里拿到第一个大件。 正如穗子预料的那样。 过程稍微有点坎坷,但结果是好的。 村里大部分人都愿意先拿一半的钱,也就是三十块钱。 谁都知道,签在手里就是废纸,换成真金白银才可靠。 也有几家,跟于敬亭娘俩不合。 看着于敬亭买拖拉机眼馋,咬住不松口,不愿意卖手里的签。 于敬亭也不求,不卖拉倒。 谁愿意卖,他就上门收。 收了一圈,就剩最后这几家,眼看着人家拿了钱,坐不住了。 主动上门找于敬亭,唯恐于敬亭反悔不收。 在穗子跟于敬亭准备正式进城前,拖拉机全票到手。 这台手扶拖拉机保存的比较新,红色车头带个蓝色的车斗。 有了这个,犁耕、旋耕、播种、收割、开沟、灌溉等田里活都不在话下,拉货功能更是远超牛车马车几个档次。 对这个时代的农民来说,谁家有台手扶拖拉机,就跟后世开跑车的感觉差不多。 于敬亭心里盘算的挺好,接车回来,先带穗子在村里兜一圈风。 这种拖拉机驾驶座只能坐一个人。 他打算让家里的三女人,站在后面的斗上,穿着统一的红色棉袄。 简直是尊贵奢华到了极致。 这个想了很久的装x计划,被穗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且不说坐拖拉机游村炫富是一种很low的行为,就说娘几个穿着大红棉袄往上一站,手里要再举个牌子,就跟要枪毙的囚犯临死游街似的。 那画面光脑补,穗子的血压都升高。 才不配合他呢。 于敬亭想了很久“壕无人性”的“炫富”计划,搁浅了,颇为遗憾。 拖拉机开回来那天,周围的邻居都过来了,围着看。 穗子也不知道这玩意有啥好看的。 于敬亭就站在拖拉机边上,叼着烟,被乡亲们众星捧月。 淡定的表情与周围喜悦的乡亲们成了鲜明的对比。 穗子差点信了。 她昨晚起夜,看到这家伙对着镜子在那凹造型。 今天的淡定都是昨晚排练出来的,大概他觉得这样很有逼格? 王翠花拎着手鼓,围着车跃跃欲试。 想跳一段大神,给拖拉机开个“光”,可能想到她这出马仙是冒充的,跳也白跳,也就作罢了。 姣姣更是请了一群小伙伴过来,围观她哥的拖拉机,小脸上写满的得意。 穗子以重生者的角度来看,这台拖拉机不过是于敬亭万里征程第一步,是他注定辉煌一生里的沧海一粟。 但全家人的喜气,还是感染了穗子。 她用红纸写上了“出入平安”,虔诚地贴在车上。 村民们围着不肯走,穗子嫌冷进屋。 屋里烟雾缭绕。 王翠花焚了香,对着于水生的画像叨叨。 “死鬼啊,你可得保佑咱儿子出入平安,保佑儿媳妇平安生产,全家都平平安安。” 看穗子过来了,王翠花擦擦眼角的泪。 “穗子,你跟我来。” 穗子跟着婆婆进了里屋。 王翠花打开上着锁的樟木箱子。 樟木箱子里装着换季的衣服,用布分类包好。 王翠花把一个个布包都取出来放在炕上。 “娘,你这找什么呢?”穗子以为婆婆要找衣服,想帮忙。 “找到了。”王翠花从箱子最底下,翻出个玻璃药瓶。 广口的玻璃药瓶刷得非常干净,王翠花把瓶子扣过来。 两颗形状不规则红色玉石,安静地躺在王翠花的手上。 一大一小,从胶感上看,应该是上好的南红。 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古董。 “这是死鬼活着时候留下的,也不知道哪儿弄的。当初想着攒点钱做俩个戒指把这个镶嵌进去,一直没钱.......” “耽搁到现在,我是没福气戴了,给你吧,将来你再传给你儿媳妇或是闺女,值不值钱我是不知道,就当是死鬼留给后人的一个念想——穗子,你咋了?” “这,这个?!”穗子惊讶的捂嘴。 她发现个不得了的秘密! 第169章他现在也活着 分辨古董宝石还是挺容易的。 古人讲究个天然,好多宝石的造型都未经雕琢,直接镶嵌上去。 就比如婆婆手里这两颗赤玉。 虽然穗子不知道这玩意公公是从哪儿弄出过来的,但是她确定,其中一颗裸石,她见过。 就在前世,边境,那个跟公公长相极为相似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无名指戴的戒指,就是用其中那个宽一点的赤玉镶嵌的。 边境出翡翠,最好的赤玉也产自附近。 赤玉,说白了,就是南红。 上好的南红价值不菲,但总比不过最好的翡翠。 更何况红色,这么招摇,男人一般戴的少。 按着那人的身份,他戴个帝王绿都不为过,却戴了个南红,而且是形状很奇怪的南红。 穗子觉得好奇,还说了句,戒指挺特别。 当时那男人怎么回复她的——?! 穗子的表情变得特别古怪。 王翠花没看出儿媳的异常,她的注意力都在掌心的两枚赤玉上。 “这俩玩意,也不知道死鬼从哪儿弄来的,找人看了,也不知道是啥,有人说是玉,有人说是玻璃,还有说玛瑙,可能也不值钱。” 但是死鬼留下的,钱不钱的已经不重要了,这是留给孩子们的念想。 “这是b山南红,是玛瑙的一个种类。” “啊,玛瑙啊,那玩意好像也不值钱吧?”王翠花记得村长闺女就有个玛瑙吊坠,不算多贵的玩意。 “并不是所有的玛瑙都不值钱,就比如b山这个地方出的南红,南红整体算是中端,但如果是南红极品,也能有好价钱。” 拍到几十万的南红也不是没有,比不上翡翠极品,但也不逊色其他宝石。 “咦?那真是好玩意啊?死鬼从哪儿弄来的?” “......死人坟里扒出来的。” 穗子小声嘀咕。 那男人前世亲口说的,这是他年轻时候从死人坟里刨出来的,后来跟他媳妇一人一个做了戒指。 如果说,长得像只是巧合,那这南红的出现,则是传递给穗子一个清晰的信号。 她前世看到的,一定是公公,本人! 她之前陷入了误区。 她用自己的视角回忆前世的事儿,看到公公在边境,就以为他十多年不跟家里联系。 但从戒指的线索来看,可能公公在跟她见面时,已经跟婆婆联系上了。 否则戒指哪儿来的!!!! 也就是说,前世的穗子,曾经跟婆婆甚至是于敬亭,擦肩而过。 这想法让穗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俩就给你了,回头你在城里找机会镶嵌了戴着吧,我再去给死鬼烧柱香——”王翠花说着,还要往外走。 穗子拽着她。 “呃,娘,烧香就不必了。”公公还没死啊!!! 一想到这么多年,婆婆给活人烧香,穗子就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穗子之前也念叨过公公保佑——艾玛,渗人。 找个借口把婆婆支走,穗子把墙上贴着的于水生素描画摘下来,换上了之前那副大土豆子成精图。 素描是陈丽君画的,看过的人都说一模一样。 太像了,人还活着,挂这玩意可不好,大土豆子那副四不像,婆婆愿意拜就拜吧。 王翠花看到画变了,穗子搪塞说怕烟火熏着那副素描,让她把素描收着,供还是供大土豆吧。 王翠花一琢磨,也是啊,烧坏了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像的了,欣然同意。 穗子看婆婆这样,欲言又止。 她有心想告诉婆婆,公公还活着。 但又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就怕说出来让婆婆空欢喜。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跟于敬亭搞钱。 拖拉机已经有了,攒钱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等俩人手里有钱了,她就找借口说要买翡翠,拽着于敬亭去边境找人。 如果按着前世的发展轨迹来算,公公未来十年内一定会出现,但具体是哪一年就不知道了。 人活着不回老家认媳妇孩子,必然是有他的理由,等见面了问清楚,再决定要不要把公公带来见婆婆。 穗子跟王翠花相处虽然才几个月,却把她当成母亲对待了。 婆婆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她,她也得竭尽全力护着婆婆。 公公人虽然活着,但如果是个抛妻弃子的老渣男,穗子也不打算让他跟婆婆见面。 不给她和于敬亭一个合理的解释,棒打老鸳鸯这事儿,她做得出来。 她还要让于敬亭拿弹弓把老渣男的玻璃都砸了。 明确了思路,穗子现在满脑子都是搞钱。 去边境来回路费也是一笔数目,那边现在治安如何她也不知道,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但无论如何,绕不开钱。 晚上,于敬亭站在院子里抽烟,王家围子的天空满是星斗。 一件棉衣从后面覆了过来,他没回头,只是用手握住了给他披棉衣的小胖手,稍一用力,就把穗子拽到怀里。 “别让人看到!”穗子挣扎,搂搂抱抱的多暖和,不,是多难为情! “老子在自己院子里抱媳妇,谁敢乱说就剪了他舌头。” 隔壁,正准备出来上厕所的杨老四收回了脚步,嘤,尿个尿而已,咋还有被剪舌头的风险了? 算了,回屋憋着吧,只盼着老于家那俩玩意赶紧腻乎完,他还等着尿尿呢...... 穗子感觉到了于敬亭的反常。 这时间他早该粘着自己酱酱酿酿了,今儿却一人在院子里吹冷风看星星,还摆出个思考者的深邃表情,穗子挺不适应。 “你看什么呢?”她问。 “看星星,你看,那两颗,特别亮。一颗是翠花星,一颗是水生星。” “......你这么乱起名,北斗星同意?” 穗子天文知识不算太好,但他指的那个,是北斗七星里的一颗吧?!她再傻也不会不认识北斗星! 边上那个小的“翠花星”,大概是个辅星。 “又不是我起的,咱家老头活着时候起的。” 他现在也活着!!!穗子在心里咆哮,说出的话,却是温温柔柔。 “今儿怎么想看星星了?” “小时候,老头带着我在瓜地里看星星,当时他就指着这两颗告诉我,一颗叫水生,一颗叫翠花。” “公公还真是个浪漫的人,会用自己和爱人的名字命名。”虽然没经过北斗七星同意,等会,哪儿不对? “瓜地?他带你偷瓜!!!!” 第170章活成了父亲的样子 自留地是不允许种西瓜香瓜的,只能种菜,否则就是种植资本主义毒草,那还了得? 只有生产队有一块瓜地,种出西瓜,拿着大队开的介绍信进城卖,没有介绍信出去卖瓜,事儿就大了。 瓜成熟时,都会派专人看守瓜地。 所以,西瓜作为生产队的资产,于家父子俩是怎么接触到的? 虽然于敬亭口中的“满天星斗”“父慈子孝”的画面很美,但穗子果断地分析出: 老子带着儿子偷! 联想到婆婆手里那两颗从人家坟里刨出来的赤玉,穗子能想象,她公公是什么性格了。 这不就是于敬亭第二?! 东北悍匪! 跑到边境,成了地下赌石档口的老大,从年轻一路狠到老。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于敬亭这口吻印证了穗子的推测。 家风彪悍......穗子摸着肚子,靠在于敬亭的身上。 “以后孩子出来,你不会也带着他偷瓜吧?” 篡改星座名也就算了。 偷瓜挖坟啥的,还是算了吧。 回答她的,是于敬亭意味深长的凝望。 “教育,还是要从小抓起。” 穗子一激灵,教育这词儿从家风彪悍的人嘴里说出来,不像是褒义词啊! “我有件事儿挺奇怪的,我怎么觉得,你和咱爸才是正统的老于家血脉?那俩大爷,不纯啊。” 老于家祖上是胡子。 但到了大爷这一辈,真正厉害的只有于水生这个抱回来,来路不明的孩子。 于水生不仅自己彪悍,他的儿子于敬亭,从小也能看出烙印在骨子里的强硬。 就连姣姣这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 姣姣即便学习不好的时候,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娃,她可能会调皮捣蛋顶撞老师,但她绝对做不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一句话概括于家兄妹,有匪气,但是磊落。 再看大爷和二大爷那俩支,从上到下,猥猥琐琐,龌龌龊龊。 做的都是小人勾当,背地里鸟悄地捅咕人,当着面却不敢硬杠,欺软怕硬,一点土匪后代的霸气都没有。 “谁知道他们那些草包怎么回事。”于敬亭懒得想那几房不省心的玩意,等他和穗子在城里安家,就把娘和妹妹接过去,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 “那......你印象里的公公,是个怎样的人?”穗子小心翼翼的试探。 “怕老婆,呵呵,我跟他不一样,我是纯爷们。” “除了这个呢?”穗子忽略他毫无说服力的后半句。 “会打猎、种田也是一把好手,一个人能干两个半壮劳力的活,但也能吃。” “那不就跟你一样?” 于敬亭叉腰,得意。 “我比他帅!” “......”帅是真帅,脸皮也是真厚。 “什么眼神?”于敬亭眯眼,这小娘们敢说自己不帅,那就是欠植物! “在你心里,他是个好父亲,对吗?” 于敬亭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眼里满是眷念。 穗子懂了。 父亲对儿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于敬亭活成了他父亲的样子。 对待婚姻,对待家庭,如出一辙。 那个带着于敬亭一起偷瓜的父亲,必然是他心底神圣的存在。 而他将来,也会如他父亲那样,呵护着穗子肚子里的孩子,一代代的将属于这个家族的气质,传承下去。 穗子更加坚定搞钱的信念。 远方的边境,有一个沉寂了十年的谜,等着她和他揭晓。 攒够第一桶金,说啥都得过去。 他的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蹙眉。 “都三个多月了,怎么还不大?肉都吃哪儿去了?” 穗子心虚地把小胖手往兜里揣,仿佛这样他就看不到她长得小肉肉似的。 欲盖弥彰可爱的举动,逗得他朗笑不已。 “没事,胖点显得咱家有钱,哥哥带你坐拖拉机兜一圈风去?” 还没放弃拖拉机炫富计划呢。 胖媳妇+拖拉机,富贵人家标配啊! “.......我明天开始就节食。”为了不坐拖拉机游村,穗子拼了。 “敢少吃饿着孩子,就让你下不了炕!” “进城我就不睡炕了。”她马上就是睡床的城里人了! 穗子嚣张的小尾音消失在于敬亭的公主抱里。 “啊!放我下来!”穗子惊呼,用手环着他的脖子。 于敬亭不仅没放,还嘚瑟地抱着她转了个圈。 小院的上空,笑声与尖叫并存,满满的爱的味道。 一墙之隔的杨老四,夹着腿,保持着憋尿的造型,听着人家小两口的笑闹声,欲哭无泪。 隔壁那俩玩意,腻乎起来没完了!就不考虑下人家要上厕所的心情?! 穗子到底还是坐上了于敬亭的拖拉机。 车上装满了东西。 被褥、衣服、土特产,大白菜土豆酸菜大米苞米面...... 进城,离开杨屯。 天不亮就出发,怕姣姣醒来后看不到嫂子会掉眼泪。 王翠花把小两口送到村口,同行的还有屯里的杨家大姑娘杨彩红。 她要进城走亲戚,要搭顺风车。 杨彩虹的娘把闺女送到于敬亭的三轮车上,握着王翠花的手一通感谢,又是夸王翠花养了个好儿子,又是说穗子真能干,竟然能去城里工作。 一转头,趁着王翠花不注意,把杨彩虹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丫头,你看好了于铁根两口子在城里住哪儿啊,可别让他们开着拖拉机跑了啊。” 穗子在边上听得真真切切。 “婶子,我在夜校上班,铁根也会常回来,再说我婆家娘家都在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彩虹娘造了个大红脸。 好在穗子没跟她计较,她是挺了解乡亲们的心情的。 她和于敬亭要进城的事儿,一直瞒着。 直到她的档案彻底转过去,城里来信通知她去报道,村里人才知道她分配了好单位。 这拖拉机刚付了一半的钱,她和于敬亭还欠着村里人一家三十块钱,乡亲们怕她跑路,也是能理解的。 穗子早就料到,不急也不恼。 换位思考,她理解乡亲们的心思,早就料到会有人跟着她们进城。 只是穗子没想到的是,这个“卧底”,会是杨彩虹。 第171章老阴阳人了 杨彩虹跟于敬亭是同班同学,穗子作为高他们一届的“学姐”,也对杨彩虹有印象。 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全是因为上学时,于敬亭在讲台上念检讨,杨彩虹那个班级站排刚好跟穗子班挨着。 穗子清晰的记得,杨彩虹跟同学说,于敬亭把她堵女厕所了。 她永远记得,还在读初二的自己,听到初一的杨彩虹说“堵女厕所”时,心里是有多震撼。 对于敬亭的坏印象,又多了一点。 杨彩虹这会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眼睛不大滴溜溜转,俩厚嘴唇嘚啵嘚啵动个不停。 打从上了拖拉机,这嘴就没闲着。 “铁根,你这拖拉机可真快啊,比牛车好多了。” 于敬亭的手插在穗子给他做的棉车把套里,保持着他酷酷的表情,也不接话。 这一幕在穗子看来,还有点喜感。 穿着军绿色大棉袄的男人,头戴军棉帽,土的标准,雷的可爱。 农民冬天大多都穿成这样,于敬亭自诩王家围子第一潮男,脖子上围着媳妇手织米白色许文强同款围巾,彰显不同品味。 再配上这桀骜不驯的小表情,这双手开手扶拖拉机的“壕气”造型,简直是农村低配版的霸道总裁。 总裁都是要开豪车的,他这顶多算是霸道村夫。 穗子给自己脑补乐了。 只可惜没有相机,要不拍一张留念,多好玩。 “铁根,你饿不饿?我这有饽饽!” 杨彩虹从兜里掏出饽饽,剥开纸,站起身把身子探到前面,试图把饽饽凑到于敬亭嘴那。 穗子皱眉。 “草!”于敬亭把拖拉机停下,扭头对着杨彩虹骂,“你傻x?!” 本来他是想给媳妇个惊喜的,结果被杨彩虹这个傻x黏上。 更气人的是,杨彩虹在那哔哩哔哩叨叨叨,他家内个小娘们竟然不吭声!!! 就不知道帮他怼两句傻x吗?于敬亭这股怨夫的气,都撒在杨彩虹身上。 “铁根,你咋了.......” “你叫他铁根他当然不高兴了。”穗子在心里又恶趣味地补充了句,应该叫他,皇甫铁根,或者是西门铁根。 多霸气,这才匹配他开拖拉机尊贵奢华的身份。 “我跟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同学,还坐过同桌,都叫习惯了么......你不喜欢我叫铁根,那我就叫你敬亭,是不是你媳妇不高兴了?” 杨彩虹讪讪地收回手里的饽饽,低头委屈地说: “我喂你吃饽饽,你媳妇误会了吧?怪我不好,我就是看你没吃早饭才......我没想那么多。” 这话说的,好像是穗子多想似的。 穗子躺枪,有点无辜。 她在那脑补“霸道村夫爱上我”的故事呢,哪有功夫看戏多的杨彩虹。 “你能老实坐着就坐着,再敢乱蹭就滚下去!”于敬亭咆哮。 怜香惜玉这种品质,他从小就没有。 “你长点心!”于敬亭怼完了杨彩虹,又对准穗子,本想吼两句。 小娘们,你就不能帮你爷们拍拍身边嗡嗡乱叫的大苍蝇? 话到嘴边,看穗子小脸红扑扑的,大眼水汪汪的,心咚地被击中。 草,他媳妇为啥这么好看!好看到犯规! 杨彩虹被于敬亭骂的都快哭了,听到他又怼穗子,抬头等看穗子倒霉。 却见于敬亭把边上的毯子拽过来,围在穗子身上,从脑袋到身子,都给裹上,裹好后又捏了穗子的鼻子一下。 “冷了就喊我,怀里的暖水袋要抱好,知道吗?” 杨彩虹打了个喷嚏,羡慕地看着穗子暖和的毯子。 “穗子,你这毯子挺大的,要不咱俩一块围啊?” “你坐不坐?”于敬亭不悦。 杨彩虹只能憋屈地坐到原坐,求助地看穗子。 拖拉机后斗还是挺冷的,也没有个棚。 老于家把穗子当个宝贝似的,捂的严严实实的,还给揣了个热水袋。 杨彩虹没有这么细心的家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穗子。 越看越来气。 穗子身下坐着王翠花做的鸡毛垫子,又厚又软。 身上披着厚毯子,怀里还抱着个暖水袋。 杨彩虹啥也没有,坐在包袱上,看穗子眼馋。 “穗子,你都有毯子了,还用热水袋啊?”言下之意,热水袋给我抱着呗? “嗯,用的。”穗子言简意赅。 其实她用不用都行,本来是想给杨彩虹的。 但鉴于杨彩虹刚刚戏那么多,穗子又不打算给她了。 于敬亭这才满意,哼,小娘们表现的不错。 杨彩虹拿个破饽饽就想收买他,抢他媳妇的暖水袋?!做梦去吧! 穗子能感觉到,杨彩虹对于敬亭有好感,拼命献殷勤,可她家街溜子根本get不到。 他是加强版的钢铁直男。 杨彩虹心里骂穗子小气,赌气板着脸不说话,想用冷酷表达自己的不满。 可惜,穗子有社恐属性,不看她,get不到她单方面发起的“冷战”。 “你跟杜仲联系了没?”穗子开口,自顾自地说道,“得留个联系方式给他。” 等开春了,山里的药材能采的就多了,要跟杜仲做买卖。 杨彩虹看穗子说了这么一长串,眼里闪过幸灾乐祸。 铁根开拖拉机时讨厌女人叨叨,他对自己一脸不耐烦,肯定也会吼他家的这个胖婆娘的。 “嗯,已经把地址给他了,他也给我留了电话。”于敬亭心平气和,一点火气都没有。 杨彩虹有点惊讶,心里琢磨,可能这俩人说的正事儿,所以他不发脾气? “我这还给你揣了个鹅蛋呢。” “一会吃,你带的咸鹅蛋还是煮的?” 杨彩虹瞠目结舌的听着小两口一人一句唠家常,于铁根不是最讨厌话多的女人? 她跟于敬亭当过一年同桌,一年都没听他跟她说几句话。 偶尔跟他搭个话,也是满脸不耐烦。 这个跟穗子从鹅蛋讨论到城里能不能养鸡的话痨,是谁?! “穗子,你跟杜主任共同语言特别多吧?你俩都读过书,跟我和敬亭这种没读过书的不一样呢。” 杨彩虹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愉快的聊天氛围被打破了。 于敬亭眼一眯,他这脑力怎么会听不懂这讨厌的女人再挑拨离间。 正想发作,他家内个软软糯糯可可爱爱的小媳妇开口了。 第172章一点点小惊喜 “你牙缝里,有咸菜。” 软软的声音,宛若说的金玉良言,而不是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于敬亭嗤了声,他家这小娘们,骂人的话总算没白背,活学活用了。 杨彩虹被穗子说得下不来台,闭着嘴,舌头偷偷的扫了一圈,脸燥得通红。 低头小声叨叨: “你俩上学时关系那么差,谁能想到你们能走到一起啊——穗子,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 “初二的时候,你在校门口堆了个雪人,铁根用推车压扁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于敬亭冷冷开口。 杨彩虹不说话了,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穗子抱着热水袋,回忆似潮汐将她淹没。 北方的冬天总是伴随着厚厚的雪。 那年她被分去扫雪,扫完雪后闲着没事,跟同学堆了个雪人。 转身找东西做鼻子的功夫,于敬亭推了个小铁车,把她的雪人弄得稀巴烂。 别的同学看到是“校霸”捣乱,都不敢吭声,就穗子拿雪块凿他。 穗子已经记不得自己那时是怎样的心情了,一定很愤怒吧。 可此时,想到于敬亭推着独轮车被她追着满操场跑,怎么觉得还有点搞笑呢? 见穗子把脸埋在围巾里,杨彩虹略带得意。 她记得,陈涵穗那天哭得特别伤心。 这件事,一定能挑起陈涵穗和于敬亭的争执......吧? “哈哈哈!”穗子抬起头,笑得好开心。 “你笑什么?”杨彩虹纳闷。 “敬亭,你当时为什么推着小车?跑路时也推着小车,好傻,哈哈。” “......傻妞。” 于敬亭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还真有点怕,怕她跟他算旧账。 他那天推着小车,是想用独轮车,帮她把雪推走。 结果凑近一看,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跟她班的臭小子堆雪人呢。 于敬亭现在还记得,帮她堆雪人的臭小子长了一脸的青春痘,对她笑得贱兮兮的。 这还能忍? 一推车上去,把穗子堆了半天的雪人压扁了。 她追着他满操场跑,用脑袋那么大的雪块凿他。 带着硬度的雪砸人很疼,但比不过她脸上的泪,更让他疼。 一疼就是好多年。 疼的他每逢堆雪人的季节,就想到雪地里流泪的小丫头。 进城后就很难有这么厚的雪了。 所以他决定在离开王家围子前,为她做点什么。 于敬亭握着车把的手一紧,杨彩虹在这个时间点提起这件事,打乱了于敬亭的计划。 于敬亭在心里掐指一算,杨彩虹这个嘴贱的女人要倒霉。 他想把杨彩虹踢下去,她愿意走进城也好,爬回村也罢,总之,别玷污他家的拖拉机。 杨彩虹再次不知死活地开口。 “穗子,你当时还站在操场上喊,你最讨厌于铁根。” “我是喊过,不过就喊了一次,其他时间,我都是在心里骂他的。”毕竟,胆儿小。 于敬亭心里的小火山已经要喷发了。 “可是,我现在不讨厌他啊。”四舍五入,一点点喜欢呢。 于敬亭奇迹般的被顺毛了。 穗子不太会跟人吵架,但讲道理,她还行。 看出杨彩虹不遗余力的想给她添堵,穗子慢条斯理地分析。 “我十几岁时不懂得欣赏的男生,不代表我现在不欣赏。” 她前世二十出头时,最不喜欢珠宝首饰,觉得又土又俗。 三十以后,看那些又土又俗的玩意就开心,就喜欢闪闪发亮的宝石,戴着漂亮又有安全感,多好。 “人的细胞,每七年就要更换一次,七年之后,我们全身的细胞都不一样了,我是我,但又不完全是我,特修斯之船你听过吗?我和敬亭从小到大的感情,就好比特修斯之船。” “......”说几句人能听懂的!杨彩虹心里咆哮。 “没听过不要紧,回去查查书,不认识的字翻字典,我媳妇这水平对你来说,的确是有些高深。” 于敬亭见缝插针来了句。 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啥啥船是干啥的,但并不妨碍他鄙视挑拨离间的文盲杨彩虹。 “此时距离他砸我雪人的那年,刚好七年,我和他浑身的细胞都变了一圈,而杨彩虹你的思想,却还停留在七年前,可能你对世界的偏见,阻碍了你的新陈代谢吧。” 学霸永远都是学霸,秀恩爱,都透出一股学渣难以揣测的高级味儿来。 杨彩虹被这学霸牌狗粮糊一脸。 穗子说的她听不懂,但总觉得最后一句是骂她,气得头转到一边。 于敬亭眼观六路,看快到村口了,嘴角微翘。 他给穗子准备的“惊喜”,马上就出现了。 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提醒她看? 最好是那种,淡淡的,装得特别自然的那种,万一她不喜欢,他也不会很丢人...... “啊!闹鬼啊!” 杨彩虹尖叫,吓了穗子一跳。 “鬼,鬼!!!”杨彩虹哆嗦地指着村口。 此时天还没亮。 黑黢黢的路口,依稀能看到两坨,不知啥玩意。 “鬼你大爷!”于敬亭看自己的惊喜被人家说成鬼,太阳穴直突突。 拖拉机灯晃过去,穗子看清了。 “雪人?” 路尽头,月光温柔地撒在雪地上,晃出好多亮闪闪的小点点。 村口,有两个一米多高的大雪人。 于敬亭把拖拉机停下,示意穗子下车看看,还不忘瞪了煞风景的杨彩虹一眼。 他的计划,都被讨厌的人破坏了! 穗子被他扶着下了拖拉机。 “你堆的?!” 俩雪人,一个瘦高一个矮胖,身上有小石头堆出来的字。 高的那个是于,胖的那个是陈。 星空下,俩雪人挨在一起,身后就是王家围子。 “昨儿出来溜达,顺便弄的。”于敬亭用鞋尖踢雪,用状似无意的口吻说道,“当年弄坏你一个,赔你俩。” 穗子的手按在心口,仿佛这样就能控制怦怦乱跳的心。 他逆着灯光,英俊的脸颊隐在呼出的雾气里。 担心她想家,弄了俩雪人站在这,替她守望着家的方向。 二十岁的小男人,没有一掷千金买珠宝豪车的能力。 俩傻气的雪人,稚嫩又廉价,却带给她满满的喜悦,胜过一切珠宝豪车。 类似的事儿,前世杜仲和追过穗子的男人们也做过。 穗子的心情与现在截然不同。 这一刻,穗子突然明白一个事儿。 第173章黄道吉日宜打人 杜仲作为追求者里最有代表最粘人的存在,也曾搞过类似堆雪人表白的行为。 不过他用的不是雪人,而是用充气玩偶,伪装发传单的。 穗子接过传单,看到上面红色的字迹触目惊心的写着:陈涵穗嫁给我 杜仲摘头套,掏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蔫吧玫瑰叼在嘴上。 社恐又抑郁的穗子听着周围不明群众的起哄声,恨不得原地变成空气消失。 穗子一直以为,她特别讨厌幼稚的男人。 直到她看到这俩雪人。 原来她讨厌的,并不是幼稚的男人。 她讨厌的,单纯是那些男人而已,与幼稚无关。 遇到顺眼的人,一切的幼稚,都成了仪式感。 是成长的印记,是爱的回忆。 天将破晓,黎明还不曾来到,站在灯光里的男人照亮她孤寂许久的心。 于敬亭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对地方了,嘚瑟地摊开手臂,来吧,投入哥哥的怀抱吧~ 穗子径直地冲过来,却越过他直奔雪人,于敬亭抱了个寂寞。 “你干嘛呢?” 于敬亭看穗子脱下手套,小胖手在写着她姓氏的雪人脸上来回拍。 “给我的脸修瘦一点,身上也没有这么胖!” 穗子认真的态度逗乐了于敬亭,趁她努力塑形,他在她的雪人前,用手指写了个胖字,还加了“pang”拼音做标注。 穗子看到后不甘示弱,在他的雪人前面也写了象拔蚌精四个字,拼音写的是“daluobo”。 杨彩虹坐在车上,冷风裹挟着人家两口子恩爱的气息,钻进她不大的小心眼里。 “你俩有完没完了?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车好像出点故障,你下来帮推一下。”于敬亭搂着穗子站起来。 杨彩虹哦了声,从车斗里跳下来。 于敬亭托着穗子,扶着她上车。 “喂!她这么胖,我怎么可能推得动?!”杨彩虹不干了。 于敬亭旋转手柄,拖拉机突突的冒黑烟,缓缓启动。 穗子坐在上面,杨彩虹吭哧吭哧的推。 推了几下。 突突突,开走了。 杨彩虹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跳着脚的追。 “站住!我还没上去呢!!!” “你话太多,压得车胎都要炸了。” 于敬亭欠扁的声音伴随着风卷入杨彩虹的耳朵里。 随便指挥穗子,把杨彩虹留在车上的破布包扔下去。 “等等我!别跑!”杨彩虹拔腿追。 于敬亭加大油门提高车速,拜拜了您呐~ “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穗子一边说,一边扔杨彩虹的布包。 “她自己作死,怪谁?不过话说回来,我自从跟你这小娘们结婚后,脾气好太多了。” “于、铁、根!我x你祖宗!你回来啊!”杨彩虹声嘶力竭的声音飘过来。 “我家祖坟往南走!刨开坟后轻点x,我家祖宗也怕你这么浪的!” 于敬亭欠了吧唧的回了句。 穗子嫌弃脸,这家伙忒损了,对女孩也这么狠。 她得吃个鹅蛋压压惊。 “她不会有危险吧?”穗子剥鹅蛋皮问。 “危险什么?还没出村,她再走回去就是了。” “那得走好久啊。”穗子咬了口鹅蛋清,真好吃,qq弹弹。 王家围子挺大的。 杨彩虹从杨屯一直挑衅到张屯,中间跨了俩屯,但没出村。 估计杨彩虹走回杨屯,天都得亮了。 “说好了带她进城,结果人被你踹下去了——村里人会觉得咱俩卷了拖拉机跑路了吧?” 穗子把鹅蛋清都吃完了,把鹅蛋黄递给他。 “爱咋想咋想,反正是他们闹心,又不是咱们。” “咱娘和姣姣还在屯里呢,你不怕人家找事儿啊?” “敢?他们的钱咱还有一半没还呢。借钱之前咱是孙子,借到手了,咱就是祖宗!” 不要试图跟街溜子讲良心,没有良心的。 “祖宗......杨彩虹想x的那个?”穗子噗嗤乐了。 于敬亭被她刺激的手一哆嗦。 “我开车时你不要说这么恶心的事!摔沟里怎么办!她那浪催的,死人都看不上,你拿来恶心我?” “哈哈!” “草!还笑!”这要不是天太冷,他就把车停下来,就地把这小娘们办了。 谁让她拿杨彩虹膈应他! 于敬亭一脸凶残,穗子笑得更欢了。 ...... 拖拉机速度不快,开了三个多小时才进城。 暖暖的太阳瓦蓝蓝的天。 穗子先去夜校报道。 新盖的校舍,两排砖瓦房,银白色的大铁门挂着霜。 门边上挂着崭新的白色木头牌子,黑漆写着“d市职工业余学校。 平房上还拉着红色的条幅:为社会主义认真读书。 大铁门关着,里面那排小房烟囱冒烟,穗子猜那应该是职工宿舍。 大门边是传达室,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拴在院子的大黄狗看到有人来了,一通嗷嗷。 狗叫声把院里的人引了出来。 一个穿着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有事儿?”口气略显不耐,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于敬亭。 见于敬亭开拖拉机,农村人的打扮,三角眼瞬间被嫌弃填满。 于敬亭从拖拉机上跳下来,还没等说话,中年男人就撵起人来。 “我们这是职工学校,不对农民开放,想念书找你们大队对口的扫盲班去。” 于敬亭被他的傲慢眼神膈应到了。 眼前的老男人,头发油的能烙饼,三角眼睛蛤蟆嘴,还戴了李有财同款金边眼镜。 于敬亭恨屋及乌,对所有戴金边眼镜的男人都没有好感。 想到这四眼老男人,可能是穗子的同事,于敬亭忍住膈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 “同志,我媳妇是来报道的,请问你们校长在不在?” 穗子从车斗里下来,听到于敬亭如此礼貌,小嘴惊得轻启。 出了屯,他咋变得这么文明? “我就是校长,谁报道?她?”中年男人傲慢地看向于敬亭身边的穗子。 见穗子穿着灰棉袄,头上还围着格子围巾,校长撇撇嘴,又是个农村人。 穗子拽下围巾,露出恬静知性有气质的脸。 校长的三角眼瞪圆,喉结滑动,唾液瞬间大量分泌,使劲地吞了吞口水。 于敬亭舌尖扫过后槽牙,根据他给人看面相的经验,这老家伙长了张容易挨揍的脸。 掐指一算,黄道吉日,宜打人,砸玻璃。 第174章我们村里人没见过市面(月票+更) “你还带家属?”校长先是色眯眯的瞅了会穗子,又把视线挪到于敬亭脸上。 “宿舍小,住俩人怕是不够。” “我的介绍人王教授并没有说不允许带家属,要不,我去问问王教授?”穗子故作疑惑。 校长见没吓唬住这俩农村娃,只能开了大铁门放于敬亭的拖拉机进来。 “先跟我到办公室报道,一会领你们去宿舍,哎,那家属啊,咱这虽说是个夜校,可也是传授知识的地方,你们这些农村人随意惯了,可别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啊。” 这歧视的意味扑面而来,连带边上的看门大黄狗都对着穗子和于敬亭一通汪汪。 追着穗子和于敬亭咬,要不是绳子不够长,这只狗真能扑上来。 于敬亭冷笑地看着大黄狗,狗仗人势? 很好,他记下了。 穗子这好脾气的也听不下去,一脑子问候校长的话,围着脑瓜子绕圈,不知道用哪句骂最合适。 “我们这些农民是没有什么见识,比不上校长你厉害,以后还请你多教教我。” 于敬亭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笑得朴实又不失淳厚。 被他拍了马屁的校长表情总算是舒坦了一些,眼皮子轻抬,仔细端详于敬亭。 于敬亭人高马大壮实的身子被军大衣裹着,杀气的表情被大棉帽子遮住。 也不知是他脖子上的那条米白色围巾太过斯文,还是他装朴实的声音太过像,校长还真以为眼前这小伙,是个傻了吧唧没见过市面的老实人。 穗子疑惑地看着过于老实的于敬亭,她才不信这家伙进城后性情大变成好人了呢。 很快穗子就知道了。 他越是安静,就越是憋大的幺蛾子。 他不仅有勇,更有谋。 校长把穗子叫办公室,让于敬亭在外面等着。 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废话,一双三角眼不住地朝着穗子身上瞟。 这夜校老师都是各学校过来兼职的,正式员工就几个。 校长就是最大的头,还有个书记。 穗子这教务处主任算是三把手了,她手底下还有俩招生登记的老师。 一共就五个人,有俩不住宿舍。 这个院就住了三家,其中就包括这眼神贼溜溜的校长。 穗子只跟他聊了一会,就已经判定出他的性格来了。 好大喜功喜欢吹牛,人有点色,脑子也怕是个不好使的。 别的不说,他给于敬亭下马威这件事,就不是聪明人做得出来的。 穗子才二十岁,二十岁就能分过来从主任做起,稍一动脑子都能猜到,她肯定有后台。 陈丽君工作在京城,她具体是哪个部门穗子不知道,但她能轻松把穗子安排到这种有潜力的岗位,想也知道这边有她的人。 校长看穗子只有二十岁,又是农村来的,以为她好糊弄,吹了一会牛后,端着大茶缸子就往穗子这边凑。 一腚坐在穗子边上,穗子挪,他也挪。 “陈儿啊,你刚来,挺多事儿都不知道,这个学校我就是一把手,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一边说,一边伸出咸猪手,试图拍穗子的腿。 这就是典型的职场骚扰。 拍两下腿,人家能狡辩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要是穗子反应太强烈就显得不懂事了。 更何况这么大的小姑娘,刚出社会,没见过人情世故,很多反应不过来就被猪蹄占了便宜。 但穗子毕竟不是小姑娘了,前世经商多不要脸的她都见过,也知道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就在咸猪蹄距离她的腿只有一点距离时,穗子站起身,走到墙边,装作看字画。 “这个字写得真好,您写的?” 校长悻悻收手,还想凑过去,闻一闻穗子头发传来的香气。 “哗啦!” “哗啦啦!” 外面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还不止一块。 接着,大黄狗嗷嗷惨叫。 于敬亭敲敲门,一脸无辜地指着外面。 “谁家玻璃碎了?狗也惊了。” “咳。”穗子咳嗽一声,视线扫过于敬亭单手插兜的手。 她记得,他把弹弓带出来了? 校长也顾不上占穗子便宜了,忙冲出来看。 两间房玻璃都碎了,于敬亭练了这么多年的砸玻璃技巧可不是白练的。 之前追着穗子和于敬亭咬的大黄狗,这会也躺在地上哼唧。 校长站在一地碎玻璃里,又气又急。 于敬亭跟穗子并排站一起,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 “校长,这是怎么了?”隔壁屋出来个年轻女人,看到校长骂骂咧咧,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 只一个表情,就让穗子笃定,这校长平日里没少膈应别人,他倒霉,普天同庆。 穗子看于敬亭,挑眉。 那表情仿佛再问,你怎么做到的? 于敬亭望天,小意思。 “你过来!”校长指着于敬亭。 “啥事?” “会装玻璃吗?” “不会,我们农村人没见识,都没见过玻璃长啥样。”于敬亭装得跟没见过市面似的,走到碎掉的玻璃窗前,浮夸地惊叹一声。 “这就是城里人的玻璃?头一回见到。” 穗子低头,有点憋不住笑了。 喜剧人进城,一样欢乐多多啊。 “没见过玻璃?那你们都住什么?”校长傻了吧唧的问。 “穷,用纸糊窗户,糊了一层又一层,外面贴着塑料布。” 这话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 就连出来看情况的那个女老师都听出不对劲来了,看了看于敬亭停在边上的拖拉机,再看看校长家一地的碎片........ 女老师眼睛一转,马上凑到穗子跟前,露出个友善地笑。 “我是负责招生的王萌萌,你就是新来的主任?” “我叫陈涵穗,那是我爱人于敬亭。” 王萌萌对穗子伸出手。 “我领你看宿舍去,算起来你就是我领导,领导,以后你多关照我啊。” “啊,不愧是大城市的玻璃,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咋这么好看?” 于敬亭抓起玻璃碎片,对着太阳秀演技。 校长大概也琢磨过来于敬亭在耍他,瞪着演技浮夸的于敬亭。 “你爱人......挺逗的。”王萌萌看着于敬亭,心里又补充了句,弹弓打得也挺准。 一分钟内干掉了校长两间房的玻璃,外加校长养的狗仗人势的大黄! 第175章这强悍的生存能力啊 分到的宿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小。 校长故意说宿舍小,就是不想让于敬亭跟着过来。 不过屋里是真简陋。 就一张摇摇晃晃的铁架子单人床,别的什么都没有。 红砖地,卫生墙。 卫生墙,就是一半绿一半白,这年头城里人家都是这样的“装修”。 绿色部分是用油漆涂的,之所以涂一半,是因为这个区域最容易蹭到,防止白墙变脏,所以叫“卫生墙”。 穗子使劲吸了一口,没闻到油漆味,只有空屋子特有的尘土的气息。 于敬亭用手摇晃了下铁架子床,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不行。有点动静,邻居都听到了。” “......???”什么动静,解释一下? “而且就你这体格子,这床能禁得住?”于敬亭扫了眼他漂亮的大媳妇,对穗子的体重颇为满意。 家庭财富的象征,多好。 “是你孩子重!” “没怀孩子时,你很瘦?” 瞎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穗子一通暴雨梨花小拳头凿,凿完了还想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考虑到家里唯一的木板床的确不怎么结实的样子,只能作罢。 宿舍就一间房,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的,洗澡就得去公共澡堂。 对在宽敞的农村住惯了的于敬亭来说,这里小的跟鸽子笼似的,不习惯。 每间房都挨在一起,这屋说话声大点,隔壁屋都能听到。 穗子也不太满意。 她想早点接婆婆和姣姣进城,这宿舍提供的空间有限,如果婆婆她们进城,这屋里再加床,一家人挤在一起,生活太不便利了。 穗子研究过,指望学校多提供一间宿舍给她,不现实。 夜校一共就五个正式职工,宿舍也只盖了几间,以后要是再招人,房子都不够住,怎么可能多分她。 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先凑合住着。 宿舍也不是没有优点,挨着糖厂职工家属院,跟那边共用锅炉房,集体供暖。 屋里有两大片铁片暖气,比农村烧的炉子暖和,在屋里穿毛衣就行,不用套棉袄。 王萌萌过来找穗子时,穗子正在收拾衣服。 她从老家带了个樟木箱子过来,放在墙角当衣柜。 俩人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最底下塞一块香皂,衣服都熏得香香的。 “你对象哪儿去了?”王萌萌自来熟,抓着个大萝卜依在穗子屋门咔咔啃。 “出去溜达了,不好意思啊,屋里乱糟糟的,也没地方让你坐。” “没事儿,我站着一样,你干活好利索啊。” 王萌萌看穗子把衣服叠得那么整齐,钦佩不已。 “我衣服都堆箱子里,叠好了一翻又乱了,索性不收拾了,我妈总说,我这样的邋遢姑娘,以后嫁不出去。” “倒也不至于。” “我就特别羡慕你这样的贤妻良母,哎,以后我一定跟你多学学。” 穗子含笑不语。 这种客套话,听听就好,千万不能当真。 王萌萌在穗子这待了小半天,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把穗子说得脑瓜仁直嗡嗡。 如果不是于敬亭回来了,穗子怀疑她可能会留下来吃午饭。 “妹夫,你从哪儿弄这么多东西?”王萌萌拎着个玻璃罐子从穗子家出来。 于敬亭左右看看,确定没人。 “叫我?”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女的手里拎着的,是他媳妇做的酱菜吧? 于敬亭用拖拉机拉了一车的旧家具,看呆了王萌萌。 农民进城不都畏手畏脚的,要适应很久么? 这也忒厉害了,出去一会就搞一堆东西回来? 于敬亭把木板从破床搬下来,穗子也想帮忙,被他牵着小手拽一边,拖过来个小板凳给她按那。 “圈里待着,别出来捣乱。” 穗子眨眨眼,她这是又被“封印”了吗? 受西游记影响,于敬亭很喜欢“画圈”封印穗子。 王萌萌一看要搬东西,忙找个借口回屋,闲聊都顾不上了。 “床哪儿来的?”穗子好奇地问。 “去机关大院那边帮人搬家,他们不要的,还有个柜子,我一会去拉。” 于敬亭是个闲不住的人,脑子转得也快。 他本想找个地方买床或是弄点木板自己搭个双人床,开着拖拉机过去溜达一圈,兜里钱不够。 为了买拖拉机,他和穗子几乎是倾家荡产。 这次出来俩人只带了不到二百块钱,但那是应急的,不能动。 买不到新的,他就守在百货商场卖家具的地方,这年头买家具也得凭票,一天两天的也不见得能有人买,售货员闲的都织毛衣了。 运气不错,刚好遇到有人过来买床,于敬亭看人家穿得板正不像是一般人,跑过去问人家要不要拉货。 谈拢了价格,赚了点小钱,又把人家不要的俩破家具弄到手拉回来了。 这生存能力,强悍的让穗子叹为观止。 “我觉得,把你扔沙漠里,你也是能活的。”这是什么神奇的物种,可以适应各种恶劣环境! “那不行,那地方缺水——不过把你带上就没问题了。” 于敬亭搬着床还不忘贫嘴。 “眼泪又不能喝!!!咸的!”穗子以为他指的是自己泪腺发达,气鼓鼓的反驳。 哪知这家伙邪气的往她心口瞄了眼,穗子就觉得,这家伙用眼神把她给剥了! 小脸腾地红了,揪着衣襟,宛若这样就能阻止某人的邪念似的。 于敬亭扛着家具进屋,穗子这才放下紧张的小手,偷偷地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说什么虎狼之词。 正想着,耳朵一热。 热乎乎的气息顺着耳蜗卷了进来,吹的脸皮薄的小媳妇满脸通红。 “有甜的不喝,我为什么要喝咸的——只要咱娃不介意我抢他口粮就行。” “!!!!” 穗子捂着耳朵红着脸瞪他,被他的无耻惊到消音。 调戏了自家小媳妇的于敬亭哈哈大笑,上了拖拉机,拉柜子去了。 王萌萌站在窗前,一边吃穗子给的酱菜,一边摇头: “这农村人就是爱占小便宜,别人用过的家具也不知道干净埋汰就往家里拉,可真是......” 第176章你揪我耳朵干啥 等王萌萌再次来到穗子家,被里面的景象震慑住了。 “这......?!” 上午来时,还是家徒四壁小破屋。 于敬亭弄回来的破烂床,王萌萌亲眼看到的,床头都烂了。 可再来穗子屋,焕然一新。 床头的海绵被穗子拆了,塞了泡沫板,外面铺了一层自家棉花,封了个碎花套,俨然成了全新的布艺床。 床体被穗子戴着手套用酒精仔仔细细擦了几遍,消毒清理,铺上自家的褥子,利索极了。 王萌萌想到自己那满是褶子的床铺,吞吞口水。 她好像就没见过铺得这么平整的床,被子叠得有棱有角的。 屋子里弥漫着茶香,穗子泡了热茶,留着给外面忙活修家具的于敬亭解乏。 于敬亭正在外面修柜子。 那柜子拉回来时,王萌萌特意看了眼,上面被孩子画得乱七八糟,柜子上的镜子也破了。 只不到半下午的功夫,于敬亭就已经把柜体重新打磨抛了一遍,碎掉的镜子拆下来,换了块新的上去。 于敬亭花钱买了镜子,又凭借自来熟的本领从五金店借来了玻璃刀,展示了他强大的动手能力。 在王家围子憋得五脊六兽,过剩的精力无处安放,只能劈木头。 这下可有了使劲的地方。 一下午叮叮当当,把柜子修得差不多。 王萌萌正感慨这两口子是什么神仙下凡,于敬亭进来叫穗子。 “整差不多了。” 穗子出去看,还真利索。 脏乱不堪的柜子打磨平整,只是有几处刮痕磕碰太厉害,磨不下去了。 “把我的画具拿来。” 穗子指挥于敬亭,很快,画具拿来了。 在王萌萌和隔壁笨手笨脚修玻璃的校长瞩目下,穗子挥墨泼毫,一个潇洒飘逸的“神”字出现在柜体上。 一个字占满整扇门,写得漂亮灵动,刚好把刮痕挡住。 写完后整个柜子都充满了艺术气息,哪儿还看得出原来的模样。 “这俩玩意是哪来的.......”校长先是被于敬亭修柜子刺激了下,又被穗子写的字震惊。 这小丫头毛笔字写的竟是如此出彩。 校长想他挂在办公室的那副摘下来。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穗子的一对比,校长的字像小学生。 想到穗子在办公室里夸他字好,校长隐隐觉得她运用了反讽的手法,但,没有证据。 “等字迹干透了,就可以把柜子竖起来搬进屋了。” 穗子满意地看着她和于敬亭联手的杰作。 家就是充满个人痕迹的地方,能够跟他联手做点什么,挺开心的。 “哎,那谁啊,你过来帮我装一下玻璃!”校长已经比划半天了,手都冻僵了,也没能把玻璃装上去。 看于敬亭干活利索,校长想让他帮个忙。 “不会。”于敬亭丢下酷酷的俩字,进屋喝茶去了。 穗子对校长露出个不带感情纯属礼貌敷衍地笑: “我家这口子就会点木匠活,装玻璃什么的他不行。” 校长的视线落在柜子新装的镜子上——装镜子难度好像比玻璃还大吧? 这两口子,睁眼说瞎话,口径要不要这么统一啊。 看于敬亭两口子进屋,王萌萌也想跟过去,脚还没迈进去,于敬亭把门直接关上了。 “我们要吃饭了,有事明天说。” 王萌萌还没被人如此直白的拒绝过,愣了一会,刚想说点什么,听到校长那边传来哗啦一声。 冻太久,手僵了,玻璃没拿住,又碎了...... 王萌萌一下想起来了。 于敬亭会砸玻璃,这家人惹不起。 听着校长骂骂咧咧,王萌萌小声嘀咕。 “这院以后是热闹了。” 鼻子动了两下,好像闻到什么特别香的味儿了。 “校长,你家炖肉了?” “炖什么肉,哪有心情!”校长对着一地碎玻璃,都要愁死了。 王萌萌闻了一圈,最后确定,香味是从穗子家关着的门里传来的。 “关上门吃独食啊......可真行。”王萌萌吞吞口水,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回屋。 吃着穗子送的酱菜配窝头,念叨着农村人格局太小吃独食.....隔壁到底吃的啥,咋这么香? “我减肥,可不能再吃了。”穗子一边吃熏肉,一边念叨。 于敬亭已经习惯了她这口是心非的习惯,她这边说,他那边给她夹菜。 俩人忙活一天,没空做饭,从外面买了饼,打了俩菜,配上家里带的熏肉,新家第一顿,简约不简单。 “你这俩同事,都不太地道。” 于敬亭只跟这俩同时打个照面,就已经看出都是什么人了。 校长那不怀好意把色眯眯写在脸上的,就不说什么了。 那个女的整天想占小便宜,没事就往别人家跑。 “受过教育的城里人,就这?” “习惯就好。城里人,农村人,都是人,是人就不可能太完美了,多少都有点小毛病。” 是邻居又是同事,一个院住着,面上过得去就得了,穗子也没指望个她们当真心朋友。 穗子看着于敬亭,欲言又止。 她想问,他会不会不适应。 城里人论生活水平,其实也没高农村多少。 这会大家日子都紧紧巴巴,真要算起来,农村的食物反倒是更充足一些。 但生活方式截然不同,让某些素质不高的人产生了莫名的优越感。 校长早晨那番高姿态的言论,穗子往心里去了。 她不在乎校长怎么说自己,说于敬亭她不开心的。 所以刚校长要求于敬亭帮忙,穗子都没帮着劝于敬亭。 于敬亭是为了她才来到城市的。 穗子怕他不适应,更怕伤到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这床,够结实。”于敬亭吃饱了一抹嘴,满意地拍着床。 “嗯,是挺好的。”穗子琢磨着找个突破口跟他聊聊。 “怎么折腾都没动静。” “嗯——嗯?”好像哪儿不对? 于敬亭把头贴在她的肚子上,自问自答: “崽儿,你要爸爸干嘛?哦,好奇新家啥样?别急,等你妈吃饱了,爸爸进来跟你好好说说——哎,你揪我耳朵干嘛?是咱家孩子找我!” 穗子为自己刚刚多想的那些感到羞愧。 就他这脸皮厚度,强悍生存能力,无时不刻的旺盛本能,他哪儿会不适应! 看穗子小脸红扑扑的,于敬亭嘿嘿地从兜里掏出他准备的好玩意,看看,这是啥! 第177章我有的是办法 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把糖。 这是帮人家搬运东西,那家人给他抓的。 有软糖硬糖还有酒心糖,没舍得吃,就想着留给穗子。 穗子一时脑抽,看到糖就想起个段子来。 “我是软糖,你是硬糖,我们遇到一起就是酒心糖......” 说完穗子捂着嘴,天啊,这还是她吗?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于敬亭沉寂了三秒,然后,缓缓挑眉。 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小陈老师,你很上道么。” 都被你带坏了!穗子在心里小小声抗议。 跟这家伙在一起,她再也不是纯洁的红领巾了! “来来来,朝着酒心糖使劲~” 床修理的这么好,糖又这么甜,这么好的时光又岂能辜负。 于敬亭的适应能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包括穗子。 进城第一天,给家里弄了柜子和床。 第二天,鼓捣了一堆木材,做了吃饭桌子和碗架柜。 第三天,校长惊悚的看到他在院子里敲铁。 也不知道于敬亭从哪儿搞了一块铁皮。 穗子画图纸,他在那锤,据说想做个洗澡盆。 拼接技术难度太大,小两口研究了半天未果,失败告终。 铁皮洗澡盆没鼓捣出来,小俩口子并没停止折腾。 用剩下的铁皮,鼓捣几把铁皮簸箕。 王萌萌看着簸箕做得不错,想跟穗子讨一个。 穗子一脸遗憾地说,失败了,一用就掉底儿,坚决不能给院里的同事添麻烦。 于敬亭拎着簸箕出去。 回来簸箕不见了,手里多了扇排骨。 校长和王萌萌都觉得,这家伙鸟悄卖钱去了。 于敬亭坚称他是“扔垃圾”,众人也拿他没辙。 当天晚上,厨房弥漫炖排骨的香味。 厨房是公用的,一家做好吃的,剩下几家看得到闻得到。 王萌萌做水煮大白菜,眼睛却不住地瞥向穗子家的锅。 这排骨炖得香气四溢,王萌萌馋,校长也馋。 北方人都热情,有这种好吃的,都会招呼身边的人尝尝,这俩人都等着尝。 穗子把红润油汪汪的排骨盛到盘子里,校长和王萌萌同时吞口水。 “陈儿啊,你这菜做得不错啊。” 校长含蓄的暗示。 “磨蹭什么呢?快点!”于敬亭跟个土匪似的卷进来,一手抄起盘子,另一只手拽着穗子胳膊。 “花卷都要凉了,磨磨唧唧!” 这土匪般的口吻,成功吓退了校长和王萌萌的食欲。 于敬亭对着穗子凶,一扭头对校长换上“农村人卑微地笑”。 “呦,校长也在这呢?跟我媳妇聊什么呢?她惹你生气尽管说,我回去削她。” 说罢,拽着穗子健步如飞,无视校长伸出的挽留手。 “这也太抠了吧?”王萌萌等穗子走后才敢小声说。 “这不合群,没办法融入集体啊。”校长煞有介事地摇摇头,“农村来的,见识就是少,都不懂得跟领导搞好关系。” 王萌萌看校长这样,心说,人家不仅不跟你搞好关系,连你家玻璃都是他干碎的...... 但这种话哪儿敢说,说出去,碎的就是自家玻璃了。 木头小饭桌上,排骨炖粉条,配上白胖胖的花卷,俩小板凳并排挨着,穗子和于敬亭平平无奇的晚饭正在进行中。 “为了顿排骨,把人的罪了,不合适吧?”穗子问。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那俩同事就不值得交。” 于敬亭在老家就是一路打过来的,对于看不顺眼的人从来都是不惯着,面上功夫都懒得做。 穗子想想,也是。 “左右处时间长了,你是什么性格也藏不住,他们早习惯也好......” “老子是什么性格?”于敬亭斜着眼睛看她,“我看你是又想当‘酒心糖’了吧?” 穗子脸一热,左顾右盼,做了个嘘的手势。 唯恐两口子的“黑话”让外人听到。 她心虚的小模样逗笑了于敬亭,挑着肉多的排骨给她夹碗里。 “你们是不是要开始上班了?” 穗子点头,明天就正式开课了。 学校是新筹备的,这几天都在准备阶段,明天就开始正式招生了,穗子也要开始正式工作了。 “敬亭,你要不要也跟着上课?”穗子问。 “不需要,我自有打算。” 穗子早就想让他提升下学历,夜校也发毕业证,还可以参加成人考试。 穗子自己想通过自考提升学历,中专现在是香饽饽,过几年就不行了,以后评职称也费尽。 如果于敬亭愿意跟着她一起学,以他的脑力拿个自考文凭不困难。 但见他这滚刀肉,油盐不进的样,这是笃定了学历就是一张废纸,不打算按着穗子的思路走。 穗子沉思,她得换个思路忽悠他上钩。 学历这件事,没得商量。 穗子不希望以后人们提起他时,用那种“某老板学历低也发财,还不是生对了年代?”的口吻。 即便后期他去商学院镀金,还是有人盯着他初始学历不放,甚至把他所有成就,都归咎于时代的造就。 诚然,这先富起来的人,的确是搭乘了改革的春风。 但走在春风里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富起来这几个? 他的个人能力穗子看在眼里,这会自考含金量极高,他稍微用点心绝对有能力拿下,这层金,她给他镀定了。 “你这又憋什么坏水呢?”于敬亭看她不吭声,问道。 根据以往经验,她一沉默,就要憋幺蛾子。 “没事。”穗子当然不能说,自己在算计他。 “你不会要吹枕头风吧?你要吹当然没问题,只是吹也是白吹,老子占了便宜还不听话!老子绝对不去上课,你就是变成酒心糖塞满了——唔!” 穗子把花卷塞他嘴里。 “注意胎教!” 他果然发现她有吹枕头风的习惯了,穗子垂眸遮住眼里的算计。 给这种智商过硬哪儿都硬的男人当媳妇,怎么可能只会用枕头征服自己男人? 更新换代,她有的是办法诱拐他走正路。 “对了,咱们院不是应该住三家吗?第三家哪儿去了?” 于敬亭看她不说话,以为这小娘们被自己“驯服”了,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我也纳闷呢,今儿还问王萌萌,她说应该快了。” 稀里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第178章废物利用了 校长家好不容易装上的玻璃,再次碎了个稀巴烂。 穗子看于敬亭。 于敬亭无辜地摊手。 他一直跟她在屋里吃饭。 校长家那个角度,除非弹弓会拐弯。 所以,这是谁打的? 校长站在一地碎玻璃里,满脸的生无可恋。 “张月娥!你个瘪犊子玩意,别以为你藏单位就找不到你了,滚出来!”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骂骂咧咧地站在门口,腰里别着个棒球棍,手里还拎着块板砖。 校长家的玻璃,就是他砸碎的。 “张月娥的确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可是她还没有来报道,你不要在这闹事。”校长躲得远远的喊话。 “你们敢用张月娥那个贱人,我就天天过来闹事,让你们学校开不下去!”那男人继续骂。 于敬亭噗嗤乐了。 低头贴着穗子耳朵说悄悄话: “你看,城里的小地痞,还比不上我。老子在王家围子打架斗殴,从来不牵累别人!” “......”穗子无语。 当街溜子还搞出优越感了? 给他支笔,大概能写出个《论街溜子的自修养》? “我们这里是正经单位,你不能捣乱。”校长试图讲道理。 拴在门口的大黄狗,看到闹事的夹着尾巴缩成一坨,一点也没有看家护院的意思。 什么人养什么狗,遇到老实的就嗷嗷,看到厉害的蔫吧。 “张月娥连自己亲兄弟都算计,你们敢用她,我就让你们不得安生!我明天还来!” 男人放了句狠话,转身走了。 校长擦擦额头冷汗,看着碎玻璃欲哭无泪,这两天没干别的,就修玻璃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你们就这么看着?!”扭头对于敬亭和穗子等人发脾气。 王萌萌从穗子身后探头,小声回道: “校长,我们也害怕啊。这家伙怎么回事?咱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回头把人惹急了,天天过来找麻烦怎么办?” 校长心里一肚子火,骂起了张月娥。 “这个张月娥,家里破事不断,简直就是个大瘟神。在老单位待不下去,被调到咱们这,人还没到,就把麻烦招来了!” “校长,张月娥家里有什么事儿?”王萌萌八卦。 穗子在边上听。 张月娥就是另外一个住宿舍的同事,人还没到,穗子没见过。 校长心里有火,借机说起了八卦。 张月娥原本是在市教育局工作,比夜校好多了,总有人去闹,才被调到夜校来,等于被降级了。 “那为啥她家里人总来闹?她搞破鞋了?”王萌萌继续问。 “那倒没有,是跟她家房子有关。” 校长作为个男人,嚼起舌头比娘们还娘们,于敬亭听得满脸嫌弃,他就不喜欢这些东家长李家短的,拽穗子想让她进屋。 穗子却不动地方,看样子也是有兴趣听。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自己进屋收拾碗,顺便给穗子披个外套,省得冻着。 王萌萌看于敬亭贴心的小动作,眼里有羡慕划过,想着挺好个男人,就是农村出来的,可惜了。 穗子听了一会,都听明白了。 这个还没谋面的同事张月娥也是个倒霉催的。 生父重男轻女,在她小时候就把她送人养。 养父母条件不错,给她安排了工作,对她视如己出。 去年,养父母相继过世,留给张月娥一套房子。 就在市区,挨着市政,周围环境好,房子是三间大瓦房,周围配套的小学初中,特别好。 亲生父母听到后,马上过来闹。 要求她把工作名额让给亲弟弟,还要把房子也让出来。 现在虽然有子承父业这个说道,但教育局这种地方对学历是有要求的,她那弟弟小学都没毕业,根本不可能。 张月娥也不愿意让房子让工作,于是,亲生父母连同亲弟弟还有几个泼妇姐姐,隔三差五就去单位闹。 声称要让张月娥在本地混不下去。 教育局受不了,给她调到夜校,她大概也想躲着这些瘟神,原来的房子都不敢住,想搬过来住校。 人还没搬,就被瘟神找上来。 穗子听完后,一肚子无名火。 这都什么人啊,亲生女儿不养送人,看到人家过的好又过来掠夺,这种人简直是太恶心了。 “我得跟上面反应下,这张月娥,我们也不能要了,咱们这马上开学了,整这么个玩意天天闹,受得了么?” “校长,我们报警吧,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穗子替那位没见过面的同事感到惋惜。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嫌弃成这样。 “没用,教育局之前也报警过,结果那家人抬出个瘫痪的老头子,直接摆教育局门口嗷嗷哭,说教育局要逼死他们,警察带走他们批评教育后,一堆人穿着孝服坐局长家门口哭,这不就是刁民吗?” 遇到不要脸的,关他们几天,批评几句,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下次闹得更欢。 穗子听完张月娥的这些事儿,脑子里灵光一现。 或许,她可以利用这家人闹事的机会,糊弄于敬亭过来听课。 “敬亭,校长说英语老师家里有点事,开课后,让我先代一段时间的英语,晚上要上课。” 回屋,穗子跟于敬亭说。 “累吗?” “就一节课,倒也不累,可是我怕......你看,今晚闹事的人那么凶,万一课堂捣乱怎么办?” “那有什么的,我跟你去就是了。” 于敬亭上钩了,穗子忙咬唇,扼制自己偷笑的冲动。 “可是,你那么不喜欢上课,为了我......那啥,课堂上不可以睡觉,会带坏别人的。” 听到不能睡觉,于敬亭表情明显僵硬了。 “没关系的,我忍一忍,不要让自己吓得哭出来。” 于敬亭表情更僵了,想到他可爱的胖媳妇,吓成一大坨发抖,心都拧着疼。 “不睡就不睡,我去就是了。” 穗子转身,背对着他偷笑,等他绕过来看她表情时,又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贤妻表情。 “敬亭,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她也会对他很好的,努力鞭策他,学历,拿来吧你。 穗子只是想利用张月娥家人闹事的机会督促下于敬亭,却不成想,这一家人,会给她和于敬亭带来个巨大的好处。 第179章被吓掉魂的街溜子 穗子第一天上班,被校长派出来买东西。 都是些办公用品,百货公司距离夜校也有一段距离,这地方又不通公交,走路需要四十分钟。 穗子严重怀疑,这是校长吃不到排骨的报复。 于敬亭早晨起来就开着拖拉机跑工地去了,临近中午没回来,很可能是拉到活了。 穗子给于敬亭留了纸条,告诉他自己的行程路线。 买好了东西,时间还早,穗子在百货商场里溜达。 一共两层楼,大多都是生活百货,成衣布料,也有小件家用电器,没有什么婴儿用品。 穗子站在收录机前站了好久。 她其实想买一台,放磁带给孩子做胎教。 这年代没有胎教的概念,就像这年代也不需要吃叶酸备孕一样。 穗子很希望肚子里的宝宝能够健康聪明,钢琴曲的磁带十块钱一盘,买得起。 买不起的是收录机。 月本国进口的单卡收录机,340块,还需要凭票。 家里拖拉机的钱都没还清,这种大件就不要想了。 穗子遗憾地摸着肚子,宝宝现在三个多月,她查了资料,胎儿从十五周开始有听力,到了二十八周就会对外界声音有反应。 也不知在那之前,她能不能给孩子听到好听的旋律。 买不起收录机,穗子又去看相机。 前世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缘分,今生就想抓住每一个记录孩子成长的机会。 这种“奢侈品”都是陈列在玻璃柜里,只能远远的看。 穗子眯着眼,努力辨识上面的价格,420,比收录机还贵。 她现在每个月工资是四十八块,需要不吃不喝大半年才够。 相机也买不上了。 穗子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可以画。 买不起相机,她就用自己的画笔,把孩子从小到大的变化一点点记录下来。 先从孩子他爹开始练,回去就拿街溜子练手。 “让一让!”嘈杂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穗子此时的位置在楼梯边上的柜台前,闻声抬头,就见几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架钢琴。 售货员和顾客们纷纷投以羡慕的视线。 “这钢琴要2000多呢吧?还得要票,谁家这么厉害啊?” “不知道,肯定不一般。” 俩售货员的对话传到穗子耳朵里,穗子眼暗了暗。 她有个秘密。 五音不全。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她这么多的长处,也会从她这拿走一些。 前世她学了很多特长,就乐器这块不行,请多厉害的老师都没用。 这双被于敬亭关灯后赞誉有加的灵活小手,到了琴键上就不分叉。 等她有了钱,一定要买钢琴,请最厉害的老师,培养姣姣,还有肚子里的娃。 “小心!” 伴随着周围人的惊呼,穗子回神。 就见一个黑色的板子从天而降,是钢琴盖!!! 那琴盖不知怎么的,分家了。 工人们也没留神,毕竟这昂贵的玩意大家很少接触,看到这种情况都傻了。 关键时刻,一只手快速抓着穗子的胳膊,使劲一拽。 穗子被拽到一边,那琴盖在她刚站过的地方重重砸下。 工人们惨叫一片,完了完了,2000巨款砸坏了。 穗子惊魂未定,吓出了汗。 如果不是有好心人拽她一把,这琴盖就拍到她了。 “你没事吧?”拽她的是个年轻女人,比穗子矮一头,说话也很温柔。 “我没事,多亏你帮忙。”穗子这才想到要感谢恩人。 这可真是救命恩人了。 如果不是人家,她要是被这玩意拍到,自己受伤是小,肚子里的娃伤着就事儿大了。 “多谢您,您怎么称呼?”穗子对恩人鞠躬,想着说什么都得报答人家,哪怕是给人家送点自己做的吃的也行啊。 “不用客气,我这就是顺手,你没事就好。”年轻女人被穗子认真的道谢造了个大红脸。 “穗子!” 穗子听到熟悉的呼声,扭头看,下一秒,于敬亭结实的双臂拥了过来。 他回家看到穗子留的纸条就过来了。 进门就看到那惊魂一幕。 他媳妇差点让砸到。 门口距离楼梯很长一段距离,于敬亭根本来不及救。 那一刻他灵魂差点吓出窍。 还好有好心人救了她。 穗子被他搂得紧紧的,本想劝他她没事,可感受到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穗子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对不起敬亭,让你担心了......” 他没回她,这是搂着她的手臂越发缩紧。 直到确定怀里的她真实存在,不安的心渐渐平息。 “吓着没?摸摸毛,吓不着。”于敬亭松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一点点。”穗子本来挺坚强的,看到他这么担心自己,委屈的眼泪停不下来,看她吧嗒吧嗒掉眼泪,于敬亭一颗心跟油烹似的。 “对了,有个好心人帮了我——咦,人呢?”穗子想到恩人还在身后,转身去找,那姑娘已经不知去向了。 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心人。 “我很想感谢她的,怎么走了呢?” 虽然对那姑娘来说,就是顺手,但却是改变了她和肚里娃的命运,不能报答人家,穗子遗憾。 “有缘还会再见,现在,你站远点。”于敬亭确定了媳妇没事后,把穗子往后拽了一步。 “把你们管事的找出来!x你祖宗的狗屁商场,老子媳妇差点让你们伤着,负责人滚出来受死!” 于敬亭气沉丹田,一声咆哮,把偌大的商场喊得消了音。 工人们已经把钢琴抬下来了,有俩正在检查掉下来的琴盖,有一个嘴贱,回了句: “不没砸着么?人还好好的,吵吵什么?哎,琴盖磕掉漆了怎么办——啊!” 于敬亭一脚过去,把人踹飞。 穗子在边上拦都拦不住。 “别为难底层工人!”穗子的声音消失在嘈杂当中。 那些工人见于敬亭动手,一窝蜂的围过来。 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火气都旺,加上北方人彪悍的性格,沾火就着。 四个人围着于敬亭打,硬是没占到便宜。 商场负责人从楼上跑下来,想要制止这场骚动。 但一心想替穗子出气的于敬亭,哪儿停得下来,谁敢伤他媳妇,他就给谁放血。 眼看局面失去控制,穗子急中生智。 第180章坏事变好事了 原稿地址:d:大神码字大神码字文稿我在八零追糙汉第180章.txt “啊!”穗子捂着肚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比什么都灵。 于敬亭收手,冲到她身边紧张地问: “怎么了?” “可能是动胎气了,我要去妇幼医院检查!”穗子捂着肚子说。 其实啥事没有。 但她不这么说,于敬亭就得把这几个人揍进医院。 工人们搬运出事故,不能说一点责任没有,但给人家打住院就有点过了。 再说她和于敬亭现在本来是占理的,打伤人,有理也变没理。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医院做个产检。 穗子早就想去产检,想查胎心。 这年代的产检比后世简单太多了,四个月才给查胎心,穗子这才三个多月,还不到日子呢。 穗子本来就是个胆儿小的姑娘,想的还多,前世没有把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今生就有点疑神疑鬼。 总怕孩子发育不好,这次去检查,一举多得。 于敬亭听到她动胎气,打架什么都顾不上了,抱着她就往外走。 商场负责人也跟了上去,伤到孕妇可是大事儿。 妇幼医院就在附近,商场的人给挂了号,跟着穗子和于敬亭一路道歉。 穗子真要因为这事儿流产,商场担不起责任。 看于敬亭这厉害的模样,负责人几乎想到他拎桶汽油烧商场的画面了。 遇到这种不要命的狠人,谁不怕啊! 穗子躺在诊疗床上,看于敬亭在边上紧张的眉毛都拧一起了,可把穗子心疼坏了。 有心想找个机会告诉他,她是装的,偏偏商场的人跟得紧,找不到机会。 这会没有后世听胎心的设备,医院用的是木质的胎心听筒,年轻的小大夫对着穗子的肚子扫来扫去。 一边听,一边发出“咦”的声音。 穗子原本不紧张,看小大夫这样,心也提起来了。 “大夫,我媳妇怎样了?!”于敬亭比穗子还急。 “我听不太好。” “草!什么意思!”于敬亭要炸了。 穗子眼前一黑,吓得手都哆嗦了。 难道,孩子没有胎心?! 胎停,流产...... 这可怕的念头几乎让穗子忘了呼吸。 “你们别急啊,我把主任叫过来,我刚毕业,经验不是太丰富......” “经验不丰富当你大爷的大夫?!”于敬亭直接骂了,要不是穗子及时拽他,他能冲过去拽大夫的领子。 年轻的大夫吓得拔腿就跑,一秒都不敢耽搁。 跟过来四十多岁的商场负责人吓得一退再退,退到窗户跟前瑟瑟发抖。 于敬亭的狂躁把众人都吓傻了。 除了穗子。 穗子现在也怕得不行,抖得跟筛糠似的,不是因为于敬亭的怒火,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敬亭,我怕.......”穗子边哭边说。 “不怕!有我呢!”于敬亭搂着她,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他媳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先放火烧商场,再把吓着他媳妇的那几个玩意都扔河里喂鱼。 小大夫很快把主任找过来了,经验老道的主任手里那着鹅式胎心听筒,比刚那个木质喇叭筒更清晰。 于敬亭和穗子熬过了漫长的两分钟。 主任头戴听诊器,手持听筒仔细的听。 于敬亭握着穗子的手,贴在一起的皮肤有湿漉漉的汗,分不清是谁的。 “去做个b超。”主任摘下听诊器对穗子说。 “有,有,有胎心吗?”穗子吓得都结巴了。 “你别紧张,胎儿没事。” “没事为什么要做b超?”于敬亭问,那凶悍要吃人的眼神,把小大夫吓得退后两步。 主任不愧是经验老道见多识广,遇到这种凶残的家属,也保持了权威的冷静。 “做b超确认下我的推测有没有错,这位家属,你冷静点。” 于敬亭这会心里想的都是穗子,大夫让他干嘛他就干嘛,一把抱起穗子,不顾众人的视线,一路给她抱到b超室。 人家让他出去,他也不动地方,撵他就用眼睛瞪。 化验员也不敢得罪这样的人,愿意待就待着吧。 于敬亭还是头回见到b超,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能看出什么,等查完了,他迫不及待地问。 “怎样了?” “现在还小,看不出男女。” “谁特么问你男女了?我问的是我媳妇,她肚子里孩子怎样了?!” “嚷嚷什么?”主任推门进来了,走到被吓傻的化验员边上。 “是双胎吗?” 化验员哆哆嗦嗦的递上手写化验单,话都不会说了,只会点头。 主任满意。 “看来我听的没错,就是俩胎心。” “什么意思?我孩子长了俩心脏?”于敬亭没听懂,但他觉得,主任此刻的表情,不像是有坏事。 “这位家属,你媳妇怀的是双胞胎,恭喜你啊。” “咦?”穗子眼泪瞬间没了,腾地坐起来。 跟于敬亭对视一眼,俩人傻乎乎的表情如出一辙。 经历了刚刚的恐惧,这会听到大夫说话,就跟做梦似的。 于敬亭这反应快的都呆了。 穗子这反应慢半拍的,直接石化了。 “双胞胎的胎心有时候不太好分辨,没有经验的大夫是找不好的,我刚一听就觉得是双胞胎。” “那您刚怎么不告诉他?”化验员委屈巴巴,她差点以为这位男家属要杀了她! 主任回她个高深莫测的眼神,心里想的却是:你们怕,我就不怕?! 这男的凶的跟什么似的,跟他说双胞胎要不是,他不得砸医院? “我宝宝没事?”穗子小心翼翼地吸着气问。 “没事,好着呢。一会我给你量个血压,没问题就回去养着——小伙子,下次陪你爱人产检,可不要这么激动了。” “是是是,辛苦了。”于敬亭机械似的回答,手脚都不协调了,僵硬无比。 穗子历经了大悲后又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心情从谷底一路飞升。 双胞胎啊...... 这里面竟然住了两个小朋友,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刚高兴了一会,看木头人似的于敬亭,穗子又紧张起来了。 他走路什么时候同手同脚了?顺撇子?! 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呀? 难道是觉得同时养俩娃,压力很大? 穗子正胡思乱想。 然后,她看到了他笑了,特别灿烂。 第181章好好说人话 “请问,陈涵穗住在这吗?” “你找我们主任干嘛?”王萌萌上下打量着。 中年女人带着个年轻人,俩人手里拎了不少礼品。 “我们是百货公司的,陈涵穗同志在我们那受了点惊吓,我们过来看看她。” 中年女人正是百货公司负责人王卉。 中午跟穗子两口子从医院分开后,回去跟领导们开了个会。 下午就领着人过来拎着东西,按着穗子给的联系方式过来了。 于敬亭在商场的表现,是把商场方震慑住了。 遇到这种硬茬,商场又理亏,就算穗子没事,也得登门表达下诚意。 等王卉带人去穗子那屋,王萌萌才摸着头,一脸问号。 “惊吓?” 小陈主任笑着回来的。 她男人也笑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口子路上捡钱了。 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啊。 于敬亭知道穗子怀的是双胞胎,嘴角就没合拢过,想起来就要嘿嘿两声。 摸着穗子的肚子各种得意。 “地好,种子也好,干一次活,得两份收成,嘿嘿。” 穗子都顾不上嫌弃他这二了吧唧的反应了。 她也特别开心,照镜子看自己,笑得跟小傻子似的。 她之前做的小衣服看来是不够了,抽空还要继续做一份一模一样的。 真是甜蜜的负担。 商场的人过来时,这两口在家对着乐呢。 于敬亭心情不错。 王卉领着人站在穗子家门口,做了半天心理建设。 于敬亭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甚至来之前,她都跟领导说好了,如果被打伤得算工伤...... 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笑得和蔼的于敬亭开门,王卉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这人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我们是代表商场过来看陈主任的,因为我们的疏忽,让陈主任受到了惊吓,这些不成敬意。” 王卉指挥身后的人把慰问品放下。 有水果还有米面糕点,商场那边诚意是真足。 于敬亭这会心情正好,看到人家道歉诚意这么足,也没为难人家,请人家进屋坐会喝点水。 穗子想给客人倒水,于敬亭把她按住不让动,他自己忙活。 “我爱人脾气是急了点,但是人很好的,在老家还得过见义勇为的称号上过报纸......” 穗子把从老家带来的报纸递给王卉,报纸印出来她一口气买了好多份。 做好事不留名,都写报纸里,随时展示。 “以后你们商场需要用车拉货,可以找我们。” 初来乍到,多认识些朋友,多个渠道。 现在用不到,以后未必帮不上忙。 “那感情好,以后我们商场要是车忙不过来,一定找敬亭兄弟帮忙。” 王卉做出热情的回应,她也有心交穗子这条关系线。 俩人很快就聊到一起,相互留了联系方式。 临走前,王卉从兜里掏出一张收录机券,穗子一看,忙摆手。 “王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嗨,咱姐妹投缘,这个是我这个月发的奖金,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吧,我看你在柜台那看了半天,应该是想买收录机?给你刚好,咱就算交个朋友。” 王卉八面玲珑,带过来的这些礼品是公家账,这张收录机券是她个人送给穗子的。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自己不用拿出去卖,至少能换半个月工资。 穗子推脱一番,见她执意要给就收下了,拿出从老家带过来的熏肉作为回礼,彼此都很满意。 出来时,跟着王卉的年轻人问她。 “王姐,咱商场又不是没有车,干嘛要答应用她家的?收录机券多珍贵啊,你就这么送出去了?” “你还年轻,不懂处人际关系,等你上岁数就明白了。” 王卉来时还不知道穗子是主任。 夜校是未来职工进修绕不开的地方,这层关系大有好处。 这小两口年纪轻轻,又有拖拉机又当主任,家里可能没点背景? 人际关系就是等价交换的利益网,王卉感觉这趟来的太对了,一张收录机券换层关系,值。 穗子也很满意。 王卉是百货公司的主管,采购什么的说的都算,她说用车只是幌子,相信王卉也能看出来。 看王姐说话办事就是个聪明人,穗子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你这又琢磨什么呢?”于敬亭问。 “想造福家乡,带领王家围子的父老乡亲致富,任重道远。” 穗子一脸光辉,带了几丝圣洁的味道。 “好好说话。” “跟王姐处熟了,你从中牵线,把咱们王家围子的山珍牵线到百货商店,给家乡父老增加收入,也让城里的百姓感受山林的回馈。” “说人话!” “我想赚差价,找机会推销山珍给百货公司。” 于敬亭满意,孩儿她娘说人话时最可爱。 顺手把穗子手里的收录机券抽过来。 “你想买收录机?” “嗯,怀孕时听音乐孩子可以更聪明,不过咱们暂时买不起。这个你拿去卖了吧,换点钱。” 穗子忍痛割爱,于敬亭用手指摩挲着券,顺手把今天赚的钱掏出来放在桌上。 “我今儿在工地拉了几车石子,这个你收着。” 穗子接过来数了数,眉开眼笑。 “没少赚,真厉害。” 六块八。 她一个月才四十八块钱,他这半天收入就这么多。 开心了没一会,穗子突然想到什么,抓起他的手想看,于敬亭把手背到身后不让她看。 “你让我看看!” 穗子强行把他手拽过来,他攥着拳头不肯松开,她一口咬上去。 “哎哎哎!野猪精咬人啊!”于敬亭本想来个打死也不招,反正她咬的也不疼。 她红红的眼,这是又要掉金豆子的节奏啊。 无奈地摊开手,穗子看到上面的水泡,嗷一声哭了出来。 “又不疼,你哭什么啊。” “我就知道......”穗子一边抽泣一边说,“赚这么多,你一定是跟着搬石头了。” 光货运不会有这么多,这里面还有出力的辛苦钱。 “野猪成了精就是聪明,这都没瞒过你。” 于敬亭故意逗她,转移注意力,她揍他也比这么嗷嗷哭好啊。 结果,穗子哭的更凶了。 发洪水,哄不好了。 第182章属性藏不住了 “我不该鼓捣你买拖拉机。”穗子边哭边说。 “是是是。” “都是我不好,我就是,太,太要强了。”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嗯嗯嗯。” “害得你现在这么努力赚钱,这么辛苦......” 多愁善感的孕妇,看着他手上的水泡,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 穗子自己抹眼泪还觉得不过瘾,扑到他怀里哭。 于敬亭用手顺着她的头发。 她是怎么做到哭的时候不把鼻涕蹭他身上的?人才啊。 “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么,几个水泡算什么,老子在你身上流了好几百斤的血,不一样健健康康?” “血液的重量占7%左右,我这150斤的,也不过才10斤,你哪来的几百斤血?灌血肠呢?” 穗子身为老师的dna动了。 心疼自己老公哭得正伤心,听到这种常识错误却也不能忍。 “一滴x十滴血,老子这没日没夜的忙活,按着这个方法换算,几百斤血也有了吧?哎,结了婚的男人,苦啊。” 于敬亭摇摇头,长叹一声。 “弹指间,我在小陈老师身上贡献出来的......换算成血,灌成血肠,足够承包王家围子父老乡亲们一冬天的酸菜炖血肠。” “你恶心不恶心!” 她晚上还想炖从老家带回来的酸菜呢! 穗子泪眼汪汪的炸毛,糯唧唧的抗议。 “我跟你说正事呢,咱们是欠了饥荒,可也不能让你玩命赚钱还啊,身体是本钱,你累坏了,我和孩子们怎么办啊,要多少钱才能买一个健康的身体?” 于敬亭看着她漂亮的小嘴一开一合,眼冒绿光。 唇珠小巧,泛着盈盈的光泽,仿佛在说,吻我啊,你有本事吻我啊! 吻就吻!谁怕谁啊!于敬亭搂着穗子,把喋喋不休的小嘴堵上。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点活儿累。 老爷们敢娶媳妇敢把媳妇肚子搞大,就得有能力养家。 这是他爹当初告诉他的,也是于敬亭的人生信条。 “陈儿啊,在家呢?” 校长敲门。 穗子快速跟于敬亭分开,顺手把塞她毛衣里不老实的爪子拎出来。 “在呢!” 被他偷袭惯了,整理衣服的速度也提上来了. 穗子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门一开,又是那个自带班主任禁欲气质的小陈老师。 “刚王卉来过?”校长的视线往屋里瞟。 王卉带过来的礼物穗子还没整理,都堆在地上. 校长的眼睛锃亮,像进村偷鸡的黄鼠狼,泛着幽幽的光。 “你认识?”穗子请校长进屋。 “我们俩是老同学了,这个女同志可不简单,去年跟她爱人离了婚,自己拉扯个孩子,混迹在男人堆里,风评不太好啊。” 校长巴拉巴拉的说,眼睛还不忘盯着那一堆东西。 穗子眉头微蹙,于敬亭更是不耐地打了个哈欠。 “校长,你这东家长李家短的,当校长是委屈你了,你这口才,去我们村,大嫂队长这个活儿一准是你的,哦,城里不叫大嫂队长,叫啥——?” “居委会大妈、大爷。”穗子配合。 校长不仅色,还三八,背地里议论人的那股劲儿,比长舌妇还长舌妇。 偏偏他找错了人。 穗子两口子都不愿意背地里说八卦,不接他的话茬。 校长见穗子不上道,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 “陈儿啊,你这收了这么多礼,是不是得感谢我?” “???” “要不是我让你去采购,你能有认识王卉的机会?” 校长就差把“给我分点好东西”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是明抢了。 换做别的刚出社会的年轻人,遇到上司这么明抢,哪怕心里不愿意也不敢拒绝。 正式单位,工作起来就是几十年,得罪上司也怕后续给小鞋穿。 校长从见穗子第一面就想揩油,结果连头发丝都没摸到,憋了好几天,索性跑上门来,厚着脸明着抢。 穗子听到这无理要求,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看向于敬亭。 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只是眼神已经蒙上了一层锐气。 穗子心说不好,她家街溜子要是发飙,八匹马都拽不住。 只盼着校长别火上浇油,偏偏这个不知死活的,还在那继续说。 “说不定王卉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格外照顾你的,上个月有人在商场门口摔骨折了,她也就拎了两袋苹果上门,你看你这么多东西,也吃不完......” “看你面子?”于敬亭开口,穗子想拽他,被他握着小手,警示地握了握。 这就是告诉她,别说话,哥要开怼了! 穗子闭眼,完了,校长这是撞枪口上了。 “校长,你这面子擦了啥雪花膏?啥雪花膏能擦出你这么厚的脸皮?” “你什么意思?”校长脸沉了下来。 “堂堂大校长,人话听不懂?非得让我用你同类的语言跟你交流?好,你等等——” 于敬亭停顿,气死人不偿命地笑,字正腔圆: “汪!汪!汪!——用你们的方言跟你交流,你听懂了?” 扭头就对穗子说: “媳妇,你让我学一门外语,还真有用,这不就用上了?” 穗子手捂着嘴。 这一天,还是无情的来到了。 她家街溜子的恶霸属性,再也藏不住了! “你,你,你算干什么的,你敢骂我?!” “我家祖传算命的,等我算算你.......”于敬亭掐着手指,摇头,“你命太贱,算不出你是个什么东西。” “噗。”穗子的声音从掌心闷闷传出。 “你说你,挺大个老爷们——不对,你也不大。”眼神轻蔑地扫过某处,侮辱极强。 “但甭管大小,拿放大镜看也是个带把的,你长得是真败火,丑就多修身养性呗,你偏不!天天嚼舌头,你时间那么闲,咋不把厕所舔干净了?哎,拉茅坑边上不收拾的那个人,是你不?” 校长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狠的角色,气得金边眼镜都从鼻梁上滑下来了。 “陈涵穗!你是不想干了?”骂不过于敬亭,扭头朝着穗子发火,“收拾东西给我滚!” “不好意思,我们是人,不会滚——要不,您这高贵的城里人,给我们示范个怎么滚?”于敬亭顺手揪起校长的领子,冷笑,“我可以帮你示范。” 第183章掌握了核心竞争力的街溜子 校长也没想到,还有人敢直接动手。 于敬亭揪着他的领子,校长被他拎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校长哆嗦着问。 工作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干直接动手的。 “削你。” 于敬亭说罢,将他用力甩到墙上,膝盖向上顶。 校长捂着肚子嗷一声。 “你们不想干了?!殴打上级,这可是会写到档案里的!” “哦,是么?” 于敬亭突然栖身向前,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话。 穗子好奇,耳朵都竖起来了也没听到。 就见校长脸唰就白了,腿肚子一软,咣当,坐地上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有没有这回事?” 屋内陷入沉寂。 一分钟后。 “小陈主任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好好表现,下次评选优秀教师时,我给你提名。” 校长从地上站起来,拍拍于敬亭的肩膀。 “误会一场,都是误会,哈哈......” 于敬亭马上接话。 “那我可能是记错了,没那回事。” “那照片——”校长苍蝇爪搓手,一脸的讨好。 “等我媳妇当了优秀教师再说——你也知道,她这工作能力,不评个优秀岂不是屈才?” 校长笑得嘴角都要抽了。 心里把于敬亭祖宗十八代都骂一圈,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点头哈腰跟三孙子似的。 “行了,你出去吧,我跟我媳妇还有话要说。” 于敬亭翘着二郎腿坐床上挥手,这派头子说他是皇帝都有人信,就差来一句,你跪安吧。 校长不敢耽搁,灰溜溜地出去,关门的瞬间笑脸垮掉,满脸愁苦。 “怎么招来这么个瘟神,这可咋整......” 穗子凑到于敬亭边上,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你跟他说什么了?” 于敬亭比了比肩膀,表情特嘚瑟。 穗子跟个丫鬟似的,站在他边上,伸出小手给人家捏肩膀。 于敬亭可算是找到点当大爷的感觉,让她捏完肩膀又得寸进尺的让她捶腿。 捶完腿又清清嗓子,要喝茶。 穗子为了满足八卦之心,乖乖地给他把茶泡回来。 于敬亭端着跟穗子脑袋差不多大小的白色搪瓷缸子,吹吹上面的茶叶末: “天凉了,该拉上窗帘,讨论下诗词歌赋了。” “于铁根!你有完没完?!你再装大尾巴狼,晚上就睡地板!” 穗子炸毛了,于敬亭这才笑嘻嘻地放下茶缸子,把她拽自己腿上坐着,咬着她耳朵嘀嘀咕咕。 “啥?!” 穗子的小嘴变成了o型。 天马老爷子啊,还有这种事儿?! 校长之前也在教育局工作。 跟办公室里某个女的,交往过密。 那女的还有个身份,是局长夫人。 于敬亭刚跟校长说,他拍到了校长跟夫人鬼混的照片。 校长差点没吓尿裤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前途保不住,他自己的家庭也得散。 校长的媳妇这几天出差不在,据说也是个母老虎。 要让她知道,校长所有的腿都得被打断,包括中间的那条。 “怪不得你敢动手,你不是个鲁莽的人......” 穗子消化这个八卦用了好久——城里人实在是太会玩了,这都行? “你该不会以为,我傻到明知道有人对我媳妇图谋不轨,我还傻了吧唧的把媳妇送到他嘴边?” 于敬亭嗤了声。 穗子报道那天,校长把他支走,他在窗外偷摸看,那老货几次想摸穗子的腿。 于敬亭打碎他玻璃,只是出一口气。 他心里明白,不想办法收拾这老货,以后这家伙还会找机会对穗子下手。 “虽然我不觉得这工作有多好,但你既然喜欢,你想做,那就得让你做得舒服点。”于敬亭的手懒懒地在她的肚子上滑动,“孕妇太费脑子,不好。” 不想让媳妇为这种事闹心,他就自己撸袖子上了。 除了武力,最能震慑住卑鄙之人的,就是秘密。 掌握了校长的秘密,点着他的死穴,以后这老东西再也不敢打穗子主意。 “可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穗子纳闷。 “想打探消息还不容易?”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于敬亭这几天从王萌萌嘴里套了不少话出来,王萌萌无意中说了嘴,校长能升官都是有贵人提携。 顺着贵人这条线,于敬亭又跑到教育局门口的早点摊、饭店等地。 凭借社交牛掰症,跟各位摊主聊天,凭借蛛丝马迹的线索归纳总结,最后锁定了贵人就是局长媳妇。 “所以,根本没有照片?”穗子压低声音。 于敬亭摊手。 “咱家啥家庭,你心里没数?” 照相机那洋玩意,他这“朴实”的农民,配有? 穗子同情校长一分钟。 校长德不配位,没有情商也没有手腕,遇到于敬亭这路狠角色,轻松就被于敬亭一句话诈出来了。 “你就好好的养胎,工作的事儿,也不需要太费心,好好的把你肚子里的娃生下来,别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于敬亭心血来潮,把耳朵贴在穗子的肚子上,手轻轻的敲: “里面那俩小的,叫爹!” “......”穗子不知道,这家伙的智商到底是高还是低。 对外北极狼,对内哈士奇......智商好像橡皮筋,带着极强的弹力,忽高忽低。 “他们还这么小,听力都没发育好,胎教都听不到呢,怎么可能叫爹?” “那他们什么时候长耳朵?” “唔,有听力的话,至少要到十五周以后吧,那时候就可以胎教了——你可悠着点,别什么话都说,带坏小孩,我可不想咱家娃一会说话就骂骂咧咧。” “十五周......”于敬亭在心里算了下日子,插在裤兜里的手捏着收录券,还有时间。 掌握了校长的核心秘密后,穗子在单位的地位坐着火箭上来了。 下午校长开会,跟来兼职讲课的各位老师隆重介绍了穗子。 把穗子吹成了国之栋梁,教育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如果不是了解校长的情商,知道他使不出太高深的手段,穗子差点以为这家伙在捧杀自己。 各位老师都好奇,年轻的小陈主任,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穗子的第一节课,除了坐第一排的盯妻狂魔于敬亭外,后面还坐了几个老师。 第184章到底谁孬 这是穗子的第一堂课,她带有强烈的目的性。 提早两天就开始准备,为了提升学生们的学习兴趣,更是想把于敬亭留下。 如果不是为了拽于敬亭拿学历,她不会亲自授课。 穗子用英语准备了一段开场白,挑了件显瘦的衣服穿上。 颜值高的老师更容易吸引学生听课,这是她查资料得到的结论。 用在于敬亭身上,适得其反。 所有人都被穗子具有魅力的讲课方式吸引了。 除了街溜子。 于敬亭霸占了第一排的c位,单手托腮,直勾勾地看着讲台上的穗子。 穗子被他看得几次舌头打结,差点讲不下去。 在他拿灼热的视线里,她的衣服仿佛成了空气...... 他还舔嘴角!!穗子手一哆嗦,掐在手里的粉笔断成两截。 这个可恶的街溜子! 穗子打赌,他这会肯定想乱七八糟的玩意。 “于敬亭,你来回答,这个字母念什么?”穗子来了个突然袭击。 被点到名的于敬亭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a。 穗子的粉笔扔过来。 咚,凿在了于敬亭的脑门上。 “认真听讲!坐下。” “可是我还没答。” “那你答吧。”穗子心里呵呵,脸上挂着得意地笑,让你走神!让你不好好学习! 用爱妻牌小粉笔砸他一脑门包! 他全程走神,对她不怀好意地淫笑,穗子不信他能答出来。 “这个字母读a。” 穗子笑不出来了,他是怎么做到一心二用的? “陈老师,你的粉笔字写的真好看,人更好看。” 突如其来的撩,差点闪了穗子的腰。 在这男女关系保守的年代——起码表面是保守的。 学生公然跟老师腻乎,这还了得? 读夜校的都是成年人,好多都结婚生子了,看到这一幕有的吹口哨,有的拍巴掌。 于敬亭跟得了状元似的,洋洋得意地冲大家挥挥手。 这些人不知道他跟穗子的关系,只觉得这帅哥跟美女老师看着挺配的。 穗子忍着把他踢出课堂的冲动,继续讲。 盯妻狂魔继续脑补,在他的想象世界里,小陈老师已经被他按在讲台上了。 “于敬亭!你上来擦黑板!” 穗子终于受不了他猥琐视线,点名让他上来。 他擦完黑板对着讲台不怀好意地笑,穗子太阳穴直突突。 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再扰乱课堂秩序就睡地板!” 于敬亭眯起眼。 呵,这小娘们,当了老师胆儿肥了?威胁他? 她要这么说的话,那他可就……真听话了。 放了大招的穗子,终于能踏实上课了。 他不再捣乱,只是全程都是黑着脸,满脸写着“爷生气了,哄不好了”。 街溜子私以为,他的身体虽然屈服了,但他的精神是桀骜的。 努力用冷酷的表情挽尊。 坐在他周围的几个同学感受到那黑漆漆的气压,吓得目不斜视,专注地看老师。 学生好多都是男人,意识到自己媳妇被一堆臭男人盯着,于敬亭更不爽,嗖嗖往外冒寒气。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 于敬亭在全班同学的瞩目下走到穗子跟前,手啪地按在讲台上。 尽管已经下课了,没人走。 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于敬亭,要打老师? 这一节课,穗子讲的知识点众人不见得都能记住,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坐第一排中间又帅又凶的男人,他叫于敬亭。 “小陈老师,你挺厉害啊?” “哦?”穗子眨眼。 于敬亭一把抓起讲台上的茶缸子,斥道: “一节课一口水都没喝,你就不怕嗓子疼?” “哦……那我现在喝。”穗子乖乖地接过杯子,打开盖喝了两口。 这剧情发展,让已经准备拉架的同学们措手不及。 用最狠的态度说最怂的话? “小陈老师,你们认识?”有人斗胆问。 穗子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单词。 “heismyhusband.” 穗子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指。 众人问号脸,老师你说啥嘞? 于敬亭抓起粉笔,画了个爱心把鸟语圈起来。 虽然他也不懂媳妇叨咕啥玩意呢,但她的眼神告诉他,应该是好话。 后排坐着旁听的老师有一个懂英文,直接翻译出声: “他是我丈夫……都别看我!!!不是我,是小陈老师的!!” 穗子笑眯眯。 “虽然他是我家属,但不好好学习,我一样会说他的。” 于敬亭端起穗子的茶缸子,领着媳妇在众人惊讶的眼神里潇洒退场。 “这小两口,真有意思。”后排旁听的老师对校长说道。 小陈老师名不虚传,课讲得真好,最后那句高情商的英文秀恩爱,简直了。 “呵呵……于敬亭就是个怕老婆的窝囊废,男人活成那个熊样,有什么意思。” 校长皮笑肉不笑,趁着于敬亭不在使劲说他坏话。 老师皱眉,正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躁动。 玻璃碎裂伴随着争执,还有学生们的尖叫。 “张月娥!”有人带头喊了口号。 “不得好死!”有几个声音一起喊。 “张月娥!不得好死!” 口号喊得齐刷刷,一听就是排练过。 夜校几个班同时上课,穗子这个班下课,别的班还没有。 “校长,出事了,你赶紧出去看看啊……校长?” 老师无语的看着从后门跑路的校长。 身为一校之长,遇到突发状况竟然头也不回的跑路? 夜校外,几个穿着孝服的人,一人举着一块大红纸。 红纸上的字连起来念,就是张月娥不得好死。 喊着口号,还不断地捡石头砸玻璃。 张月娥面色苍白,气得浑身都哆嗦。 她来学校辞职,之前已经听到这些极品跑来闹事。 刚到学校,就被这些人堵上了。 他们不仅喊着口号诅咒她死,还砸了学校玻璃。 “你们别闹了,我不在这上班了!”张月娥哭着对着外面喊,她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一只胖嘟嘟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温柔的声音传递着善意。 “走的不该是你。”穗子出来就看到这一幕,看着张月娥的背影觉得可怜,气不过就开口。 张月娥转身,穗子看到她后,惊讶。 “是你?” 第185章这个贤者脸皮有点厚(感谢mlmpalao+更) 张月娥竟然是商场里帮过穗子的那个女人。 穗子只短暂的惊讶,便恢复沉着。 “我们教室的玻璃,是你们打碎的?”穗子朗声问。 “不想死就不要多管闲事!让张月娥滚蛋,否则你们别想上课!”穿着孝服的男人喊。 于敬亭眯了眯眼,向前迈了一步。穗子按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先不要动。 “你们穿成这样,家里是有人去世?”穗子继续问。 “关你什么事?!” 为首的那个人特别蛮横,是个中年人。 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男人,就是之前来砸校长玻璃的那个。 “我是学校的教务主任,你们的行为已经影响到我们正常上课,请你们马上离开。” 穗子说完扭头对看热闹的王萌萌说:“去报警。” 王萌萌迟疑。 “校长说只要开除张月娥就没事了,咱们激化矛盾,他们天天来吧?” “校长在哪儿?你让他出来。” “.......”王萌萌心说校长跑得比兔子都快,到哪儿找去? “校长既然不在,那这里我就说了算,听我的。” 王萌萌这才不情愿地去办公室打电话。 整个校区,就办公室有一部座机。 那些人赖在门口不肯走,吵吵嚷嚷喊口号。 张月娥惨白着脸站在穗子边上,几次想说话,都被穗子制止了。 隔了不到十分钟,警察来了。 “这些人来学校闹事,耽误我们正常教学,已经构成了聚众扰乱秩序罪,学校方拒绝和解。” 穗子条理清晰。 那些人见情况不好,转身就跑,于敬亭憋了半天,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没等警察过去追,他一个健步飞过去,一脚踹飞刚那个骂穗子的。 忍他很久了! 逮到机会,先胖揍几下再说。 这些人闹事时来势汹汹,见到警察来了做鸟兽散。 见于敬亭按住了自己父亲,那男人竟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于敬亭捅了过来。 “小心!”穗子看到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于敬亭侧身躲过,俩警察从他身后冲了过来,一把将年轻人按住。 “持械伤人,性质完全不一样,你是不是虎?”警察都觉得这家人脑子有问题。 跑到学校闹事已经很嚣张了,竟然还敢亮家伙! 这已经不是批评教育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张月娥!你快说两句啊!他是你弟弟,你亲弟弟!” 被按着的那个中年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 张月娥把头转到一边,咬着唇,眼里满是嫌弃。 她不承认这些可恶的家伙是自己的亲人。 “你们做事之前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穗子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法盲,不是嚣张的理由。 于敬亭利索的身手,引来围观师生们热烈的掌声。 穗子看着这一幕,脑子里自动跳出来200字的新闻稿,明儿就给报社投稿。 弘扬正能量,给她男人贴金,顺便赚点小钱钱,何乐而不为? 这边问题都解决了,校长才姗姗来迟。 “我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校长大义凛然地问。 之前跟他聊天的那个老师不屑地撇嘴,用刚好够所有人听到的声音吐槽: “还有人说陈主任的家属是怕老婆的窝囊男人,我看啊,指不定是谁窝囊呢。咱北方爷们在家里对媳妇好点不丢人,出来顶天立地就得是个汉子,跟陈主任家属这样的。” 大家伙一片喝彩。 于敬亭成了大家心里的英雄,公道自在人心。 校长自讨没趣,有心摆摆款,于敬亭一个眼神过来,校长怂了。 “陈儿啊,你领着小张去局里做笔录,学校这块就不用你费心了,明儿给你一天假。” 从局里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 张月娥握着穗子的手,哽咽的说不出话。 “别担心了,学校他们是不敢再来了,警察的话你也听到了,再敢聚众闹事,还要从重处理。” 穗子安慰她。 “可是我担心他们会报复你,都是我,连累了大家。” “我不怕他们。” “你这会胆儿倒是大了。”于敬亭好笑地看着穗子,他家这小娘们,今儿很露脸么。 竟然敢跟那么多狂徒对话,出息了。 “让我自己面对那么多人,我也怕......这不是有你在吗?” 穗子刚跟那些人对话时真的不怕,有他在,心里底气就特别足。 这会冷静下来,回想那狂徒用刀捅于敬亭的画面,小心脏怦怦乱跳,后怕不已。 回去后,可要好好的犒劳她的大英雄。 于敬亭这个最懒得管事的人,折腾一晚上却一句抱怨也没有。 穗子婉转地问他,于敬亭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仿佛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这不应该的?” 穗子释怀了。 于敬亭这个人有他自己的逻辑,在他心里,张月娥救了他怀孕的老婆,他出手也是应该的。 穗子星星眼。 她一定要在新闻稿里加一句对于敬亭的夸赞: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 这样的胸襟,这样的伟岸,这不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在那构思新闻稿,于敬亭也没闲着。 摸着下巴,回想今儿上课时,小陈老师那迷人的风姿。 “学校什么时候没课?” “周一晚上,全校没课。”夜校的上课时间跟正常学校不一样,周六周日都有课。 “哦,没课的时候,我打算去教室看看咱家孩儿,你们讲台那高度不错。” “什么高度——我呸!”穗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指着他,“你怎么能,怎么能有辱斯文?!” “你不是说要胎教么,教室多好的地方,哎,别走啊,咱俩再研究研究!” 穗子用手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转过天,穗子得了一天假。 添油加醋地把于敬亭见义勇为的事儿写成新闻稿,得了稿费,在家盘腿数钱。 于敬亭又出去找拉货的活儿去了。 照着这个速度算,俩人这个月底能还一部分钱,好日子指日可待。 穗子正美着,王萌萌过来找她。 “陈主任,你老家来人了。” “谁?” “嫂子!” 姣姣哭着从王萌萌身后跑过来,一把抱着穗子,嗷嗷大哭,“咱家出事儿了!” 第186章专业对口了 穗子万万没想到,老家来的,竟然是姣姣。 “你一个人来的?!” 姣姣哭着点头。 穗子吓出一身冷汗。 忙把小丫头领进屋,关上门隔绝王萌萌好奇地张望。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村里的马车进城,我就让他们把我带到这了。” 姣姣记得嫂子说的夜校,村里人也仗义,一路打听着把孩子送来了。 穗子一阵后怕。 还好遇到个讲究的老乡,这么小的孩子单独出来,还是个女孩,出点什么事儿追悔莫及啊。 “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咱娘突然晕倒了,腿摔断了......” “什么!!!” 这刺激一个接一个,穗子听得心里直突突,眼前一黑,忙用手按着床头稳定情绪。 姣姣哭着把事情的经过讲给穗子。 王翠花蹬梯子上房晒东西,下来时脚踩空了,当时就起不来了。 村医看过,说是腿骨骨折,给缠起来了。 腿骨折就不能动,家里吃饭都成了难题。 邻居看这娘俩可怜,给她们送吃的,家里鸡鸭都是姣姣照顾。 做点家务,姣姣没觉得苦。 可是这几天,于老太总是上门找事儿。 几家从分田起就彻底掰了,于老太心里总有股火。 于敬亭两口子进城了,王翠花腿摔断了失去战斗力。 老太太天天堵在门口骂,昨天甚至还拿着借来的喇叭,站在门口喊,非得说王翠花跟别的男人有染。 给王翠花气晕过去了。 姣姣出去跟老太太理论,被老太太推倒,脑袋都摔破了。 穗子掀开姣姣的头发帘,看到上面的伤,气得哆嗦。 “太不像话了!岂有此理!这是欺负咱家没人?!” “咱娘不让我找你们,说你俩在城里还不稳定,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我是趁着娘不注意跑出来的......嫂子,我怕奶奶把咱娘气坏。” 姣姣哭得可伤心了。 “不哭啊,等你哥回来,让他开车带咱们回去,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有多嚣张!” 穗子怕姣姣额头的伤感染,到校长那屋,想要借点药给孩子擦擦。 正遇到张月娥跟校长谈工作。 “张儿啊,你的事儿学校这边也很为难,那些人如果继续来捣乱,你在这继续待下去也不方便啊。” 校长转着弯地劝退。 穗子进门就听到这句。 “校长这是打算给月娥平级调动?有好地方了?” “呃,这个——”校长面露难色,他哪儿有那个能力啊。 “没有办法调月娥走,让她一个女同志,无依无靠的去哪儿?” 穗子替张月娥出头。 不仅是因为张月娥救过她和肚子里的娃们。 穗子看到张月娥,就想到前世的自己。 无依无靠,没有亲人,在外打拼,特别难。 尤其是这年代,工作都是分配的,没有私企,没地方打工。 农民能回家种地,张月娥这种年轻的城里姑娘,丢了工作,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 “那些人再来闹事怎么办?昨儿那情况你也瞧见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我说啊,张儿还年轻,找个男人嫁了,嫁到外地去,一了百了。” 校长把人家的未来都给安排上了。 只要苦的不是自己,火不烧自己家,别人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见穗子没说话,校长巴巴地说上了: “陈儿,咱这学校刚成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也是为了张儿好,她即便是住咱宿舍,那些人看在你家那位虎碧——”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哦,虎碧?!穗子眼暗了暗,敢这么说她家男人,记住他了! 校长看穗子不动声色,以为她没听到,继续说: “有你家那位在,他们是不敢来学校,可是张儿还有房子在那边呢。她在宿舍住这,那些人过去烧她房子怎么办?” “我可以把房子卖了......”张月娥小声说,涨红着脸,手握着拳,心里很是羞愧。 她昨天是想辞职。 可是遇到了贵人,就是穗子夫妻,她又觉得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正如穗子猜测的那般。 她无依无靠,没了工作跟要她命差不多,人要是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只是年轻的姑娘脸皮薄,觉得自己留下来,是给组织和单位添麻烦。 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哎呦,张儿啊,你想的也太天真了。就你家这情况,房子卖得出去?别说卖,白给人家住,人家敢住?” 张月娥低着头,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拳头微微颤抖,她无法反驳校长的话。 这就是事实。 “那些人就是无赖,是泼皮!今儿往门口抬个死人,明儿给人家泼一桶大粪,要我说啊,你就别想房子,赶紧跑吧。” 校长做出陈词,还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嘴脸,差点没给穗子膈应死。 张月娥被校长说得没了主意,二十出头的姑娘,之前也是被养父母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家遭变故,一下见识到世间险恶,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校长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句句都是事实。 “那我就听校长——” “月娥,你家的房子,能租给我吗?”穗子打断张月娥。 “什么?!”张月娥惊讶。 “我家里刚好有事儿,婆婆摔断了腿,我想接她进城养着,可咱宿舍条件你也看到了,住不开。你要是愿意把房子租给我们,就等于帮我家大忙了。” 其实穗子更想买。 她家现在债台高筑,没闲钱买房子。 张月娥养父母那套房子,地理位置绝佳,附近有医院又有机关小学,拖家带口的住,再合适不过。 “陈儿!你跟着添什么乱呢!”校长表情跟吃了牛粪似的。 他已经快说服张月娥了,穗子突然来这么一句,把他计划都破坏了。 “我没有添乱,我是很认真的请求月娥,月娥,我可以给你租金,租金多少,你随便提,你要是愿意,就帮了我家大忙了。” “不用给我租金的,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只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们就不怕那些人闹事吗?” 张月娥怕连累到穗子。 穗子胸有成竹地笑道: “他们要敢来,那就是撞我家枪口上了。” 对付恶人,还是要以毒攻毒。 上门闹事儿?对老于家人来说,那就是专业对口了! 第187章嫂子给你示范下午夜凶铃 张月娥绝地逢生。 穗子的提议对她来说,是雪中送炭,解决她燃眉之急。 “陈主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们两口子帮了我太多太多了。”张月娥哭了。 “自从我爸妈没了以后,已经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穗子泪点本来就低,看人家哭得伤心,她也跟着抹眼泪。 “也是咱姐俩投缘,也别说我们帮你,你之前也救过我,以后你好好工作,好好的活着,不能让你爸妈在天上替你操心。” “嗯!”张月娥使劲点头。 “......”校长嘎巴两下嘴,插不上话。 “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很恶心,总是想要给别人添堵。”穗子看着校长。 校长鼻孔气大一圈,喂!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要看着人家吗?! 校长憋屈,还不敢怼穗子,谁让这两口子握着他把柄呢。 “我真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能那么坏?” 张月娥压抑多天,总算是找到谈得来的人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坏,我们也没必要想明白。你只要记住,你活得越好,那些想害你的人就越难受。” 是!的!校长内心山呼海啸,他现在看着穗子两口子就很难受! “你整日以泪洗面,那些渣滓就越发得意,你要好好的生活,活出个人样! 拼出大好的前程,气死他们,让那些渣滓后半辈子都后悔,后悔他们不该扔了你,后悔他们不该这样对你!” “对!我得好好活!”张月娥被穗子说得热血沸腾,使劲擦眼泪。 穗子边说边哭,校长瞠目结舌。 穗子哭得比谁都怂,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狠。 “那些生了孩子不养的父母,根本不配得到我们的尊重。” “对!” “那,那啥,你们这样太偏激了,到底是亲生父母——”校长想插一句话。 穗子哭得红通通的眼瞪过来。 校长觉得穗子哭起来还挺好看,跟个小白兔似的,红红的眼,糯糯的表情。 “我们有跟你说话吗?有问你的观点吗?” “我有不同意见......” “保留!我们不想听!” 穗子一提不负责任的父母,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见谁怼谁。 校长被她怼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穗子牵着张月娥出去,这才哆哆嗦嗦的端起茶缸子,喝口茶水压压惊。 “明明是会咬人的母老虎,偏偏长了个小白兔的脸糊弄人,太不讲究了.....” 于敬亭收工回来,走到家门口,就觉得哪儿不对。 怎么听到他媳妇的哭声? 三步并两步快速冲进屋,被里面的画面震惊了。 穗子跟张月娥坐在床上,一人抱着一卷手纸,俩人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地上一堆纸团。 姣姣坐在边上,干打雷不下雨——等会,姣姣?! “这,什么情况?”于敬亭指着姣姣,又指了指地上的纸团。 “来不及解释了,敬亭,咱们现在就回屯——月娥啊,咱俩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穗子,你放心回去吧,我把房子给你收拾出来,你们回来就能住!” 这么一会的功夫,张月娥跟穗子就成了好朋友。 称呼都从疏远的陈主任变成穗子了。 张月娥跟穗子说了她的伤心往事,她跟穗子都是家里遭了变故的小可怜。 穗子泪腺发达,张月娥的事儿勾起了她伤心的回忆,哭得比张月娥还伤心。 姣姣在边上陪着,看嫂子跟月娥姐哭,她不哭也不好意思, 配合着哭几声,实在挤不出眼泪,就干嚎,烘托下悲伤的气氛。 “走!咱们现在就回屯里,让那些欺负咱家的人好看!” 穗子拖着于敬亭往外走。 “等会,你得给我点时间消化,到底发生什么了?” 于敬亭觉得穗子的反应太神奇了。 前一秒哭得跟死了爹似的,下一秒就要跟人干架。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化悲痛为力量? 不等穗子说话,姣姣跟机关枪似的,把事情讲述一遍。 于敬亭这暴脾气,听到自己老娘和妹妹在老家让人欺负,这还了得? “我那火枪放哪儿了?” “不要用那种东西——买瓶速效救心丸带着就行。” “买那个干啥?” 于敬亭现在满脑子跟人干架的念头,甭管是奶奶还是啥,欺负他娘就不行! “给老太太备着,你信我的,她用得到!” 穗子信誓旦旦。 不给于老太那个嘴欠的说晕了,她就不配当老于家的儿媳妇。 “等回去了,他们那边男人不出来,你也别开口,这是我们娘们之间的事!” “吵架,你行?”于敬亭还真不是瞧不起他媳妇。 这小娘们玩心眼厉害,但是一吵架就卡壳,嘴跟不上呢。 “我是不行,可是你看!” 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嘴根本上不要紧,自备提词板! 于老太就是个泼妇,穗子也没打算说服她,这种人,到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跟泼妇吵架,没多大意义。 爽就行了。 校长等于敬亭的拖拉机离开学校,这才敢出来。 “张儿,这两口子到底咋了,怎么跟吃了枪子似的?” 就于敬亭两口子刚从屋里出来那表情,凶的跟要吃人似的,校长吓得都不敢出来。 张月娥摇头,穗子临走前跟她说了,不让她多跟校长说话,除了工作,平日都不要靠近校长。 穗子现在已经成了张月娥的知己,穗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校长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 “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主意都太正,一点也不尊重前辈.......咦,下课铃哪儿去了?!” 校长抬头看了半天,总算是发现少了点啥。 挂在树上的下课铃不见了! 回屯的路上,穗子摆弄着从学校顺过来的大铃铛。 婴儿脑袋大小的铃铛,摇晃绳子可以发出巨大的声音。 “嫂子,你把学校的下课铃拿出来,那你们下课咋办?” “校长可以代替下课铃,他的大嗓门完全可以替代下课铃。” “那你拿这个干啥?”姣姣不明白。 “等回去你就知道了,嫂子今儿给你示范一下,什么叫午夜凶铃!” 第188章好孩子千万不要模仿(月票+更) 是夜。 于水牛家。 “这猫头鹰咋一直在咱家附近叫唤?怪渗人的,老二媳妇,你去外面看看咋回事?” 于老太对二儿媳妇说。 二大娘磕着瓜子,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沉着脸说道: “猫头鹰进屯,无事不来,家里有个老丧门星,可不就是招这些不吉利的玩意么。” 猫头鹰在农村,是不吉利的象征。 于老太气得骂道: “你说谁是老丧门星?!” 平日于老太在家里还算有些婆婆的派头,二大娘跟她多有不合,却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当着面跟她顶嘴。 这些日子,二大爷家里简直是鸡飞狗跳。 从分到了破烂地开始,一家子心里都不痛快。 接二连三的倒霉事降临,又被于敬亭一家握住了把柄,不敢闹幺蛾子,只能起内讧。 二大娘站起来,指着于老太怒道: “老不死的东西,我说你呢!要不是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的,给家里招了这么多倒霉事儿,我家怎么只配分到沙土地?”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春耕了,看看别人家的一等地,再瞅瞅自家的沙土地,心里怎一个憋屈了得。 二大娘这两天逮到机会就要跟婆婆吵一架,今儿也不例外。 “老二!你管不管?儿媳妇都敢骂婆婆了!”于老太扯着嗓子,拍着大腿嚎。 于老二喝得酩酊大醉,躺在炕头,半闭着眼,借着酒精麻痹心里的忧伤,女人之间的互骂,他不想掺和。 “老东西我告诉你!月底前你要不把王翠花家的一等地给我换过来,你就去你大儿子家住,别赖在我家白吃白喝!” 屋里打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 屋外,两道身影悄悄靠近。 二大爷院里的狗一通狂叫,屋里的几人忙着打架,根本没人出来看。 穗子站在二大爷家街前,听到屋里的叫骂声,小脸绷得紧紧的。 她回去看过婆婆了。 昔日活蹦乱跳的婆婆,可怜巴巴地躺在炕上,炕还是凉的,穗子压了一路的火又起来了。 听了一会二大爷家的吵闹声,那婆媳俩嗓门都不小,凭着只言片语,穗子明白于老太为什么对婆婆下手了。 都是钱闹腾的。 二大爷一家不敢找婆婆,就派于老太过去闹。 王翠花若是跟于老太硬杠,就得背个顶撞长辈的骂名。 于敬亭看她黑着小脸杀气腾腾,忍不住吐槽。 “我发现你怀孕后,怎么虎了吧唧的?” 谁能想到,刚嫁过来时,那个说话声音大一点都能吓哭的小姑娘,现在成了敢上门干架的东北“虎”娘们? “让你这个虎碧传染的,校长说了,你就是个虎碧,我天天跟你在一起,好不了了。” “我看他家玻璃是又要重装了。”于敬亭别的没记住,就记住校长骂他了。 穗子拿出下课铃,于敬亭一通敲。 寂静的夜,铃声飘荡在小院上空都带回音。 二大娘家住在屯子边上,把着边。 拉完铃,绕到院子后面。 两分钟后,二大爷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拎着手电来回扫视。 “大半夜,谁整这玩意呢?!” 黑黢黢一片,啥也看不见。 树杈上,目睹了一切的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声音。 冷风吹过,二大爷酒彻底醒了。 “他,他爹啊,我咋觉得,这么吓人呢?”二大娘出来没见着人,吓出一身白毛汗。 听着铃声是从门口传来的,可门口哪儿有人? “可能是谁家死孩子玩呢,没事,进屋。”二大爷强忍惧意。 俩人进屋后,穗子又绕到二大爷家的后门,如法炮制,又来了一遍铃声。 冬天北方为了保暖,大家的后门都是封着的,想要看后门的情况,就得从前面绕过来。 等二大爷绕过来看时,穗子又跑到他家前面。 于敬亭眼看着她作幺蛾子,乐得不行。 “我发现你比我坏多了。” 他平日里不过是弹弓打打玻璃,二踢脚炸炸厕所而已。 她这大半夜鼓捣这玩意,胆儿小的都得让她吓死。 “人类的恐惧,全都来自未知。二踢脚这种东西,虽然乍一听吓人,可是明白是什么,也就不觉得怕了。” “我x你祖宗!谁大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的?出来!”二大爷站在后院骂上了。 穗子又跑到前院打铃。 二大爷呼哧带踹的跑过去,累得跟傻狍子似的。 心里又怕又闹心,站在前门嗷嗷骂。 “他爹啊,这么下去也不行啊,咱俩一前一后堵着,咋样?”二大娘提议。 二大爷觉得这主意不错,俩人分头合作。 一前一后,寻找着这渗人的午夜凶铃。 前面没动静,后面也没有。 突然,那熟悉的铃声,从院子旁边传来。 两口子朝着声音跑过去,那声音若有似无,偶尔响一下,偶尔没动静。 跑到地方一看,偌大的下课铃突兀地拴在院子旁的大树上。 风一吹,铃就响。 周围寂静一片,哪儿有半个人影。 “妈呀!闹鬼了!”二大娘俩眼一翻,吓晕了。 二大爷腿肚子也哆嗦,扶着晕过去的二大娘,用骂骂咧咧掩饰心底的恐惧: “谁这么缺德冒烟的,让我找到了,看我不抽筋扒皮打断他的腿。” “你要打断谁的腿啊?” 突兀的声音从二大爷身后传来,二大爷回头,就见到一个巨大的死猪头。 “妈呀!”二大爷手电落在地上,一屁股坐地上喊道,“死猪成精了!” 没了手电光,就见一个猪头人身的影子,二大爷也晕过去了。 于敬亭把猪头挪到一边,这是二大爷家冻在院子里的猪头,他顺手拿过来。 “真晕了?胆儿也太小了。”于敬亭用鞋踢踢二大爷,还有气,活着呢。 “铁根,你们两口子怎么来了?” 住在附近的邻居闻声赶过来,看到于水牛两口子瘫在地上,吓了一跳。 “你二大爷这是咋了?” 于水牛为人特别苟,在他们屯名声一点也不好,跟周围几家邻居都处不来,要不穗子两口子围着他家鼓捣这么半天,怎么才有人出来看呢。 “大概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穗子搞定了二大爷两口子,把视线挪到主屋。 接下来,轮到于老太了! 她带了速效救心丸,啥也不怕!谁晕她就喂谁! 第189章为什么要这样对老实人 带着救心丸上门吵架,穗子开创了前无古人的先河。 撂倒了二大爷两口子,直奔屋里去了。 于敬亭蹲在外面,看着两具晕过去的假死尸,对着邻居勾勾手。 “.......要我抱草?”邻居脑袋一抽,脱口而出。 于敬亭要放火烧于水牛两口子? “给根烟。” 街溜子在王家围子的余威还在,邻居双手递上烟。 于敬亭点上,深吸一口,惬意地吐烟圈。 自打媳妇怀孕后,他抽口烟都不容易,跟过年差不多。 “铁根,你不进屋看看?我看你媳妇是个文明人,你奶那脾气——” 邻居欲言又止。 于水牛两口子在屯里出了名的人缘差,于老太也不是善茬。 小陈老师一看就是文明姑娘,遇到不讲理的老太太,还有个好? “她们女人之间的事儿,我这老爷们插手不合适。” 邻居恍然大悟。 于老太这段时间作妖是有些过了。屯里人都看不过去了。 “这事儿你媳妇出面就对了,你娘没法说你奶,你又是个汉子不合适,你媳妇心疼婆婆,过来讲理,大家伙都能理解——” “你个小丧门星!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于老太气鼓鼓的声音传过来。 穗子声音不大,外面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你,你,你混蛋!”于老太明显底气不足。 邻居好奇的不得了。 小陈老师到底跟老太太说啥呢,咋给这横行霸道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气成这样? 于老太破口大骂了。 此处省略500字不能打出来的骂街。 “你就不能让你媳妇大点声?”邻居好奇心被吊到了极致。 于敬亭闭着眼,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她这种文化人,说话声音是不会太大的。” 在外面声音不大,关了灯也跟小猫叫差不多——可勾人魂要人命的话,从来不需要很大声,不是吗? “快来人啊!可气死我了!不能活了呦~~~”于老太带着哭腔的咆哮从屋里清晰传来。 邻居吞吞口水。 能把于老太气哭,好一个文化人! 陆陆续续有邻居过来,听到于老太一声比一声崩溃的骂声——也可能是呼喊搬救兵的声音。 比起崩溃的于老太,众人更好奇的是,于铁根那个读过书有学文的媳妇,到底跟于老太说了什么? 没人敢进去。 于铁根蹲在门口抽烟,这就是态度。 他家女人之间的事,他作为爷们不进去。 谁敢进去耽误他媳妇办大事,那就得问问他拳头同不同意了。 屋里,穗子继续用她不大的音量,以平和的口吻继续说: “我们刚讲完了第四条,接下来说第五条,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放屁!”于老太头发毛都气呲呲了。 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受到这种气,简直要疯。 穗子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说。 “老而不死,是为贼,意思是什么呢?说的是,你年幼的时候,没有做出过一丁点的成就,长大后啥也不是,到老了,就成了害人虫。” 吵架什么的,不是她的专长。 但是小陈老师会讲课啊。 来之前就已经列举了于老太的十宗罪,这才说到第五条。 做老师的,能就一个观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穗子就第五条,展开了陈述。 “我打听过,于奶奶您年少时,就以好逸恶劳闻名乡里,嫁人后,更是好吃懒做,根据敬亭实名举报,说你曾经把家里的小猪崽糊上黄泥烤了......可以说,非常不像话了。” “放、他、娘、的、狗、屁!根本就没有的事儿!那只猪崽死了我才烤的!” “你为了吃烤乳猪,竟然谋害猪崽?等会,我得加一句。” 穗子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于老太的各种“事迹”。 在第五条里,又加了“为吃烤乳猪,谋害猪崽”这一条。 于老太气得打滚。 “那我们接下来说第六条。第六条就很简单了,没文化胡乱用歇后语。” 十分钟后。 穗子终于念到了第十条。 “最后一条,也是我个人认为最严重的一条。嫁祸于人,这什么意思呢?于奶奶,你要是不想听的话,就下炕。” “很好,你没下炕,那就是想听了。” “有本事你把我松开!!!” 于老太听穗子念了这么久,没有下来打她,是因为穗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捆起来了。 试问,一个老太,坐在炕上,突然进来个她想都想不到的人,二话不说用绳子把她捆起来,刺不刺激? 刺激的于老太被穗子念了这么久,只能打滚以示愤怒。 胳膊腿都动不了,跟个蛆似的在炕上蛄蛹。 “嫁祸于人,就是把自己做的事,推在别人身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于奶奶你咬着我婆婆不放?你们有过相似的守寡经历,按理说,你应该更理解我婆婆的痛苦才是。” 于老太喊不动也蛄蛹不了,只能用仇视的眼神死死等着穗子。 可穗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于老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最合理,其实,在丈夫死后靠着别的男人养大孩子的,是于奶奶你吧?” “你胡说八道!” “根据敬亭实名提供线索,爷爷死后的三个月,你跟隔壁村的老王钻了玉米地。” “!!!” “爷爷死后五个月,你有一天晚上没回家。” “我不回家,他怎么知道的?!他跟我又不是一个屯!” “敬亭说,你们全屯人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于老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事儿,于敬亭早就看破。 穗子搞这个“讨贼檄文”时,他添油加醋的往里面加了不少东西。 有的是无中生有故意气于老太的,也有要命的。 这第十条,就是要命的。 “你来到底想干什么?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啊!” 于老太被穗子摁住了要害,哑着嗓子,嗷一声哭出来。 这一哭,鼻涕眼泪造得满脸都是,丑是丑了点,但看着也真可怜。 古稀之年的老者,被晚辈捆在炕上,哭成这样,看得穗子吸吸鼻子,眼圈红了。 哭得比于老太还可怜。 “于奶奶,我和敬亭都是老实人,你为什么,把老实人逼成这样?” “......???” 第190章给你立个碑 比骂带器官的话,穗子不行。 可要说比谁哭得惨,全屯没有一个能干得过穗子的。 于敬亭一直怀疑他媳妇上辈子可能是个水龙头。 眼泪说来就来。 哭得漂亮,哭法多样,有斯文的哭,也有带声音的哭。 可无论是哪种哭法,都能保持表情不扭曲,趴在他怀里一口气哭好久都不带换气的,也没见她憋死....... 更难得的是,穗子哭时,绝对不会把鼻涕哭出来。 从来不会像于老太这养,哭得眼泪鼻涕泡齐刷刷往外冒。 于敬亭为此还特意研究过穗子的小鼻子,天赋异禀啊。 于老太被穗子这洋洋洒洒十大条的讨贼檄文气哭,也可能是吓哭了。 本想来个倚老卖老,希望穗子看在她年纪大的份上,能够不要继续说下去。 没想到,她一哭,穗子也哭。 哭得比她惨,哭得比她漂亮。 “我们一家都是老实人。” “???”于老太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老实,谁? 是那个泼辣闻名全村的王翠花? 打遍王家围子无对手的街溜子? 还是眼前这个,进门捆人,强迫别人听她“上一课”的陈涵穗? “我们就想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想招惹谁。你为什么咄咄逼人?为什么要对我婆婆做那种事?” 穗子一想到婆婆躺在凉炕上的画面,眼泪哗哗流。 “你们把地换了不就没事了?”于老太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你们两口子能赚钱,王翠花也是个搂钱的耙子,你们一家也不差那一块一等地,可你看看你二大爷一家,全家没有个营生,再没有个好地,你让他们怎么活?” 穗子一边哭一边给于老太松绑。 于老太看她哭成这样,以为穗子是被自己感动了,坐起来捶着发麻的腿,努力游说: “只要你们肯把地换了,我就不追究你在这骂了我半个多小时的事儿。” “我,我没骂。”穗子一边抽泣一边说,哭得跟小可怜似的。 “今儿的事儿,不拿地来换,我跟你没完。”于老太本想神气点说这句话。 可被穗子捆了太久,又吓又哭,怎么看都像是有气没力。 “我也不想跟你完。”穗子软绵绵的哭,委屈巴巴的擦眼泪。 如果不琢磨她话里的强硬态度,只看这张哭泣的脸,听这悲惨的哭声,还以为穗子怂了呢。 于老太不知所措的看着穗子,大脑是空白的。 遇到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跟她吵架都找不到思路。 如果是王翠花那种厉害的泼辣风格,相互对骂撕扯,于老太还是很有信心的。 怕就怕穗子这种,声音比谁都软,态度比谁都强硬。 跟她骂器官,她当听不到,就用那种关爱智障的表情,默默的瞅着。 等这边骂完了,她继续用她那软绵绵的声音,表达着她寸步不让的观点。 “我不想跟你完,我去找王大爷,问当年苞米地的事,我还要把全村所有的老头,都排查一遍,然后一一记录下来。” “!!!” “我有钱的,我让敬亭买一块碑。” “你想把我气死了,再给我立碑?”于老太抖着声音问。 “不,我要把我这张纸上所有内容,找人刻下来,等你百年后,我把碑立在村口,供后人看。” “你太缺德了!” 于老太急火攻心,俩眼一翻,栽倒在炕上。 穗子从兜里掏出速效救心丸,给她塞嘴里。 于敬亭抽够了烟,压着已经醒来的于水牛夫妻进来。 于水牛两口子在外面冻得够呛,进屋就开始打喷嚏。 “你这不孝顺的玩意,你把老太太怎么了!阿嚏!” 于敬亭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媳妇是压倒性胜利的——那讨贼檄文他看过,正常人都受不住,没救心丸真能把人气死。 “我还没问,你们把我媳妇怎么了?看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于敬亭护犊子。 穗子配合的擦擦眼泪,噙着泪看于敬亭。 于敬亭忙指着穗子给于水牛两口子看。 “看看,把她吓成啥样了?” 于水牛两口子也不明白咋回事,他们醒来有一会了。 刚开始还能听到老太太嗷嗷的骂,后面老太太没动静了。 屋里这情况,倒下的是老太太,可于铁根媳妇哭得也太惨了吧? 这到底谁占便宜了? 穗子看于老太眼皮子一直动,猜她是装晕。 这是怕穗子继续放大招砸她,想用晕倒逃避。 “敬亭,改锥带了吗?”穗子带着哭腔问。 于敬亭真从兜里掏出个改锥来,顺手给她擦眼泪。 “这小可怜儿~快别伤心了,别怕啊,我在呢。” “那你扎吧,照着肉厚的地方戳,我怕.......” 于老太听到要用改锥扎,嗷一嗓子,坐起来了。 “诈尸了!吓死我了!”穗子躲于敬亭身后,宛若受惊的小兔子。 “你俩到底要干啥!非得让我死?我不活了,儿啊!把绳子拿来!我要上吊,我要吊死在这俩黑心肝的眼前!” 于老太拍着大腿嗷嗷哭。 “绳子我也带了。”穗子默默的把绳子推到于老太面前,就是刚捆人的那个。 屋内陷入了宁静。 于老太看着那粗绳子,吞吞口水,拍着大腿继续哭: “有没有人看看啊!孙子要逼奶奶上吊了呦!他爷爷啊!你在天之灵咋不把这些不孝子带走?” “别嚎了,真把我爷嚎回来,你怎么跟我爷解释?” “啊——嘎。”于老太硬生生的把哭声憋回去了。 看穗子的眼神,多了丝恐惧。 穗子抓住了于老太最恐惧的东西。 全屯老头挨个排查一圈,还要立碑。 找不到比这更损的手段了。 从于水生家里出来,于敬亭问穗子。 “这就算了?” “嗯,该出的气出了,以后她再也不敢招惹咱娘了。” 穗子见好就收,没有把于老太的秘密跟于水牛说。 握在手里的秘密,不说出去,就成了横在于老太心里的刀,她以后看到穗子都得绕着走。 穗子把气儿出了,心里舒坦了,于敬亭却驻足,皱着眉头。 “怎么了?” “总觉得少点啥——” 说罢,从兜里掏出个二踢脚,两口子对视一眼,爱情,这不就来了? 第191章他连女人都打 巨大的二踢脚响彻于水牛家小院的上空。 屋里传来于铁牛的骂声。 “有完没完了?!” 于敬亭叹气,从兜里又摸出一个。 在穗子揶揄的眼神里,扔向厕所后坑。 两声闷响,这次投对地方了,刚那个打偏了。 没有一发入坑,也是遗憾。 穗子整个头都被他用头巾缠起来了,就俩眼露在外面。 刚哭得太惨,怕风把她脸吹皴。 用露在外面的眼,同情地看着二大爷家一片狼藉,真惨。 在二大爷家闹腾了半宿,回家进院就听到姣姣响彻云霄的哭声。 小两口忙冲进屋。 姣姣跟个小耗子似的,蹲在东屋墙角。 她的面前堆了好几个枕头、笸箩。 王翠花坐在炕上,身边能扔的东西都扔了,正气鼓鼓地骂。 “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哇~” 姣姣扯着嗓子使劲嚎,声音直入云霄,就是脸上一滴泪都没有。 看到哥嫂回来了,钻到穗子身后。 “娘,怎么了?”穗子问。 “这个小兔崽子不听话,我让她不要找你们,她自己跑进进城了,怎么没让拍花的给她拍走?拐到山沟当童养媳!” 王翠花腿骨折动不了,但凡能动,早下去抓姣姣揍了。 “打她不合适。” “对对对,我嫂子说得可太对了!”姣姣探了个头。 “罚她抄写儿童安全守则。” 姣姣的笑僵在脸上。 “那你还不如让娘打我!”娘打人都不疼,嫂子罚抄写,那是真累。 “有事通知我们,这是没问题的,但你的方法有严重的安全隐患,必须要让你长些记性。下次再有类似的事,你可以请屯里人帮忙,而不是自己去。” 穗子很少有严肃的时候,这涉及到小姑子的安全,必须要跟她说清楚。 姣姣低头不说话了,嫂子说话她还是能听进去的。 “当然,你惦记咱娘,这心意是值得表扬的,嫂子有罚就有赏,等你抄完了安全守则,我再给你奖励。” “那我抄!”姣姣又乐了。 “奖什么?!我都跟她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找你们回来,你们回来干嘛?我不会跟你们进城的!” 王翠花态度很强硬。 穗子知道,婆婆这是怕给她们添麻烦,也是舍不得村里这份跳大神的“生意”。 给人看事儿赚的也不算少,婆婆大概率是想帮她和于敬亭还拖拉机的债。 但对穗子来说,这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生意,赚多少也不踏实,不如早点收手,这就是个机会。 “你这老太太,有福不会享?腿都不能动了,在这窝着有什么意思?”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眼看娘俩就要对着吼,穗子忙制止。 “今儿太晚了,咱先休息,进城的事儿不急。” 于敬亭蹙眉,小娘们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等王翠花和姣姣都睡了,穗子指挥于敬亭。 “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打包。” “先斩后奏?” “否则呢?”穗子不觉得她和于敬亭俩人能说服婆婆。 东西都打包弄好了,等王翠花睡醒了,发现除了炕上的被褥没动,家里空了。 “家里招贼了?铁根!快起来!”王翠花吓了一跳。 穗子端着水盆进来。 “娘,擦把脸,咱该上路了。” “???” 王翠花都懵了。 “这次您得跟我们一起进城,房子我找好了,姣姣的档案,我也给提出来了。” 天不亮就跑去敲小学校长家的门,给校长吓一跳。 等王翠花醒来,什么事都办利索了。 “你们这是要干嘛?!”王翠花怒了。 穗子不等婆婆发脾气,直接放大招,手放在肚子上,嘴角上翘。 “我们没办法做到俩人出去,三个人回来了。” “啥?!!铁根外面有人了?!”王翠花第一反应是找刀。 人都下不来炕了,还惦记收拾儿子呢。 “不是的,我去做b超了,怀的是双胞胎,我们俩人出去,四口人回来,一下怀了俩孩子,您不过去帮我,我怕是不行啊。” 一小时后。 王翠花坐在堆满东西的拖拉机上,一路跟乡亲们打招呼,拖拉机开得比牛车还慢。 得跟乡亲们解释,这不是欠债跑路,是进城养病顺便照顾儿媳妇。 这一路耽搁了不少时间,等进城都快中午了。 先回学校,拉上张月娥,让她领着去了新家。 穗子没想到张月娥的家这么好,王翠花娘几个也没想到。 “房子是我爸妈生前分的,市场走路几分钟就到,小学就在道对过,你小姑子出了门过马路就能到学校。” 张月娥介绍。 王翠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三间大瓦房,地地道道的瓦房! 她们屯条件最好的杨家,住的也不过是砖房。 眼前三间大瓦房,前面还带了个小院子,种点菜再好不过了,院子里都是地砖铺的路,干净整齐。 趁着张月娥开门的功夫,王翠花把穗子拽到一边,压低声音问。 “这么好的房子,得多少钱啊?咱家住得起?” 房子张月娥想免费给穗子住,穗子不同意。 俩人撕了好一会,最后象征地收俩块钱一个月,穗子交了一整年的房租。 供暖是市政统一,暖气费也不用交,电和水也不用交。 王翠花这村里来的都觉得,这房租便宜的离谱。 “这房子为啥这么便宜啊,难道是凶宅?” “呃——” 凶宅谈不上。 张月娥的养父母是在外面出的意外,房子里面没出过人命。 但也的确不太平。 不知道怎么跟婆婆解释,张月娥的亲妈来了。 白色孝服格外扎眼,左手拎着锣,右手提着个油漆桶。 学校那边不敢去了,就想着到家闹,家里的男人还在局子里接受调查呢,亲妈撸袖子自己上。 好死不死的,赶上于敬亭搬家。 张月娥的生母把油漆桶放在地上,准备敲锣。 抬头一看,于敬亭掰手腕,冲她呲牙呢。 “我男人脾气不是太好,连女人都打。”穗子说。 生母落荒而逃。 油漆桶都顾不上拿,锣也掉了。 “白得一桶漆,装房子用。”于敬亭气死人不偿命,对着人家背影喊,“再来啊~~~~下次多带点!” 第192章好家伙,那画面感 张月娥提前收拾了房子,带不走的大件家具都留下来,小件的她带去学校宿舍。 穗子一家拎包入住。 姣姣上学的事儿也马上安排了,夜校的兼职老师里,有机关小学的,穗子跟她打了声招呼,轻松就把孩子转过去了。 还好这年代没有讲究学区房什么的,否则这么好的学校,想要进,比登天还难。 有关系好办事,孩子上学的事儿一办下来,全家都松了口气。 姣姣本以为没有嫂子当班主任,她可以轻松了。 但是当她入学后才发现,她家左右邻居,全都是学校老师......噩梦一般。 张月娥把房子交给穗子一家,了却一桩心事。 她亲生母亲找过去两次,头一回遇到于敬亭搬家,扔下一桶漆,丢了一个锣。 第二回鸟悄地守着,等于敬亭和穗子都出门后,寻思对王翠花下手。 王翠花腿不能动,外面喊了半天没人开门,索性翻墙进来。 从王家围子带过来的两只大鹅,铁球和铁饼嗷嗷扑了上去。 这俩大鹅现在已经进入了养老状态,老于家搬家把它们也带进城了,早些年见人翻墙就要啄,这看到又有人翻墙,鹅的dna动了。 王翠花只听院子里一阵鹅叫,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干着急还不能动地方。 眼见着那被鹅啄了的倒霉蛋又翻墙出去了,王翠花直摇头。 “这不是倒霉催的?” 等穗子她们下班回来,王翠花把事儿这么一说,穗子扶额。 “她们还没放弃呢?” 恶人还需恶人磨,遇到老于家这么一家子厉害的,张月娥的亲生父母也算倒了血霉了。 从那以后,没人敢来了。 不过偶尔穗子会看到,那一家子偶尔会蹲在学校门口,见张月娥出去了就拽着她,又是哭又是抹眼泪的。 硬的不行,又换成软的了。 为了钱,有些人连脸都不要了。 “月娥啊,当初我们把你送人,也是生活所迫,家里实在是养不起了,现在你弟弟有困难,你要是不帮着说话,他就得坐牢啊,咱都是一家人。” 亲妈说得涕泪纵横,差点演的自己都信了。 她一把抓着张月娥的手,就觉得这手咋这么大? 一抬头,于敬亭满脸嫌弃。 “哎妈!!!”亲妈吓得都蹦起来了。“怎么是你?!” 于敬亭抽回手,嫌弃地甩了甩。 “你这个老同志怎么回事?动手动脚?” 扭头对边上的穗子委屈脸,媳妇,人家让老女人占便宜了,求安慰啊。 穗子憋笑。 戏精遇到戏精了,这不巧了? “月娥啊,我,我改天再来!”亲妈看到于敬亭头发毛都要竖起来了,撒腿就跑。 “你这也不行啊,你得支棱起来啊。”穗子对张月娥说。 如果不是她和于敬亭出来,张月娥还不知道要被缠多久。 “我也想支棱......可她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月娥还是个小姑娘,遇到胡搅蛮缠的,拒绝几次人家厚脸皮,她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穗子琢磨着也该做个了断了。 转身想跟于敬亭商量,一回头才发现,人没了? “你去哪儿?”穗子对着于敬亭的背影喊。 “办点事。”于敬亭头也不回。 穗子看他去的方向,就是月娥亲妈去的,太阳穴直突突。 她家街溜子今儿没拉到活儿,那一身旺盛的精力无处宣泄,月娥她亲妈这绝对是撞到他枪口上了。 这不上赶着解闷,供他消遣? “妹夫不会因为我的事,惹麻烦吧?”张月娥担忧。 穗子挥挥手。 “他心里有数,不用担心,倒是你——月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不认他们,到什么时候都不认。除了死去的爸妈,我谁也不认。”小姑娘嘴上不会说,心里却有一杆秤。 穗子点头,这就对了,她也这么想。 “生而不养断指可报,你被他们闹腾这么久,工作差点都没了,也算是跟他们两清了。” 说完穗子心抽了下。 她给别人分析,头头是道。 可她自己家的糊涂账,怎么算呢? 如果有天,是陈丽君过来找她,她能跟月娥这样,一刀划清界限吗? 母亲到底也养了她十多年,她断根手指头,肯定是不够报恩的。 一想起陈丽君,穗子的嗓子里就像是卡了团棉花。 吐不出,吞不下去,别扭。 于敬亭这一去就是半下午,晚上回来得意洋洋的宣布。 “那家人回老家去了。” “你对人家干啥了?你没做那违反的事儿吧?”穗子问。 “咱好歹也是教师家属,能做那没素质的事儿?” 他也就是站在那家人门口前,敲锣放炮,顺便带着兄弟们唱个小曲儿。 “啥小曲能给人唱的连夜搬家?”王翠花也好奇。 “哭七官啊。” “噗——”穗子嘴里的粥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哥,你唱白事儿曲给人家?” 北方葬礼上,都要找人唱哭七官。 传说人死后要过七关才能到达阴间,这哭声能指引亡灵过七官,那连哭带嚎外加渗人的曲儿,一般人都受不了。 “我这身份,能给她们唱?我手下的兄弟们唱,我在边上敲锣。” 好家伙,那画面感。 穗子脑补了下,又觉得哪儿不对。 “你哪儿来的兄弟们?” “哦,商场上抬钢琴的那些工人,我给组织起来了,除了嘴贱的那个,其他人现在都跟我混了。” “???” 这才几天,收起小弟来了? 于敬亭这性格还真是风风火火,跟人家不打不相识。 他拉货时又遇到了那些人,那些大小伙子们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也没个正式工作,偶尔打打零工,于敬亭凭借多年当大哥的经验,很快就把这些人拉拢了。 工地有活了,他就开着拖拉机拉一车人过去帮忙,偶尔领着人打个架啥的——当然,打架树威这种事儿,是绝对不能跟家里的陈老师说的。 整一堆街溜子,站人家门口敲锣打鼓唱哭七官,也只有于敬亭想的出来。 那家人不怕,收留他们的亲戚怕,于敬亭说了,这家人一天不走,他就带人唱一天,一个月不走,唱一个月。 他有的是时间! “哥,唱哭七关这么灵?”姣姣好奇了。 “当然不是,你哥我还有大招。” 第193章耗子掉米缸 比哭七关还厉害的,那只有xx摸了。 当然,这话是不能当着孩子面说的。 于敬亭趴在穗子耳边这么一叨叨,穗子脸腾就红了。 “你们也太——” 大小伙子排排站,敲锣打鼓唱十八x,这还了得? “我不会唱,他们唱的,刚唱到摸耳朵,那家男主人就冲出来了,承诺把人送走,不让唱了。” 于敬亭还有点遗憾,摸着下巴回味道: “失传已久的民间艺术,我还没听过完整版的呢。” “这些城里人,真是坏透了,啥玩意都学,啧。”于敬亭就想听耳朵往下还摸啥了。 穗子黑线。 “最坏的就是你!!!” 亏得没唱完。 这要真唱完了,这些大小伙子都得被抓进去。 于敬亭这个带头大哥也跑不掉。 “到底唱的啥?”姣姣还抻着脖子等答案呢。 “小孩儿不要问这些,你哥就是你的反面教材,千万不要学他。” 穗子勾起一抹诱拐式地笑。 “姣姣啊,你很喜欢音乐,是吗?” “呃——”姣姣迟疑。 虽然她的确喜欢哼点小曲啥的,可是直觉告诉她,嫂子笑得这么温柔,很诡异啊。 “之前嫂子答应奖励你护着咱娘对吧?” “是的!”姣姣点头如捣蒜,奖励这玩意谁不爱啊。 “来,嫂子带你去个好地方......”穗子噙着笑,牵着姣姣的小手出门。 于敬亭看姣姣蹦跶的背影,呵了一声。 “姣姣这傻崽儿,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傻样。” 隔了一会,穗子沉着脸领着姣姣回来,满脸写着丧。 “呦呵,傻崽儿没卖出去?”于敬亭伸手,弹了姣姣个脑瓜崩,“这娃太傻,人家不要她吧?” 穗子拐着姣姣去了隔壁的隔壁,那家住着小学的音乐老师。 穗子在单位通过介绍,跟人家搭上线了。 又是送土特产,又是彩虹屁,就是想让姣姣过去学一样乐器。 孩子领过去了,那老头拿出把唢呐。 穗子和姣姣集体变豆眼了。 “我寻思既然是音乐老师,即便不会弹钢琴,也得会手风琴吧?再不济,来个笛子扬琴琵琶,也不错。结果,他只会吹唢呐?!” “这是为啥呢?”王翠花问。 “他以前教体育的!” 家里几个人都乐,就穗子笑不出来,阴着脸暗搓搓的憋劲儿。 她必须要把小姑子培养出来。 琴棋书画,挨个试,总得找个最适合姣姣的发展。 “她跟你学画画挺好的,干啥非得学那些个洋玩意?” “技多不压身,每个孩子都是宝库,你不挖掘,永远不知道她的天赋是什么,万一这孩子就有音乐天赋呢?祖国的花朵,不能砸我手里。” 王翠花吓得不敢吭声了,唯恐被儿媳妇贴个“耽误祖国花骨朵”的罪名。 “那就学唢呐呗,多好。以后文化课不行,就给红白喜事吹唢呐,唢呐一响全村吃菜,姣姣给谁家吹,都能蹭人家菜吃。” “这个好!我要吃菜,嫂子,我学去吧?”姣姣一听有菜吃,马上举手。 气得穗子伸手掐她小脸蛋。 “一点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穗子下定决心,女孩就得富养,这个富养不是物质,是精神。 必须把姣姣培养成吃过见过有眼界的富崽儿,省得一顿饭就让于铁根忽悠了。 “你这小娘们崇洋媚外,唢呐怎么了?钢琴那洋玩意弹了几个人懂?唢呐就不一样了,一响就知道,该吃菜了,全国人民都听得懂。” “于敬亭!我教育孩子你保留意见!你那么喜欢唢呐,你去学啊!我对唢呐没有偏见,只是姣姣肺活量不够,学唢呐是不行的,咱们要因材施教,懂吗?” “学就学......”于敬亭小声叨咕,“隔壁那音乐老师收了咱家好几块熏肉呢,不学浪费了。” 以后再领着兄弟们踢馆子,他还能在边上伴奏,十x摸啊,哭七关啊,没有比唢呐更好的乐器了。 “不行,我明儿继续打听,我就不信我一个教育口的,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音乐老师教咱家姣姣?甭管是民乐还是西洋乐,得学一样。” “疯了,魔怔了。”于敬亭想了下,“让你到教育部门上班,就像耗子掉进米缸。” 王翠花和姣姣同时点头,这个比喻可以说,十分贴切了。 穗子利用职务之便,把她能利用的一切人脉资源都砸孩子身上。 姣姣这就是个开始,往后她肚子里那俩小的出来,可以预见穗子会怎么教娃。 “这世上最好的投资,就是教育,找到孩子擅长的领域,竭尽全力的培养,前期我准备带她挨个试一圈,后面只保留一到两样她擅长的。” 小陈老师提起教育,简直是滔滔不绝,一反平日的少言寡语。 “呃,嫂子,我突然想到作业还没写完,我写作业去了!”姣姣遁走。 “我学唢呐去!”于敬亭也溜了,顺便摸了穗子肚子一把,里面那俩小崽儿,摊上这么个钢铁意志的小陈老师,自求多福吧。 穗子的视线落在王翠花身上,那火热的光芒,晃得王翠花动弹不得——主要是腿骨折,想动也动不了。 “穗子啊,你让姣姣学啥都行,我帮你盯着,她不学我拿鸡毛掸子削她!” “姣姣的教育是要全家都努力,但我要跟你说说我对你的想法,娘,你看。” 穗子取过来一个布袋子,掏出来几本书。 “《家居风水百科》、《学风水第一本书》、《图解阳宅三要素》,你养伤的这段时间,把这些都看了。” 王翠花:???? “跳大神这种民间风俗,上面并不提倡,继续做这个不是长久之计,但风水就不一样了。这些书都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能出版就说明上面不反对这门自然科学。” “我字都认不全.......”王翠花小小声抗议。 “字典也给你准备了,我打听到了,咱东屋住的历史老师研究易经,据说已经有点门道了,你这边看着,不懂就问。” “铁根说的咋那么对呢,你可真是耗子掉米缸.......” 王翠花心里一万个苦,都这把岁数了,咋也要学啊? 看婆婆这不情不愿的模样,穗子不慌不忙,祭出大招! 第194章跳得高就得蹲得低 “娘,你跳一次大神,累得浑身是汗,能赚多少?” “那得看事儿多大,块八毛的总能有。”再不济还能糊弄俩鸡蛋呢。 “那你知道,给人家看一次风水,能赚多少?” 穗子伸手比了个1。 “1块啊?那还真不少,不蹦跶就能赚,这叫啥来着——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王翠花想到穗子教育姣姣时说的词儿。 “10块,这还只是给个人家看,如果看阴宅,还要贵,后期你学明白了,加入风水协会,有一定名气,盖楼什么的找你......” 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 其实穗子也不知道现在这年代看风水多少钱,但后世是真贵。 前世公司里有李有财那个信这些玩意的,他找的风水师五位数朝上,还只是看办公室风水。 后期他找风水师镇她魂,都是六位数,还捐了庙。 就因为他大张旗鼓的找这些邪门歪道,引起了于敬亭的注意。 于敬亭顺藤摸瓜,找到了镇穗子的那堵墙。 穗子知道,婆婆这辈子是离不开这些了。 让她放弃跳大神,这老太太估计浑身都难受,可放任她继续这么糊弄人,也不合适。 最好的办法,以毒攻毒,用正规军代替野路子。 婆婆之前也学过一些,有基础,又喜欢钻研这些,正确引导,学成的概率非常大。 “这么贵?!”王翠花被穗子的大招砸得眼冒金星,眼里浮现出钱的符号。 “穗子,你忽悠娘呢?谁傻啊,拿半个月工资出来看这玩意?” “娘,你的业务能力决定了你的客户人群,你跳大神只能吸引农村乡亲,他们本来也没多少钱,可是你学得高难了,吸引的都是有钱人。” 越是有钱,越信这玩意。 但大款们谁也不会下屯子,找屯里的大神看事儿。 他们找的都是厉害的风水师,有名号的高僧隐士。 “不信你盯着点隔壁,你看看他家是不是经常有人来?那都是找他切磋易经的。” “那他这一次,得收多少钱?”王翠花好奇,这城里看事儿的,咋收费? “他不要钱。” “不要钱?那还有啥意思。” “他虽然不要钱,可是他获得丰富的人脉,找他的都是各单位的大小领导,具体细节,你可以自己细细品,慢慢领悟。” 不要钱的东西才是最贵的,能参透这句的,都不是一般人。 王翠花把穗子的话都听进去了。 看着床上的书,有点纠结。 “那我一边给人看事,一边看这些,行不?” “自然是不行的。你跳一次大神,大家给你定位就是便宜,以后转型就困难了。娘,我知道您想帮我们还债,可磨刀不误砍柴工,你把这些学明白了,以后说不定看个两三次,一台拖拉机就出来了。” 王翠花陷入了深思。 她虽然不信自己能赚个拖拉机出来,却本能地听信穗子的话。 穗子在这个家说话是非常有分量的,从大到小都听她的,就连于敬亭那个混不吝的,也能把穗子的话听进去。 “那我就学学试试,只是隔壁人家能教我?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只要你想学,我就有办法打通关系。” 穗子现在的岗位,在教育口有绝对的优势,对这些老师来说,跟穗子搞好关系,好处非常多。 穗子掌管着兼职老师的工时,负责各位老师的上课时间安排。 各位评职称时,夜校也占考核小组的一票。 原本这些权利都该握在校长手里,夜校应该是校长说得算。 但开课一段时间,只要是不傻的都能看出来,校长疑似被穗子架空了。 最典型的案例,校长想给自己的关系排到最好时间段,被穗子一票否决了。 校长气得摔门,甚至嘴里都开始往外冒脏字了。 一扭头看到于敬亭站他身后,对着他比了个照相机的手势,秒怂。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穗子能力出众,处事又相对公平,错综复杂的关系到她手里,总是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在圈内也开始有了名气。 把名声变成资源,这是门艺术,穗子深谙这门艺术。 婆婆这块搞定了,接着就是姣姣的教育问题。 打听了很久,总算让她摸到一个会弹钢琴的。 说来也巧,那台差点砸到穗子头的钢琴,就是这人买的。 是个作曲家,给很多舞台剧作曲,早年经历坎坷,后来平反了在音乐学院当教授,现在退休回老家养老。 穗子听人家这背景,汗毛孔都竖起来了,激动的。 要给小姑子整这么个老师,就算姣姣是个虫,也能孵出条龙来。 问题是,人家这身份太高了,她这小破夜校主任的关系,真巴结不上。 这年代收徒弟又不靠钱,全凭人脉,还得看有没有眼缘,是不是那块料。 换一般人,听到对方这身份,想都不敢想,但穗子就不是一般人。 找了一圈关系,买了礼物登门。 毫无意外地被婉拒了,东西人家也不收。 吃了闭门羹的穗子不死心,想方设法的打听老教授的爱好。 这教授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太太,也不喜欢玩弄权术,穗子找了一圈都没查到人家喜欢啥。 穗子越挫越勇,找到机会就跑到人家刷存在感。 这一刷,就是半个月。 怀孕四个月的穗子,肚子开始显怀了,她怀的是双胞胎,一显怀就蹭蹭长。 挺着个小肚子往老教授家跑,人家给她吃闭门羹,她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告诉人家,下次她还去。 于敬亭都看不过去了。 “干啥非得学洋玩意?跟我吹唢呐多好,我们弄个二人组。” 他跟体育老师学吹唢呐,现在都能吹个一闪一闪亮晶晶了。 穗子从来不让他在家里吹。 好好一首小星星,硬是吹成小行星的陨落,丧得不行...... “一个吹唢呐的我都够上火的,你还想给我整二重奏?这个教授,我必须要拿下。” “平日里让你给我探讨下诗词歌赋,你脸皮薄得很,怎么拜师学艺脸皮比城墙还厚?”于敬亭揶揄。 “看过跳高吗?跳得越高,蹲得就越低。” 穗子哪里知道,她这一蹲,蹲出个大秘密来。 第195章我眼熟你 穗子是个有韧性的姑娘。 她看好这个教授,就频繁往教授家里跑。 她去人家从不空着手,带点她自己做的小吃。 价格不贵,心意十足。 老教授想拒绝,但穗子上来就放大招。 打开饭盒盖,让老教授看到里面那汤汁油亮的炒肝。 香味一散发出来,老教授就扛不住了。 “你怎么会做这个?” “想着你在京城教书,或许会喜欢这口,就试着做做。” 肝香肠肥,诱人的酱红色,满满一饭盒,用料十足。 她这一碗,能顶外面卖的四碗,太舍得用料。 老教授眸子暗了暗,压抑住那疯狂分泌的口水,强端起知识分子的派头说道: “一碗炒肝,就想收买我?”家乡哪儿都好,就是吃不到正宗的炒肝。 眼前这一碗,俨然是十分正宗的。 “您这渊博的学识是无价之宝,别说是一碗炒肝,就是整几家炒肝店,那也是换不来的,您尝尝看我做的好不好,明儿我再给你带焦圈过来。”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这都是京城小吃,本地即便是有,做得也不是那个味儿。 穗子沉默少许。 “小时候,我母亲喜欢做这些,我搬着小板凳坐在边上看。也没有刻意学,长大后自然就会了。” “那你母亲她——” “她是下乡过来的知青,祖籍是京城的。” “怪不得呢。”老教授听到知青俩字,脸色明显缓和了。 “你为什么执着的让孩子学琴呢?国内现在学琴的人也不多,如果有天,孩子因为学了这些洋玩意,重复我和你母亲当年——” “不会的。”穗子打断,眼神坚定。 “我们正在经历一段艰难的转型期,但我始终相信,我们脚下的这片故土会越来越好。国家现在提倡科教兴国,我们夜校的存在,不就证明了这一点?” “文化自信的实质是民族自信,我坚信,随着大国崛起,我们的文化终将以开放自信的姿态包容各种外来文化,因为我们民族自信了,我们的文化也不怕被外来文化吞噬。” 老教授目瞪口呆。 这姑娘几次三番的来她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印象里,这是个目标坚定且执着的姑娘。 她虽屡次登门,却并不让人厌烦,老教授其实也是动摇的,如果 不成想,她心里竟有这般格局。 “可钢琴终究是西洋乐器。” “我听过您的作品,你创造的曲子虽然不乏西洋乐演奏,但其内核,表达的却是我们本民族的东西,是我们这个民族源自五千年的文化自信,我把这种精神称之为根,根不丢,国之精神才能薪火相传。” “说得好!”老教授被穗子说得热泪盈眶。 这些她从不对外表达,只埋在音乐创作里的东西,竟然被穗子发现了,简直是知己。 “坦白说,艺术不是光靠热爱和努力就能学出来的,还需要一些天赋,我也不知道我小姑子是不是这块料。”穗子话锋一转,先一步说出老教授心中担忧的。 “那你还煞费苦心的来我这?” “有些事,不试就不知道结果,如果您觉得她不合适——” “你就放弃了?半途而废可不像是你会做的。”老教授挑眉,眼里满是对穗子的赞许。 这个姑娘身上的韧性足够打动人。 穗子摸着肚子,微微一笑。 “我小姑子能不能拜您为师,全靠她自己的福气,没天赋咱也不能勉强,但您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还有句话没说出来。 她肚子里还有两只小的“备胎”呢,姣姣如果不是这块料,那就换肚子里的两小只来。 只要跟老教授的关系处到位,家里那么多“种子”,就不信一颗发芽的都没有? 老教授被穗子说得通体舒畅,回来这么久了,总算是找到一个能谈得来的人。 话匣子打开,跟穗子天南海北地聊起来,这一聊就是惊天动地。 穗子平日话很少,乍一接触,会给人一种内向腼腆的感觉,动不动就脸红,不像是会聊天的。 可一旦跟她接触上了,就会发现这是个思想极为有深度的人,有超越年龄的通透见解。 跟老艺术家在一起,谈文学谈实事,就没有她接不上的话。 打开心扉聊上后,教授跟她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拽着穗子不让她走,甚至还想留穗子在她这吃晚饭。 如果不是于敬亭觉得太晚找上门来了,这老太太真能留穗子吃饭。 亲自给穗子送到门口,握着穗子的手。 “明天你小姑子放学,领她过来,还有,答应我的焦圈——” “都给您预备着,还有配焦圈的豆汁,我也会做。” 老教授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于敬亭看得啧啧称奇,他家这小娘们,给老太太施了什么法术? 之前这老太太还板着脸,一副全世界都欠她钱的倒霉样。 如果不是穗子拦着,于敬亭早就打她家玻璃了。 这些搞艺术的鼻孔都在天上,平日里拿下巴看人,一副欠砸玻璃的拽样。 一辆轿车开过来。 于敬亭拽着穗子站到一边,不由得多看好几眼。 汽车是绝对的奢侈品。 寻常人家里有辆自行车已经算是大户了,能坐汽车的都不是一般人。 车停在老教授门前,司机先下来,拉车门,后座下来一对中年人。 看穿着打扮颇为体面。 司机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大包小包的礼品。 这一看就是过来找老教授办事。 穗子头顶一暖。 她侧头看于敬亭,他掏出从家带来的帽子给穗子戴上。 “又不戴帽子,嗯?”他捏了下穗子的小鼻子。 穗子心虚地低头,刚好错过那中年男人看过来的眼。 “走吧,娘给你留了好吃的,我想吃都不让。”于敬亭很自然地牵起穗子的手揣他兜里。 “樊华,你看什么呢?”中年女人问丈夫。 意识到丈夫正在看前面的那对小夫妻,中年女人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那种满大街都是的穷人,有什么可看的? 樊华收回视线,略带遗憾。 那姑娘的侧脸有点眼熟,他想看正脸,可惜,被帽子遮住了。 第196章穷鬼快谢恩吧 “我想起那辆车是谁的了。” 走出去很远了,于敬亭突然开口。 “谁?” “烟厂厂长樊华,我在工地拉砖时,听人说过。” 本市的汽车就那么几辆,有头有脸的人屈指可数,于敬亭近一个月来收了不少小弟,消息也还算灵通。 “看他那意思,也是想送孩子过来学琴,不过,教授不会同意的。” “你又知道了?” “嗯,他爱人的态度过于强势,以为给点好处教授就能同意,教授不吃这一套的。” 穗子只待了一会,就已经预判了未来。 凭她跟教授这段时间的接触,这老太太绝非是用钱能收买的。 如果是个见钱眼开的,穗子想拿下她也不会这么麻烦,祖传做豆汁的手艺都拎出来了。 “到了她这个级别的艺术家,不能说视钱财如粪土吧,但总有精神上的追求在,那两口子仗着财大气粗,说话不礼貌,教授会理他们才怪呢。” “关于这两口子,坊间有不少传言,说这两口子本身是没有什么能力的,但是京中有关系,他们俩在外地惹了祸,樊家把他们调到咱们这的烟草公司。” 谁都知道,烟草是肥缺,看这两口子出入轿车司机趾高气扬就知道。 “没办法,谁让人家会投胎呢,祖先荫庇,这咱们比不了。” 穗子只当是听个八卦野史,没往心里去。 “对了,你两天前拿绿豆鼓捣的那玩意,好像馊了,咱娘正琢磨要不要倒扔了。” “不能扔!那是豆汁!快回家!”穗子急了,三步并两步。 豆汁发酵需要时间,眼看就要弄好了,她还要靠这玩意哄教授呢。 进院就听到姣姣哭。 伴随着王翠花哄娃的声音。 “你是不是虎?那玩意闻着也不像是能喝的,你咋能尝?” 姣姣哭得伤心极了。 “我也没寻思嫂子也有做失败的时候啊!她做啥都好吃,我寻思这玩意闻着难闻喝着香呢。” 穗子黑线。 这是把她发酵中的豆汁喝了? 孩子只用小勺舀了一勺,就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把孩子难喝哭了。 “那个还要煮一下的,哪有生喝的?” “嫂子!”姣姣扑到穗子怀里,小脸都皱了。 “穗子啊,这玩意弄熟了就不馊了?”王翠花好奇。 “呃,也馊,馊香馊香的......”穗子也不知如何形容那复杂的口感。 “咋有人喜欢这玩意?”王翠花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有个大胆的揣测。 儿媳妇该不会是讨好教授不成,想要打击报复吧? 弄一锅馊了吧唧的玩意给人家,想给人家喝得跑肚拉稀? “食物的味道本就是多样的,有人就是喜欢这个味道,我妈就喜欢——” 穗子戛然而止,她怎么突然想起母亲了呢。 王翠花和于敬亭都知道,在穗子面前就不能提陈丽君的事儿,今儿她自己倒是提起来了。 于敬亭看穗子小脸纠结,心里想笑,面上还要装没听到。 这个别扭的小娘们,啧。 就因为一时口误,提了陈丽君,穗子这一晚都黑着脸。 吃了晚饭,领着于敬亭去夜校上课。 她一周有两节课,于敬亭全程陪同。 平日里,俩人上课途中都是有说有笑的,今儿穗子心里堵,一言不发。 “哎,小陈老师,这心情是down的啊。” 旁听了几节课,也会拽几个英文单词了。 穗子不回,他继续说。 “没事儿,等晚上,我up一下,你就好了。” “up啥?”穗子没听懂。 “you~~~~” 穗子热气直冲脑门,气得伸手推他。 “让你学英语,你就学成这样?!!!” 于敬亭记忆力不错,悟性也好,就是有点废老师。 正经玩意到了他脑子里绕一圈,就变成不正经的东西了。 她气鼓鼓的,于敬亭嘿了声。 还是这样可爱,比刚刚半死不活的样可爱多了。 被他这么一闹,穗子也不堵了,眼看俩人就要到学校了。 后面一辆车疯狂按喇叭,于敬亭把穗子领到路边,那车嗖地贴着俩人开过去,开着的车窗里还飘来句: “穷鬼,走路不长眼睛?” 于敬亭抄起地上的石头就砸,可惜车速太快,没砸到。 “草!赶着投胎?!”于敬亭骂。 亏他刚刚动作快搂着媳妇,稍微慢一点,穗子就要被剐到了。 那车就是樊华的,他认得! “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他明儿就去烟草公司外堵着,不把车玻璃干碎了,他就不叫于敬亭! “算了,跟这种没素质的人生什么气,不值得。”穗子劝。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有辆破车了不起?开个好车就一定是好人?” “不一定。”穗子在心里坏坏地补充了句,你前世开个千万豪车,也没见你好到哪儿去。 这一天已经跟樊华偶遇两次了,第三次见面不是偶遇,是刻意。 穗子到学校还没进教室,就被校长叫到办公室了。 于敬亭本想进教室等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那辆招摇的轿车,他咦了一声。 这不就是差点刮到他媳妇的那辆? 啧啧,这院里,还有这种好玩意?于敬亭的舌尖划过后槽牙,眼里泛起一阵狠戾。 黄历上说,今儿诸事不宜,这车,怕是有一劫啊。 这一劫,就叫于敬亭! “穗子啊,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烟草公司的樊厂长,他找你来有点事。” 校长笑得谄媚,脑门上两颗被于敬亭气上火的大痘子看着都小一圈,遇到大人物,他恨不得把脸笑变形。 “找我?”穗子疑惑。 人家是上千人大厂手握实权的厂长,有什么事能用到她这个小小的夜校主任? “孙教授家的炒肝是你做的?我爱人下个礼拜过生日,想请你过去帮忙做一碗,价格好商量。”樊华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满脸写着:你快谢恩吧,穷鬼。 这种小事,按说轮不到他这么有身份的人过来。 打听穗子在这上班,他刚好路过,顺便找校长说点事儿。 傲慢的口吻引得穗子蹙眉。 真膈应人...... 穗子搜刮脑子里存的怼人的话,想找出一句合适的形容他。 樊华等不到她回复,不悦地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正准备开口,却被穗子的脸惊到了。 “你,你?!” 这脸,咋这么眼熟!!! 第197章陈丽君是你什么人 穗子的脸,让樊华觉得莫名熟悉,心惊肝儿颤的熟悉。 “陈丽君是你什么人?” 陈丽君这三个字,在樊家几乎就是禁忌。 穗子略迟疑。 这个名字从樊华嘴里说出来,直觉告诉她,不能回答的太痛快。 穗子只迟疑的功夫,就听外面传来男人的惨叫。 “啊!车!” 樊华听出这是自家司机的声音,顾不上跟穗子聊天,忙出去查看。 这一看,好悬没晕过去。 单位派给他的车,车窗碎了。 车身被刻上了小王八的痕迹。 樊华哆嗦着手指轻轻触碰那画得十分难看的小王八,绝望。 是用钥匙刻上去的。 必须要整车喷漆才能修复。 “谁干的!”樊华咆哮。 “我就去个厕所的功夫......”司机委屈。 前后加一起也没几分钟,回来就这样了。 樊华愤怒地看向校长,校长一脸惊悚。 在他地盘上出这样的事儿——那这锅,必须要甩出去啊! “夜校是公共场合,人来人往都是上课的学生,还有过路的,这怎么查啊?”校长擦擦额上冷汗,扭头问跟出来的穗子。 “陈儿,你说对吧?” 穗子眼睛踅摸一圈,很多人闻声从教室跑出来看戏,围了好多人。 她一眼就在人群最前排,看到于敬亭。 他从兜里掏出个冻梨,一边啃冻梨一边冲穗子飞眼。 穗子嘴角抽了抽。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于敬亭左手那是——钥匙? 作案工具都不会藏,也可能是太嚣张,懒得藏? “陈儿?”校长没等到穗子的支援,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穗子回过神,对着樊华诚恳地劝道: “在我们学校出了这样的事,真的很难过。” 可不就是难过么,前面那个啃冻梨的男人,那冻梨难道不是留着给她下课吃的? 穗子心疼冻梨,哎,怀孕的人,嘴馋啊。 冻得硬邦邦的冻梨,放在暖气片上一节课。 等她下课了,梨子软乎乎,咬一口,巨甜,清凉解渴还不会太冰牙...... 孕妇的表情是那么的悲伤,看热闹的人都觉得校方很有诚意。 只有于敬亭看出来了,这馋嘴小娘们,眼睛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冻梨呢。 拍拍兜,今儿他带了两个哦,还给媳妇留了一个。 果然,穗子的嘴角开始上翘。 为了怕人看出她情绪变化,忙把头低下。 “要不这样,用校长办公室的座机报警,校方愿意全力配合您调查,警方盘查什么,我们都愿意出人配合。” 穗子一说,校长愁苦如菊花的脸瞬间绽放了,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我们出人配合!” 高情商:我们愿意出人配合 低情商:赔钱是不可能的,只能给你走个过场,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樊厂长,我看司机大哥也挺不容易的,这点儿也不是人家工作时间,俗话说,人有三急,他急着去厕所,没看住车,你就别罚太狠,扣点钱意思下得了,别让人家丢了饭碗。” 于敬亭啃完最后一口冻梨,站起来装好人,把锅挪到司机头上。 呵,这不长眼睛的司机,开车差点撞到他媳妇,连个道歉都没有。 什么人养什么狗,厂长不是好玩意,司机也狗仗人势,就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去吧。 校长感激地看着于敬亭,这街溜子,今儿形象是如此光辉高大!干得漂亮! “你谁?”樊华问。 “他是我爱人,也是这学校的学生。”穗子用自己的权限,给于敬亭弄了个学籍。 说他是这学校的学生,也不算撒谎。 “我怎么看着你这么眼熟?”樊华眯着眼看于敬亭。 “我们在孙教授家门口见过,你是贵人多忘事了。” 樊华这才想起来。 穗子垂眸。 她老公给的情报果然没错。 这个樊华,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记忆力差,逻辑能力也不强,处事更没有大家风范。 果真是靠着家里背景上来的,一看就是草包。 这草包为什么认识母亲呢? 穗子想到这家伙是凭着炒肝找到自己,大概率是母亲在京认识的人。 被于敬亭划了车的樊华闹心无比,气鼓鼓的坐着那辆画着王八的车走了。 “呼,吓死我了——陈儿啊,你说他不会打击报复咱们学校吧?”校长心悸。 一想到修车的费用,脑瓜子都大三圈。 “不会。”穗子说。 校长正待松口气,就听于敬亭悠悠地来了句: “要报复,也是报复你啊,擒贼先擒王,关我们这些小喽啰啥事?” 这话说的过于真实,校长吓得腿肚子一软,手忙扶着墙。 “那咋整啊?对了,陈儿,他不是让你过去给他媳妇做吃的吗?你就去吧,就算是为了咱学校!” “我是老师,不是厨师,我没有义务给不认识的人做饭。”穗子淡淡地拒绝。 “陈儿,你得想开点,人家是千人大厂厂长,你搭上这条线,对你也是有好处的——那谁,你劝一下她。” 校长看穗子一副清高的模样,摆明了不为所动,只能向于敬亭求助。 街溜子不都很社会么,社会人那都是给点好处就上的。 这么大厂的厂长,巴结上了,对大家都有好处啊。 “劝?”于敬亭走到校长面前,低头,抬手,用沾着梨汁的手,对准校长头顶秃的那块—— 吧唧! 弹了个巨响的弹指。 那动作过于丝滑,精准打击,不偏不倚刚好弹到秃的那块。 疼得校长嗷呜一声,捂着头顶,怒瞪着他。 “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好好说?行,我说,你听好了——”于敬亭顿了顿,“讨好你个大奔儿头啊,去你娘的!” 他媳妇凭什么要去给别人家当使唤丫鬟? “走。”于敬亭对边上星星眼的穗子一挥手,穗子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别走!”校长伸出手,想要挽留。 这大好的舔领导的机会,他不想错过啊! 于敬亭没回头,手里的梨核往后一丢,穗子回头,小嘴变成o型。 扔到校长头顶秃的那块了!好准! “想笑就笑,捂着嘴干嘛?”于敬亭斜着眼看她。 “我想给校长留点面子嘛......噗。”不好意思,没憋住。 校长脸上的肉都哆嗦了,喂!真想留面子,你说这嘎哈! 第198章解释下啥叫胖出一袋面粉 下了课,学生走光,教室里就剩下穗子和于敬亭。 穗子接过他递上来的软乎冻梨,坐在椅子上秀气地吃。 肚子显怀后,她经常饿。 一会要走回家,不吃点东西就很难受。 于敬亭察觉到这个细节后,都会在兜里给她带点小零食,等她吃完了再散步回家。 她在补充体力,于敬亭用手摸讲台。 “多好的讲台,多结实,哎。” 只可惜,小陈老师过于重视师德,坚持认为在教室里do,是有损教师形象的事儿,迄今为止,街溜子还没得手。 可怜他只能靠着脑补,一脑补就是一节课。 她在台上讲课,他撑着下巴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围着讲台绕什么?”穗子好奇。 “没事。”脑子里那些男人的秘密,能告诉你? “敬亭,今天有个事儿,我觉得很奇怪。” 穗子看四下无人,就跟他说起了樊华问她母亲的事儿。 于敬亭虽然年轻,但穗子从不把他当成小毛孩看,遇到事也喜欢跟他说说,他的意见经常会给穗子不一样的思路。 “只凭你这脸,就能想到我丈母娘?”于敬亭也觉得奇怪,“你和丈母娘长得虽然很像,但你比丈母娘胖出一袋面粉的重量,寻常人是做不到一眼就能认出来吧?除非他对丈母娘印象极为深刻。” 他说的,正是穗子觉得奇怪的地方,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没回他。” “不回就对了,他要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回他,这事儿就翻篇了,如果他跟丈母娘有点啥事儿,他自己就会打听,到时候还会上门找你。” 到时候,再做下一步打算——于敬亭不介意再划一次车。 “明天我领着姣姣去孙教授家里,探探这家伙的来历,敬亭,你明天拉货的时候,也跟你的那些弟兄们打听下他的情况,主要是看他在京城的背景。” 穗子总觉得樊华看她的眼神不对。 那种复杂的神色给穗子不好的预感,她必须要多掌握些这人的情况,知己知彼。 于敬亭点头,伸手想把她搂在怀里。 穗子一把拍掉他的手,正事儿说完了,该算账了。 “解释下,什么叫胖出一袋面粉?”他刚刚说这句的时候,穗子有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直男于敬亭,没意识到自己捅马蜂窝了,挺认真的解释。 “你比丈母娘至少胖50斤呢,算下来,超出丈母娘一袋面粉。” 看看穗子,摇头。 “媳妇,你最近瘦了。” “嗯?”这句,又让穗子失落的小心心有点窃喜,难道,这个大直男,懂得哄她了? 于敬亭用手捏捏她尖下来的下巴。 “下巴都少一层,胳膊也细了,肚子越大,胳膊腿越细,怀孩子真辛苦啊。” 穗子吸吸鼻子,好感动啊。 “以前不胖肚子时,跟个大西瓜似的。” “???”画风为什么渐渐奇怪? “现在胖肚子,就像西瓜上戳了四根小棍——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想起最近学的那篇语文课文。” “什么......课文?”穗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年闰土啊!”真不愧是走后门进夜校的,文化课一补,还知道课文了呢。 “媳妇,你怀孕之前是瓜地里的瓜,怀孕后,像是被钢叉戳中的猹,你肚子里的俩娃,就是瓜。” 瓜,猹,钢叉,课文里的三要素,组成了他迷人的大媳妇! 穗子嘴唇哆嗦。 孕妇的情绪说来就来,梨也不啃了,坐那默默酝酿情绪。 于敬亭还等着媳妇表扬他呢,看他多厉害啊,被媳妇逼着上文化课,一睡就是一节课,睡得迷迷糊糊还能把课文讲的啥记住,多厉害! “咋样,你男人我厉害吧——靠,你哭啥?!” “我从野猪精变成了猹......还是被钢叉戳中的猹?还连累了我肚子里的俩娃成了瓜——”穗子哭得泣不成声,感觉受到了巨大委屈。 “我错了!我是猹我是瓜,你消气我当钢叉都行!只要你不掉金豆子,给我改名叫于铁叉都行。” 嘴贱一时爽,哄媳妇火葬场。 于敬亭差点跪下给她拜个晚年,穗子这才不哭。 小鼻头红红,大眼水汪汪的。 草!野猪精又勾搭人!于敬亭心里狠戾,早晚有天他得在讲台上,把这迷人的小野猪精给do了!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穗子带着哭腔问。 呵,老子想把你就地正法!他这么想,说得却是道貌岸然: “你现在就是咱家的宝儿,咱娘和姣姣都让你收买了,家庭地位这块——” 于敬亭正想说,从来没有过,眼皮子一抬,见王萌萌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惊讶。 于敬亭那微软的口吻,瞬间变得比冻梨还硬。 “家庭地位我就从来没服过谁!这家里老子才是户主!你服不服!” “嗯,我服。”穗子在外人面前还挺给他面子。 “那啥,我是过来看看啥时候锁门。”王萌萌有点精神错乱。 等穗子两口子走了,她一边锁门一边念叨: “我听错了吧?亭哥那么爷们的男人,不可能怕老婆吧?” 张月娥也在锁门,王萌萌主动跟她搭话。 “月娥,你说亭哥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喜欢陈主任?” “穗子性格很好的,妹夫喜欢她有什么奇怪?”张月娥觉得王萌萌有点怪,但具体哪儿怪,她又说不出来。 “算了,跟你说不到一起去,我回屋了,剩下的门你来锁。”王萌萌把手里的钥匙板扔给张月娥。 张月娥反应慢半拍,等王萌萌都走了才意识到,她又把工作都丢给自己。 还有—— “王萌萌怎么管妹夫叫亭哥?” 于敬亭的年龄大家都不知道,但穗子比大家都小,所以学校的俩女老师都叫他妹夫。 “那么大岁数还管人家叫哥,真是奇怪。”没有恋爱经历的张月娥暂时还没往别的地方想。 就觉得王萌萌装嫩,所以才会管比自己小的男人叫哥。 回到房间的王萌萌撑着下巴,拿出酱菜罐,这是穗子刚来时送她的,已经吃的就剩最后一口了。 一边吃酱菜,一边想于敬亭,辣黄瓜咬得喀嚓响,心也痒痒的。 “长得挺俊儿的小伙,怎么喜欢陈主任那种抠门女人?真是的,都跟她提了几次酱菜快吃没了,也不说再给送点......” . 第199章小心骨头蹦牙 “嗯,手指跨度够用。” 孙教授检查着姣姣的手,满意地点头。 学琴少不了检查手,这头一关就算过了。 姣姣小朋友就在懵懂中,上了她人生第一节钢琴课。 穗子在边上很耐心地陪着,一直到下课。 就讲了几个琴键,姣姣都学会了,穗子在边上暗搓搓地跟着听了会。 果然,延续了她前世的音痴,啥也没听懂。 孙教授对姣姣还算满意,退休后闲着也没事儿,有个小徒弟,一周过来一次,也挺好。 最重要的是,徒弟的嫂子,做了一手好菜。 “嗯,这个豆汁做得真地道。”孙教授喝了一口,满意至极。 姣姣吓得跟小鹌鹑似的缩脖子。 那灰了吧唧的豆汁,灯管的光芒晃在碗里,镀上一层幽幽的绿光。 姣姣听穗子讲童话故事,私以为,巫婆手里的汤,应该就是这样。 “老,老师.......那啥,你真不怕坏肚子?”姣姣小心翼翼地问。 孙教授愣了下,哈哈大笑。 “食物跟音乐是有共通之处的,都是可以带给人幸福的,可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不同,就比如这豆汁,喜欢的人爱得不得了,讨厌的人一口也不吃。” 穗子含笑听着,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给姣姣找的老师,太值了。 “那我哥就是豆汁,别人都觉得他不是个好饼,就我嫂子喜欢的不得了。”姣姣煞有介事的点头。 穗子造了个大红脸,孙教授笑得更开心了。 “哪有说自己哥哥不是好饼的?” 姣姣吐舌头,她哥本来就不是好饼。 昨晚她起来上厕所,还听到她哥房间里传来嫂子小小声的抗议,一直让她哥别吃了,声音可奇怪了——吃啥? 姣姣私以为,一定是她哥偷了碗架柜里的鸡腿,半夜蹲墙角吃鸡。 早晨起来还特意跑过去看,鸡腿还在呀。 所以,吃的是啥,一直成了姣姣心里的谜。 “《燕都小食品杂咏》里写道:糟粕居然可作粥,老浆风味论稀稠,无分男女齐来坐,适口酸盐各一瓯。豆汁是无论什么身份都能品尝的小吃,也是一个城市的印记,这就跟你哥有本质不同。” 穗子引经论据,给姣姣说得一头问号。 穗子垂眸,豆汁谁都能喝。 街溜子只有她一个人能睡。 “对了,孙教授,上次我来,看到樊厂长来找您,也是学琴吗?”穗子把话题切入正轨。 “嗯,他家里有个情况特殊的孩子,想要找我。” 提起这件事,孙教授打开了话匣子。 樊华家里有个三级智力障碍的孩子,简单来首,能与人简单交往,能做简单的家务劳动,部分生活自理,属于中度智残。 这样的孩子,学习钢琴等乐器,的确是有好处的。 如果他没有一对趾高气扬的父母,孙教授说不定真会收下那孩子。 “这两口子,在京城时就飞扬跋扈,仗着家里有点权,横行霸道,坏事做得太多了,我是绝不会跟这样的人家有所交集的。” 孙教授满脸不悦,那两口子明明是求她办事,可却摆出一副拿钱砸她,让她快快谢恩的嘴脸。 “姣姣,你去院子玩会。”穗子把孩子打发出去。 只剩穗子和孙教授俩人,说话也更方便了。 “樊厂长到学校找我,让我给上门给他媳妇做菜。” “你答应了?!” “不可能,做菜跟弹琴一样,只给有缘的人,他跟我没缘。” 孙教授露出满意的表情,又给她说了几件樊华在京城的事儿。 中心点只有一个,这两口子都不是好饼,有多远离多远。 时间过得飞快,穗子打听的差不多了。 于敬亭来了。 比预期的时间晚了半小时。 于敬亭的左手缠着纱布,红色的血打透白色纱布,触目惊心。 穗子冲过去,于敬亭伸手接着她。 “怀着孩子别跑!” “你还有心思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怎么弄的?!” 穗子一反平日冷静的形象,顾不上孙教授还在边上,声音都颤了。 “没事,就不小心划了下,一点也不疼。”于敬亭满不在乎。 把手里的饭盒放桌上,对孙教授说: “我媳妇出门前炖的酸菜,炖好了拿点过来,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习惯。” 孙教授笑逐颜开,连连说好。 穗子出门时,眼圈都是红的。 当着孙教授还能克制,一出门,泪水就决堤了。 于敬亭早有预料,在屋里就给她头裹上了围巾,保证脸不会被风扫到,穗子的眼泪把围巾都打湿了。 孙教授看着小两口走了,把门反锁上,打开饭盒,笑得见眉不见眼。 酸菜炖大骨头,挑的还都是肉多的棒骨,闻着就香。 拿起电话夹在脖子上,另一只手夹了一块酸菜,香,真好吃。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丽君啊,是我。你闺女刚从我这走,真好,诗词歌赋无一不通,观点老辣,一点也不像是这岁数的孩子,吸溜。” “我第一眼见她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像你,早知道这是我外孙女我就不为难她了,你闺女比你富态,看着像有福气的,吸溜。” “三姨,你也不看看是谁培养的孩子?穗子从小我就细心教育——等会,你吸溜什么呢?” 陈丽君听着动静不大对。 “你闺女炖的酸菜,真好吃,你离开家时她还小,估计没给你做过菜吧?” 电话那头沉默。 孙教授吸溜吸溜,一口酸菜一口粉条,简直不要太快活。 “牙口不好,小心啃骨头崩掉牙。”陈丽君好半天才说话,声音透出一丝丝的酸意。 “你羡慕我吧?你闺女还给我炸焦圈,豆汁也会做,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顺口的东西了。” 咔嚓,电话断了。 孙教授撇嘴,丽君心眼真小,还好穗子不像她。 等孙教授把最后一口吃完,打饱嗝,陈丽君的电话才又顶过来。 “樊家的人去了那边,你留意点,别让他们看到穗子。” 陈丽君掐着点,算着孙教授吃完了才打,省得扎心——闺女做的酸菜,到底啥味啊? “你说晚了。樊家已经找上她了。” 第200章这买卖咱不亏啊 电话咚地一声。 陈丽君没拿住话筒,话筒重重地砸在了木质的桌面上。 “丽君?”孙教授叫了几声。 “我没事,你把细节说给我听。”陈丽君稳了稳心神,抓起电话问。 孙教授把穗子打听樊华的事儿讲给陈丽君听,包括樊华让穗子去他家当厨子。 “呵,他不过是樊家的一颗废子,也配让穗子伺候他?”陈丽君冷笑。 樊华这个大草包,长得那么丑,想得倒是挺美。 “咱家穗子有文人的骨气,直接拒绝了,对了,我要不要跟穗子说,我是她亲姨姥?” 孙教授是陈丽君的亲三姨,穗子得叫她一声三姨姥。 “别说了,你要捅出去,以后就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倒是可以跟我姑爷私下说一下。” “呃,你姑爷......”孙教授脑子里浮现于敬亭那一脸凶相,还有缠着纱布带血的手。 “你没见过我家姑爷?” “倒是经常见,你闺女每次来我这他都接,不过丽君啊,你家姑爷......真靠谱吗?” 于敬亭一看就是个凶狠的角色。 孙教授觉得,把于敬亭的气质套在古今中外任何一部的反派身上,都是通用的。 就差问陈丽君一句,他真不打媳妇吗? “他要是不靠谱,那就没人靠谱了。你告诉他,我让他阻止穗子查樊家,也不要让樊华接近穗子,甭管他用什么手段,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孙教授听明白了。 陈丽君这是对那个街溜子颇为满意,都不叫名字,一口一个我姑爷。 挂了电话,孙教授莫名其妙。 “那男人到底哪儿好了?怎么穗子娘俩都这么欣赏他?” 穗子和于敬亭一路无话。 于敬亭看她小脸绷得跟什么似的,也不敢开口,给姣姣使眼色,示意小丫头当个调和剂。 结果,姣姣跑了。 头也不回...... 气得于敬亭牙根痒痒,小崽子! 从他这刮了那么多的钱,关键时刻掉链子! 王翠花见姣姣跟个小旋风似的跑回屋,拽着她的衣领。 “咋回事啊?你跑什么?” “不跑我就得罚抄书,娘,我劝你也赶紧进屋,别让我哥连累了。” “啥?”王翠花一脸懵逼。 “我哥把我嫂子惹火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为啥,娘,你跟我一起回屋,要不我嫂子一生气,说不定也得考你!你那些书都看明白了?” 王翠花吓得一缩脖子,拽着姣姣进里屋。 穗子停在院门口,于敬亭拽她,她不动地方,就用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你戳这当门神呢?” “手,怎么弄的?” “进屋说,不冷啊?” “你不说,我就站在这。” 穗子对他还是有点了解的,不用点手段,他抽科打诨就能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小娘们你跟我来劲是吧?你不进我不会抱你进?”说着就要抱。 “我半夜还跑出来,我不穿棉袄的跑出来!” 于敬亭僵。 低声骂了句植物。 她这倔强的劲儿不用在外面,可真是够他喝一壶的。 “你别说是刮的,我不傻。” “就跟人比划两下,对方是个瘪犊子,打不过我就掏家伙,我大意了让他的刀蹭了下,不过没事,就是一点皮。” “为什么要动手?!” “一点小事儿,不要紧,走,进屋,看看哥哥给你准备了个什么惊喜。” 于敬亭拽着穗子的手给她领进屋,用手蒙着她的眼。 “看!” 穗子重见光明,适应了光亮后,看到了桌上赞新的单卡收录机。 “啊!”穗子捂嘴。 三百多巨款啊,他哪来的钱? “这些天接了个大活,忙活了一阵,总算是把钱凑齐了。你不是说听音乐对孩子好么。” 穗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里也说不出是高兴多还是难过多,捂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 “哭啥?”于敬亭还指望这玩意哄她高兴呢,没给人哄好,哄得眼泪更多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挡了别人的财路,让人家寻仇了?!” 穗子的智商很容易把前因后果想明白。 半个月就搞了三百多出来,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足够引来别人的报复。 “都过去了,人都让我打趴下了。” 他这就算默认了。 于敬亭这段时间划拉了一些人,带着人跑工地接点零活。 他有拖拉机,又会拉拢人,活做得比当地原本队伍快不少。 挡了别人的财路,引来对方寻仇,跟人打了一架后,受了点小伤。 他说得轻描淡写,穗子却能想到他背后的艰辛。 于敬亭小心翼翼地瞄她,想从她的表情里揣测她的情绪,也做好了被她碎碎念的心理准备。 穗子的眼泪就没停过,可却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于敬亭听着外面的水声,猜她是去洗手了,以为自己糊弄过这一劫了,哼着小曲开始研究家里的新家用电器了。 “过来。”穗子洗干净手,拎着纱布和药水回来,“我看看,有没有处理好。” 于敬亭把手伸过去,穗子小心翼翼拆开。 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但是挺长的,手背都被贯穿了。 穗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眼泪哗哗流,这得多疼啊。 “报警了没?” “嗯。” “你撒谎,你根本没报警。”穗子手一捏,于敬亭疼得嗷一声。 “你谋杀亲夫啊?!” “不要转移话题!对方已经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你就该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怎么能这样放过对方?!” “也没白放过啊,我拿着他换了下个月的工程,换了台收录机出来,不亏。” 对方也没想到于敬亭这么能打,派过来的人被于敬亭收拾了,拎过去问人家公了私了,不傻的自然都选私了。 “什么叫不亏?!你都这样了,你告诉我不亏?!咱家就是再缺钱,也不能拿你去换!”穗子气得牙根都痒,可手上给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却是异常温柔。 “行了,老爷们在外的事儿你少问,我心里有数。” 于敬亭嘴上说得强硬,手却讨好地环上她的腰,轻拍着她肚子里的两颗瓜。 “我都要当爹的人了,怎么可能做那心里没谱的事儿?你别闹心了,乖啊,来,听个音乐胎教啊。” 就怕媳妇揪着受伤的事儿收拾他,于敬亭把磁带塞进去。 “钢琴曲没了,卖磁带的给我推荐了一盘据说是好东西,你听听——” 那过于欢快的旋律一出来,穗子就觉得哪儿不对,这,这是?! 第201章娃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感谢蜀月儿+更) 欢快的旋律,塑料普通话,高亢的唱腔。 这是一盘山歌磁带。 而且是那种.......那种。 “这什么玩意?!”穗子的脸都红了。 于敬亭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还有这种.......好玩意? “快点停下来,别让人听到!”穗子手忙脚乱。 于敬亭还没研究明白这洋玩意咋弄,正琢磨怎么停下来,王翠花带着姣姣过来了。 “这就是录音机?”王翠花好奇。 儿子拎回来她就想看了,不过儿子说要给穗子惊喜,她就憋到现在。 “唱的这是啥啊?”姣姣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对这奇怪的歌声更有兴趣。 录音机高亢地唱道: “朝你大胯捏一把!” 穗子慌忙按下停止键,脸都红了。 “捏啥?”姣姣没听太明白,王翠花听明白了满脸不可思议。 花300多,就买了这个唱这种.......那啥曲儿的? 穗子白了于敬亭一眼,很好,拿这玩意胎教,这是让孩子从小就赢在当盲流子的起跑线上啊? 关键时刻,还是靠穗子丰富的知识储备蒙混过关。 “民间艺术讲究的是雅俗共赏。传唱千古的民歌,有一部分的确是带有功能性的。” 好家伙,把捏大胯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于敬亭对穗子竖起大拇指。 这书,没白念啊。 “那嫂子,这个功能性是啥意思啊?”姣姣不耻下问。 “呃——”人类本能? 穗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了。 王翠花拽着姣姣。 “赶紧回去睡觉,小孩儿不早睡不长个。” “可是我还想听——” “听什么!乱七八糟的,造孽啊.......” 王翠花对儿子花大价钱买回来这么个丧心病狂的玩意,痛心疾首。 穗子抽出歌单,拿眼睛那么一溜,好家伙,她只能说,好家伙。 合着捏大胯啥的,还算是含蓄的呢。 民间小调,姐夫小姨十八扯——什么鬼? 要命的是,还给配了歌词! 妹子门前有条沟...... 穗子看不下去了。 匆忙把磁带从机器里退出来,装在盒里,丢到于敬亭前面。 “明儿退了!” “别啊,我还想学习下这民间艺术呢?”于敬亭摸着下巴,怪不得老板挤眉弄眼的说,这是好东西。 “学习个鬼!退、了!” 精心准备的惊喜,就被这盘启发“人类本能”的磁带搅和了。 于敬亭本以为媳妇得感动的抱着他嗷嗷啃。 事实却是被她踹下去洗袜子,等他洗完了回来,她已经睡得呼哈的了。 穗子的睡姿是越来越豪放了。 刚嫁过来时,缩成一团,躲在炕稍,每次都是于敬亭给她揪到被窝。 现在已经躺成个大字型了。 把他的地盘也给占了。 尤其是肚子大了以后,喜欢平着躺,腿就搭在他身上,有时候还会抢他被子,于敬亭冻醒过两次。 于敬亭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小声地哼着小曲。 这几天唢呐真没白学,听一遍的小曲儿旋律都记下来了。 “爹对你们好吧?你这假正经的娘,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看了不少,倒是不让你们听这些民间艺术,那教唢呐的先生说的好。” 于敬亭对着她的肚子自言自语。 “只有扎根民间的艺术,才能传承下去!来,爹再给你们唱个十八x~” 说完,不怀好意地对着睡得憨态可掬的穗子贼笑。 现成的模特,他能不用? 自然是要边唱,边嘿嘿嘿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无耻惊天地了,手还来不及挪开肚子,就觉得掌心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波动,给于敬亭吓得麻爪了。 这,这?! 他屏住呼吸,那神奇的胎动再掌心缓缓蔓延,一点点就流到心间。 “娘!我媳妇肚子动了!!!!你快来啊!!!”于敬亭一嗓子把穗子喊醒了。 她腾地坐起来,揉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啥。 “娘!”于敬亭继续喊。 王翠花睡觉沉,听不到,于敬亭还想喊。 只听隔壁,传来幽幽一声喟叹。 “别喊了,那是胎动。”隔壁邻居都听不下去了。 这大半夜的嗷嗷嗷,吓死个人哦。 穗子彻底清醒了。 脸涨成番茄色,艾玛,丢人到家了! 推推于敬亭,示意他安静点,耽误左邻右舍多不好! “那她就动两下就不动了,正常吗?!”于敬亭继续喊。 穗子扶额。 她明天还咋面对邻居们啊。 隔壁墙传来闷笑声。 都被这二货新手爸爸逗笑了。 “正常啊,一直动那不成窜天猴了?” 穗子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呐喊。 天啊,好丢人! 短暂的羞愧过后,她坐起来,把手放在肚子上,刚动的时候她睡着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于敬亭把手叠在她肚子上,俩人一起等候。 没动静了。 “要不,我再唱个民间艺术,唤醒咱家娃?” “你饶了我,也放过邻居吧!” 于敬亭不甘心,刚光顾着震惊,都没仔细体验那神奇的感觉呢,清清嗓子正想唱,穗子的肚子动了。 俩人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惊奇。 生命,真是太神奇了。 早期胎动很短,就那么一下,过后就停了。 于敬亭忘不掉这神奇的感受,摸着下巴,对着穗子的肚子若有所思。 “媳妇,为了纪念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刻,我有个想法。” “啥?” “咱家俩娃,就叫山山,和鸽鸽吧?”听着山歌会胎动,多有意境,多有纪念意义! “......” “难道你想叫大大和胯胯?哎,好好说话,你咋能动手?!” 转过天,穗子上班。 出门就遇到邻居。 姣姣看到邻居小脖一缩,妈耶,数学老师! “小陈老师,早啊,来,孩子给我吧。”数学老师笑眯眯地伸手,接过穗子身后的姣姣,“姣姣啊,你以后可要听话啊,你嫂子的宝宝都会动了,以后会很辛苦,你不能气你嫂子啊。” 姣姣和穗子同时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 邻居太热心,也愁人啊。 穗子的工作清闲,白天几乎没什么事儿做。 她单独有间办公室,白天没事就喝白开水看报纸,陶冶情操。 “陈主任,外面有人找。”王萌萌敲敲门,笑得一脸八卦。 第202章你的街溜子嗷一声出现 穗子不太喜欢王萌萌看自己的眼神。 挤眉弄眼,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谁啊?” “在校长办公室等你呢,看了就知道。” 穗子眉头微蹙,放下报纸走出去。 王萌萌等穗子走了,回到接待室对着张月娥说道: “哎,你看咱们陈主任,融入环境可真是够快的,这进城才多久啊,都有男人找了。” 张月娥放下手里的报纸,想了想,觉得哪儿不太对。 “主任是在城里读的书,不存在适应问题,而且来工作单位找她的,一定是公事,你不要这样讲,会让人误会。” 王萌萌切了声,嘴角撇得都快到耳根去了。 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 “自古红颜多祸水啊,你看咱们主任,长得好看就是占优势,年纪比咱们都小,可人家一来就是主任,咱俩,呵呵,啥也不是哦。” 张月娥不悦地站起身,拿着茶缸子去水房,摆明了不想听王萌萌的阴阳怪气。 “哎,我又没说什么,你不会不高兴吧?”王萌萌问。 回答她的,是张月娥关门的声音。 王萌萌呸地朝着地上吐了口瓜子皮,小声自言自语: “我说她,你不高兴什么?呵呵,还不是一路人?这些不安分的女人啊,呸!” “王儿啊,就你在呢?”校长推门进来。 王萌萌眼里的不悦一闪而过,脸上却堆起笑: “校长,你怎么不在办公室?” “樊厂长想单独跟陈儿聊聊,哎,王儿啊,你今儿用的什么擦脸的,这么香?”校长凑过去,低头闻王萌萌的发端。 王萌萌捂着嘴呵呵两声,抓着档案袋不用力地推校长。 “你可离我远点,你家那母老虎回来,我可怕她乱咬。” 笑得花枝乱颤。 门外,张月娥端着茶缸,满脸尴尬。 这......她到底要不要进去? 校长办公室内。 樊华看穗子进来,堆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主任,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原来你是陈丽君的女儿!” “你认识她?” 穗子心里想起于敬亭之前说的话:如果樊华跟母亲有纠葛,他一定会暗地查她的资料,然后再来找她 让于敬亭猜中了。 樊华上来就说出她是陈丽君的女儿,想必已经把她的家庭情况摸得很透彻了。 “我倒是跟她不算很熟,可是我堂哥跟她熟啊,都是一批下乡的,关系好的很呐。” 樊华笑容很大,但他的眼神却让穗子感受不到半点的亲近。 标准的社交微笑,也可以称之为,皮笑肉不笑。 穗子前世经商,对这种微笑再熟悉不过。 她隐约觉得不太对,但反应慢的人又需要一点时间思考,正琢磨借口上厕所出去想明白再回来。 就听外面一声惨叫。 “啊!车!”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味道。 樊华脸一变,丢下穗子出去。 穗子跟着他出去,脑子里则是梳理起人物关系来。 樊华说,他堂哥跟母亲关系好的很,这句就有问题。 女知青之间关系好,还说得过去,单独拎出一对男女说关系好,怎么听都像是疯狂暗示什么。 即便是真的,那也是跟他堂哥关系好,他为什么会记得? 而且是记忆深刻,看自己跟母亲相似的脸,就能认人,还辗转调查自己。 再配合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表情,穗子得出个结论,这个樊华的堂哥,跟母亲绝对是敌不是友。 按着她母亲那个手段,很可能当年把人坑惨了,要么就是骗了人家的钱或是东西。 找不到母亲,那就想找自己打击报复。 穗子跟着樊华走出去的这一会,已经把消息都疏离通顺了。 樊华的司机惨绿着脸,边上的白色皮卡车上布满了划痕。 “怎么弄的!!!”樊华咆哮。 “我也不知道,我就一直坐在车上,然后就.......” 司机觉得自己可能流年不利,八字克车。 上次厂里唯一的轿车被划成那样,他挨了厂长狠狠地批。 那车送去修了,厂长出行只能坐货运的皮卡。 皮卡也被划了!!! 司机人在车上,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车划了! “你瞎啊?!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厂长恶龙咆哮。 穗子条件反射,左顾右盼。 于敬亭拎着一个油纸包过来,穗子眯眼。 很好,真凶找到了。 “哎呀,这车咋了?”于敬亭走到穗子跟前,一脸惊讶地问。 “也不知道被哪个王八羔子划了。”司机说完就觉得一股杀气。 他疑惑地四处张望,好冷啊。 于敬亭扯扯嘴角,把手里的油纸包递给穗子。 “天凉了,风大。”风大,说话小心闪了舌头!于敬亭扫了司机一眼,说他是王八羔子,很好,记住他了。 “你怎么来了?”穗子憋笑。 “干完活看到有卖桃酥的,给你送点,你这小馋猫,饿了吧?”于敬亭从来不管边上有没有人,他想说什么就说。 “还真有点。”穗子拎着纸包,笑呵呵地问于敬亭,“你从那边过来,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往你那方向跑啊?” 樊厂长跟司机一起看于敬亭。 “看到了啊,有个个挺高的男人,长得有点像上海滩的许文强,朝着那边跑了。”于敬亭比了下前面。 穗子嘴角抽了抽,有的人,脸真大啊。 他这不就是变着法的夸他自己像许文强? 樊厂长对司机命令:“给我追!开车追!追到后,先给我往死里揍一顿!” 司机开上被划得乱七八糟的皮卡,朝着于敬亭比的方向追。 “大侄儿啊,谢谢你啊,多亏你提供线索。”樊华握着于敬亭的手。 于敬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叫谁大侄儿呢?”跟你很熟? “他说跟陈丽君很熟呢。”穗子把话点给于敬亭。 樊华疑惑地问:“你怎么叫你母亲名字?” 于敬亭想到孙教授刚刚找到自己说的那些话,眼一眯,呵呵,这樊华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穗子还没回答,就听于敬亭嗷一嗓子。 “啊!” 樊华聚精会神地等穗子回答呢,被他这突兀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 人吓人,吓死人啊! 第203章你傻不傻啊 于敬亭喊这突兀的一嗓子前,在穗子的手心画了下。 吓到自己人,那就不好了。 樊华猝不及防,被他吓得嘴唇都有些泛白,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不要在我媳妇面前提那个女人!”于敬亭上前一步,揪着樊华的衣领,手背的青筋暴起。 “有,有话好好说......”樊华被他吓得不知所措。 “你跟陈丽君是朋友,那就是我家的仇人!” 于敬亭的表现,让穗子觉得很反常。 他平日很尊敬母亲的,一口一个我丈母娘的叫着。 穗子不知道孙教授单独去工地找过于敬亭,只当他自己在短时间内领悟到她刚琢磨到的那些。 星星眼盯,她男人反应速度好快啊~ 于敬亭入戏颇深,已经杀疯了,三句话吓蔫樊华。 “陈丽君嫌弃我媳妇出身不好,把我媳妇丢到农村不闻不问的,你还敢跟我提她?!” “我,我,我其实也不熟........” “不熟你还敢说你是她朋友?!我打得就是朋友!”于敬亭轮拳,对着樊华的眼。 “不要——嗷!” 一声惨叫,被削了个捂眼青。 校长跟王萌萌正扯犊子,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对,出来刚好看到于敬亭揍樊华。 “我滴个亲娘嘞!”校长吓得腿肚子一软,咣当坐地上了。 穗子也捂嘴。 这,这发挥的也太超常了吧?! “我现在就要打死你,让你跟她是一那什么之那什么!”于敬亭隐约记得个成语。 “一丘之貉!”穗子这都能接上,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对,就是一丘之貉!我打你就是打陈丽君,我打死你!”于敬亭作势又要挥拳。 “别别,我跟她不熟!实际上这女的把我家也嚯嚯的不轻啊,我也是受害者!”樊华被打傻了。 “你是为了不挨打才这么说的?”于敬亭继续套话。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她当年欺骗了我堂哥的感情,我堂哥因为她都魔怔了!” “那你为什么骗我媳妇,说你们是朋友?你安了什么心?” “我,我这是替我堂哥问的——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我跟她真的不熟!” 樊华站起来就跑,鞋差点跑掉了,就怕于敬亭追过来继续削他。 “陈儿,你们这是——” 校长坐在地上都起不来了,眼前这是什么诡异的一幕? 于敬亭还保持着入戏状态,扭头凶残地问校长: “你也跟她很熟?!” “不熟!”校长跳起来跑进办公室,还不忘把门反锁。 穗子在心里怒赞于敬亭一万次。 不认识他的人,只会觉得他处事鲁莽。 只有对他了解充分才会发现,他每一次打出去的拳头,都是心中有数。 他就是活在至臻至美中的贤者,他朴素无华对待生活的态度,化作那一记记凌厉的拳头,每次敲在恶人的身上,便是击中她灵魂的鼓点,让她血液都沸腾...... 于敬亭扯起一边嘴角,满是嘲讽地呵了声,樊华这种喽啰,也敢跑到他媳妇跟前套话? “敬亭,到底怎么回事?”穗子问。 “没什么,我打听到一些他家的事,这一家就不是什么好鸟,他儿子之所以智力障碍,大概也是亏心事做多,遭了报应。” 于敬亭假借给穗子整理领口的机会,摸了她的小脸一把。 “啊?你来我办公室,讲给我。”穗子对这段很好奇。 于敬亭虽然有个跳大神的娘,但他似乎不信因果,能从他嘴里听到“报应”俩字,这樊华一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下午还有活,晚上回去后讲给你听。”他凑到她耳边,邪气地补了句,“躲被窝里,讲给你。” 王萌萌靠在门口,看着于敬亭跟穗子亲亲我我,嘴里的瓜子索然无味。 等穗子拎着桃酥过来,王萌萌眼瞬间弯了起来。 “陈主任,妹夫给你送什么好吃的了?” “桃酥。” “呦,这么大一包,你一个人吃不完吧?” “我分几天,慢慢吃。”穗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拎着桃酥越过王萌萌,无视她已经要挂不住的表情。 “真抠。”王萌萌等穗子走了,才小声嘀咕了句。 “月娥,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带着下礼拜老师们的排班表。”穗子把张月娥叫到办公室。 王萌萌竖着耳朵等了一会,不见张月娥回来。 她端起杯子,把还剩下大半杯的水一股脑地倒在花盆里,装作打水的样子,刻意从穗子办公室前走过。 一双眼不住地往里瞟,看到里面的一幕差点没气死。 张月娥坐在穗子对面吃桃酥呢。 “呸!噎死你们吃独食的!”王萌萌小小声骂了句,攥着茶缸的手指发白。 办公室里,穗子给张月娥倒了杯水,关切道: “好点没?” “谢谢,好多了。” 穗子倒也不是故意带着张月娥吃独食,是俩人谈着工作,张月娥突然头晕。 穗子看她症状像是低血糖,就分了块桃酥给她。 “月娥,你最近怎么回事?我看你脸色很憔悴,是有什么困难吗?” “其实也没什么.......”张月娥咬唇。 她已经连续三天啃窝头了,她的低血糖纯粹是饿出来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穗子担心她那奇葩的生母又过来找麻烦。 “就是——穗子,我,我有个朋友,有人跟她借了钱,不还......你说我,她该怎么办啊?” “哦,你有个‘朋友’?” “呃,是的。” “借出去多少?”穗子问。 张月娥举起手,比了个三的手势。 “三块?” “三,三十。” “理由呢?” “她说她妈病了着急用钱,说等两天就能还我......我朋友,可是一个礼拜过去了,她不提还钱的事,我,我朋友该怎么开口啊?” 穗子看张月娥吞吞吐吐,再想到刚刚低血糖差点晕过去,基本就明白了。 “借钱的跟你什么关系?” “同事——呃,是跟我朋友,不是我。”张月娥欲盖弥彰。 “哦,王萌萌借的?” 张月娥惊,露出个受惊小兔子的表情看穗子,仿佛再问:你咋知道的? 穗子叹了口气。 “你傻不傻啊?” 第204章伤天理哦 “王萌萌新买了口红啊,你见过谁家亲妈病了,还有心思把嘴涂得跟吃死孩子似的?” 穗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你是说,她骗我?!” 穗子同情地看着她,这孩子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真是可怜啊。 “怪不得我总能看到她半夜去厨房,还总能闻到炖肉的味道,问她还不承认!” 张月娥大受打击。 所以,王萌萌从她这借钱,大吃大喝,还瞒着她? 没有任何一种感受,能够比眼前的情况更令人闹心了。 张月娥突然反应过来了,王萌萌是看到穗子给她一年房租后,算着她手里有钱,故意这么说的。 “我是不是让人当傻子了?” “也可能是肥羊?” “我现在就跟她要钱去!” 张月娥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 她为了要钱的事儿,闹心了好几天。 总是不好意思开口,每次在心里酝酿了好半天的台词,看到王萌萌就说不出来。 虽然俩人约定好了还钱时间,可到了时间,张月娥嘴上就跟粘了胶水似的,抹不开面要。 甚至会因为自己想要钱的想法,感到羞愧。 明明是债主,却天天沉浸在纠结与煎熬当中。 再看王萌萌,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无比坦然。 半夜起来还能偷摸炖点肉改善伙食...... 张月娥越想越气,从穗子办公室离开直奔王萌萌那。 穗子叹了口气,端起大茶缸子吹吹里面的白开水。 隔了一会,穗子过去找张月娥,发现她正在擦眼泪。 王萌萌不知道窜哪个办公室聊天去了,就只剩张月娥一人。 “要回来了?”穗子问。 “没,我还搭进去一个窝头......”张月娥哭丧脸。 她刚进来时,是想好了要钱,必须要钱。 结果王萌萌一通哭穷卖惨,给张月娥说得涕泪纵横。 甚至把自己的窝头都拿出来给王萌萌了。 穗子黑线。 “亏得咱们附近没有地下黑血站啊,要不你得卖血去。” “我当时听她那么一说,就觉得她太可怜了,可等了一会,想想又觉得哪儿不太对。” 张月娥这会也不知道该哭自己太容易相信别人,还是哭王萌萌话术太厉害。 总之,闹心。 “年轻人,不吃几次亏,不受几次社会毒打,你就学不会提高警惕。” 对这个结局穗子并不意外,她已经预料到了。 张月娥的性子跟穗子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穗子也喜欢哭,但她主意正,她很容易被感动的流泪,但却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搬过来第一天,她就已经从细枝末节里发现王萌萌喜欢占便宜的特点。 除了刚搬过来的那罐酱菜,后续穗子什么都不给她。 张月娥还是个半大的姑娘,脸皮薄遇事少,被人家哭诉几句就麻爪了,等反应过来,人家该占的便宜都占完了。 穗子让张月娥继续要,短时间却也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等张月娥碰壁次数多了,长了心眼,穗子再视情况决定。 借钱是最伤感情的事,借出去的时候就要有收不回来的心理准备。 如果判定结果是可以接受的,才能借,像张月娥这种根本没能力接受这个结果的,一开始就不能借。 年轻人,不经打击老天真,张月娥只有亲自体会到要账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儿,她下次才不会轻易借钱。 今儿晚上穗子没课,早早的回了家,王翠花正气鼓鼓的盘腿坐床上抽烟。 看穗子进来,忙把烟掐了。 “娘,咋气成这样?”穗子问。 一旁写作业的姣姣忙举手。 “我可没气咱娘!” “你出去玩,我跟你嫂子说!” 穗子一看婆婆把孩子支走,猜惹王翠花生气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孩子听不得。 “我下午跟人干了一架。”王翠花说。 “啊?跟谁啊?咱们邻居,你不是处得都挺好?” 搬过来这么久,王翠花凭借开朗的性格,以及老于家特有的祖传牛皮症,跟左邻右舍相处都不错。 这附近住的都是老师和机关上班的,都不是多事儿的人。 “不是咱邻居,是隔壁——你不是让我跟着人家学易经么,我今儿在他家,遇到个恶心事。” 王翠花娓娓道来。 穗子动用了一点关系,说服隔壁学易经的历史老师指点婆婆。 倒也不是手把手的教,就是王翠花哪儿不明白了,过去问问人家,历史老师碍于穗子的关系,也不好不教,但也不主动讲就是了。 今儿王翠花刚好有不明白的,她一条腿不方便动,于敬亭给她背过去的。 过去椅子都没坐热,有人找上门来了。 “王老师一看来的人,脸就掉下来了,指着人家鼻子让人家滚。那人看着四五十岁,长得肥头大耳没有褶,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拎着不少东西。” 王翠花说话有个习惯,她讲一件事的时候,要把这个人的体貌特征都复述一遍。 “我本来想出去的,人家接活儿我也不好意思在场,但是王老师丢茶缸子砸那人,没砸到人家,把我给砸了。” 王翠花捂着胳膊,都青了。 这跌宕起伏的剧情,听得穗子合不拢嘴。 槽点过于密集,都不知道先吐槽哪一个。 “娘,你没事儿吧?” “倒也没事儿,回来拿煮鸡蛋滚了滚,好多了,倒是王老师,气得不轻啊。” “您不是跟王老师打起来吧?” “那倒不能,好歹也算半个师父,我还没那么混,他又不是故意的,我跟那个牲口打的,我还吐他一脸吐沫星子!” 王翠花想到自己的战绩,不由得得意起来。 “那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能把你和王老师同时气着?” 穗子对隔壁老王还是有点了解的。 教历史的,长得大部分都很沧桑,脾气倒是很好,学玄学的人话都不多,是一个很值得交往的长辈。 这样好脾气的人,扔东西砸人,可见来人必然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那家伙不得好死哦,你猜他找王老师干嘛?”王翠花压低声音。 穗子很自觉地把耳朵凑过去。 王翠花嗷一嗓门提高音量。 “他要王老师想办法给他借阳寿!要死哦,伤天害理哦!” 看穗子一脸震惊,王翠花义愤填膺,看,她儿媳妇听了,也生气吧! 穗子捂着耳朵,生气不生气的先放一边,婆婆这一惊一乍,吓一跳倒是真的。 第205章就这? 借阳寿,这种毫无根据也毫无事实证明存在的事儿,别说是王老师这种正经玄学不会做。 即便是王翠花这种民间风俗跳大神的,也是拒绝的。 行内对这种事嗤之以鼻。 续命借寿,野史上关于这个的记载颇多,信这玩意的也不少。 但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做这样的事儿有损修行,伤阴德,对子孙后代都有影响。 对穗子这种不信的人而言,这种怪力乱神就是无稽之谈。 王翠花有点侠客的精神。 看到这种气人的事儿,指挥儿子给人家挠了一脸花。 “王老师说那家伙还是个车间主任呢,管着上百人,就这水平?hetui!”王翠花现在想来,还觉得挠得太轻。 “越有钱的人就越信这些。亏心事做多了吧。”穗子也觉得挺膈应。 因为李有财的缘故,她恨屋及乌,对一切歪门邪道的玩意都嗤之以鼻。 王翠花又骂了几句,穗子跟着一起骂,娘俩骂痛快了,于敬亭也回来了。 “你这是跳泥坑去了?”王翠花差点没认出来这是儿子。 造得一身水泥灰,戳在院子里,装个泥塑也有人信。 “帮运了点水泥。” “运水泥能弄成这样?”穗子感觉他好像掉水泥坑里了,想给他烧点水,又觉得在家用水擦不干净。 “你去澡堂吧。” 就不知道这样的进去,能不能多收费? 于敬亭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拍在床上,得意洋洋。 “赶紧给你男人拿换洗衣服,大爷我要去澡堂潇洒去了。” “嘚瑟样,赚多少就成大爷了?”王翠花把钱拿起来,这厚度让她觉得,事儿不简单啊。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好家伙,五百?! “于铁根!你给我滚过来!你干啥去了?你是不是抢钱去了?!”王翠花嗷一嗓子,穗子站边上,脸上挂着跟婆婆同款的表情。 “抢啥啊,大爷我凭本事赚的!我先洗澡去了,回来跟你们说——小娘们把肉给大爷炖上!大爷要吃肉!” 赚了钱的男人,底气都不一样了。 “完了完了,这孩子到底干啥去了?穗子啊,你说他该不会犯错误吧?”王翠花急得抓心挠肝。 “应该不至于.......”穗子说得也没底气。 于敬亭自从进城有了拖拉机后,赚钱的确是快,但再快也不至于一下子搞五百出来。 突然搞这么一下,她心里也怕得很。 于敬亭泡了个澡,回来又是清爽干净帅小伙了。 进屋就闻着肉香了,他媳妇果真是心疼人,红烧肉这就安排上了。 “你今儿到底干啥去了?钱是怎么回事?”王翠花率先发问,鸡毛掸子她已经准备好了。 “今儿就领着弟兄们拉点货么。” “拉什么货能给你五百?你,你是不是帮着运不该运的了?”穗子脑子里闪过一个巨大的毒字,嘴唇都吓哆嗦了,“自首吧。” 她光顾着怕,也忘了琢磨这年代有没有那玩意,就觉得一夜暴富这种事儿,大多都不是好的。 于敬亭差点让红烧肉噎死,咳嗽两声,灌了好几口水才缓过来。 “你这小娘们能不能盼我点好?我干啥了就让我自首?” “坦白从严!”王翠花用鸡毛掸子抽床,几根鸡毛飘在空中。 “.......老太太你腿儿断了脑子也断了?坦白从严,那抗拒呢?” “更严!”边上的姣姣站在嫂子和娘这边,顺口接了句。 家里的三女人集体瞅着,一副三堂会审的嘴脸,于敬亭在这样的压力面前,也只能把事儿老实交代了。 拉货肯定没有这么多钱。 关键是,拉货的途中,跟人打了一架。 工厂是上面早就选好的地方,开工也有段日子了。 偏偏有附近的村民闹事,说坏了他们祖坟的风水,非得找上面要说法。 市里几次调节也没效果。 今儿更是冲到工地,把成袋的水泥都砍了。 “砍水泥......这是什么傻操作?”穗子终于明白为啥他回来跟个雕塑似的了。 “估计也不知道袋子里是啥,就想来点蛮横的呗。” 刚好于敬亭带着兄弟们拉货,那些人又围于敬亭的拖拉机,还往上面泼油漆。 于敬亭是谁啊? 从小打到大的,在王家围子吃瓜从来不给钱的狠角色。 他能吃这个亏? 跟着他的那些兄弟,也都是沾点火就着的,当初跟于敬亭也是不打不相识。 于敬亭动手了,他的兄弟们也打。 闹事的村民平日厉害,遇到硬茬就溃不成兵了。 让于敬亭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于敬亭记得穗子嘱咐的,要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抓了个挑头闹事儿的,直接捆警局去了。 所以这五百块,除了他应得的工钱,剩下是二建工程给他的奖金。 当然也不是白给。 他和他的兄弟们要负责把这个工期盯下来,确保不会再有人过来闹事。 穗子一琢磨,这是被收编了。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句话要说前面,维护正常秩序可以,出格的事儿咱不做。 她家每一分钱都得是干净来的,这是早就跟他讲好的。 王翠花听到不是做坏事,这才笑逐颜开,跟穗子合计起这个月的收入来。 家里还欠乡亲们三千的外债,这个月于敬亭赚的加上今天这五百奖金加一起,也有八百多。 等凑到九百就回乡里,还一部分。 穗子计划是半年内还清,现在看,用不上半年家里就能把账还完。 吃了晚饭,穗子把于敬亭拽到房里,关上门,开始扒他衣服。 “哎,你这小娘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于敬亭可配合了,笑得也越发灿烂。 结果扒完了,他期待的都没发生。 穗子用审视的眼光,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确定他没有受伤,绷紧的小脸才放松。 “行了,你也累了,穿上线衣休息吧。” “???”就这?! “你爷们这么能赚钱,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不得搂着他,酱酱酿酿吗? “又搬水泥又打架,你还有劲儿?”穗子白了他一眼,这家伙真把他当超人了? “算了,你不奖励我不要紧,我得跟咱家俩崽儿见见,他们老子今儿这么厉害,不得当面说?” 穗子伸手推他,推不动,可能是脸太大? “你先把正事儿跟我说完,再来说,说那啥的事儿。” “啥正事儿?” 第206章街溜子鬼见愁 “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答应我吗?晚上回来跟我说,樊家的事。” 穗子被这个悬念吊了一下午的胃口。 于敬亭白天跟穗子说,他打听到了樊华不少事,穗子这一天都在琢磨,到底是啥事儿呢,这些事儿会不会跟母亲有关呢。 “我是答应你来着——”于敬亭伸手,将穗子抱起来。 穗子吓得嗷一声,忙搂着他脖子。 “放我下来!我重!”肚子里俩颗瓜,连汤带水的,挺沉! 于敬亭就跟没听到似的,给人一路抱到被窝里。 “答应我的事要做到!”穗子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茧。 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坏家伙得逞。 真跟他酱酱酿酿,累得都没精神听樊家秘史了。 “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可是你还记得我怎么说的?” 穗子回忆了下,他白天说,晚上回去,在被窝里讲?! 百密一疏,还是被这家伙钻了空子! 被窝这种地方,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讲! 果不其然,等于敬亭有心思聊天时,穗子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明天,要讲给我听......丈夫不骗妻子的......拉钩。” 手伸出去,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 于敬亭撇嘴。 “这都没放开了整,体力也太差了。” 撒欢的后果也是很严重。 穗子记仇了。 天黑没亮。 于敬亭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一道幽幽的视线盯着自己。 这感觉,越发诡异。 他睁开眼,朝着床边看。 “我草!”清醒了。 穗子披头散发的站在床边,用手电晃着自己的脸。 “媳妇,你是被鬼上身了?来来来,为夫我用‘降魔杵’给你把鬼撵走!” 恶作剧成功的穗子关了手电筒,叉腰得意。 “你敢再动我,我明天还吓你,我后天还吓!” 于敬亭念了句植物,只能打消那点不好的念头。 他倒不怕她这幼稚的装神弄鬼,主要是心疼媳妇不睡觉,鼓捣这些玩意,不等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你现在可以跟我说,樊家的事了吗?”穗子窝回床上,很自觉地枕他的胳膊。 “服了你了,转身弄鬼,就等着听这玩意?” “也不至于,我是起夜上厕所,突然就有了灵感了。” 公共厕所在外面,距离家还有点距离,晚上如果需要如厕,只能用家里的尿桶来解决。 坐在上面凉飕飕的,穗子突然想到个鬼故事。 “我以前看过个鬼故事,说上厕所的时候,茅坑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还摸人!就问你怕不怕!” 穗子当年听完这个,吓得好久都不敢自己上厕所。 于敬亭点头。 “我怕啊,我媳妇都让摸了,我能不怕?当然是要拎个二踢脚炸厕所去啊!炸了厕所,还得往里面倒两桶狗血,管他是人是鬼的,我媳妇岂能是这些玩意能碰的?” “......你那脑袋,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穗子觉得他可以改名,就叫鬼见愁吧。 这种人,鬼见了都愁!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讲个鬼故事就能把于大胆儿吓到! “咱爹有句话我始终记得,鬼也怕恶人,无知无畏无法无天。” “你自己也承认你是恶人了?” “......”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于敬亭清清嗓子。 “还是说樊家的事儿。” 黑暗里,俩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于敬亭伸手一摸,切了声。 “又偷着笑?” 这小娘们,胆儿倒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嘲笑他,呵。 这会俩人都睡不着了,于敬亭开始讲起了樊华的事儿。 这家伙在早些年,带着人,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迫害了不少好人。 他前妻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据说为了抢人,他硬是把人家原来的未婚夫逼到跳河。 那个智力有障碍的孩子,就是前妻生的。 他天天打骂前妻,甚至整个家族都在羞辱前妻,说她生不了正常孩子,给人家整出精神病后马上离婚,又娶了现在的媳妇。 现在的媳妇也不是好货,做的事跟樊华差不多,于敬亭随便列举了几例,都给穗子说恶心了。 可以说,这两口子是罕见的人渣对对碰了。 “凑齐俩人渣,碰在一起,应该消失啊。”穗子小声叨叨。 怪不得孙教授看到樊华那么膈应。 她听了以后,只觉得于敬亭划他两次车都不过分。 “所以,你以后离樊家的人远点就是了。” 穗子点头,本来她也没打算接近这家人,听到这家人的恶心过去,就更不想靠近了。 时间还早,于敬亭哄着穗子让她再睡会,看着她踏实的睡颜,他若有所思。 丈母娘让他盯紧了穗子,不让她跟樊华接触。 他都按着丈母娘的吩咐做了。 这背后的理由陈丽君没说,于敬亭凭直觉,这事儿绝对不简单。 但,那又如何。 于敬亭想到穗子讲的那个鬼故事,冷冷地扯扯嘴角。 敢把手伸到他媳妇身上,甭管是鬼,还是人,都要先过他这关,谁也不好使! 又是浑水摸鱼的一天,穗子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养在办公室里的花都浇了水,今早送来的报纸她看了三遍。 明天晚上要讲的课,早就背得滚瓜烂熟,闲得浑身难受。 她原本想着,利用空闲时间看看自考的书,等生完孩子,参加自考提升学历。 结果参考书拿回来那么一看,穗子沉默。 这题已经简单到她连复习都闲多余的地步了。 刚恢复高考没几年,题目过于友好。 甚至让穗子产生了一种预感,她家街溜子好好的鞭策一番,绝对能考下来,他可以的。 这份工作清闲的难以想象。 “陈主任,我要上街采买,需要我给你捎东西吗?” 单位的男同事过来敲敲门。 穗子说了声谢谢,并没有什么需要采购的。 “哎哎哎!大刘,你给我捎一包瓜子!钱回来给你。”王萌萌从办公室里冲出来。 大刘一脸的不快。 “上次给你带吃的,钱还没还我呢。” “男子汉大丈夫,做人不要那么小气么,还能亏了你?”王萌萌这是占便宜成习惯了。 她经常找同事帮忙带东西,东西到手了,不提钱的事儿。 每次都是几毛,倒也不贵,可架不住次数多,单位的众人都挺烦她这一出。 除了穗子她占不到便宜,几乎所有同事都被她拔了羊毛。 第207章信这玩意的多傻啊 每个单位都得有那么一两个带东西不给钱的,王萌萌就是夜校的一块臭肉。 穗子摇头,这人爱占小便宜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主任,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王萌萌跟穗子请假。 “一会要画板报,你这时候走,让月娥一个人完成吗?” “别那么不近人情嘛,我就出去一会,就一会。”王萌萌双手合十,做出可爱状。 心里却是把穗子骂了个半死。 这个大肚婆! 管得真多! “上次来教材,你也是突然消失,月娥和其他俩同事搬了很久。如果这次你依然把工作都丢给其他同事,那你这个月的工资,也可以跟大家一起分享。” “算了,我不走了。”王萌萌沉下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里又是一通狂咒穗子。 穗子挥挥手,示意她出去把门带上。 管理这种喜欢偷懒的手下,原则是一定说清楚。 王萌萌出了穗子办公室,对着院里的树一通踹。 嘴里小声地骂: “什么东西啊,不就是个主任么,比我大一级了不起啊?趾高气扬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为难人!” 对着树一通狂踹,把树下的积雪踹出个坑来。 雪中的物体引得王萌萌的惊叹,这,这是? 王萌萌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快速地把埋在雪里的一叠钱揣起来。 这是用纸卷着的一叠钱,都是几分几分的,里面好几张呢。 王萌萌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回办公室,占了便宜无比愉悦,看天都比平时蓝。 穗子正琢磨给自己泡袋奶粉喝,刚站起来,就听隔壁办公室传来嗷嗷的哭声。 王萌萌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张月娥和另外一个男同事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边上,怎么哄都哄不好。 “这是怎么了?”穗子进来问。 “王萌萌捡到了一封王母娘娘的信。”张月娥把纸条递给穗子。 穗子一头问号,啥叫王母娘娘的信啊? 这纸条是跟钱卷在一起的。 就等着贪小便宜的人发现。 这纸条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要捡到信的人抄写十份,再分放到不同的地点,否则就会受到诅咒。 对王萌萌这种爱贪小便宜的人来说,抄十份信是小,让她弄十份钱塞进去,简直是要了命。 不抄信怕造诅咒,抄了塞钱是真肉疼。 所以哭得跟死了亲妈似的。 穗子听完后简直是啼笑皆非。 这种玩意,她记得是十年后有一段时间特别流行,不过好像不叫王母娘娘的信,叫啥她已经不记得了,反正换汤不换药。 十年后大家手里都比现在宽裕,所以这种信流行的特别快。 这会大家温饱刚解决,这玩意流行起来还有点难度,不过捡到这玩意还真是够闹心的。 “主任,你说咋办啊?”张月娥问穗子,看王萌萌哭这么伤心,她也有点害怕了。 “多大点事,愿意抄就抄,不愿意抄——就去把板报做了。” 这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王萌萌哭声更大了。 这果然是一封会招来不幸的信!大肚婆又给她穿小鞋!王萌萌总觉得穗子针对她。 穗子叹了口气。 “如果你觉得让你完成本职工作,也是为难你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上课前,我要看到已经做好的板报。” “我现在就去!”张月娥想打圆场,被穗子一个眼神制止。 “月娥,学员档案你都归拢完了?”言下之意,不要揽不该揽的工作。 王萌萌哭得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于敬亭过来接穗子的时候,就觉得一道幽幽的视线追随着他媳妇,想忽略都不成。 “你得罪吊死鬼了?”于敬亭问。 “谁?”穗子被他说出一身鸡皮疙瘩,好家伙,吓人啊。 “就那个王萌萌,吊眼梢,高颧骨,吊死鬼不挺生动?” “......人家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你能不能不要起那么难看的外号?” 穗子虽然不喜欢王萌萌,但给人家起这么难听的外号,有点过了。 “你不得罪她,她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你?” 王萌萌哭了一下午,眼睛都肿了,吊眼梢一肿起来,更像吊死鬼了。 “她捡了一封王母娘娘的信,情绪上有些激动。” “是这玩意不?”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叠纸。 目测超过二十张。 穗子:??? “我今儿在路上看到还有这种好东西,我就开始找。” 于敬亭掏出一叠钱,笑得开心极了。 刚好今儿没啥活,空下来空虚啊。 这溜溜达达的,加起来也有两块钱呢,多好。 “媳妇,咱俩继续找找吧,我估计还有。”他自己捡还觉得不过瘾,还想拽穗子一起。 穗子虽然不信这玩意,不至于跟王萌萌似的,捡到个这玩意就吓得瑟瑟发抖,但也没有跟于敬亭这么狂浪....... 专门找信拿钱,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就不怕信里的诅咒?”穗子本人不信这玩意,但也不会专门去找,心里多少有些犯膈应。 “怕啥啊?啥诅咒到我这都不好使,都给他反弹回去,再说了,这玩意糊弄二傻子都没人信,王母娘娘咋可能那么便宜,一次一毛?” “你瞅瞅,这信好像是一个人写的,字迹都差不多,看着字写的挺好看的,怎么人这么蠢?” 于敬亭这么一说穗子才发现,的确像是一个人写的。 字也是真好看。 “你说你总鼓捣我让我上学,读书有啥用啊?写这信的人估计读了不少书吧,可不一样蠢的这玩意都信?” 于敬亭的话,穗子竟无言以对。 好像还真是....... 迷信这种东西,跟学历财富都无关。 当人们的能力不足以解决眼前遇到的困惑时,就会想到旁门左道的方式寻求慰藉。 找王老师的那个车间主任想要借阳寿,发王母娘娘信的人怕遭到厄运。 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走,看看咱们运气好不好,能不能多捡几个~要是多些这样的傻子,天天让我捡钱,咱家的饥荒很快就能还完了。” 于敬亭摩拳擦掌,穗子一脸无奈。 把不幸的信说成是幸运的恩赐,这家伙果真是个狠角色。 穗子决定回去就给报社写篇报道,没别的意思,就是科普王母娘娘的信,稿费什么的,咳咳。 给街溜子上一碗鸡蛋水,补一补这家伙亢奋捡钱流失的体力。 俩人这一路回去,于敬亭专门挑着电线杆底下瞅,还真让他捡了一封,快乐是如此的简单。 于敬亭期待多捡点,结果信没捡到,倒是蹲到了偷摸放信的人。 还是个熟人。 第208章怕你就是孙子(月票+更) 路灯下,一个人影鬼鬼祟祟,从兜里掏出一卷钱,丢在地上。 正想做若无其事地离开,肩膀被扣住。 那人吓了一跳,回头,就见于敬亭笑得灿烂。 “白天揍你轻了?” 这人脸上有伤,看到于敬亭吓得扭头就跑。 被拽着衣领,光倒腾步,半寸都没挪。 “跑啊!有多少劲儿都使出来!”于敬亭声音明明不大,却狠得让那人腿肚子直哆嗦。 穗子看那人是生面孔,确定她是没见过的。 “大哥我错了——” “放你爹的罗圈屁!你管谁叫哥呢?你脸上褶子都特么夹死苍蝇了!” 穗子在边上没憋住,又噗嗤一声。 跟他在一起,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家伙总是能把紧张的气氛搞成大型喜剧人现场。 “我真的是第一次!你放了我吧!”那人瑟瑟发抖。 “第一次?呵呵,这是什么?!”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叠纸,砸那人脸上,“这上面是不是你的狗刨?!” 那人没想到他竟然收集了这么多证据,面如土色。 “我,我给你钱,你别说出去!” “草!你当老子是要饭的?!收钱咱们成什么了,媳妇?” “敲诈勒索。”小陈老师的觉悟是绝对够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走,跟我们去派出所!”于敬亭扭着人,那人抱着电线杆死活不肯撒手。 散播这种迷信的玩意,没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也不会给太重的处罚,但见这家伙吓成这样,就一种可能。 “这就是那个车间主任?”穗子问。 如果不是有正式工作有头有脸,不至于吓成这样。 “呦呵,我媳妇真聪明。还能推理了?” “你们快点放了我!搞出去你们在本地也混不下去!我们厂长不会放过你的!” 那人见收买不成,恼羞成怒了。 “你哪个厂的?”穗子问。 “烟草公司的!得罪我,就等于得罪樊厂长,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我们可真是,好怕怕呢。”于敬亭呵呵一笑。 十分钟后。 于敬亭拍拍手上的灰,穗子眯着眼看他。 “你为什么,随身携带绳子?” 俩人的身后,男人被捆在电线杆上,身上还夹着他写的那些王母娘娘的信。 穗子觉得于敬亭的口袋就是个百宝箱,以后叫他多啦亭梦吧,啥玩意都能掏出来。 什么二踢脚、捆人的绳子、瓜子、冻梨......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儿有个人散播迷信~呦呵~”于敬亭一嗓子喊出去老远。 只恨自己没有随身带着他的唢呐,这要来个百鸟朝凤,多吸引人啊。 “你是耍猴的?”男人气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于敬亭抓到他后,既不见官,又不私了。 鼓捣这么个馊主意,给他捆电线杆上吆喝大家来看,奇耻大辱啊! “你这损人不利己,图啥?”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在男人惊悚的眼神里,用力地擤了下鼻涕,然后把手帕揉成一团,塞男人嘴里。 “咦惹——”穗子被他深深恶心到了。 “呜呜呜!”男人发出呜咽的抗议声。 于敬亭用一根手指蹭了下鼻子。 “不好意思啊哥们,这两天天凉,鼻涕有点多啊。” “呕......”男人的表情,是生无可恋的。 于敬亭嗷嗷了一阵,还真把人喊来了。 “这咋回事啊?”围观群众一问。 “我们俩路过这,遇到这么个玩意鬼鬼祟祟,看着不像是个好饼,这不,我们堵着他发这玩意。”于敬亭把钱和信交给围观群众。 众人围上来一看,集体发出嘘声。 “好家伙!缺德不缺德啊!” “瘪犊子玩意,就是你小子四处发的这个啊?我媳妇昨晚捡着一个吓得做半宿噩梦!” “削他!”于敬亭带头喊了一嗓子。 人群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于敬亭趁机领着穗子离开。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等走远了,穗子才文绉绉地来这么一句。 “削他就跟削土豆子差不多。”于敬亭表示,收拾这么个小杂碎,毫无成就感。 “不过,你为什么不带着他报警去呢?”穗子问。 “咱们要是报警,他身后的主子会放过咱们?”于敬亭反问。 穗子沉默,还真是。 “你怎么猜到,是樊华教唆他来的?”穗子刚的确是琢磨这个,只是她还缺个有力的证据。 “第一,他刚刚叫嚣着,厂长不会放过我们。” “第二,他在王老师家要求用儿子换阳寿时,说了句,他儿子是智障,但我下午查到,他家里只有个女儿,没有儿子。” 穗子倒吸一口气,头皮发麻。 “所以,背地里鼓捣这些的人,其实是樊华,车间主任就是个跑腿的喽啰?” 这个樊华,也太可怕了。 先是找人代替他找风水先生,要求借他智障的儿子给自己续命,一计不成后,又让自己的手下,出来发这种玩意。 “凭一己之力,搅和的半座城都不得安宁,他可真够可以的。” 穗子下定决心,回去她就给报社写稿揭穿信件骗局。 “可是,樊华知道咱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只怕是会打击报复咱们吧?”穗子有些担心。 于敬亭把樊华的狗腿子捆电线杆上,嘴里还塞了大鼻涕,这仇人家怎么可能不报。 “怕他老子就是孙子!” 穗子想了想,蛮干的话,倒是能打人家一顿,可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可是长久考虑,人家在地方盘踞,颇有势力,她和于敬亭俩农村娃,跟人家硬碰硬肯定不行。 穗子这一路都忧心忡忡。 初来乍到,突然就卷到有钱人的脏脏世界里了,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脑子里来回过滤,最后总算是想到个好主意。 “敬亭,你一会这样。”快到家门口了,穗子勾勾手。 趴在于敬亭耳边,如此这般一说,于敬亭挑眉。 “你这是想让他们狗咬狗?”够损啊,这小娘们。 “嗯,眼下咱们要想全身而退,只能是用这个法子了。以毒攻毒吧。” 小人物想要在时代的洪流下全身而退,不用点脑子,怎么可能! 第209章深入龙潭虎穴 饭桌是最能体现一家人关系好坏的地方。 穗子在娘家时,父母各自盘踞一边,从不交流。 她也被教育的不允许吃饭时说话,老于家就不一样了。 一家人叽叽喳喳的,都得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儿。 “我明儿开始去烟草公司上班。” “咳咳——”王翠花噎到了,“啥?!那种埋汰地方,你去干吗?” “娘,烟草公司脏啊?比我哥扛水泥还脏?”姣姣问。 “不是说地方脏,是那地方的人心坏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车间主任都能想借儿子阳寿这种阴损主意,想也知道风气忒差。” 王翠花对儿子说的那地方,心里一万个膈应。 穗子也有点意外,她只让于敬亭单独去找樊华,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来了个“深入虎穴”? “你去烟草公司,拉货买卖怎么办?开春还要回村里,帮着春耕呢。”穗子说。 “我去也就是挂个闲职,他们给我写介绍信,我去考个车本,以后就在车队里挂个闲职,车本考下来前,我爱干啥干啥。” 考驾照在这年代可不是容易的事儿,没有驾校,都得跟着老师傅学,学下来也得一两年时间,再长点也有。 这就等同于给于敬亭开两年空饷。 一点也不耽误他的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听起来就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也不用去单位天天坐班,还能得个正式工作按月拿工资。 千人大厂,想要塞几个领空饷的也不是多困难。 穗子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樊华被他揍过,俩人之间已经结下了梁子,他会这么好心,送这么大的人情给于敬亭? “穗子,你说,他过去能不能学坏了?”王翠花觉得这事儿是不错,但怕儿子学了些歪魔邪道的玩意。 穗子心说,你儿子不给人家一厂子搅和坏就不错了,他就是最坏的那个货,还用学? “不能的,厂里那么多人,就那么一两个败类,他遇不到。” 王翠花听穗子这么说才放心,转忧为喜。 “那就好,考车本是啥啊?”王翠花问。 “有了车本才能开车,严格意义上讲,敬亭开拖拉机,都不符合规定。” 现在所有的车都是公车,不允许有私家车出现,农民购置拖拉机也不行,不过这会生产队解散也没人管这个。 “听着是不错的好事儿,可人家怎么会突然对你这么好?你小子,没帮着人家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王翠花问。 “我能做啥?我这么好个人,是吧,媳妇?”于敬亭把锅丢给穗子。 穗子眨眨眼,是啊,你可忒好了,拿擤鼻涕的手绢往人家嘴里塞。 “上班可以,但领空饷这种大便宜没道理无缘无故的给你,要是发现他们让你干坏事,马上回来不做了,知道不?”王翠花叮嘱。 穗子挺敬佩婆婆的,总是能把握住最朴实的做人道理,穗子趁机教育姣姣。 “娘的意思是,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这句出自《断头王后》,你这周作文,要把这句话用起来。” 姣姣噎,她娘就是日常训她哥,她嫂子咋还能翻译成这么拗口的玩意? 不过姣姣小朋友的作文在穗子这种见缝插针的教育下,的确写的是全年级最好,那小典故用的,老师都不见得听过。 吃了饭,穗子把于敬亭拽到房间里单独说话。 门一关,两手往怀里一插,摆出一副等他主动招供的表情。 “我可没做啥亏心事!”于敬亭太熟悉她这表情了。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他要不把事儿解释明白,这小娘们肯定不让他上炕。 在她撂话之前,他主动把事情经过交代了。 穗子让他主动找樊华,行了一步险棋。 如果她们没有任何行动,樊华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找麻烦。 人家盘踞在本地,人脉和路子都碾压穗子。 尤其是樊家跟陈丽君之间,可能还有过节。 这种情况下,穗子选择了主动,让于敬亭过去,挑拨离间。 就说是车间主任主动把樊华招出来了,车间主任后续再跟樊华说什么,樊华都不会信。 再让于敬亭管樊华要一点封口费,摆出贪婪的嘴脸。 于敬亭之前就动过手,估计樊华心里已经笃定他就是个鲁莽的街溜子。 上门要封口费,这倒也符合樊华对于敬亭的预期。 之所以说这是险棋,樊华要是心里没鬼,堂堂正正,直接把于敬亭弄到警局,那就完犊子了。 但穗子笃定他不会那么做,大概率是拿钱平事,她不差这点钱,之所以让于敬亭冒险开口,只为了不让樊华后续主动报复。 只有明码标价,对方才会相信她和于敬亭毫无背景且只是贪婪小市民,什么都不要,樊华想起来就要琢磨一下。 按着穗子的计划,樊华的注意力,应该转移到车间主任身上,要报复也是从车间主任下手,这俩人会狗咬狗。 “他现在手里没人了,觉得我好利用,给点小恩小惠,想把我收编了呗。” 于敬亭简单的把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汇拢给穗子。 樊华是在京惹事儿被家族塞过来的,上来就当一把手,本厂的元老们没有一个服他的。 正常来说,千人大厂的一把手,想要巩固地位,就得提拔三把手,一起对付二把手,造成一种平衡。 结果这个樊华也是人才,上来就针对三把手,搞的二把手三把手联合起来对付他。 在厂里日子过的也挺艰难,举步维艰的。 看他找车间主任那草包样,就知道他手里真没有靠谱的心腹。 于敬亭这时候找上门,樊华觉得他是个可用的,就给他留下了。 樊华以为他招了一员猛将,结果是引狼入室了。 穗子咬唇,这个樊华.......比她想象中还要草包啊。 “这种毫无谋略的人,出生在这种家庭里,能活到这么大也不容易啊。”她都有点同情樊华了。 “脑袋多少有点傻,但也不全傻。”于敬亭低头亲了穗子一下,话里有话。 他没说的是,樊华给他这个空职,跟丈母娘也是有关系的。 第210章看谁套路多 樊华虽然确定过穗子跟陈丽君闹掰了,但总想再确定下,唯恐是穗子演戏给他看。 留下于敬亭就是一举双得,又能多一员虎将,又能近距离观察看看穗子到底跟不跟陈丽君联系。 樊华的这点小心思,于敬亭看得一清二楚。 樊华步步为营,他就顺势而为,给他来个假痴不癫,表面上装糊涂,实则一切都在掌握中。 好处都给他占尽了,却不让樊华占到一毛钱便宜。 “我怎么觉得,你背着我暗搓搓的琢磨什么呢?”穗子觉得问题没那么简单。 “我的确琢磨呢——媳妇,你今儿穿了个粉色的背心吧?” 他话锋一转,把手搭了上去。 “色盲?那是鹅黄色!” “我觉得我可能有点色盲,粉色和鹅黄色分不清,哎,记忆力也不好,脑瓜不行了。”他双手捂着头。 穗子这脑袋一时竟没别过弯来,傻乎乎的凑过去。 “你怎么了呀?” “媳妇!我痛苦啊!”他把头埋在她怀里,跟个受伤小可怜似的,“我要是色盲,你不会不要我吧?” “那怎么能呢?”穗子还真琢磨起来了,之前他都好好的啊,今儿怎么突然就认不出颜色来了? “那你让我再看看,我认认到底啥颜色。” 小可怜突然变身了,给穗子来了个猝不及防。 “哎呀呀,这就是鹅黄色啊?我得离近点瞅瞅!”嘿嘿~我扑~ 穗子意识到上当,都晚了。 于敬亭的套路太多。 然而拿下穗子,却不是因为套路,单纯是凭三个字:不要脸 转过天,早饭是小碴粥。 “姣姣,这粥是啥色?”于敬亭又开始套路了。 “黄色啊,哥,你是不是傻了?” “啊!我觉得自己的色盲症又发作了,我竟分不清鹅黄和金黄。” “铁根,你啥时候有这毛病了?”王翠花问。 “就昨晚开始的,哎,这病大概只有我媳妇能治了。”他对着穗子挤眉弄眼。 穗子想到昨晚被套路的全过程,脸一热,抄起咸菜塞他嘴里,希望他被咸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脸! “今儿穗子休息吧?”王翠花问。 “嗯,不过上午要考试,我去监考。”今儿是周末,工人们都放假,月考就放在上午了。 “我突然发现我这色盲症发作了,我就不去了。”于敬亭一听要考试,马上来了套路。 他这般狂放不羁爱自由的男人,竟然因为媳妇连哄带骗听了这么久的课,已经是奇迹了,想让他考试?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嗯,你别去了,考个零分,我也丢人。” “呵,激将法?没用的。” 穗子也不回他,等快吃完了,才状似无意地说了句。 “我晚点回来啊,校长约我考完试单独谈工作。” 正琢磨出去鬼混的于敬亭脚步一顿,单独? “你去忙吧,不去考没关系的,有ng症的男人。”穗子笑得温和和蔼,一副贤妻的模样。 “咦?我又能分清颜色了。这小碴粥焦黄焦黄的——我陪你一起去。” 校长那个地中海老秃头,甭想占他媳妇便宜! 姣姣一脸疑惑。 她怎么觉得,嫂子刚刚说的不是“色盲症”,色什么? 中间那个字,咬字含糊不清啊,不像是她嫂子的风格呢。 “你好好吃饭,好好跟你嫂子学!”王翠花笑呵呵地拍了闺女一把,顺势给穗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纵览全局,目睹儿媳妇怎么套路儿子,闺女要是有她嫂子一半精,她也不愁了。 到了学校考完试,于敬亭叼着烟从教室里出来,左顾右盼。 老秃头哪儿去了,出来受死! “走啊,陪我逛商场去,我今儿想买块布,姣姣的衣服小了。”穗子笑呵呵地出来。 “校长呢?”考试时他想的都是削老秃头的画面。 “不知道啊,今天休息,可能出去了?” “草!” 于敬亭反应过来,自己被小野猪精套路了! 有心想啃她的小唇珠,偏偏在外面,不好下手。 只能恶狠狠地记下这笔账,晚上关灯后再算! 于敬亭像是想起什么,露出个猥琐至极的表情。 “你又憋什么坏水呢?”穗子问。 “媳妇,你听过那个歇后语么,陈涵穗的心眼就跟老母猪的奶兜似的,一套一套又一套。” “......”我信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自己编的,她听过才有鬼。 “但我觉得,也不形象,你是野猪精啊,哎,媳妇,你说野猪跟家里的猪一不一样?野猪精也会垂下来一大堆那玩意吗——哎,媳妇别走啊~” 穗子快步,头也不回,小脸像是偷了标语上的红,红扑扑的。 于敬亭靠着不要脸扳回一局,哼着小曲插着兜追媳妇,路过校长家玻璃,手又痒,dna动了。 想着如果不是这老家伙,他也不会被骗过来考试——这玻璃,碍眼得很呐。 校长哼着小曲拎着猪头肉从外面走来,美好的假期,从喝小酒开始——咦?! “我玻璃怎么碎了?!”校长的咆哮响彻宿舍区。 王萌萌黑着眼圈从边上路过,她半宿没睡。 闭眼就是王母娘娘不幸的信,她实在是舍不得钱,也没抄送十份。 唯恐会有不幸的事儿发生,今儿躲在屋里,哪儿都没去。 “王萌萌!这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她躲在屋里,拉着窗帘也不敢开窗,饭都不敢下去做,饿了就啃窝头。 实在憋不住出来上厕所,还被校长抓住骂。 “你怎么看得院?!再有这种恶性事件发生,就从你工资里扣!”校长咆哮。 王萌萌脸色惨绿,果然,不幸了! 周末商场的人不少。 于敬亭陪着穗子溜达,看她兴致勃勃的挨个摊儿转,他一脸的不耐烦。 “小娘们,平日见你又哭又嚎喊累,逛街这种事,你倒是精力旺盛的很。” “我什么时候又哭又——呃。”穗子像是想起什么,忙心虚地左右看,还好,周围没人。 “你在外面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于敬亭切了声,不悦地翻了个白眼,本来就是么! 他真想不明白,媳妇有什么可逛的,她只看不买,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有什么好的? 穗子还真不是白逛,她这一路都在观察,还真让她观察出事儿来了。 第211章不赚黑心钱 百货服装这一片都没人。 食品区乌央乌央挤了一群人。 “大娘,这干嘛呢?”穗子随便拦了个人问。 “咱这闹毛病了,好多人都收到王母娘娘的信了,倒霉的人一片片的,有高人指点,要买桃罐头——闺女,你还没买呢?快点让你男人抢啊。” 大娘还是个热心肠,给穗子讲完后,栖身冲进人群,加入抢购大军。 “傻子太多骗子都不够用,啧啧,哪儿来的大傻帽给大家出这种馊主意?” 于敬亭搂着穗子,让她远离人群,以免被挤到。 “城里跳大神的是够缺德的,出这种馊主意,为了卖罐头?” 不愧是于敬亭,透过问题一下就看到本质了。 穗子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事件已成了连锁反应。 樊华让手下发这种毫无根据的信,有人收到信害怕,找大仙看事儿,这些大仙胡诌八扯说吃桃罐头。 反正也吃不死人。 稍微傻一点的,就被糊弄到了。 “让一让!”几个售货员搬着箱子过来,“桃罐头已经没了,山楂的行不行?” 山楂的也要。 “穗子?” 穗子转身,商场主管王卉就站在她身后。 “我看着像你,呦,肚子这么大了,真好。”王姐过来摸摸穗子肚子,压低声音说,“你也来买罐头?我去库房给你拿,别在这挤。” “呃,倒也不是......”穗子的话还没说完,热心的王姐就牵着穗子,往库房那边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 “囤了快一年的货底子,全都卖出去了,桃罐头没了,山楂的也剩不多了,罐头厂那边只剩下沙果罐头了......” 穗子听到沙果罐头,脑瓜仁都嗡嗡。 她不喜欢吃啊,口感好奇怪。 听这意思,应该是把罐头厂都买空了。 “对了,铁根兄弟,你要不要跑一趟活儿?跟着咱们的人去f市,调点货回来?” 于敬亭刚想说好,穗子给他一个眼色,于敬亭不说话了。 “王姐,这事儿我们家就不跟着掺和了——还有啊,我劝你也别调货了。” “为啥?” “这群众抢购,都是因为流言蜚语,无稽之谈,上面现在马上要澄清这个,回头老百姓反应过来了,保不齐要骂商场奸商,你这边不如按兵不动。” “可是,二百那边已经调货了啊,我怕我不去,这销量——” 本市有俩百货商场,简称一百,二百。 都是国营的,对营业额虽然没啥要求,可是相互间也会较劲。 “咱不能赚这个昧着良心的钱,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穗子眼眸一闪,于敬亭对这眼神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套路他时的眼神么?! 这小娘们,又开始往外甩她层出不穷的奶兜,呃,套路了。 “啥主意?”王卉问。 穗子勾勾手,王卉把耳朵凑过来,穗子如此这般一说。 王卉听得瞠目结舌。 还可以这么搞吗? 穗子提议,她要写一篇专访。 针对此次不幸信件的流传,采访社会各界的人,比如百姓,卖罐头的,还有资深匿名风水大师——就是她婆婆。 到时候让王姐匿名回答她俩问题,不写是哪个百货商场,可百姓一琢磨就能猜到,肯定是一百。 因为二百还在供货,一百已经没有罐头了。 到时候大家心里,一百的形象一下就高过二百了。 “前期卖出去的,你完全可以说不知道大家为什么抢,等卖空了觉得不对,一打听,发现事儿不简单,就停止供货,希望大家冷静降温。” 穗子说完,假意帮王姐整理衣领,用淡淡的口吻说道: “你这主管,也干了好多年了吧?多有能力的人啊,怎么就不能往上提一提?” 王卉被她说得一激灵。 这句,戳到了她的内心。 “王姐考虑下,要愿意跟我配合,到时候就过来找我,我学校你知道的,如果不愿意也不勉强,我找个小供销社采访。” “不用考虑了,我同意了,你来我办公室,我那有槽子糕,你逛了这么久,累了吧?坐下吃点点心。” 穗子勾起嘴角。 她果然没看错人。 王卉就是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聪明人。 从百货大楼出来,于敬亭的手里多了几块布。 没要钱。 王卉说这是百货大楼有次失火时报损的货,说是报损,其实烧的地方也不多,把烧掉的地方剪掉,给姣姣做三四套衣服都富富有余。 “你也不像是占小便宜的,怎么阻止我过去拉货?”于敬亭问。 如果他听王姐的过去拉罐头,想必收入比布高很多。 王姐说是调货,其实明白事儿的人一琢磨就知道。 这肯定不是正经交易,计划经济,调货哪儿那么容易,大概率是通过黑市。 到时候收入怎么算就不好说了,这里面内幕可不少,她叫于敬亭入伙,估计也是看中于敬亭手底下有一群兄弟。 这些没有摆在明面的东西,细琢磨都能琢磨出来。 “这种靠着散播谣言赚的黑心钱,我不想要。” 她前世就是吃了迷信的亏,就见不得这些靠着旁门左道敛财的玩意。 好吧,媳妇不想要,那他也不琢磨。 穗子回去马上动笔,加急送到报社给主编李姐看。 李姐看到稿子后,勃然大怒,马上联系排版的工人,临时把头条撤掉换上穗子的。 能不气么,她婆婆也跟风,买了二十个罐头。 家里现在堆了个小罐头山,工资都用到这地方了。 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吃完。 这件事影响极大,上面也希望给个科学合理的解释,穗子这篇报道解释了前因后果。 报纸一经发出,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烟草公司的车间主任,厂长樊华一上班,电话响个不停。 全都是上面问他这件事的。 于敬亭过来找他报道时,就听着厂长办公室里传来巨大的声响。 樊华正在砸东西。 办公室里,能砸的都被他砸了。 “火挺大?”于敬亭站在门口,靠着门框问。 “是你啊,来得刚好。”樊华招呼于敬亭进来。 “亭子啊,你分析下,这张缺德加冒烟的报纸,会是谁写的?” 车间主任已经成了废子了,樊华想试探下,看于敬亭是不是可用之才。 于敬亭看着报纸头条,这不......撞枪口上了?! 第212章掐指一算宜赚钱 穗子没有跟以往一样用真名。 取了个笔名,这个笔名就是—— “铁萝卜,听听,这是正经人的名字?这作者不是好玩意!”樊华骂骂咧咧。 于敬亭眯眼,呵,萝卜招他惹他了? “亭子,你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什么人?报社那边也说这是神秘投稿,除了主编没人知道是谁。” 哦豁,报社也有他的人?于敬亭记下这条信息。 “写这个报道的人啊——” 穗子写的时候,他就站在边上啃大萝卜,早就看过。 可是无论看多少遍,他都觉得,媳妇太有才了。 看看这用词,看看这不拖泥带水的写法,鲁迅看了都得直呼内行。 “看出什么了?” “人家没提你的名没道你的姓,没把你身份证号公布出来,你激动什么?” “行了,你也看不出什么,你去找办公室的李主任,他给你办入职,办完就回去,以后有事我再找你。” 樊华烦躁地挥手,心里对于敬亭失望,却也有点放心。 他觉得于敬亭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样的人,最好利用。 穗子的报道的确没有直接写樊华,可辛辣的文字,剑指烟草公司。 稍微有点脑子的,能猜到车间主任就是个喽啰。 不知道这件事,对他后续发展有没有影响。 樊华盯着报纸,眼里透过一丝狠戾。 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个可恶的铁萝卜是谁。 “对了。”于敬亭折回来,“我媳妇做了咸菜,你要吗?” “不要!”樊华嫌弃。 这些没见识的农村人,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玩意送礼,活该他们一辈子当底层。 “哦,那你可......别后悔。”于敬亭勾起嘴角。 他本来想送穗子做的辣萝卜干,给樊华一个暗示。 可这家伙自以为是的拒绝了,暗示也收不到了。 于敬亭叼着烟直奔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又是塞烟又是端茶倒水,知道这是厂长关系过来的。 于敬亭狠狠地过了把当大爷的瘾,进厂时两手空空,出来时,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满了烟。 樊华等于敬亭走了才知道。 这街溜子借着他的名头,让办公室主任领着他去车间。 犹如土皇帝一般,享受了八方送上来的“贡品”。 樊华鼻子差点没气歪。 招于敬亭来,是想多个打手。 结果这小子,先在他的地盘上,收了一圈礼,这叫什么,狐假虎威? 樊华不知道,狐假虎威这个词,并不适用在于敬亭身上。 狐狸是假的,虎是真的。 拎着个大袋子出烟草厂的于敬亭抬头望天,今儿碧空如洗,掐指一算,宜赚钱。 夜校办公室里,哭声阵阵。 “别哭了,一会还有人过来报名呢。” 张月娥已经劝了好久了,王萌萌不听,趴在桌子上嗷嗷哭。 王萌萌前天被校长骂了,觉得运气太差,倒霉的不要不要的。 笃定是不幸的信起了作用。 听到有人讨论,桃罐头可以消灾,她就拿出藏了好久的小金库。 囤了好几罐罐头。 现在罐头堆她床底下,今早的报纸摊在桌上。 无情的提示她,她那些罐头,都白买了。 破财的痛苦让王萌萌更加坚信,是那封信让她变得不幸。 一路哭到现在。 夜校刚接到通知,又有对口的厂子要送职工过来学习。 大批学员马上就要来报道了,王萌萌哭得跟傻狍子似的,张月娥担心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 站在边上劝她,越劝王萌萌越来劲。 王萌萌哭一会还要控诉张月娥几句,骂张月娥懒,骂她心眼多,骂她不想干活。 张月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自打她过来上班,王萌萌是能偷懒就偷懒,张月娥帮她做了好多工作,现在就落了个“心眼多还懒”的名声。 “月娥,收拾一下,一会上级领导过来检查。” 穗子过来了,只用了一句话,就把哭得伤心的王萌萌吓得不哭了。 “上级领导?哪儿的?教育局的?”王萌萌瞬间把腰挺起来了。 哭也顾不上了,迫不及待问穗子。 “反正官不小,对你们的工作肯定是有影响的——王萌萌,你如果情绪不好就请假,让月娥盯着。” 王萌萌眼珠一转,领导要来检查,那这表现的机会,可不能给张月娥。 “我可以的,我没事了,我现在就工作。”王萌萌擦干眼泪,牟足劲要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 丢给张萌萌最轻的活儿,她自己埋在档案堆里,做起了平日最不愿意做的事儿,一副积极向上好员工的模样。 张月娥看穗子,这? 穗子对她眨眨眼,竟带了一丝顽皮。 张月娥好像明白了什么,还是穗子厉害。 怪不得人家这岁数就当主任了,这管理水平,她是服气的。 对付王萌萌这种在领导面前使劲表现,领导看不见就使劲偷懒的员工,就是要这样收拾她。 穗子搞定了王萌萌,回自己办公室悠哉画图。 她要给姣姣做衣服,从图书馆借了服装书,根据上面的打版图。 按着姣姣的身高比例,计算出姣姣合穿的,再用大纸画下来。 回头让婆婆按着这个裁剪,找有缝纫机的人家做出来。 姣姣就是全校最靓的崽儿。 不止是姣姣,穗子还偷摸研究了王翠花的尺寸,也给婆婆画了打版图,王姐给的布太多了,婆婆也够做。 穗子对自己目前的家庭氛围十分满意。 婆婆和小姑子都喜欢她,但再好的感情,也要日常维系,没有人对自己的好是理所当然的,感情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这个简单的道理,王萌萌不明白。 她觉得单位所有人都该无条件对她好,谁对她有意见,谁就是坏人。 就为了穗子那句有领导来,王萌萌拿出她参加工作以来最大的热情,玩命的干了一天活。 眼看就到下班点了,也没有看到什么领导,胳膊都累的抬不起来了。 她们这工作,闲的时候能无聊到剪开叉头发玩,忙起来一口水都顾不上喝,今天就是最累的一天。 “主任,你不是说有领导吗?领导呢?” “领导啊......”穗子看到窗户外的人影,意味深长地笑。 如果于敬亭在这看到这个笑,一定会说,他媳妇又要往外甩兜子了,套路,都是套路! 第213章百斤担子加铁砣 “教育局的领导没来。”穗子回道。 王萌萌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装都顾不上了,指着穗子质问: “没有领导,你为什么骗我?” “教育局是没有领导,但是校长是不是咱们领导,你敢不尊重校长两口子?” 穗子提高了些音量。 她说的是,两口子,而不是校长。 王萌萌气糊涂了,没听懂。 玻璃被屋内热气熏上一层雾,窗外的人影停下, “校长——”王萌萌稍迟疑。 想到校长私下里,跟她单独“讨论”工作,王萌萌自诩她与校长关系更近一层。 “校长是领导没错,但校长都不管我,你算老几?” “我在家里是独生女,是老大。但在学校里,我是校长的下属,同时也是你的上级,作为你的直接领导,我可以问下,为什么校长不管你吗?” “我跟校长关系近,你管得着?” 门咣当被推开。 外面站着个烫着卷发的女人,一脸怒容。 穗子离她比较近,能够闻到从她头上传来燎猪毛类似的味道。 这头是刚烫的,这会流行用火钳烫头,烧红的火钳子夹,弄出弯,这就是最新潮时髦的打扮了。 离远看挺好看,不能近看,都是烧焦的。 “嫂子好。”穗子对卷毛女说道。 卷毛女扫了眼穗子,对她的好奇明显大于敌视。 “嫂,嫂,嫂子.......”王萌萌被吓得退后一步,手下意识地攥着椅子背。 这个卷毛,就是校长的媳妇,教育圈出了名的母老虎,张大山。 据说是她母亲在山上生的她,所以起名大山。 人如其名,彪悍善妒,看校长周围一切女人都可疑。 这些天她在外出差,听人说,夜校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主任。 张大山马不停蹄,回来直奔夜校,想看看这主任多漂亮。 还没来得及研究穗子,这个王萌萌,成功引起了张大山的注意。 穗子祸水东引,刚好于敬亭来接她,站在门口敲敲门。 “还得等会?”于敬亭问。 “嫂子,没事我就下班了。”穗子对张大山说。 这态度,张大山还是很满意的,声音和缓了些。 “行,你先走吧。” “这就是咱校长家的嫂子吧?真不错,跟校长真配。”于敬亭来了句,意味深长。 张大山更满意了,完全没听出来,于敬亭这是反讽。 虽然张大山不在夜校上班,但身为校长夫人,她觉得自己有权管这里面每一个人。 “怎么,你觉得我不是领导,不需要在我面前好好表现?你刚说的,我都听到了。” 门一关,张大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于敬亭笑呵呵看穗子,仿佛再说,你这挑拨离间的小东西。 穗子眉眼间有小小的顽皮划过。 她今儿的确是听到校长跟人聊天时说,他媳妇出差回来了。 想赌一下,看看王萌萌会不会撞枪口上。 “不是我的错,可能是她收了那不幸的信,真倒霉了吧。” 穗子一本正经。 于敬亭差点就信了。 “亏得我领导是个和蔼可亲又客气的人,要跟你似的,心眼多的吓人,我这么单纯的新人,都得吓着。” 于敬亭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穗子默默消化了他的这番话,翻译过来不就是—— “你报道第一天,就欺负了你领导?” “怎么能是欺负呢?我规规矩矩办手续,他非得给我塞烟倒茶,非得领着我去车间转,我能咋办?” 于敬亭摊手,叹了口气道: “谁知道车间里的同事也热情,不断地塞烟给我,大概是想让我检查烟的品质吧,我含泪收下了。” “呵呵。你那是抽烟快活得呛出眼泪了吧?”她问。 “哦,那王萌萌倒霉也是因为不幸的信?”他反问。 俩同样狡猾的男女对视一眼。 “我丈夫的确是一个规矩老实的人。”穗子说。 “我家小野猪精也毫无心眼,都是某些人自己倒霉。” 夫妻互吹一番,彼此都满意。 回到家,穗子刚把棉袄脱下来,于敬亭推门进来。 看到这一幕,先吹个口哨。 “来,小娘们,再脱一件,大爷有赏。” 穗子白了他一眼,她本来也是要脱毛衣的。 北方的冬天,线衣外要穿毛衣,毛衣外要套棉袄,棉袄外还要套一层外衣。 到家里就穿线衣和暖和的家居服,家居服是穗子自己做的。 于敬亭看她真脱毛衣了,对自己虚拟出来的家庭地位非常满意。 “来,大爷赏你,接着!” 铺垫了这么多,就为了这句。 于敬亭掏出一叠小毛票,砸在穗子面前。 就这个动作,穗子敢用家里电灯泡打赌,他一定是偷摸排练过,过于娴熟。 “今儿不是说工地休息,按说应该没收入啊,你又干啥去了?” 穗子坐在床上盘腿数。 婆婆数钱的造型都让她学会了。 “车间给的烟,让我拿出去卖了,没办法,家里的小娘们管得忒严,不让我抽烟,咱也不能浪费东西不是?” 这种烟,凭票供应,0.35一包,需要烟票。 “这里有10多块钱呢,你拿了多少出来?” “小陈老师数学不是挺好的么,不会自己算?” 穗子倒是能算出来,只是那得多大一袋子? 脑补他拎着一袋子烟招摇过市的模样,扶额。 “人家招你去是当打手的,你跑过去上货了?” 上货还不给钱。 “老樊家的家长见了我,都得给我钱。” “为啥?” “学费!亭爷教他社会黑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多宝贵的经验。” 于敬亭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啧了声。 他可真是了不起啊。 穗子叹了口气,倒也是这么回事。 樊华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家里没教育明白,放社会上危害别人。 被她男人收点学费,不委屈。 “什么时候他能发现咱俩的事儿,差不多就该毕业了。”于敬亭伸出手跟穗子双手握在一起,“媳妇,咱俩可真是,百斤担子加铁砣啊!” “呃,怎么讲?”歇后语这块,穗子真不行。 “重任在肩!” 穗子摸摸他的俊脸,长得帅的好处就是,脸皮厚也看不出来呢。 第214章今晚月色好美 今晚的老于家鸡飞狗跳。 王翠花的脚伤还没好,在家闲得难受,嘴上起了泡。 姣姣新鲜劲过了,觉得弹琴太枯燥,上课溜号走神,被钢琴教授训了一顿。 晚饭时使劲哭鼻子,说不想学琴了,试图对生活躺平。 穗子给婆婆买了清火药,于敬亭哄好哭鼻子的姣姣。 安抚了闲不住的婆婆,精神控制想要躺平的小姑子。 穗子累了。 早早躺下,睡了一会,胎动,给她弄醒了。 穗子醒了后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感。 她咬着枕巾,怕吵醒于敬亭。 她也不知自己哭什么。 她的生活在外人眼里已经很完美了,可有时完美的生活也逃不脱一地鸡毛。 平淡的琐碎事叠加在一起,穗子觉得好疲惫,甚至有些自责。 她可以游刃有余的面对工作里的各种问题。 可是面对家人时,她总是少了点自信。 她好担心这样的生活,不是大家想要的,因为在乎,所以怕失去。 夜深人静喜欢胡思乱想,孕期激素失调,再加上本身就是泪点低的敏感性格,穗子的眼泪越来越多。 就在她想偷偷擦眼泪时,耳朵被热热的吹了下。 一只大手比她的手还快,于敬亭精准的弹走她脸上的泪珠。 “我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我——”穗子带着鼻音,努力搪塞胡乱找借口。 “俩小崽子给你闹醒,睡不着了吧?” 她一动,他也醒了,看她傻乎乎的趴在枕头里哭,跟个小傻狍子似的。 “孕妇的情绪有时就会很极端,不用管我,我一会就好。”她努力摆出平日里成熟的模样。 “走,我陪你出去溜达溜达。”于敬亭坐起来,抓起衣服给她套上。 “现在?!”穗子看向墙上的表,快十点了。 “就在门前这条街溜达一圈,吹吹风,散散心,回来沾枕头就着。” 给穗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俩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夜凉,寂静的街一个人都没有。 大部分人家都关了灯,于敬亭一手握手电,一手牵穗子。 晚上出来的好处就是想怎么牵手都行,这时间街上不会有人,于敬亭甚至想搂着穗子。 穗子抬头,没有星星,胖胖的月亮好孤单。 以前在村里,他吃了饭就去别人家蹭电视。 前排占座,前呼后拥风光的很。 现在最大的休闲,只有收录机里的评书,有时听到一半就睡着了。 白天太多的体力活,缠着她占便宜都没力气。 她都看在眼里。 他累睡了,穗子就偷偷凑过去躺他怀里,把他的手搭在她的身上,就是他经常放的地方。 假装自己是电源,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他蓄满电。 可是她这个失败的电源,今天自己“跑电”了,莫名的空虚,还有点委屈。 “敬亭,你想不想老家?” “想。” 穗子咬唇,想到婆婆嘴上的泡,哭着不学琴的姣姣。 心里沉甸甸的。 “想苞米地了。” 穗子的头埋得更低了,农民对土地,还是不一样的情感吧。 都是因为要陪着她—— “我刚梦到咱们在苞米地整了一次。”于敬亭嘿嘿两声,真是美梦。 “???” “压倒一片高粱,啧,美死。” “苞米地里为什么有高粱?而且,为啥你会做这种不要脸的梦?” 她认真伤感,他怎么又扯到诡异的话题上去了? “梦这玩意谁能控制啊,苞米地里也有野高粱啊——秋收回去拉货时,你请假跟我回去,哥说啥也得带你见见世面。” 让小陈老师见见苞米地里的野高粱,顺便把梦里的事儿重复一遍。 绿莹莹的高粱杆,红彤彤的高粱穗,媳妇如鹅蛋清似的小脸,还有运动后留下的点点的汗珠。 金色的夕阳撒在她身上,汗珠都是浅金色的。 “这梦也有点梦中不足,咱俩整完就我就醒了,都没来得及吹一曲唢呐,歌颂养育我的黑土地。” “......我替黑土地谢谢你,您那小行星陨落曲还是留着自己欣赏吧。” 黑土地和穗子,都不稀罕。 于敬亭长叹一声。 “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单纯的劳动人民了。” “快要点脸吧,你啥时候单纯过了?” 穗子惆怅的脸上,有了笑模样。 于敬亭笑嘻嘻地搂着她的肩。 “我不单纯,那你就是想太多了。咱娘那虚荣的老太太,逢人就夸她儿媳妇好,拄着拐还四处嘚瑟,她哪天被街坊邻居套麻袋揍了我都不奇怪。” 别人家都是婆婆挑儿媳妇毛病,就他家老太太在那一通生夸,人家能看她顺眼? “还有姣姣,我偷摸看到她写了封信给村里的小胖,跟人家吹她现在日子过的多美,真能炫耀,早晚浪到没朋友。” 握着她肩头的手掌紧了紧。 “大家都好得不得了,就你觉得她们不适应,我看她们快嘚瑟的掉毛了。” “可是,咱娘上火,姣姣也不开心——” “咱娘一天磕八两瓜子还不喝水,她能不起泡?姣姣那小崽子,揍一顿不好使就打两顿,你看她还闹毛病不?” 连哄带骗,连打带劝,这是孙教授告诉于敬亭的优秀琴童的养成模式。 于敬亭仔细琢磨过,是这么个理儿,小树不修不直流。 “至于我,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哪儿不是做啊——野高粱这事儿,咱就定了。” 散步哄了媳妇,还赚了一次玉米地,多好。 穗子又羞又窝心。 激素失调引起的不适,被凉凉的风和他暖暖的手还有那热乎乎黄色的心,一点点平息。 他读懂了她的疲惫,穗子空虚的心,瞬间充满了能量。 看天上孤独的胖月亮也柔和起来。 人的心情,决定了眼里的世界,是黑白还是彩色。 她想当他的蓄电池,他累时给他力量。 他也是她的“充电宝”,没电了随时充一充。 双向奔赴的感情,如此甜美。 “月が绮丽だ。”穗子脱口而出。 这是月本国的爱情名句之一。 意思是,“今晚月色好美”,是“我爱你”的文艺表达方式。 多愁善感的文艺女青年陈涵穗,觉得这句很应景,好浪漫。 于敬亭听她这怪里怪气的口音,不太像是英语。 她扭捏的小表情告诉他,这句话似乎很有意义。 跟媳妇学鸟语,多少也学会了几句,关键时刻,用上了! “看邮死皮壳拆你死?” 第215章风水轮流转 “说中文啊,那就是——”穗子顿了顿,“我不告诉你。” “不说家法伺候。”他作势要搂。 “救命啊!!!” 高亢的呼声划破夜的寂静。 小两口对视一眼。 这是谁喊的? 听声音距离这有段距离,像是从小巷里传来的。 “会不会是有人遇到麻烦了?”穗子问。 似乎是回应她的话,又是一声呼救声。 “你先回家,我去看看。”于敬亭轻轻推穗子。 穗子不放心他,不太想让他去,可小巷里的呼救声越来越大。 “那你注意安全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穗子忧心忡忡。 回到自家院子,瞅着小巷的方向。 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穗子的心提到嗓子眼,不行,放他一个人过去,万一对方手里有武器怎么办? 抄起铁锨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 “来人啊,抓——”话到嘴边,转念一想,不行。 “着火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马上有两家开灯。 穗子一边朝着那边走一边嚷着火。 好几家都冲出来人了。 “小陈老师,哪儿着火了?” 穗子指了下小巷。 “我也没听清喊的是什么,好像是着火。” 人都出来了,再想进屋,那就有点那个了。 众人集体赶赴小巷,穗子拎着铁锹也跟着。 刚到巷子口,就听里面传来男人的惨叫。 “啊!” 不是于敬亭,穗子松了口气。 一堆手电照过去。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跑远了,于敬亭本想追,但眼角的余光好像看到哪儿不对——?! “陈涵穗!你!!!” 他那个大肚婆媳妇,对,就是肚里揣了俩瓜的那个,正混在人群里,企图趁他不注意,把她手里的铁锨扔给别人! 别以为他看不到! “啊,原来我丈夫在见义勇为啊!”穗子心虚又浮夸地喊了一嗓子,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了。 于敬亭瞪了她一眼,小娘们,回去再跟她算账。 于敬亭边上还站着个女的,披头散发,光着一只脚,鞋丢在一边,看着颇为狼狈,还有点眼熟。 “王姐?”穗子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百货公司的主管王卉吗? “要报警吗?” “不需要,是我前夫。” 五分钟后,于家。 穗子倒了杯温水递给王卉。 王卉脸上有被掌掴的痕迹,脖子也有被掐过的印记,估计明天可能会青。 “谢谢。”王卉这会已经有点缓过来了,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 此时的王卉看起来很脆弱,跟工作时干练的形象完全不同。 王翠花闻声起来,打着哈欠过来。 “咋回事啊?” “我朋友,遇到点麻烦。”穗子说。 王翠花上下打量王卉几眼,摇摇头。 “我瞅着你印堂泛黑,最近怕是不太好啊。” “娘,你快点休息吧,别在这吓唬人。”穗子推王翠花,王翠花一边回头一边说。 “真的,我给人看事儿那么多年,她这面相真不太好——姑娘,你有时间拜拜去啊!” 穗子把婆婆推到她房间,把门关上,王翠花还不服呢。 “真的!听我的!” 穗子对王卉尬笑。 “不好意思啊,王姐,我婆婆没有恶意。” 王卉苦笑。 “没事,你婆婆说的对,我最近真的不太好。” 穗子也不好直接问人家咋回事,只能迂回道: “真的不需要报警吗?我看你受伤了。” “没用的,报警也管不了他,也不是头回了。” “这种打女人的渣,就是揍轻了,下次再让我遇到,还削他。” 于敬亭在边上哼了声,顺便用冷冽的眼神瞪自家的孕妇。 穗子假装看不到。 王卉叹了口气,摇摇头。 “今晚的事多谢你们了。” 穗子看她不太想说,也就不打听了,等王卉喝了水,缓足了精神,穗子让于敬亭送她回去。 王卉不好意思,百般推脱,架不住穗子热情。 离得也不远,于敬亭把人送到很快就回来了。 穗子缩被窝里,听到开门声,马上闭眼,装得呼吸很均匀。 只要她装得足够像,于敬亭就训不了她~ “别装了,知道你没睡。”于敬亭脱衣服。 穗子继续平稳呼吸。 于敬亭把手放在暖气片上,等身上的凉气都散了,才钻到被窝里,一把搂着她。 “还装?” 见穗子不搭理他,他坏坏道。 “我换下来的袜子,你是不是想闻闻?” “我醒了。” 穗子坐起来了。 虽然于敬亭在她的监督下,也算是非常干净的男人,但她真没有闻袜子的嗜好。 “呵,小娘们。”于敬亭盘腿坐她对面,一副等她主动招供的模样。 穗子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头。 “我,我又没做错什么。”好心虚的口吻。 “哦,挺着肚子,跑去见义勇为?” “我还叫了人帮忙呢......”她又不是逞威风! 她叫人了,她还有铁锨,他不夸她机智也就算了,还想审她?! 穗子本来挺怂,想着想着,竟给自己想出底气来了。 挺着她的小瓜肚,表情从心虚变成得意。 “我今天太机智了!不对,我每天都机智!” 于敬亭冷眼看着。 “我说话你当耳旁风是吧?让你老实在家等着,你现在是能受冲撞的?不对,我更正一下,你不怀孕也不能去这种危险地方。” 穗子不服。 “有你在,我有什么危险的?”说完自己都愣了。 她已经这么信任他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既然知道有我在不会有危险,你还领那么多人过来?这次是个怂包,下次万一遇到个狠角色,跑路时撞到你.......” 巴拉巴拉。 于敬亭开启了说教模式,像极了穗子平日上课的模样,说个不停。 穗子此时,却像极了于敬亭上课时的状态,神游太虚。 啥都想,就是不听他嘚啵了啥。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他遇到危险自己也身临其境。 于敬亭嘚啵了五分钟孕妇安全指南,一抬头,差点没气死。 裹在被子里只露头的那个小娘们,俩眼空洞嘴角还挂着一抹浅笑——这表情他熟悉,这不就是他上课走神溜号时的样子? “陈涵穗!我刚刚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风水轮流转,她在课上怎么咆哮他的,他又丢了回来。 第216章街溜子又出名了 小陈老师每节课,都会点名她男人站起来回答问题。 于敬亭在她的摧残下,英语水平在班里都能排前几。 刚刚还甩出一句“看邮死皮壳拆你死”。 见穗子“不认真听讲”,于敬亭的火嗷一下窜起来,正准备放大招收拾她,就觉得怀里一软。 香香软软胖胖的女人贴了过来。 她用被子把俩人裹起来,直接窝他怀里,用手环着他的腰,脸贴他心口。 “喂喂喂,干嘛呢!” 被这忽如其来的投怀送抱,给他整了个不知所措,手都不知道咋放合适。 “你好帅啊。”她用脸蹭他胸,跟个猫似的。 “你别以为撒娇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告诉你,我是有原则的男人,今儿的事儿——” “吧唧。”光蹭都不够,直接亲。 他要说啥来着.......于敬亭迷糊,哦,他是有原则的。 “吧唧!”穗子索性抱着他的头,一下一下。 越看越喜欢,多盖几个章~ 于敬亭被亲麻爪了。 原则跟线衣线裤一起扔地上,爱咋咋地。 转天,于敬亭出名了。 昨晚穗子喊人帮忙,虽然那些人没帮到于敬亭,可于敬亭是怎么英勇,怎么救人,怎么了不起的事迹,在街道蔓延开了。 居委会的人甚至还上门了解情况了。 于敬亭和穗子都去上班了,王翠花在家。 一听是居委会的,那她可就有精神了。 报纸掏出来,看看,都是她儿子的事迹! 居委会一看,好家伙,这还了得? 这年头可不重物质,你要说谁家有钱,大家不一定多羡慕,说不定还会呸一口,资本主义小尾巴! 但精神文明可是高度重视的,于敬亭这屡次上报纸的好人好事,这不就是妥妥的道德标兵? 晚上,穗子跟于敬亭回来,俩人有说有笑的进家门,走了两步,觉得哪儿不对。 穗子倒退到大门外,咦? “哪来的文明好家庭啊?!” 多了个红彤彤的铁牌,上面写着文明好家庭,这可不得了,评选可严格呢。 要求夫妻和睦,尊敬老人,团结邻里,文明礼貌。 象征着家庭最高荣誉,谁家要挂这个,可是要接受邻里监督的。 别的不说,就最后一条,文明礼貌—— “草!”于敬亭想到自己被当成都大熊猫围观,脑瓜仁都大,顺口来了句植物。 穗子眯眼。 “你现在是乐于助人的好人模范,你咋能张嘴闭嘴这玩意?”得给他施加点偶像包袱。 回答她的,是于敬亭的植物三连杀。 “这玩意还回去吧?挂这个,不等着当大熊猫?”而且是全家大熊猫,走哪儿都有人看! 他当街溜子当的多愉快啊,想干啥就干啥。 现在念两句植物,媳妇都要念他! “为什么还?这是你凭实力给咱家争取到的,咱家受得起!” 穗子笑眯眯地摸这块牌子,开心得不得了。 晚饭时,于敬亭提议要还回去,被家里三女人一人一口淬了,原本奖励他的煮鹅蛋,也被没收给了穗子。 “哥,你可得绷住啊,我这礼拜的作文题目都想好了:一个好人,我的亲哥于铁根!” “标题这么长,作文本一行写得下?”于敬亭呵呵脸,“还有,我现在改名叫于敬亭了!” “标题一个好人就行,你不要上来就写他是你哥,英雄事迹写个三两件事,重点抓一段写,结尾揭晓他是你亲哥,别忘了升华中心思想,说你要跟他学习。” 穗子现场教学。 “你男人这辈子也就做了三两件好事吧?”王翠花揭穿儿媳。 亏得作文写两三件就够,真要多写,也没有了。 好事就做三两件,再想写,就得用他那些混蛋事儿填充了。 “可惜要顾及王姐的隐私,要不这件事,我也想上报——”穗子俩眼放光的看着自己男人。 “你这小娘们,别用黄鼠狼看鸡的眼睛盯着我!”于敬亭被她看得发毛。 他媳妇对把他包装成大好人这件事,简直是有瘾。 穗子的确是有瘾,瘾还不小。 吃晚饭于敬亭本来想拽她进屋,想享受下昨晚她那吧唧吧唧的待遇。 敞开双臂,扑空了。 那有瘾的小娘们,又去门外看牌子去了。 大半夜的,这不魔怔了? 于敬亭又想念植物,可是想到晚饭时,他那有瘾的小娘们义正严词的警告他,作为这条街的道德标兵,不可以张嘴闭嘴植物。 说一次,扣一块钱零花钱。 于敬亭每天赚的钱不固定,但无论多少,一律上交给穗子,穗子再给他发零花钱。 穗子本来觉得夫妻间没必要这样,王翠花给她拽小屋里,一通念叨。 于敬亭用脚丫子都能猜到,他娘肯定灌输穗子不少“你得支棱起来”的想法,好好一个大媳妇,被王翠花拐得越来越像王翠花。 新老两代村花,在教育于敬亭督促他做个好人这块,达成了愉快共识。 于敬亭又想念植物了,字卡在嗓子眼,听到穗子开门,又憋回去了。 一块钱不容易赚啊...... “嫂子,你来一下。”姣姣扭扭捏捏地把穗子拽到房间里。 “怎么了?”穗子问。 “我外衣扣子掉了,你帮我看看呗。”姣姣红着脸把棉袄塞给穗子。 王翠花坐在床上笑呵呵地看着。 穗子摊开衣服,一眼就看到袖子上,别了个一道杠。 “这扣子也没少啊?”穗子装作看不到。 姣姣急了。 “嫂子,你仔细看啊!” “嗯,衣服真好看。” “一道杠啊,嫂子,我当一道杠了!”姣姣憋不住了。 穗子把她搂过来,对着她小脸亲了一口。 “逗你玩呢,早就看到了,我家姣姣真棒。” 学习不好是当不了一道杠的,这说明姣姣在新学校适应的非常好,看样子应该也没捣乱。 姣姣嘿嘿笑,王翠花推推她,别光顾着傻笑,说正事儿! 姣姣昨天闹脾气,哭着喊着说不练琴,还说继续让她学她就绝食。 今儿自己寻思了一天,觉得太任性对不起嫂子。 “嫂子,我错了,我不该那么气你......”姣姣小小声,没嫂子,她还考零蛋呢。 “声那么小,蚊子才听得到。”王翠花说。 “啊!!!”于敬亭一惊一乍的声音传来。 “艾玛,这傻狍子,喊啥玩意!”王翠花吓了一跳。 “小娘们,你快给我过来,这是啥!” 第217章人设算是立住了(月票+更) 于敬亭这一嗓子把大家都引过来了。 “我的包怎么掉地上了?”穗子过去捡。 她有个布做的包,每天拎着,里面装她的教案和书。 这会布袋子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书落了出来。 于敬亭是不小心把包碰掉的,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那东西就在他手里,是白色的硬纸卡。 王翠花拄拐携姣姣前排围观。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王翠花问。 于敬亭犹如掌握了什么惊天大证据,得意洋洋地捏这硬质卡给家里的三女人展示。 从来都是他被这三女的欺负,现在,就是他扬眉吐气,站起来的时候! “陈涵穗,陈老师,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于敬亭问。 穗子点头,是她的没错。 “我的字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每次上课板书都那么多,你没有一次记笔记的。” “我一个教职工家属,你教案我都随便看,记什么笔记——呸,不要转移话题,你承认了就好!” 于敬亭把卡片上的“拼音”展示给大家,这嘴脸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小人得志。 “小陈老师,你连我的口头禅都要约束,那你这当老师的,背地里就写这玩意?” “哥,你拿着英文卡片干啥?”姣姣问。 她虽然听不懂哥哥说啥,但是这嘚瑟的表情,她还是能明白的,看了就很想揍那种欠儿欠儿的。 “你念念,这是啥?” “s和b啊,嫂子教过我。” 于敬亭一脸呵呵,看看,小陈老师自己都骂人了,还怎么管他。 她今儿回来时,还跟自己提过英文字母奇妙组合,刚好提起过sb这事儿。 “还有这个——不给你看了,小孩不能看。”于敬亭扫了眼第二张卡,上面一个大大的cao。 “咱们扯平了,你以后爱写啥写啥,但不能管我的口头禅。”他又可以愉快的念植物了。 “这个,是化学元素周期表第51号,锑。它的符号就是sb。至于你不给孩子看的那个——”穗子愉悦地看了眼于敬亭,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那是氧化钙,化学式就是cao,当然它还有个俗名,生石灰。” 气氛陷入了安静。 “哥,你能不能好好学习?你但凡听点课,都不能这样——哎,你看我,我现在跟你不一样了,喏,一道杠啊哥哥!” 姣姣找到机会就要炫耀一下。 那些年,考零分被亲哥嘲笑,终究成了过往,一去不复返了。 “哦,一道杠长啥样?”于敬亭问。 “你等我拿给你看看哈!你等着啊!”姣姣蹦跶着取衣服,想展示她的一道杠。 姣姣刚转身,门无情地关上。 恼羞成怒的男人,用关门,隔绝了亲娘和亲妹无情地嘲笑。 穗子抿着嘴,想笑还要忍着。 “笑吧,呵呵,憋着多难受。” “哈哈!” 她还真笑出声来了,于敬亭青筋跳了跳。 “没,我就是觉得,挺可爱的——噗。” 穗子看他脸色那么黑,忙忍着笑意,替他挽尊。 “其实也不怪你啊,咱们上初中时特殊情况嘛,你不认得也很正常,咱们那几届大多都不认识啊,可是我教你,你那么聪明很快就会了。” “你一个教英语的,为什么会有化学教具?”于敬亭果断抓住重点。 他总觉得是这小娘们在钓鱼。 但没有证据。 穗子眨眨眼,聪明人不好糊弄啊。 但只要她不承认,他就没办法。 “我是想晚上回来看看,温故而知新么,那你自己非得找我事儿,我也没办法。” 于敬亭用手无声地指了下她,意思是你最好不要让老子抓到把柄。 穗子心里吐舌头,古有孟母三迁教子,现有她努力带自己老公,她跟孟母一样伟大。 这一招“钓鱼执法”效果还是有的。 于敬亭真不把植物挂嘴边了,改说氧化钙了。 每次穗子看他憋得那么痛苦,最后挤出一句氧化钙,心里都觉得好欢乐。 甭管咋样,他这见义勇为热心肠好市民形象算是立住了。 走在这条街都有人跟他主动打招呼,甚至这种影响力,还扩散到了隔壁家属院。 在屯里时,他也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可那都是因为他做的坏事太多了。 现在被关注是因为这是上过报纸的,都想看看活的道德标兵长啥样。 这么一渲染,偶像包袱加在于敬亭身上,他自己都不适应。 穗子却是各种舒适,这个结果,是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全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于敬亭观察到,她每次进出院子时,视线都会有意无意地朝着牌子的方向瞥一眼。 嘴角还会微微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天,俩人一起出门,刚到门口,邻居慌忙跑过来。 “敬亭,快去看看吧,可不得了!” “怎么了?”穗子问。 “隔壁二大妈跟二大爷打起来了!敬亭快去调解调解!” “......”于敬亭沉默。 穗子忍着笑推推他。 “去吧,好好调解。” 这是群众对他的信任呢。 于敬亭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这种事,难道不该找街道或是妇联? 他可是王家围子出了名的街溜子,当年也是家长口中吓唬孩子的存在! 怎么现在沦落到居委会大妈的地步? 穗子踮着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于敬亭眼睛一亮。 “当真?” “我骗过你吗?做好人,是有奖励的。”穗子鼓励地拍拍他。 于敬亭在媳妇的奖励诱惑下,风风火火地跟着人家去了。 红色的铁牌在晨曦里反着光,穗子冲着铁牌微笑。 她想到前世得抑郁症时,每天都找不到目标,活着很压抑。 现在她满是期待,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心情,每一天都很充实,非常愉快。 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于敬亭做好人好事去了,穗子就自己上班,走了一道街,遇到同样上班的王卉。 “王姐。”穗子对她招手。 “穗子啊,我这两天本来想登门感谢,一直都没腾出时间。”王卉戴着墨镜,脖子上也围着厚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没事儿啊,你太客气了。” “我做了些腊肉,想着给你家送去呢。” 穗子笑得有些勉强,她不吃腊肉,前世看过一个新闻,恶心到了。 第218章千万别客套 北方几乎很少见腊肉。 这跟北方的天气有关。 北方冬季长,室外就是天然的大冰柜,连续三四个月零下几十度,不需要把肉做成腊肉也能很好的储存。 如王卉这般,做腊肉纯粹是为了解馋。 穗子前世去了沿海城市,有一段时间还挺喜欢吃腊肉的。 直到她看了个新闻,说是把妻子弄死了,想要做成腊肉,腌到一半被英勇的人民警察抓到了。 案件轰动全国。 从那以后,穗子就吃不下去了。 “王姐,腊肉就不用了,不过我还真有事求你。” “哦?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之前在一百买了不少罐头,现在吃不了——” “拿过来我给她退了,这点小事儿算不上求。”王姐特别痛快。 穗子连连道谢。 “不过咱北方人,会做腊肉的不多啊。”穗子说。 “我这做腊肉,还是跟我前夫学的,他母亲是南方人。”王卉眼神有点迷离。 “那天以后,他没有纠缠你吧?”穗子问。 王卉沉默,好一会,才抬头对穗子说。 “你该过马路了,我往那边走。” 穗子跟王姐分开后,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个离婚都需要单位介绍信的年代,王姐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她下定决心排除万难离婚? 那晚的那个男人被于敬亭打得屁滚尿流,穗子也没看清长相,看身形也不是很强壮的样子。 瘦小枯干的,欺负女人却是很有一套。 于敬亭这种在外面厉害的男人,回家连姣姣都能欺负他,抢他的煮鸡蛋吃。 打女人的都是渣,她男人就不是渣,他是闪闪发亮的金子。 穗子一想到于敬亭,心里就暖呼呼的,动力十足。 夜校今儿也是悠闲的一天。 穗子刚把凉白开倒上,就听隔壁办公室吵吵嚷嚷的。 “主任,王萌萌跟张月娥打起来了,你快看看去吧!”男同事小李推门而入。 穗子跟着小李出去,刚一开办公室门,一个搪瓷大茶缸子对着穗子的面门砸了过来。 还好穗子反应快,侧身躲了下,她身后的小李就倒霉了,被砸了个正着。 “这是做什么?”穗子沉声问。 丢茶缸子的是王萌萌。 她这几天心情糟到极致了,干啥啥不顺。 把责任归到那封王母娘娘的信上。 人心里要是有鬼,走马路上看谁都像是被鬼上身的。 “主任!张月娥欺负我!还有他,他!”王萌萌嗷一声哭出来。 被她点到名的三同事,集体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明明是她一早起来就找茬,抓着月娥问,为什么不给她整理地面,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我和小李看不过去,就说了一句,月娥已经扫了一个月地了,她就不干了。说我们集体排挤她。” 俩男同事都开口了。 “你们办公室以后卫生轮值,一人两天,我自己办公室自己打扫,值班表写出来贴墙上。” 穗子的意见,引得王萌萌大发雷霆。 “凭什么?之前一直是张月娥在做!开会时领导还表扬她了,她不就是想在领导面前炫耀她热爱劳动?那就让她一直做啊!” 张月娥又恶习又委屈,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她住在学校宿舍,上班最早,又是勤快的,所以每天都会顺手把办公室卫生做了。 “领一样的工资,就要做一样的活。还有,你借月娥的钱,什么时候还给她?” 穗子看张月娥这几天也不要债了,大概是想花点钱买教训,不想跟王萌萌纠缠。 穗子猜张月娥通过这件事后,也会长记性,所以出手了。 “什么钱?哦,那个啊。”王萌萌瞪了张月娥一眼,酸溜溜。 “有的人,人前老实巴交,人后打小报告,就那么点钱,至于吗?” “我没有!”张月娥被她要气哭了。 “是的,钱不多,不至于拖太久,现在还吧。”穗子直截了当,连客套都省了。 跟脸皮厚的人,千万不能客套。 “我,我,我现在还没开工资,下个月再说。”王萌萌一提钱,立刻油腔滑调起来。 她用这种拖延的方式,折磨的张月娥生无可恋。 现在又拿这一招对付穗子。 “咱们第一个月工资是快到了,你的意思是,工资到账后,我直接扣你的钱给月娥?” 王萌萌这才想起来,穗子这个办公室主任,顺便还兼了出纳。 工资是要过穗子手。 真金白银的往外拿钱,比剜王萌萌肉还难受。 王萌萌眼珠来回窜。 “要不,我拿东西抵账,我那还有不少罐头,加起来也有二十多块呢,四舍五入当三十,两清了。” 这不要脸的“四舍五入”,全办公室都震惊了。 “罐头抵二十,零头抹掉,剩下十块,从工资里扣。” 穗子做了陈述,王萌萌一脸不悦,还想抗争。 “全扣工资,以及罐头二十工资十块,自己选。”穗子堵死王萌萌的话,气得王萌萌摔门而出。 “这怎么了?”校长的声音从外传来。 “没,没什么。大家对我挺好的,没人欺负我,没人——哇哇哇~”王萌萌嗷嗷哭。 屋里的俩男同事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好家伙,听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把她怎么地了呢。” “王儿啊,去我办公室坐坐哈,不跟她们一样的,回头我说她们。”校长的声音过于温柔。 张月娥一脸担忧地跟着穗子回她办公室。 “穗子,我担心校长会因为这个为难你,你为了我的事,得罪了王萌萌,她一定会说很多我们的坏话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要说就说去吧。”穗子根本不在乎王萌萌。 要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掀起风浪害得她日子难过,那她前世的阅历都长狗身上了。 “给你半天假,搬罐头,去一百找王卉,说你是我的人,她自然给你退了。” 张月娥合不拢嘴,反应过来看穗子的眼神满是崇拜。 还有什么是穗子办不到的吗,太神奇了。 支走了张月娥,穗子听隔壁一直没动静,那就是王萌萌进了校长室一直没出来。 还好校长夫人上班去了,要不可热闹了。 穗子正想着,就听一声河东狮吼从最里面校长室传来。 咦?校长媳妇提前回来了? 第219章押题中了能不笑么 关着的校长办公室内,紧闭的门隔不住里面的咆哮声。 “你们学校,可真热闹啊。”于敬亭推门而入。 穗子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来了?” “工地这两天都不会有事儿,我闲下来了,过来找你待会,哦,顺便做个好人好事。” 穗子一看他这坏坏的表情,就猜到这货又坑人去了。 “啥好事?” 张月娥退罐头时遇到了于敬亭,顺口跟于敬亭说了学校发生的事儿。 “我一琢磨,领导找女同事单独谈工作,这也不是好现象啊,咱得阻止校长坠入危险的边缘。” “所以?” “我开着拖拉机,把校长媳妇接回来了。都没收钱。” 这种乐于助人的精神,简直是感动天地。 “......”这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做派,跟在杨屯时一模一样。 “对了,为什么工地这两天都没活了?我记得你昨晚还说,赶工期,要给你加钱呢。” “地里挖出死人了,上面正调查呢。” 这工地简直是多灾多难,之前老乡们闹腾着坏风水,把于敬亭他们弄过去才消停了几天,这又挖出个尸体来。 “啊?!”穗子都吓着了。 于敬亭知道她胆儿小,也没细说,就说今早下地基挖出个脑袋,工人发现就报警了。 简化了细节,细节更吓人。 尽管如此,穗子还是吓得一激灵,直接钻他怀里了。 “你瞅你这胆儿,啧,我在前排看,都没你这样。”于敬亭搂着媳妇,美滋滋地说道。 “你,你还站前排了?!”穗子抖得更厉害了。 “八百年不遇到这样的事儿,遇到了还不仔细瞅瞅?” 哪儿有热闹,哪儿就有前排围观的街溜子。 “主任,那个——呃。”小李推门,看到抱在一起的俩人,尴尬。 “怎么了。”穗子快速跟于敬亭分开,脸有点热,但不慌。 她这合法夫妻,总比校长跟王萌萌强。 “二百那边来人了,说是想谈谈职工进修的事儿。校长他也——不方便啊。” 估计校长这会已经被挠满脸花了吧。 “我知道了,我去。” “等会。”于敬亭叫住小李。 “下次进女同志办公室,敲门。” 小李腿一软,点头如捣蒜,于敬亭一挥手他就溜了。 “你干嘛吓他?”穗子无奈。 “呵,招人的小娘们——快去吧。”于敬亭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 都怀孕了,还这么招人。 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个小李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好感。 倒也不至于跟校长似的那么臭不要脸,就是看到漂亮姑娘时正常的好感,发乎情止乎礼。 尽管如此,于敬亭还是不爽。 隔三差五找机会就过来秀一波恩爱,不止是同事,学员里也有很多盯着她的。 “欠瞪。”他小声嘀咕。 “你嘟囔什么呢?你等我会啊,中午咱俩一起回家吃饭。” 穗子想走,胳膊被他拽着。 于敬亭特别冷酷地比比自己的脸蛋,穗子明白了,垫脚亲了下。 他这才满意地松开。 去而复返的小李站在门外,看到这一幕,心碎八瓣儿,嘤,他就不该回来。 主任私下都这么黏人的吗?跟工作时完全不一样。 还有,主任的男人,不会把他眼睛剜下来,当玻璃球踩爆吧? 如果不是二百的人情绪过于激动,他们镇不住,不找主任不行,小李是打死也不想来看人家两口子腻乎...... 穗子忙着安抚自家老公,没留意门外站了个吓傻的心碎人,于敬亭却是尽收眼底,一脸得意。 呵,就是要让这些不安分的大苍蝇,看到她鼓鼓的肚子就知道,这是他的女人,不想挨打都消停点! “你们学校的茶叶也太难喝了,就这么招待客人?” 穗子站在接待室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找茬声,不悦地蹙眉。 “二百的人来了就找毛病,一会说见不到校长,对他们不重视,一会嫌弃屋里暖气烧太冷,怕冻坏他们职工.......主任,咱是没见过这样的。” 小李在穗子边上小声吐槽。 国家现在重视文化课,各单位都在往夜校送人,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过来装大爷的,脑子好像有那个大病似的不清醒。 “我来处理。”穗子听里面的人飞扬跋扈,猜他要么是真不讲理,要么就是上面有人。 后者面大点。 否则区区一个百货商场,不至于嘚瑟成这样。 再联想到之前罐头事件,穗子写报道时,草蛇灰线地映射了二百赚黑心钱,这些天百姓对二百的印象极差。 都去王姐的一百了。 可是也没听到二百负责人被处理的消息,那多半就是朝廷有人了。 穗子把事儿顺明白后,换上副笑面,推门而入。 会客室里坐了俩人,夜校的同事小张站着说话,看到穗子,眼里露出求助地光,主任,你可来了! “这是我们陈主任,您有什么要求跟她说。” 穗子拿眼扫了下,坐着的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女的一脸横肉,表情也比较跋扈,看着能有五十多岁,应该是领导。 男的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还挺符合这时代对男人的审美,大眼睛国字脸,坐姿比较谨慎,应该是这女的手下。 这会特别流行男人长国字脸,认为一身正气,但穗子从这男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正气,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神太飘忽闪躲,跟他正眼对视,他的眼神会飘走。 “一个主任,也想跟我谈话?小丫头片子,我当一把手时,你还裹尿布呢。” 女人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自以为说了个好玩的事儿,捂着嘴笑了两声。 “嗯,您说的没错。只是我家孩子马上要出生裹尿布了,不知道您何日晋升?我领着孩子给您随份子。” 穗子也捂着嘴笑,夜校的俩男同事也跟着笑。 被这老女人折磨这么久,穗子给他们出气了。 “呦?小丫头片子岁数不大,嘴皮子挺利索——你笑什么?” 胖女领导正想来第二波输出,却见穗子又笑了。 这次是真笑,肉眼可见的开心。 嘴皮子挺利索,这句话对穗子来说,多大荣耀啊? 她嘴笨了两世,重生后天天背于敬亭怼人词典,昨天刚复习到类似的话怎么回,今儿就遇到了。 押题押中,她能不笑? 第220章相由心生(补偿+更) 穗子跟胖女人之间一触即发。 边上坐着的那个瘦小男人开口了。 “你一个小办公室主任,敢这么跟我们张姐说话?” “她是你们二百的一把手,不是我们夜校的一把手,我们几个,全都听校长的。” 穗子这句其实挺损,让人乍一听,好像是校长教唆她跟二百的人对着干。 胖女人果然跳进穗子挖的坑,直呼校长的名字,连着骂了好几句。 穗子转头看俩男同事,压低声音:“回头一句不落地转告给校长。” 俩男同事点头,心里不约而同地想,主任才是真正该当领导的人啊,瞅瞅人家这能力,甩校长好几条街。 “有什么工作咱们就说事儿,拿着你们的批文手续,咱按着流程走。”穗子切入主题,不想跟胖女人继续纠缠。 “你们这环境不行,暖气烧得这么冷,我们的人过来冻到怎么办?温度起码是要保证的,而且上课时间也是有问题的。” 巴拉巴拉,一大堆不合理要求。 自诩特权份子的,都有个特点,吹毛求疵,没事儿找事。 别的单位都能接受夜校的环境,就二百过来找茬。 穗子横看竖看都不觉得这被称为张姐的女领导,像是个会呵护手下的。 估计提这些要求,就是想炫耀她地位不一般,她有后台。 对付这种人其实也挺简单,只要答应她的要求,对她恭维一番,回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维持原状。 比如她说温度不行,答应她找烧锅炉的协调多少煤,其实去都不用去,糊弄了事。 穗子原本也是想这么做的,跟泼妇纠缠浪费时间。 正待开口结束战斗,胖女人把视线对准穗子的肚子。 “你结婚了?” 穗子蹙眉。 “长得跟猪似的,也能嫁出去,哈哈哈。” 胖女人笑得特别开心,屋里人都笑不出来了。 就连她自己带过来的那个瘦男人,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尴尬。 这大姐......不照镜子的吗? 穗子听到她羞辱自己,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庆幸。 还好,她家的街溜子不在。 这要是听到了,还得了? “哪个精神病院门没关,把你放出来了?”伴随着让穗子猫躯一阵的声音,门开了。 于敬亭笑呵呵地倚在门框上,眼里的杀气裹挟着冷风飘进来。 穗子扶额。 怕啥来啥。 “你又是谁?”胖女人问。 “你别管我是谁,我反正不是这夜校的职工,哎,我看你是老母猪敲门,哪儿来的蠢货?” 上来一通疯狂输出。 他原本是想上厕所的,路过这屋,好死不死的听到有人羞辱他家胖媳妇,那就不能忍了。 “你敢跟我这么说话?!” “老子不但敢这么说话,老子喊敢喊,听好了!你就是化学元素第51号!” “啥意思?” “呃,他的意思是,sb。”穗子还给翻译了下。 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胖女人气得直哆嗦,尖着嗓子骂于敬亭。 于敬亭过去一把揪着她的领子,用比她声音还大的嗓门喊道: “都知道你有病,你别表现的这么明显行不?” 女人被他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于敬亭又补充了句: “还嫌我嗓门大?那没办法,我们屯有规矩,跟老母猪说话都得这个动静!” 夜校那俩男同事被这疯狂输出惊得话都不会说,主任家的这位,好牛啊。 胖女人骂不过于敬亭,把视线挪到她带来的那个男人身上。 “小魏,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欺负——小魏?” 刚还坐着人的沙发空了。 胖女人带的那个男人,凭空消失了。 穗子吓了一跳,大变活人? 就这么一个门,那么大的人,哪儿去了? “钻茶几底下了,怂包,出来,我看到你了——”于敬亭踹了一脚茶几,里面蹲着个手抱头的男人。 “怎么,那天晚上,打你轻了?” 男人吓得窜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一蹦多高,夺门而出。 “下次出门,记得带一个厉害的狗,这玩意都不够我打的。”于敬亭松开手,胖女人跌向一旁。 于敬亭给媳妇出了气,这才拍拍手,在夜校众人崇拜的视线里潇洒离场。 “他,他干什么的?!”胖女人好半天才缓过来。 “呃,他是樊华樊厂长的人,在烟草公司上班,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穗子挑拨离间,就是不说这是自己男人。 “樊华!好,我记住他了!”胖女人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用力踹了脚茶几,出去追那个男人了。 穗子把人送走,一转身,小张和小李同时对穗子竖起大拇指。 “主任,还是你厉害啊,这个张丽丽后台可硬了,到哪儿都横行霸道,还是头回见着她吃瘪呢。” “记住,咱们只是底层的工作人员,惹这种有来路的人,咱们做不到,明白?” 穗子深藏功与名。 这张丽丽要发作,就找樊华和校长,找不到她头上。 反正几个人都不是好饼,狗咬狗一嘴毛才好呢。 于敬亭后来给穗子讲,那个怂包软蛋男人,就是王卉的前夫魏四。 也就是他在小巷里揍的那个。 怪不得他看到于敬亭吓成那样。 穗子想不明白,王卉也是个女强人,怎么能嫁这种怂包? “魏四找过我那些搬运的兄弟们说,王卉跟领导好上了,魏四受不了戴绿帽子才离的。” “不可信,我觉得王姐不是那种人,倒是那个魏四,长了一副小人脸,他嘴里的话我是不信的。” 穗子想想,又补充了句。 “那些离婚四处泼前妻脏水的男人,都不是好鸟。” 正常男人哪儿会把戴帽子的事儿四处宣扬啊。 还专门挑着前妻的生活圈散播这种消息,缺德加冒烟。 亏得王姐内心强大,换一般人,说不定就崩溃活不下去了。 这年头,名声对女人来说多重要啊。 相由心生这句话穗子不全信,但魏四的眼神太虚,不像好人。 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穗子一个字都不会信。 俩口子吃了午饭,于敬亭在家躺着,他这些日子太累了,好容易有假了,就想休息。 穗子自己上班,走一半,突然觉得不太舒服,肚子一直在动,俩孩子好像提醒她有事要发生。 第221章飞来横祸 穗子自打怀孕后,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不舒服的感觉。 前世有过流产经历,今生对孩子的事儿就格外在意。 哪怕只是一点不舒服,她也马上掉头回家。 先是让于敬亭借邻居家的电话打给学校请假,后跟于敬亭收拾东西去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穗子没什么问题,让小两口回家观察。 于敬亭不放心,强迫大夫给穗子开住院手续,非得就地观察一天。 大夫没见过这种小题大做的,不想听他的意见还不行,于敬亭又是踹桌子又是嗷嗷的,谁不怕啊。 医生给穗子弄了个六人间,就这,于敬亭还不满意呢。 “整这么多人干啥!”他媳妇需要静养。 穗子看看周围床,人家都是孕晚期准备待产的,就她....... 多少有点那个。 意识到产妇和家人们都侧目,穗子忙赔笑解释。 “他第一次当爸爸,有点紧张,不好意思了。” 几个产妇表示理解,也有点羡慕穗子。 谁都能看出,这个凶巴巴的小伙子很紧张他媳妇,又是打热水又是给媳妇剥橘子的。 穗子在医院待了一宿,胎动一直不太规律。 于敬亭来来回回找了大夫好几次,一查就没事,不查就难受。 提心吊胆了一宿,总算是不难受了。 转过天于敬亭还想让穗子再观察,穗子觉得没事儿了。 在医院里躺着也憋闷,好说好劝再加上医生再三保证,于敬亭这才领着穗子回家。 穗子想上班,她今天真的感觉挺好,于敬亭不让,让她继续保胎。 一上午又过去了。 刚吃了午饭,来了几个警察,其中就有穗子的同学廖勇。 穗子还以为他们是因为于敬亭上次见义勇为的事儿来的,没想到人家进屋就说了来意。 “于敬亭,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他怎么了?!”穗子和王翠花都挺紧张。 廖勇看穗子大着肚子,怕她着急,简单的跟她说了几句。 “你别害怕,张丽丽遇害了,我们了解到她昨天跟你丈夫发生过口角争执,带他回去例行问话,排除嫌疑,他很快就能回来。” “啊?!”穗子大吃一惊,她没想到昨天还活蹦乱跳跟于敬亭对骂的张丽丽,竟然死了? 再想问,廖勇不说了。 这种案件调查阶段,能说的不多。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你在家千万别多想。”于敬亭摸了下穗子的肚子,俩人交换了个眼神。 穗子想哭,她是最能哭的人。 但这种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于敬亭不在家,她就是这家的顶梁柱,家里有老人,还有娃,肚子里还有俩小的,她要是乱了阵脚,这一大家子就完了。 “咋办啊穗子,会不会有事儿啊?”王翠花紧张地问,抓着穗子的手青筋都起来了。 “娘,你别急,事儿不是敬亭做的,查清楚他就能回来。” 穗子安抚。 “哎——他们会不会屈打成招?!” 王翠花脑子里出现于敬亭被吊着,廖勇拿鞭子抽他,心一拧一拧的。 穗子黑线。 婆婆这是评书听多了? “咱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你说的都是万恶的旧社会的,你得相信政府,相信警察,一定会还咱家敬亭公道的。” 穗子安抚婆婆,邻居们一个个的上门打听情况。 “穗子,敬亭咋被人带走了?” 这可是刚树起来的道德模范,见义勇为好青年,好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见着于敬亭被警车带走了,邻居们都好奇。 穗子只说上面有事让他协助调查,具体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好在这里住的都是教职工和机关的人,素质都不错,没有刨根问底,更没人聚众扎堆说难听话。 穗子把这些邻居打发走,有些疲惫,就躺下休息会。 她不知道,就在家外的大树后,有俩人,悄无声息的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俩人就是于大爷和于大娘。 因为改借条的事儿,几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 按说不该再来往。 但于水狗这几天不太走运,他儿子在外欠了赌债,债主蹲家门口不肯走。 二大爷一家早就不说话了,别的亲戚也借不到,就想着到王翠花这碰碰运气。 都知道王翠花一家进城后发了财。 才一个月,就拿了900出来还钱,拖拉机的债只剩下三分之二了。 于水狗进城时想了,说点软乎话,实在不行给王翠花跪下,王翠花总不好见死不救的。 打听到于敬亭家的住址,一路摸过来。 刚好看到于敬亭被警察带走。 两口子忙躲在树后,等警车走了,又找了附近的人打听。 邻居们都说于敬亭是配合调查,并强调这是这条街出了名的好人,但大爷两口子,是坚决不信的。 “他爹,你说,铁根是不是在城里做了坏事儿,让人抓去蹲笆篱子了?”大娘问。 大爷蹲在树后吧嗒吧嗒抽烟袋锅子,一双眼滴流乱转。 “哎呦,这不是要命了吗?咱这钱还能借出来?”大娘愁坏了。 “不行,咱得快点上门,趁着王翠花还没回过神,咱服个软,是哭也好,跪下磕头也好,赶紧借钱啊,回头铁根真蹲笆篱子去了,她家里可就没钱了。” 大娘现在想的,还是讨好王翠花,糊弄点钱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 大爷抽完了半袋烟,抬眼皮瞪了大娘一眼。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去哭啊嚎啊,才能借几个钱?” “让穗子借咱100,没有100借50也好啊。” “傻样!那才几个钱?铁根要是进去了,老四家可就没男丁了,他家的拖拉机......” 大娘眼睛一亮,拖拉机可是好东西。 马上就春耕了,用这个给乡亲们耕地,来钱多快! “可是就算铁根进去了,穗子肚子里不还怀着孩子吗,人家就是有家产,也是给穗子肚子的儿子啊。” “蠢货!你怎么知道她怀的一定是儿子?咱就一口咬死,老于家的钱不能留给外姓人,再把老太太搬出来,还怕她不服?” “我总觉得穗子是个主意正的狐狸精,她不会轻易就范的。” “咱手里有王牌,呵呵呵,不怕她不听话!”大爷磕了磕烟袋锅子,眼里闪过阴森的光。 第222章有种你就来 穗子躺下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她觉得自己睡得时间挺久,睁开眼一看,才过了20分钟。 家里出了事,度日如年。 穗子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泡了杯奶粉,还没喝,大爷大娘上门了。 王翠花腿不方便行动,穗子出来迎的。 看到这俩人,心里直泛膈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看到老于家的奇葩亲戚,用脚趾盖想都知道不会有好事儿。 “呦呵,你还有心思喝奶粉呢?” 大娘进门就是趾高气扬的嘴脸,背着手,犹如老干部下来检查似的。 溜达到桌子前,看着还冒着热气的奶粉,伸手就要抓。 “我为什么没有心思喝?”穗子先她一步把杯子抢过来,在大娘的仇视眼神里,一饮而尽。 大娘舔舔嘴角,撇了撇嘴,狐狸精,真不懂礼数。 大爷也是同样背着手的造型,溜达到王翠花面前,看王翠花愁眉不展的脸,差点没笑出声来。 王翠花娘几个进城,差点没给大爷气得后槽牙咬碎。 老四人都没了,王翠花一个老娘们拉扯俩不争气的娃,竟然把日子过得比大家都好,走在了众人的前面! 看谁家日子过的好都眼馋,王翠花家的日子过得好,只能在“闹心”前面加一个“更”字。 于水狗想起来就气,初一十五给家里供的保家仙烧香,都得念一句,让于敬亭一家子倒霉,让他们在城里混不下去。 眼下,王翠花憔悴的脸,于水狗开心至极。 “我家请的保家仙是真灵啊,我就琢磨你们在城里要倒霉。” 穗子听他这么说,脑袋又气得一片空白了。 怼人宝典里,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回都顾不上想了,气大发了。 穗子深吸一口气,她要冷静,怀孕生气对娃可不好。 跟这种人,不能浪费口舌。 穗子左顾右盼,开始找顺手的东西,鸡毛掸子——不行,太细,抽两下碎了,浪费。 “你家铁根,自小就不是好饼,别以为娶了个有文化的媳妇,你家就能翻身了。” 穗子的视线落在炕稍的剪刀上,刚磨过,锋利得很——不行,眼下于敬亭还在局子里接受调查呢,她把人捅了不合适。 “小时候招猫逗狗,长大可不就是杀人放火?你们啊,也就是这个命了。”大爷把这一串说完,得意至极。 “你到底干啥来的?落井下石?省省你那个芝麻大的心吧,我家铁根可没犯错误,他是过去配合调查的,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王翠花回道,也是被大爷这小人嘴脸气了个不轻。 这就是她腿骨折了,不骨折,早就蹦跶起来挠人了。 家里现在就怀孕的儿媳妇和她俩人,王翠花不怕自己吃亏,就怕起争执让穗子动胎气,只能压着火,想要撵他们走。 “我们今儿不想招待你们,赶紧走!” 于水狗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翘起来。 “我还真就不走了,我告诉你王翠花,你家今昔非比了!识趣的,赶紧拿钱出来,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钱?”穗子的视线落在了婆婆的拐杖上,眼睛一亮。 真是灯下黑,这么好的东西,她咋才注意到。 这么粗,沉甸甸的木头,抽人在合适不过,能把人打得疼,却打不死。 “因为你们家挑拨离间,我和老二多年的兄弟都做不上了,这个补偿就得你给我们,这个损失就用你家的拖拉机做抵押。” 穗子走过去,顺手抓起婆婆的拐杖掂掂分量,满意。 “天还没黑,做梦了?”穗子问。 王翠花也是活见鬼的表情。 “你咋不直接抢劫?我去你xxx!”省略100字不能写的,王翠花急了什么器官都敢说。 于大爷见王翠花急了,心里也是有些打怵。 王翠花在王家围子,那也是骂遍全村无对手的存在。 但见王翠花腿还打着石膏,心里的畏惧也很快被钱的诱惑冲淡。 “你骂也没用,我告诉你们,这拖拉机你必须给我们,否则,我们让于铁根永远也出不来!” 穗子已经准备论拐杖了,闻言停下动作。 “你为什么这么说?” “呵呵,只要我们去局里,把于铁根在村里做的那些事儿都抖出来,他还有个好吗?” 于水狗说出他自认是王牌的话。 穗子无语。 “你是不是......对我国司法有什么误解?” 就算是八十年代,也没有凭着几句话就给人家判罪的吧? 大爷这是被评书误导了吧,觉得现代查案也跟古代似的,随便说几句就给人判罪。 “于铁根在村里就不是什么好玩意,整天游手好闲的,他三岁我就看出来,这长大后肯定要蹲笆篱子,看,进去了吧——啊!” 大爷话还没说完,穗子轮着拐杖使劲抽他。 猝不及防,腰被抽了。 大娘见状愣了下。 她没想到穗子挺着个大肚子,还敢动手! “你疯了?你不怕我们去说?”大娘试图拉架。 杀疯了的穗子把她也抽了。 “要说就去,我不拦着!可话我撂在这,你们之前弄假借条的证据我还捏在手里,你们敢去,我就让你们未来几十年都过得很痛苦!” 穗子挥舞拐杖,大爷大娘打不过她,被她一路打出了院。 咣当。 大铁门当着他们关上,大爷气得在外面蹦跶。 “王翠花!你瞅瞅你儿媳妇!这么凶的悍妇是不可能给你养老的!” 穗子抓起院子里的水桶,用拐杖敲掉上面的结冰,一桶水泼过去。 大爷被泼了一身。 北方的冬天,被冷水浇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赶快换衣服会冻死。 大爷大娘不敢逗留,慌慌张张找地方弄衣服去了。 “不用你嘚瑟!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大爷撂下狠话,摆明了还会再来。 穗子叉腰,从来都是温和的脸上,堆满了怒意。 “有种你就来!” 对她这种性格的女人来说,这已经是顶格说出来的话了。 穗子阴沉着脸回屋。 王翠花看儿媳妇这样,吓坏了。 儿子现在还不知道啥情况,穗子这要是气坏身子可就麻烦了,正想安慰穗子几句,就听穗子凉凉的说道。 “天凉了,留给于水狗的时间,不多了。” 第223章一言难尽(月票+更) 王翠花跟穗子已经生活了好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听到穗子用这么吓人的口吻说话。 后背不由得冒了涔涔的冷汗出来。 “穗子,你,你要嘎哈啊?” “放心,违法的事我不会做,以及,送他们进去的事,我也不会做。” 穗子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许,像是奈何桥飘来的一阵清风。 “我就是再讨厌他,他也是铁根的亲大伯,算在直系亲属里,直系亲属有案底,对咱们家还是有些影响的。” “所以,我不会送他进去,但我会让他,往后余生过得都不如意。” 穗子一个脏字都没说,只是用凉凉的口吻,陈述着即将在不久后发生的事实。 王翠花跳大神,平日里也没少对着不顺眼的人说“你要倒霉”,但这话从穗子嘴里说出来,不寒而栗。 “娘,晚饭我给你放在锅里,等姣姣回来你热一下就行,不要等我。” “你去哪儿?”王翠花问。 “打探下情况,放心,我没事。” 穗子穿好外衣,又到隔壁请王老师帮忙照顾婆婆,这才离开。 王翠花急得不得了,一开始是担心穗子做傻事,可想到穗子那阴沉的表情,她又有点担心穗子对别人做傻事。 在家等的抓心挠肝。 穗子去一百,找王卉了解情况。 王卉也知道张丽丽死了,还在震惊当中,穗子来的刚好。 王卉的办公室里,王卉给穗子倒了杯热水。 “我中午吃饭时,听到的信儿,说是有个大娘早起锻炼,看到路边的野狗整滚个球,走近一看——” 大娘心脏病都吓犯了。 整个城市都轰动了。 这个北方的城市治安一直不错,多少年都没听说过这样恶劣的案件了。 现在满城都在讨论这件事。 “昨天张丽丽还到我们那作威作福,没想到,世事无常啊。”穗子听到这,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 虽然听着是挺吓人,不过这个时间,完全可以排除于敬亭嫌疑。 昨天下午到今儿早晨,于敬亭跟穗子在医院保胎。 还是六人病房,证人多得是,估计于敬亭很快就能回家了。 “魏四跟她在一起的吧?”王卉问,表情满是不屑。 “是啊,看那个魏四,跟你在一起那么厉害,对张丽丽倒是低声下气,跟条狗似的。” 穗子因为于敬亭的事儿,心气一直不顺,说话也比平日直白了许多,都不拐弯抹角了。 意外的迎合王卉的心思。 “他就是条狗,你说的可太对了。” “关于他散播你在外有人的事儿,我一个字也不信,我看他那狗样,就觉得他在汪汪!” 王卉拍了下桌子,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有人说了句公道话。 “就冲你这明事理的,以后你就是我亲姐妹!” 人和人的关系,往往就是很微妙,哪句话说到人家心坎里了,以后就是朋友了。 是真朋友,不是面上朋友。 王卉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这段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 王卉跟魏四是在工作中经同事介绍结婚的,这年代大部分婚姻都是这样。 俩人都是一百的员工,魏四是会计,王卉是售货员。 售货员在这年代也算是体面工作了,长得不好看嘴不利索,是不会分到百货商场的。 相互认识不足就结婚,弊端在婚后出现了。 魏四这个人,心胸狭隘,一点小事都能瞎琢磨半天,还是窝在心里暗搓搓的那种琢磨。 王卉一开始是做售货员的,工作中少不了要跟男人打交道。 她跟谁多说几句,魏四都记下来,当天不说,等过后十天半个月了,会突然问起来。 “你都不知道他多吓人,有时候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他趴在我耳边问,那个谁谁是咋回事。” 王卉现在想到那段,还觉得是噩梦。 “好恶心。”穗子听着都难受,这种人也能娶到媳妇? “我一开始也傻,觉得他在乎我才这样,可谁知道,他变本加厉......” 王卉脑袋活络,能说会道,很会拉拢人心,一百的领导特别喜欢她,给她提拔当了主管。 当主管,工资比魏四高了不说,手里的权利也大了。 找她办事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紧俏的货,王卉想想办法就能让人买到,家里逢年过节就有送礼的。 计划经济,商场主管跟后世可不一样,风光的很。 王卉的事业风生水起,魏四嫉妒,心理严重扭曲,王卉随便说一句什么,他都觉得王卉瞧不起他。 “一开始吵架,后来喝酒,喝完酒就动手。” “呸!”穗子只用一个字表达自己的唾弃。 “我受不了,要跟他离婚,但我爸妈不同意,老人家都是老实人,觉得离婚太丢人了。” “打人的都不丢人,离婚的丢啥?”穗子也不太理解长辈的心思。 宁愿让孩子挨打受气,也不愿意让孩子解脱,理由就是怕丢人。 为了阻止王卉离婚,二老甚至给魏四买了辆自行车,用来拉拢女婿的心。 这不仅没有让魏四回归家庭好好过日子,反倒是让他更嚣张。 认为王卉离不开他,喝了酒就打王卉,打完了又跪在地上哭,一边哭一边抽自己嘴巴,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王卉一开始也心软,看他这样下不去狠心离婚。 一个是父母给的压力,再一个,这年头离婚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促使我离开他的,是有天晚上,我听到厨房声不对。”王卉顺着声音找过去。 见着魏四一边磨刀一边小声念她的名字。 他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厨房,月光渗进来,打在磨得锋利的刀上,反着阴森森的光。 王卉当时腿都吓软了,她怕自己叫出来,捂着嘴,摸着墙哆嗦着回到房间。 那一晚没睡,魏四磨完刀回来,还搂她。 王卉强忍着不哆嗦,但心里的寒意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夫妻之间,不怕穷,也不怕苦,就怕不信任。信任一旦没了,看他做什么都可怕,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就离了。” 王卉讲完,见穗子表情古怪,忙打了下自己的嘴。 “你看我,跟孕妇说这个干嘛,吓着你了吧?” 穗子俩眼发直,看王卉的表情,一言难尽。 第224章都不如他的心儿甜(月票50+更) 穗子的确是吓到了,却不是王卉想的那样。 而是,王卉说的磨刀念名字的那段,跟她前世看到的新闻,如出一辙。 所以,王姐就是新闻里,被残害的女人....... 魏四,害死前妻,还企图做成腊肉的可怕恶魔! 这种恶性案件,打从建国到现在也没多少,穗子一直觉得这些离自己都挺远。 想不到,竟然是她身边的人。 穗子一个激灵,她想到,昨天还跟她耀武扬威的张丽丽,今天就已经不在人间。 再看眼前鲜活的王姐,穗子无法想象,王姐也会....... 穗子伸手,握住王卉,力气大得惊人。 “王姐,你以后已经要远离魏四,千万不要靠近他!” 魏四身材瘦小,在外又是个窝囊的形象,于敬亭揍他就跟切大白菜一样容易。 但越是这样看似弱小的人,心理的阴暗就越难以想象。 “我倒是想不跟他联系,可是我们的女儿判给他了,我想要见孩子,绕不过他。” 那晚,就是魏四骗她,女儿病了。 王卉过去,却被他痛殴一顿,还企图对她那样。 王卉一路跑,他一路追,如果不是于敬亭及时出手,说不定就被他得手了。 “每次,他都利用孩子威胁我,我想争取孩子,他对外散播我搞破鞋,把我的名声整臭了,再加上他母亲得了重病,法院多方考虑,孩子判给他。” “岂有此理,世上竟有如此恶心的男人。”穗子注意到王姐的衣领下还有淤青。 想必也是那渣男揍的。 “妹子,咱掏心窝子说一句话,都说婚姻是女人的必经之路,可我不那么想,我闺女将来长大了,如果没有合适的,找她这个渣爹这样的男人,还不如一辈子单身。” 穗子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符合。 “我肚子里如果有女孩,我也是这么教育她。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自己,谁说女人非得结婚?” 这俩女人的观点实在是太超前了,在这个年代,如果被别人听到,说不定会认为她们是疯了。 正因彼此相互理解,穗子和王卉的友谊才会飞速增长。 穗子从王卉那离开,心里对自家男人的处境已经不担忧了。 于敬亭早晚会放回来的,可谁是杀害张丽丽的凶手呢? 穗子第一想到的,就是魏四。 魏四后世可是想把王姐做成腊肉的恶魔,他完全有可能做案。 还有于敬亭之前说过,工地里发现了尸体,也是只有头。 会不会,也是魏四做的? 其实他是连环真凶? 穗子很想找廖勇说这个事儿,可是证据呢? 说她预知到魏四想要做腊肉? 会被当成疯子关精神病院吧。 穗子眼睛一转,有主意了。 马不停蹄去了警局。 “老同学,你怎么来了?都跟你说了,你男人不会有事儿的,我们已经派人去医院核实了,只要证明他昨晚都在医院,他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案件太大了,带回来接受调查的人也不止于敬亭一个,他的嫌疑其实是最小的。 “我跟你反应个情况,是昨天我忽略的一个问题。” 穗子的话引起了廖勇的重视。 太平的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两个案子,上面都炸了,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捉住真凶,还百姓太平。 “昨天张丽丽在夜校闹场,跟我丈夫发生争执时,曾经用很亲密的口吻喊过魏四,那口吻绝对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这个细节我当时忽略了。” 穗子说,廖勇等人飞快的记录。 “虽然我也没有证据说这俩人就有什么,但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所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你们说,万一我直觉的不对,干扰你们破案就不合适了。” 穗子的话无懈可击。 直觉这种事儿,可以对也可以错。 只是提供个方向,至于怎么挖掘,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只要把调查方向引到魏四那就行。 是他做的案,就算替民除害了。 不是他做的,也要用这个机会敲打他,让魏四以后不要有那种恶念—— 穗子想到这,又补充了句。 “我刚从魏四前妻王卉那回来,魏四曾在俩人婚姻延续期间,说过要把人做成腊肉这种极端的话。” 其实没说过,只是半夜磨刀。 但穗子就是要这么说。 透过英勇的警察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足够敲打魏四了。 最好把这个孬种吓得以后没有这种念头。 “老同学,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来说太有价值了。”廖勇激动的跟穗子握手。 “这是每个公民都该尽的义务,你也知道,我和我男人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可这次吧,对我男人是有一定影响的。” 穗子话一出来,廖勇后背发凉,顿觉握着的小手跟个小仙人球似的,扎手啊。 “你们去我家带人的时候,好多邻居都看到了,我们家刚得了文明好家庭,本来盯着我们的人就多——” 穗子作势擦擦眼角。 “我们家之所以得这个荣耀,也是因为我男人救了王卉,当时魏四企图对王卉行凶,我男人不畏艰难,挺身而出。街坊邻居都看到了。” 穗子说得百转千回荡气回肠,于敬亭在她口中,宛若长坂坡杀的七进七出英勇救主的赵子龙。 “老同学你放心,只要核实了你男人的确是救过人,我们局里亲自给他送锦旗。” 穗子这才满意。 “奖金就不要了,我们做好事不是为了钱。” 只图名。 她要把世人欠她男人的公正评价,都讨回来。 曾经的王家围子父老乡亲,多瞧不起她男人,未来就要让他们刮目相看,高攀不起。 穗子承认,在这个问题上,她的确是有些偏执。 但为了她心爱的男人,为了那个让月亮变得美丽的男人,偏执又何妨。 于敬亭出了局子,伸了个懒腰,嘴里还叼着警员送的烟。 一抬眼,就觉得道对过那个圆嘟嘟的女人,很像他家的小娘们。 “敬亭!”穗子热情挥手。 “氧化钙的!大冷天你不在家待着,站这干嘛!” 于敬亭拿下嘴里的抽了一半的烟扔地上,嘴上嫌弃,表情很诚实。 天上的月亮,都没他此时心情一半的甜。 第225章男人至死是少年 “当时,警察同志给我递了一根烟,我接过来一看——这不是大前门吗?” 于敬亭被一群街坊围着。 正在讲述他在里面配合调查的全过程。 跟案件相关的,一个字没说。 烟多好抽,饭菜多好吃,讲得仔仔细细,吹了个天花乱坠。 “四个菜,锅包肉、白菜炒木耳、萝卜炖白菜,还有个咸菜。” 给大家说饿了,伙食还真不错。 “我媳妇做饭当然是比他们好多了,但咱不寻思好容易进一次局子,多吃一点留个念想,我就吃了三碗白米饭。” 差点没给人家吃哭了。 让他配合调查,没让他把大家伙的饭都造了啊。 “那这案子到底咋回事啊,凶手逮到没?” 街坊四邻相信于敬亭,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现在大家关心的,都是这个性质恶劣的案件。 “已经在调查了,你们得对咱们的干警有信心,他们一定能侦破案件,还咱安宁。” 于敬亭不愧是进去吃了一顿饭,抽了好几根烟的。 溜达一圈,觉悟都上来了,说话水平完全不一样。 送走了看热闹的乡亲们,穗子见他蹲在门口默默地抽烟,背影看着还有那么点孤寂。 这是——吓着了? 穗子靠近,偷摸观察。 他这表情,不像是吓着,有点惆怅。 “咋了?”她问。 于敬亭把最后一口烟吸光,幽幽道: “如果我当年好好把书读完,跟你一样考个中专,现在说不定也能当警察了。” 穗子明白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在他们的心底,都有个英雄梦。 进去待了半天,看人家穿着制服为民除害,有点羡慕了。 “没关系,咱不当警察,在别的岗位一样能给社会做贡献,你要实在喜欢那身制服,我们可以培养孩子当。” 于敬亭露出罕见的叹气脸,摇摇头。 “孩子们愿意干啥就干啥吧,光咱们喜欢有啥用?他们要是不想,咱当爹娘的也不勉强孩子,只要不进去,干啥都行。” 咦?这思想觉悟上来了? 穗子刚想夸他,就听他又补充了句。 “我问你那同学了,咱给李有财的痔疮膏,可能真用上了......” “哎呀,那可真是惨,回头再给他送点吧。”穗子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我得告诉咱儿子,里面都是臭男人,哪有在外面抱小闺女好,找个跟他妈妈一样漂亮的胖媳妇,虽然有点不耐氧化钙吧......但好看啊!” “......?” 为什么励志正能量的话,从这家伙嘴里说出来,会变得这么诡异? “媳妇,你让我抱一下,我可能吓着了,快让我把脸埋在你胸口,安抚一下我受伤的情绪吧~” “......” 穗子觉得,这货要是在里面多待几天,他受不受伤不知道,但人家局里经费肯定挺受伤。 一顿造人家三碗饭,还抽了半包烟,临走把那半包也打包回来了。 据说,他还想明儿再过去配合,让廖勇踢出来了。 回来后还撒娇卖萌占便宜,脸皮子弹都打不透的货,他受伤个屁! 于敬亭拽着穗子,谎称受到惊吓需要安慰,直接把人安慰道床上去了。 这个过程比较持久,久到穗子总觉得她好像忘了点啥事儿—— 等穗子终于想起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儿了。 她忘记告诉于敬亭,于水狗两口子进城了。 穗子下班,于敬亭接她回家,两口子快走到巷子口,穗子一拍脑门。 “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咋了?”于敬亭问。 “昨天,于水狗两口子——” 穗子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嚣张的骂声。 “陈涵穗!你这个搅家精!” “我大侄儿刚进去,你就勾搭野男人?哈哈哈!让我抓到把柄了吧?”于水狗差点把假牙笑掉了。 穗子跟于敬亭俩是并排走的,于敬亭牵着穗子的手——也是看着四下无人,抽空揩点油。 这牵着手的背影,看在于水狗两口子眼里,就成了穗子有外遇实锤了。 “我?”野男人指了指自己鼻子,正想转身骂几句,穗子按着他的手,冲他摇摇头不让他转身。 “大爷,你昨天在我家,还没闹够吗?我婆婆也让你们骂了,我家里也让你们作得不像样。” 穗子的话差点没把大爷两口子气死。 他们是有那作妖的心,可根本没作妖成啊,刚到那,还没怎么输出,就被穗子用棍子打出去了。 还泼了一身冷水,大爷现在还打喷嚏呢,好悬没冻死。 明明是她占了上风,却说得好像吃了大亏似的! 于敬亭听穗子说这个,眼都眯起来了,从内往外渗出危险的气息。 “别跟我们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要钱!要拖拉机!否则就把你偷汉子的事儿抖出去,让你丢了工作!” “对!我们还要去局里,把于铁根在村里的那些恶行,都揭发出来!” “我媳妇偷了谁?以及,我做了哪些恶行,我倒是想听听。” 于敬亭缓缓转过身。 于水狗夫妻集体石化。 “他,他,他怎么出来了?!”于水狗吓得后退一步,他本以为欺负穗子神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穗子的“奸夫”,竟然就是于敬亭! “他越狱了!可不得了!快跑,去举报他去!”大娘也吓得语无伦次,撒腿就要跑。 刚好廖勇骑着侉子过来。 侉子是侧三轮摩托车,出警时候才能骑。 “不用举报,警察这不就来了?”穗子笑眯眯。 今儿还真是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呢。 看大爷大娘现场丢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穗子简直比吃了俩冰淇淋还要痛快。 “老同学!我给你们两口子送锦旗来了!多亏了你们,这案子才能告破啊!” 廖勇从侉子上下来,顺手拿起一面锦旗。 看到呆若木鸡的大爷两口子,廖勇问道: “这两位老同志,有什么事吗?” “锦旗?给他?他不是越狱出来的?”大爷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老人家可不能随便乱说,于敬亭夫妻可是这条街最有名的模范夫妻,上面不仅要颁发锦旗,还有奖金给他们呢。” 第226章天上福星都来咱家了? “他不是犯事儿被抓?!”大爷瞠目结舌。 “说话要有依据,胡言乱语可不行。敬亭兄弟绝对是好人。”就是饭量有点大。 好人点头,他就是这般乐于助人的男子。 “大爷,你昨天说,预测到我男人长大后没好结果,事实证明,你不是玉皇大帝,说话一点也不准,还有,回去把你家保家仙撤了吧,保家仙骗了你,迷信都不准。” 穗子笑眯眯地说。 廖勇别的没听懂,就听懂“迷信”俩字了。 “你们还有迷信活动?”这他可要批评教育了。 “没,没有,误会啊!”大爷拽着大娘,俩人撒丫子就跑,唯恐廖勇追他们。 这种法盲,跟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于敬亭不悦,前因后果很容易拼凑出来。 这俩老玩意,趁着他昨儿不在家,跑到他家欺负他娘和媳妇。 有心想追过去踹几脚,穗子握着他的手,不让他动。 “让你见笑了,老同学。我男人亲戚里好多都是没受过教育的农民,做事难免有点小农思想,但我男人就是个心胸宽广的,他从来都不跟这些人计较。” 顶多是,拿着弹弓砸人家玻璃,把人家全家整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廖勇敬佩地看着于敬亭,手里的锦旗,更加红了呢。 “敬亭大兄弟,你是因为配合我们受到委屈吧?” “哎。”穗子低头,作势擦擦眼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敬亭看她这样,觉得好笑。 他媳妇的眼泪真神奇,平日说来就来,取之不尽。 现在需要用了,挤了半天一滴泪都没整出来。 可见她说的这些,她自己也不信,啧。 “我今儿来就是还你们清白的,这案子破了!都是你们两口子的功劳!” “破了?凶手是?”穗子问。 “就是魏四,我们找过去时,他已经喝了农药畏罪自尽了,只留下一封遗书,上面写着他对不起大家。” “啊?!”穗子被这猝不及防的转折弄懵了。 这跟前世的发展,差距也太大了吧? 前世魏四可是一直活着,几年后残害了王卉才被发现。 “他杀害张丽丽动机是什么?” “我们排查过他的单位,说是这俩人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这段时间张丽丽的丈夫发现了,张丽丽想分,魏四舍不得放开这颗大树,争执间失手将人杀害。” 后续就是为了掩盖罪行,把人给分了。 穗子听了又怕又有点庆幸,但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 这案子,真就这么简单? “你们有鉴定过笔迹吗?确认是魏四的笔迹吗?”穗子追问。 “已经送上去,交给上一级的部门鉴定去了。我们所长让我先给你们两口子送面锦旗,后续案件正式告破,也会给你们奖金。” 这个案子能破,都是穗子提供的线索起了大作用。 廖勇他们去二百调查魏四,魏四心虚,趁着办案人员找上他之前就喝药了。 廖勇这个锦旗是给于敬亭上次见义勇为救王卉的。 穗子协助破案这事儿不能说出去,以防被魏四的家人报复。 廖勇本想骑着侉子带于敬亭在巷子里走一圈,穗子不同意。 廖勇心说,他这老同学也太低调了,还是跟上学时一样害羞呢。 结果,穗子进了自家,没一会,拎着一串500响的鞭炮出来了。 坐侉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男人犯事儿游街呢,还是鞭炮实惠,鞭炮一响,整条街都得知道。 她男人,于敬亭,又做好人好事了,得锦旗了。 廖勇看穗子在那摆鞭炮,嘎巴两下嘴。 呃,女人结婚后,性情果然是会发生变化啊。 穗子一串鞭把街坊四邻崩出来还觉得不太够,还想从于敬亭兜里摸几个二踢脚。 怎么热闹怎么来。 于敬亭这厚脸皮的,也被他媳妇这一系列的骚操作震到了。 如果不是于敬亭拦着,穗子甚至想摆桌宴请街坊四邻。 美其名曰“吃喜儿”。 北方遇到事儿,大难不死,平安渡过,要请大家吃饭,这就是吃喜儿。 穗子想给街溜子摆几桌。 王翠花也有这想法,要不是于敬亭说债务没还完,不好铺张浪费,这俩女人真能干得出摆桌的败家事儿来。 吃喜儿,邻居可不会给份子钱。 花钱请那么多人白吃白喝? 于敬亭私以为,脑袋得被驴踢多少下才干出这种事儿。 他聪明的媳妇遇到这种事,好像也会跟他娘一样,变得二了吧唧的。 锦旗被挂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三个女人按着身高从大到小站好,仰着脖子欣赏。 “魔怔了......”于敬亭从她们身后路过。 “嫂子,我现在都觉得我哥真是个好人了。”姣姣默默构思下篇作文。 感谢她哥,给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作文灵感,让她每次的作文都能拿到年级组当范文读。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让大家都觉得,你哥就是个好人,他做了好事,就是好人。” 就算是个喜欢念氧化钙的,那也无伤大雅。 王翠花经历了这两天的情绪波动,大喜大悲后,悟出个事儿来。 “穗子啊,我咋觉得,你肚子里这俩孩子,有点来历啊。” “啥?” 王翠花掐着手指头算了又算。 “可能是福星下凡。” “.......娘,你之前还说我是福星呢?”穗子这福宝的头衔才顶了几个月,这么快就要易主了? “天上福星那么多,随便下来几个,不冲突。你看啊,铁根这次逢凶化吉,是不是因为你肚子不舒服,要去医院?” 去医院检查人啥事没有,有了那么多人作证,于敬亭才快速摆脱了嫌疑。 在里面耽搁个三两天,街坊四邻指不定传成啥样呢,于水狗两口子也会使劲蹦高作妖。 “你这老太太咋尽琢磨好事儿?合着所有福星下凡都得挑着咱家?有穗子一个就够了,这俩小的,就是赠品。” 于敬亭自认说了句公道话。 “我看你才是这家里最大的赠品,就你瞅着多余——要不是你在夜校跟人家吵架,警察能怀疑你?还好咱家穗子和我小孙们争气,护着你没事。”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他这锦旗挂上去还没三分钟呢,这么快就失宠了? “穗子,在家不?”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第227章咱们要以和为贵 王卉拎着大包小裹的礼物,感谢穗子。 警方虽然没说是穗子提供的情报,但王卉不傻,想想就明白了。 穗子从她那离开去的警局,廖勇他们马上就调查魏四,这才让恶魔伏法。 怎么看都是穗子的功劳。 “我怕让魏家人发现我过来找你,特意摸黑过来,你放心,没人看见。” 王卉握着穗子的手,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 “魏家现在啥情况?”穗子问。 王卉长叹一声,还能啥样,乱套了呗。 魏四平日不跟孩子住一起,他住在单位发的房子里,孩子跟他母亲住在城郊。 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这黑发人是个恶魔,家里也是难过的。 “魏家乱着呢,他那几个大爷伯父差点没给房盖掀了,谁家出这么个玩意都丢人,估计他连祖坟都进不了。” 王卉面带惆怅,心情复杂。 穗子特别理解王卉,都是女人,感同身受。 穗子边跟着抹眼泪,边用泪眼朝着于敬亭使劲瞅。 于敬亭被拽来当妇女之友,本来就觉得无聊,坐在那充当装饰物。 被媳妇这么瞅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小娘们,到底脑补啥呢?看他的眼神,也太吓人了吧。 “这杀千刀的太自私,死有余辜!穗子,我掏心窝子说,他死了我一点不难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没啥可说,我就心疼我闺女,摊上这么个爹,长大后抬不起头。” 穗子给她抽纸,自己也跟着哭得不轻,瞅着于敬亭说道: “谁说不是呢?这些臭男人,做坏事时根本没有替孩子考虑过,他们跟本不爱自己的孩子!但凡对孩子有点感情,哪儿舍得让孩子为难?” 于敬亭明白了。 这小娘们,一直把他代入做坏事的人! 作为屋里唯一的男人,瞬间被俩双哭肿的核桃眼凝视,于敬亭清清嗓子表态。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渣,我就好得很,我老子活着时候,也是好得很。” 纯爷们,能跟俩哭疯的女人辩论?当然是跟渣滓男人划清界限,明哲保身啊。 现在恶魔死了,王卉下一步想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我觉得魏家不会愿意养我闺女,魏四没了以后,他们没了经济来源,应该会把孩子给我,我很快就能见到女儿了。” 穗子叹了口气,没说话。 她总觉得这样的人家,后续可能还会有什么幺蛾子,不太可能轻易地把孩子交出来。 只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送走了王卉,穗子坐在床上,俩手无意识地撕纸,等她回过神,地上一堆卫生纸。 “想什么呢?”于敬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都站在这好半天了,她竟没发现。 “敬亭,你觉得,魏四真是畏罪自尽吗?” “这谁知道呢,等警方去查。” 穗子摇头,她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按着前世的情况发展,魏四就是个没有担当的混账。 他为了掩饰罪行,宁愿把王卉做成腊肉销毁尸体,也不愿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这样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想苟活的混球,只听到警察要查他,就喝药了? “我觉得他那种性格,应该是跑路,或是狡辩,打死也不承认,人家还没找他,自己扛不住了,有点奇怪。” “管他呢,跟咱们也没关系,反正警察早晚会把这些都查清。” 于敬亭觉得这事儿跟他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殊不知,冥冥之中,早有条线,将他和穗子卷入其中,这是后话。 眼下,于敬亭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工地还在停工,据说一建的老总正在找风水师看日子,打算弄个仪式再开工,于敬亭这几天都有时间。 “我这周末回王家围子一趟。” 穗子猜他是想收拾大爷一家,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原谅二字。 大爷跑到他眼皮子底下作妖,于敬亭没有当场发作,是因为廖勇在边上。 惹他家人,甭管离多远,开拖拉机回去,搭上油钱,也得把这口气出了,要不晚上睡不着。 “敬亭,我跟你一起回去吧。”穗子的声音比平日都要温柔几分。 “我去干仗,你挺个大肚子跟着干嘛?” “咱们家现在高低也是个模范家庭,你还是见义勇为好青年,我是觉得,总是崇尚暴力是不好的。” 穗子不太满足,眼前的荣耀对她还是不够。 每个城市到年底都会评选十佳青年,穗子想给于敬亭争取一下。 她男人在她眼里,积极向上,顾家勤劳,尊老爱幼,夫妻和睦。 除了床上使劲浪这点不好,简直是一点毛病没有的好男人。 “他家就是属黄瓜的,欠拍。” 东北名菜拍黄瓜,简单的食材能够创造出不一般的味道。 这道菜的秘诀就是,拍,这个动作一定要到位。 于敬亭绝定化身菜刀,回去把大爷全家拍一个遍。 “不把他们揍一顿,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别揍了,买点东西上门,显得咱们有礼数。” 穗子说完,于敬亭沉默了好几秒。 然后,他把手搭在穗子的额头上。 “不热啊,说什么胡话呢?” 确认穗子脑袋不热后,又把手挪到她肚子上,头凑过去,跟里面的俩小娃对话。 “来,踹妈妈,把这个头脑不清醒的女人踹醒。” 穗子好脾气地把他的大头挪开。 “都是亲戚,闹得太僵也不好,咱们要以和为贵么。” 这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于敬亭就信了。 但如果是这个小娘们说的,那这可信度,就要画一个问号了。 于敬亭围着穗子,左三圈,右三圈,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 “你又暗搓搓的,憋什么坏水呢?” 知媳莫若夫。 她陈涵穗要是都以和为贵了,那这地球也离毁灭不远了。 “这怎么能是坏水呢,咱们和睦亲戚,团结友善啊,顺便,再帮乡亲们,铲除个祸害。” 穗子勾起一抹笑,满是母爱地将手放在肚子上。 于水狗两口子闹了一通,她肚子里俩娃福大命大没有啥事,但那是孩子们命好,与于水狗夫妻无关。 这样的亲戚如此“厚待”,当然要回份大礼了。 第228章开箱见喜 于水狗夫妻被于敬亭抓了现行,不敢在城里逗留,一路回村,越想越怕。 俩人甚至在回乡的路上就打起来了,相互指责。 不采取威胁的手段,只是单纯地跟王翠花哭穷,说不定还能借点钱出来。 于敬亭当时被传进去了,如果大爷两口子能以亲戚的身份,给予王翠花和穗子一些帮助,人家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落难? 有些事儿当时想不通,回来后越琢磨越不对劲。 于水狗两口子终于意识到,他们原本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偏偏,走了最差的一步棋。 钱没借出来,彻底得罪了于敬亭。 俩人回到村里,好几天都没敢出门。 家里的玻璃窗都用木条钉死,唯恐于敬亭会突然回来打他家玻璃。 提心吊胆好几天,也没有啥动静。 于水狗夫妻以为于敬亭不追究了,刚松口气,于敬亭领着穗子过来了。 于敬亭开着拖拉机,拉着穗子,穗子抱着个纸箱子,看着好像是装了什么礼品。 逢人就说过来看他大爷,没一会,全屯人都知道他来了。 于水狗两口子听到拖拉机响,离着老远看到是于敬亭来了,忙把前门锁上,想窝在家里装没人。 一进屋,看到于敬亭正站在他俩身后。 “妈呀!!!”大爷吓得都蹦起来了,这是鬼吗? 咋进来的? 于敬亭笑嘻嘻地比了比后门,有些人,顾头不顾腚,顾前不顾后。 穗子慢慢吞吞地进来,她肚子起来后,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在于敬亭眼里,晃晃悠悠的样子也很可爱。 “你们俩想干啥,光天化日的,你们可别做出格的事儿!” 大爷退后,再退后,恨不得抓把菜刀用来防身。 “我们过来看看亲戚,你怕什么?放心,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也不砸你家玻璃。” 于敬亭每说一项,大爷的老心肝就哆嗦一下。 “那你们干啥来了?”大娘小心翼翼地问。 “大家都是亲戚,总这么僵着也不好,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还给你们买了礼物。” 穗子这番话说得特别好,一点毛病没有。 大娘顺着她的手向外看过去。 于敬亭的拖拉机停在了院前,能看到车斗里的纸箱,纸箱上写着“槽子糕”三个字,还有图案。 大娘心头狂喜,难道是搬了一箱糕点过来? “来就来,客气什么?” “也没啥,亲戚之间常走动也是应该的,我媳妇怀孕后,就想吃点自家下的土鸡蛋,城里不好买啊。” “家里有,我给你拿。” 大娘有些迟疑,想着一箱槽子糕总比几个鸡蛋贵,一咬牙还是进了里面的屋。 本想抓三五个鸡蛋,一回头,于敬亭跟进来了。 “大娘太客气了。” 一抬手,把人家炕上装鸡蛋的小筐拎起来了。 大娘:??? “这么多鸡蛋,我们也吃不完。” 大娘疯狂点头,对啊,吃不完你就放下啊。 “没关系,我媳妇会腌咸鸡蛋,腌完了还流油,可厉害了。” 大娘想用鞋底子抽他。 “媳妇!咱别耽误大爷了,快点回家吧。” 穗子看他拎着筐就跑,心里憋笑。 连筐带鸡蛋,都不放过。 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大爷两口子绿着脸送他们从正门出来,送客不是重点,重点是拖拉机上的槽子糕。 穗子先上去,于敬亭转摇手,车发动了,穗子这才把箱子递给大娘。 “一点小礼,别嫌弃。” 这一幕,周围邻居都看到了。 “铁根,回来看你大爷啊?” “是啊,大爷还给了筐鸡蛋呢,大爷真好。”于敬亭这大嗓门,喊得街坊四邻都听到了。 大娘抱着槽子糕箱子,笑成一朵花。 只看这一幕,这是幸福一家人。 邻居们啧啧称奇,铁根纯爷们啊。 分田大会闹成那样,不计前嫌回来送礼,到底是进城见过大世面的。 于敬亭两口子造够势,小拖拉机一路开出去,穗子抱着鸡蛋筐,粗略地数了数。 “三十个鸡蛋,还混进来俩鸭蛋,三分钱一只,也要一块钱了,够大娘肉疼很久了,也不知道大娘看到咱们的回礼,能不能问候咱俩......也可能是问候咱们祖先?” “让她问候去呗,咱们又听不到。” 大娘喜滋滋地抱着箱子进屋,两口子俩还把门插上。 就怕邻居看到会上门蹭吃的。 “他爹啊,为啥闻不着槽子糕的香味?” “拿塑料袋封着呢,味儿出不来。” 撕开箱子上的胶带,打开箱子,没看到槽子糕。 这是一箱子....... “爆米花?!!” 大娘不敢置信,用手翻了翻。 满满一箱子爆米花。 还是放得有些软,一点不脆的那种。 别看一箱挺多,也就是三两杯苞米爆出来的,给个一毛加工费就能给出一大锅那种! “你这虎娘们!爆米花跟槽子糕分量差那么多,你抱箱子时没察觉出来?” 大爷气得骂上了。 大娘委屈。 “我抱着挺有分量呢,这咋回事,咦?!” 大娘的从一堆爆米花的底下,摸出一块滑溜溜的石头。 这石头有巴掌大小,光滑平整,上面还有穗子用毛笔写的字:开箱见喜 喜个屁! 差点没给大爷两口子气死。 于敬亭这俩货,太气人了吧! “不行,咱找机会还得进城,陈涵穗不是有正经单位吗?咱去她单位闹,让她丢了铁饭碗!” 人一生气,就容易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来。 大爷两口子已经气糊涂了,满脑子都是算计老于家的歪脑筋。 他们能想到的,穗子又怎能想不到呢。 “大老远从城里来一次,当然不只是用一箱子爆米花恶心他,油钱都不够。” 穗子抱着鸡蛋筐,对于敬亭说道。 “让你做的事儿,有把握吗?” “已经办妥了,我发现了,你是真坏。” “也不能说是坏,这是谋略。我本无害人意,是他们图谋不轨,再有几个月,咱家娃也要落地了,我不想把精力用在跟他们斗法上。” 穗子摸摸肚子,谁不想一生顺遂,无风无浪? 只是幸福的生活,光躺着是等不来的,有时候该用的脑筋也得动一动。 “敬亭,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就赌大爷他们,什么时候登门求咱们。” 第229章就怕货比货(月票100+更) 穗子和于敬亭送爆米花是假,过来设局是真。 穗子先是打听,于敬亭进城后,目前哪个屯的街溜子当了老大。 有于敬亭在,各屯不务正业的闲散青年都不敢嘚瑟。 他一进城,平衡注定被打破。 肯定有人为了出头,争夺这个“街溜子老大”的位置。 目前呼声高的有两个。 于敬亭昔日的小弟,杨家兄弟。 苑家屯的苑三。 这两伙人,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架。 于敬亭这次回来,先是按着穗子要求的,带着杨家兄弟把苑三那一伙敲打一顿,拉足了仇恨。 再到大爷家,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于敬亭跟他大爷关系可好了。 到了明天,让杨家兄弟找大爷茬。 苑三看到,就会理解为,大爷孤立无援。 于敬亭只要抽空打击苑三几次,苑三自然把火撒在大爷一家身上。 这招隔山打牛,借着苑三的手把大爷一家削老实,不可谓不厉害。 只要大爷一天不搬家,他就时刻活在苑三的阴影中。 除了寻求于敬亭的庇护,没有别的办法。 早晚得上门求于敬亭。 于敬亭混了个好名声,压制大爷全家不捣乱。 还能保持他在杨屯的地位。 虽然人进城了,但是该有的威信还得有,毕竟开春采山,他还要回屯当中间商赚差价发横财......带领全村老少爷们致富。 穗子已经不止一次展示了她御人的能力了,各种手段用得游刃有余。 “我们来赌他多久求你。” “你忘了上次怎么输给我了?”于敬亭还挺回味,跟媳妇打赌,赌注没点颜色怎么行。 “那是你赖皮,这次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各自把日期写纸条上,等他登门,咱们就揭晓答案。” 穗子吃了一次亏,也长了心眼了。 于敬亭嘴上答应的痛快,心里却是叉腰。 小娘们,也太小瞧他的脸皮厚度了!他就不会把纸条偷出来改么? 大娘是三天后找上来的,拎了一大筐鹅蛋。 上次来多嚣张,这次来就多卑微。 大爷没好意思亲自来,大娘领着他家大儿媳妇,婆媳俩拎着鹅蛋,对着王翠花一通彩虹屁。 话里话外都强调两家关系多好,又是夸穗子,又是夸于敬亭,就差把院里的俩大鹅也夸一通了。 王翠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情”刺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抻着脖子往外瞅。 “他四婶,你瞅啥呢?”大娘一脸堆笑。 “我瞅,这天也没下红雨啊,你们这是抽啥羊角风?受了多大刺激?” 大娘婆媳下不了台,干笑。 穗子和于敬亭回来吃午饭。 穗子一看到大娘来了,激动的眼睛都亮了。 得意地看了眼于敬亭,眼神分明再说:我赢了! 穗子纸条上写的是一周内 于敬亭挑眉,这么高兴? 眼看他家的大肚婆跟个小蝴蝶似的,奔着大娘婆媳就去了。 “大娘,你们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啊。” 穗子说着亲戚见面时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给大娘婆媳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大娘跟穗子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从没看她笑得这么灿烂。 穗子这会脑子里想的,都是她怎么“奴役”于敬亭。 好不容易赢一次,让他干点啥呢? 做俯卧撑吧,他有肌肉,把上衣脱了做俯卧撑,一定特别好看。 要不让他给自己背个《长恨歌》也行,想着他背诗时纠结的表情,穗子能开心一整天。 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翻身”,表情也就越发灿烂起来。 大娘想了一路的台词,都被穗子这过于亢奋的表情给笑忘了。 有的人,笑起来比不笑时还让人害怕,穗子俨然就是这种。 “侄儿媳妇啊,咱家现在是遇到点困难,苑老三跑咱家地闹腾,这不是打铁根的脸吗?你让铁根回去,给咱们老于家主持公道吧。” “‘咱家’地?”穗子挑眉,转头问于敬亭,“咱家地还有人敢动?” 她们人虽然进城了,地却都保留着呢。 于敬亭找了人帮忙照顾着,到了种地时候,他也会回去打理。 “呃,是我家地。” “呦,他大娘啊,当初他爹没了,我带着铁根兄妹去你家,求着你们帮我们一把,你咋说的?” 王翠花扬眉吐气,觉得憋了这么多年的话,总算是有机会说了。 “你说,亲兄弟明算账,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别说我男人没了,就算我男人在,那也是早就分家了,你们不管我们家的事儿,是你原话吧?” 大娘被怼得没词儿了。 亲戚之间,关系处成这样,也实属罕见。 当初王翠花一个寡妇领着俩拖油瓶,谁能想到人家日子竟然是几家中最好的? 大娘的儿媳妇一进门,视线就没从柜子上的收录机上挪开。 王翠花穿着新做的衣服,收拾的干干净净,比在村里还精神,一看人家这生活水平就高了自家不少。 再看于敬亭两口子,穿着打扮,已经跟城里人没有区别了,大娘的儿媳难免羡慕。 王翠花跟大娘过招,儿媳妇就盯着穗子看。 穗子五官什么的变化不大,给人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眉宇间有藏不住的幸福。 女人日子过的好不好,看她的神态就知道,穗子俨然在婆家过着舒坦的小日子。 “铁根你个傻狍子,还不扶你媳妇坐着!”王翠花斗嘴的间隙,还不忘叮嘱儿子照顾好儿媳妇。 “她自己闲坐着窝肚子,怪我干啥!”于敬亭撇嘴,顺便告状,“她把你雪花膏瓶子碰掉了,瓶子都碎了,你咋不拿鸡毛掸子抽她?” 穗子擦柜子时碰掉了王翠花的雪花膏,当时王翠花不在家,穗子着急上班,没来得及说。 王翠花一拍脑门,她把这茬忘了。 抄起鸡毛掸子,对着于敬亭砸。 于敬亭:??? “她碰掉的,打我?” “谁让你买那么大的玻璃瓶子?砸着穗子脚咋整?还有,挺大个老爷们,嘴碎告密?亏你没生在打仗时候,要不,你非得投奔月本国!” 王翠花怼完儿子,对着笑眯眯的穗子伸手。 “中午少给这个叛徒煮个鸡蛋啊,你多吃点。” 这神奇的婆媳相处模式,看呆了大娘,也看得大嫂有点心酸。 第230章她是谁呀 大嫂跟穗子一样,怀孕时跟婆婆同住。 可婆媳之间,远没有这么和谐。 当时大嫂就想吃一口油炸糕,偏偏婆媳俩都是抠门的,谁也舍不得钱买。 大嫂提了几次,还被婆婆骂是馋嘴婆娘。 直到有天半夜她起来上厕所,看到婆婆猫在被窝里吃油炸糕,那心情...... 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孩子都挺大了,依然记恨。 看到穗子跟婆婆如此融洽相处,大嫂一阵恍惚。 “她四婶你可真是有钱了,一罐雪花膏你都不生气?”大娘讪讪地笑,企图找点存在感。 “那有啥气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王翠花是真不气。 瓶子碎了,碎瓶子里的残存雪花膏,用塑料瓶装上了,给儿子招人恨的脸擦,不浪费东西。 穗子从兜里掏出一瓶新的,递给王翠花。 “找王姐拿的,新出的,可好闻了。” “浪费这钱干啥——啧,还真好闻,就从铁根零花钱里扣吧。” “哎!”穗子答应的可脆了。 于敬亭:??? 所以,婆媳和睦相处,秘诀就是联合起来剥削他? 这一幕看在大嫂婆媳眼里,就是故意炫耀幸福。 殊不知,这就是人家再自然不过的小日常。 老于家生活小片段,随便截取一段出来,都能把这些心术不正日子过不好的人眼馋死。 “他四婶啊,那我说的事儿,你啥意思?” 大娘不愿意看人家儿媳妇多孝顺,把话题转移到正地方。 “我现在不当家,有事儿你跟铁根两口子商量。” 王翠花把雪花膏凑大娘鼻子底下,强行秀了一波。 “你闻闻,香不?” 是嫉妒的味道。大娘心酸地想,她儿媳妇别说雪花膏啊,一块油炸糕都要跟她抢。 “铁根,你咋说?”大娘问。 王翠花锲而不舍地把瓶子又凑过去,来啊,闻啊~ 穗子想笑,她有点明白,小姑子为啥有点东西就那么爱炫耀了,像婆婆! 大娘狼狈躲,她越躲王翠花就越追着。 于敬亭给穗子倒水,一家人吊足了大娘的胃口,这才说道。 “你们家的事儿我知道了,我只能说,事情很不好办,我们现在也不在老家了,那句话怎么说——” “鞭长莫及。”穗子接上。 于敬亭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帮你一次,倒也不是不行,但时间长了,他们保不齐再找你麻烦。” 言下之意,想要家里消停,就要一直一直跟于敬亭家保持良好的关系。 “你们回去吧,这筐鸭蛋吃完之前,我保证他不会再找你们,至于吃完以后——” 于敬亭呲牙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大娘心里苦,这是吃上瘾了? 离开老于家前,大嫂单独把穗子拽到一边。 “穗子,你看,你嫁给铁根这么久,咱们也没几次说话的机会,我瞅着你就是个有福气的。” 穗子笑而不语,大嫂没等她接茬,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人的命,就是天注定,你是个有福气的,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大嫂,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大嫂短暂的尴尬后,拍了下自己的腿。 “嗨,你看我这张嘴啊,我婆婆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把这事儿告诉你,你说我嘴怎么这么快?” 正常人听到这句,肯定要接茬问下去啊,啥事儿? 穗子就不是一般人,看大嫂这表情就知道有幺蛾子。 “哦,那大娘不让你说,你别说了,我看你们婆媳关系一直不好,别因为我让你们关系更差。” 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嫂懵了。 这是个啥反应? 她在村里生活这么多年,还没见着这么不喜欢听八卦的女人呢。 忙把穗子的胳膊拽着,这动作一大,引起了于敬亭的注意。 于敬亭的视线瞬间朝着这边看过来,大嫂还不知道他已经盯上自己了,对着穗子说道: “你知道铁根跟你结婚前,原本是打算娶老王家姑娘吗?” “哦。”穗子淡淡的哦了声。 “你就不在乎?!”大嫂的声音提高好几度。 “我二表叔家的三姑娘的邻居,亲眼看到他跟老王家姑娘在河边抱着亲嘴了!” “哦?”穗子挑眉,大嫂以为她终于在乎了,眼里带了一丝喜色。 “穗子啊,嫂子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事儿都过去了,也不要揪着不放,夫妻间为了过去的事儿打架,不值得。” “大嫂,你那个二表叔三姑娘家的邻居是骗你的。”穗子反手把大嫂的手握住,拍了又拍,语重心长。 “抱着亲嘴的不是我家敬亭,是你男人啊。” 大嫂石化。 想要挣脱穗子的手,被穗子抓财的小胖手握得更紧,胖嘟嘟的手,一掐就是五个指甲印。 “不信你回去问问,大哥那天穿了条绿色的裤子,红毛衣,抱着人家闺女的腰就不撒手,我都替他害臊——他这有老婆娃的,咋能犯这种错误!” 穗子轻而易举地反客为主。 她说的这种打扮,十个农村男人有九个都这么穿,剩下那个不这么穿的,就是于铁根。 穗子的文笔,可是能给报社做特邀嘉宾的。 她要是描述点什么,必然是生动形象活灵活现,大嫂将信将疑。 “你咋知道?” “因为我二大爷的三表叔的儿子的邻居的隔壁看到的呀,不信你回去问问大哥,他要是不承认,那就是有这事儿了。” 傻子才会承认呢。 大嫂面带愠色,好啊!她就看家里那个是不安分的,想不到真出去嘚瑟,这还得了?! 穗子原封不动地把大嫂刚刚的话还回去。 “事儿都过去了,也不要揪着不放,不值得。” 劝人大度,谁不会?装呗。 大嫂挑拨穗子和于敬亭不成,被穗子反手将了一军。 回去气了一路,憋着一股火要跟自家男人打。 大娘在边上又念叨王翠花的儿媳妇多好,大嫂更郁闷了,在路上就跟大娘干起来了。 而此时的于家,一场风暴,正鸟悄的酝酿。 “大嫂刚跟你说什么了?我看她一脸尖酸,没放什么好屁吧?” “也没说什么......就是,王家姑娘,是谁啊?” 穗子的声音好轻,好轻。 第231章她记仇了 于敬亭被她问的一头问号。 “啥王家姑娘?你说隔壁王老师?他哪来的闺女?” 隔壁也住着个老王,教王翠花易经的老师,可人家只有俩儿子啊。 “杨屯的小溪边,想起来了?”穗子继续轻轻柔柔。 于敬亭嗅到了一丝杀气。 小溪,王姑娘? 到底啥玩意凑一起,惹他媳妇不高兴? 穗子本想伸俩大拇指,做个相对的动作,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太小心眼。 只哼了声,就不再搭理他。 留于敬亭在那摸不清头绪,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媳妇为啥不高兴。 吃了午饭,穗子又眯了一会,起来去上班。 于敬亭想送她,被穗子皮笑肉不笑的拒绝了。 “娘,我媳妇到底为啥不高兴?”等穗子走了,于敬亭问王翠花。 王翠花此时正站在镜子前,洗净脸,认真涂抹穗子送的雪花膏。 “那肯定是你惹你媳妇不开心了呗,我教你一招。” “啥?” “看见小屋戳着的搓衣板了?等穗子下班,你二话不说,咣当跪搓衣板上,她准消气。” “......娘,你老实交代吧,我到底是哪条沟里捡回来的?穗子才是你亲生的吧?” 于敬亭嫌弃。 王翠花停止拍脸的动作,想了下。 “你是我从粪坑里刨出来的。” “......你对着镜子瞅瞅自己,再来说这个!”于敬亭真不愿意提醒这个臭美的老娘们。 她都不会看镜子的?他这长相,都随了她吧! “你也只剩下长相这个优点了。”王翠花上下扫了两眼于敬亭,撇嘴,“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你。” “现在的年轻人啊,找对象只看好不好看,都不像我们当年,好歹也考核下品德,你这种没有品德的男人,是要跑腿当光棍的。” 于敬亭太阳穴跳了跳。 提醒自己,这是亲妈,不能砸她玻璃...... “我咋不知道有小姑娘喜欢我?我媳妇倒是稀罕我稀罕的不得了。” 于敬亭自我感觉良好,使劲儿在亲娘面前吹牛。 “唔,早些年喜欢你的小闺女多了去了,我每次出门都有几个姑娘主动跟我套近乎,我都不给好脸色,毕竟能喜欢你的,也不会是啥正经人家好姑娘。” “哦,穗子不算,穗子当然是好姑娘,可人家刚结婚时也不喜欢你啊,那还不是看在我这个好婆婆面上,勉为其难的不讨厌你。” “老太太,你要再这么埋汰你儿子,咱这磕儿就不能唠下去了。” 王翠花踢了他一脚。 “叫谁老太太呢?我才四十多,年轻着呢。” 这倒是真的。 王翠花自从穗子进门后,心情舒坦。 穗子又总给她添置显年轻的衣服,心情愉悦又会打扮,看着比同龄人都年轻漂亮。 王卉三十多的,跟王翠花站在一起,好像岁数差不多似的,心态对女人来说,就是最好的保养品。 “你这小子,感情迟钝的跟钢筋似的,随了你那个二货爹,别人喜欢你都不知道。” “远了不说,就说你结婚前那几个月,王屯王大利家的大姑娘,都追你追到家来了,你真不知道?” 王翠花的话,让于敬亭陷入了长时间的大脑空白。 正回想那是个啥玩意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轻轻的一声。 “我忘了带包,敬亭,帮我拿一下。” 去而复返的穗子,让屋里的娘俩全都静止。 这温柔的一句,听在于敬亭耳朵里,那里是要递什么包,她是给他送阎王帖来的好么! “包在这儿呢!来,我送你去吧~”心虚还不知道自己为啥心虚的男人,过分的殷勤。 “不用了呢,我自己走着去,都是成年人了,你,就不要追了。” 好家伙!她记仇了!她绝对是记仇了!!!于敬亭血凉半截。 她肯定是听到娘说王什么玩意的追家里,她生气了! “路上有雪滑,我可不是心疼你,我不是担心咱娃么——娘,我去送穗子啊!” 于敬亭一边说一边往外追,连打肿脸充胖子都顾不上了。 王翠花摇头。 “瞅瞅这二百五的德行,怕媳妇也不丢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直接跪搓衣板不就啥事没有了?” “媳妇,路滑啊!慢点走~”于敬亭跟在穗子身后,伸手就要拽她的小手。 “不用!我自己走!”穗子甩开他,并用眼斜他。 “于先生不是最重视形象吗?在外拉拉扯扯,让人看到,跟‘不正经’小姑娘似的。” 不正经三个字,着重咬字。 婆婆说,曾经喜欢他的,都是不正经的姑娘,除了她。 于敬亭就觉得一道小闪电,嗖地劈他脑门,比冬天的风还清凉。 “我跟我媳妇拉个手怎么了?谁敢管?咱可是正经两口子!” 说着,也不顾穗子反对,直接把小手抓起来,放在他的兜里,顺便对路过的邻居灿烂招呼。 “赵老师,下午没课?” “敬亭,这是送穗子呢?你可真会心疼人。” “嗨,我媳妇,我不疼谁疼啊,哈哈哈!” 这没脸没皮的样儿,给赵老师说的老脸一红,现在年轻人,可真是......热情似火啊。 等邻居走过去了,于敬亭又嬉皮笑脸的对穗子腻乎。 “媳妇,你生气了?” “我丈夫有女人喜欢,说明你优秀,说明我眼光好,我气什么啊?” 穗子告诉自己,成熟女人,不能孩子气。 没有被人喜欢的东西,只能说不够优秀,他这么好,有那么三两个仰慕者,不是很正常的? 可是心口为啥酸酸的呢,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小手,用针戳她的心。 谈不上痛彻心扉,时不时就“滋儿”地来一下,特别扭。 “你真不气?”于敬亭小心翼翼地看她。 穗子挤了个十分敷衍地笑,忍着滴血的心,伪装大度。 “那成,你站这,别动啊,我给你买几个橘子。” 于敬亭看路边有卖橘子的,让她站着。 这背影,硬是让穗子感受到了父爱。 本来是气着,可看他跑过去,又有点想笑。 她到底别扭啥啊,人都是她的了,他到底亲没亲过别人,她直截了当问不就完了? 穗子心一横,对,就这么干! 第232章是巧合吗(月票150+更) 这一路,穗子都在斟酌措辞。 不能太刻意,要体现当代妇女的风范...... 想了一路,快到学校,还没琢磨好。 “我不知道王佳兰对我有那意思。”先开口的,竟然是于敬亭。 “亲过?” “我亲她干嘛!!!!” “大嫂说的,你在杨屯小溪边,亲过她——她长得好看吗?”穗子从没见过王佳兰。 不是一个屯,前世今生都没啥印象。 “这么跟你说吧,鹰钩鼻子蛤蟆嘴,四方大脸三角眼,鬼见了都得哆嗦,就这种长相,我怎么可能亲得下去?” “长得好看就能亲?” 小陈老师发誓,她并不想这么揪字眼的。 “老子除了你,谁都没亲过!你要再跟我叨叨这事儿,我就——” 穗子嘴角一瘪。 眼圈瞬间红了。 “你凶......” “我凶个屁!”于敬亭现在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还骂我是屁?” “......”于敬亭现在恨不得自己变成屁,随风飘走。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橘子都吃了,一口不给你留!” 于敬亭说完俩人都沉默了。 他是懊恼,堂堂的街溜子老大,只能靠抢小娘们橘子扬威立万? 穗子也后悔,她这拈酸吃醋的嘴脸,跟咸鱼一般的家庭妇女有啥区别。 爱情,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会把人的智商屏蔽掉一部分,可过后回想,就连二百五的争执也是该死的甜蜜。 于敬亭把思路弄顺了。 “我明儿就回杨屯。” “???” “把大嫂捆回来,当面说清楚再揍一顿!” 如果不是大嫂胡乱造谣,他家小娘们怎么会委屈成这样? 穗子看他这凶狠至极的模样,噗一声笑了。 “你连女人都打啊。” “她造谣时没把自己当女人,我干嘛要管她男女?违法犯罪还分男女了?” 穗子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要是真跟别人亲过,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 “我平日不这样,因为怀了两孩子,导致我激素不平,情绪不稳。” “嗯,都是他们的错,出来我就揍他们。” “你敢!” 穗子冲他瞪眼,还红着的眼圈配上嗔怪的小表情,把于敬亭萌了半死。 “媳妇,你别动啊,你脑门上有东西。” 穗子乖乖立正。 “吧唧!”他在她额头使劲亲了口,“原来你脑门上的,是一个大帅哥的吻啊。” 穗子推他一把,讨厌的家伙。 “你这小娘们下手咋那么狠呢?把我推倒了,你不得心疼哭?” “才没有!” 于敬亭把头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 “不心疼?那你干嘛跟喝了一坛子老陈醋似的?追着我问王佳兰?” 心事被拆穿,穗子小嘴一瘪,于敬亭举手求绕。 “祖宗!你可别哭了,是我吃醋,是我犯贱,都是我的错,橘子你都吃了,一口别给我留。” 于敬亭把橘子袋塞到她手里。 穗子破涕为笑,开心的上班去了。 王萌萌站在窗户前,端着茶缸子看,连连摇头。 “世风日下啊,咋好意思呢?” “谁说不是呢。”小李端着报纸附和。 王萌萌宛若找到了知己,凑过去用胳膊肘怼小李。 “你也觉得,主任跟她男人太腻乎?” “我是觉得你很奇怪——为啥你总盯着别人两口子怎么过?” 小李放下报纸,瞅了她一眼,摇头道:“吃你家苞米茬子了?轮到你管?” 王萌萌自讨没趣,被人拆穿心事又尴尬又别扭。 见小李又举着报纸看,王萌萌伸手,噗噗两下,把报纸戳俩窟窿。 “你有病?”小李站起来。 王萌萌双手环抱,一脸得意。 “怎么,你还要跟女同志计较?一个大老爷们,别那么小肚鸡肠!” 穗子进来,听到这句,想到于敬亭刚刚说的,脱口而出: “惹别人时没考虑过自己是女人,人家跟你说理,你又想起来了?法律会管犯罪的是男女吗?” 小李双手给穗子比大拇指! 主任威武,霸气! 王萌萌翻了个白眼,无声地用口型骂了句。 穗子把今天的工作安排下去。 王萌萌又不乐意了。 “主任,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怎么分给我的工作比张月娥多?” “月娥整理档案出错率是零,你这个月已经错了三次,如果能做到跟月娥一样,你们可以调换。” “那么多数据,我手滑抄错一点,也没什么吧......” “你手滑一点造成的错误,别人需要往返好几个机构开证明。” 王萌萌没话说了,气鼓鼓的,把办公用品摆弄出很大的声音。 穗子忽视她,分配完工作就回办公室。 “你们说,她是不是针对我?”王萌萌对其他人说。 张月娥低头工作不回话,俩男同事各忙各的。 王萌萌自顾自地念叨,说得都是她觉得穗子“亏待”她的事,没完没了。 “王萌萌,我要是你,我绝对不跟主任作对——你看不出她一直让着你吗?” 小李忍不住魔音灌耳,忍不住提点。 也只有王萌萌觉得主任说话温柔好欺负。 人家就是懒得跟王萌萌计较,想收拾王萌萌,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 “呦,你是对主任有想法吧,要不你替她说什么话?” 小李站起来指着她鼻子骂。 “王萌萌,我忍你很久了!” 王萌萌不甘示弱,叉腰跟他对骂。 “咋的?我说中你心事,你不心虚你生气什么?” 俩人骂声越来越大,王萌萌转身捂着脸跑出去,这是要去找校长告状。 众人只听外面传来王萌萌的惨叫。 “啊!” 透过窗户往外看,啥也没有。 只见小陈主任挺着孕肚晃晃悠悠走过,停在某处。 “出来个人搬运一下,王萌萌摔晕了。” 众人往地上看,王萌萌头朝下的倒在地上,踩冰上滑倒了,看样子摔得不轻。 “咱们院里,怎么会有冰?”张月娥觉得奇怪。 她早晨打扫卫生时,明明把冰都敲掉了。 “是不是有人把茶缸子里的水往地上倒?缺不缺德,主任还怀孕呢,不小心摔着怎么办。”小张随口来了句。 穗子看着摔倒的王萌萌,心里一阵后怕。 这一小块冰刚好在拐角视觉盲区,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到。 如果踩上的是自己...... 真的是巧合? 第233章你们到底熟不熟 王萌萌摔得真不轻。 当时就昏迷过去了。 穗子指挥俩男同事把她抬进屋,张月娥去叫了校长。 校长来时,看王萌萌还没清醒,就说道: “放一天假,让她躺会就好了。” 穗子看看表,王萌萌已经昏迷超过5分钟了。 “送医院查查吧,瞳孔改变,面色苍白,还有冷汗,大概率是脑震荡了。” “用得着那么麻烦?”校长不太愿意。 去医院就得走公账,学校的经费本来就不多。 “在工作时间工作地点因为工作出现的伤,按着工伤走账。”穗子做出公平判定。 这年代还没有工伤保险法,工作期间出现的伤残也都是各单位内部处理的。 王萌萌受的这个伤,可以去医院,也可以不去。 全凭领导良心处置。 “王萌萌是找校长告状的吧?”小李小声嘀咕了句。 大家都觉得王萌萌跑出去是告状的,与工作一毛钱关系没有。 校长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清清嗓子。 “她跟我告什么状?我跟她又不熟,肯定是来谈工作的。” 正说这话,王萌萌醒了。 她的意识很混乱,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摔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叫王萌萌。 抱着校长嗷嗷哭,一口一个哥哥有人要害我。 校长表情跟调色盘一样多彩,红红绿绿的,时不时还要偷瞄穗子和其他员工,弱弱解释: “我跟她不熟,她这是摔糊涂了!” “哥~哥~”王萌萌抱着校长不撒手,众人集体憋笑。 别人都是酒后吐真言,王萌萌是摔后显关系,校长的脸涨成猪肝色了。 “哥哥,有人要害我,是她!我看到了是她,她要害死我!”王萌萌指着穗子。 穗子哭笑不得。 都摔糊涂了,还不忘跟自己作对呢,可见有些人的潜意识真是强大。 “主任刚上班,怎么害你?”张月娥反驳。 “校长,今儿是我值日,院子里所有的冰中午前我都敲碎了,主任下午上班时那冰就在,跟主任无关。” “那就是你打扫卫生不仔细!”校长训斥。 张月娥眼圈红了,握着拳头说不出话。 穗子蹙眉。 “给人定罪前要调查清楚。月娥的性格我很清楚,她做事非常仔细,她说没有必然是没有。” 场面非常胡乱。 摔迷糊的王萌萌抱着校长不撒手,非得说穗子害她。 张月娥急着给穗子解释,穗子与校长对峙。 “当务之急,先把人送医院,检查后再说别的。”穗子提议。 刚还舍不得花钱的校长也同意了,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王萌萌的情况吓着校长了,这要是摔出个傻子咋整。 穗子找了车,人已经上车了,又折回来。 找张月娥小声叮嘱了几句,这才跟着校长一起把王萌萌送医院。 “主任也太大度了,王萌萌跟她那么作对,她还顶着校长的压力,送王萌萌去医院,这叫啥来着——大将风范。”小张说。 小李附议,又补充了句。 “我怀疑这水就是王萌萌自己倒的,你看她那作妖的德行,她嫉妒主任比她岁数小,职位比她高。” 小李说完,又看了张月娥一眼,圆滑道: “总不能是月娥没清理干净吧?我相信月娥不是粗心马虎的人。” “说到底还是怪王萌萌自己,她走路不看路怪谁?”小张做出陈词。 如果是平时,张月娥听到这种言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对她的怀疑。 不过她现在顾不上想那么多,穗子临走前,交代了她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 张月娥的掌心微微出汗,心跳也加速。 作为一个老实姑娘,她被穗子委以重任,心里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被领导信任的使命感。 穗子交给她的任务,她说什么都要完成! 医院 校长有些局促地来回踱步,两只手搓来搓去。 “陈儿,你说萌萌,呃,王萌萌她不会摔傻了吧?如果摔傻了,咱们怎么跟上面报啊?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咱们评职称吧?” 校长对穗子提出三连问。 穗子越听越不对劲。 “校长,您是担心您的下属,还是担心她的事儿,耽误您评职称?” 校长手搓得更用力了,穗子严重怀疑,他这种搓法,掌心已经搓出鸡粪味了。 “陈儿,我当然是关心下属,王萌萌也算是咱们学校的元老了,平日工作也挺努力——” 穗子心里大写的呵呵。 这老家伙,昧着良心说话,不怕遭雷劈? 王萌萌那种浑水摸鱼偷奸耍滑的工作方式,搁在后世任何一家私企里,开除她十次都不嫌多。 是伟大的铁饭碗时代拯救了她! 校长自顾自的尬吹王萌萌两分钟,话锋又一转: “她现在这样,我也很痛心,可是现实有些问题还是要考虑的。这件事不仅关乎到我,你也会受影响,她是你的直系下属。” 校长说的影响,就是马上要评职称的事儿。 这会刚恢复评职称没多久,审核什么的不完善,校长也想找机会滥竽充数混个高级职称。 校长这么怕王萌萌出事儿,就是担心王萌萌的事儿耽误他的前途。 校长觉得穗子肯定也会评职称,想把她拽到跟自己一条船上。 船翻了,就把穗子踢下去,当替罪羊。 穗子明白校长的这些弯弯绕绕。 心里淬老狐狸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勾心斗角,面上却不显示出来,只模棱两可地回道: “从理论上讲,大脑受到撞击后,短时间的意识混乱非常正常,大部分人后续养几天都能正常。” 校长长舒一口气,那就好,不耽误他就行。 “但是。”穗子话锋一转,“医学的事儿,谁能说百分百?” 校长的心又提起来了。 “如果她真摔傻了,您这‘心心念念’的职称要长翅膀飞了不说,您想想,有这么个年轻大姑娘,天天缠你胳膊上喊你哥——” 校长脑子里浮现那画面,其实也还不错...... “您想想您媳妇的反应?” 裤衩(拟声词)!晴天霹雳。 校长的美梦被穗子无情地劈碎,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穗子故意的,就是看校长这小人嘴脸不爽,吓他一下。 突然,穗子的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 第234章惊,发现丈夫背着我偷看男科怎么办 “校长,我出去下。” 校长话说一半,穗子就这么走了。 校长笑着送穗子,等穗子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校长的笑脸消失,眼神里,竟带了丝阴鸷。 “这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穗子是看到了个人的背影,挺像她家男人。 于敬亭这个身高,在这年代也算是出类拔萃,更何况他的衣服都是穗子给搭配,再熟悉不过。 他来医院,怎么可能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呢。 穗子跟着于敬亭一路走,他到了前面拐角穗子看不到了。 等穗子追过去,人也不见了,应该是进了诊室。 穗子一抬头,看到标牌上的“泌尿科”,脑子下意识地出现了“肾透支了怎么办”的广告声音——他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问题吧? 也不能吧.......穗子回想了下昨晚,还有前天,还有——总之,相当没问题。 这个科室能看的病多了,泌尿疾病,还有那啥那啥障碍,都能看,穗子一时心乱如麻。 关心他的身体,又不敢冒失过去,万一伤了他自尊怎么办? 只恨这会没有论坛,不能匿名地问一句:惊,发现丈夫背着我偷看男科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焦虑的穗子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在泌尿科外面绕来绕去。 “你在这干嘛呢?”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给穗子吓得一激灵。 一回头,那个被她脑补“肾透支”的男人,就站在她身后。 “我,我那啥,我路过,我啥也没看到。”穗子心虚的不得了,说话都结巴了。 于敬亭从厕所出来就看到有个孕妇鬼鬼祟祟的在这转悠。 这戏多反应快的男人脑子在三秒内,联想出来一堆剧情。 妻子怀孕后,丈夫惊现功能障碍,孕妻不离不弃...... 三秒后,于敬亭惊觉,这竟然是自家媳妇。 离了大谱。 “你在医院干嘛?”俩人一起问。 “王萌萌摔倒撞到头,我陪着过来——你呢?”穗子小心翼翼地问。 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真说他出啥问题了,她就一把抱着他。 她现在大脑已经死机,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就想抱着他。 “我也陪人来啊。” “没关系,我一直陪着你——啥?”深陷苦情戏的穗子眼泪都要掉下来,听到这句,硬生生地止住。 于敬亭趴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 “樊华好像得了x巴癌。”于敬亭用了民间粗话形容了某种病名。 “别那么粗俗,那叫x丸癌。”穗子纠正,说完静止了几秒。 “啥?他得癌了?!” “你这小娘们,才反应过来?”于敬亭宠溺地看着她。 “怪不得他要跟他儿子借阳寿,原来如此。”穗子有点解密的感觉。 虽然,听到别人得病松一口气,这是不厚道的行为。 但穗子不得不承认,知道不是于敬亭得病,她的心一下从十八层地狱飞到了九天之上,彻底放松下来。 “有啥别有病,真是太好了。”穗子拍着心口,刚刚可真是惊险刺激啊。 “嗯——嗯?!”于敬亭意识到哪儿不对了,抬头看了眼科室名字,又看眼前这情绪外露的小娘们。 漆黑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该不会以为,我得病了?”声音也好危险。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穗子否认三连,但表情却是心虚的很。 “看来我证明的还不够?呵。” 于敬亭瞥了她肚子一眼,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孕妇的份上,她以为他会如现在这般“克制”? 都很克制了,她还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 结果,她就在背地里,暗搓搓的脑补自己需要看男科? “你别误会啊,其实泌尿科也不止看那玩意啊,不也管尿频尿急啥的——” 越描越黑,于敬亭脸都绿了。 拽着穗子的胳膊就要往男厕所走,“来,哥哥给你现场表演个,啥叫一呲冲天!” 穗子都吓麻爪了,小脸涨通红。 “于敬亭你虎不虎啊!那地方是我能进的吗?!” “敢怀疑你男人有毛病?”那就得承受雷霆一般的怒火! “你真整什么一呲冲天,就不怕弄一脸?”穗子已经被他领到厕所门口了,小脸已经要哭出来了,情急之下,崩出金句。 于敬亭虎躯一震,穗子趁机挣脱,小脚刷刷几步,远离危险的男厕所。 小表情要多委屈就多委屈。 “我刚真没想别的,我脑子里都是怎么跟你同甘共苦......” 文艺女青年么,就拿一瞬间她从梁祝想到罗密欧和朱丽叶,满脑子都是“生则同衾死则同椁”的坚定信念。 那种情况下,怎么还有空想逻辑问题啊。 “氧化钙的,老子都让你气乐了。”于敬亭是真乐了,伸手捏了下她的小脸。 “你是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也瞎聪明,傻乎乎的聪明。”还怪招人疼的呢。 穗子冲他狗腿一笑,吵架嘴虽不灵光,拍马屁这块,还是有点眼力的。 “你是真汉子纯爷们,拥有强大自信的完美男人,是不会计较关心你的妻子对你满满的担忧产生的小小误解吧?” “说人话。” “回去不能跟我秋后算账,我是关心则乱。”穗子说完又小声补充了句,“你要在床上逞威风,就是小狗。” “嗯,好。” 咦?穗子惊喜地抬头,他今天,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呢。 自以为逃过一劫的穗子,哪儿能想到某人回去就啃了她一身牙印子,穗子愤怒的跟他对峙,某人恬不知耻地汪了一声。 跟他比脸皮厚,认真就输了,当然,这都是晚上发生的后话。 眼下,穗子虚惊一场,跟于敬亭简单的交流了发生的事儿。 于敬亭听到是王萌萌摔倒,先是满不在乎,隔了一会,又琢磨着不太对。 “你们学校院里没人打扫卫生?为什么路会那么滑?” 摔的是个无关紧要还挺讨厌的人倒也无所谓,可是摔到他媳妇怎么办? “没事,我已经让人暗中调查了。” 于敬亭眉峰微蹙,他听出来了,媳妇话里有话,这事儿不简单。 只是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聊。 俩人正说着话,樊华愁眉不展的从诊室里出来,看到穗子也在。 樊华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出来。 第235章一唱一和的被反噬 樊华盯着穗子的视线太过灼热,于敬亭率先发现。 不动声色地挡在穗子身前,隔绝他看穗子的视线。 “她怎么在这?”樊华问。 “学校有人工伤,我过来看看,樊厂长这是——?”穗子明知故问。 樊华听她问这个,明显松了口气。 他还不知道于敬亭已经趁着他做化验时,顺口问过大夫,还以为穗子夫妻都不知道他的病情。 “我媳妇最近着凉了,我给她拿点药,这就要回去了。” 穗子看于敬亭跟他要走,不由得一脑门问号。 樊华不大可能坐她男人的拖拉机过来,那为什么是于敬亭跟着? 借口送他们跟了出去,这么一看,穗子黑线。 于敬亭开车!开汽车!! 她现在去举报,来得及吗? “厂里的老师傅病了,我代一天班,放心,之前他教过我怎么开。” “啥时候!我为啥不知道!”穗子炸毛。 “上个礼拜啊,你去学校开会,我学了一下午。” “!!!” 学了一下午,就敢开汽车上路了?还无照驾驶? 穗子现在就想大义灭亲,找交警举报他。 于敬亭敢开,樊华敢坐,穗子提心吊胆的看着汽车开走,庆幸路上车少,他怎么开都没事。 不过,樊华竟然让于敬亭陪着看病......穗子垂眸。 看来她男人,已经很顺利的打入樊华身边了。 给领导开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儿,这是非常特殊的群体。 虽然职位只是个小司机,但是话语权却不小,还有各种渠道资源。 这年头也有种说法,领导有多大,司机就有多大,任何人都不敢轻视给领导开车的。 于敬亭跟着樊华,能得到更多的资源认识更多的人脉。 依照他的能力,很快就会把这些都利用起来。 穗子用了一点时间,在心里默默赞美了她老公,能力出众、头脑灵活、能屈能伸...... 愿把世间一切荣光都加在他的身上。 直到他晚上关灯啃她一身牙印前,他都是她心里最完美的男人。 王萌萌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正如穗子说的,脑震荡,问题不大。 刚醒来时说了些胡话,几个小时后就恢复正常,只要再留在医院观察一晚就没事了。 王萌萌对着校长就是嘤嘤嘤,对着穗子就是嗷嗷嗷。 她非得坚持,是穗子排挤她,导致她受伤。 “主任,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是再怎么样,咱们同事一场,你怎么能这样害我呢?” 王萌萌躺病床上抹眼泪。 病房里除了她,还有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侧目。 校长心里乐开了花,明着劝架,实则火上浇油。 “王儿啊,你现在大难不死,得静养,千万别生气伤了身子,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你可别当着这一屋子人说,好像咱们夜校多不团结似的。” “我要揭穿她的真面目,校长啊,我太难了。”王萌萌捂着脸哭。 穗子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握着水果刀,不疾不徐地削苹果。 这俩人一唱一和,穗子冷眼旁观。 “你有啥委屈,跟我说说,我虽然是校长,但绝不会偏袒主任。”校长的表情管理失控了。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一想到能恶心穗子就乐得不行。 “她联合所有办公室里的人排挤我,是,我就是小小的职工,可咱是光荣的劳动人民,现在已经消除了剥削和压迫了,她级别比我高,就欺负我?” 王萌萌头上缠着纱布,又是拍床单,又是攥拳头。 慷慨激扬煽动情绪,带了一手好节奏。 病房里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对着穗子指指点点。 离着穗子近的病床上躺着个老太太,听到这事坐起来,对着穗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这小同志,年纪轻轻,怎么一脑子剥削别人的危险思想?” “官僚思想要不得!” 王萌萌听到众人讨伐穗子,眼里闪过得意的光,使劲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这造型,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穗子害得家破人亡。 穗子依然不说话,专注削苹果。 “陈儿啊,虽然你是咱们学校的办公室主任,可你这样不团结同事,拉帮结派孤立弱小同事,这可不行啊。” 校长大帽子扣下来,要把穗子彻底打压。 “感谢上级对我的信任,我愿意接受群众的监督,如果我工作中有错误,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但我怎么记得,她是工作时间跑出去,被冰摔倒的?” 穗子头也不抬,宛若手里的苹果是一颗艺术品,精心雕琢,从容不迫。 “我,我那是被你欺负的没有活路了!校长,是她先欺负我的,我现在浑身都疼,她平日欺负我的时候可多了,一件件我都记得!” “你头受伤了,还记得?” “你欺负我的事儿,我一辈子都记得!” 穗子勾起嘴角,那她就不客气了。 “今天晚上八点,是哪位老师教语文课?” 王萌萌静止。 “李老师和哪位老师调课了?” “赵老师是什么学历?” “王老师怀孕后期,谁来代课?” “我现在一周要讲几节英语课?” “你是学校的前台老师,这些都是你本职工作,你连这些都不知道?” 穗子一连串发问,问的王萌萌头晕眼花。 刚刚是装疼,这会是真疼了。 工作的事儿,一问三不知,私人恩怨鸡毛蒜皮记得清清楚楚。 “我撞到头了,我记不得了——再说,这些事,我不信你都记得,你是大主任,你把工作都交代给我们了,你知道个屁?” 穗子削好苹果,完整的一根皮,相当漂亮。 “李老师跟刘老师换了课,赵老师是夜校学历最高的教授,课讲得极好。王老师怀孕后期有三个月的空档,找不到替补老师,可能需要我来顶替到找到老师为止。” 在王萌萌惊诧的表情里,穗子把苹果递给她。 “年轻不是工作不努力的借口,抱着校长叫一百遍哥哥,都不如认真工作一天,校长,你也这么认为吧?” “王老师教得是俄语,小姑娘你身兼办公室主任还要教英语,俄语也会?” 一道声音插进来,校长和穗子都愣了。 谁在说话? 第236章作死拦都拦不住 六人间的病房最里面,有一个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 别的病友都被王萌萌带节奏,“讨伐”穗子,她只是默默倾听。 听到穗子提及夜校,这老太太的眼里闪过兴味,问起了穗子的专业问题。 “陈儿啊,你已经会英语了,怎么可能还会俄语?”校长没抓住重点,还停留在拆穗子台的阶段。 穗子看向老太太,心里闪过无数个问号。 这大娘穿着病号服,看着就是普通老太太,身边没人陪护,挺不起眼的。 可她张嘴就对夜校的事儿了如指掌...... 穗子的视线落在老太太床头的保温杯上,看到上面印着的小字后,马上提起精神。 谨慎回答老太太提问,还不忘同情地看了眼校长。 “我中专学过俄语。” “学校里教的那么浅,给人上课能行?我就没见过英语和俄语能同时说的人。”校长又酸了。 他身为校长,竟然还没手底下的主任风光。 “没见过说明你才疏学浅呀,这位女士的‘哥哥’。”穗子用俄语说道。 校长:???说啥玩意呢,谁给翻译下? “哈哈哈,你真有趣。”那老太太竟也用俄语回了穗子,俩人相视一笑。 “你就是老赵说的,很有实力的小陈主任。”老太太这句是用汉语说的。 穗子猜她嘴里的老赵就是她刚夸过,学历最高的赵教授。 那这拿着教育局发的杯子的老太太,必然是教育口的人了。 “我一直很仰慕赵教授,他的教学水平让我非常敬佩,我经验还不够多,要多跟前辈虚心学习。” 穗子这番话倒也不是客套,她对真才实学人品贵重的前辈们,都有着一份敬意。 “我们现在的师资力量还是不够,我这样的水平带个扫盲班还行,在往上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我也在努力提升自己。” 穗子谦虚的态度,让老太太满意地点头。 “活到老学到老,这是咱们教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尤其是学校的管理层,更应该有这个觉悟。”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看校长,校长不悦,哪儿来个满嘴假大空的老太太? 这里是六人间,校长不认为这老太太是有体面工作的人,谁家体面人住这种病房? “您说的对极了,给学生一杯水,教师至少有一桶水,可一桶水哪儿够啊?教师就得做源源不断的自来水,不断地充电,才能给国家培养出更多人才。” 穗子不仅鼓动全家都学习,她对待学业也是精益求精。 提升学历、生孩子、迷死于敬亭,这就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三年计划。 八十年代中早期也不适合创业,领着全家吃饱穿暖,提升文化水平,为后续的飞跃打好基础,她每一步走得都很踏实。 “不错,你这样的思想觉悟,正是我们非常希望看到的。” 穗子的这番话,俨然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里,看穗子的眼神都不一样。 “你哪个单位的?凭什么对我们指点江山?” 王萌萌不甘心自己被忽略,打断穗子和老太太的对话。 校长赞许地点头,不愧是王儿,说话真及时! “小姑娘,你年纪不大,理当是跟小陈主任一样,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提升工作能力,不要总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老太太严肃又不失苦口婆心。 刚还指责穗子的围观病友,又倒戈了。 大家也看出来了。 是王萌萌不好好工作,兴风作浪,穗子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是认真负责的好同志。 “你算是哪根葱?多大个职称也敢管我?我们校长才是我领导,他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王萌萌不遗余力地给校长脸上贴金。 “你还能比我们校长更有权?我们校长不仅管理能力好,马上就评上高级职称,他还——” “是你嘴里的哥哥?” 穗子顺口接了句,她不可能放过这千载难逢补刀的机会。 校长和王萌萌同时尴尬住。 老太太眼里精光乍现。 很好,这个夜校的校长,不仅能力不行,还可能跟职工之间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记下了。 “职称的事儿,上面还没定,你们怎么这么笃定他就能评上?”老太太问。 王萌萌平日里猴精,见到上面使劲巴结,遇到底层往死里踩。 穗子从王萌萌此刻的表情里,猜出王萌萌把老太太划到底层那个分类去了。 默默地在心里给王萌萌画了个十字架,顺便给校长念句阿弥陀佛——甚至自觉脑补婆婆拿着手鼓,围着王萌萌和校长跳大神的画面。 这俩家伙今儿是要倒霉了。 就算是请了中西方的各路神仙,满天神佛都救不了作死的人。 “老太太,你是瞧不起谁?我们校长可了不起了,他这么优秀上头又有人,怎么可能评不上?倒是你,我看着你吧,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身边没个儿女伺候?你儿女也讨厌你说教嘴脸吧?” 穗子皱眉,出声制止。 “王萌萌,你说话要留点口德,怎么能这么对长辈说话?” “她算什么长辈?你瞅瞅她年纪一大把了,还住在六人间,这说明什么?自己活了半辈子都没活明白,哪儿来的来教训别人?” 王萌萌自以为是帮着校长出头,实则是给校长挖了个深坑,爬都爬不出来的那种。 这番话一说出来,屋里其他人不乐意了。 “你这小同志,住六人间就是白活了?” “我跟你们说话了?”王萌萌叉腰,凭一己之力,把全屋得罪了。 穗子扶额。 王萌萌是撞到头了才这么二,还是平日里坏事做多遭报应了,一句话一个雷,一炸炸一片。 “大娘,你可别嫌弃我说话难听,我说的在理不?你但凡把你指点江山的能耐拿出来,好好工作多攒点人脉啊,你也不至于这么大岁数,还跟我们挤六人间!” 王萌萌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呦,甄局长,您怎么住这儿了?可让我找的好辛苦啊。” 校长和王萌萌同时变了脸,来的这人,不就是校长媳妇,张大山吗? 等会,她叫谁局长呢? 第237章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感谢步枪子弹+更) 张大山拎着一兜子水果,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 “我这打听了多少人才找过来,您可真是太低调了。” 张大山越过校长和穗子,径直地走向最里面的甄局长。 校长的嘴张得大大的,被这一幕打了个措手不及。 穗子垂眸遮去惊讶之色。 她猜到这老太太是教育口的,她用了印着教育局字样的杯子。 但她没猜到,是局长。 张大山一心巴结领导,俩眼珠子跟长了胶水似的黏在老太太身上,对于屋内其他人根本不屑看。 “哎呦喂,您可是鞠躬尽瘁了大半辈子的,怎么能住这样的地方?我看着心里可真是——” 张大山擦擦眼眶,语调无比真诚,就好像她真的很痛心似的。 穗子在边上差点就信了。 “我经常跟我家内口子提起您,他对您可是仰慕不已——咦?!”张大山一抬头,跟校长对上了。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躺床上的王萌萌也蹭地坐起来,指着甄局长问: “她,她?!她是局长?!” “这是咱们新调过来的甄局长!你们见过了?”张大山看自己男人表情不大对。 为了搭上甄局长这条线,张大山可谓是煞费苦心。 都说这老太太油盐不进,为人又特别的古板,她怕冒然登门送礼被人踢出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千方百计的打听,好容易才知道老太太最近住院了,过来拍马屁,显孝心。 “见,见过了。”校长吞吞口水。 感觉自己被五雷轰顶。 他现在撕了王萌萌的心都有。 这个大扫把星!!!! 王萌萌也是承受不住这个巨大打击,感觉自己的前途,长翅膀飞走了。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王萌萌大脑一片空白,掌心被冷汗浸透。 “不止是见过,还印象深刻。”甄局长把所有人的反应收在眼里,冷冷地说道。 “你怎么在这?”张大山问校长。 校长麻木地比了比床上的王萌萌,张大山咬了咬牙,她对王萌萌可没有半点好印象,这个狐狸精! 不过眼下也不便说什么,张大山压下心底对王萌萌的膈应,堆笑道: “您看,我家这口子对待工作就是这么上心,大事儿小情的都要亲力亲为,这点倒是跟局长您有点像呢,我都说了他多少次了,不要工作那么卖命,他就是不听。” 穗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大山在那卖力演出。 这些人,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溜须拍马上,跟人沾边的事儿是一点不做。 即便是工作毫不上心,当着领导也能把下属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使劲往自己那张巨大脸上贴金。 只可惜,这次他们这些勾当,都没用了。 校长听张大山在那尬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僵硬点头。 “我跟他可不一样,我只是个活了半辈子还没能力住单间的没用的人。” 甄局长冷冷的一句话,足以把校长和王萌萌冻结成冰。 穗子从医院出来,张大山从后追了上来。 “陈儿,你等会。” 甄局长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张大山见情况不妙,把校长找出去一问,脑瓜嗡就炸了。 张大山为了校长的前途跑断了腿,王萌萌一张嘴,粉碎了张大山全部的经营。 张大山两口子再想巴结已经来不及了,甄局长换到隔壁病房了,并且撂下话,再敢打扰后果自负。 不过甄局长倒是跟穗子说了句,等她出院了,让穗子去局里一趟。 这句话,让张大山夫妻的心犹如掉入了油锅,坐卧不安。 见穗子要回去,张大山追了出来。 “陈儿,我们两口子,待你不薄吧?” “嫂子,您有话直说,没有外人。” “王萌萌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张大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穗子不接茬,等她继续说。 张大山强行挤出个笑,握住穗子的手。 “我知道你跟她不怎么和睦,可我们两口子对你还算不错,我瞅着你这肚子也不小,我那还有点补品,孕妇吃在合适不过。” “嫂子,您要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咱打开天窗说亮话。” 张大山心里叹了口气,她家那位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竟还不如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活得通透。 穗子这处事方式找不出任何毛病,政治敏锐度更是甩她男人几条街。 “那嫂子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家那位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他跟你毕竟合作久了,回头你见甄局长替他说两句吧,嫂子记着你的好,你是个有能力的,前途无限,可你现在毕竟还年轻。” 都是聪明人,张大山把话点给穗子。 保住校长,对彼此都有好处。 “我们家那位要是不在了,按着你的资历,即便上面再好看你,也不可能马上提拔你,这你应该知道,任何单位都不会直接升二把手,如果我家那位不在,调过来的新领导,跟你未必合拍。” 张大山话锋一转,又换上亲切的表情。 “你要不嫌弃,就认我当个姐姐,有姐姐在,保证亏不了你,在等几年,我家那位也差不多退休了,这一把手肯定就是你的了。” “张姐,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只是有句话我得点给你,我跟王萌萌就是上下级,我对她没有任何私人情绪,更谈不上合不合的,倒是校长——” 张大山闻言脸变了变,心里恨不得踢死不争气的校长。 “你放心吧,姐姐我心里有数,难为你了。”张大山跟穗子客套几句,怒气冲冲地回医院了。 看样子,一场家庭大战在所难免。 穗子看她的背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心情。 从某种意义上讲,她跟张大山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都是为了丈夫的前途绞尽脑汁的原配,只可惜,多少原配努力半辈子的成果,都毁在了管不住裤腰带的丈夫手里。 她真不希望看到自己人到中年,也跟张大山一样,为了收拾丈夫的桃花债煞费苦心。 仕途能够经营,人生能奋斗。 唯有爱人的心,跟天上的白云一般善变,穗子抬头看天。 眼前一黑。 看不到蓝天白云,眼睛被蒙住了。 “猜猜我是谁~” 第238章说那谁那谁就到 尽管故意压低声音,但穗子还是听出来了。 “施耐庵?” “......”蒙着穗子眼睛的手僵了僵,声音更低了,“再猜!” “罗贯中?” “曹雪芹?” “吴承恩?” 身后的男人怒了。 “这些野男人都是干嘛的!!!” 穗子笑着转身,看着捧醋狂饮的男人微笑。 “也没干啥,就写了个四大名著——谁让你平日里不好好学习?这都是常识。” 于敬亭已经要被醋淹死了,听到她说四大名著才反应过来。 光听着是男人名字就不爽,没过脑子。 被这小娘们耍了! “你怎么回来了?”穗子问。 “过来接你,天气预报说今儿有雪。” 穗子心里一暖,他是怕她摔跤,所以跑过来当“人形拐杖”? “你看别的孕妇都是自己走,我也没那么娇气。” 穗子看向从医院出来的孕妇,个个身形矫健,健步如飞。 “你跟别人比干嘛,她们又没你好看。” “你长这么大没因为嘴欠儿别人打死,真是奇迹啊。” “你想笑就笑,憋着不难受?”其实这小娘们暗爽在心呢吧?嘴上还要装一下正义,啧,女人! 穗子刚还因为张大山两口子的事儿有点感伤,于敬亭一出现,这点感伤也烟消云散了。 他说的对。 跟别人比干嘛呢,于敬亭又不是校长那种管不住裤腰带的货。 “铁根?真的是你!”一道惊喜的女生在俩人身后响起。 于敬亭和穗子同时转身,就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向着于敬亭狂奔而来。 摊开双臂,一脸惊喜,这是要来个爱的抱抱? 于敬亭都没看清来人,就见着那人冲着自己冲过来,而他的正前方地上有一片积雪路。 北方的积雪路被踩实后,锃亮反光,特别的滑。 人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这也是于敬亭为什么执意接送穗子。 别人家里怎么对孕妇他管不着,他就是想保护好自己家的小野猪精。 见着那红衣女人冲过来,于敬亭不假思索,抱着穗子直接闪到一边。 那女人扑了个空,脚下一滑,直接坐冰上了。 穗子小嘴合不拢,看着都疼! “看,多亏我躲得快,你男人厉害吧?” 于敬亭这大直男,看到女同志摔倒,第一反应不是扶,而且找穗子炫耀。 红衣女扶着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由惊喜变成了愤怒。 “于铁根,你也太缺德了,你躲什么?你要是不躲,我能摔?” “你是——”于敬亭瞅着这女的有点眼熟。 红色的棉袄,黑色长裤,还穿了双粗跟鞋——穿这种鞋还敢跑冰路,摔她真不冤。 烫了一头卷卷毛,画着大粗眉毛,嘴唇红得跟吃了死孩子似的,眼皮绿的跟大青蛙似的。 这妆容是眼下特别流行的妆容,看在于敬亭这个大直男眼里,就觉得像他媳妇画画时调色盘。 如果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颜色都去掉,那这不就是? “王佳兰?” 这名字从于敬亭嘴里说出来,穗子脑子里警铃嗡嗡直响。 出现了! 那个传闻中,跟于敬亭在小溪边亲嘴的王佳兰! 婆婆亲口说的,王佳兰还追到了家里。 穗子觉得有个无形的小巴掌对着自己的脸啪地拍过来。 她刚还想,于敬亭跟校长那种管不住裤腰带的男人不一样。 下一秒,王佳兰就出现了! “咱才几个月没见,你还装不认识我了?怎么,结了婚的男人,就不念老同学的旧情了?” 王佳兰恋恋不舍的看了好一会于敬亭,才不情愿地把目光挪到穗子身上。 看穗子这一身素净的打扮啊,王佳兰嘴角撇了撇,土包子。 “谁跟你有旧情?而且你这脸弄的跟个五颜六色鸡毛掸子似的,认得出来才有鬼。” 穗子听他这么怼王佳兰,不由得代入角色,如果他这样对自己说话,自己玻璃心早就碎一地了。 这么看来,他在家里还真是“口下留情”啊。 但从穗子的角度看,姑娘长的不错,妆虽然浓了点,但这会时髦的姑娘都这么打扮,也不难看。 “于铁根,这是你媳妇?”王佳兰似乎习惯了于敬亭的说话方式,被他这么怼都不生气。 “我媳妇陈涵穗,媳妇,这是我上学时的同学王佳兰,我跟她一点也不熟。” 最后一句,满满的求生欲。 “我现在进城了,我亲戚给我安排了个好活儿,在一个大厂长家里当保姆,好几千人的大厂呢,他家可大了,铺得都是地砖,还有电视——” “关我屁事?”于敬亭打断她的炫耀。 王佳兰涂着口红的嘴抿了抿,盯着穗子一直看,眼里满是不服气。 这男人是她先看好的,结果他宁愿娶肥婆也不要自己。 她赌一口气进城,就是想着有天遇到于敬亭,让他看看自己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刺激他一下。 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话都不让她说完。 “我听家里人说,你也进城了,有时间叙叙旧吧。”王佳兰看着穗子勾起一抹笑,“你媳妇不会连这个都管吧?结了婚就怕老婆了?” “我们家就在机关那一片,打听敬亭的名字就有人告诉你了,欢迎你来我家玩。”穗子开口回道。 王佳兰本以为能挑起这两口子的矛盾,没想到穗子竟这么落落大方。 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时竟找不到话接茬,只能借口有事,仓促离开。 于敬亭忐忑地握着穗子的手,企图从她的表情里查到一丝端倪。 之前为了王佳兰的事儿,她已经醋过一回了。 现在看到真人,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我事先跟你声明啊,我跟她真的啥事儿没有,你要因为这事儿跟我闹,我可有点冤。” “倒也不至于闹,就是——”穗子停顿,这几秒差点让于敬亭小心脏突突的。 “其实咱娘说的也不全对。” “啥?” “喜欢你的姑娘,也不一定都是不正经的,这个王家姑娘我看还行。” 于敬亭战术后退了两步,想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些端倪,这小娘们该不会是故意说反话,想套他话吧? 第239章茶缸就是关键 “我是觉得她挺漂亮,也挺优秀的。” 穗子不是故意说反话,也不是阴阳怪气,她是真这么觉得。 长得挺漂亮,看样子也是能说会道的开朗性格,这年代敢进城当保姆,说明也是个挺闯荡的人。 “我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我母亲执意让我读书,我跟她一样的背景,我未必有她这么闯荡。” 这豁达的态度,给于敬亭整不会了。 “不是,你这小娘们咋回事?你干嘛跟她比?”这不自降身价? “人的格局大小,就在于能不能看到对手的长处,要不,等我生完孩子,我也化个妆吧。” 于敬亭眼睛都大一圈,啥玩意?! “你要敢把脸画成调色盘,我就敢拿抹布给你蹭下去,啥玩意啊!好好个小娘们非得当鸡毛掸子?” “当初你为什么不跟她在一起呢?”穗子好奇地问。 她觉得于敬亭这性格,挺配这种开朗活泼的女孩。 反倒是自己性子沉闷无趣,心思也重,怎么看都是王佳兰更配他一点。 “开什么玩笑?老子躲她还来不及!”于敬亭粗声粗气。 看穗子还想问,见四下无人,直接把人抓过来按墙上,亲的小嘴快肿了才松开。 “再敢挑衅,就把你就地正法!”吓不死这好奇心过于旺盛的小野猪精! “哦。” 穗子果然老实了,俩人继续牵手往前走。 走出去挺远了,穗子突然抬头,没头没尾的来了句。 “你就不怕冻得不好使了?陪人家看男科看上瘾了,下次想自己来?” “什么?”于敬亭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意思。 “我看你这小娘们是欠啃了,站住!陈涵穗,你是孕妇,不能走那么快!” 俩人笑闹了一会,于敬亭又把话题转到正事儿上。 “你单位院里的冰,咋回事?” 穗子把前因后果说给他听,也告诉他自己交代月娥查的事。 “敬亭,你会不会觉得我心太重了?”穗子咬唇,“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我竟然怀疑大家。” 跟王佳兰这种二十岁的姑娘比,她的心机是有些沉了,她也想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可惜这是天生的,改不掉。 “自保怎么就心思重了?现在不多想,等你让人害得摔倒——草。” 久违的植物又跑出来了,这是火压不住了。 于敬亭一想到她怀着孕摔倒的画面,火恨不得从嘴里喷出来。 现在就想冲到夜校,把所有嫌疑人挨个拷打一遍,看看谁这么不要脸,想要害他媳妇。 “那种拐角,谁吃饱了撑得去泼水?白天又不可能有外人进你们院,再说那地方通着校长室,平日里除了你能直接跟校长汇报工作,那几个能吗?” 他虽然脾气大,可不傻。 这种自以为聪明的手段,一看就是奔着他媳妇来的,太特么缺德了。 “我有想过会不会是王萌萌,她这些天对我意见一直挺大的,如果是她也不是不可能。” 王萌萌摔倒了,但这并不能解除她的嫌疑。 毕竟她智商不够,泼完水在气头上忘了,把自己摔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真是她还好办,就怕不是她......” 穗子叹了口气。 跟大家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 除了王萌萌总是喜欢占便宜,其他人表面上都是和气一团。 她无法想象这些对她笑着友善的面孔下,藏着害人的心。 这也是她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的原因,永远也猜不准正常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一颗心。 “你就不要费脑子了,这事交给我来查,甭管是谁,老子都不会放过他。” 于敬亭摩拳擦掌,有人要害他媳妇,这就不能忍。 穗子心里隐约有个推测,只是还缺乏证据。 就等着月娥那边查明白了,在那之前,她得把自家街溜子稳住。 “敬亭,我告诉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信任你可以保护我,但你得答应我,这件事你不能动手,交给廖勇处理。” “咱们现在是占理的,一旦动手就不占理了,这样倒是便宜了那人,虽然我没摔倒,但有人受伤了,这就不是小事。” 王萌萌没有摔死是命大,正面朝下摔脑袋,稍微一个寸劲,摔死摔傻都有可能。 穗子即便是再不喜欢王萌萌,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拎得很轻。 这不是小打小闹能解决的事儿了,穗子不打算放过那个人。 “行了,我知道了。” 于敬亭很敷衍地回穗子,心里却补充了句,不让明着打,那就暗着打呗。 打闷棍,套麻袋,这业务他熟! 让他放过想害他媳妇的人,门儿都没有! 穗子两口子回到学校,大家都围过来,想问王萌萌怎样了。 “月娥,你来我办公室。”穗子比平日严肃了许多。 小张和小李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穗子,我按着你说的做了。”张月娥过了一把特工的瘾,紧张又刺激。 “嗯,结果呢?” “俩人的茶缸子都是满的,不过我伸手摸了下,有一个温度明显高了些——穗子,我这思路没问题吧?” 月娥像是等待表扬的小学生,对她这种内向的姑娘来说,今儿的事儿简直是太惊险了。 “非常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器重。”穗子鼓励。 于敬亭插着手看他媳妇在那忽悠人,呵,小娘们是真适合做思想工作,真会忽悠人。 看把她单位的傻妞糊弄的,简直是把穗子的话当成了圣旨。 “咋办啊,我好紧张,我特别怕他发现我已经识破这些了。”张月娥紧张得直抠手。 这心理素质,得亏没当警察抓坏人,查案的比做案还紧张。 “别怕,你一会回办公室,你就这么说。”穗子压低声音叮嘱了几句,说罢用手搭在张月娥肩膀上。 “我从来没看错过你,月娥,你是个有潜力的好同志。”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张月娥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干劲。 张月娥回办公室,小张和小李围了上来。 “主任到底咋说的?王萌萌有没有事?” “王萌萌怕是摔废了,主任说,这事儿可能是有人故意的——啊,我怎么说出来了。”张月娥捂嘴。 第240章月黑风高宜抓坏人(月票200+更) “月娥,你就别卖关子了。”小李急促地问。 “王萌萌看到了是谁泼的水,主任说王萌萌手里有证据,等她出院了,就报警,不过王萌萌的医生说她情况不乐观,现在想事情很模糊,头部如果再受到撞击,可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张月娥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我看就是王萌萌瞎说的,说不定水就是她倒的。”小李说。 “就是。”小张附和。 隔了一会,穗子进来了。 “跟大家说个事儿,关于优秀教职工评选。”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评选上优秀教职工,每个月能多领几块钱。 “肯定是主任您的啊,您带了班,又把教务管理的这么好,我们都没意见。”小张率先表态。 “校长已经给我申请了课时补助,这个优秀教职工,我就退出竞选了,把机会留给你们几个,包括王萌萌,大家公平竞争。” 穗子把公平俩字咬得很重。 众人内心惊涛骇浪。 就一个名额。 穗子能力出众,工作又比别人多,怎么看都该是她。 穗子的视线从三张年轻的脸上一一扫过。 “有时做了努力,短时间得不到回报心态不平,这谁都有,调节心态,不要用不正当的手段投机取巧,只有脚踏实地努力换来的,才是自己的。” “下班前,有意竞聘优秀教职工的,写份申请书,上面写明你们工作这段时间的功过——只要写明,我既往不咎。” 这是她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就看那个泼水的能不能抓住。 穗子出去了。 屋里的三人沉默不语,气氛有点沉重。 隔了好一会,月娥率先开口。 “你们写吗?” “写啊,一个月多好几块呢。”小李摩拳擦掌。 “主任这番话,我听着怎么不对劲,她怀疑我们当中有人泼水?”小张说。 “主任说只要坦白承认既往不咎,我要是那个人,我现在就写。”张月娥说出心底想说的。 于敬亭坐在穗子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翻穗子的教案。 穗子站在窗前,抱着茶缸看天上的飘雪。 “那小子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根本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嗯,我知道他不可能写。” “知道还傻了吧唧的去?” “敬亭,你做过特别后悔的事吗?” “没有。”坏事做了不少,但没有一件是后悔的。 得意的事儿倒是有一件。把穗子糊弄到手,够他嘚瑟一辈子。 “我有。” 于敬亭翻教案的手一顿,以为她是想说嫁给他后悔了。 “我年轻时做了件错事,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触到那个点,我都会反复的问自己,重来一次我会怎么选。” 路已经走得太远,回不去,只能自责的走下去,因为曾走错过,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的幸福。 她说的,就是前世跑路的事儿。 “你才多大就扯年轻?你小时候,该不会在你爹酒坛子里撒尿了吧?”于敬亭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后悔嫁给他,她愿意嚯嚯谁都行。 “......不要把你做的事儿代入我!!!” “也是,你是女的,女的想在酒坛子撒尿难度是挺大,尿不准,容易弄的到处都是蹭腿上——哎!” 于敬亭惊险地接住她扔过来的茶缸盖。 “掰开你的脑仁,不是黄就是坏!”穗子指着他嗔责。 他就不是好饼! “那个人不懂我的话不要紧,往后余生,他总能在某个时间点想起这段,懊恼不已。这是我种在他心里的一颗种子。”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人只要不如意,就会想到现在。 如果老实交代,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越想越痛苦。 这种折磨,穗子有过,她也想让那个人尝尝。 “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害我孩子的。” 肚子里的小娃与妈妈心有灵犀,配合地踹了一脚。 “他这都图什么?” 于敬亭阴森悱恻地盯着墙壁,他的思想已经穿墙过去,把那个企图害他老婆娃的混蛋胖揍一顿。 “是我们内部竞争所导致的,无论是优秀教职工评选,还是准备恢复的职称......” 没有这些时,大家都在努力工作。 有了这些,反倒是引导大家追逐名利。 如校长这般,企图靠关系投机取巧不好好工作的人太多。 搞的一些人心里失去平衡。 泼水的那个人,原本也是受害者,却把这股气撒在穗子身上。 穗子留给他的,看似是死路,却是唯一的生门。 他若有勇气承担这一切,事就到此为止了。 若想一错到底,只能是自寻死路。 “晚上咱俩去医院埋伏,抓他个现行,说不定还能遇到王佳兰。我看她拎着饭盒应该是给人送饭的,也许晚上你俩还能偶遇。” 突如其来的大度,让他心里咕嘟咕嘟冒酸泡泡。 她就这么不在乎他?刚还夸王佳兰是个好姑娘呢。 泄愤似的地翻她的教案出气,翻到某页,于敬亭眼一眯,嘿嘿地笑出声来。 “你真不在乎王佳兰?” “成熟女人不会揪着过去的事不放。”穗子轻啜一口温水。 “那你为什么教案里写满了王佳兰啊?”于敬亭举起手里的证据。 什么不在乎!她在乎的要死吧? 穗子脸腾就红了。 她之前差点没酸死。 看到王佳兰本人后倒是放心下来,于敬亭对那女人没有意思。 确认自己的婚姻没危机,穗子就开始耍小心机。 想给于敬亭展现下她身为“大婆”气定神闲的态度。 教案上无意写下的名字,出卖了她的心思。 看着男人笑得得意的脸,穗子恼羞成怒。 “晚上抓不到那人的现行,就不准你上炕!” “得令~!”于敬亭冲她飞了个眼。 为了上炕,也为了他这暗搓搓吃醋还装大度的小可爱,今晚说啥得把那混球捉到。 是夜。 医院病房静悄悄。 大部分病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王萌萌的床位发出了巨大的呼噜声。 一道人影悄悄靠近,确定病房内其他人都睡着了,这人举起手里的物体,对着床铺砸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像是打到了什么金属上。 那人觉得不对,掀开被子。 于敬亭带着头盔对他挥手。 “张儿,晚上好啊~” 第241章不开心也不领情 咔嚓。 电灯开关被按下,屋内骤然变亮。 小张瞠目结舌地看着床上的于敬亭。 “怎么是你......?” “不是他,你希望是谁?”穗子从外走了进来。 她的身边,还跟着校长和廖勇。 小张手里的凶器落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他不认识廖勇,但廖勇身上的制服,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倒是聪明,知道用这个当凶器。” 穗子的视线落在地上,那是一条毛巾。 是的,毛巾。 将毛巾沾水,放在外面不一会就能冻硬。 硬度不比石头差,用这个敲人的头,敲完了拿回去解冻再扔掉。 既能销毁证据,又不留下痕迹。 是个聪明人,可惜没用到正地方。 “张儿,怎么是你?”校长到现在还是懵逼状态。 小张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脑子只剩下三个大字:为什么? 他自诩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失败的? 于敬亭摘下头盔,嫌弃地扔在一边。 “我家这小娘们,忒仔细了。我都说我不怕,她非得让我戴这玩意!” 硬汉的形象都被破坏了!头盔把他发型都破坏了,赶紧用手抓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小张知道无力回天了,只能不甘地问穗子。 “从王萌萌摔倒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事情很诡异。” 穗子娓娓道来。 正如于敬亭推断的那样,那种地方,不会有人特意拿着水杯过去泼水。 平日里去校长室的,除了王萌萌这个动机不明的,名正言顺汇报工作的,也只有穗子了。 “我出门前,就已经叮嘱人查看了你们的茶缸。泼水的那个人,因为心虚,一定会蓄满水。小李的杯子是凉的,月娥是空杯,只有你,是热乎的。” 时间上,就有动机。 “张儿,平日里看你不言不语的,干活也挺卖力,怎么这么狠?一出手就想害陈儿流产?” 校长这智商还停留在占点下属便宜就很满意的阶段,突然让他见识到这么高阶的过招,有点懵。 “倒一杯水而已,我想倒哪儿就到哪儿,你们没证据说我是故意的。”小张到现在还嘴硬。 穗子冷眼看着,果然,能够狠心耍滑头的人,都不会主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 真要是有良心,也干不出这事儿。 “我知道泼水没有用,但是,你半夜摸过来打人,这是警察同志亲眼目睹的,你跑不掉的。” 穗子柔和的声音,听在小张耳朵里,却像是索命的白无常。 “陈涵穗,你怎么这么阴险?你算计我?”小张冲着穗子咆哮,情绪激动。 于敬亭一脚把他踢墙上,抡拳头对着他眼睛就是一下,小张惨叫一声,不敢嘚啵了。 “一肚子坏心眼,你还有理了?让你坑的流产就不阴险了?好人就活该让你算计是吧?” 于敬亭又对着他肚子凿了几下,廖勇等他打完才上前制止,给足了于敬亭出气的时间。 “家属,你控制下情绪,人我们带回去调查。” “你给老子记住了!政府关你算政府的,咱俩的账单独算,有本事惹我媳妇,就得有准备应对我的报复!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于敬亭撂下狠话,他吵架从不靠声音大,自带一股匪气,吓得小张瑟瑟发抖。 也把看戏的校长吓得够呛。 这才是于敬亭的真面目吧? 校长无比后悔,他见于敬亭第一面时,怎么把他当成村里来的老实人? 这活脱就是个阎王! 就连廖勇都对吓破胆的小张感慨: “你惹呼他干嘛?” 就于敬亭这种狠角色,聪明人都绕着走。 竟然还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这不等着倒霉吗? 小张被带回去调查,在事实面前,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他嫉妒穗子。 小张在原来的单位是非常卖力工作的人,眼看他顶头上司调走了,他以为能提拔他。 上面调了个新人当领导,他被调到了夜校这种小破单位。 他觉得按着他的资历,在夜校当个办公室主任没问题,结果,这里有穗子。 穗子年纪虽不大,工作却是游刃有余,多少别人觉得解决不了的问题,到她手里都跟玩儿似的。 眼看着上面要评选优秀教职工,名额就一个。 小张觉得这名额已经内定给穗子了。 又听人说过些日子恢复评选职称,到时候,又是穗子出尽风头。 只要有穗子在,就没有他出头的日子。 小张心理不平衡,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真正促使他动手,是这段时间王萌萌跟穗子的矛盾。 矛盾是王萌萌单方面发起的,学校从上到下,都知道王萌萌对穗子有意见。 王萌萌甚至在办公室里,公然说,希望大肚婆走路摔流产了,在家养几个月,省得挺着肚子还来学校折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小张心底的魔鬼肆意叫嚣,如果陈涵穗流产了,大家都会怀疑王萌萌。 陈涵穗在家养病,办公室主任的位置,说不定就会给他。 他觉得这是老天欠他的,按着他在原单位的表现,早就该提一提了,怎么会沦落到给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当下属的地步? 穗子特意让张月娥暗示小张,说王萌萌看到是谁做的,但王萌萌的头受到撞击,有些事儿记不太清。 同时,穗子也给了小张回头是岸的机会,让他写下来坦白,原谅他。 可是心底的恶之花已经含苞待放,又怎是穗子一个善意的提醒,就能拽得回来了。 小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选择了再次下手。 他想把王萌萌的头再敲一顿,让王萌萌彻底想不起来。 殊不知,穗子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过来,来个当场抓获。 录完笔录,校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是真看不出,平日里那么老实认干的张儿,背地里是这种人。” 老实人狠起来,吓死人哦。 “嗯,会叫的狗不咬人,就好比校长你吧,看着是挺讨厌,可你的坏都在明面上啊,他就不一样,面上是人,背地里是鬼。” 于敬亭拍拍校长的秃头。 “所以,我还是更喜欢你一些。” “......”谢你全家,校长不开心也不领情。 第242章你跟谁打电话呢 夜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除了小张悄无声息地消失之外,在无波澜。 王萌萌出院后像是变了个人,再也不对着穗子阴阳怪气了。 工作上虽然还有点懒,但也不似之前那么明目张胆的偷奸耍滑了。 面对穗子时,更多了些畏惧,犹如耗子见到猫,气场自动矮半截。 穗子是如何对小张下手的,王萌萌算是领略到了。 这才明白,人家一直是王者,之前不搭理她,不过是懒得跟她计较。 若穗子真想收拾她,分分钟就能把她搞死。 不仅王萌萌这么想,校长也是。 校长媳妇张大山是个有眼力见的,见识到穗子的手段和能力后,自知打压穗子没用,不如讨好穗子搞好关系。 也警告校长,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安稳的混到退休,最好不要得罪陈涵穗。 从此以后,校长见到穗子点头哈腰,见着于敬亭双手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穗子两口子才是夜校的大领导。 一周后,教育局的甄局长找穗子过去。 七七八八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话,甄局长总算是把话题拉到校长身上。 穗子回答的比较谨慎,只说她刚来单位没多久,有些情况也不太了解,如果领导需要具体了解情况,想问什么她照实答。 言下之意,你不问,我也不想说。 穗子摆明了不想蹚浑水,拉校长下去这种事,她不想主动做,也不会阻止甄局长做。 甄局长见穗子犹如平静的湖水,回答问题留有余地,找不到半点把柄。 身上不见半点年轻人的急功近利与毛躁,心里暗叹,这丫头真是天生混体制的料。 坐得时间有些久,穗子挪了挪腿,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这动作引来甄局长的注意。 “你这还有多久生啊?” “还有五个多月。预产期在八月初,我怀的是双胞胎,所以大概率会提前生,我已经把那段时间的课程安排都做了规划,加上产后休息的一个半月,不会耽误本职工作。” 穗子非常清楚领导想要听的答案,回答的滴水不漏。 “真是可惜,本来咱们有两个名额去外地学习,需要学两个月,你现在这身子,怕是不方便吧?” 去外地学习,行内人都知道,这就意味着回来后有机会升职。 “是的,感谢组织对我的厚爱,但我毕竟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这次就让给别人吧。” 穗子一点也不遗憾。 这干脆的态度,倒是让甄局长有些不适,她还是头回见到这么不贪恋前途的人。 穗子却特别坦然。 对现阶段的她来说,没有任何事比得过孩子和家人。 如果让她在工作和家人当中二选一,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尽管会被别人看做没出息,她也不后悔。 从局里回来,穗子对她与机会擦肩而过的事儿闭口不谈。 月份越大肚子就越鼓,刚满五个月,比人家六个月的肚子还大。 于敬亭一开始还挺得意,种一次地收两只瓜,总觉得占了天大便宜。 可这种占便宜的快乐没维持多久。 怀双胞胎的劣势很快就出来了。 穗子这段时间腿经常抽筋。 看她难受的样子于敬亭也着急,去医院查说是缺钙。 怀双胞胎本就比单胎消耗的多,需要补钙。 一边吃钙片,一边食补。 王翠花跟于敬亭俩人各种补钙的东西都往家里搬,大骨头、虾皮、牛奶。 只要穗子能好受点,怎么都行。 但穗子吃不下去,总是说饿,但看到食物又吃不进去几口,说没胃口。 眼见她小脸一天天往下瘦,于敬亭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找外援。 这个外援,就是远在京城的丈母娘了。 通过孙教授联系到陈丽君,俩人约好了电话时间。 趁着姣姣练琴的功夫,于敬亭让他娘拖着穗子逛街,他连线丈母娘。 “妈,你慢点说,我写字慢。” 电话那头的陈丽君正在口述菜谱。 于敬亭夹着电话,拿着笔快速在纸上记录。 “红豆牛奶糕......好了,这个记完了,你接着说——芝麻酱拌面条?妈,你这太糊弄人了。” 有些字不会写,连拼音带画图,反正他看得懂就行。 “那丫头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哦,对了,给她弄芝麻酱拌面条时,再给她弄盘凉菜,偷摸撒点虾皮,她平日嘴叼不吃虾皮,你得研碎了,包饺子时偷摸撒点糊弄她吃。” 于敬亭一一记下,又跟丈母娘汇报起穗子这段时间的情况。 这乖巧的模样,不见半点在外的跋扈,看得一旁的孙教授直挑眉。 于敬亭这小子,巴结丈母娘是真有一套,一口一个妈,叫得特别亲。 陈丽君对于敬亭的确是非常满意,但再满意,也少不得要敲打几句。 “敬亭,你待穗子好这我都知道,穗子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知道她为了给你生孩子,放弃了升职的机会吗?” “什么?”于敬亭蹙眉。 这他真不知道。 “我在你们那的朋友说,原本上面有个学习的名额,为期俩月,回来就地升半级,应该是给她的,她拒绝了。” 半级,乍一听是不起眼,可有多少人,为了这半级,熬了数十载的光阴。 穗子现在的月份刚好卡在微妙的时间点,若是有点事业心,说不定就同意了。 但穗子拒绝了。 她就想守着家,安心养胎,并且回来后一句没跟于敬亭说。 “你别为难她,升职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小家考虑。”陈丽君试探于敬亭。 “我根本不在乎她升不升——”于敬亭心里五味杂陈。 他贴心的小野猪精,默默的为这个家承受了太多,她是怕自己愧疚才不跟他说的吧? “你能理解她就好。哎,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这孩子怎么一夜间长大了?身为母亲,我并不希望她太懂事。” 懂事,就意味着要承担更多。 陈丽君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凿在于敬亭的心上。 “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她,会照顾好她。” “敬亭,你跟谁打电话呢?”穗子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句。 “啊!”于敬亭没想到她会来,电话惊得落在桌上。 这特么要露馅事儿可就大了。 第243章养野猪业务熟练呢 于敬亭没想到穗子会过来。 眼看要穿帮,急中生智。 “是孙教授的朋友,跟我讨论野猪产后护理呢。” “养野猪?” “对,在京城的科研所,研究野猪一胎多崽儿的问题,最近怀孕的小野猪吃饭不香了,我不是在村里养过猪么,分享下经验——你要不要跟她聊聊?” 于敬亭对穗子做了个邀请手势。 孙教授差点吓掉魂儿,真怕穗子顺势接过来,这不露馅了? “我又不会养猪,还是你说吧。” 于敬亭勾起嘴角。 “养小野猪这块,你的确没我熟练。” 他不仅会养,在繁育小野猪这块也是颇有心得! 她肚子里的俩小娃,就是证据! “于、铁、根!”陈丽君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她都听着呢。 这臭小子,竟然说她闺女是小野猪? 姣姣坐在琴凳上,面无表情地弹着《哈农》。 这是每个琴童的噩梦,难听且枯燥,偏偏还绕不开。 穗子站在姣姣身后,耐心地看着孩子练琴。 偷偷看看孙教授,眼里流出羡慕的光。 她想听孙教授现场弹曲子,可是不好意思开口。 于敬亭看穗子这表情,猜出她的心事,冲穗子顽皮地眨眨眼,看哥哥给你露一手! “媳妇,你离钢琴远点,这整的跟弹棉花似的,别给肚子里的娃听闹心了,洋玩意真难听啊。” 于敬亭这是激将法,孙教授果然上钩,不乐意听了。 “这些练习曲是基本功,练好基本功以后才能弹好大曲子,姣姣,你让一下。” 孙教授让姣姣站起来,弹了首浏阳河。 她得给“洋玩意”正名,才不是于敬亭说的“弹棉花”呢! 流畅的旋律听得穗子如痴如醉,肚子里的俩小娃也动了动。 于敬亭给她买了钢琴磁带,但哪儿比得上现场听来得震撼。 一曲罢了,穗子意犹未尽,想求人家继续,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孙教授看她这表情,索性又弹了几首。 听得穗子特别满足,看得于敬亭嘴直撇,这洋玩意,哪儿唢呐热闹? 从孙教授家离开,穗子对于敬亭说道: “你觉不觉得,孙教授对我特别好?” 能不好么,她是你亲姨姥。于敬亭这么想,嘴上却敷衍,说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神奇的缘分。 “给她学费,她不收,只能多做点吃的给她,我总觉得占了人家便宜。” “她敢收钱,有人能把她房盖掀了。” “你可别犯浑啊,那是咱姣姣的师父。”穗子以为是他要掀孙教授的房盖。 殊不知,于敬亭说的是他丈母娘。 丈母娘是真护着穗子。 姣姣能拜这么厉害的师父,也是丈母娘的功劳。 穗子在学校有点风吹草动,丈母娘隔着那么远都知道。 于敬亭看穗子这鼓鼓的肚子,想着丈母娘在电话里嘘寒问暖,她一定很想看看外孙吧。 “媳妇,小舅过些天有假,想来咱家看看。”于敬亭试探。 “好啊,刚好开江鱼要下来了,咱请小舅吃鱼。” 开江鱼,是东北四大鲜之首,特别鲜活,美味至极。 于敬亭听她对娘家舅没多大意见,于是继续试探。 “我记得,丈母娘好像也挺喜欢吃开江鱼的?”或许,媳妇当娘之后,不会那么恨丈母娘? 穗子停下,刚还笑意盈盈的脸瞬间绷紧,双目防范地看着他。 “你联系她了?”她的声音裹挟着冷风,于敬亭一激灵。 “我随口一说,你不愿听我就不提了。” “人家是高贵的城里人,瞧不起我这个农村的崽儿,你上赶着送礼,让人家瞧不起呢?说不定她会觉得我们想要巴结她给你换工作。” 穗子深吸一口气,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 于敬亭不敢再提这茬,试探失败了。 他原本想,穗子在孩子落地之前接受丈母娘,那是最好不过的。 穗子听丈母娘就跟吃了枪药似的,他这心愿怕是实现不了。 穗子意识到刚刚的口气太冲,掩饰地拢拢头发,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 “我跟她已经是陌生人了,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不打扰,我现在心如止水,根本不在乎过去的事。” “嗯嗯,你不在乎。”才怪!这小娘们在乎的要死吧? 于敬亭想到穗子之前也是用这样的口吻,自称成熟女人,不在乎王佳兰。 事实却是,暗搓搓地在教案上写满了人家的名字。 “你为什么这么拧巴?” 越是在乎,越要装不在乎,拧巴的像麻花——还是蜂蜜发面胖嘟嘟的那种麻花。 “你说什么?”穗子危险地眯眼。 于敬亭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手势,他保持沉默还不行么。 拧巴的胖麻花,他得罪不起。 穗子心情不好,到家就躺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梦里都是小时候的事儿。 她小时候有阵闹饥荒,家里没菜吃,看别人家都上山挖野菜,陈丽君也带着小穗子上山。 陈丽君是五谷不分的城里大小姐,养得小穗子跟她如出一辙。 娘俩都不认野菜,混在村里挖菜大军里,看别人挖啥,她们也跟着挖。 穗子把有毒的曲菜娘子当曲麻菜采回来了,这俩种野菜长得特别像,陈丽君也分不出来,稀里糊涂一起剁碎包了包子。 吃得全家胖头肿脸,隔了好几天才恢复。 于敬亭站在床头,双手环抱,惆怅地看着睡着的穗子。 他不知道穗子梦到什么,就看她在梦里一会嘿嘿笑,一会揪揪脸要哭似的。 见穗子小嘴一直瘪,嘴里还念叨什么,他把耳朵凑过去。 “妈,好吃......” 于敬亭抽了自己一下,让他嘴贱。 说什么不好非得说丈母娘,给媳妇说的想妈妈了。 穗子明明很想陈丽君,偏偏又要赌一口气。 丈母娘明明关心穗子,偏偏又不直说为啥跟穗子闹掰。 穗子的拧巴性子就是遗传自陈丽君,娘俩脾气几乎一模一样,就这么僵着,啥时候是头。 于敬亭见穗子梦里都在想妈妈,于心不忍。 事儿是因他而起,给媳妇整难过了,那就得由他来哄好。 视线落在箱子里的唢呐上,他这无处安放的才华,总算是有施展的机会了。 第244章你跟他离婚吧 “妈,你啥时候接我走啊?” “等我在城里站稳,你要乖乖听话。” 穗子又梦到母亲回城的画面了,她握着母亲的手,看着母亲坐着车渐行渐远。 那天她的心情并不难过,因为彼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被抛弃的孩子。 她还站在原地,傻傻的等着那不会兑现的承诺。 这个梦穗子做过很多次。 每当她遇到不如意的事,她就会做这个梦,但没有一次会有此刻这般的忧伤。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就觉得心越来越紧,灵魂都要被这悲伤的旋律带走...... 等会,悲伤的旋律?! 穗子从梦中惊醒,枕头都被眼泪浸透了。 她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为啥她这么难受呢? 穗子顺着这嘹亮的声音看过去。 她家内个不着调的街溜子,站在院子里,拿着他那破唢呐,一本正经地吹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穗子黑线。 怪不得她会哭醒!!! 好好一首歌,被他吹成了“那天我妈走得很安详”! 不哭才怪! 穗子怒气冲冲地冲到院里,准备跟他算账。 “好听不?”于敬亭看她出来了,放下唢呐,满脸邀功。 呵呵,这不比洋玩意钢琴通俗易懂? “你敢不敢当着咱娘的面吹?” “媳妇,你或许需要吃个橘子?”战术转移话题。 穗子看他这样,噗嗤笑了。 跟这个活宝在一起,悲伤很难超过五分钟。 于敬亭看她笑了,长舒一口气。 “我用民族乐器打败了洋玩意,既然你愿意听,那么接下来我再吹一首小星星——你打我干嘛!” 姣姣趴在窗台上看她哥挨打,见嫂子把哥哥的唢呐没收了,这才从耳朵里把棉花拿出来。 王翠花也跟着把棉花从耳朵里拿出来,对儿媳妇削儿子这事儿,她表示喜闻乐见。 刚王翠花就想出去抽这小子了。 吹得那是个啥玩意! “真是怪事儿,我在村里听别人家红白喜事,吹得唢呐都挺好听啊,咋我哥吹啥都那么丧?” “因为你哥就是个老虎倒上树的货。” “啥意思啊?” “虎比朝天!” 王翠花说完又朝外。 穗子用小拳头捶他心口,被他握着手啃了两口,年轻人腻腻乎乎的,真辣眼睛。 穗子的脸上的确是多了笑模样,比刚回来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好多了。 “偏偏你嫂子就喜欢这虎比玩意。”王翠花乐了。 “我哥那虎比玩意是你生的吧?” 姣姣被敲头了,捂着小脑袋一脸委屈。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能啥话都说?” “你先说的......”姣姣还挺委屈。 “我是长辈,我能说,你不行!瞅啥瞅,还不写作业去!” ...... 穗子今儿心情不错,她开工资了。 拿着小算盘在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打,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于敬亭这几天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厨艺见长。 做了很多她喜欢吃的菜,都是补钙的。 穗子胃口好,钙补上来,腿也不抽筋了。 她这段时间特别盼着下班。 下班就有好吃的。 不过今天吃不到了。 “主任,妹夫怎么还没来啊?”张月娥过来找穗子签字,顺便问了句。 “他今天请人吃饭,我自己回去。” 这个月小两口又攒了一笔钱。 于敬亭的工地那边虽然因为挖出人头耽搁了一段时间,但他多了烟草公司给的空饷。 学校给穗子申请了课时补助,加上她这个月给报社投稿赚的稿费,存了四百多。 下个礼拜春耕,让他带着钱回去再还一次拖拉机的钱。 如果顺利的话,春耕完了,拖拉机的欠债就都能还清。 比穗子预计的还要快三个月。 等春季采山收药材,就是纯赚的。 一想到家里马上就能盈利了,穗子心情就特好。 于敬亭今儿跟她提出申请,管穗子要了点钱,说要请他的兄弟们吃饭,穗子特别痛快就给了。 于敬亭赚钱这么快,也是他手下人干活卖力,该拉拢人心的时候就得下本。 “嫂子~”姣姣从外面蹦跶进来。 “你怎么来了?” “我哥让我接你下班。”姣姣手里还握着串糖葫芦,就是用她哥给的跑腿费买的。 “嫂子,你吃不?” “孕妇不能吃山楂,你自己吃吧。”穗子其实挺馋,但为了孩子还是忍了。 她这段时间口味特别重。 酸的辣的甜的,啥都爱吃,有天晚上半夜爬起来,拿着大葱沾大酱,看得于敬亭目瞪口呆。 姣姣本来是想跟穗子分享的,听她不能吃,吃独食有点罪恶感,就努力地逗穗子开心。 “嫂子,我给你破个闷儿啊?” 破个闷儿,就是猜谜语的意思。 “红公鸡,绿尾巴,一头扎在地底下,打一门口站着的人。” 这个谜语穗子知道,是红萝卜。 可是为啥姣姣说门口站着的人呢? 穗子顺势看过去,噗嗤乐了。 伸手弹了下姣姣的小脑袋瓜,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不要拿别人的穿着开玩笑,不礼貌。” “哦......”姣姣低头,心说嫂子你笑得不挺开心? 也不怪姣姣顽皮,门口站着的那位,穿得的确是挺......个性。 大红色的裤子,绿色的棉袄,裤子特别的肥,两条腿叠着站,从远看,两头窄中间粗,可不就像个红萝卜么。 穗子领着姣姣从红萝卜身边路过,红萝卜开口了: “陈涵穗。” “王佳兰?”穗子走进才发现,这是王佳兰。 “我想跟你聊聊。” “你的眼睛怎么了?”穗子注意到她有一只眼睛是青的。 “还不是因为于铁根......”王佳兰咬牙切齿。 “啊?”穗子有点惊讶。 王佳兰窝了一肚子火。 她在医院门口见到于敬亭后,回来找老乡多方打听。 知道他在工地拉货,前天,她兴致勃勃地跑过去见他。 去的时候赶上于敬亭扛木头,她在后面喊,他一转身,木棍怼眼眶了,来了个捂眼青。 “所以,你是找我赔医药费?” 穗子不知道该气这姑娘缠着已婚男人,还是同情她。 这姑娘对于铁根的坏一无所知。 穗子严重怀疑,于铁根是故意的。 “不,我不是找你赔钱,我是来——”王佳兰勾起一抹古怪地笑,“我是来带你捉奸,就是现在,于铁根现在跟女的搞破鞋呢,你跟他离婚吧。” 第245章大型翻车现场 捉奸。 这俩字从王佳兰嘴里说出来,宛若晴天大呲花,在穗子脑子里直接炸开了。 但穗子毕竟是有阅历的人。 尽管心里受到了巨大冲击,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挑了下眉。 “说完了?” “你就不在乎?他跟别的女的搞破鞋呢,你快跟我去看看啊!”王佳兰没有等到穗子的暴跳如雷,急了。 穗子笑而不语,笑还是冷笑。 “你骂我哥?!”姣姣不乐意了,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王佳兰就丢过去。 “算了姣姣,不要动手。”穗子制止住姣姣,冷着声音对王佳兰说道,“我和于敬亭只有死别,没有生离,你的挑拨离间对我没有任何效果。” 王佳兰从没见过这种性格的女人,这已经超出了她对农村妇女的认知。 “你就不在乎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在乎不在乎都是我们两口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姣姣对着王佳兰凶道:“你再敢挑拨我哥和我嫂子,我跟你没完!” 小丫头不大,撂狠话倒是深得她哥的真传。 穗子领着姣姣离开。 “他就在市里的东关国营饭店,跟个女的吃涮羊肉呢!不信你去看啊!”王佳兰对着穗子的背影喊。 “他骗你去跟兄弟们吃饭,其实就只有个女的,我亲耳听到他跟那女的说的,不让你知道。” 穗子停下,缓缓转过身。 王佳兰以为自己的补刀成功,锲而不舍地对她发出邀请。 “你现在跟我走,我带你亲眼看!他都这样了,你还跟他过什么?”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嫉妒别人的样子,真丑?”穗子端详她几秒,缓缓勾起嘲讽地笑,“不需要回去,给雇主做饭?” “不要挖空心思琢磨不属于你的东西了,于敬亭之前不选你,以后也不会,无论我跟他在不在一起,他都看不上你。” “为什么!”王佳兰被穗子主导了情绪,完全忘了自己来是想给穗子添恶心的,被穗子刺激到了。 “你看不出来,于敬亭是个颜控吗?他不喜欢丑姑娘。” “可你不也胖吗?”王佳兰不服。 “胖的可以瘦,丑的怎么办?投胎回炉重造?” 咔嚓。 王佳兰的心碎了一地。 穗子完胜,表面上的胜,至于心里受没受打击,只有她自己知道。 穗子这一路都表现的跟平时一样,问了姣姣的功课,聊了聊孩子在学校的事儿。 对王佳兰说的事儿闭口不谈。 姣姣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她几次想问穗子关于她哥的事儿,都被穗子打断了。 姣姣真以为穗子不在乎了,如果不是穗子回家时走错了门,姣姣真就信了。 姣姣一度怀疑,她嫂子的脑子里装着半个图书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是这么个聪明人儿,在今天,把隔壁王老师家当成自己家了。 如果不是姣姣拽着她,她真就推门进去了。 “嫂子,要不,咱过去看看吧?”姣姣小声说。 见穗子沉默,姣姣又补充了句。 “就当是我想吃涮羊肉了,我哥要是敢跟外面的女人鬼混,我就把羊肉锅扣他脑子上。” “姣姣。” “嗯?” “谢谢,还有,你该进屋写作业了。” “......” 姣姣被穗子送回家,穗子一转身走了,姣姣急得直蹦跶。 打架咋能不带她?讨伐渣男人人有责,她也想去挠她哥啊。 “娘!可不好了!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姣姣一路奔到屋里,想找亲娘主持公道。 推开门,扯嗓子喊。 “我嫂子要捉奸去了,娘!快拎着菜刀给我嫂子撑腰——咦,娘呢?” 空无一人的房间,王翠花不在屋里。 姣姣孤零零地站在房间里,小嘴委屈地扁了。 “未成年人就不能看吗,我也想去......我啥时候才能长大......” 穗子这一路心里都乱七八糟的。 她跟王佳兰那么冷静,纯粹是装的。 听第一句人就有点站不稳,尽管她想相信于敬亭,但王佳兰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地点都能说的那么清楚。 不像是说谎。 穗子的情感告诉她,不要过去,夫妻之间应该有信任。 但她的理智却在叫嚣,信任是建立在彼此坦诚的份上。 他明明说是请兄弟吃饭,怎么就变成单独的女人了。 什么女人,能够让他单独宴请? 她想看看。 东关国营饭店是老字号了,在d市算是比较有规模的,里面的菜也不算便宜,不挂公账几乎很少有百姓过来。 能够让他在这地方请的,必然不是普通关系。 穗子此时脑子里全都是俩人结婚以来相处的点滴。 彼此有过的美好回忆,犹如走马灯,在脑子里来回循环。 推开门的瞬间,穗子的手是颤抖的。 她怕里面出现的画面,是于敬亭跟年轻女人相谈甚欢。 甚至不敢想,如果证实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该怎么去面对。 饭店这会没什么客人,就三两桌,穗子的视线扫过一圈,最后落在角落。 她看到了。 那个哄她笑陪着她闹的男人,正堆着笑,站起来弯着腰,殷勤地给背对着她的女人点烟。 那笑穗子熟悉又陌生。 像极了跟她在一起逗她开心时的笑,但又多了一丝恭敬——准确的说,是狗腿。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用心的讨好别人。 那女人背对着穗子,穗子看不到正脸,但仅凭一个背影就能感觉到,这是个美人。 头发盘得一丝不苟,上面别了个精致的玉簪。 黑色的毛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挺括的毛呢外套随意地搭在椅子上,一个褶都没有。 这衣服就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还是个富婆。 自己的男人正死乞白赖挂着舔狗般地笑,给富婆点烟,俩人背着她吃火锅...... 穗子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惊雷。 此时的她所有的理智全都下线,智商在此刻毫无作用,只剩下雌性的本能驱使她走向那桌。 “同志,你们一起的吗?”服务员过来问。 “让开。” 服务员被她的杀气吓的不敢说话。 正在点烟的于敬亭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朝着穗子的方向看,眼睛变大,手定格。 被他殷勤服务的富婆也缓缓地转过头,与穗子几乎一样的双眸跟穗子对在一起。 第246章心情不好揍铁根 穗子没想到,富婆竟然是陈丽君。 一时间愣在原地,一双眼在陈丽君和于敬亭身上来回转。 专注讨好丈母娘的于敬亭也没想到,他媳妇竟然会过来。 直到他手里的火柴烫到手,他才甩掉火柴,都顾不上喊疼,紧张地看他家大肚婆缓缓走来。 陈丽君的双眸紧紧地锁在穗子身上,这丫头气色是真不错,看得出来被照顾的不错,肚子也比过年时大了好多,就是脸上的表情渗人了点。 “不哄哄?”陈丽君看了眼于敬亭。 于敬亭这会整个人都傻了,脸上挂着尬笑,浑身写满心虚,也顾不上讨好丈母娘了。 蹭蹭蹭,战术后退三步,保持跟陈丽君的距离,宛若不熟。 穗子从一开始的惊愕,变成现在的愤怒,看于敬亭的眼眯了眯,眼底的杀气让于敬亭直吞口水。 “媳妇,过来吃点啊......哈哈。”最后两个哈,都哈出颤音了。 陈丽君挑眉,她还没见过这混小子胆怯过呢。 这家伙胆儿大的吓人,别人不敢做的他全敢,原来他也有怕的时候。 “怕老婆?我们穗子,可是好脾气的姑娘,你不用吓成这样。” “谁怕了,啊哈哈......”于敬亭掏出根烟,往上一甩,熟稔地用嘴叼上。 这叼烟的动作痞气十足,宛若他还是从前那个街溜子,全村的老大。 如果不是点烟时手都哆嗦了,陈丽君会以为他真的不怕。 “火锅好吃吗?”穗子强忍着看陈丽君的冲动,对着于敬亭淡淡道。 叼着烟的男人勉强维持表面平静,心里的小人已经山呼海啸了。 该死的饭店,为啥还有服务员啊? 为啥还有吃饭的啊? 这要是没人多好! 没人他就地就搂着穗子,嗷地喊一声媳妇我错了!不原谅他就不松手,纯爷们就是要有这般坚韧不拔的品德! 有人这没法用这招,只能硬着头皮,努力给他不存在的男性尊严挽尊。 “肉不算太嫩,比不上咱老家现杀的。”这句装的还像那么回事,下一句秒破功,“媳妇,我跟她真不熟啊,我们是偶遇的!” “哦?你刚刚一口一个妈,叫得很亲切呢——你们都听到了吧?”陈丽君问看热闹的服务员。 几个服务员齐刷刷点头,对,大家都听到了呢。 这大小伙子,喊妈可脆可大声了。 俩服务员交头接耳。 “妈妈领着儿子出来偷摸吃火锅,被儿媳妇发现了。” “哎,搁我也受不了,婆婆带着男人吃火锅,这不把女的当一家人啊。” 这窃窃私语传到穗子耳朵里,怒火更大了。 人家像是亲娘俩,她成了笑话! 陈丽君似乎故意气她,夹着手里的烟对于敬亭说道: “不是还要点烟吗?” 靠!他要是敢给丈母娘把烟点上,他媳妇回去能给他捆二踢脚上,送他上西天!于敬亭内心狂喊,丈母娘你不厚道啊,关键时刻卖队友? 一边是玩心四起的丈母娘,一边是怒气冲天的媳妇,两边都是大佬,谁他都惹不起。 讨好丈母娘是一生的事业,惹怀孕的媳妇生气,那是活不过明天的。 于敬亭心一横,把陈丽君的烟抢过来,扔在地上,用脚碾压了下。 绝对的恶霸。 “抽什么烟!”他恶声恶气,扭头对穗子露出个灿烂的笑,媳妇你看,我跟她势不两立。 穗子转身就走,于敬亭在追她之前,还不忘压低声音对看戏脸的丈母娘小声补充了句: “妈,吸烟有害健康,我也是为了您老人家着想,回头我给你整两箱带回去随便你抽,我追穗子去了。” 说最狠的话装最帅的b,跪最硬的搓衣板,东北爷们就没怕过谁。 陈丽君被他这臭不要脸的德行气乐了。 “媳妇,外面冷,要不你吃点羊肉再走?”于敬亭拽穗子的手。 穗子顺手从隔壁桌抄起一盘大白菜,吧唧扣他脸上。 “我吃你大爷个腿儿!” 隔壁桌的客人:??? 看热闹看得好好的,咋平白无故损失一盘大白菜?! “找隔壁桌那女的赔去!”穗子指了下陈丽君的方向,顺便用这个机会,仔仔细细地看陈丽君。 刚刚一直不敢看,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感受母亲的变化,直到此刻她都不敢相信,让她两辈子无法释怀的母亲近在咫尺。 这会终于有了借口正眼看陈丽君,只一眼,穗子就破防了。 这么多年不见,陈丽君变化很大。 她的衣着更得体了,一看就是生活宽绰,不再是村里妇女的朴素打扮,气质出来了。 脸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不曾变老,只是眉心多了一道浅浅的纹。 此时的陈丽君,正笑呵呵地看着她,不是穗子无数次脑补出来的嘲讽,也不是嫌弃,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 就像是母亲见到离家多日的孩子那样,充满了慈爱。 穗子的眼泪唰就流下来了,为了掩饰此时的情绪波动,她一转头,对准隔壁桌。 隔壁桌的几个大老爷们被她吓的,条件反射地端起最珍贵的羊肉,保护我方羊肉! 穗子抓起一盘土豆片,吧唧,又糊于敬亭脸上。 “你混蛋!” 隔壁桌客人同时松口气,太好了,土豆片便宜,他们太机智了。 被迁怒的于敬亭一点脾气不敢有,见穗子走了忙追,还不忘丢给隔壁桌看热闹的一个凶残眼神。 瞅啥瞅!没见过怕老婆的? 不敢跟媳妇发火,他可敢撒气给别人。 直到于敬亭和穗子都出去了,陈丽君才笑出声。 “老姐妹,你也该出来了吧?蹲桌子底下不累?” 王翠花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擦擦额头的汗。 “还好我刚捡筷子,没让穗子看见我。我可是她心里的好婆婆,让她知道我在这,以后还咋处婆媳关系?” 不愧是她,太机智了!王翠花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她听到穗子似的声音,就地蹲着不起来,勉强保住了她好婆婆的形象。 “你儿子怕是要挨挠了,不心疼?” “穗子愿意揍他是他的福气。”王翠花秉持着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倍儿乐呵。 只要不是儿媳妇跟她生气,揍几下铁根怎么了?那小子皮糙肉厚的,应该不会被打死......吧? 第247章黔驴技穷的街溜子(月票250+更) “媳妇!等等我!” 于敬亭从饭店追出来,一路跟着穗子。 眼见着穗子越走越快,他心里着急,唯恐她脚下不稳,情急之下喊道: “不准走那么快!” “你再跟着我,我就跑!我带球跑!”穗子指着他的鼻子恐吓。 于敬亭无奈,只能放慢脚步跟她保持个几米的距离,俩人一前一后的走。 “媳妇~吃不吃烤地瓜?” “媳妇~有卖糖葫芦的,不来一个吗?” “还有冰淇淋!” 于敬亭在她身后一声声的呼唤。 穗子恨不得长翅膀飞走。 他以为她是小孩吗? 生气了给点吃的就好? 更可恶的是,她这不争气的肚子,听到他说冰淇淋,还真咕噜了一声。 带着蛋卷的奶油冰淇淋,外面是纸筒包裹着,不需要放冰箱,室外的温度足以将其冻得梆硬。 谁家孩子如果能得到这么一根,简直能乐一整天。 穗子走了一段路,太过安静了。 她回头,就见他停在路边,正在掏钱买冰淇淋。 穗子心一软,这个冬天因为怀宝宝,她一口冰淇淋都没吃过呢。 恍惚间,他已经拎着冰淇淋窜过来了。 笑嘻嘻地剥开皮,穗子正想着说两句拒绝的话,表示下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气节,却见他嗷呜一口——自己吃上了? 穗子原本就在气,见他这么没心没肺,竟然还吃冰淇淋气她,火腾地起来了。 “艾玛!冰粘我嘴唇上了!”他发出模糊不清的惨叫。 吃冰粘嘴唇,这是很可怕的体验。 嘴唇的温度融化了冰棍外层,出水后瞬间结冰,粘上了。 如果用蛮力撕扯,皮拽下来,血流在冰棍上...... 少了一块皮的那个位置,会变成口腔溃疡,疼好几天呢。 穗子光想都疼。 “别扯啊!稍微等一下,等嘴唇的温度使其分开,千万别拽!” “啊!我的门牙被粘下来了!”伴随着他浮夸的一声惨叫,穗子心咯噔一下,连冷战都忘记了。 凑过来查看,他松开捂着嘴的手,吧唧,对着她的小嘴就是一口。 冰凉的温度带着冰淇淋浓郁的奶油香,瞬间蔓延开来。 又上当了。 穗子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坏家伙骗了以后,已经晚了。 于敬亭吃了冰淇淋也吃了她的豆腐。 “嘿嘿,小娘们还挺知道心疼人。”于敬亭嘚瑟地把他啃了一口的冰淇淋放她嘴边,“喏,大爷赏你的!” 帅不过一秒。 “嗷呜!”他捂着肚子,穗子给了他狠狠一锤。 “你也忒狠了......谋杀亲夫啊。” “我才不要你的狗剩!拿走!”穗子已经不知道自己气什么了,看到他就好气。 “真挺好吃的,全是奶油,可甜了。” “滚!” 能把文化人小陈老师气到飙粗话,他也是很厉害的。 “媳妇,你听我给你解释,我和咱妈真不是一伙的,我跟你才是一伙的,我跟咱妈其实——”于敬亭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到她眼圈里的泪,编不下去了。 “你骗我,我那么信任你,你竟然骗我.......”穗子尾音都带颤音了。 虽然她此刻内心很多种情感复杂地交织在一起,但最痛苦的,还是被她亲近的人欺骗。 也不是纯然的愤怒,隐隐约约还带了点庆幸。 庆幸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是母亲,而不是别的女人。 “我不是诚心骗你,其实我——我是个卧底。” “......???”穗子都顾不上哭了。 迷茫地看着他。 “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对你,所以我假装成一个非常孝顺的女婿。” 穗子默默看了他几秒,然后,抬起手,对着他胸口使劲锤。 “于敬亭!你把我当成二百五?!你听评书时,我就在边上!” 都要气死了。 最近广播电台正在播谍战评书,于敬亭听得津津有味的,今儿来了个活学活用。 被穗子无情地拆穿。 穗子揍他,于敬亭不敢躲。 穗子连着打了两下,越想越气,嗷地哭出声来。 围观人纷纷侧目,对于敬亭指指点点。 “小伙子,挺大个爷们,怎么能惹怀孕的媳妇生气呢?”路过的大娘说道。 “就是,乖乖给人家认错吧,大冷天的,别给孕妇气坏了。” 眼见着穗子哄不好了,于敬亭抓耳挠腮。 “王姐!”于敬亭指着穗子身后喊了句,穗子一回头。 王卉远远的走过来。 穗子马上不哭了,以最快的速度擦脸上的眼泪。 当着熟人,小陈老师还是有点偶像包袱的。 尽管是不哭了,可看大骗子于敬亭还是没有好脸色。 “你走。” “我不放心你自己回家。” 于敬亭见穗子还要哭,忙做出举手投降的姿势。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你可快别哭了,别气啊,等你消气了,咱俩好好说。” 穗子见他真走了,小嘴又有往下撇的迹象。 王卉走过来,穗子才勉强忍住。 “咋了?跟敬亭吵架了?”王卉看穗子红着眼,便关切地问。 “没有,我就是出来散散心。”穗子打肿脸充胖子。 吵架归吵架,总不好让外人知道。 “刚好我要找你,有点事求你。”王卉看起来挺着急,穗子便邀请她跟自己回家。 这俩人在前面走,于敬亭远远地跟着,卑微地不敢靠近,脑子里飞快地掠过好几个求和的计谋。 但好像都没啥用,他家小娘们这次是真生气了,只怕没那么好说话,于敬亭愁得不行。 王姐也是遇到难事,走投无路了,实在没辙才找到穗子这。 “借你150块钱?”穗子有点惊讶。 王卉脸都臊红了,她知道这不是小数目。 跟穗子刚认识一个多月,冒然开口是不太好,但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能求的都求了。 王卉的前夫死了,孩子在奶奶那养着,王卉想把孩子接回来,但是孩子奶奶不放人。 “孩子奶奶让我拿500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孩子,我这东拼西凑,还差了150......”王卉脸憋通红,一看就是不常求人的。 “钱我倒是有点,但是我觉得吧,这钱不该给她。” 穗子想交王卉这个朋友,拿点钱救急倒是不困难。 但穗子觉得这时候拿钱,有点像冤大头。 “穗子,你有什么法子,让我把孩子领回来?”王卉问,突然,她看到穗子的兜,惊讶地睁大眼。 “穗子!快看,你兜怎么了!” 第248章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穗子的大衣兜“流血”了! 粉红色的粘稠液体滴滴答答,落在了光滑的地面,触目惊心。 穗子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灵异事件。 把手伸到兜里掏啊掏。 掏出个半融化的冰淇淋。 “你怎么把这玩意揣兜里,还放在暖气附近烤?”王卉怎么看穗子都是个利索姑娘,这不太像是她会做的事儿。 穗子青筋直跳。 这一定是于敬亭偷摸放她兜里的! 她进屋就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衣架挨着暖气,这种冰淇淋奶油含量极高,遇到高温融化迅速。 还是个草莓味的...... 穗子盯着手里半融化的蛋卷,心都要碎了,她一冬天都没尝上一口啊。 “快拿个碗装起来,冻外面还能吃。”王卉出主意。 于敬亭吹着口哨进屋,估计媳妇这会已经看到自己的惊喜了吧。 说不定一高兴,就没那么生气了呢。 进门就闻到草莓冰淇淋的味道了,看看,多香醇~ 进屋才发现为啥那么香醇,地上一大滩,王卉正帮穗子整理呢,穗子现在肚子大,弯腰不太方便。 “媳妇,你嘴漏了?怎么吃的到处都是?” “你.......挺好。”穗子想说,你脑袋漏了,脑子不漏都做不出这种二百五的事儿来。 但见王卉在,她咬着后槽牙强行压着火,挤出个森森地笑。 于敬亭后背一凉,退后两步,定睛一看,媳妇的大衣兜湿了一片,再结合眼前的情况,他明白了。 马屁拍马蹄子上! 这不完了?! “王姐,放着我来收拾!媳妇,你坐那别动啊,不就是个冰淇淋么,回头我再买几个回来。” 穗子趁着王姐不注意,照着他腰使劲掐了一把,二百五!等客人走了,好好跟他算账! 王姐这会也顾不上看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了,她心里有愁,还等着穗子帮忙解答呢。 “穗子,你说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啊,你给我拿个主意。” 于敬亭蹲那擦地,耳朵竖起来,正大光明的听人家姐俩唠嗑。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你要是执意拿钱出来,我倒是愿意帮你,不是多少钱的事儿,但你确定,咱们给了钱,那边能放人?” 穗子给她掰开了分析。 “尽管咱们愿意相信孩子奶奶是善良的人,可是谁家善良的人会这时候狮子大开口要钱?” 孩子爸畏罪自尽了,这孩子已经很可怜了。 正常奶奶,都该体谅孩子不易,不说帮着拉扯一把,也不该给孩子的母亲施加如此大的压力。 五百块,不吃不喝也要攒一年多,还得是穗子这种工资不算低的。 但就怕给了这五百块,后续没完没了的要钱坑人。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不给钱,我也见不到孩子啊。” 王姐早就想把女儿要回来了,之前那一家子就用孩子要挟她。 “咱们得分析那家人的心里,孩子爸没了,孩子的抚养费来源也没了,家族其他成员会愿意掏钱养孩子吗?我看未必。” 且不说孩子爹是这种不光彩的死法,给家族其他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就是于敬亭的家族,公公正常死亡,亲戚们不一样人走茶凉? 良心这种东西,真不是每个人都有。 “你要是能狠下心,就装作不在乎孩子,透漏给你婆家,说你现在已经有对象了,打算再婚,孩子你也不要了。” “我要的!我的女儿,我得带着啊,我就是再困难,也得把她养大!” 这急迫的口吻让穗子一怔。 很久很久以前,她的母亲,也曾对她舅舅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们以为穗子睡着了。 其实穗子都听到了。 就因为对母亲的感情太深,所以她接受不了母亲的遗弃。 穗子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走神间,忘了回王姐的话。 “越是想得到,越要装作不在乎。”那个偷听人家姐俩谈话的男人站起来说道。 王姐来的太及时了,这个话题对于敬亭来说,简直如及时雨一般,解决他此刻的燃眉之急。 “让你婆家看到你不在乎这个孩子,他们以后才不敢用孩子来威胁你。” 这主意明明是穗子想出来的,可是从于敬亭嘴里说出来,竟让穗子一下有了茅塞顿开的感觉。 于敬亭看她已经在思考了,感觉自己距离跪搓衣板又远了一步,再接再厉道: “他们现在的把柄就是孩子,你不在乎了,着急的反倒是他们,只要你能沉住气,就是他们主动来找你,求你收留孩子了。” “可是我这么说的话,他们会不会迁怒我女儿?如果他们把我女儿卖了怎么办?” 穗子看于敬亭,她那个渣爹,不就把她便宜大甩卖给于敬亭了? “你明面不在意,暗中找人盯着他们家,如果他们敢卖孩子,占理的不就是你了?” 王姐恍然大悟,对哦,还能这么做。 “可是如果我女儿知道了,她会不会恨我?” “母女哪有隔夜仇?话说开了,孩子总能理解你的难处的,是吧,媳妇?” 穗子总觉得这句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眯了眯眼。 王姐得到提点后兴匆匆地离开了,她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拯救于敬亭这岌岌可危的家庭地位。 穗子坐在椅子上,一遍遍想着于敬亭刚刚跟王姐说的话,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她觉得真相就在眼前了。 于敬亭把她的大衣取下来,装作研究怎么洗,实则用眼角余光偷瞄穗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穗子直截了当问。 “那就看你让不让我上炕了。” 穗子用手拍了下桌子。 “你这个罪人,还敢讨价还价?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说得好像我怕你似的。”他嘴上这么说,脚却诚实地往门口挪。 “话不说清楚就跑,以后就不要回来了。”穗子看着他手里的大衣,嘴角一撇,眼圈也红了。 “背着我跟她偷偷联系、俩人偷摸吃火锅、把我最喜欢的衣服嚯嚯了、还凶我......” 女人吵架最擅长的技能就是翻小肠,穗子下定决心,他今儿不把实话告诉她,她就把俩人结婚到现在的旧账都说一说。 再不招,就把他小时候欺负她的事儿,也说了! “得,我服你了!” 第249章招供超级痛快的铁根 “你跟咱妈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我是不知道。” 他话音刚落,穗子的眼泪吧嗒就下来了。 “你还想糊弄我!” “我话还没说完呢!把你的金豆子给老子收回去!”于敬亭把眼一瞪,用最狠的态度说最怂的话,“你再给老子哭,不跟你说了,憋死你,让你一辈子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她绝对不是不关心你。” “你被她收买了?拿了她多少好处费?” “我是那种没有节操的人?” 穗子实在地点头,他就是。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娘们!我对外怎样咱且不说,我对你,使过一点心眼吗?” 穗子想了想,在今天以前,他的确没有队她藏着掖着。 “你们背着我吃火锅了。” “草!”于敬亭气得转身出去,穗子只听一阵叮当。 他去厨房翻腾什么了? 不会是被她气急了,拿刀剁手啥的? 脑子里的画面让穗子白了脸,冲出去查看。 就见他左手握着一根大葱,右手拿着一碗大酱。 在那凶残地吃葱沾大酱呢。 她老家有个毫无科学依据的习惯,生气吃大葱败火,着急喝凉水精心。 “你让我败败火再跟你说,你这嘴馋的小娘们,忒记仇了,不就是一顿火锅吗?等回头我弄半只羊回来,让你涮个痛快还不行?” 穗子原本还在生气,被他这吃大葱的动作逗到了,还不能笑出来,一笑岂不是气势落了下风? “陈开德啥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好逸恶劳,喝大酒不干活,你家穷得不像样,如果没有丈母娘和我,你拿什么上学?” “我上中专国家给补助。” “那中专以前呢?还不是她想方设法的倒腾东西供着你,有次我们三偷生产队的瓜出去卖——” “你说我妈偷瓜?!!!” 穗子无法把薅社会主羊毛这种事儿,跟她气质高贵的母亲联想到一起。 “嗯,不止咱妈,还有咱娘加上我,你记不记得你十岁时,经常半夜能吃到瓜?” 穗子小嘴微张,所以,她当时也是“共犯”?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她吃了啊! 那时候还小,半睡半醒的被陈丽君叫起来,猫在被窝里偷吃西瓜,就怕让人发现。 “咱妈说你喜欢吃,她宁愿少卖点钱,也要冒着风险给你背回来一个,她要是不在乎你,这么麻烦干嘛?” “不止瓜,还有生产队的鸡、杏、粮食......她能搞到什么,都想着留给你吃。” “你们到底偷了生产队多少东西?!” 怪不得他跟母亲那么熟,这都是建立在一次次偷社会主义瓜的基础上啊! “这些细节都不要在意,就说她对你好不好,你真不知道吗?” 这句话勾起穗子的回忆。 是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过去有多好,现在就有多痛苦,就因为对比明显,她才不愿意也不敢想过去。 一旦回想起那些美好时光,她就会钻牛角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母亲这么讨厌。 “我不懂你们读书人那一套复杂的说辞,咱就说最朴素的道理,咱妈如果只有一个香瓜,她绝不会吃一口,都留给你,这特么要不是爱,你告诉我啥是?” 穗子让他说得眼泪汪汪,瘪着嘴不说话。 “还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她也不让我说......” “什么事?” “刚王姐问,如果她的孩子在奶奶家被人欺负甚至被人卖怎么办,我怎么回答她的?” “你说找人暗中看着——她走的时候,找你照顾我?!”穗子一下子都明白了。 这些事,前世她可都不知道。 联想他说的,当年母亲跟婆婆带着于敬亭没少干坏事,于敬亭母子一定是母亲特别信任的人,要托孤只能找这娘俩! “所以,你就把我照顾到床上了!” 于敬亭撇嘴。 “真不愧是娘俩,话都说得一样,她也是这么骂我的。” 穗子噙着泪笑了,笑一下马上收敛,那表情仿佛再说:我正在哭呢,我得继续保持悲伤 于敬亭看她这么可爱,忍不住把爪子伸过去,想摸她小脸,被穗子一巴掌拍掉。 “那她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么过分的话?我当初求她,她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让我永远不要烦她。” 这话隔了多少年,再想起来心还是痛的。 其实类似的话,陈开德也说了不少,陈丽君走了以后,陈开德隔三差五就用很难听的话羞辱穗子,穗子都不在乎,甚至觉得他嗷嗷的样子挺没劲的。 但陈丽君说出来,穗子就难受,难受的要死。 那是她在乎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不在乎的人,永远也伤不到自己。 最扎心的痛,永远都是最亲的人给的。 “她为啥那么说我也不知道,但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过年时,她差点没怼死我。” “过年?!你俩背着我吃了多少火锅?!” 于敬亭叹息,她是真的很想吃火锅啊...... “你做的那些熏货,就是过年时我拿去送她了,她大老远的过来,想要把你带走,要不是我机智勇敢聪明果断——当然,也是我这个小伙人太好了,丈母娘觉得我还行,就把你留给我了。” “......” 穗子满脑子惊叹号。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母亲竟然偷偷看过自己,还想把她带走! 心好像一下就没那么痛了,其实,她妈也不是不要她吧? “你照照镜子,你不仅长得像她,性格也像,娘俩都拧巴,你在这跟她怄气,她在那扛着死活不说,所以,你以为我是单纯的背着你吃火锅?” “那你是——?” 于敬亭伸手呼噜下自己的小寸头,一脸的正气。 “都说了,我是卧底!我企图用资本主义的羊肉,腐蚀她无产阶级的心灵!” “......你跟她比,到底谁才无产?”这家伙的脸皮,真是厚啊。 “小娘们你不要那么庸俗,我说的是感情上的,懂?我有你全部的感情,她现在在你心里,就这么一丢丢。”于敬亭比了个指甲盖大小,炫富! “好吧,卧底同志,你打探出什么了?” 于敬亭把嘴凑穗子耳边,压低声音。 “东关的肥牛是拿猪肉糊弄的,我一会过去找他们赔钱,一准能让你白吃一顿。” 第250章不好意思,我把你卖了 穗子聚精会神等着听“卧底”的线报。 听他扯到肥牛上去了,额头青筋跳了跳,小拳头对着他胸口使劲凿。 “别动手!”他握着她的拳头,冷酷的俊脸被薄怒笼罩。 大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拳头,稍一用力,钳制住她的花拳绣腿。 “挺着肚子使什么劲儿?闪着怎么办?你要不解气,我自己打就是了。”说着,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下。 “啊!”穗子捂着嘴,被惊到了。 下一秒。 “呜......” “咋又哭了?!”打自己也不行? 这小娘们咋这么难哄呢?于敬亭迷茫了。 “谁让你打了?只有我能打!”她从没打过他的脸,那是男人的尊严。 看脸上都有红印了,穗子感觉跟自己被揍一样的痛苦,凑过去小手哆嗦着轻轻触一下,如被开水烫到,快速缩回来。 于敬亭作为从小挨打到大的皮娃子,得到的所有抚慰都是从穗子这得到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怕疼,包括于敬亭自己都这么想。 只有她,每次看到他受伤都会难过的不得了,眼里满满的关怀,根本藏不住。 “行了,不气了吧?天塌下来不还有我这高个的给你顶着呢吗?也不是多大点事,你真想知道咱妈咋回事,我帮你打探。” “现在,立刻,马上。”穗子一边哭一边给他吹脸颊。 香喷喷的气息吹过来,碰触到皮肤凉凉的,却直接酥到了骨子里。 “媳妇,我还疼.......” “哪儿啊?我帮你吹——唔!” 小小的嘴被无耻的男人俘获,他刚刚就想这么做了。 “你俩吵完了?可憋死我了。”姣姣蹦跶着从里屋出来。 其实她一直都在家。 只是见哥嫂回来就拌嘴,小丫头没敢出来,躲在里屋写作业。 听到外面没动静了,出来看看。 “艾玛!” 姣姣捂眼,大大的指缝里,她那高大的哥哥正扣着她嫂子的后脑勺,另一只手似乎已经伸到嫂子棉袄里—— 这是她这纯洁的少先队员、优秀的一道杠能看的? 穗子脸腾就红了,忙用小手捶于敬亭,还不放开! 于敬亭不情不愿地把手从孩子的天然奶瓶上挪开。 “你这个礼拜的零花钱不想要了?” 威胁小孩,你可真有出息!姣姣心里是这么吐槽的,却不敢得罪财神爷。 姣姣的小猪存钱罐里,于敬亭贡献了百分之九十的钢镚。 “啊,我的眼睛突然看不到了,天啊。”姣姣做了个睁眼瞎的造型,摸索着进屋了。 “你多穿点。”于敬亭趁机又香了一下,他媳妇实在是太好亲了。 哪儿都是香香软软的,吃不够。 “去哪儿?” “不是想吃火锅吗?” 顺便,打探下情报。 穗子想了一会,猜到他要做什么。 紧张兴奋还有点同情母亲。 “你就这么把你丈母娘卖了?” 亏母亲那么相信他呢。 于敬亭深沉道:“都说了,我是卧底。” 岳母诚可贵,信任价更高,若为穗子故,两者皆可抛。 节操,在他香香软软的漂亮媳妇面前,一文不值。 火锅店 王翠花这一桌,菜没怎么动,酒倒是空了一瓶。 正宗的东北小烧,五十多度,一斤装已经见底了。 俩女人一人半斤,王翠花不胜酒力,已经趴在桌上晕晕欲睡了。 陈丽君也有些微醺,起身去了卫生间。 回来时,于敬亭已经坐在了王翠花边上,王翠花的身上多了件儿子带过来的棉袄。 “哄好了?”陈丽君问。 “嗯。”于敬亭挥手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两瓶啤酒。 “妈,她可难受了,怀着孕的女人总这么闹心,对孩子也不好,你俩到底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陈丽君听于敬亭说穗子难受,眼眸暗了暗。 无声的叹了口气,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根烟,于敬亭殷勤地点上,眼珠贼溜溜地看一圈。 这表情让陈丽君笑了出来。 “你这是有多怕老婆?让穗子给你吓出毛病了?” “嗨,小娘们不打上房揭瓦——”于敬亭习惯性地装x,突然觉得对面一阵冷气扑面而来。 当着人家亲妈吹这个牛,人家不瞪他才怪呢。 “她的脾气随您了,看着挺软乎的人儿,心比谁都硬,得罪她往后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也就是跟你吹吹牛,回去后,说不定接茬跪搓衣板。” 于敬亭给自己说上火了。 “别的女人,顶多是让自己男人跪一宿搓衣板,你生的那个女的记仇的很,她想起来就得揍我一顿,你瞅瞅这脸,还红着呢。” 于敬亭把脸展示给陈丽君看,其实是他自己打的,这会刚好用上。 陈丽君眯眼看了看,眉头轻蹙。 “这丫头怎么到你家后这么暴力了?” “能不暴力?我娘就差手把手的教她怎么揍我了,她揍我一通,我娘还得过来找补两下,女子双打。” 于敬亭看丈母娘被自己忽悠住了,话锋一转。 “娘,你今儿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儿,为什么让她故意恨你?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夹在你俩中间,天天挨打我有点冤啊。” 陈丽君拿起啤酒瓶,本想给自己倒一杯,听他问这个,索性杯子也不用了。 对着瓶直接吹,一口气吹进去半瓶。 “跟樊家有关吧?你让我盯着穗子不要靠近樊华,但我瞅着那樊华也不像是个厉害角色。” 于敬亭看丈母娘的表情变得冷冽,他猜的方向没错。 索性更大胆一些。 “跟樊华那个堂哥有关吧?你为了保护我媳妇,故意跟她闹掰。” 咔嚓。 陈丽君手里的酒瓶子一滑,落在了地上。 “我喝多了,先回去了。”陈丽君站起来,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妈,身为男人,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什么?”陈丽君不明白这小子拐弯抹角要表达什么。 “这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除了你就是我了,可你不能一辈子都护着她,所以未来能保护她的,只有我,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提前照顾她,没毛病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意思是,他为了我,把你卖了,你以后别跟他秋后算账。” 穗子从后厨走出来,距离陈丽君就隔了几步。 第251章我理直气壮地惧内怎么了 “于、铁、根!”陈丽君恨得牙都痒痒。 于敬亭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 “妈,要怪也只怪你不知这世间的险恶,你说你,咋能连我都信?我坏起来,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于敬亭笑嘻嘻地喊服务员过来。 没吃的菜全都包走,再整几瓶啤酒,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陈丽君这会即便是知道上当,想撤也是不可能的了。 穗子的手搭在肚子上,红着眼看着她,就这个表情,什么话都不需要说,陈丽君便全都懂了。 她今天要是敢这么走了,她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儿,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儿来。 “小兔崽子,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陈丽君咬牙骂于敬亭。 “我早跟你说过,我虽然算你半个儿子,但我是她囫囵个的丈夫,你俩打起来,我肯定向着她。” 如果不是穗子的表情太吓人,陈丽君说不定会被于敬亭这小无赖气乐。 能够理直气壮承认自己惧内的人不多,眼前的臭小子就算一个。 王翠花喝多睡着了,稀里糊涂被儿子扛到拖拉机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醒来就闻到一屋子火锅的香味。 王翠花揉着眼坐起来,往地上一看,吓得妈呀一声。 “我做梦了?!” 吃饭的小方桌,支了个电炉子,架着铁锅,穗子和陈丽君面无表情地对坐。 姣姣在边上感受到这强大的对峙气场,卑微地缩着小脖子,闷头吃,头都不敢抬。 这场面对十岁的娃来说,太过刺激。 王翠花瞠目结舌,自觉把眼前这一幕代入了梦境—— 如果不是做梦,穗子娘俩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 于敬亭笑嘻嘻地坐在穗子边上,夹菜伺候,时不时还得给陈丽君倒点酒。 “这梦做得也忒反常了,只有是铁根正常的。”王翠花念叨。 于敬亭乐了。 “看,我娘还是挺疼我的。”街溜子膨胀了。 王翠花下一句,就把他膨胀的小心脏戳了个稀巴烂。 “只有铁根,梦里梦外都是一样的招人烦,看看这溜须拍马嘚瑟的嘴脸,真不想承认这货是我生的。” 王翠花咣当躺回枕头上,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吐槽完儿子又喊了嗓子。 “死鬼啊,我咋总是梦不到你呢,真想让你看看咱家现在过的多好......” 陈丽君没绷住,直接笑场了。 这娘俩自打坐下,就用眼神锁着对方,暗暗较劲。 都憋着一口气,看谁绷不住先说话。 被王翠花这酒后吐真言搅和的,陈丽君先笑了。 穗子看她笑,嘴角也微微上扬。 于敬亭身为老于家资深气氛组担当,眼观六路,见这娘俩不拿眼神厮杀对方了,忙端着酒杯打圆场。 “今儿咱家人算是到齐了,来,走一个。” 穗子不动,她还没有彻底原谅这些人合伙瞒她呢。 于敬亭直接抓着她的手,穗子被迫举起了她手里的玻璃杯,人家都喝酒,就连姣姣都混了一瓶汽水,孕妇只有白开水,以水代酒。 陈丽君见状也端起酒杯,跟穗子碰了下。 “别气了,一生气就跟个小胖头鱼似的。” “君姨,我嫂子是美人鱼,你看她,多好看啊。” 姣姣人小鬼大,一本正经地纠正陈丽君,跟她哥一唱一和,气氛瞬间没刚刚那么冷了。 “姣姣长大了不少,像个大姑娘了。”陈丽君笑眯眯地看姣姣。 姣姣就觉得嫂子的亲娘长得跟嫂子忒像,笑起来都是一样的,好看的呢。 “作业写完了吗?现在在班级能排前几啊?除了钢琴,有没有学别的啊?”陈丽君发出三连问。 姣姣差点被羊肉卡嗓子。 瞬间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君姨,你不仅长得像我嫂子,为什么性格也这么像?!”姣姣苦兮兮的表情把一屋子人逗笑了。 穗子的眼睛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她是我的小孩,是她像我,不是我像她。” “我嫂子都这么大了,你咋还叫她小孩?”在姣姣心里,穗子那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听陈丽君叫穗子小孩,姣姣觉得特别新奇。 “在母亲眼里,无论孩子多大,都是小孩,她就是牙都掉光了,看到我也得叫一声妈。”陈丽君看了眼穗子,这别扭的小孩,从进屋到现在,一句妈都没叫。 “可不是么,妈,我们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孩子,尤其是我,我还是个孩子呢。”于敬亭喊妈倒是勤快。 “哥,你要点脸吧,你顶多是个逆子。” “作业写完了?来,把书包拿过来,给我妈看看你最近的卷子——再来个才艺展示,你嫂子这周教你的古诗来一首。” “我吃完了睡觉去了!你们慢慢聊!”姣姣跑了,这地方没法待了。 穗子和陈丽君眼里同时浮现笑意。 “跟这兄妹俩在一起生活,倒是天天好心情。看你这心宽体胖,肉见长了。”陈丽君伸手捏了下穗子的小脸。 “嗯,肉真瓷实。” 穗子笑不出来了。 于敬亭愁得脑瓜都要冒烟了。 丈母娘是多恶趣味?惹呼他媳妇有瘾?他好不容易才给穗子逗出个笑模样,丈母娘一句就给穗子惹不开心了。 “妈,穗子都瘦了不少了,现在才不到150——可你看她肚子,里面俩娃,连汤带水的还得占不少重量呢,我媳妇这身材,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孕妇了。” “你天天这么忽悠我闺女?”陈丽君鄙夷,某些男人,为了不跪搓衣板,真是满嘴跑火车。 “我愿意让他忽悠,你别说他,我不愿意听。”穗子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火药味十足。 “呦?嫁过来没几天,就成人家的人了?” “你别转移话题,直接说吧,当初为什么电话里对我说那些?” “想说就说,我犯不着跟你解释。” 咣当。 穗子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敲得于敬亭一激灵,真想抱头嗷一嗓子,这俩女人有完没完了? 这见面就掐,有话不肯好好说,啥时候是头? 关键时刻,还是看于敬亭发挥了实力,一招撬开丈母娘的嘴。 第252章成吨的狗血冷冷地拍(月票300+更) 眼见着穗子和陈丽君一言不合又要掐,于敬亭为了护着自家的孕妇,不让孕妇生气,急中生智。 抓起啤酒瓶子塞穗子手里。 “媳妇,她再惹你,你一口气喝了,吓不死她!” 陈丽君被这混不吝的气得嘴角抽了抽。 “怀孕喝酒,你谋杀亲娃?”穗子也被他神奇的劝架方式整得十分无语。 “咱就是吓唬她一下,又不能真喝——你看,她这不就被咱吓唬住了?”于敬亭用下巴比了比陈丽君方向。 “这种话,你也敢当着我面说?你是不是太嚣张了。”陈丽君对着于敬亭骂道,“你这臭小子,真以为我不敢带她走?” “这小娘们一肚子心眼还蔫儿坏,领回去天天气你,气得你都不跟现在这么年轻了,把她留下来,祸害我,我愿意让她祸害。” 穗子在桌子下偷掐他大腿,这坏蛋到底是那一拨的? 跟个墙头草似的,一会向着她,一会向着她妈! “我这是缓和下氛围。”于敬亭对穗子露出个人畜无害地笑。 “就你不是个好饼。”穗子和陈丽君异口同声,说完了对视一眼。 穗子心头浮现出异样的感觉,有甜也有酸。 一别多年,她和母亲的默契还在。 有那么一瞬间,她会以为俩人从没有发生过那些事,还像从前一样。 “妈,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第一,你老实跟我媳妇说明白,省得她怀着孩子还跟你怄气。你给她气坏了,咱俩都得心疼。” “嚯,你还挺硬气?那我要是不选这个呢?”陈丽君双手环抱,冷眼看着墙头草于敬亭。 臭小子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发誓,说要跟亲儿子似的孝顺她,穗子一来,他马上叛变。 “第二,我给你灌醉了,你酒后吐真言——看到炕上那老太太没?不配合,那就是下场。” 还在醉酒状态的王翠花适时哼唧两声: “喝得我脑瓜子疼啊......” 陈丽君有点哭笑不得,她跟女儿好几年没见了,本该是挺有纪念意义的一顿饭,让于敬亭一搅和,整得跟说相声似的。 有这种活宝姑爷,根本打不起来。 陈丽君看得明白,于敬亭虽然说话风趣幽默,但话里话外也透着一股执着,他是铁了心的要帮穗子。 今儿话说不明白,这小两口是不可能让她出这个门,女儿怀着身孕,也不适合劳心费神。 陈丽君长叹一声,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下去了。 “看看你妹妹睡没睡。” 于敬亭去里屋溜达一圈,姣姣躺床上已经睡着了。 确定了这是秘密谈话后,陈丽君才说道: “不让你们知道,也是为了你们好,樊家的势力,比你们想的要大多了,樊华那个傻儿子,你们已经见过了吧?” 穗子听陈丽君说这句,心底冰封多年的结瞬间融化,于敬亭说得没错,她妈果然没有不要她!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句,还是让穗子破防,眼泪冲破眼眶,嘴唇微微颤抖,有千言万语,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一句也问不出。 于敬亭顺手抓起一根大葱塞给她。 “你平复下情绪,吃大葱败败火哈,我替你问——妈,她这一紧张就说不出话的毛病,随谁啊?” “随她姥爷,她姥爷吵架时就不知道说什么,紧张时就磕巴,平日里倒是很讨厌。” “那我媳妇跟他不一样,我媳妇平日里可讨人喜欢了——所以,樊家到底跟我媳妇有什么关系?” 于敬亭是个话术高手,调节气氛的同时,还不忘做穗子的发言人,每一句话都卡在点上。 “樊家以为穗子是他们流落在外的孩子,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那种迷信的家庭,要认穗子回去做什么,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 借阳寿。 这三字同时浮现在穗子和于敬亭的脑中。 但比起这个,更让俩人震惊的是,穗子的亲爹可能不是陈开德?! “所以,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其他就不要问了。” 陈丽君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穗子坐在椅子上,麻木地抓着大葱使劲啃了口。 活了两辈子,头一回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就觉得一盆狗血迎面而来,不,这已经不是一盆了,这是一吨啊。 成吨的狗血往脑袋上扣,扣得穗子不知该怎么接茬。 “妈,你年轻时,生活.....挺丰富多彩?”于敬亭倒是比穗子淡定多了。 很容易就接受这个惊天秘闻,他从小就跟陈丽君打交道,知道丈母娘不是一般女人。 “滚犊子,我的事儿你们这些小崽子少打听。”陈丽君嘴上虽骂,话里却是一点也没火药味,也不是真生气。 “怎么会有人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真应该给姓樊的一家子都抓到我媳妇的学校,给他们好好补补文化课。” 于敬亭始终认为,借阳寿是无稽之谈。 他娘靠着装神弄鬼养活了他,他觉得这些玩意都是骗人的,专门骗那些人傻钱多的。 “妈,你就为了这个不跟我媳妇相认?这可不像你。” 如果不是丈母娘,换旁人这么搞,于敬亭肯定要骂一句,虎不虎啊。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你以为,樊华的儿子,是怎么傻的?” “樊华媳妇怀孕时,樊家老爷子眼看就不行了,找了人借了那孩子的阳寿,孩子生下来就是傻的,老爷子倒是好了起来。” 有些事,要说是巧合,那就是巧合,可要说不是巧合,仔细琢磨还挺吓人。 火锅蒸气让陈丽君的脸隐藏在雾里,真假难辨。 穗子和于敬亭在这暖和的屋里,冒了冷汗。 “穗子打电话给我时,樊家人就在我边上,不那么说,他们就得把歪脑筋琢磨到穗子身上,樊家的年轻一代不少,八字符合要求的,只有穗子。” “吃完这顿饭,你俩就把这事儿咽肚子里,樊老爷子一天不咽气,穗子就一天不能见我。” 穗子保持着啃大葱的痴呆造型,此时的她跟婆婆刚刚的反应神同步——她做梦呢? 这巨大的信息量,她消化不了。 “不是,妈,你等会,我怎么觉着,哪儿不对?”于敬亭用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他捋一捋哈。 不对,很是不对。 第253章提前庆祝 一屋子人都被于敬亭吸引了注意。 于敬亭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太阳穴上弹了弹,手指停下,他想到了。 “为什么我们一屋子人,要被一家子搞迷信的歪门邪道牵着鼻子走?” 从来都是他于敬亭欺负别人。 还从没有让人追着打压到这种地步。 “我媳妇跟个小蝌蚪似的,一天到晚闹着找妈妈——” “淬!你才小蝌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穗子脸都憋红了。 偷摸看陈丽君,却没在她脸上看到半点轻视,看着穗子的眼眸,隐约可见点点水光。 穗子的心被这一眼看得泛起了涟漪,忙垂下眼眸掩饰内心的波动。 “按说你们女人之间的这点事,我不该掺和,但我不能看着你们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内耗上。” 于敬亭收敛嬉皮笑脸,素来痞气的脸上是少有的正色。 “我们为什么不能把精力用来一致对外?他们想要借我媳妇的阳寿,也得有那个福份享受才行。” 于敬亭抓起酒瓶一饮而尽,酒瓶放下时,已经是满腹豪情。 “就从没有一个人能惹了咱家人后,还能全身而退,管他娘的多大势力,老子光脚还怕他穿鞋的?” 干就完了。 酒入豪肠,一开口便是半个江湖。 他于敬亭在王家围子吃瓜就没给过钱! 没道理出来后,反倒是畏手畏脚的做人。 他的媳妇,凭什么要这样憋屈? 这是他想了多少年才娶回来的宝贝。 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一下……炕上的欺负不算。 捧在手里怕化了的胖媳妇,凭什么要因为一些人龌龊的念头,夹着尾巴做人? 刻在骨子里的土匪dna就不允许他吃这么大的亏! “你是不是喝多了?放狠话谁都会,可那一家子就不是好惹的,我们母女少见几年也没什么,总有天熬到老爷子——” 陈丽君的话没说完,就被于敬亭打断了。 “妈,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俩。” “你们?” “对,我,还有你闺女。” 他扭头看着穗子,顺势握住穗子的手。 “这小娘们心眼才多呢。我做事经常是要看她拿主意,我们俩加一起,总能想出个不憋屈的法子。” 穗子的手被他握着,一如这段时间俩人一起走过的日子。 他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略迷茫的穗子。 “我们……一起?”穗子喃喃低语。 这些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经历,让她的情感承受巨大冲击。 在接收到他肯定的眼神后,这份冲击瞬间化为满满的动力。 这个男人,是肯定她的能力的。 “好,一起。” 穗子轻轻回握住他的手,心里的不安与迷茫被他用爱与信任一点点填平。 “来,给你吃点肉补补,你慢慢想,不着急。”于敬亭夹了筷子肉给穗子。 陈丽君看这俩人,不知该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还是惆怅初生牛犊不怕虎。 接下来于敬亭话题一转,陪着陈丽君东拉西扯,不再提这茬。 穗子一直闷头吃,沉默的让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陈丽君有些失落。 穗子知道真相后,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她会不会计较她的出身,不肯认她这个母亲...... 陈丽君知道,她当年的所作所为,惊世骇俗,为世人不容。 若不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是想把秘密带到棺材里的。 陈丽君心神不宁,穗子沉默不语。 屋里只剩下于敬亭滔滔不绝的扯家常。 “我和穗子的拖拉机,就差一点就还清了,开春我带乡亲们采山,到时候进京看你……” 于敬亭东拉西扯了好一会。 穗子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再抬头,眼里多了份从容。 于敬亭一看她这表情,嘴角轻扯。 这表情他太熟悉了,她每次要坑人都是这个眼神。 “樊家现在管事的是谁?” “樊老爷子——你问这个干吗?” “一个久居病榻的老头子,行将就木却一再要续命.......”穗子眼一眯,“我不信这个家族的晚辈没有夺权的想法。” “樊家四房的确是争个不休,势均力敌,但大权还是在老爷子手里。” 陈丽君有些惊讶女儿的深谋远虑。 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有远见了? “若这四房有一个争气的,老不死的也不会想这些歪门邪道续命了,就跟我们老于家那些扶不上墙的烂泥似的。” 于敬亭顺着穗子的思路说。 “樊华是几房的?” “三房的次子,整个家族最不争气的纨绔——你们俩问这个要干嘛?” “我媳妇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陈丽君有点受打击——她闺女的话只说了一半,于敬亭就知道啥意思了? 她都没反应过来! 穗子赞许地看他。 “敬亭说的没有错,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信息掌握不对等。” “咱们以压倒性的优势,干趴他们!”于敬亭势如破竹。 陈丽君扶额。 “你们俩有自信是好的,但我们就三个人,对付人家一个家族四房好几十个人?” 到底是谁给这俩孩子的自信? 还压倒性的优势——压倒炕还差不多! “樊家可不是老于家那种村里人家,没那么好糊弄。” “没多大区别,只看他们愚昧的信这些歪门邪道,就知道他们气数已尽,我已经打入樊华身边了,就从他下手。” 于敬亭举起酒瓶,穗子端起白开水,陈丽君感觉头更疼了。 这俩崽儿怎么搞得跟庆功宴似的? 啥都没干,就庆祝上了? 正想劝两句,就听穗子柔柔道: “妈,你怎么不举杯?” 陈丽君怔了两秒,这久违的一声妈,直接喊掉了她半数的理智。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举起酒杯。 清脆的碰杯声象征着母女二人的握手言和,穗子等这一刻,用了两辈子。 陈丽君觉得俩孩子有点盲目自信了,但穗子不跟她怄气愿意认她,她又觉得陪着俩孩子乐呵一下也无妨。 陈丽君以为快乐是短暂的,稍纵即逝,等酒足饭饱人曲终人散,等待她和穗子的,便又是长久的骨肉分离。 穗子把她的计划和盘托出后,陈丽君酒彻底醒了,这丫头,胆儿也忒大了吧? “你按着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他们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254章敬亭治水疏胜于堵 陈丽君以前从来不知道,她养的闺女竟有如此胆魄。 在家时,她总是表现的很内向。 嫁人后性格大变。 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陈丽君给她的身世之说。 鼓捣出个连陈丽君都想不到的神奇对策。 让女儿性格变化如此大的理由—— 陈丽君看向于敬亭。 此时他正忽悠穗子再多吃点,全程嬉笑。 穗子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对他来说,也抵不过让穗子多补补重要。 换做旁人,陈丽君还能怀疑对方是装出来的,怎么可能有人对这么大的秘闻充耳不闻? 但是他,那就不奇怪了。 于敬亭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他平日里看着浪,但做事却是很用心,常年不正经,正经一次效果惊人。 或许就是于敬亭改变了穗子的性格,但陈丽君不确定,这样的改变是否对未来有益。 “我不要在吃了。”穗子用手按着碗,小脸都嘟起来了,“你当我是猪吗?” “猪多便宜啊,你是小野猪......咳咳,小美人。”头被大葱敲了的男人果断改口。 “总之,我不要再吃了,我要说正事!”穗子觉得羊肉都顶到嗓子眼了。 于敬亭这个大坏蛋,趁着她想事情的时候偷偷喂,穗子在走神的功夫被他喂撑了。 “都已经说好的事儿有什么可想的?妈,你回去按兵不动,我们搞定樊华,等我们这边火候到了,你再按着我媳妇说的,割个人脑袋表达诚意。” “咳咳!”穗子呛到了。 用手捶他。 “那叫投名状!不是割个人脑袋!割人脑袋是犯法的!!!” 这个胡乱解释的技能,是谁教他的? “都差不多么。”于敬亭邀功似的看陈丽君,“妈,我现在跟过去可不一样了,咱也有文化了。” 娶了文化人,不仅学会了鸟语,这语文素养不也上来了? 陈丽君啼笑皆非地看着穗子,那眼神分明再说,你就这么教的他文化课? 穗子一脸无辜。 她发誓,她教的都是正经玩意。 但他那神奇的大脑自带滤芯,能把正经玩意过滤成不正经,一口一个氧化钙、割人头、扶大筐的,她也很绝望啊。 “你说的倒是轻松,樊华这块你们准备怎么拿下?现在也就穗子的八字合得上,除了穗子,还有什么能打动他们?” “媳妇,那玩意还在呢?”于敬亭问。 穗子点头,起身进屋,拿了个红布包出来。 “这是——?你们从哪儿得到的!” 陈丽君打开红布,里面竟然是野山参。 这种东西想要拿到也是靠缘分,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之前敬亭见义勇为,那家人更感谢我们送的。” 陈丽君惊诧地看于敬亭,这货不去干坏事都不容易了,竟然还能出去做好人好事? “也不是主动的见义勇为,都是这小娘们鼓捣的。”于敬亭叹了口气,沧桑地咬了口大葱。 “以樊家的财力,拿到野山参并不困难,但如果是樊华这个被放逐的人拿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你猜别的几房看樊华这么积极,会不会动了心思?” 樊华是世人皆知的纨绔,是被樊家人视为家族耻辱的弃子。 “敬亭现在已经打到樊华的内部了,樊华是草包,但我们不是,让敬亭陪着他做出点成绩来,届时那几家坐不住,自然会鼓捣小动作。” 自相残杀去吧。 这一招从内瓦解,耗时虽然长了点,战略格局却打开了。 “等那几家开始着急了,妈,你再去找他们,把我当成‘投名状’交上去,届时剩下几家必然会调查,只要发现敬亭在樊华身边,那几房自然会抓住这个把柄,跟老爷子说我是冒牌货。” 无论穗子是不是“冒牌货”,那些房都不会她。 不可能把功劳给樊华代表的三房。 陈丽君本人跟樊家的某位还有那么段过去,那几房也不确定她代表的哪一方的利益,彼此相互猜忌。 到那时,真做假时假亦真,假做真是真亦假,穗子反倒安全了。 “大禹的父亲鲧,用筑堤防洪,事倍功半,收效甚微。大禹跟他老子相反,疏导河流、宣泄洪水,控制了水患,妈,你之前的行为就是鲧,我媳妇是大禹。” 陈丽君感觉被无形的小巴掌呼脸上,于敬亭的话让她无力反驳,因为听起来,竟挺有道理。 “你的确是水平见长,都懂大禹治水了?”陈丽君挑眉。 “我媳妇说了,知识都是相通的,啥时候都能用。” 穗子端着空水杯掩饰地往嘴边送,心里的小人嗷嗷喊,她没那么说,他自己加戏! 穗子怀孕后俩人亲热的次数大不如从前。 于敬亭憋急了,就偷偷翻翻书,找点典故啥的。 华夏文明五千年,就不信老祖宗留下的智慧里,没有教他上炕的典故? 大禹爷俩治水的典故,他就觉得好极了,特别应景。 总堵着哪儿行啊,该通还得通。 穗子的脸红得不行,小手在桌下使劲地掐了他大腿里子一把。 好好的典故都被他解读成带颜色的,搞得她现在都没办法面对大禹治水了! “我好像错过了很多。”陈丽君有点苦涩地看着小两口互动。 胆小的穗子被于敬亭拐得也学会了撂狠话,街溜子被穗子贴了层好青年的金。 都活成了彼此希望的样子。 可陈丽君作为母亲,竟没有参与其中,说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正惆怅着,碗里多了块肉。 穗子夹的。 “现在加入,也不迟。” 穗子别扭地看着别处,脸还带着淡淡的红霞,眼里不见往日的忧伤。 陈丽君弯弯眼,把肉放在嘴里仔细品尝。 “煮得太老了。”毒舌依旧。 “不吃拉倒。”穗子作势要捡碗。 “都吃了又吐不出来,要不让妈给你拉出来吧——靠,又掐!” 于敬亭怒,他被掐了多少次了? 没有他在这撮合,这俩别扭的跟大麻花,能和好吗? 陈涵穗这小娘们不关灯压着他,给他来个摇摇乐也就算了,还掐! 小样的,看晚上哥哥不给你来个“大禹治水”的!他用眼神狠狠地瞪穗子,自以为气势惊人。 穗子根本没看他,这“凶残”,终究是错付了。 第255章淡淡的幸福 王翠花一觉醒来,就觉得老于家已经变了天。 陈丽君正在厨房系着围裙做饭,穗子在边上安静地洗菜。 没有人说话,气氛却异常和谐。 穗子本来话就不多,跟于敬亭在一起时都是被他的话痨传染了。 陈丽君也不是个喜欢唠嗑的人,所以这娘俩在一起时,屋里会特别安静。 菜刀碰触到菜板时的咔咔声,混合着洗菜的水流,组成平静又温馨的日常画卷。 于敬亭洗漱完就凑过来,靠在穗子边上的墙上,叨叨叨个不停,一边调戏自己媳妇,在丈母娘看过来时,还不忘拍个马屁。 在王翠花眼里,她儿子就是这反常的画面里,唯一正常的存在,一如既往的讨人嫌。 王翠花走到于敬亭边上,于敬亭正想调侃她眼角还有眼屎,王翠花伸手,掐~ “嗷!”于敬亭捂着胳膊,一脸委屈,“嘎哈玩意?!我还没开口惹你吧?!” “疼不?” “废话!你这俩手跟大钳子似的,掐谁谁不疼?!”于敬亭捂着胳膊溜达到丈母娘跟前,趁机告状。 “会疼就不是做梦啊,这啥情况啊?”王翠花傻眼了。 她昨晚喝断片了。 只记得跟穗子娘说了不少话,一向内敛的丽君还掉眼泪了,说不知道什么时候穗子才能跟从前一样,叫她一声妈。 “妈,你看我娘,隔三差五就打我,带的穗子都不学好,有样学样,天天家暴我!” 呵呵,现在他可是有靠山了。 “妈,我可什么都没做。”穗子把手从洗菜盆里拿出来,顺势弹于敬亭一脸水。 竟然做这种趁机告密翻小肠的行为,淬! “穗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陈丽君不着痕迹地离于敬亭远点,以免被水迸到。 秉持了华夏聪明丈母娘的特点,有矛盾一定要明着护着姑爷。 “我说得过他?”穗子意识到自己的语调有点像撒娇了,有些不好意思,忙扫了圈众人的反应。 婆婆的嘴始终没合上,还处在巨大震惊中。 老妈嘴上训自己,眼里却满是纵容。 于敬亭——他正用夸张的手势挖鼻孔,故意挑衅穗子,穗子嫌弃地别过脸,跳过这个大坏蛋。 “丽君,你们,你们这?!”王翠花比了比穗子,又比了比老闺蜜,眼前这是个啥情况。 “还是托了敬亭的福,有他在中间撺掇着,我这个别扭丫头想开了。”陈丽君笑呵呵地,先夸了女婿一波,接着话锋又一转。 “敬亭啊,穗子是有点倔,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是不会退货的。” “那咋能退货呢,稀罕还不够呢。”于敬亭遇到陈丽君,就自动开启舔狗模式,顺势把穗子一通夸,最后再精准扣题。 “我媳妇这么好,都是丈母娘教的好。” 陈丽君眼里果然浮现了满意的光芒。 “她要是惹你了,你就告诉我,我来教训她,你放心,我绝对不偏袒她。”说罢,菜刀重重落下,大白菜就这样凄惨地被斩首了。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闺女我打可以,你可千万不能动手,你要敢打我闺女,下场如同此菜。 穗子噗嗤乐了。 看街溜子这傻样!她亲妈,怎么可能帮着他啊? 于敬亭看她笑成这样,嘴角也扬了扬。 她嫁过来这么久了,就今天笑得最放松。 趁着陈丽君和王翠花唠嗑的功夫,穗子偷摸问他。 “某人后悔了吧?以为把我妈找过来就能护着你了?你现在可不敢欺负我,我靠山可多了。” 于敬亭抓起菜板上的白菜心啃道:“我啥时候欺负过你?” 穗子眼底的小得意简直要溢出来了,看得他心痒痒的,手也不老实。 仗着俩妈背对着他看不到,手快速地在孩子未来的奶瓶上捏了一把,这手感,啧啧啧。 “不要脸!”穗子紧张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掐他一把,这家伙不分场合占她便宜! “啊!”于敬亭一声惨叫吸引了俩妈的注意,哆嗦的举着咬一口的菜心,颠倒黑白,“我就吃口大白菜,她都不让啊~~~” 穗子心里一口老血,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于敬亭得意地对她飞眼,你有本事就跟丈母娘告状啊,看你敢不敢说实话! 穗子还真不敢,只能瞪于敬亭,臭不要脸的大铁萝卜,等一会没人,看她不咬他的! “你欠儿不欠儿?白菜心就那么一口,你吃了怎么炒菜?”王翠花训儿子。 “不就是白菜么,再拿一颗,不要总欺负敬亭。”陈丽君说闺女。 俩女人对视一眼,吐槽自家娃,吐槽一会,转成相互夸崽,明贬暗褒。 这种北方家庭常见的亲家相处模式,穗子之前想都不敢想。 总觉得对别人触手可得的幸福,是她两辈子都跨不过去的高山。 可现在,她站在这,看着一屋子她最亲的人,突然就很有想哭的冲动。 原来跨过这座山,再回头看,也不过就是个土包,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感动的雾气已经在眼底聚集了,一只大手及时地搭在她的肚子上,引得肚子里的俩小娃如鱼儿一般游动。 穗子侧头,对上他含笑的眼。 “等你生了娃,咱妈请假过来照顾你月子,能陪你多待几天了。” 还要几个月才能再见啊......穗子看陈丽君,嘴角失落地向下撇。 “没事,你要想她,我领着你去樊华办公室,趁他不在给咱妈打电话。” “为啥去樊华办公室?” “樊家要查通话记录,肯定怀疑他跟咱妈俩背地里串通密谋,而且咱还不用花电话费。” 穗子乐了,够损,她喜欢。 压在心底的一颗大石头没了,笑起来也格外的放松,于敬亭看着她的笑脸出神。 昨晚她窝在于敬亭怀里,做梦都是嘿嘿傻笑。 他从没见过穗子有这么娇憨的一面,像是回到了十几岁无忧无虑的时候。 她在人前总是冷静自持的智多星形象,即便是跟他相处,多了些小女人的妩媚,可总还是多了些淡淡的轻愁。 “谢谢你......”穗子低头切菜,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可于敬亭听得却是真切。 “不用谢,晚上帮我疏通下堵塞的水管就行,精满则溢,你看,大禹都懂的道理,你也得了解一下——靠,又掐?!” 第256章一石二鸟 “主任,你有喜事?”张月娥凑过来问穗子。 穗子打扮还是往日的,五官轮廓也没变。 眉宇间,就是看着不一样了,感觉喜气洋洋的。 “有点喜事,来,请大家吃糖。” 穗子打开随身带的布包,这里面装满了糖和烟,她伸手抓,不同寻常的触感。 这是? 穗子的手一顿,她确信,这玩意不是她放的,她上班前检查都没发现。 “哇!主任,你发财了?!” “我丈夫挖到了两颗野山参,按着老家的风俗,得给大家沾沾喜气。” 穗子说这些话带着目的。 将来樊家调查人参的来历,樊华不会说人参是于敬亭给的,但樊家人肯定能查到穗子这。 一颗颗的雷,提前埋上。 等最后的战役打响,穗子就能引发连环反应,炸出她想要的结果。 回到办公室,穗子把布袋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一叠“大团结”,刚好一千。 全都是赞新的,散发着新钱的味道。 捆着钱的白纸条上,是穗子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就两个字: 嫁妆 这是陈丽君的字。 短暂的相聚后,陈丽君踏上回京的火车,临走前,趁着穗子不注意,扔了一叠钱进来。 纸币上,豆大的水滴落在上面,新钱滑溜溜的,水滴滚向一边。 穗子使劲地吸了吸鼻子,还是控制不住奔涌的泪水。 她坚信,自己一定是这年代嫁妆最多的姑娘。 不仅是钱多,更是这份来自母亲别扭不会说出口的关怀。 无独有偶。 此时的陈丽君在火车上了。 于敬亭亲自送她上的火车,临走前还买了个烤地瓜塞她手里,说是穗子特意叮嘱的。 陈丽君打开包得严实的纸包,除了烤地瓜,还有个缠得严实的纸包。 撕开,一叠钱。 陈丽君愣了下,拿起沾了烤地瓜余温的钱,目测有五百。 是于敬亭偷偷塞进来的。 家里现在就这么多钱,原本是打算用来还拖拉机的外债。 现在丈母娘已经跟穗子和好了,自然要把媳妇的彩礼补上。 陈丽君看着这叠钱,想着自己偷塞给穗子的嫁妆,想着想着乐了。 “小丫头片子,到底是我生的......” 就连塞钱的手法都跟自己一样,血脉的延续,还真是神奇的东西。 陈丽君给的嫁妆穗子舍不得用,都压在箱子底。 被于敬亭抓到好几次,她偷摸对着钱傻笑,说她想妈妈了,穗子死活不承认,非得一口咬定她就是财迷,单纯的喜欢钱......而已。 于敬亭也不敢拆穿她,毕竟这小娘们跟他娘学会了掐大腿里子,说恼羞成怒了真掐啊。 家里的流通现金都给丈母娘当彩礼了,嫁妆穗子和于敬亭都不想用。 可拖拉机的钱,该还还是要还。 穗子盘腿坐床上,拿着小算盘噼里啪啦算账。 算了一会,突然停下,看着床单上的桃花出了会神,抬头,对着嗑瓜子看小人书的于敬亭冷笑。 于敬亭就觉得两道寒光落在自己身上,动物的直觉被唤醒,危险! “我最近没惹呼你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就不好奇,谁告诉我,你和咱妈吃火锅的?” 于敬亭一拍脑子,对哦。 丈母娘回去都快一个礼拜了,老于家上下都沉浸在小蝌蚪找到妈妈的喜悦当中,倒是把这个细节给忘了。 “你是咋找过去的?”于敬亭问。 穗子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给于敬亭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完了,他媳妇不仅学会了他娘的打人,还把他妹妹阴阳怪气的笑给学去了。 “学坏一出溜啊......”他小声嘀咕。 穗子冷笑着指着床单上的图案,借题发挥。 “你看,这一朵朵的桃花,像不像你当年欠下的感情债?” “我欠啥了?!”于敬亭小豆眼。 “王佳兰找的我,说你跟女的吃饭,我能问问,为啥我不知道的事儿,她知道?” 十级醋风,刮过街溜子颤抖的小心肝。 掐着手指头算了算,隔了六天再跟他算账,这小娘们隐藏的真深啊。 “我跟她真不熟!就医院见了一面,哦,我想起来了。她在副厂长家当保姆,跟樊华家挨着!肯定是我送樊华时,她看到了,她跟踪我!” 穗子哼了声,低着头,用手指一下下摸床单上的桃花。 于敬亭一颗心不上不下,不知道她这是啥意思,早知道不选桃花图案了,不过按着这小娘们的心眼,她要想借题发挥,随便指点啥都能敲打他一阵。 “其实我是信任你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穗子话一下软下来。 “那你干嘛那样式儿的看我?”给他冷汗都吓出来了,氧化钙的。 “我信任我男人,可我不信任外面的狐狸精。” 这拈酸吃醋的小模样,给于敬亭哄得心花怒放。 穗子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以后再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惦记你,你就把她另外一只眼睛也怼个捂眼青!打坏了我赔钱!” “得令~”于敬亭没控制住,吧唧在她脸上亲了口。 “原来她是烟厂副厂长家的保姆啊,那就好办了。”穗子敲打了自己男人后,脑袋又开始活泛起来。 “敬亭,你还没跟樊华说人参的事儿吧?” 樊华的行程他都吃透了,提前摸清樊华喜欢找谁算命,收买算命的,让算命的告诉樊华找野山参献给老爷子。 按着俩人的计划,于敬亭这几天差不多该跟樊华提参的事儿了。 “还没,怎么了?” “你别说了,让你那桃花债跟他家保姆说。” “喂!”什么桃花债,他不承认!他是受害者! 这洁身自好的态度,穗子很满意。 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穗子想利用王佳兰。 王佳兰给副厂长做保姆,挨着樊华家,跟樊华家的小保姆有来往。 让于敬亭偶遇王佳兰,把弄到野山参的消息透出去,请她帮忙找买家。 “你折腾一圈,图啥?”于敬亭纳闷。 “一石二鸟,你主动提,就不好意思管樊华要人参的钱。她牵线,咱家还拖拉机的钱就有了。二来么......” 穗子的手勾上于敬亭的腰带,这是她的“领土”,她一根毛也不会分给别的女人。 这一次,就要收拾的王佳兰再也不敢打她男人的主意! 第257章看起来是被忽悠住了 穗子让于敬亭找王佳兰,于敬亭一万个不愿意。 他总觉得王佳兰像是个巨型倒霉蛋,靠近她就会变得不幸。 奈何穗子一再要求,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过去。 按着穗子的说法,找王佳兰传话。 王佳兰自打上次挑拨离间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时不时跟樊华家的保姆打听着于敬亭,就盼着他能夫妻大战一场。 于敬亭不是樊华的专职司机,勉强算个替补,驾照还没考,平日里听调不听宣,他缺烟了就去厂里溜达一圈,平日里不见人影。 樊家的小保姆也见不到他。 王佳兰正抓心挠肝,于敬亭主动找她,把王佳兰高兴坏了。 听于敬亭说卖人参,王佳兰感觉机会来了。 “我倒是有法把参给你卖了,可你怎么感谢我啊?” 一双眼止不住地往于敬亭身上瞟,给于敬亭看得胃里直翻腾,面上却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东西卖了,请你吃饭。” 王佳兰大喜,又想着上次穗子吓她的事儿,闻了闻心神道: “你请我吃饭,你媳妇不会生气吧?我看你媳妇挺凶的。” 于敬亭眯了眯眼,盯着王佳兰的眼眶看了半天,舌尖缓缓舔过后槽牙,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 不能锤她个捂眼青,穗子出门前特意叮嘱他的。 “等事办成了,再说。” “你衣服上沾了个枯叶,别动,我给你摘下来。” 于敬亭退后三步,警惕地瞪着涂着红指甲油的魔爪,好家伙,还带上手的? “你瞅你,这么敏感干嘛?我又不能吃了你。”王佳兰风情万种地捂着嘴笑。 笑得于敬亭一身鸡皮疙瘩。 冷着脸转身,再多待一秒他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这女人算什么玩意,也配说他媳妇? 王佳兰没有被他的恶声恶气吓退,目送着他的背影,手托着腮。 于敬亭都走得看不见了,她还保持痴呆的造型。 “兰兰,你瞅啥呢?”樊家的小保姆拎着菜篮子路过,伸手在王佳兰面前晃了晃。 “你说,我要是嫁给个二婚的男人,我爹娘会不会不同意?”王佳兰想了很远很远。 “呃,你爹娘俺不知道,但俺要是嫁二婚的,俺爹可能把俺腿儿打断了。” “你懂什么,他人帅干架厉害还有拖拉机——村里的二狗跟他一起洗澡,说他内玩意——呸,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王佳兰回过神,捂着嘴痴痴地笑上一阵。 她就相中于敬亭了,早晚要嫁他。 “哎,跟你说个事儿,你家厂长是不是想买野人参?我给他指条道,不过事成后我得要十块钱酬劳。” 王佳兰谈起了条件,她打算拿钱买件好看的衣裳,跟于敬亭吃饭时候穿。 于家院里,于敬亭比划着锯子,黑着脸吱吱嘎嘎锯木头。 王翠花把姣姣叫过来,小声问道: “谁惹你哥了?” 于敬亭在家很少发这么大脾气,肉眼可见的心情不爽。 姣姣放学都绕着他,搬了个小板凳躲里屋写作业,就怕被她哥迁怒了。 “谁知道了,我放学回来他就在那锯木头了,刚还吹了会唢呐呢,可难听了。” 穗子挺着肚子进来,王翠花忙把她拽过来说悄悄话。 “铁根这是抽啥羊角风呢?” “呃......” 从王佳兰那回来,他就用“小娘们你辜负了老子”的眼神,说王佳兰企图伸手摸他脸。 按说自己男人出去差点让人吃豆腐,穗子应该愤怒一下吃点醋啥的。 但他那个表情实在是太逗了,跟个贞洁烈女似的,呃,也可能是贞洁烈男? 满脸写着“老子差点不干净了”,与他平日桀骜不驯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穗子觉得他太反差萌了,笑了出来。 惹恼了街溜子,指着她鼻子说了句没良心的玩意,跑院子里锯木头撒气。 “我出去看看。” 穗子在婆婆和小姑子同情的眼神中去了院里,姣姣对着她的背影感慨。 “我嫂子真是壮士。” 她课文刚学完五壮士,这会看嫂子决绝的背影,有点壮士的味道了。 “别瞎说!你哥是那种打媳妇的渣滓?”王翠花声音一点底气都没有,顺手抄起一把剪子递给姣姣。 “要不,把这个给你嫂子送过去?防身。” 院子里满是锯木头的味道,穗子还挺喜欢这个味儿。 “松木?” 于敬亭假装没听到,他得冷酷到底。 “你想做泡脚盆?” “我哪儿那么大的脚?这是给孩子做的床——哼。”意识到自己还是开口后,他转过身背对着她。 等了一会,身后没动静了。 于敬亭不爽,转身瞪她。 小娘们,就不会多哄哄他吗?她也太没有诚意了! 穗子笑眯眯地把手里剥好的糖塞他嘴里,高粱饴,特别甜。 “糖衣炮弹收买我?休想!”于敬亭转身,背对着她的嘴角却是偷偷上翘了一点点。 “别气了好不好?” “不好!” “我不可能真让你请她吃饭,你说请吃饭,可没说是你亲自去啊,到时候我请她还不行?” 穗子又不傻,即便是为了给家里赚点小钱钱,也不至于把自己男人推出去当陪酒的,那代价也太大了。 “那你刚刚笑得还那么开心?看老子恶心你特开心是吧?” “我哪儿是开心啊,我嫁了个洁身自好——”被他一瞪,穗子果断改口,“呃,我是说我嫁了个好男人,还不让我高兴一下啊?” “你以为说几句好话,我就不生气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娘,我哥那是高兴呢吧?” 出来给穗子送“防身武器”的姣姣指着于敬亭,扯着嗓子对屋里观战的王翠花喊道。 “嘴都要咧耳根子底下了,看起来是被忽悠住,没事儿了。”王翠花隔着玻璃对穗子竖起大拇指,“我大儿媳妇真能干。” 于敬亭收起笑脸,板着脸企图吓唬穗子。 这小娘们刚嫁过来时,看到他都瑟瑟发抖,这种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穗子看他这么可爱,憋不住笑。 转身不让他看她的表情,以免他又炸毛。 抖动的肩膀出卖了孕妇此刻的心情,于敬亭咬牙。 这笔账,要记在樊华身上。 要不是为了卖参赚钱,他堂堂的一家之主,怎会沦落到被家里三女人群嘲的地步! 第258章总能糊弄到二傻子 于敬亭恼羞成怒的后果很严重。 家里受气外头撒火,为了挽回一家之主的尊严,直接把野山参卖到了1500一根。 樊华听到这个价都懵了。 这年头野山参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买不到,花点心思,总能收到。 给个百八的已经不低了。 上来要价1500——这还是领导友情价。 就连穗子都觉得他这价格出得太高了,不大可能卖出去。 当于敬亭把一捆钞票砸她眼前时,穗子还是狠狠地震惊到了。 “你到底是怎么忽悠樊华的?他不会傻的这都信吧?” “女人,你对我的能力一无所知。” 于敬亭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当家做主的优越感,手卡着腰,在穗子面前扬眉吐气。 “你到底是怎么卖参的?” “我就——等会,什么叫卖身?” 穗子偷偷吐舌头,好吧,这家伙的反应速度的确是很快,想口头占他便宜真困难。 于敬亭把他是怎么忽悠樊华的讲给穗子听。 他先是忽悠樊华,这根参不是一般的野山参,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 说是有天,他爷爷的爷爷进山,看到一个胖娃娃,白胖白胖的,大眼睛双眼皮,一笑还有酒窝。 他说这段时,眼睛就没从穗子身上离开,穗子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你拿我当原型?!” “不说得有鼻子有眼,他能信?” 她为了弄点卖参钱,都能把她男人推出去跟王佳兰套近乎,他拿她当人参娃娃原型怎么了? 穗子看在钱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示意他继续说。 于敬亭忽悠樊华,说他爷爷的爷爷追着跟穗子长差不多的小胖娃娃一路进了深山,云深不知处,娃娃也不见踪迹。 “地上百草丛生,我爷爷的爷爷扒开诸草,好家伙,那么大个人参!他高叱一声,棒槌!你往哪儿里跑!说时迟那时快,人参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挪,我爷爷的爷爷掏出红绳,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分筋点穴手!套住了人参!” 穗子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太爷爷抓人参的招式,不是评书里的台词吗?” 最近谍战的评书讲完了,换成武侠的了。 于敬亭这货,东拼西凑弄了一段,光听都够扯犊子的。 “真真假假,挖人参的确是要用红绳,也要喊棒槌,我三分真七分假,总能糊弄到二傻子。” 樊华在于敬亭心里,就是巨大号的二傻子,不糊弄他糊弄谁? “樊华信了?” “将信将疑吧,让我忽悠懵了,我还有后手呢。你可别忘了,我从十岁就跟咱娘一起下屯子跳大神,装神弄鬼怎样才能让人信服?” 王翠花端着笸箩路过,听到他说这句,抄起笸箩扣他头上。 “啥叫装神弄鬼?咱那是凭本事吃饭!” 他的声音从笸箩下传来。 “看,装神弄鬼最高境界,就是跟咱娘现在这状态似的,忽悠人到她自己都信了。” “小兔崽子!啥叫忽悠人?你娘我看好了多少人?咱屯的杨老五,天天做噩梦,我给他跳了一段不就好了?还有王屯的王老三,也是我跳好的......” 王翠花掰着手指头给他算自己的昔日战绩。 于敬亭顶着笸箩透过篾条缝隙幽幽道: “装神弄鬼的精髓就是托要足够多,找几个托,说他们也看到了,没有人不信,咱娘糊弄屯里人的手段,被我改良了用来糊弄樊华。” 一模一样的招式,换汤不换药。 他忽悠樊华说这是有故事的野山参,又信誓旦旦的说,当时跟他爷爷的爷爷一起进山的人都看到了。 樊华被他忽悠的晕晕乎乎,找人去王家围子打听。 于敬亭早就找好了托,怎么打听都是确有其事,樊华马上就信了。 花了1500的“领导友情价”,买了于敬亭一根参。 穗子把整个过程梳理一遍,发现他用的这些损招,跟后世忽悠老头老太太买保健品的套路,如出一辙! “你不去搞传销真是传销界的一大损失......” 穗子不知道该夸自己男人足智多谋,还是笑樊华智商不够。 堂堂一个千人大厂的厂长,竟然被于敬亭用糊弄农村老太太的跳大神思路给忽悠住了。 “你可真够缺德的。”王翠花啧啧两声,穗子把那叠钱递给她。 这婆媳俩都有数钱的爱好,王翠花数着这一叠钞票,眉开眼笑。 “咱家拖拉机的债这下都能还上了。” “你数钱的时候咋不嫌我缺德了?” 于敬亭把头顶上的笸箩拿下来,鄙夷地看着财迷婆媳二人组。 他发现他媳妇见钱眼开的笑脸都特别像他娘! “咱家敬亭可不缺德,我们这是劫富济贫——娘,你想想,樊华当厂长,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他轻松拿这么多钱出来,他钱干净吗?” 穗子一点也不觉得樊华值得同情,这种货,又坏又蠢,拿了他的钱也不领他的情。 “说得也有道理,不过铁根还在他手底下干活呢,过几天他反应过来,不能给铁根穿小鞋?” 王翠花有点担心。 1500可不是小数目,正常人反应几天就能琢磨过来,到时候让人打击报复可就不好了。 “他忙着拿人参送礼,哪儿有功夫想真假?不仅不能给咱穿小鞋,还得跟咱们说谢谢呢。” 于敬亭刚说完,樊家的保姆就来了。 “亭哥,厂长让我给你送点东西。” 鸡鸭鱼肉,烟酒糖茶,摆了一地。 于敬亭给王翠花和穗子使了个得意地眼神,看,他说啥来着? 樊家的小保姆是个实在人,穗子借着跟她唠家常的功夫,很容易套了些信息出来。 樊华拿到人参后,马上打电话给京城的老爷子,把于敬亭用来忽悠他的那套词儿,原封不动地说了。 小保姆的原话:厂长挂上电话后,红光满面,据说是得到老爷子的狠狠表扬,心情大好。 让小保姆从库里挑点别人给他送的礼,给于敬亭送来,算是对于敬亭的重大肯定。 穗子黑线,这樊老爷子还真是有病乱投医,为了多活几年,连于敬亭编出来的鬼话都信。 怪不得后世被保健品坑的人里,好多都是曾经的干部学者,这人上了岁数,是真好忽悠啊。 第259章照着一块钱的标准气死你 江南四月花遍地,东北四月乱穿衣。 地已经化冻,农民开始春耕。 白天气温回升,晚上又特别冷,这两天倒春寒,街上的行人大多都是大棉袄二棉裤的穿着。 国营饺子馆 王佳兰裹了裹身上新作的红色风衣,略薄的衣料挡不住外面带进来的风寒,脚上新买的革单靴更是让俩只脚冻得发麻。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到了约好的时间。 于敬亭还没来。 为了见他,她这个月特意少给家里捎钱,挤出了一部分积蓄,做了身上这身衣服。 为了勾勒出最好的曲线,她里面只穿着秋衣秋裤,连毛衣都没敢套。 白天还不觉得冷,这会已经临近傍晚了,小风一吹,透骨寒。 饺子馆没有暖气,屋的正中央点了个炉子。 这会火也不怎么旺,有人进来,一开一关,满是风寒。 王佳兰把两只手放在唇下哈气,这种冷的几乎把人冻两半的错觉,在看到进来的这一大一小时到达了极致。 跟王佳兰的“美丽动人”比起来,进来的这对穿得可就多了。 先入眼的是个高个孕妇,挺着大大的肚子,穿着厚厚的棉衣,脚踩着红绒布做的厚底手工棉鞋。 头上裹着同色围巾,手上还有一对手工白兔棉手闷子。 跟在她边上的小妹妹也穿得同样厚,带着同款白兔棉手闷子,脑袋上的棉帽还带了俩兔耳朵。 一大一小有说有笑的进来,这衣服的厚度让王佳兰红了眼。 更气人的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小丫头摘下嫂子亲自做的爱心牌棉帽子后,当着王佳兰的面擦擦额头,对着身边的嫂子抱怨。 “嫂子,我好热啊。” 王佳兰吸吸鼻子,努力把腰掉下来的大鼻涕憋回去。 冻得要死的时候,听到别人这么说,真有种上去抢她帽子扣自己头上的冲动,这不是拉仇恨吗? 穗子摘下帽子,用手摸摸姣姣的头,是有点出汗呢。 “是穿得多了点,不过一会我们回去就冷了,穿这样刚好。” 姣姣点头。 “也是,我哥说了,这天儿还出来耍单儿的,脑子都不好——哎呀,这不佳兰姐吗?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 王佳兰磨牙,这小丫头片子,越长大越招人烦。 “巧了,这不是穗子妹妹吗?亭哥今儿约我在这吃饭,不过他还没来。” 王佳兰站起来,用挑衅的眼神看穗子。 孕妇她没少见,可皮肤这么好的孕妇,还是头一回见到。 穗子刚满六个月,白天做了产检,各项指标都不错,心情不错,气色更好。 “我知道,他让我过来的,谢谢你替我家卖了人参,约好了请你吃饭。”穗子拉开椅子让姣姣坐下,安置好小朋友,自己慢吞吞的拽椅子。 “嫂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动作这么笨呢?”姣姣说。 对对对!你嫂子就是个大胖企鹅,摇摇晃晃,说的好!王佳兰在心里疯狂吐槽,看起来,陈涵穗跟姣姣关系没处好啊。 姣姣坐在椅子上晃悠着腿,看着王佳兰笑眯眯地补充了句: “都是我哥惯的啊,我嫂子在家,她一个眼神过去,我哥就飞过来帮忙,啥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可不就笨了?” “还真是.......”穗子反思了下,有点不好意思。 她肚子比别人大,于敬亭想让她这时就请假回家养胎,穗子不愿意在家闷着,虽然在单位也没啥事,但单位看报纸不要钱啊,还有那么多人陪着唠嗑。 于敬亭怕她有闪失,只要没活就跟着她形影不离,她看一眼茶缸,他就过来倒水,她想出门,他就递衣服。 “今儿这情况,我哥要在,还轮得到我嫂子自己拽椅子?佳兰姐,我给你模仿下我哥啊。” 姣姣从椅子上蹦下来,顺手抄起桌上的牙签叼嘴上,假装是她哥叼着烟。 “哎呦!媳妇你可别乱动啊,小手累着了我心疼!”姣姣拉开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坐吧,啥破椅子,连个垫子都没有,服务员有没有软和垫子给一个?呸!啥都没有,你们是要关门倒闭了?!” 说罢,骂骂咧咧踹了脚椅子,把街溜子的气质模仿出了精髓。 穗子忙跟路过的服务员赔笑。 “我小姑子开玩笑呢,没恶意啊。” 扭头轻轻捏了下姣姣的小脸,三分宠七分无奈道: “你能不能跟你哥学点好?” 姣姣对着脸已经黑下来的王佳兰吐舌头。 “佳兰姐那么喜欢我哥,我模仿我哥,她得高兴坏了吧?” 才、没、有!!王佳兰要被姣姣气死了。 这小丫头片子岁数不大,嘴咋这么缺德? 一字一句都往王佳兰身上戳,戳的王佳兰一肚子火。 “我来是跟敬亭吃饭的,不是看你们在我这嘚瑟的。” “敬亭回去春耕了,临走前特意叮嘱我,要招待好你,毕竟,你是我家恩人——我家拖拉机的外债,多亏你帮忙呢。” 穗子挺真诚的感谢,又给王佳兰千疮百孔的心补了一刀。 “我哥也叮嘱我了,也要照顾好我嫂子,你看!”姣姣从兜里掏出一张嘎嘎新的一块钱。 俩手抻着,在王佳兰面前一拽,咔咔响。 “这是照顾我嫂子的奖励!一块钱啊!我这辈子还没领过这么大的零花钱,多亏了你啊,佳兰姐!” 姣姣比她嫂子还真诚。 看在她哥给的巨额零花钱份上,她一定照顾好嫂子,不让她被对面的坏女人欺负去了。 根据姣姣长期从她哥手里坑零花钱的经验,给的越多,说明事儿越大。 于敬亭给了她一块钱,这就意味着,对面坐着的王佳兰,是个价值一块钱的大坏蛋。 姣姣决定使劲气她,必须要对得起这嘎嘎新的大红票! “陈涵穗,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我就跟你男人吃顿饭而已,又不抢他,你至于撒谎?我白天还见着亭哥了,你怎么说他回屯?” 王佳兰被姣姣气的闹心吧啦的,不想把劲儿用到姣姣身上,转过来嘲讽穗子。 穗子没搭理她,叫服务员过来,要了两斤水饺,又给姣姣小朋友点了杯橘子汁,这才不慌不忙地给了王佳兰一记暴击。 第260章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他白天在。” “陈涵穗,撒谎露馅了吧?白天在,怎么可能晚上不在?他总不会大晚上摸黑走夜路回去吧?” “嗯,他就是走夜路回去的,我白天要产检,他不放心我。” 暴击。 这一句,把王佳兰干灭火了。 “敬亭不在不要紧,我来陪你吃也一样,毕竟,你给我家帮了大忙呢。”穗子冲王佳兰笑笑。 这个笑看在居心不良的王佳兰眼里,就成了胜利者的炫耀。 “陈涵穗,当初是于铁根答应请我吃饭的,你们家就是这样言而无信?我帮你们高价卖人参,你们恶心我?” 服务员端着热腾腾的饺子上桌,穗子夹了一个放在王佳兰碗里。 “趁热吃,挺好吃的。” 王佳兰对着穗子,一口饺子都吃不进去。 姣姣一边吃饺子,一边心里给她嫂子竖大拇指。 看来光模仿她街溜子的哥也不够啊,偶尔也要学习下她嫂子气人的这种套路。 不骂不吵,面带微笑,礼貌十足,还能把人气个半死。 好高级的感觉!姣姣仔细地把这俩人过招的细节都背下来,等她哥回来,给她哥转播一下。 “夫妇本为一体,他答应你请吃饭,派我来有问题吗?该请你吃的,我一样不少你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还可以打包。” 王佳兰用手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穗子骂道: “你跑我跟前炫耀了?就不怕我把人参的事儿说出去?” 穗子依然是稳稳地坐在那,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王佳兰以为穗子是怕她声张,自以为掌握了穗子的把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 “王大姑娘,你还是小声点吧。” “怕了?呵呵,那人参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吧,这事儿要是樊厂长知道了,能绕过你这黑心的婆娘?就是你给铁根出的馊主意!” 王佳兰想用这个秘密吓唬穗子,甚至是威胁。 穗子只是淡定地吃了个饺子,找服务员要了碗免费的饺子汤。 就是不回王佳兰的话。 吃吃喝喝漠视人的反应,让王佳兰又气又莫名其妙。 陈涵穗是被她吓傻了?她难道不该求自己保守秘密?吃的倍儿香.....太瞧不起人了! “王大姑娘,我不让你说,是为了保护你啊。现在是你该求我们的。”穗子喝了大半碗饺子汤,这才开口。 “我,求你们?”王佳兰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冷笑两声,“高价卖货的是你们,我怕什么?” “可是,是你当的中间商呢,你还收了樊厂长的10块钱,要算账你也跑不掉——,哦,还有。”穗子站起来,趴在王佳兰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后来,你俩又趁着他媳妇不在家的时候,单独在书房里关了十分钟,你出来后,头发都散了,转过天,你就有钱买了这双鞋。” 王佳兰脸瞬间就变白了。 这些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穗子重新坐回椅子里,又端起饺子汤,把剩下的半碗也喝了。 “你说,樊华的媳妇要是知道这事儿,会请你吃饺子吧?人肉馅的。” “咳!”姣姣小朋友呛着了,嘴里还有半个没咽下去的饺子,委屈地看着穗子。 嫂子,你能别挑着人家吃饭时,说这么恶心的事儿吗? 穗子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冲着王佳兰眨眨眼。 “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来,多吃点饺子。” 说罢,又给王佳兰夹了一个饺子。 王佳兰吓得站起身,连句再见都不说,匆匆离去。 “就这?”姣姣想着人肉馅饺子,没了胃口,嘟着嘴小声叨叨。 “我收了我哥一块钱呢,还想着好好的气气她,她就这么跑了?” 就这点能耐,还敢跑她嫂子面前嘚瑟? “嫂子你今天好帅啊,特别像君姨,尤其是这个眼神——好帅啊!” 姣姣模仿穗子看王佳兰时的神态。 那种大气又不失淡定的感觉,特别好。 “吃不完的打包带走,浪费粮食可不好。”穗子招来服务员,借着结账掩饰自己心头的窃喜。 她不会告诉小姑子,为了表现出“一击杀敌”的效果,在家里偷偷排练了好几次。 从眼神到语速,全都是练过的呢。 跟母亲冰释前嫌后的穗子,再也不会因为别人说她像母亲而闹心,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每个女孩最后都会变成母亲,生活总是会把我们活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姣姣煞有介事地背着这段话,其实她不太明白啥意思,就觉得这会说挺好。 “谁教你的?”穗子挺意外。 “我老师啊,我最近在弹世上只有妈妈好么,老师说我弹得感觉不对,跟我说的这段。” 姣姣觉得自己弹不好,都怪她哥。 没事拿唢呐吹这玩意,唢呐的旋律给姣姣“腌渍入味”了,弹得特别丧,老师没少打她手板呢。 穗子听到是孙教授说的,怪不得水平这么高,她点头又摇头。 “我三姨姥的话,你要辩证地看待,她说的对,也不对。宿命的确是个轮回,好多女孩最后都会活成自己母亲的样子,那是因为自幼生活在一起,潜意识已经把母亲的形象刻在心里。” 就比如穗子,陈丽君没刻意教过她,她凭着感觉做出陈丽君的拿手菜。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改掉。 “我三姨姥太悲观了,谁说母亲的形象都是讨厌的?拿咱娘来说吧,你可能不喜欢她唠叨你,不喜欢她拿鸡毛掸子抽你——” “但我挺喜欢看她抽我哥的,嘿~” “......” 姣姣感受到嫂子无声的凝视,忙在小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护夫心切的嫂子,您继续训,她听着就是了——就嫂子这么护着她哥的这段,讲给她哥,她哥得美死。 至少多拿两毛钱吧? “咱娘是伟大的母亲,哪怕她不那么完美,可她给你和你哥最伟大的母爱,你长大后若能活成咱娘的样子,不是什么坏事。” “呃,算了吧,我不想生我哥这样的逆子.......” “姣姣,我记得,你这个月的月考‘只’考了第二呢,错题回去抄五遍吧?”穗子笑得好和蔼。 姣姣:(?﹏?) 她现在组织语言,歌颂她哥五百字,还来得及不? 第261章不速之客(月票350+更) 穗子是三天后,从婆婆嘴里知道的消息,王佳兰不干回屯了。 “临走前到我这叨叨,让我给怼回去了,就瞧不起这些心术不正的。” 王翠花呸了口,满脸的不屑。 穗子看婆婆这反应,不难猜到王佳兰都说了什么。 肯定是跟婆婆说自己的坏话。 饺子馆让穗子来了个下马威后,王佳兰也不敢继续留在副厂长家当保姆了。 樊华有那什么癌,估计那玩意也不好使,不至于跟王佳兰发生什么实质关系。 人越菜瘾越大,就因为得病不好用了,才更喜欢占女人便宜。 樊华肯定没少揩王佳兰的油,每次占便宜后,还会丢点小恩小惠。 这些都是樊华家的保姆告诉穗子的,穗子的手段想要套点话不难。 王佳兰担心把柄被穗子握着,穗子把事儿捅到樊华媳妇那,她就彻底完了。 说不定真会变成人肉馅饺子。 索性辞职回村,回去前还不忘找王翠花,编排穗子。 王翠花没有明着告诉穗子,怕穗子听了闹心,孕妇是最不能动气的。 穗子也没点破,收下婆婆这份善意。 想挑拨她家婆媳关系,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儿。 王翠花性格泼辣为人直爽,有事从不藏着掖着,虽然有时难免心直口快了些,但掌握跟她相处的技巧,绝不会为难儿媳。 “算起来,咱家铁根也出去几天了吧?”王翠花叹了口气,“他在家我总嫌他碍眼,冷不丁没他在身边嗡嗡,还有点想。” 于敬亭这几天回屯春耕,他那台拖拉机发挥了大作用,各屯都得找他,估计这会正忙着。 “五一前后差不多。” 穗子当着婆婆的面也不好说想他,回屋自己待着,就觉得这屋太空了。 于敬亭不在家,没人上蹿下跳逗她开心了,早起穿鞋也没人系鞋带了,很不适应。 她倒是想打个电话给村里,村里唯一的电话就在大队,白天他在地里忙着,晚上大队没人。 她也没别的事,就想听听他的声音,为了这点一己私欲打电话兴师动众,也不太合适。 只能忍着思念盼着他快点回来。 到五一的前一天,于敬亭还是没信。 穗子下班就蔫蔫的,也不怎么爱说话。 王翠花见她吃饭都只吃腌萝卜干,猜她是想铁根了。 “咋还不回来,也没找个人捎个信啥的。”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大鹅一通狂叫,进来个中年女人,头上裹着头巾,俩手插在袖子里。 “翠花住这不?” 王翠花看到是她,小声骂了句,脸一下沉下来了。 “你来干什么?” “翠花,咱们也算是亲戚,没必要这么绝情一口水都不给我吧?” 穗子小声问姣姣。 “这谁?”她确定自己一次都没见过这女人。 “没见过啊。” “呦,这是姣姣吧?长这么高了?都快赶上我了——这就是铁根媳妇吧?真俊啊!” 中年女人看穗子和姣姣俩眼直冒光,王翠花挡在俩孩子的身前,不让她细看。 女人进门自来熟,把脚上的布鞋踢掉,穿着袜子盘腿坐王翠花的床上。 穗子眼尖地看到,她袜子底黢黑,看着都有硬度了——这多久没洗了? 穗子见婆婆的嘴角抽了又抽,不由得同情婆婆来了。 估计人前脚走,后脚婆婆就得换床单。 “穗子,姣姣,这是铁根的大姑于水莲,你叫她姑就行。” “我啥时候有姑了?我咋没见过?”姣姣问出了穗子内心所想。 穗子结婚时也没见过这个女人,平日里也没听于敬亭说过。 “她嫁到外地去了,你没见过。”王翠花冷冷地说,话里带着满满的疏离。 于水莲进屋视线就在这娘三身上贼溜溜地转悠,视线落在穗子这,眼睛冒光。 上一眼下一眼地,仿佛打量货物似的,贪婪的视线让穗子十分不舒服。 “铁根这媳妇真不孬,多钱娶的?” “我家事儿你少打听——穗子,领姣姣回屋写作业,不叫你别出来。” 穗子以为婆婆要跟人家说什么悄悄话不方便她听,识趣地领着姣姣去了自己屋。 隔壁房间传来对话声,穗子听得不是太真切,婆婆似乎不怎么高兴。 隔了一会骂上了,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 姣姣和穗子怕王翠花吃亏,忙出来看看啥情况。 于水莲灰溜溜地跑出来,王翠花跟在她身后扔鞋。 “滚!别再来了!” “翠花,你考虑下我说的啊,你都多大了,再不找真就没人要了。”于水莲跑到大门口回头喊了句。 王翠花把另外一只鞋也脱下来砸向她,气得脸都红了。 “娘,消消火,快进屋外面凉别冻脚!”穗子哄婆婆进屋,姣姣去捡鞋。 “别进我那屋,我看她头上有不少白花花的虮子,估计也有虱子,怕传给你和姣姣才不让你俩靠近。” 王翠花把穗子撵回她自己的房间,回屋把于水莲坐过的床单都换下来,又给自己换了身衣服,收拾利索才过去找穗子。 “娘,她到底咋回事啊?我为啥没听敬亭说过他还有个姑?”穗子好奇地问。 “她是铁根二爷爷家的闺女,老于家上下都当她死了。” 于水莲的父亲跟于敬亭的爷爷是亲哥俩,当初也是住在杨屯的。 后来几家因为那一坛子下落不明的金币闹翻了——就是穗子挖出来的那一坛,于水莲那一支就搬走了。 但真正让老于家上下都膈应于水莲的,并不是上一代之间的恩怨那么简单。 “她爹把她嫁给了懒人家,日子过不好,她就把铁根二姨姥家的孙子偷去卖了,她不承认,但所有人都知道是她。” “啊?!!!!”穗子惊得眼睛都圆了。 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偷亲戚家的孩子卖? “那当初为什么不报警呢?” “早些年屯里生孩子的多又赶上闹饥荒,少个孩子也不像现在这么在乎,具体为啥没抓她咱也不知道,听说她后来好像又抓了孩子,但咱跟她不来往也没证据。” 也不知道这黑心肠的女人是怎么找上门的,还说要给王翠花介绍对象,把王翠花恶心够呛。 “这不就是人贩子么......”穗子吞吞口水,想到于水莲看自己的眼神,一阵后怕。 第262章穗子的梦成真了 于水莲看着穗子的眼神,不像是看人,更像是看一件商品。 穗子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于敬亭不在家,如果他在的话,俩人稍微一合计,她就能发散思路。 现在只有她自己慢慢想了。 穗子琢磨着于水莲的事儿,迷迷糊糊靠在床头睡着了。 恍惚间,她梦到了姣姣不见了,全家人找遍了也没见着她,王翠花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嗓子都哭哑了。 穗子腾地坐起来,额头全都是汗。 心跳得非常快,刚睡醒的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穗子趿着拖鞋,她要看一眼姣姣才放心。 王翠花正用大洗衣盆搓床单。 “娘,姣姣呢?”穗子问。 “她班主任拾掇仓房,我把她支过去帮忙了。” 姣姣的班主任就住在这趟房,走路三两分钟就到,王翠花是个热心肠,平日里谁家有点啥事儿都愿意帮个忙。 穗子被梦搅和的心神不宁,她现在就想看到姣姣。 跟王翠花说了声就往外走,肚子里的俩小娃适时活动两下,走到门口的穗子停下,摸了下肚子。 空手去可不行。 抄起戳一边的斧子,快速地别在裤腰上拿衣服遮住,这才放心地往外走。 王翠花一抬头刚好看到穗子别斧子的动作。 王翠花:......??? 她家这慢声细语的儿媳妇,这是要干嘛? 找老师干架? 想问咋回事,穗子已经出了门。 王翠花站起来,用衣服擦擦手,一头问号。 “这到底是穗子啊,还是铁根啊?” 这虎了吧唧的别斧子找人打架的事儿,不是只有她儿子才会做? 王翠花不放心,找了件外套也跟着出来。 穗子这会脑子里全都是小姑子不见婆婆坐地上哭的画面,在梦与现实间大脑都顾不上思考。 到班主任家一问,说是姣姣刚出门,穗子脑瓜嗡就炸了。 她来时可没见着姣姣。 满脑子都是姣姣被人贩子抓走的画面,穗子甚至来不及跟老师多说一嘴,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姣姣没有回家,有可能去前面的小卖店买糖去了。 小卖店就在前面那道街,路走到尽头拐个弯就是了。 穗子刚走到拐角,就被一双手臂抱住了。 她不假思索,抄起斧子就砍。 “我草!”于敬亭惊险地躲过。 这啥情况! 才离开家几天,他家小娘们就这么欢迎他?! “敬亭!”穗子看到是他,手里的斧子落在地上,嘴一扁,眼泪哗就流下来了。 “我没干啥惹你生气的事儿吧?”于敬亭抱着她,这欢迎仪式,有点忒大了啊。 “姣姣!我要找姣姣!”穗子推开他,又想到梦的事儿了。 刚好王翠花也追过来,娘俩一起问穗子咋回事。 “我梦见姣姣让人贩子拐走来了。” “这梦咋还能当真呢。”王翠花噗一声乐了,“那我还总梦见死鬼没死呢。” 他就是没死!穗子心里咆哮。 “我媳妇是孕妇么,想多点也正常,天也不早了,把姣姣找回来一起回家就没事了。”于敬亭为了早一天看媳妇,活忙完就回来,一晚上都不想耽搁。 于敬亭娘俩跟着穗子一路找过去,刚好看到姣姣蹦跶着从小卖店出来,手里还拎着个图画本。 穗子看到她才彻底松口气,王翠花笑着轻拍她一下。 “这下放心了?都说梦不能当真呢,咱这治安这两年多好,哪儿来的拐孩子的。” 穗子羞涩地对婆婆笑笑,是她反应过敏了。 “哥!”姣姣看到于敬亭,摊开手臂跑过来,好几天没见也是想哥哥了。 塑料兄妹情维持了没三秒,又开始互相损。 “小丫头片子,过来,我看看胖没胖。”于敬亭单手把她提起来,一脸嫌弃。 “肥了,你又缠着你嫂子给你做好吃的了吧?” “你还说我!几天没见,你脸咋黑的跟煤球似的?嫂子,你晚上别跟他躺一被窝,他太埋汰了。” 村里没有洗澡的地方,于敬亭这几天忙着干农活,的确是弄了一身脏了吧唧。 “敬亭你拖拉机呢?”穗子问。 “有点小毛病,让我扔修理厂,明儿再去开回来。”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往家走,穗子觉得后面像是有双眼睛似的。 她疑惑地回头。 黑黢黢的小巷,看不到什么异常。 “咋了?”于敬亭问。 “没事,我可能是让梦吓着了。” “不怕,回去后我给你烧点报纸,收收惊。” “!!!你快拉到吧!上次烧报纸收魂,给我头发都燎着了!”穗子头发现在还没长起来呢。 一家人走远了,小巷的深处,一道人影站了出来,一脸的遗憾。 “差一点就能把那小丫头抓着了,长那么俊,能卖个好价钱呢......” 好几天没见着于敬亭,街溜子成了全家的香饽饽。 不仅有媳妇亲自煮的香喷喷面条,还有妹妹跟个小尾巴似的围着他绕,让街溜子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只可惜快乐太过短暂,刚享受了一会众星捧月,吃了饭就被这娘仨嫌弃地踢出去,让他去澡堂洗澡。 穗子跟王翠花在家数钱,顺便整理借条。 有些家比较困难,拿不出现钱,就赊账写借条,这些穗子都一一整理好登记在册。 王翠花看她做事这么有条理,满意点头。 铁根算是找到个贤内助,穗子这孩子是真稳。 只是想到穗子刚刚急吼吼找姣姣,王翠花还是忍不住笑。 “你说你,平日里也挺稳当的,怎么做个梦还当真了?” 这可真不像是穗子的性格。 穗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那会刚醒,就觉得心里堵得慌,非得看姣姣一眼才踏实。” “姣姣有你这么个嫂子疼她也算是福气。” 婆媳俩都把这个梦当成笑谈,可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 明天是五一,穗子打算带全家人好好放松一下。 两口子躺被窝里合计,商量着领着婆婆小姑子去公园玩。 王翠花进城这么久,还没在城里溜达过,正好趁着放假,一家人好好玩玩。 研究的差不多了,于敬亭露出个色眯眯地笑。 “媳妇,我好几天没在家,孩子们想爸爸了吧?你也馋够呛吧?” “你才馋!!!!”穗子咬他洗得香喷喷的俊脸,这家伙,三句不离带颜色的! “好,就当我馋,来吧,解解馋~!” 于敬亭的爪子刚碰到穗子的线衣,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敬亭在不在家!出大事了!” 第263章知道违和感是啥了 隔壁赵老师一脸焦虑地找上门了。 “敬亭在家不?王老师家的闺女不见了!” 于敬亭在这条街是出了名的。 穗子刻意给他打造了见义勇为大好人的人设,邻居们也都当他是热心肠好青年。 有啥事都愿意找他商量。 “啥?孩子咋不见了?”王翠花问。 “王老师让她去打个酱油,结果一去就没回来,现在街坊邻居都帮着找呢。” 老于家众人集体变了脸色。 王翠花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催着于敬亭跟着出门找。 出这么大事,于敬亭也顾不上解馋了,叮嘱穗子和王翠花在家锁好门别出来,拎着手电加入了寻人大军。 王翠花握着穗子的手,越想越怕。 她刚还笑儿媳妇说她做个梦就当真,傻乎乎的可爱。 可这会看,穗子真是天降福星啊。 “都是去买东西,说不定拐孩子的就埋伏在小卖店附近呢?那孩子跟咱家姣姣一前一后的出门,你要不去找,丢的就是咱家姣姣了。” 王翠花这会只觉得怕,心里又替王老师家的孩子着急。 穗子也是同样的心情。 “希望敬亭他们能把孩子找到。” 自家孩子虽然没事,可谁能高兴的起来? 都是街坊邻居住着,关系处的也都不错,发生这样揪心的事大家都闹心。 出这种事肯定要报警,很快廖勇骑着侉子就过来了。 穗子听到外面动静,出去跟廖勇反应情况。 “你是说,你家白天来了个疑似有前科的亲戚?”廖勇问。 穗子跟他反应的,正是于水莲的事儿。 “是的,但我们也没有证据,当年的事儿也只是捕风捉影,我是怕错过什么。”穗子话说得比较圆滑。 于水莲到底是不是人贩子,这都是没有确凿证据的事儿。 只是她刚来,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穗子不得不多想。 廖勇点头,这条线他们也会重点关注。 于敬亭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可惜没带回来好消息。 他们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到孩子的下落。 王老师哭成了泪人,穗子婆媳大半夜的过去,劝了一阵。 这一晚上谁也没睡踏实。 转过天,一家人的出行计划也受到了阻碍。 于敬亭带着人继续找人。 穗子和王翠花在家等信儿。 快到中午,于敬亭也没回来,穗子猜他为了找孩子可能也顾不上吃饭,心里心疼又没办法。 她现在大着肚子,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一直到下午,好消息传来,孩子被于敬亭找到了。 于敬亭让他的兄弟们守着道口,又找了建筑公司和烟草集团的工人们帮忙。 他平日里颇有威望,一句话就好使。 组织了几十号人,把出城的全部通道都安排上人,看到领孩子的就拦着问。 穗子给他出了主意,火车站、汽车站、出城的马车,一个也不要放过,甚至连拉着货的车,都要拦下来看看。 警方也是派了不少人出来,人多力量大,这么一折腾,真就让于敬亭在拉鸡的货车里,翻出被堵着嘴的孩子。 这一战于敬亭彻底出名了。 整条街都知道老于家那个“见义勇为”好青年再次立了大功,王老师领着失而复得的孩子登门感谢,又是给于敬亭做锦旗,又是拎着东西让他收。 礼物穗子婆媳没要,锦旗倒是挂在了墙上。 对于给于敬亭增加荣誉这件事,多少穗子都不嫌多。 “氧化钙的,老子是真让你给带跑偏了。”于敬亭叉着腰,看着欣赏锦旗的穗子。 真应该找个相机,把她此刻脸上陶醉的表情拍下来。 “走正路怎么能是跑偏呢?”穗子这会心情非常好,她为自己男人的足智多谋感到骄傲。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组织这么多人,他果然是能干。 “金鳞岂非池中物,一朝风云便化龙,娘,你说咱家敬亭是不是天生的大英雄?”穗子自己陶醉还不够,还要拽着王翠花一起。 “你也太抬举他了,他就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货,这次算是瞎猫碰死耗子了。”王翠花其实也挺高兴,就是嘴上习惯性地训儿子。 于敬亭趁着老娘不注意,偷偷掐了穗子的臀一下,冲着她使劲地挤眼睛。 为了做好人好事,他这水管都来不及通一通,现在没事儿了,媳妇不得好好的表扬表扬他? 穗子接收到某人的疯狂暗示,一琢磨,这货也只有这个月能开荤,下个月开始月份大就不能折腾了,也就半推半就地回了他一眼。 于敬亭心花怒放,有门儿啊~ “时候不早了,娘你早点休息,我媳妇也累了,我们回屋——” “王翠花!你给我滚出来!” 愤怒的咆哮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于敬亭心里的美好畅想。 除了咆哮,还有一下下的踢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出去看看。”于敬亭黑着脸,他倒要看看谁胆儿这么肥,敢跑他家闹事。 门外,于水莲跳着脚的骂。 一边骂一边踹大铁门。 踹了两脚,见于敬亭从屋里走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穗子婆媳俩。 于水莲一蹦多高,吓得。 “你不是去屯里了,咋回来了?” “老子去哪儿关你破事儿?你特么是不是想死?再骂一声我听听!敢跑我家骂我娘,你买好棺材了吗?” 于敬亭掰着手腕,摆明了要胖揍于水莲。 于水莲扭头就跑。 于敬亭打开大铁门要追,被穗子拦下。 “算了,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穗子这会也有点心虚。 她大概能想到为什么于水莲会堵门骂婆婆。 为了找王老师的孩子,穗子跟廖勇汇报了于水莲的情况,于水莲肯定是被廖勇找局里调查问话了。 拐王老师孩子的另有其人,人贩子也落网了。 于水莲被放出来后,心里越想越气,就找王翠花要个说法。 “也怪我不好,事情都没弄清楚,就跟警察说她的事儿,她心里有气,过来骂几句也能理解。” “她以为咱家是什么地方,想骂就骂?等明儿我打听下看看她住哪儿。” 不给她来两巴掌,她岂不是以为,街溜子的娘是谁都能骂的? 穗子灵光一现,他的话提醒了她! 她知道之前的违和感是哪儿来的了!!! 第264章攘外必先安内 “她为什么知道咱家住这,甚至,连你在不在家都知道?” 穗子之前就觉得哪儿怪怪的。 于水莲今儿这么一闹腾,她想到了。 “她一定是先乡亲们嘴里打听到了咱家搬哪儿了,然后趁着你不在家摸过来!!!她监视咱们!” 看到于敬亭就跑,说明于水莲也知道于敬亭的厉害。 “嚯,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于敬亭更想削人了。 “她之前还想给咱娘介绍对象——如果只介绍对象,干嘛要趁着你不在的时候过来?” 穗子越想越觉得可怕。 前世被人害死的经历,让她这辈子想得总是比别人多。 遇到事儿总是把人想得最坏,她也知道这样不好,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想着以后国内出现心理医生了,找心理医生治治这个遇到事就多想的毛病。 换做正常女人,只是个亲戚到访,绝不会跟穗子这样,脑补出一堆阴谋论。 “她是不是想借着给咱娘找对象的噱头,把咱娘骗出去相亲,然后给咱娘卖了?” 于敬亭噗嗤笑了,啄了下她的小嘴。 “你给报纸写稿写多了?故事编得不错,咱家有我在,她胆儿肥了,敢琢磨咱娘?” “那,如果她对你说,咱娘是跟人私奔了呢?她大可对外说咱娘不愿意留咱家带孙子,于是跑了,这话说出去,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信。” 于敬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挺玄乎,可咱们反向思考,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厉害,不敢打你的主意,她这么搞,才不会引起怀疑啊。” “大道上那么多人,她干嘛要盯着咱娘这个上岁数的?” “咱娘才四十出头,长得那么漂亮,说是三十多也有人信,道上人是不少,可你能找几个咱娘这么漂亮还能干的?” 王翠花不仅长得好,做事还麻利。 穗子小两口平日里上班赚钱,她在家把家弄得井井有条,街坊邻居们过来串门,都不敢相信王翠花是农村搬来的。 城里人对农村有误解,总觉得农村都是埋埋汰汰的,但村里也有不少利索的人。 王翠花勤快干净人又美,这样的女人在人贩子眼里,绝对是抢手货。 此时的穗子,只是觉得于水莲早些年卖亲戚的孩子尝到了甜头,现在故态复萌了。 现在要么是缺钱了,要么是遇到事了,琢磨了一圈把坏主意打到了王翠花头上。 即便是穗子这样心思缜密的,也没想到,于水莲的动机,远比她想得还要复杂许多。 跟媳妇亲热的念头都扔到一边,坐起来越想越气。 抄起衣服就要穿,穗子起来按着他。 “你要干嘛?” “过去削她。” 不削一顿,难平心头之恨。 “你先冷静下,咱们从长计议,看看能不能顺着她这条线,把她之前卖的孩子找出来。” 穗子想得更远。 “你现在过去就打草惊蛇了,明儿咱俩找廖勇去,看看他那边有没有线索,这件事越过警方不合适。” 于敬亭假装听不进去,作势要起来,穗子只能贴过去,用枕头风好容易把这家伙吹消停了。 转过天吃早饭,穗子看于敬亭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了。 “你昨晚,是故意的吧?!” 以他的城府,怎么可能遇到事跟个愣头青似的,他做事从来都是粗中有细。 装成冲动的样子,还不是为了糊弄她主动! “媳妇,吃点煎蛋,补补脑子——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反应速度是越来越慢了。” 他恬不知耻的承认了,是的,昨晚他就是故意糊弄媳妇主动。 穗子想抽他,气得俩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看在于敬亭眼里可爱加倍。 “你俩打啥哑谜呢?”王翠花不懂这俩欢喜小冤家又作啥幺蛾子。 “姣姣,你去收拾书包,我跟娘说点事。” 穗子支开姣姣,把她和于敬亭怀疑于水莲的事儿说了。 “啥玩意?!她脑子是不是有病?敢卖老娘!”王翠花这暴脾气,听完就炸了。 手用力地拍桌子,站起来撸袖子就要跟人干架。 穗子忙跟于敬亭一边一个按着,于敬亭的暴脾气是装的,王翠花却是实打实的暴脾气。 沾点火就着,哄都哄不好。 “都别拦着,我现在就拎着板砖给她开瓢去!我看看她脑瓜仁啥色的,胆肥了!” 王翠花骂骂咧咧。 于敬亭忙给穗子使了个眼色,穗子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王翠花马上不闹腾了。 “咋了?” “娘,我可能是吓着了......”穗子捂着肚子哼唧,王翠花赶紧扶着她进屋。 又是倒水,又是嘘寒问暖的,折腾一圈,火也差不多忘了。 穗子看婆婆冷静下来了,这才说自己不难受了。 王翠花脑子转得快,隔了几分钟琢磨过来,气乐了。 “穗子,你逗娘玩呢?”反手就揍于敬亭一下,“是不是你撺掇的?咱家穗子多老实的娃,也让你带跑偏了。” “娘,你俩小孙儿都不同意你冲动,咱得冷静点啊。”穗子慢条斯理地看自己男人挨揍。 该!活该!谁让他昨晚糊弄她!搞得她现在俩膝盖还隐隐作痛呢。 月份大了,这个姿势——咳咳,都懂哈。 现在他被婆婆削,穗子只觉得心里倍儿痛快。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他娘是一点理也不讲,穗子惹她,她不找穗子算账,揍他! “穗子,你想咋办,娘听你的。”王翠花揍了儿子心里那口气也消了点。 穗子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涉及到这种违法的事儿,肯定不能越过警方。 王翠花还是有点不过瘾,穗子跟她保证,如果于水莲真的是人贩子,上交给国家前,先关小黑屋让婆婆跟她“谈谈人生和理想”。 翻译过来就是:抓走前关小黑屋让婆婆暴打一顿,只要不打坏,咋都行。 王翠花被穗子哄顺毛了,这才消停。 攘外必先安内,穗子把婆婆搞定后,请了半天假,跟着于敬亭去了局里。 刚好,廖勇也想找穗子呢,小两口来的刚好。 第265章以魔法的力量打败魔法 穗子之前给廖勇提供过情报,怀疑于水莲有问题。 廖勇他们调查过程中的确发现了很多疑点。 只是再想深问,于水莲在局里撒泼打滚装疯卖傻,于敬亭那边又抓到了真正的人贩子,所里就把于水莲放了。 放是放了,但对她的怀疑并没有解除。 所长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跟穗子的想法不谋而合。 如果于水莲真的从事过买卖人口的行为,那她背后一定还有一条黑色链条。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说不定能打掉团伙。 穗子小两口的到来让所里十分惊喜,对他们的觉悟表示高度赞扬。 一行人商量妥对策也是中午了,廖勇提出要请穗子两口子吃饭。 三人找了个饭馆,吃完饭出来,于敬亭去厕所。 廖勇跟穗子在门口等他,顺便聊天。 “老同学,我真为我之前的偏见感到惭愧,你不知道,我第一眼见你男人时,还以为他就是个街溜子。” 穗子笑得特别假。 心说,不愧是警察,眼光真准呢。 于敬亭几个月前可不就是街溜子么。 “想不到敬亭兄弟是如此仗义的人,这次他机智地解救孩子,我们所长都对他赞许有加,说他是当警察的好苗子。” 夸于敬亭的话,穗子是最愿意听的,马上给廖勇一个灿烂地笑。 “你们所长挺有眼光的,不过说得也不完全对,我家敬亭干啥啥都行,在任何岗位上都能发光发热的。” 廖勇嘎巴两下嘴,这话没法接啊。 正常人,不该谦虚两句么? 只要是夸于敬亭的,穗子就一点不客气,全盘接受,给廖勇整的不知道接啥话好了。 这俩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穗子突然摇晃了下,像是要晕倒。 廖勇手疾眼快扶着她。 这一幕刚好落入于水莲的眼里,看得于水莲心跳加速。 她认得穗子,看穗子跟之前审过她的警察在一起“亲亲我我”,以为这俩人之间有奸情。 “你没事吧?!”廖勇紧张地问。 穗子站稳摇摇头,她有些低血糖。 吃饭前就有些不舒服了,现在虽然刚吃完饭,但食物进入胃里消化也需要时间,所以这会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也挺正常。 躲在树后的于水莲自以为撞破了穗子的“奸情”,心头大喜过望。 她正愁没办法把王翠花弄出去卖了,这会自以为抓到了穗子的“把柄”,只觉得是老天在帮她。 怕穗子发现,于水莲匆匆离开。 着急离开的于水莲没有注意到,她刚转身,于敬亭就出来了。 廖勇扶穗子,于敬亭也看到了。 “敬亭兄弟,你别误会,穗子刚站不稳,我扶了一下。”廖勇急忙解释。 于敬亭的脸色让他觉得挺吓人的,谁看都觉得于敬亭生气了。 于敬亭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在廖勇紧张的视线里,从兜里掏出个小瓶,摇晃两下晃悠均匀,喂穗子喝下。 廖勇只看他难看的脸色,还以为这家伙拎着一瓶敌敌畏灌穗子呢。 “好点没?”于敬亭问。 “嗯,好多了。”穗子回,其实见效并没那么快,她是怕他担心故意这么说的。 瓶子里装的是糖水,于敬亭知道她有低血糖的毛病后,跟医生打听到的。 “你这不听话的!吃饭的时候就让你喝,你挑肥拣瘦说不好喝,晕菜了吧?” 穗子偷偷吐舌头,被人家训了还不敢反驳。 她怀孕后口味多变,这几天就是讨厌糖水的味道,找各种理由拒绝。 这次被于敬亭抓了现行,没话说了。 穗子鞋带开了,于敬亭蹲下给她系,廖勇在边上看得瞠目结舌。 “真看不出来,敬亭兄弟心这么细啊。” “我媳妇怀的双胞胎,弯腰不方便。”于敬亭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身为个老爷们做这种事丢人。 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说了,照顾不好媳妇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丢人。 被窝不平,何以平天下? “inmethetigersniffstherose。” 穗子伸手呼噜两下他的小毛寸,他每次蹲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都手痒,必须要呼噜两下。 “嗯,说的对。”廖勇点头,装作很懂的样子。 于敬亭站起来,也保持着跟廖勇同样的表情附和。 “没错,我也这么想的。” 俩男人对视一眼,其实谁都没听懂,但又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出来。 等穗子两口子走了,廖勇才愁眉不展地叹了口气。 “我特么虽然是个中专生,可学的是毛子语啊!就不该跟这两口子吃饭,太伤自尊了!” 他一个单身汉,不仅要看人家两口子亲亲我我,临走还要被学霸秀了一脸高级的恩爱,双重打击。 话说......老同学那句鸟语,到底啥意思啊? 走出去很远了,于敬亭清清嗓子。 “你刚跟他说的啥?夸我人靓条顺活儿又特别的好?” “我说你死皮不要脸天天气我还不好好学习,月考也就英语和数学还凑合,语文刚及格,语文老师反应,你后面的题一个字都没写,怀疑你嫌阅读理解字数太多故意偷懒,而且你上数学课睡觉。” 其实她的那句翻译过来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心里的于敬亭,就是阳刚里透着极致温柔的男人。 但这种赞美他的话,穗子是绝对不会直白地告诉他的——就他那厚脸皮知道了,还不得嘚瑟死? “就那么一句鸟语,翻译成这么长一串?”于学渣怀疑媳妇糊弄他。 穗子拿出当老师的威严,虎着脸训道: “让你上课少睡觉你不听,这么简单的句子你都翻译不出来,怪谁?” 见于敬亭满脸不在乎的德行,穗子猜这货肯定是觉得学习忒没劲,不上心。 她太低估于敬亭的智商了,之前以为他文化课碎成渣渣,就跟他约定只要考及格就行。 结果这厮在夜校除了她的课,别的老师上课他都在睡,甚至好几次都逃课,还威胁老师不让他们告诉穗子。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竟然都及格了。 这家伙极聪明但也真懒,因为懒得写大题都空着,这样的奇葩穗子头一次遇到。 “敬亭,你要是下次月考拿前三,我给你奖励怎样?” “呵呵,爷是吃过见过的,不会被轻易收买——啥奖励?” 穗子心一横。 对付这种脑子里只有那啥的男人,就得以毒攻毒,不对,应该说,以黄攻黄! 第266章你俩想的不是同一回事(补偿+更) 穗子的表情告诉于敬亭,错过这个“奖励”,后半辈子可能就得拍大腿后悔了。 “就是......你想不想看我穿校服的样子?” “又不是没看过,当初你上学,我跟在你身后追着揪你辫子。” 于敬亭陷入了(自以为的)美好回忆里。 “......你能娶到媳妇真是奇迹。” 穗子见这大直男不开窍,索性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是看过,但.......做过吗?” 时间定格。 于敬亭吞吞口水。 穗子别过脸,默默地看向远方的蓝天白云,格局是要有的。 为了引导不务正业的臭男人好好学习,她可真是天天向“上”啊........ “媳妇,是不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腐蚀了你纯洁的无产阶级心灵?这些洋玩意可真是——” “啰嗦!!!!你不要拉倒!!!!”穗子恼羞成怒了。 “嘿嘿,别害羞啊小妞~我的意思是,这些洋玩意真好,媳妇你多学点,你还会啥,都用我身上,来吧!” 他俩手捶胸,做了个大猩猩的动作。 “哥哥身强体健我承受的住!” “你想得美!你考不到前三,什么都不给你看!” 于敬亭抹了一把脸,犹如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人,突然就看到个灯塔,动力十足。 “走!”他的声音充满了斗志。 “去哪儿?” “回你学校,给我找一套教科书,我得好好瞅瞅。” 从今儿开始,他就是奋发图强努力学习的好学生了! 下午,张月娥找穗子签字,看到坐在穗子办工桌边上写字的于敬亭,张月娥吓了一跳。 “写完了,你瞅瞅对不对,我出去抽根烟!”于敬亭把写完的卷子拍在穗子桌前,嘚瑟地出门。 张月娥看他走了,压低声音问穗子。 “穗子,你男人没事吧?”这是受了多大刺激,竟然主动做题了? 全夜校的老师都知道,小陈主任的男人上课睡觉,逃课抽烟,恐吓授课老师不让他们告诉小陈主任。 这要不是后台硬,早被开除八次了。 “我家敬亭是特别上进。” “......”张月娥看穗子才知道啥叫真爱眼里出西施。 穗子对于敬亭的评价一直特别高,已经不是在天花板了,这是跑大气层去了。 让张月娥觉得十分神奇的,穗子说这些都是发自肺腑的,甚至张月娥坚信,让穗子写一篇5000字的夸于敬亭的论文,她也是可以做到全方位无死角的赞美。 以至于后来张月娥看到穗子一本正经的以于敬亭为原型,在报纸上各种发表啥的,张月娥以及夜校的同事们都麻木了。 “主任,外面有人找。” “谁啊?”穗子扶着腰站起来。 “是个老太太,看着能有五六十了吧?” 穗子以为是学员家长,没想到去了会客室,见到的却是于水莲。 穗子见到她,眉心皱了皱,下意识地向外看。 于敬亭被她支出去买油炸糕了,不在。 “月娥,你把小李叫过来。” 穗子心里清楚于水莲不是好货,她现在身怀六甲肚子这么大,万一这老太太伸手推她一把就麻烦了。 现在学校就小李这么一个男生了——校长那面了吧唧遇到事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在穗子心里都算不上爷们。 “呦呵,你心也真够大的,还敢让外人听?”于水莲此时的表情特别嚣张,嚣张的让穗子觉得反常。 “有什么话外人不能听?” “陈涵穗,我今儿要说的,对你可不好,传出去你就身败名裂了。” 张月娥向前跨了一步,挡着穗子,连她都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来者不善。 穗子眼眯了眯,侧头在张月娥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张月娥一脸惊讶,这? “按我说的做,他可以做到。” 张月娥只能出去,让穗子和这老太太单独在一屋。 其实于水莲也没比王翠花大几岁,都是四十多,风吹日晒皮肤都是褶,眼皮子耷拉下来,看着就特别老。 穗子站在会客室的门口,距离于水莲有一段距离,冷冷地看着于水莲。 “说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现在知道怕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跟那个叫廖勇的勾搭在一起,我看到了。” 于水莲特意打听了廖勇的名字,听到他跟穗子中专是同学,就更加坚信穗子背地里跟他搞上了。 “哈?”穗子被她这句整懵了。 反应本来就慢,听到这种八竿子都扯不到一起去的事儿,脑袋里齐刷刷划过一排问号。 房顶传来砰一声,天花板的电灯摇晃了下。 于水莲嫌弃地看了眼棚顶,穗子却是安心了。 “你今天中午还跟他在饭店门口搂搂抱抱,铁根大侄子知道了,会把你折磨的死去活来。” “呃.......”穗子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关灯后的“死去活来”? 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穗子小脸通黄。 她一定是跟街溜子待久了,被他那一脑子乱七八糟的玩意带坏了。 她的反应在于水莲看来,就像是心虚。 “怕了吧?你刚嫁过来,怕是不知道于铁根的厉害,他这种男人最忌讳戴绿帽子,说不定能挖坑给你埋了。” 天花板上的灯晃悠的更剧烈了。 就好像有人站在房顶上踢东西似的。 “你们这什么破学校,房子质量也忒次了,还赶不上我们屯的土房。”于水莲嫌弃。 “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目的?”穗子轻了两下嗓子,对着电灯提高音量,“沉得住气,不要冲动!” 于水莲不知道穗子后半句不是冲着她说的,以为穗子慌了,神色更为得意。 “我来就是告诉你,你的把柄握在我手里。你想活着就得听我的。” 都这时候了,穗子竟还分心想了下,其实炕上的小“死”几回,她也可以的,就是现在有孩子不方便——天啊,她都想什么呢! 穗子小脸红了又白,决定等于水莲走后,她得好好看看政治课本,就得用社会主义的信仰洗一洗被街溜子带跑偏的心! 于水莲不知道,她跟穗子这会想的已经不是同一件事了,她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我跟你婆婆这么多年的交情,她现在跟我有点误会,你只要能在这个礼拜把她叫出来跟我唠唠嗑,你偷汉子的事儿,我就不告诉铁根。” 第267章穗不走空 于水莲说完,屋内便陷入沉寂。 隔了快一分钟,穗子才开口。 “你确定,要我来做这件事吗?” 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似是畏惧,更像是同情。 她甚至以悲悯的眼神看着于水莲。 看得于水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找你,难道我去找于铁根?” 于水莲以为穗子是她之前卖过的那俩亲戚,完全不以为穗子能猜到她的用意。 在于水莲心里,穗子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女人,唯一的区别是,她读过书,在城里有了份工作。 井里蛤蟆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块天,于水莲此生根本没有机会跟聪明人打交道。 所以她根本猜不到,眼前这个看着很温和甚至有些胆小的穗子,究竟是个多厉害的角色。 “我给过你机会的.......”穗子垂眼摸摸肚子,不再说话。 这已经是她给于水莲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别墨迹!你是想让铁根弄死你?!明天你支开铁根,把王翠花弄到西街的仓房,两点之前人不到,我就找铁根说你的事儿!” 于水莲站起来,朝着穗子走过来。 穗子利索地开门出去,始终跟于水莲保持距离。 于水莲见外面站着张月娥和小李,也不好再说别的,只能丢给穗子最后通牒。 “记住我说的,到时间人不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主任?” 张月娥和小李不知道发生什么,这俩人都是穗子的死忠粉,怕穗子吃亏早早地守在外面。 穗子抬手制止他们,放于水莲嘚瑟的离去。 于水莲了却一桩心事,脚步都轻快起来,可没走两步,就觉得后波棱盖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下。 惨叫一声,膝盖一软,单腿跪地。 “啊!” “没事吧?”张月娥过去作势要扶她,脚却快速地把地上的铁珠子踢开。 小李冲着房顶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主任的男人,打弹弓的手法,真准啊。 于水莲回头,穗子和小李站得挺远,地上也没有石头,她咋会突然摔倒? “大姨,我看你印堂发黑,你要倒霉。”张月娥跟个机器人似的,磕磕巴巴地背着于敬亭教她的台词。 这姑娘人太老实,这辈子都没做过啥坏事,说个谎脸都憋红了。 要是穗子那个智商的听到,肯定能察觉到不对,但于水莲的段数还差得远。 “呸!你少吓唬人!”于水莲爬起来,嘴上骂,可苍白的脸色却告诉所有人,她信了。 “多行好事可消灾,不信就要倒大霉。”张月娥某得任何感情地背道。 于水莲不敢继续待下去了,瘸着腿走了。 等她走远了,于敬亭才从房顶跳下来。 穗子笑眯眯地冲他挥手,就知道他最可靠了。 于水莲叫她单独进屋时,穗子就偷偷叮嘱张月娥,如果于敬亭回来了,一定不要让他直接过来。 最好是藏在于水莲看不见但是能听到穗子对话的地方。 于敬亭选择了房顶,上来就踢几脚,提醒穗子他的位置,让穗子倍感安心。 进了办公室,于敬亭把兜里还热着的油炸糕掏出来递给穗子。 穗子摇摇头,看到讨厌的于水莲,胃口都没了。 “没吓着吧?”于敬亭小心翼翼地摸着穗子的肚子。 “没有。”穗子倒不觉得怕,但是她有点恶心。 虽然她始终跟于水莲保持了距离,但于水莲身上传来的满满邪念和恶意,还是膈应到穗子了。 于水莲根本不知道廖勇跟穗子见面于敬亭也在,只看到片段就以为可以要挟到穗子。 “打她一条腿太轻了,我应该把她两条腿都打了,让她爬着回去。”于敬亭凶残道。 “她自己送上门也好,省得我们挖空心思给她设套了。” 小两口已经跟廖勇商量要查于水莲了,她自己送上来,倒是省下很多麻烦。 “敬亭,如果你今天不在现场,有人跟你说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会信吗?”穗子问。 “你以为我是你?别人说点什么,你傻了吧唧就信了,上次王佳兰的事儿,我还记仇呢。” 穗子本想试探下他,被狡猾的街溜子反套路,说不出话来了。 “我那不是在乎你吗......” 她要是不把他放心里,管他跟谁在一起呢。 穗子现在想想自己那会“捉奸”的画面,还很羞耻。 捉了一圈,奸没捉到,倒是给自己揪出个妈来。 谁能想到她跟母亲两辈子的隔阂,就被这个小插曲打碎了呢。 “想来,我还是要谢谢你。” 穗子怕他用这件事调侃自己,先下手为强,一把搂着他的腰,投怀送抱~ “撒娇也没用,我现在还闹心呢,你这个小娘们竟然不信我。” 于敬亭想趁机揩油,逗穗子是他毕生所好,看她羞涩的哄他,心里就跟吃了好几斤槐花蜜似的甜。 “小娘们,我把你妈给你找回来了,你拿啥谢我?” 其实他是想,趁着现在没事,把窗帘拉上,拽着媳妇酱酱酿酿,就算不做到最后,能啃几口也行啊。 窝在他怀里装小白兔的穗子闻言,一把推开他,站起身走向办工桌。 于敬亭一脑子问号。 这小娘们干啥呢? 穗子拿出算盘,噼里啪啦算账。 算了一会,摇头。 “不行,路费是有的,可是光去溜达一圈,怎么够啊。” 于敬亭刚刚说给她妈妈找回来怎么报答他,穗子马上想到,要还他一个爸爸。 现在老于家只有穗子知道,于敬亭的亲爹根本没死。 现在很可能就在边境。 之前穗子就有计划,攒够钱,就要跟于敬亭过去一趟,看看公公为什么有家不回。 家里现在没有了外债,也开始赚钱盈利了。 来回的火车票是足够,但穗子记得那地方出产翡翠原石,这些年的价格正是历史最低点。 过去一趟,甭管能不能带回公公,都不可能空手回来。 “你叨叨什么呢?” “等孩子生出来,稍微大点能脱手了,我们存够钱,我给你一个大惊喜,绝对能抵得上你帮我找回妈妈的功劳。” 于敬亭倒吸一口气,自动地把她的话理解成了比穿校服酱酱酿酿还刺激的——这个绝对可以有。 穗子本以为这个大惊喜,需要等她肚子里的娃瓜熟蒂落才能揭晓。 但这次,穗子算错了。 第268章玩鹰不成反被啄 早春午后的暖阳狠狠地撒在沥青路上。 穗子领着王翠花朝着约定的地方走。 “穗子,你这是要领娘去哪儿啊?”王翠花问。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于水莲告诉穗子的地方在西街,这会城里还没开发,整个街区也不算很大,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 西街的仓房临街,说是仓房,但平日里都是敞着门,里面摆了两桌麻将,经常有人聚集在那玩。 有点类似后世的棋牌室,鱼龙混杂乌烟瘴气,里面什么人都有。 距离目的地越近,穗子的手握得越紧。 于水莲把地点定在这,穗子也没想到。 她还以为拐人这种勾当,都得选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要么就是挑着晚上。 可现在,天上日头刺眼,街上人来人往。 光天化日之下,竟也能滋生出如此邪恶的事情,归根到底是这伙人太过猖獗。 不打掉他们,实在是意难平。 仓房是里外两间。 外面那间这会有几个人正在打麻将,两道阴森的视线透过厚门帘子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你说的那个女的,能把人带来?”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问于水莲。 “放心吧,她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敢不来。” 于水莲话音刚落,穗子领着王翠花进来了。 于水莲大喜,正待招呼她们来后院,穗子又领着王翠花出去了。 于水莲忙追出去。 “你俩等会!” 穗子领着王翠花快步走,边走边回头。 “我娘说她不想见你,以后再约吧!” 说话间,已经领着王翠花进了胡同。 对于水莲来说,到嘴的肥肉长翅膀飞了,这绝对不行。 她原本的计划,是穗子领王翠花进后院,她就把这婆媳俩一起套麻袋,穗子怀着孕,养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大的小的都能卖。 如果穗子不进门,只套王翠花也行。 这仓房后院已经埋伏了她的同伙,只要穗子婆媳来了就出不去。 可这会,穗子领着王翠花跑了。 于水莲脑子里已经排练过好几次套麻袋的场景了,眼见着套不成了,她急匆匆地追了过去。 穗子娘俩进了胡同看不见了,于水莲就跑进去,刚进胡同,眼前一黑。 于敬亭从后勒着她的脖子,顺势用擦过旱厕门的脏抹布塞了她的嘴,穗子在边上抄起麻袋,不怎么熟练地套于水莲脑袋上。 于水莲:??? 她是想给穗子婆媳套麻袋,结果被套的,竟然是自己?! 这剧情发展让于水莲猝不及防,连发生什么都没猜到,直接被于敬亭套了麻袋,扎口扔到了拖拉机上。 “我发现,你这小娘们不仅胆儿越来越大,好像还多了喜欢看热闹的毛病。”于敬亭说道。 穗子羞涩地笑笑,她也这么觉得呢。 原本套麻袋的活儿应该是于敬亭做的。 可孕妇玩心大起,也想体验下套麻袋是啥滋味,挺着个孕肚跟他一起实施了这次行动,倍儿有成就感。 “你们俩这是——”王翠花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王家围子好儿媳、感动全屯好福宝,全村的希望穗子,咋能跟她不着调的儿子一样,做起了套麻袋的勾当?! “娘,她想把你拐走,我们配合警察打掉了这个团伙。” 王翠花拍拍心口,还好不是学坏了,要不她咋跟丽君交代啊。 “那现在,是把她送警局吗?”王翠花问。 按计划应该是这样的。 但于敬亭眼珠一转,想到麻袋里的老货竟然不知死活地打他娘和媳妇的主意,就这么把人交上去,太不甘心了。 晚几分钟交问题也不大,先揍个过瘾再说。 “穗子,你先领着咱娘回去,我晚点。” “我要跟你在一起,要不我现在就去找廖勇。” 穗子跟他对视,言下之意,你要打人不带我玩,我让你也打不成。 学坏了!绝对是学坏了!于敬亭心里吐槽。 他那个乖巧温顺的小媳妇哪儿去了? 眼前的这个小娘们,不仅兴致勃勃跟他一起打闷棍,现在打人她都有兴趣参与。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啊! “咱娘不仅是你娘,也是我的。”穗子跟他谈条件。 她最恨这些害得别人骨肉分离的人贩子。 现在有机会近距离踹几脚凿几拳,她也不想错过! 以后的治安会越来越好,这种穷凶极恶的人再过几十年都跟大熊猫一样的罕见,现在不揍,以后且不是没机会? “我给你当娘就够了,这小子是我粪坑里刨来的。”王翠花在无意中又给穗子助攻了一波。 虽然她也不知道小两口打啥哑谜。 但有事就向着儿媳妇,总不会错。 穗子得意地看着于敬亭,听到没?!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 “行吧,你跟过来,娘,你自己回去。” “你俩干啥玩意呢,神神叨叨?”王翠花好奇。 “为民除害!”穗子回答的好得意。 于水莲渡过了最漫长的五分钟。 在穗子一家讨价还价的时候,她就躲在麻袋里瑟瑟发抖。 她拐别人时,从没想过,被“拐”竟然是这种滋味。 明明身处闹市区的一角,可是没人注意到麻袋里还有个身不由己的人。 她有脚,但跑不掉。 她有嗓子,却发不出求救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何去何从,满心的恐惧和身不由己。 这些被她害过的可怜人们的感受,全都原封不动地让她感受到了。 五分钟后,麻袋从她脸上拿下来。 穗子夫妻把她扛到了死胡同里,这里不会有人过来。 “我给过你机会的,你为什么不珍惜呢?”穗子叹了口气。 午后阳光正浓。 穗子站在墙边,一半身子沐浴着阳光,一半埋在墙的阴影里。 于敬亭站在墙下,完全背光,黑暗将他笼罩。 于水莲不寒而栗。 她突然懂了,穗子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这次是遇到狠角色了。 于敬亭熟稔地叼烟,却不点燃,火柴盒在修长的指尖绕了一圈,像是命运的轮回。 “说吧,你是留一条胳膊,还是留一条腿在这?” 于敬亭的话让于水莲吓得连连摇头,被脏抹布堵着的嘴不断的发出呜呜声。 于敬亭从腰后抽出别着的大铁棍,一步步向她走来。 “等会,她好像有话要说。” 于敬亭抽走于水莲嘴里的布,于水莲忙求道: “放我一条生路,我告诉你们个大秘密!” 第269章热心市民立大功(月票400+更) 穗子以为于水莲要说她拐的人的下落,忙制止于敬亭,示意于水莲说。 “我告诉你们这个秘密,你们放过我!”于水莲讲条件。 “我和于敬亭可以放过你。”穗子在心里补充了句,但是警察肯定不放过你。 “你们发誓!”于水莲为了活命,表情都扭曲狰狞了。 “特么跟老子来劲?”于敬亭揪着她的领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揍了再说。 “等会敬亭,让她说。”穗子拦着于敬亭,扭头对于水莲露出“核善”地笑,“我男人暴脾气,你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本。” 于敬亭配合地用铁棍凿向胡同墙,已经褪了色的红砖被锤得掉渣,看在于水莲眼里就好像自己被打断骨头似的。 “我说!别打我!于水生还活着!” 穗子眼瞬间就圆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多做好人好事,果然是有好报啊。 她正愁着怎么跟于敬亭解释这件事,这就有人替她开口了。 这于水莲简直是及时雨,替穗子解了围。 “草!”于敬亭等了半天,就等了句这个,气得抬腿踹于水莲肚子上,“你特么编故事都不会编?” 别以为长得丑还是个女的就能不挨揍了。 于水莲被他踹得翻白眼了,晕过去了。 穗子心急,错过这个机会,她可没办法跟于敬亭解释清楚公公还活着的事儿。 情急之下从头上取下别着的黑色u形发卡,对着于水莲的手使劲戳下。 “嗷——”于水莲拉了个长音,醒了过来。 “你为什么说我公公没死?糊弄他,他不会放过你的。”穗子比了比于敬亭。 于敬亭瞅了眼她手里的u形发卡,话说,现在比较凶残的,是这个小娘们吧? “我没有骗你们,于水生真的没有死!当年他挖大河被冲走,其实捞上来的不是他,是我们村的二狗。” “故事编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于敬亭到现在都不信于水莲的话。 这也难怪,于水生都“死”十年了,当年于敬亭亲自守灵,他不信也是正常。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咋不信我呢?你爹被冲到岸上后,我亲眼看着他被几个人抬上马车了。”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说?”穗子问。 “二狗是被他,被他.......”于水莲卡住,有些话,她也不方便说。 “她就是满口胡言,算了,赶紧卸她一条腿,廖勇一会该来了。”于敬亭拎着铁棍琢磨着打哪儿骨折的快。 “二狗是被我们村的人弄死的,我说出去我也没命,但我发誓我真看着你爹了,你爹被抬上马车时还骂骂咧咧,绝对活着!” “呵呵.......”于敬亭退后一步,对着于水莲冷笑。 “你信我了?那能放我走了?”于水莲以为自己立功了,她知道的可都说了。 “我信你爹了个爪!” 一声闷响,嗷嗷惨叫。 穗子转过身,垂下的长睫毛遮住了满腹心思。 于敬亭顺手将铁棍扔到墙的那头,转过来搂着穗子,感受到掌心下的肩膀微微发颤。 “怕了?都说不让你跟过来的。” “我不是怕......”她是气。 一想到于水莲这个恶人,明明看到了公公,却不肯对婆婆说。 让婆婆这么多年,守着对“亡夫”的思念痛苦过日子。 于敬亭兄妹如果有父亲,肯定比现在还要好。 这娘仨活到现在,全都是凭着于敬亭一路打过来。 明明一个简单善举,就能改变这一家子的人生,于水莲却瞒到现在。 其实也不难理解,于水莲是个为了钱,亲人都能骗出去卖的混蛋,道德感低下,毫无共情。 穗子想到因为于水莲,婆婆那么痛苦,想到被她卖了的人,跟亲人骨肉分离,悲愤之情涌上心头,情难自禁。 于是,胡同的上空,再次飘起了于水莲的惨叫。 于敬亭嘴上的烟落在地上。 看着发飙的媳妇,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以后他永远不要得罪这小娘们,狠起来真吓人啊——嚯!这是往哪儿打呢,看着都疼,啧啧啧。 廖勇找过来时,只看到地上那一坨,呃...... 犹如破布娃娃一般,摊在地上。 只是这个布娃娃长得有点丑。 “她这是——?” “我们在追她的时候,她自己跑到了胡同墙,被墙上掉下来的砖头砸到了腿,看样子好像骨折了。” 穗子高情商的回道。 “你胡说,你打我的xx!是她,是她......”于水莲脸上除了鼻涕就是眼泪。 廖勇听到xx俩字时,吞吞口水,看看女神一般的穗子,这,这不可能吧? “于水莲你放心的进去改造吧,你的家人我们会去看的,你的俩孩子,听说都挺好。” 于水莲听她说孩子,眼里流漏出恐惧的光芒。 穗子的表情分明再说,你敢多哔哔一个字,你的家人就要歇菜。 于敬亭掰了掰手腕,于水莲蔫吧了。 “你们骗我,说好的,我都说了,你们放过我的......” 能够把坏人搞到如此委屈,也只有穗子两口子了。 只看于水莲现在的惨状,是挺可怜的。 一身伤,人又那么丑。 只是穗子想到的,却是被她害过的无辜人们。 被她卖的,就不可怜了? “你抬头,看看天上是什么?” 于水莲抬头,太阳晃眼。 “啥也没有啊?”这不就是天吗? “暗昧处见光明世界,此心即白日青天,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却不懂。” “啥,啥意思?” 穗子的文学造诣,让于水莲这个乡下野妇理解起来,是有些困难了。 于敬亭一巴掌拍于水莲后脑勺。 “她骂你良心让狗吃了!现在想起后悔,早干x叭啥去了!” 这句通俗易懂,大家都懂了。 不要等到落网时,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做个好人。 坏人的眼泪,还比不过厕所里的一只蛆值钱。 于水莲被带走了,一起被端掉的,还有仓房后的其他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市民们这才意识到,这股恶势力竟然就潜伏在身边,穗子两口子作为“热心市民”又立功了。 上面为了保护他们,没有说小两口的身份,但却发了奖金和锦旗过来。 这些对于敬亭夫妻来说都不重要。 于敬亭现在陷入了沉思。 于水莲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270章摸着你的良心 于敬亭乍一听,他是不信的。 只当是于水莲狗急跳墙,死到临头胡编乱造个事儿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回到家,仔细那么一咂摸,不对劲。 于水莲说得有鼻子有眼。 如果只是为了逃避制裁,没必要编造于水生还活着的谣言。 她把她自己卖出去的那俩亲戚供出来,不是更合适么。 穗子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却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她觉得以于敬亭的智商,应该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于敬亭找人打听于水莲那个屯,还真有个叫二狗的混子失踪十年了。 他家里人只当他是上山让狼吃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这些事儿前后串起来,于敬亭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在他第八次翻身时,穗子开口了。 “睡不着呀?” “吵着你了?” “没,我也是刚好想起来上厕所——敬亭,要不,你陪着我去公厕吧?” 上厕所是假,想陪着他散心是真。 夜晚新月高挂,银色的清辉撒在门前的路上。 于敬亭等在公厕外看着天上的月亮,莫名的烦躁。 同样的月亮,不知是否也照着他那不知死活的爹身上。 于敬亭有些想抽烟,用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却发现出来时没有揣烟。 一双白皙的小胖手从边上伸过来,掌心上是一包没开封的烟。 “看你出门没带,我帮你揣着了。” “带烟,不带火柴?”于敬亭挑眉,她可真有诚意。 “有我在,你又不会点着。”孕妇不能吸二手烟,所以她在,他都只叼着不点,过过干瘾。 “那你拿烟干什么?” “想要而得不到,跟能得到不想要,是两种心情。我觉得,你值得拥有这世上一切的好心情。” 暖暖的声音如清辉,撒在他烦躁的心间,恰到好处的一语双关。 她说的不是烟,是他那个疑似没死的爹,她在鼓励他,勇敢的探寻真相。 哪怕那个真相,不是他想看到的。 抬头,一双瞳人剪秋水,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想转身不去看她,不想让她见到无所不能的自己,也会迷茫和脆弱。 但他更想狠狠拥抱这个女人,把她揉进自己的灵魂里不让她出去。 谁让她这么善解人意。 他是这么想,他也是这么做,搂着穗子,低头就要亲。 穗子用手推着他的脸,虽然很煞风景,但她还是要说—— “你想啃,咱们往前走几步行不?” 厕所前面,就不味儿? 于敬亭默默的看着她。 似是清风吹开了花朵,他笑了。 穗子完全get不到他奇怪的笑点在哪儿。 俩人勾着手指不紧不慢地往家的方向溜达,勾在一起的手晃晃悠悠。 快到家门口,于敬亭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是不是因为我太不省心,所以他才不愿意回来?” “怎么会?你那么好。”穗子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脸上。 小手轻轻地摩挲,却擦不掉他脸上的迷茫。 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表情。 能够让没有烦心事的他如此困扰,可见这父亲在他心里是有多重。 “也只有你觉得我好。”他扯了扯嘴角。 “可是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穗子一句话把他打入地狱,却在下一秒,又把他拽回了天堂。 牵着他的手放在她心口。 “我不喜欢看你难受,这会痛。” 她的男孩,应该是恣意张扬,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烦恼忧愁,都不该是他该有的情绪。 “你想做什么就做,无论你选择是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于敬亭承认,他有被穗子温暖到。 但他的手却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捏了两下。 “让我摸着你的良心,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家良心长这么大,还特么是俩?” “嗯,是不小。”他亲手确认了下,没确认够,还想再确认。 穗子挥舞小拳头捶他。 “不是说我做什么你都愿意?”他还觉得自己挺有理。 依然是那副嘚瑟欠扁的脸,可总比刚刚那副要死不活的状态好了许多。 舍不得让他孤独,哪怕只是短暂的孤独,也要用她的温度去浸染他。 无论前路是苦雨还是霁月,她都会想他一起面对。 这闪亮的大眼毫无保留地倒映着他的全世界,看得于敬亭心痒难耐,忍不住按着她低语: “我是中了邪才会被你这个野猪精勾引......” 隔壁老王拎着手电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手电光一晃,就看到站在马路中间抱在一起啃的男女。 手电都惊掉了,以为撞到鬼了。 这谁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抱着亲啊? 捡起手电再照过去,空旷的马路上,哪儿有人影。 隔壁王老师研究了半辈子易经,遇到这种事反应跟寻常人都不一样。 竟没有掉头回家。 结了个手印,掐诀念咒。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穗子藏在自家拖拉机后面,脸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王老师念的,不就是道教的驱鬼咒么,她知道的! 都怪他说什么被野猪精勾搭的中邪——这不,召唤出个驱鬼念咒的出来! 穗子羞愤欲绝,她身后的男人厚颜无耻。 咬着她的耳朵,爪子不老实地往人家衣服里钻,没完没了的“确认”呢。 王老师掐诀念咒走向厕所,路过拖拉机时,还特意停下,拿着手电前前后后扫了一圈,自言自语。 “该不会是真撞见什么狐狸精了吧?” 这两分钟对穗子来说有一世纪那么漫长。 偏偏身后的大坏蛋还不肯放过她。 那爪子越发的肆无忌惮。 穗子真希望王老师的咒语好使,把身后的这个大se鬼给收了。 总算是把王老师盼到厕所里去了,穗子长舒一口气。 于敬亭一如既往厚脸皮。 “哎,看来咱娘不能一直跟他学,算的也不准么,啥狐狸精?” 分明是个迷人的小野猪精。 还是长了俩不小“良心”的野猪精~ “赶紧走!”穗子拽着他一路狂奔进屋。 回到家,于敬亭拽着穗子,表情变得严肃。 “媳妇,我想问你。” “嗯。”穗子被他严肃的表情带的也严肃起来。 第271章装作不知道 穗子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他要说公公的事儿。 “你打于水莲这儿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 于敬亭用手在胸前比了一下。 “往人这地方抽,你跟谁学的?” “???” 她都酝酿好了情绪,准备做善解人意的树洞,听他倾诉心声——结果,就这? “我提醒你一下,你爹也许还活着呢?” 穗子含蓄的暗示,现在难道不该研究下一步怎么做吗? “他的事我已经想明白了,这会我更关心你打人家这儿的事儿。”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那动作让他做的,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猥琐。 “你们女人打架,都朝着‘良心’使劲吗?” “我听她嚎得挺厉害,我没长那玩意体会不到——要不你给我形容下啥感觉?” “你的灵感是不是来自我平日里对你——” “够了!”穗子听他越来越不像话,指着他的鼻子,“youshutup!” 恼羞成怒的穗子进屋,于敬亭屁颠屁颠的跟进去,嘴里还不忘习惯性地耍贱。 “一着急咋还说上鸟语了?但我可能是只鸟,竟然听懂了,你让我闭嘴~” 就不闭! 这一宿某人废话说到穗子捂耳朵,正事儿一句没提。 穗子用了半天时间,也没琢磨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前一秒看着挺闹心,却在她想给他一个温暖抱抱时,绝口不提? 他为什么不愿意跟她一起商讨个对策呢。 带着这样的困惑,穗子在班上摸鱼,校长开会,她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涂画,脑子里想着他。 “主任,你这画的是什么?好奇怪的瓶子。”张月娥想看穗子记录了啥,却见满纸的奇怪瓶子。 “这是克莱因瓶。” 于敬亭对穗子来说,就像是克莱因瓶。 看着构造特别简单的四维空间的瓶子,可无论怎么装水,都装不满。 正如穗子明明觉得于敬亭的一举一动都挺简单的,可是组合在一起,她却参不透。 校长说得口沫横飞,一低头差点没气死。 小陈主任公然带着她的手下开小差,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好气哦,可还不能说她! 校长不敢惹穗子,属实堵心,一整天都猫在办公室里不出来,午饭气的都没吃。 只留给众人一个萧瑟又孤寂的背影。 “校长这是咋了?有心事?”新调过来的同事小赵好奇地问。 小李沧桑地摇头。 “你这小丫头不懂男人心,我们男人,有时候就喜欢孤独,校长压力大啊,需要一点独处空间!” “那为啥不跟他媳妇聊聊呢?有事儿一起商量多好。” 路过的穗子驻足,竖着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 “说你不懂男人吧!只有女人才喜欢遇到事商量,你见过几个大老爷们遇到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穗子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男人这种生物,还真是简单又复杂呢。 校长如果知道穗子这企业级的阅读理解,说不定会委屈地哭出声来,他只是单纯的被小陈主任气到了,他的压力都来自小陈主任,嘤! 快下班了,怄气一天的校长把穗子叫到办公室。 “陈儿啊,你这肚子也不小了,啥时候休产假啊?” “我觉得自己身体还行,还想继续在单位发光发热。”穗子挺真诚,主要是舍不得工资。 看报纸还能领工资,这好事儿谁愿意错过啊。 “你再热点就把我烤糊了——我是说,我跟上级领导请示了,你这情况也不方便来回跑,这几个月你就留在家里办公吧,工资照旧,有什么事儿我让王儿她们过去找你,你一个礼拜开一次会就行。” “那多不好意思——就从明天开始吧。” 穗子听到工资照旧,态度瞬间好得不得了。 校长如释重负,太好了,这位姑奶奶不来,他可算是能呼吸下自由的空气了。 “校长您放心,我过不来,我可以让我家敬亭每天过来——” “咳!”校长被自由的空气呛到了,吓得连连摆手,“别!千万别!” 他好不容易才把垂帘听政的老佛爷送走,再搞个“摄政王”过来,要不要人活了哦! 在校长看来,穗子这两口子简直是奇葩。 女的擅长用最“平平无奇”的手法虐他心,男的武力值爆表虐他的身! “有事我就让王儿她们过去,敬亭大兄弟那么忙,可千万别让他来——你也尽量少出门。” 校长笑得好虚伪,心里默念,就让这对邪门夫妻关门,自相残杀去吧。 就怕穗子反悔不肯居家办公,校长从办公桌底下抽出一大袋子苹果,全都给穗子。 “陈儿,你工作上的表现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但就是.......”别再来了! 于敬亭今儿来得晚了点,穗子想在学校等他一会。 校长就怕于敬亭来了游说穗子改变主意,叫张月娥和王萌萌俩送穗子。 一个给穗子拎苹果,一个抱着穗子办公室里养的花,务必要把穗子安全送到家。 送走穗子,校长开心地哼起了愉快的小曲。 “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花都让她带回去,这样太佛爷就不能以浇花的名义回学校溜达了,校长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 路过百货商场,王萌萌眼尖地指着前面。 “那不是主任的男人吗?” 于敬亭正站在橱窗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王萌萌想喊他,被穗子拽着。 “你们俩辛苦了,回去吧。” 隔着一条马路,穗子默默地看着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距离有点远,连表情都是模糊的。 但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猜他脸上挂着浅浅地笑。 橱窗里展示的,是一组小孩的玩具。 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忘记时间的男人,正专注地看着玩具,脑补他孩子出来后用上这些的画面。 这一刻穗子突然懂了。 他昨晚刻意色眯眯地打岔不提他爹的事儿,一定是因为她的肚子。 她现在怀着孩子离不开人,他想要追查真相,少不得要四处奔波。 她想她心里的那个少年永远无忧无虑,他也希望心里的丫头别背负那么多。 亲爹他肯定是要找,但不是现在。 穗子的眼眶酸酸的,闭着眼调节了一会情绪,再睁开眼,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装不知道。 男人,偶尔也需要一点秘密和空间。 第272章一双鞋引发的连锁反应 于敬亭站在橱窗前也有一会了。 路过时,看到一个小男孩缠着他爸爸,想要买只马口铁皮青蛙。 他想到了他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买不起玩具,但他的童年一点也不枯燥。 他爹会用铁丝弯枪形状的弹弓给他,也会用木头雕刻“宝剑”给他砍隔壁的大鹅。 还有可爱的小穗子,揪她的辫子抢她的豆包气哭她——穗子! 于敬亭仿佛被惊雷劈到,差点跳起来。 他把接穗子的事儿给忘了! 一转身,就见马路对面,他孩子娘正在对他挥手。 “你怎么没等我过去?” “校长把我撵出来了,花都让我带回来了,还企图用一袋苹果堵住我的嘴。”穗子说得委屈巴巴。 于敬亭满意地点头。 “这老小子总算是做了件人事,早就该让你回来养胎了。” “别人家的孕妇都是要到生产前才回家的,我这还不到七个月就回来,太娇气了。” 这会没有后世996的压力,国企对怀孕的女员工都挺照顾。 上班不累,还有同事陪着唠嗑研究织毛衣手法,拖到生产前再休产假也大有人在。 穗子这种才六个多月就回家养着的,真不多。 “你带俩孩子,本就比别人辛苦,依着咱俩的基因,咱们的孩子能差到哪儿去?你把胎养好,就是为了四化做贡献了。” 穗子听他这么一说,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那我就好好教育咱们的娃,让他们长大后多给国家做贡献。” “嗯,打架这块就交给我。” 于敬亭决定回去就做两把木头剑,把家族的传承代代延续下去。 “呃,那个啥,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但是——噗哈哈。” 王卉站在这俩人身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眼见着小两口亲亲我我,你侬我侬,本想着等他们腻乎完再开口。 但于敬亭这彪悍的育儿经,还是让王卉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在里面看着像是你们,就出来了。刚好有事儿跟你们说。” 王卉领着穗子夫妻没走正门,左绕右绕地进了个胡同。 穗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肯定是有正事儿,不能让商场的人听到。 穗子之前拥计,帮王卉争夺小孩抚养权,现在王卉已经成功了一半,孩子奶奶那边已经动摇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孩子肯定能夺回来。 所以王卉跟穗子两口子,算是彻底的熟了,说话也不用藏着掖着。 “敬亭兄弟,最近有时间吗?”王卉问。 “得在家陪媳妇。” 穗子推他一把,去,别瞎说! “他有时间的,姐,你找我们有事?” 工地后期运输的机会不多,村民们也不敢闹事了,于敬亭和他的兄弟们就跟定海神针似的,有人闹事儿再过去溜达一圈。 烟厂那边他就挂个名,就等着过俩月去考个本,樊华这段时间也没别的事,他这几天比较闲。 “你这休产假,我不在家,谁给你系鞋带?”于敬亭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王姐,你看我媳妇这肚子。” 王卉以为穗子的胎有问题,也跟着紧张起来。 对着穗子左看右看,这气色,不像是有问题啊? “就是瞅着有点大,别的也看不出来啊,穗子你脸上为什么没长斑?” 穗子摸摸脸,她也纳闷呢。 别的孕妇长斑长痘皮肤差,她变化倒是不大。 “大!就是大!”于敬亭一本正经,给王卉和穗子说的小豆眼。 “我们之前去产检,大夫说了,她一肚子孩子。” “......不然呢?”王卉有点懵。 孕妇肚子里不是一肚孩子,难道一肚子粑粑?! “这就是问题所在!别家孕妇肚子大,都是连汤带水的,我媳妇,一肚子孩子,实心的!” “呃......”穗子扶额。 这羞耻的对话,她简直无力吐槽。 “打个比方,别的孕妇是汤包,汤占了一大半,我媳妇就是肉蛋饺子,实实在在,一肚子孩子。” “所以?” “我得在家照顾她啊。” 这神奇的逻辑,给王卉整不会了。 实心的孕妇跟寸步不离,这中间存在啥因果关系吗? 穗子造了个小红脸,给这货推一边,拉起王卉的手,努力打圆场。 “你别听他胡咧咧,他跟你开玩笑呢,姐,你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直说。” 王卉这才反应过来,于敬亭这是在......炫耀? 从于敬亭那得意地神色来看,是这样的。 逮到机会秀一下他优秀的媳妇,连娃胖这种事都成了奇怪的炫耀点。 王卉嘴角抽了两下,强忍着不要笑场。 “我这接到个信,城北搞了个地下早市,敬亭要闲着没事儿,练个摊准赚钱,只是——” 王卉看了眼穗子,试探道: “敬亭兄弟应该早就知道这事儿吧?” “知道。” 穗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事她还没听说,于敬亭没在家里提过。 王卉并不意外。 于敬亭虽然才来没多久,但在本地消息还算灵通。 “穗子,虽然这事儿听起来不那么光彩,但我是真觉得是个机会,你这边——” “我没意见啊。” “你没意见???那敬亭兄弟为什么——?” 王卉又懵了。 她以为于敬亭没行动,是怕穗子丢人。 穗子是老师,还是干部,算是体面人了。 摆摊这种事,在外人眼里看,是十分丢人的。 这城里大部分都是工人,有铁饭碗,都觉得摆摊是找不到工作的街溜子才会做的。 结果,穗子说她没意见? “凭本事赚钱,不偷不抢,为什么要反对呢?” “凌晨四点出摊,我媳妇六点要去厕所,我不给她穿鞋,她得多难受?” 于敬亭看了眼穗子的肚子,“一肚子孩子呢。” 竟然只是因为要给媳妇穿鞋!!!!王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穗子低头瞅瞅自己的小胖jio,无语。 未来的商业大佬,差点因为给她穿鞋被扼杀在摇篮里! “穿鞋这事我来处理,姐,你是不是想跟我们合伙?我同意了。” “那不行——”于敬亭还想发表下看法,被穗子温柔地推到一边。 “youshutup!” “啥意思?”王卉不懂。 “没事,我夸他人帅心善疼老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小伙。”除了有点虎,没别的毛病。 第273章都在说你家的事儿 王卉找穗子两口子,多少有点私心。 她自己单做身份不合适,商场跟这种小摊贩是竞争关系。 但商业嗅觉敏锐的王卉,察觉到时代的浪潮已经推到眼前,错过机会太过可惜。 她手里有货源,别人都拿不到的那种。 于敬亭两口子在本地初成气候,于敬亭有车还有人,他要是愿意搭伙那是绝对不能赔本的买卖。 就是担心穗子拉不下这个脸。 没想到穗子比她还积极。 就在这小胡同里,三人敲定了合作方案,较真的话,是俩人。 于敬亭被穗子剥夺了说话权利。 几次想插话,都被她用“鸟语”制止了。 也算是给他留了面子,王卉从始至终都以为穗子的鸟语是夸于敬亭的。 俩家都是行动派,说干就干。 晚上商量妥当,转过天于敬亭就开拖拉机拉着穗子和王卉去外地进货。 路上王卉拿穗子打趣。 “穿鞋的事儿,你俩商量好了?” “解决了呢,我让婆婆做了双不用提的鞋。” 一双棉拖鞋就能解决的事儿,大可不必搞得兴师动众。 这事儿王卉觉得自己能笑很多年。 实际上她也真做到了,还把这事儿讲给她闺女听。 搞得于敬亭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大佬年轻时宠妻无度,差点因为提鞋的事儿错过改革的春风。 王卉把穗子两口子带到了给商场供货的厂里,从库房直接提货。 这两年工厂生产供大于求,库房里堆积了不少货,有的都让老鼠磕了,但挑挑还是有不少能用的好东西。 通通按着报损处理,上面也不会查。 有王卉在,拿货价格低到不可想象,于敬亭的车后斗装得满满的。 有头脑的不止穗子她们,也有别的关系也过来拉货。 厂门口停了好几辆三轮车。 穗子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这买卖一本万利,但不会长久。 拿货的人多,早晚要翻车,想要长久,光靠这玩意可不够。 “姐,你们商场书是从哪儿进的?” “你要卖书?书都是从外地发过来的,你要想要,回去我帮你联系。” 王卉听穗子要卖书,心里还感慨,不愧是文化人,看看人家做买卖都选着文化底蕴高的。 穗子回去后列了个书单出来,大部分都是,她觉得好看的。 现阶段大家对精神休闲需求比较大,卖书绝对是好项目。 于敬亭也看了她写的书单,眉头直皱。 趁着穗子不注意,在她列的书单后面又加了些他认为有市场的。 虽然他字还没认全,但是男人喜欢的那些玩意,也不需要认字多,主要是封面要够那个,那个。 王卉看到于敬亭加的那行字后,既佩服他的商业头脑,又想问一句—— “你这么搞,你媳妇知道吗?” 小陈老师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能容忍她男人出来摆摊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让小陈老师看到这些那啥啥的书,不得炸? “老爷们的事儿,她管不着。”于敬亭说得超级大男子主义,假装自己特别有家庭地位。 实则在心里冷笑。 呵呵,王卉俨然是对他媳妇的爱好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穗子那一箱子手抄本给他灵感,他能知道这些文化人的精神世界,都这么的“丰富”? 他媳妇一个没经验的小雏,竟然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洋玩意,这还不是知识带来的福利? 传播知识,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他果真是个有为青年。 于敬亭的小书摊如火如荼地支起来了。 穗子还在被窝里时,他就开着拖拉机带着王翠花去练摊。 等穗子起来把早饭弄好,送走姣姣,娘俩也差不多收摊回来。 一开始王翠花也没把这玩意当回事,不让她跳大神她也憋得难受,就想趁这机会出去透透风。 穗子也想去,被于家娘俩按住训了一通。 一肚子孩子的女人,现在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不可能让她起这么早。 头天练摊,王翠花也没敢多带货,就带了两箱子塑料盆,到那没一会功夫就卖光了。 回来跟穗子俩坐那数钱,一边数一边乐,这钱赚的比跳大神轻快啊,不用出汗也有钱,多好。 她们的货是独一份,货源特殊,比早市其他摊子都紧俏,很快就一枝独秀,忙不过来。 穗子想趁机帮忙,她也闲得难受呢。 于敬亭依然不给她机会,把王卉叫过去收钱。 书摊是小两口的,货摊是两家插伙干的,王卉也占股,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为了养孩子,王卉也是拼了,凌晨三点起来帮忙摆摊,在摊上随便啃个馒头,回去再上班。 看得王翠花直感慨,这女人为了孩子,真是什么苦都能吃。 穗子看王卉这么要强,就让于敬亭娘俩过去时给王卉带一份早饭,她做的早饭比馒头丰富多了,也算是帮衬一把。 钱是没少赚,随之而来的就是麻烦。 穗子白天不需要坐班,但是每周还有两节课需要她上,这是她现在最期待的事儿。 在家实在是闲得太难受了,于敬亭娘仨跟防贼似的盯着穗子,不让她干活。 来学校教课,对穗子来说就是放风了。 这天她下课等于敬亭,他上了她的课后,还有节语文课,穗子就晃悠到办公室跟张月娥她们聊天。 夜校的同事们是最盼着穗子来上课的。 因为只要穗子来了,校长肯定是闭门不出,没有校长找事儿,大家日子都很快活。 “穗子,你肚子是不是又大了?”张月娥觉得穗子的肚子好神奇,每次看都能圆一点。 用手一摸,还动呢。 “这俩小顽皮,跟他爹一样爱闹腾。” “主任你怀的是俩闺女吧?看你肚子这么圆,皮肤还这么好,你婆婆一定特别高兴吧?” 王萌萌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嗯,男孩女孩我们都挺高兴的。” 王萌萌见穗子的反应这么淡,眼睛一转,又继续说道。 “主任,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生气,就是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家的事儿,说的不太好听啊。” 第274章方便报工伤 “我家什么事?”穗子蹙眉。 “我有个朋友.......”王萌萌眼神闪躲。 “她看到亭哥跟个女的蹲在一起吃饭,你婆婆就站在边上,一个劲儿的让那女的多吃——我真是替你打抱不平啊!” 穗子眨眨眼。 “我那朋友说了,看着跟一家人似的!我可替你打抱不平了,你这怀着孩子.......就算是生了俩闺女,也不能这么对你啊!” 王萌萌说得义愤填膺,听得张月娥一肚子气。 “你别当着穗子瞎说!什么一家两家的,穗子婆婆拿她当亲闺女的。” 这俩人都去过穗子家送文件,只看王翠花跟穗子相处,都以为这是亲妈不是婆婆。 “之前是亲闺女,可是咱主任怀了俩闺女后,那就不好说了。” 王萌萌唯恐天下不乱,连比划带忽悠。 “我那个朋友说,主任婆婆夹着这么大个肉丸子,一个劲儿地让那女的多吃点。” 穗子摇头。 “没有那么大的,你说的那都四喜丸子了,敬亭他们吃的是比乒乓球小两圈的焦溜丸子。” “你咋知道?”王萌萌还没反应过来。 “我亲自做的。你说的那个女的,比我们大了十几岁呢。” 王卉帮忙时都裹着头巾,王萌萌离着远估计看不清,就知道是个女的,回来就迫不及待造谣。 王卉跟校长俩是同学。 王卉只比王翠花小几岁,穗子叫人家姐都有点占便宜,叫姨都不过分。 穗子拍拍呆若木鸡的王萌萌。 “考虑下年龄差?还有,下次造谣,不要编什么我有个朋友,直接报你身份证号就行。” “为什么要报身份证号?”张月娥好奇。 “报身份证号,方便我给她报工伤。” 穗子这句话说得很轻,细思极恐。 王萌萌隔了一会反应过来了,这是威胁她,乱说话就要打到她住院? 不敢再跟穗子待在同一屋檐下,借口尿遁往外跑,还差点撞到过来找穗子的于敬亭。 “走路不长眼睛?”于敬亭没好气。 王萌萌吓得头都不敢回地跑路。 “考试成绩我看看。”穗子摊手,语文这节课有考试,她等着看成绩。 “别看了,我怕你受不住刺激。”于敬亭作势把卷子抬高。 此举让穗子觉得,他肯定是考砸了。 “拿来吧你!”穗子在她手下人惊讶的眼神里,一口咬住于敬亭的手指头。 “嘶!”于敬亭痛呼,穗子趁机夺下考卷。 打开这么一看,惊。 他竟然考了95分! 穗子揉揉眼,是95,没有变成59。 “行啊,亭哥厉害了。”穗子的下属们集体鼓掌。 虽然她们觉得,于敬亭大概是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手段,才拿到这么高的分数。 “主要是你们主任给的福利比较吸引人,就是那些洋玩意——” 穗子掐他一把,闭嘴吧你! “主任,你这教学方法这么好用,应该推广给大家啊。”小李对穗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能够把于敬亭带成这样,主任真乃奇女子。 “呃......” 穗子想到她承诺给于敬亭的那些“y”,不足为外人道也。 于敬亭看小李这幅不开窍的样子,过去揽着小李的肩膀。 “小李啊,这个月的工作总结写完了吗?” 小李惊,那个不是月底才要吗? 于敬亭拍拍他的肩膀。 “明天我替我媳妇过来收,你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慢慢做,不着急。” 小李欲哭无泪,他到底干啥得罪亭哥了? 于敬亭微弯着的眼里闪过狠戾。 呵呵,媳妇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教学方案”,这些臭小子也想打听? 不收拾他,收拾谁? 王萌萌的挑拨离间没有对穗子造成半点伤害,提心吊胆了两天,见穗子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王萌萌又来劲了。 逮到人就说,穗子看不起于敬亭了,不想跟于敬亭过了。 理由是,于敬亭竟然出去练摊了,还是领着老妈一起去。 这要不是穗子掌控了老于家的财政大权,给人家娘俩逼的没有活路了,人家能冒着丢脸的风险做这些让人看不起的笑买卖? 王萌萌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被穗子收拾过一次后,不敢正面交火,背地里暗搓搓地散播谣言。 这天,她又趁着穗子不在,跟几个同事嚼舌头。 “哎,你们说啊,主任是不是要跟亭哥彻底拉倒了?” 已经知道她是什么货色的同事们头都懒得抬。 王萌萌自顾自地说。 “主任平日看起来那么清高的人,怎么能受得了自己男人摆地摊?亭哥多拼命啊,凌晨摆摊还不够,现在晚上也跑出去摆摊了,啧啧啧,好心疼啊。” “你好,请问陈涵穗是在这工作吗?”有人敲了敲门。 众人抬头,就见门外站着个帅哥。 穿着小皮夹克,锃亮小皮鞋,还夹着个包,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王萌萌眼都亮了,笑靥如花地站起来。 “你找我们主任有事吗?” “我叫杜仲,是陈涵穗夫妻的朋友。” 杜仲的药厂最近需要一批药材,他过来跟于敬亭商量,看看能不能请他领着乡亲们弄点。 顺便想看看穗子。 穗子两口子当初进城时,给他留的地址就是夜校,杜仲顺势找过来。 “我们主任现在休产假不在,你有什么事方便跟我说也行。”王萌萌的眼就跟黏在杜仲身上似的。 重点是,杜仲穿着皮夹克。 如果不是不合适,王萌萌甚至想上手捏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皮——这一件,不得百八的? 搁在现在,就是巨大土豪,浑身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那你知道她的住址吗?”杜仲已经习惯了女人们对他的过分好感,熟练地利用起来。 除了陈涵穗,他还没见过有女人不喜欢他的。 “她家就在——”张月娥刚想说,王萌萌一把拽着她,不让她开口。 “我知道亭哥在哪儿,我领着你过去找吧?刚好我没事。” “呃,不必这么麻烦吧?” “不麻烦不麻烦,来都来了,不能让你这么跑了——我的意思是,不能让你白来。” 王萌萌眼睛滴流转,她看上这个穿皮夹克的帅哥了,领着他过去找于敬亭,这一路说点话不仅能加深印象,到地方了,她还能黑一下陈涵穗。 被陈涵穗打压了这么久,她可算是找到机会翻身了! 第275章差点就信了 “王萌萌怎么突然勤快热心起来了?” 王萌萌领着杜仲走了,小李觉得很反常。 王萌萌平日里那么懒,怎么会突然好心地领着人走一趟? “谁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反正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一路,王萌萌都在没话找话,换着法地打听杜仲的个人情况。 听说他是药厂的分区负责人后,眼睛都冒光了。 使劲地跟人家说自己的情况,重点强调,个人问题还没得到解决,单身呢。 杜仲八面玲珑,什么人没见过? 王萌萌只一开口,他就已经知道这女的把自己当猎物了,这样的女的,他见的太多了。 也不戳破,嘻嘻哈哈地跟王萌萌调侃,逗得王萌萌心花怒放。 “陈涵穗在你们单位一定很照顾你们吧?”杜仲问。 “她啊——还行吧。”王萌萌听到杜仲打听穗子,一颗火热的心凉了凉,很快又打起精神,不怀好意地说道。 “我们主任工作能力那是没的说,上面总是表扬她,但她这个人私下吧,嗨,我背地里不能说领导的。” “你说没关系,我又不往外传。” “那我就说了吧,主任她跟她对象不合,她瞧不起她对象是来自农村的,她对象在摆摊,她觉得丢脸了,一天到晚拿我们撒气,可怜的我啊,因为平日里表现太优秀,主任嫉妒我,总找我麻烦。” 王萌萌的目的很简单,她要把穗子的名声搞臭。 杜仲说是穗子两口子的朋友,她自觉理解为杜仲跟于敬亭是哥们。 跟杜仲说穗子瞧不起于敬亭,再让杜仲转告给于敬亭,那还有个好? 杜仲皱眉。 “她.......瞧不起做买卖的?” 不能够吧? 杜仲犹记得在村里时,于敬亭收药材,都是穗子帮忙做账,没见她有半点不愿意啊? “对啊,她就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是个清高的文化人,瞧不起这些二道贩子。” 此时的穗子,正积极努力并愉快地做着王萌萌口中“二道贩子”。 她家的书摊在早市已经出名了,一周补了两次货。 于敬亭说这边晚上没人管,每周傍晚来这再出两天摊。 穗子非得跟着,也要过一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瘾。 书摊前围了好多人,于敬亭收钱,穗子给人家推荐书。 “这个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可好看了。” “呃——亭哥,你家不是有那种,就那种书吗?”站在摊子前的男人搓着手,对着于敬亭疯狂暗示。 于敬亭在早市啥风格,大家都懂,这都是慕名而来的。 结果,一水的正能量名著? 书摊风格骤变,年轻的小伙子们不适应了。 于敬亭一脸正气。 “什么这个那个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看你话都说不利索,新华字典最适合你。” 有媳妇在,他就是三观端正好少商贩,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他都偷摸收在最底下的箱子里,没有摆出来。 “亭哥!这本《鸳鸯蝴蝶望香女》我看完了,你说可以回收的,我还想再买本《婚外恋酿成的阉夫案》。” 有个小伙兴冲冲地过来,手里举着一本封面看了就让人想歪的杂志。 穗子眯眼。 于敬亭舔了下后槽牙,都没敢回头看看媳妇啥表情。 大型社死现场。 以最快的速度把书抢过来,穗子也没见过这些新鲜玩意,也想看,于敬亭快速把书塞在最底下。 顺手抄起一本字典拍小伙脸上。 “以旧换新,不收你差价了,拿书快走!回去好好学习去吧!” “亭哥,我要看《婚外恋酿成的阉夫案》,不是这个啊?你上次还跟我说,那里面写的可那个了,还有图片!” 穗子再眯,很好,这家伙不仅卖,他还没少看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年代出版物的尺度比后世要大一点,都是些标题党,特别猎奇的。 于敬亭见穿帮了,顺手拎着那个嘴欠的,拖着就往外走。 “媳妇,他要上厕所找不到路,我领着去,你看摊儿啊。” “亭哥,我不去厕所啊,我要看《婚外恋......》”执着的小伙声音消失在于敬亭危险十足的眼神里。 小伙不敢提那本可那啥的杂志了,于敬亭危险的眼神告诉他,再敢乱嘚啵,就削他。 于敬亭在这一片的威望还是有的,传闻他刚来摆摊的第二天就跟这个区的地头蛇干了一架,城南工地也早就有他的传说,没人敢惹他。 “你们几个,不上厕所?”于敬亭一个眼神暗示,那几个围着书摊的小伙子分分钟明白了。 “我们也去,嫂子您忙哈!” 穗子眼看着街溜子把人都带出去了,好气又好笑。 他这是跑出去跟这些人约时间再来吧? 顺手从书堆里找到他塞进去的那本,翻了两页,写的可真是,啧啧啧。 “老板娘,你这书就这么多吗?”又来了新顾客,扫了一圈面上的书,略失落。 “等会。” 穗子站起来,根据她对于敬亭的了解,他应该会把东西放在......这里。 穗子从最里面找出个箱子。 “都在这,自己挑。” 杜仲过来时,就看到这惊奇的一幕。 那个总跑到他梦里干扰他的高山白雪,一本正经地站在拖拉机前,卖封面很那啥的书。 “这就是你说的,她很讨厌做买卖?”杜仲问跟过来的王萌萌。 王萌萌这一路,已经把穗子塑造成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迂腐文人。 结果,穗子卖起货来,比谁都热情。 挺着个肚子愉快地收钱,一会的功夫半箱子书都进去了。 穗子不得不承认,于敬亭进货的眼光比她好多了。 她挑的那些书销量真比不上这些杂志。 低头数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察觉到书摊前多了双皮鞋,穗子抬头,对上杜仲的眼。 “你们两口子还真是.......”杜仲的视线往纸箱子里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封面穿着泳装的大美人。 穗子顺手抄起一本论语盖在大美人的上面,假装这是一箱子很正经的书。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杜主任好久不见啊。”一开口,也跟个迂腐文人似的。 如果不是看到泳装大美人封面,杜仲就信了。 第276章看看你干的好事(月票450+更) 王萌萌遭遇了大型打脸。 她跟杜仲编排穗子,说穗子看不起做买卖的,结果却是穗子积极卖书。 王萌萌连句再见都没好意思说,偷摸地溜走了。 走挺远回头看,穗子把杜仲招呼到摊里面,让他坐在拖拉机上,俩人聊天。 王萌萌撇嘴,一股酸气顺着气管往上窜。 “也不知道这些男的一个个怎么跟中邪似的,都喜欢她什么?” 于敬亭那种痞痞的男人喜欢穗子。 杜仲这样看起来就很有钱的男人也喜欢穗子。 “胖得跟猪似的,也就一张脸能看了......”王萌萌说完就觉得不大对,有杀气! 抬头,于敬亭双手环抱,冷眼站在她对面。 王萌萌不知道他听没听到,吓得冷汗涔涔。 “你倒是挺瘦。”于敬亭上下扫了王萌萌两眼,眼如刀片。 王萌萌吓得话都不敢说,恨不得掉头就跑。 “可是你长得丑啊,光瘦有个屁用?你跟一碗屎的差距是什么知道吗?” 王萌萌吓得摇头,大脑一片空白。 穗子跟杜仲正聊着天,无意间看前面,无语。 于敬亭也不知道跟王萌萌说了什么,王萌萌捂着脸嗷嗷哭,一边哭一边跑。 看样子受了不小的刺激。 杜仲也看到了,嘴角微翘。 于敬亭单手插兜,吹着口哨回来。 好几天不怼人了,总算是逮到个欠收拾的,怼完了他是通体舒畅。 “哪阵风把杜主任吹来了?” “有笔买卖跟你做——你怎么把人家姑娘弄哭了?” 杜仲跟于敬亭寒暄,却不忘偷偷用眼睛余光看下穗子的反应。 敬亭大兄弟可真是个性情中人,十次见着,有六次都在怼人干架。 也不知穗子这么温和的姑娘,是怎么适应这么狂躁的男人的。 “你跟她说什么了?”穗子好奇地问。 “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说,她跟一碗屎的差别,就差个碗。” 杜仲被于敬亭这恶毒的言辞刺激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跟女人说话的。 哪怕他心里不喜欢王萌萌,也不会表现出来。 杜仲偷偷看穗子,见穗子低着头。 可怜的姑娘,被于敬亭的豪放言语吓到了吧? 于敬亭挑眉。 这小娘们,又在心里偷摸背呢吧? 穗子现在的嘴皮子明显有了提升,只要不是遇到太厉害的,她都能怼几句。 老于家娘几个的日常对话,随便背几个下来,关键时刻闭着眼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好使。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穗子把于敬亭今日份的金句背下来了,好满足。 意识到于敬亭戏谑地看着她,穗子回他一个小小羞涩地笑。 “一起进步嘛。”她教他读书考试,他教她怼人吵架,夫妻互相进步。 杜仲摸不着头绪。 这两口子一个雅到极致,一个俗得怼天怼地,看似是俩世界的人,但站在一起竟出乎意料的合拍,杜仲有点迷茫。 杜仲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收几种药材,出的价格也不低。 于敬亭接了这个活,理应高兴,可他这会心里多了点别的东西,沉甸甸的。 送走杜仲,穗子忍不住掏出随身带的迷你算盘,不到半个手掌大,小胖手在上面扒拉还挺灵活。 “只要山里的药材充裕,咱们至少能赚这个数,这票干完了,就该种小麦了,然后秋天采山,这一年下来,再存辆拖拉机也够了。” 穗子现在一提钱就精神,小日子刚起步,处处都得用钱,看于敬亭直勾勾的看着她,穗子疑惑。 “你瞅我干啥?” “傻乎乎的。”于敬亭伸手捏了她的小脸一下,捏的穗子一头问号。 连王萌萌都看出来杜仲对穗子有那么点意思,想必杜仲在来的路上,也没少跟王萌萌打听。 “啥?”穗子还在那算这一年的营收,算得美滋滋,听他这句懵了。 “那小子喜欢你。”他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起伏,就好像讨论着此刻的天气。 打算盘的小手一顿,她缓缓抬头,于敬亭低头叼烟,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可是我只喜欢你呀。”她回的也是平平常常,不遮不挡,无比坦荡。 于敬亭的烟落在地上,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扯了扯一边的嘴角,坏坏地冲她勾勾手指。 “媳妇,你来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啥呀?”穗子凑过去,眼前一黑。 他抓着衣角从下往上扣,敞着怀的外套将俩人的头裹在里面,形成一片黑漆漆的小天地。 带着淡淡烟味的唇就这样覆了过来,亲了个措手不及。 穗子心跳如鼓,完全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敢这么做! 恍惚中,只觉得她的手被他抓着,贴在了他的心口。 “小野猪精,看看你干的好事!这儿,都让你迷成什么样子了。” 衣服放下时,穗子的脸憋得红红的,她不敢抬头看。 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刚躲在衣服里做了什么。 这要再早两年,就凭他这行为,俩人都得进去。 穗子心虚,把自己装成小鸵鸟,蹲在地上假装整理书,任凭于敬亭怎么逗,她都死活不肯抬头。 她当了两辈子乖宝宝,可跟他在一起后,做得都是疯狂的事儿。 “快收!来人查了!”于敬亭喊了嗓子。 穗子腾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娇羞了,抱着箱子就往车上丢,那身手利索的,完全看不出是个孕妇。 看了一圈也没见到来人,气得推于敬亭。 “大骗子!” “嘿~” 穗子连环拍他,典型的恼羞成怒。 “来人了,快走!” “你还骗我?” 穗子一抬头,真看到有穿制服的往这边走。 这次是真来人了。 一时间整条街乱成一团,小商贩抱着箱子嗷嗷跑。 于敬亭把箱子都扔到车上,又轻松地把穗子扶上去,开着拖拉机就跑。 “敬亭,你停下!”廖勇离着老远就认出这两口子了,挥手示意他停下。 “哥们,你在这顶一下,我去帮你追,我有车追得快~” 于敬亭单手开拖拉机,回头给廖勇一个飞吻,拖拉机嗷一下开出去,追都追不上。 睁眼说瞎话,把廖勇气得哭笑不得。 追个屁啊,这里面摊儿最大的,就是他们家吧? 第277章埋得到底是谁 于敬亭领穗子回家,小两口吃了点水果,休息的差不多,廖勇才过来。 于敬亭看到他马上站起来,双手握着人家的手,一脸凝重。 “那些小贩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啊,愧对了组织对我的信任。” 廖勇嘴角抽了抽,他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我们不是去抓小贩的,是找你。” “勇哥!我哥哥是好人!”姣姣放下水果,抱着廖勇的腰不撒开,干打雷不下雨。 扯着嗓子嗷嗷,“我哥和我嫂子,那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一心为了四化做贡献啊!” 作文里穗子教她的那些歌颂于敬亭的主旋律,全都用到这上了。 “姣姣妹妹,你冷静下,我也不抓你哥。” “哦,早说啊。”姣姣的哭声戛然而止,松开小手,顺势把手里的果汁蹭人家身上。 “你家小姑娘怎么跟录音机似的?”说停就停,这收放自如的哭声,让廖勇叹为观止。 “姣姣是学钢琴的,乐感比普通人好,对情感的把控也比较到位。” 廖勇无语,这话没法接啊! 他怎么觉得穗子对老于家这几个人,认知严重偏差? 姣姣这小丫头分明是个小戏精,到她嫂子嘴里,摇身一变,成了情感把控到位? “我们找敬亭兄弟,是为了于水莲的事。” 穗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把姣姣叫过来。 “嫂子给你一块钱。” “哇!!!”姣姣蹦起来了。 “嫂子交代你个任务,去王叔家拖住咱娘,你勇哥不从咱家走,就不要让咱娘回来。” 王翠花现在正在跟隔壁老王切磋玄学心得,随时可能会回来。 姣姣蹦跶着出去。 前世的种种,让穗子觉得公婆未来复合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王翠花禁不起这样的大喜大悲,一旦有差池,整个人都得崩溃。 穗子和于敬亭达成了共识。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不要让婆婆知道。 穗子对廖勇说: “你可以继续了。” 廖勇保持着痴呆的表情,受刺激了。 人均工资才四五十的年代,一出手就给孩子一块钱零花钱,这什么概念?! 廖勇每天为买两毛八的飞天,还是买三毛五的大前门纠结。 人家老于家的富崽儿都能领一块钱的巨款零花钱! 贫穷的泪水在口腔里疯狂的分泌,无处安放的羡慕化作吞口水的动作。 “你家还缺哥哥吗?”一次能领一块钱零花钱的那种? “人员配置已经满了,你只能指望下辈子投胎到我家。”于敬亭若有所指地摸了下穗子的肚子。 廖勇叹息。 “也是,只能指望下辈子投胎做你俩哥哥了。” 穗子默默同情实在的廖勇几秒——她觉得,街溜子的意思是,下辈子让他投胎当儿子吧? 辈分问题暂且搁在一边。 廖勇说起了正事儿。 于水莲被穗子两口子设计抓到了,她背后的团伙也浮出了水面。 “穗子当初给我们提供了个宝贵线索,让我们调查于水莲跟失踪人口二狗之间的关系,经过我们同志彻夜排查,我们有了惊人发现。” 于水莲被抓时,曾经跟于敬亭和穗子透漏过于敬亭的亲爹没死,捞上来那具被泡得不成人形的尸体,其实是二狗。 穗子特意跟警方提了一嘴。 警方顺藤摸瓜,查到二狗生前因为自留地的事儿,跟于水莲的公公打了架。 头天打架,第二天人就失踪了。 于水莲的公公有重大嫌疑。 所以于水莲说二狗死因时,吞吞吐吐的原因。 但是于水莲的公公三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件事都是于水莲口供,没有具体证据。 “我们现在想找到二狗的尸体验证一下,如果真如于水莲所说,那敬亭兄弟家的祖坟里埋的,很可能就是二狗。” 这个案子调查到这遇到难度了。 二狗是个不务正业的人,爹妈死的早,他不见后,他媳妇据说连续吃了好几天顺心面条庆祝,转过天卷铺盖改嫁。 也没人报案。 “依照我们现在的技术手段,即便是开坟验尸,也没办法确认死者到底是谁,时间太久了。” 穗子隐约记得dna技术是几年后才引进的,现在老于家祖坟里埋的那具,估计早就白骨化了,查不出来是正常的。 廖勇带着歉意地做出总结。 “二狗生前跟敬亭他爹身材相似,死前穿的衣服也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即便是开坟验骨龄也有上下十年的波动,所以......敬亭爹的下落,你们还是别抱希望了。” 且不说技术手段有限,没办法检验里面埋的到底是谁,即便是再等些年引进dna检测了,老于家那些人,未必同意开祖坟。 仅凭于水莲一人的证词,没办法改变目前的状况。 于敬亭夫妻陷入了沉默。 这个结局其实小两口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听廖勇说了以后,心里五味杂陈。 对于敬亭而言,就好像头顶悬了个大坛子。 那坛子伸手无法触及,里面装的到底是蜂蜜还是大粪,谁也不知道。 他在底下抓心挠肝的等着,触碰不到,只能等着坛子自己落下来,验证那个结果。 廖勇走后,于敬亭把自己的感受跟穗子如实说了。 “蜂蜜,就是一坛子蜂蜜。”穗子笃定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 “咱娘不是说我是福星转世吗?你有时候得相信福星的直觉。等孩子生出来稳定了,咱俩就着手去找,活要见人。” 后面那句死要见尸,穗子没说。 她笃定公公是活着的,前世她亲眼见过,怎么可能出错。 “只是老于家祖坟里,埋着二狗.......想起来还有点犯膈应。”于敬亭摸着下巴。 想到之前,他和穗子为了保证老于家亲戚不拿他爹的坟墓作妖,还花费了不少心思呢。 于敬亭跟他爷爷感情还不错,虽然可能不是亲爷爷。 但一想到他爷跟二狗的坟挨着,心里犯膈应,总觉得对不起老爷子。 穗子拍拍他安抚。 “这件事你得想开点,咱们现在是不能回去迁坟的,没办法跟咱娘交代。” 只能等孩子生完,找到公公下落,再考虑迁坟的事儿。 “差不多该让咱娘回来了,我去叫她。”于敬亭站起身,正准备往外走,外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咱娘——她跟人打起来了?!” 第278章感谢你,我衷心谢谢你 于敬亭赶出去时,王翠花已经跟人扭打在一起了。 跟她扭打在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大爷的媳妇。 穗子还是头回见到婆婆跟人动手。 王翠花对外,更多时候都是语言输出,骂的时候多,上手时候少。 今儿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给她气得直接动了手? 二大爷就站在一边,看着俩女人对挠。 王翠花揪着二大娘的头发往树上撞,二大爷见自家人吃亏了,要上来抓,被赶来的于敬亭一脚踹飞。 “干什么玩意?”于敬亭把亲娘推到身后护着。 穗子忙上前检查,婆婆的脸颊有道抓痕,二大娘的鼻血都出来了,头发被拽下来不少。 看起来还是对面受伤更重点。 这穗子就放心了。 “王翠花!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不把事儿给我安排满意了,我就把你男人的坟刨开!我让他死不安生!” 二大娘披头散发跟泼妇似的骂。 刨坟? 穗子和于敬亭对视一眼,还有这种好事儿? 于敬亭的嘴角抑制不住,疯狂上扬。 他刚还跟穗子犯愁,没办法名正言顺地迁坟,这竟然有傻叉主动送上门了。 “你敢!你敢动那个坟试试!你动我就弄死你!”王翠花一心护着亡夫,听到二大娘大放厥词,跳过去又给了她一巴掌。 穗子等婆婆打完了才上来拦着。 “娘,你进屋消消火,这有我和敬亭呢。” 穗子推着王翠花进屋,留给于敬亭一个眼色,看你的了,少年! 于敬亭在外面待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跟二大爷一家交涉,总算是把人弄走了。 王翠花气坏了。 喝了一大瓢凉水,还是不消火。 如果不是穗子拦着,她还想喝。 “娘,你消消火啊,到底是因为啥啊?” “这一家子红眼病,看到咱们家赚钱了,他们眼馋了!” 王翠花气鼓鼓地说。 于敬亭用拖拉机掌握了财富的密码。 村里现在都知道他还清了外债,一家人在城里过上了好日子。 二大爷眼馋了。 之前因为二大爷一家把王翠花逼到骨折,引起穗子夫妻的打击报复,给二大爷一家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他们也有把柄在穗子两口子手里攥着,可想要发财的邪念已经控制不住了。 俩人这次进城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胡搅蛮缠,来个鱼死网破。 日子已经过的不能再惨了,也不怕豁出来放手一搏。 二大爷说了,穗子小两口之前大半夜的跑他家闹,给老太太吓出病了,他们夫妻俩也是吓得精神出了问题,要王翠花赔钱。 如果不赔钱,就把“敬亭爹”的坟刨了。 王翠花这才跟他们扭打成团。 “不行,我得回屯里看着,万一他们趁着咱们不在,跑回去祸害你爹的坟咋整?”王翠花坐不住了。 她甚至想在坟地边上搭个棚子,谁去捣乱就跟谁拼命。 这么幼稚的想法,穗子当然不可能同意。 跟于敬亭俩人哄了好半天,才把王翠花哄得打消回屯的念头。 “你咋把这俩不要脸的哄走的?”王翠花问儿子。 “没什么,我想着都是亲戚,他们也不容易,我这次带人上山采药有个肥差,交给二大爷了。” 王翠花气得站起来就要抽儿子,穗子手疾眼快忙拦着。 “娘,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他们都骑着我脖子来例假了!于铁根你竟然还要用钱收买他们?!” “那咋整?不收买他们,难道还真让他们把坟挪出去?”于敬亭冲穗子飞了个眼。 穗子想了想,看他这表情......冒坏水呢吧? 王翠花气得拍大腿。 “他要是敢动你爹的坟,我就把他们老于家所有人的坟都给刨了,我还要封坟!我让他们家的列祖列宗,谁都投不了胎!” 封坟是一种民间玄学,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多数用来对付厉鬼,在坟地上做点手脚,让人不能投胎。 给王翠花气到封坟都说出来了,可见于敬亭的爹对她是有多重要。 穗子好不容易才把婆婆哄消停,拽着于敬亭回自己房间,关起门小两口说悄悄话。 “你是打算冒坏水呢吧?”穗子问。 于敬亭在她唇上轻啄了下。 “怎么能是冒坏水?我是帮老于家清理祖坟啊,二狗本来也不是老于家的鬼,葬老于家祖坟多坏风水,老于家那些死鬼,都得过来感谢咱们才是。” 穗子黑线。 她并不想让死鬼们过来感谢她,太吓人了。 “所以,你到底跟二大爷说什么了?”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于敬亭卖了个关子,吊足了穗子的胃口。 很快穗子就知道这小子坏起来多缺德了。 他忽悠二大爷,让二大爷负责收药材,二大爷真以为于敬亭被他拿捏住了把柄,屁颠屁颠的忙活。 如果二大爷踏踏实实地收药,是可以赚到钱的。 但于敬亭算准了他心思不正,禁不住诱惑,就让药贩子联系二大爷,比于敬亭给的价高三成,不过交货时间也要提前一周。 二大爷一下子就心动了,于敬亭死活他根本不在乎,就想多赚点。 为了赶时间,二大爷东拼西凑借了一部分钱,把本村和隔壁村的人都雇了,总算是在约定时间把药材凑够了。 可是再找药贩子,踪迹不见。 这本来就是于敬亭做的局,目的就是让二大爷一家背外债。 钱没赚到,还欠了这么多钱,债主天天堵门,二大爷在本地举步维艰,越想越气。 挑着个月黑风高的夜,扛着锄头直奔坟地,把“于敬亭他爹”的坟给刨了。 找本村大神看了一块据说风水最差永世不得翻身的地方埋了,还暗搓搓地封了坟。 想看于敬亭两口子倒霉。 按着迷信的说法,家里长辈被封了坟,子嗣都要倒霉。 二大爷注定要失望了。 于敬亭是一点没倒霉,还顺得很。 二大爷手里的药材被于敬亭压了四成价收了,二大爷不卖他都不行,除了于敬亭,他找不到第二个买家。 于敬亭有效降低了成本,还把二狗的坟从自家祖坟清出来,了却一桩心事。 小两口都觉得他们这是一举双得,甚至想给二大爷写封感谢信。 第279章俩胖萝卜再登场 “呦?今儿太阳这是打哪儿出来的?” 王翠花一大早起来,想着今儿是本月十五,想给财神爷上香。 结果到厨房一看,穗子已经把香给上完了。 “你不是不信这些吗?”王翠花觉得挺新奇。 “偶尔也信。” 穗子双手合十,忧心忡忡,像是有心事。 王翠花今儿心情正好,没注意穗子的反常。 洗了手喜滋滋地过来拜财神,一边拜一边跟穗子聊天。 “穗子,你发没发现,咱家这段日子太顺了?” 王翠花觉得自家这段有点顺大发了,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好像就是于水牛那两口子闹过事儿后吧,咱家就开始发横财。” 先是于敬亭以低价收购了药材,赚了2000多块,后书摊又连连卖断货,供不应求。 王翠花摆的早市日用品摊子,也是数钱到手软。 这才半个月的功夫,全家里里外外加在一起,赚了小四千块。 尝到了甜头的王翠花,干劲十足,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 财富积累的速度过快,还没细细品味这钱是咋赚的,就已经走在了提前奔小康的路上。 “在村里咱得攒多久才能赚这么多啊,穗子你可真是个发婆家的媳妇。” “可能是老于家祖宗显灵了吧。”穗子心不在焉地回道。 这如丝般顺滑的小日子,就是从于水牛半夜把二狗坟挪出去开始的。 无论关系闹得多僵,给兄弟的坟挪出去,始终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若要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会被戳脊梁骨。 于水牛只能偷摸挪坟。 挪了二狗的坟还不敢声张,正中穗子夫妻的下怀。 在公公找到前,穗子两口子也不想让婆婆知道这事儿。 于水牛夫妻犹如“贴心小天使”,解决穗子夫妻的燃眉之急,想穗子之所想,急穗子之所急。 穗子这边刚跟于敬亭犯愁怎么挪二狗,这两口子一秒都没耽搁就跳出来了。 除了老于家祖宗显灵,穗子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了。 估计老于家祖坟那些死鬼们,也膈应跟个横死的地赖子埋一起。 挪坟以后,家里的气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于敬亭娘俩做生意,盆满钵满。 姣姣被提拔成了两道杠,作文还拿到市里参加比赛,得了个三等奖。 就连穗子这在家安胎休产假的,也莫名其妙地拿到个优秀教师奖。 收到通知时,穗子整个人都懵了。 她已经退出竞争了,把唯一的名额留给同事。 局里领导们对穗子印象太深刻,强行给她加了个名额。 人在家中躺,奖励天上掉。 运气旺到穗子不给财神烧点香都不好意思。 水满则溢,运气太好,钱赚得太多,反倒是让穗子不安起来。 穗子的不安,是从昨晚做的梦开始的。 梦里依然是胡萝卜和水萝卜,粘着她叫妈妈。 之前这俩萝卜出现,还是在过年时。 俩萝卜喊着好热有人要煮萝卜,穗子及时醒来,避免了火烧杨屯的悲剧。 这会俩萝卜又出现在她的梦里,比上次见到时还要胖了一大圈。 成了两根胖萝卜。 这次俩胖萝卜粘着穗子要她讲故事,穗子手里不知怎么就多了份报纸。 梦里的她念着报纸上的新闻,念着念着就醒了。 醒来后心里还挺暖。 俩萝卜真可爱。 暖了一会,穗子觉得不那么对劲。 梦里报纸上具体写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 只模糊的记得,好像是抓了多少倒卖获利的新闻。 乍一想不觉得咋样,越想后劲越大,越想越害怕。 这个梦给穗子敲响了警钟。 她躺在被窝里,闭着眼把自家可能得罪的人过滤了一圈,最后得出个结论。 她和于敬亭得罪的人,两只手,数不过来。 且不说穗子的生父那一大家族,也不说老于家那一群红眼病。 就说进城后,小两口遇到挡路的从来都是杀伐果断。 甭管是学校想使绊子的同事,还是看于敬亭不顺眼的地痞,小两口从来没吃过亏。 看似战绩辉煌,可也得罪了不少人。 穗子坐起来,看着摆在桌子上的优秀职工证书。 当初为了这个证书,平日里跟她关系处的还不错的同事,想害她流产。 虽然她福大躲过一劫,可也证明了人心难测。 因为嫉妒,不结仇的人都可能背地里捅刀,更何况她和于敬亭一路走来得罪了那么多人? 连于水牛这种毫无眼界的货,看到她家赚钱都敢过来咬一口,更不要提其他人是怎样的心思了。 穗子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梦做得太及时。 那俩可爱的胖萝卜,将她从赚钱的狂热里拽了出来。 这几年都是比较特殊的时期,买卖交易,终归不是多正大光明的事儿。 小打小闹赚点小钱还行,再往大搞,很容易被人举报。 搞不好就要翻车,让人抓过去当典型,杀一儆百。 于敬亭一开始小打小闹时,穗子也想过这个问题。 她有重生的记忆,知道这段时间不能大张旗鼓,她给家里制定的五年计划也是稳住别浪。 但人往往都有点侥幸心理,总觉得一次两次不会有问题,一来二去,见着甜头,不容易收手了。 一次没事,就想着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没头了。 赌徒是这个心理,商人又何尝不是? 这就是人性的贪婪,连睿智的穗子,也差点栽这上面。 穗子若不是做这个梦,她还想着“下次一定”呢。 不能下次一定,这次就要劝于敬亭娘俩。 中午,王翠花主持家庭会议,在饭桌上提起进货的事儿。 “铁根下午就跟我去厂里,咱这次再雇辆马车,照着2000进货。” “王姐那我提前打过招呼了,说厂里那边已经打好招呼,直接过去就行。”于敬亭附议。 之前只进百八的货,都能赚到好几千。 2000的货,这就意味着转手就是上万的利润。 “媳妇,你就别跟我去了,我看你这两天好像有点难受,在家养着吧。” 于敬亭给穗子碗里夹了块肉。 穗子放下碗,低着头说道: “我不去,你和咱娘,也不要去。” 正热烈讨论的于敬亭娘俩同时停下,一起看向穗子。 “为啥?”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第280章一看就不是正经吵架的人 在于家娘俩看来,这笔钱就等同天上掉的馅饼。 不赚都对不起他们这些丰富的资源。 王卉提供的货源,于敬亭在本地良好的群众基础,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改变家族命运的机会。 于家母子兴致勃勃的算着这笔的收益,穗子这句“谁也不要去”,无意是给俩人泼了盆冷水。 穗子看着婆婆干劲十足的模样,嘴角向下抿了抿,她舍不得泼婆婆冷水。 婆婆现在整个人都处在高度亢奋中,满心想着多赚钱,把日子过好。 王翠花是穗子心里最好的婆婆,没有之一。 王翠花赚钱也不是为了她自己,全都是为了这个家。 让这样好的婆婆失望,穗子压力特别大。 “娘,敬亭,咱们这段时间赚的也太多了,是时候休息了。” “嗤,说什么傻话呢?来,吃肉。”于敬亭又夹了一块肉给她。 老于家的生活,在这条街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家里固定资产,拖拉机和现金加在一起,破万了。 万元户在这个时代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财富的积累就在几个月中完成。 对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这样发横财的速度,让人把持不住。 于敬亭没把穗子的话听进去,他现在赚钱正上头,想着捞一票大的。 “树大招风,咱家现在太显眼了,休息一段吧?”穗子说道。 于敬亭放下筷子,不悦地看着她。 “休息?等你休息够了,那早市还有咱家的位置吗?” 这段时间,早市摆摊的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十几家,到现在的几十家,全城有头脑的人都琢磨着赚点快钱。 上面现在对这些摊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局势一片大好。 “我们家的货源,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惦记上了,用不了几天,同样的货就会出现,我们家先做的,大家还都认,怎么也能抢它个先机,你现在告诉我,收?” 于敬亭拍了下脑子,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猪供没了江山!” “你是想说,拱手让江山吧?” 忙着赚钱的街溜子,文化课都不用心了,之前还能考95分呢,现在堕落的胡乱用词了。 “就是那个意思,按着你说的,休息一段时间,就等于丢了市场。拱手让江山。” “江山重要命重要?钱咱们现在已经不缺了,图个稳定,不好吗?” 小两口各抒己见,一人一句,火药味一下就起来了。 自从穗子嫁过来,于敬亭从没跟她正面杠过。 穗子也是事事顺着他的心,乖巧的跟个小绵羊似的。 小夫妻头一回意见不合,竟然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儿。 王翠花看这俩呛起来了,忙打圆场。 “穗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要是难受,娘就不去了,留在家陪你,让铁根自己去进货。” “他也不去。” “反了你个小娘们!这家什么时候轮得到娘们说话了?我说了算——靠!” 于敬亭这个13还没装完,就觉得腚下一空。 狼狈地坐在地上。 小板凳被王翠花踹翻了。 “有话好好说,装什么大瓣儿蒜?这家娘们说得不算,谁说的算?有个伟人曾经说过,老娘们不管家,天下就乱了!” 王翠花虽然不认同穗子说的收手,却也听不得儿子在那装。 “哪个傻x伟人会说这种话?” “你爹!”王翠花一巴掌糊他脑袋上。 于敬亭气鼓鼓地坐在地上,眯着眼盯着小饭桌。 这要不是上面有一盘子媳妇最喜欢吃的锅包肉,他分分钟能把桌子掀翻,他可凶了! 眼角余光瞥到穗子那张讨人喜欢的小脸,于敬亭心里呵了声。 看在她这么好看的份上,他就暂且饶了这张破桌子,不掀了。 于敬亭此刻把自己脑补成一个顶天立地盖世大英雄。 然而,在王翠花婆媳眼里,这就是个坐在地上的傻狍子。 “行了,坐起来,你俩好好说,不许吵吵。”王翠花试图打圆场。 “你先让她不闹腾,我才起来。”于敬亭坐在地上,手支着下巴,故作狂霸酷炫拽。 “你愿意坐着就坐着,凉得你长痔疮!”穗子看他这嘚瑟的模样,不想跟他和好。 于敬亭气得眼睛都圆了,指着穗子。 “你再说一遍?!” 这还是他那个一生气连话都不会说,只能可怜巴巴拿刀砍人的温柔媳妇?! “好话不说二遍!你不起来,我以后就喊你痔疮哥哥!”背了好几个月怼人宝典的穗子,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 “我看你就是欠氧化钙了!”于敬亭嘴上是很厉害,可还是无比迅速地把小凳子扶起来坐好。 好男不跟女斗! “你凶什么!好好跟穗子说话——总听你说氧化钙,那是啥玩意?” 穗子和于敬亭同时消音。 于敬亭得意地看了眼穗子,用眼神疯狂挑衅,来啊,你不挺能叨叨吗,给咱娘解释个啊。 穗子低头不语,小脸微红。 于敬亭感觉自己找回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趁着母亲不注意,手伸到桌子下,对着穗子酱酱酿酿。 眼神又变成了戏谑,仿佛对穗子说,你既然不好意思解释,那哥哥就给你演示下吧~ 他的动作太不像话,穗子又羞又急还不敢发作,怕被婆婆发现。 穗子试图推开他,被他抓着小手,一起酱酱酿酿。 没人再说话了,气氛渐渐变了色。 穗子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于敬亭一只手在桌子下,另一只手在桌面有节奏的敲。 他敲一下,穗子的脸就红上一分,小耳垂烫滚滚。 王翠花看看同时闭嘴的小两口,莫名其妙。 这俩人吵个架咋也像是谈情说爱? 眉来眼去的,一看就不是正经打架的人——等会,为啥吵吵来着? “对了,说进货的事儿呢。” 于敬亭把穗子逗得快冒烟才收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没得商量,听我的。” 他想趁着媳妇生娃之前,给家里攒一大笔钱,要给穗子惊喜。 于敬亭以为,纯爷们想要给的惊喜,谁也不能拦着!最喜欢的漂亮小娘们也不行! 此时的于敬亭霸气外露,接近后世驰骋商场的状态。 穗子看着意气风发的男人,她不是很有信心能说服他。 但那个梦带给穗子的恐惧尤在,她必须要阻止他。 心一横,放大招。 第281章只有你最甜甜甜甜(月票500+更) “敬亭,你如果执意要去的话,我——” “不让上炕是吧?”于敬亭接茬,“就会这一招是吧?” 穗子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想去,就去吧。”再抬头,眼圈都是红的。 于敬亭前一秒还想着死活不能心软。 一看她这眼,心比豆腐还软。 唯恐多看一眼会溃不成兵,饭也不吃,站起来就走。 王翠花一脸愁苦,这吃着饭好好的,咋突然成这样了? “娘,我出去一趟。”穗子强忍着难过站起来。 “你才吃了一碗,这就不吃了?”王翠花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太愁人了。 穗子从家离开,直接去了孙教授家。 她准备给母亲打个长途电话,看看母亲那边是什么意思。 陈丽君在京城,消息比普通人灵通许多,穗子本以为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选择保守的态度。 但让穗子失望了。 陈丽君判定目前局势大好,上面对交易流通的事儿已经有松动迹象。 不仅没有让穗子两口子见好就收,还对于敬亭这段时间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赞扬。 事情发展到现在,穗子成了孤岛。 没有人站在她这边。 穗子从孙教授家出来,突然觉得特别累。 她随便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来,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她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其实她是可以理解大家的,如果她没有重生这个外挂,她也会做出跟于敬亭一样的判断。 她的想法对大家来说,太过保守甚至是扫兴的。 她甚至没有办法拿出一个有效的手段,阻止事态的发展,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算时间,敬亭这会应该已经带着婆婆去上货了吧。 眼泪从脸颊划过,被凭空出现的手掌接住。 穗子有些茫然地看着身畔的男人,仿佛在问他怎么会在这。 于敬亭一手接着她的眼泪,一手插兜,看着天空,故作潇洒状。 “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娘们,你男人呢?要不要哥哥陪你玩玩?” “你怎么会在?你不是——?” “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想去了,别哭了。” 他替她擦掉眼泪,穗子有点不敢置信,他真的为了她,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见她还想说什么,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块粘牙糖,其实就是麦芽糖做的,因为粘度非常大,才有了这么个外号。 “用糖粘着你的嘴,不该问的别问。” 穗子撇嘴,他好凶啊。 “得了,我承认,你那一招虽然旧了点——但还挺管用的。” 其实上不上炕,他是不在乎的。 毕竟除了炕,他还有床,有沙发,有带扶手的椅子——哎,那扶手真是妙,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舍不得让她哭。 虽然于敬亭觉得钱也挺重要的,但惹她生气,赚不赚也没多大意思。 穗子破涕为笑,小口咬着他递过来的糖,是记忆里的味道。 “甜吗?”于敬亭看她笑了,心也舒坦了。 “嗯,你尝尝。” 他低头在她小嘴上亲了下,嗯,真甜。 孙教授不放心穗子,想着穗子刚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追出来看看。 这一看,当街啃上了。 孙教授眨眨眼,默默地倒退进屋,年轻人可真是......热情如火啊。 小两口这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 穗子本以为于敬亭会问她为什么拦着他,结果他什么也没问。 这样的贴心出现在他这样的男人身上,矛盾又和谐,穗子不得不承认,她是非常吃他这一套。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这家伙趁机提了很多平日里穗子抗拒的“新花样”,穗子头脑一热,全都答应了。 等琢磨过来好像是被套路了,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比起于敬亭的贴心——也可能是别有用心解锁新花样,王翠花的反应显然更强烈一点。 追着穗子问为什么。 穗子离开家的时候,王翠花去街上溜达一圈,刚好看到有一伙人赶着马车,朝着国道方向走。 不就是早市摆摊的熟人? 这一看就是进货去了,王翠花一想别人已经走在了发财的大路上,她家儿子和媳妇还在窝里斗,愁眉不展。 穗子没办法回答婆婆这个问题,只能沉默不语。 王翠花看儿媳妇不说,心火更胜了。 于敬亭一看娘这表情,忙笑嘻嘻地打圆场。 “我给你们讲个好玩的事儿,缓解下心情哈。” “不听!”王翠花舍不得拿儿媳妇撒气,迁怒儿子。 “这事儿关乎我爸,关乎我媳妇的选择,你不听?” 穗子和王翠花同时被他吸引了注意,尤其是穗子,她的选择,他怎么知道? “我二大爷倒了大霉了,哈哈哈哈!”于敬亭说道。 王翠花一听这个,也跟着哈哈,不能进货赚钱的痛苦都暂时缓解了,她记恨于水牛惦记刨她男人坟的事儿,听到这家人倒霉心里就痛快。 “快说说,怎么个倒霉法?” “好像是让人骗了,借了不少钱,现在还不上钱,领着全家躲债去了,屯里人采山时,好像在山洞里见过他们。” 王翠花啧啧两声,这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天老爷可算是开眼了。 “希望这一家子入冬前把债还上,咱这冬天零下四十多度,冬天躲山洞不得冻死?话说,谁为民除害,把这一家子坑了,啧啧。” 穗子心说为民除害的,不就是您养的好大儿? “可是,你二大爷倒霉,跟穗子不让咱们进货有啥关系?”王翠花气没了一半,脸上也有笑模样了。 “二大爷倒霉还不是因为冒犯了我爹?那我媳妇也是梦到了我爹,是吧,媳妇?”于敬亭冲穗子挤眼睛。 “呃?”穗子没反应过来。 对穗子这种胆儿小还有良心的人来说,睁眼说瞎话,还是有点难度的。 于敬亭为了怕她穿帮,开启了编故事模式,给王翠花一通忽悠。 说穗子梦到他死去的爹,说是不让继续做了,否则他爹就得找十个八个小老婆,夜夜累到喝虎鞭酒。 穗子嘴角抽了又抽,这编得也太离谱了,谁会信啊? “反了他了!他要敢找,老娘我就找几个人去他坟头跳舞!”王翠花一拍桌子,骂上了。 穗子无语,婆婆还真是......信了啊。 第282章真是个大孝子 王翠花的软肋就在“亡夫”身上,于敬亭拿着这个软肋,随便那么一忽悠,王翠花就信了。 既然是“亡夫”托梦,那宁可信其有,不让做买卖,那就不做吧。 于敬亭帮穗子蒙混过关了,穗子把他拽到屋里,说悄悄话。 “你这样骗咱娘,等咱找到爹之后,你拿什么跟她解释?” 于敬亭的爹还活着呢,活人托梦什么的,早晚会被拆穿。 “等找到人后,大不了再跟咱娘说,迷信要不得,她不就是个反面教材?” 真是个大孝子。 穗子竟无言以对。 “哎,想也知道,等咱爹找到,我可能要被胖揍一顿......”于敬亭“黯然伤神”。 穗子看了又窝心又愧疚。 都是因为护着她,他才替她扛下了一切。 “敬亭,你对我这样,我还跟你闹脾气,我——”穗子哽咽。 “想报答我,那还不容易?来,哥哥给你个提示。” 现在于敬亭就是指鹿为马,穗子都会相信。 她压根没细想逻辑问题,未来真把公公找回来,婆婆感谢街溜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胖揍? 他就是故意博同情,趁机揩油呢。 沉浸在感动里的女人,智商早就下线了。 穗子毫无保留的星星眼,让不怀好意的街溜子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但很快,邪恶的念头战胜了指甲盖大小的良心。 于敬亭清清嗓子。 “我新学了一首曲子,吹给你听啊。” 穗子略迟疑,那丧不拉几的唢呐,她是真不想听。 但想到于敬亭为了她,做出了这么多牺牲,心一横,来吧! 她和肚子里的俩娃能扛得住这难听的旋律,咬咬牙,不就挺过去了? 穗子俨然是太低估了于敬亭脸皮的厚度。 她以为他只是想让她来个“唢呐赏鉴”。 想不到,人家这还是连环计。 一曲罢了,于敬亭放下唢呐。 “听出来这是什么曲儿了?” “采,采蘑菇的小姑娘?”穗子还沉浸在那悲伤的旋律里不能自拔。 好好一首儿歌,被唢呐吹出来,意境就变了。 感觉小姑娘采了红伞伞白杆杆的毒蘑菇,吃了以后全家躺板板。 于敬亭点头,咣当躺床上,摆了个大字型。 “提示已经给你了,接下来,请自行发挥吧,采‘蘑菇’的,小穗子。” “......???” 穗子足足沉默了三十秒。 “蘑菇,在哪?”穗子震惊且惶恐。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于敬亭拿眼神往下那么一扫,喏,爹妈给的。 纯天然,非野生。 又过了三十秒。 当她意识到,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连纯洁的儿歌都不放过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铁、根!!!你还要脸吗?!!!” 这只是首单纯的儿歌啊儿歌! 儿歌都能想歪,这家伙还是个人吗?!!! (╯°Д°)╯︵┻━┻ ...... 晚饭,餐桌上 “嘿嘿,嫂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姣姣一脸的神秘。 “什么好消息?你是画小人被老师罚扫厕所啊,还是跟男同学干架要请家长?”于敬亭问。 “哥,你是嫉妒我能当两道杠吗?来,给你近距离看看,别给我摸坏了。” 姣姣侧过身,把别在胳膊上的两道杠展示给于敬亭。 自打这孩子当了两道杠,一个礼拜已经秀了十几次了,逮到于敬亭就要嘚瑟一番。 “哥,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当两道杠了,你看着我,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学生时光,好好学习?” “我后悔什么?老子虽然这辈子没机会当两道杠,可是我把三道杠都娶回来了,你嫂子当年上学时,这两道杠她都不稀罕戴,也就是三道杠到头了,要是有个十道八道的,她也是能戴上的。” 于敬亭冲穗子飞了个眼。 穗子低头喝粥不看嘚瑟的男人,采了半下午的蘑菇,手酸! 不乐意搭理于敬亭这个臭不要脸的始作俑者,穗子决定要跟他绝交俩小时,不跟他说话,哼! “我嫂子厉害,但跟你有啥关系?算了,我告诉你们好消息吧,我被学校选中,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文艺汇演,弹钢琴哦~” 老师说了,会拍照片,说不定能上报纸呢。 这可真是不小的荣誉,全家人都挺开心。 “嫂子,我厉害吧?”姣姣期待地看着穗子。 穗子是姣姣的偶像,她非常渴望能得到穗子的认同。 穗子欣慰,赞许地笑道: “才华是刀刃,努力是磨刀石,我们姣姣既有才华又肯努力,持续努力下去,必如利刃出鞘,势不可挡——你打算弹什么呀?” “采蘑菇的小姑娘!” “咳!”穗子呛到了。 “噗!”于敬亭乐了,“这歌,你嫂子熟啊。” “于敬亭,知道枪用英语怎么说?” “qiang?” “gun!!!!”穗子现在咬他一口的心都有。 姣姣听不懂她哥嫂说的啥,扭头看王翠花,还等着亲娘鼓励呢。 可惜,王翠花现在只知道唉声叹气,晚饭都没吃多少。 表情呆滞,手拿大葱沾大酱,败火呢。 “娘,你咋了?” “没啥,你那死鬼爹呦,真是没良心!想当初他俩腿一等嗝屁着凉,你们兄妹俩一点光都没借着他的,现在他又阻挠咱们娘几个发财,这死鬼也不知道想啥......” 王翠花凶残无比地咬了一大口葱,给姣姣吓得不敢说话了。 压低声音问穗子。 “咱娘咋了?咋好端端的,骂起爹了?” 根据姣姣的经验,王翠花只要一说“想当初”,后面至少跟着一大段骂她爹的话,没个十分八分的都不带停的。 穗子摇摇头,示意姣姣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翠花是个直性子的人,喜怒哀乐都不藏着。 眼看着一大笔钱没了,生意做不成,把这股气都撒在“亡夫”身上,骂得不要太顺口。 “娘,您要怪就怪我,别骂公公了。”穗子良心不安。 “我骂你干啥?娘还没老糊涂,还分得清好坏,你从嫁过来就是一心为了这个家,你不可能做出坑咱家的事儿,要怪就怪那死鬼,老王八羔子,还敢威胁我在底下找十个八个年轻的,呵!” 穗子呃了声,其实婆婆最后一句,才是真正生气的原因吧? “吃了饭铁根买点黄纸,我写封信烧给死鬼,我骂不死他的!” “娘,爹已经死了?”姣姣小小声。 “把他骂得死了又死!” 王翠花这是动了气,连“死人”都要撕。 穗子偷偷拽于敬亭,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咋收场? 第283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局面有点不好收场。 王翠花怨恨上了“死鬼”,穗子愁怎么跟王卉解释。 两家合伙做生意,她这临阵脱逃了,浪费了王卉的美意,穗子原本想当晚就过去跟王卉解释,结果扑空了。 王卉家里落着锁,不知道是有事,还是故意跟穗子闹别扭,不想见。 穗子其实挺理解王卉的,将心比心,她要是王卉,肯定也会生气。 只能想办法等着见面再跟她解释了。 重生者的矛盾在此刻显示的淋漓尽致。 但这会穗子却没有昨天的孤独感。 于敬亭表示出的无条件支持,给穗子很强的信念,也非常感动。 虽然他可能不那么认同穗子收手的决定,但依然给她支持,甚至帮她在婆婆面前打圆场。 拆了亲爹的东墙,补媳妇的西墙。 这个家,终究是要她和他一起守护的。 穗子清晰地意识到,只要后面事态的发展,按着她的预判走,那么于敬亭以后对她的信任度会更多,夫妻也会朝着同心的方向再迈近一步。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 穗子家退出早市后,另外一家顺势而起。 就是王翠花看到赶着马车进货的那家。 王翠花特意溜达到早市瞅了眼,回来就躺床上下不来,牙床子都肿起来了。 “娘,这根冰棍你含一下,会舒服一些。”于敬亭递过来一根冰棍。 王翠花病中垂死惊坐起,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冰棍,嗷呜就是一大口。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就盼着冰能缓解下疼。 “哎哎哎,不要吃!”穗子端着水和药进来,看到于敬亭这么胡来,脑瓜仁都大了。 “没事,吃冰治牙疼呢,我在老家牙疼就去吃咬冰溜子,可好使了。”于敬亭还挺有经验。 穗子扶额。 “牙疼分好多种呀,吃冰缓解牙痛,那是要建立在炎症已经化脓的基础上,但是牙髓炎刚开始时上来吃冰,会加剧疼痛的。” 王翠花看看手里的冰棍,顿觉不香了。 刚吃下去,口腔的确是冰冰凉凉舒服了许多,她对穗子的科普还是有些质疑的。 这边举着冰棍犹豫不决,于敬亭又不服地补了句。 “这个方子还是爷爷传下来的呢,别人用都没事,怎么娘用就不好使了?” 王翠花无意识地点点头,对啊。 这不就是做买卖一个道理? 别人卖货都没事,怎么就自家不能卖货? 这么一想,着急上火的劲儿又上来了,好想吃冰棍败败火啊。 “别人适用的经验,搁在咱家身上未必合适。有些事,现在看不出来,但是时间长了就——” “艾玛!好疼!” 王翠花捂着脸,短暂的冰感过后,牙齿疼的感觉翻倍。 穗子忙把止痛药递上去,看,她说什么来着? 于敬亭眨眨眼,脚步往门口挪啊挪。 “都说了不要给咱娘买冰,你非得胡来——别跑!”穗子想找他算账,一抬头,街溜子跑了。 王翠花吃了止疼药,等了一会感觉好多了,握着穗子的手唠家常。 “穗子啊,你说我心里咋那么堵?我今儿去早市溜达,看到那家太嚣张了,用这么大个腰包收钱!” 王翠花用手在腰间比了下,忒刺激人了。 她都没有那么大的包装钱呢! “我听人说,早市打算延期了,白天也能卖货了,你说这一天得赚多少?这会人家还没收摊呢吧?” “娘,公公托梦给我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们再观察几天看看。” “你公公就是个不靠谱的玩意,年纪轻轻就嗝屁了,留下这么一大家子给我——” 王翠花正抱怨着,就听儿子在院子里说道:“王姐来了?” 王卉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过来,满脸虑色。 王翠花以为是兴师问罪来的,撑着坐起来,打算给王卉道歉。 甭管这是谁的决定,这家里她是当娘的,遇到事还是要站出来,护着家里不省心的小崽子们。 “花姨!可不得了啦!”王卉冲进来,见着王翠花大口喘粗气。 “小卉啊,这事要怪就怪我,怪我家那个死鬼,跟穗子和铁根没关啊。”王翠花握着王卉的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对不起盟友啊。 “怪你干啥啊?咱们命太大了!” “啥?” “早市出事了,得亏咱家撤得早,要不可完了。” 王卉心有余悸,差一点点,她工作就要丢了,差一点点,大家伙就要进去了。 “王姐,到底什么情况?”穗子和跟进屋的于敬亭对视一眼。 “这事说起来也是吓人......” 王卉昨天没参与进货,她闺女病了。 高烧三十九度,住院了。 所以穗子去她家,家里落着锁。 她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也没留意于敬亭家没去进货。 上午孩子情况稳定了,她回单位,刚一到单位就听领导说,上面查早市的事了。 直接越过了市里,省里来人查。 王卉吓得魂都要掉了,一路狂奔到早市,刚好看到抓了一堆。 “还好你们没去,这要是去了,不仅我们仨的工作保不住了,货肯定也都拿不回来,说不定还要罚钱。” 王卉说得惊魂未定。 真是太悬了。 穗子和她,可都是有正经单位的,于敬亭也算是挂在烟草公司上。 这年头丢了工作跟丢了命,有啥区别? 王翠花张着嘴,好半天才来了句。 “我家死鬼......真显灵了啊?” 摸摸脸,上火起来的牙也不疼了呢。 “是去痛片起效了。”穗子长舒一口气。 这一关,看来就这么过了。 因为穗子刹车及时,给全家避免了重大损失。 这边正聊着,孙教授一路小跑地冲进来。 “穗子!你娘打电话过来了,让你们马上撤,她说上面下来文件了,她那消息也延迟了。” 这会风向不稳,一会松动一会严,反复横跳,连陈丽君这消息灵通的,这次也失灵了。 所有人都在庆幸,只有于敬亭眯着眼看穗子。 她预判的,未免也太准了。 晚上,一家人沉重地吃起了面条,想要顺顺心。 虽然自家是没有任何损失,见好就收了,可是想想有那么多没跑出去的,心里还是快活不起来,沉甸甸的。 “铁根一会买点黄纸,我写信谢谢你那死鬼爹。” 王翠花这会牙也不疼人也不气了,连带着看“死鬼”老公也都是赞美了。 穗子察觉到两道来自于敬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忙低着头扒饭,知道他肯定有话要问她。 第284章我媳妇提前奔小康了 饭后,王翠花翻出特质的木头锤子,锤头刻着古钱币的形状。 锤子用力凿在黄纸上,黄纸便被刻上了钱币凹凸不平的痕迹。 一张黄纸刻满,便可以拿到路口去烧。 姣姣蹲在王翠花边上,撑着下巴看。 这套流程,她早就熟悉了。 从她有记忆开始,父亲给她的模糊的印象,便是在这一幕幕里。 每逢过阴间节日时,母亲会刻黄纸,哥哥在一边用毛笔在黄纸上写信。 于敬亭的钢笔字不难看,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父亲写信特意练过,只是写起毛笔字,还是歪七扭八。 今年起,写字的人换成了穗子。 “哥,你的字以前不觉得多难看,现在看我嫂子的毛笔字,只觉得你那字真是狗刨。” 于敬亭举拳头,姣姣缩脖子不敢说了。 隔了两秒,又好奇地探头,对着穗子黄纸上好看却又看不懂的字体提问。 “嫂子,你写的这是什么字啊?” “小篆,要学吗?” 姣姣把头摇晃成拨浪鼓,看起来好复杂的样子。 王翠花总算是刻满了钱币,站起来看穗子的信,啧啧称奇。 “这写的是真好,可惜一个字都看不懂——你写的啥?” “亡人一生勤劳持家,为人善良,急公好义,品德高尚。为表示对亡人一生品德、功绩之敬重,报答慈父养育之恩,有孝子、孝女出银钱若干万两。” 王翠花满意,到底是有文化的,送盘缠的文书写的都比于铁根强。 “跟你媳妇学着点,你瞅瞅你之前写的都是啥玩意。” 于敬亭写,基本就是给你烧点钱,吃好喝好。 “都准备差不多了,我拿去烧了,你们仨在家待着。” 准备妥当,王翠花夹着纸出门找路口烧。 于敬亭把穗子拽到小屋,双手环抱。 “你是自己招,还是等着我严刑逼供?” “好吧,我承认,我写的那封根本不是送盘缠文书,其实我用小篆写的团结一致建设华夏.......反正都是正能量的。” 她公公又没死,怎么可能写给死人的文书烧。 “就是怕婆婆看懂,我才用小篆写。” “谁问你这个了?我要问什么,你应该清楚。”于敬亭继续追问。 见穗子还想糊弄,把话挑开了问。 “之前做生意时,你是举双手同意的,恨不得钻钱眼里,财迷心窍——” “我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穗子抗议,她只是对钱有点本能地小热爱么,谁不爱钱? “为什么突然喊停?连咱妈都没你消息灵通,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我做了个梦,梦到俩萝卜告诉我的。”穗子实话实说。 “你拿我糊弄咱妈的借口搪塞我?”这都是他玩剩下的套路! “呃......”穗子无语了。 虽然听起来听扯淡,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啊,不信她有啥办法。 “那我坦白跟你说,其实我有上辈子的记忆,我知道要出事所以才喊停,你信吗?” “你拿我当二傻子糊弄?” 穗子摊手,看,实话有时候听起来,就是这么扯犊子。 “我跟你说你不信,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的?”穗子问。 “杜仲私下找过你吧?” “???” 他是怎么跳过一堆真相,想到这个一点也不靠谱的答案的? 穗子惊诧的表情,看在于敬亭眼里就是心虚的体现。 于敬亭踹了一脚墙,恨恨道。 “你离那个姓杜的远点,我都说过他喜欢你!他告诉你这个,就是没安好心!” 于敬亭觉得,穗子能及时止损,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而这个人选,很有可能就是杜仲。 “......”穗子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 “是什么让你觉得,别人会对一个怀着孕的胖女人有兴趣?” 其实这话,上次他说杜仲喜欢她时,她就想问了。 她承认,杜仲前世是喜欢她,可那时候她比现在瘦了几十斤,现在的她是孕妇。 杜仲得多混蛋,多不要脸,才能对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产生兴趣? “胖跟丑是完全不同的俩概念,丑的人满大街都是,胖得如此有灵气的只有你一人!你要是生在唐朝,还有杨贵妃啥事?” “......”穗子默。 他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阴阳怪气呢? “你是质疑我选女人的眼光?!”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啄一口,真好看~ “你要是杨贵妃,我也天天不上朝!” 穗子的嘴角疯狂上扬,虽然知道他在忽悠她,可是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就跟小虫子啄心似的,痒痒的让人无法拒绝。 “媳妇,你就该上新闻啊,给你个大特写!我媳妇美得惊动党!” 于敬亭用手勾勒出他胖媳妇的曲线,穗子含羞带臊。 “太夸张了,我哪有那么好。” “不不不,我没夸张,新闻必须给你特写,只有你才能体现,华夏日趋增长的国民幸福指数!” 穗子上扬的嘴角僵住:??? 于敬亭不知死活地继续说道: “万恶的资本主义总是造谣,说咱们吃不起饭,把你往新闻上一戳,谣言不攻自破!” 于敬亭真不是故意嘲讽阴阳怪气,他是真觉得穗子特别好。 虽然家里是万元户了,可他还保留着农民朴实的念头呢。 吃的好,有肉吃才会胖。 四舍五入,胖=有钱=小康。 他媳妇提前奔小康了! 穗子抄起鸡毛掸子砸过去。 “陈涵穗!我夸你呢,你动什么手?” 穗子扔完鸡毛掸子还气,抓起扫炕笤帚追着他抽。 “你站那,别跑!” 于敬亭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咋还闹脾气了? 女人是这么复杂的物种吗? 穗子转过天一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大脸,他还没醒呢。 于敬亭的睡姿,幸福感十足。 一条胳膊让媳妇枕着,一只手摸着孩子们未来的奶瓶,简直不要太滋润。 他越滋润,穗子就越气。 他昨天那样说,她一晚上都梦到在减肥!!! 想对着他鼻子咬一口,转念一想,不行。 咬一口他就醒了,万一借题发挥装受害者,对她酱酱酿酿咋办? 眼珠一转,有了。 第285章出大事了 老于家美好的一天,从姣姣坑于敬亭开始。 她现在每天有一毛钱零花钱,穗子说了,她可以自由支配。 零花钱都是嫂子给。 姣姣的经验是,赞美她哥,还能格外多拿五分,帮哥哥办事,还能拿更多。 “哥,早上好!今儿的你看起来真是帅——艾玛!” 姣姣指着于敬亭的脑门,扭头对着站在院子里刷牙的王翠花喊。 “娘!可不得了!我哥脑瓜子开瓢了!脑瓜仁都出来了!” “啥!!!” 王翠花嘴上的牙膏沫子都来不及漱,急匆匆地进来。 看到于敬亭的脸后,吓得退后好几步。 “黄,黄,黄色的脑瓜仁!!!” “你俩说啥呢?”于敬亭走到洗脸盆架子前,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那么一看—— !!! 饱满的天庭,寓意贵气。 这贵气的大脑门,被用黄色的水彩笔画了个栩栩如生的脑仁,喜感十足。 “陈涵穗!你个小娘们!给老子过来!”于敬亭怒。 太不像话了! 宠坏了! “别鬼吼了,你媳妇一早就出去了,说是去医院看王卉家的孩子。” 王翠花和姣姣连连点头,一大一小动作一致。 “画得真好,就是颜色不大对,为啥不用红色?”王翠花点评。 “可不是么,吓我一跳。”姣姣附议。 “你以后好好跟你嫂子学画画啊,你瞅见没?这有文化的女人,连收拾男人都这么有文化,不好好学习,只能用笤帚噶哒抽,太俗气了。” 姣姣用力点头,嫂子就是她心里永远的神! “小丫头片子,今天的五分钱没了!”于敬亭不敢对亲妈撒火,只能对妹妹厉害。 于敬亭拿水洗,打了好几遍香皂还有印。 他弯腰洗脸,姣姣趁机踹他一脚。 于敬亭被踹得脑袋扎水盆里了。 “于、姣、姣!!!” 姣姣一溜烟跑到院子里对他做鬼脸。 “你肯定惹我嫂子生气了,我替嫂子收拾你!” 左右没有五分钱了,小丫头一点思想包袱都没有。 “靠,糖衣炮弹收买老子全家的小娘们!”于敬亭骂骂咧咧,别以为她跑出去他就没辙了。 等晚上的,让她采一晚上蘑菇!!! “你也就跟我面前装大半蒜,穗子回来你还真敢收拾她?”王翠花已经看穿了一切。 “今儿的早饭是穗子做的,给你留一碗。” “呵,我可厉害了,动真格的吓死她,区区一碗饭就想收买我,没用,不好使——咦?” 于敬亭掀开扣着碗的盆,留有余温的米粥上,切得细碎的小咸菜铺了个爱心的形状。 “咋了?”王翠花过来想看,于敬亭飞快地扣着碗不让她看。 “不就是一碗粥么,至于笑得嘴裂耳根子后?”啧啧,是谁前一秒还说要收拾穗子的? “算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能跟她这个孕妇计较?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嘿嘿嘿.......” 于敬亭对着粥傻笑。 说他脑瓜仁是黄色的仇,被爱心粥治愈了。 “你和穗子可真是,狐狸精怕张天师,一物降一物。” 王翠花摇头,不想承认笑得跟傻缺似的货是自己生的。 美得冒泡的于敬亭嘴硬。 “嗯,我就是张天师,她是野猪精。” “......hetui!”王翠花对着他吐花生壳,以示唾弃。 谁怕谁,姣姣这十岁的娃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也只有他自己自我感觉良好。 “敬亭大兄弟在吗?”杜仲从外面进来。 “杜主任,怎么这么早?”于敬亭一秒恢复稳重。 “有个好消息要跟你商量。”杜仲的脸上,有藏不住的喜色。 ...... 医院 穗子把手里一网兜桃罐头递给王卉。 “穗子,你也太客气了。”王卉接过罐头放在床边。 床上,一个跟姣姣个头差不多的小姑娘正好奇地看着穗子。 “孩子怎样了?”穗子问。 “还行,就是吓着了——” 王卉当着孩子面不愿意说太多前任婆家的坏话,但从她的表情里,穗子能推断出前因后果。 想必是那边不甘心捞不到好处就放孩子,又拗不过王卉的施压,放孩子前必然对孩子说了很多坏话,刺激到孩子了。 “不过现在的好消息是孩子以后就跟我了。” 王卉充满感情地看了眼女儿,过程虽然艰难,但总算是跟孩子不分开了。 穗子跟王卉聊了一会天,这次两家及时抽身,规避了风险。 王卉只当穗子家消息灵通,对穗子两口子赞不绝口。 两家虽然都赚了不少,王卉闷声发了笔小财,之前赚的足够她在未来几年里衣食无忧地养女儿,可心里难免有遗憾。 “穗子,你觉得啥时候还能再有机会?” “机会,会有的。”穗子拍拍王卉,像是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别浪。 现在家里已经不缺钱了,这段时间赚的,足够当做启动资金,只要上面彻底放开,后续有的是发财机会。 按着前世的时间算,也就是再隔上个一年半载的,很快就能熬到。 在那之前,她要督促于敬亭,把学历拿到。 躺在床上的小闺女好奇地看着穗子说道: “妈妈,这个阿姨长得好漂亮啊,像是电影院门口贴的海报,就是她的笑让我觉得很熟悉......”想不起来像啥呢。 穗子笑眯眯,这个小孩看着就挺有灵气的,不错。 “王姐,你女儿上几年级了?我小姑子的用过的辅导书可以一起分享。以后你工作忙没时间看孩子,可以送到我家,跟我小姑子一起写作业,我来检查。” 小姑娘一激灵。 王卉笑逐颜开,早就知道穗子是学霸才女,她能主动提这事,求之不得。 小姑娘眼看着穗子跟母亲达成共识,欲哭无泪。 她想起来了! 这个漂亮阿姨的笑,像班主任!!! 检查作业什么的,大可不必! 从病房离开,穗子往外走。 迎面几个人抬着人往里冲,差点撞到穗子。 穗子侧身躲过,却在看到被抬的人时惊了下。 被人当成死猪一样抬进来的,不就是樊华,樊厂长? “樊厂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嗷——”有个中年男人跟着人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嚎,整得跟哭丧似的。 穗子认出来了,这不就是——? “校长,你在这干嘛?” “陈儿啊!出大事了!” 第286章没想到让我听到了(月票550+更) 校长看到穗子就跟看到亲人差不多。 一个健步窜过来,脸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看着惨中还带着点喜感。 “校长,这咋回事?” “樊厂长不行了!呜呜,我可咋整!” “呃......”穗子迟疑了下,“虽然这话有点失礼,但我想问——你跟樊厂长有亲戚关系?” 校长摇头。 察觉到抬着樊华的那些人在看他,嗷一声哭出来。 “樊厂长呐~你是个多好的人儿啊~” 一转头对穗子,又变成了苦情老白菜脸。 在嚎啕大哭和苦情老白菜之间,无缝切换,学过变脸似的。 “恕我直言,既然没有亲戚关系,那他不行了,你这么伤心干啥?” “他是在咱们学校不行的,你说樊家能不能赖上我啊?” 校长问完后,又对着那些人的背景嗷嗷喊:“厂长呐~你挺住!坚强!” 穗子黑线,她听明白了。 樊华是在学校出事的,校长怕摊上事,主要是怕惹樊家报复。 “厂长啊~~~” “抬进急诊室听不到了。” 校长嘎一下止住哭,急切地问穗子。 “陈儿,你主意最多,你快给我想个主意,这事儿咋办?” “他为什么会来咱们学校?”穗子问。 “我哪儿知道他为什么来!我当时正跟他爱人谈工作,他就这么闯进来——” “哦,谈工作。”穗子露出个秒懂脸,同情地看着校长,“那你完了,你等着被他家打击报复吧。” 绿了人家,还给一个癌症患者气晕过去了,不报复他,报复谁? 校长急得直跺脚。 “不是你想的那种,当时我们就是正经谈工作,我可啥都没做!” “烟草公司的人,为什么会跑夜校谈工作?” 穗子丢出灵魂提问。 校长无语凝噎,这死丫头片子,脑瓜这么好使干嘛,不好糊弄!一点也不可爱! “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搓手,解释不清了。 “我想的哪种?”穗子说完,又学着她婆婆啧啧的声音来了两下,眼睛还上下那么一扫,摇头。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校长被她气得失去了理智,不假思索道: “我们就聊了下给领导送礼的事,没有脱衣服!” “艾玛,我听到了啥?”不属于穗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穗子抬头,对上于敬亭嬉皮笑脸的表情。 校长现在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于敬亭这家伙是属鬼的吗? 哪里有八卦他就从哪里钻出来!阴魂不散!!! “你咋来了?”穗子问。 “来医院办点事,顺便接你回家——没想到啊,让我听到了这么惊天大秘密!”于敬亭不怀好意地看校长。 校长要晕过去了,吓的。 “真想不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让咱听到权钱交易?我大小也是个光荣的红领巾,可不能放任这错误的毒瘤蔓延!” 这一身正气,差点晃瞎人的双眼。 “于敬亭你都毕业多少年了,还红领巾?” 校长只恨自己刚刚鬼迷心窍,被穗子气得说了实话。 “我曾经是!不行?”于敬亭扬起下巴,抓穗子的小手说道。 “媳妇,教育局甄局长是不是跟你挺熟?咱找她喝茶反应下情况吧。” “别别别!敬亭大兄弟,你是我亲兄弟!” “大义灭亲!” “我家里还有瓶汾酒!” “什么?你要给我五瓶茅台?!” “你怎么不去抢?!!!!我到哪儿给你偷五瓶茅台去?!” “啥?还要加一箱老白干?” 校长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媳妇,甄局长这会应该在局里吧,咱们走——” “成交!”校长从牙缝里挤出俩字。 于敬亭拍拍他的肩膀,顺势把他披着的皮夹克脱下来。 校长:??? “你说你,这么客气干啥,咱都是一家人么。茅台和老白干我晚上去你家搬。” 于敬亭拎着缴获来的皮衣,拿鼻子底下闻了下,又嫌弃地拎远。 “一股味儿。” “嫌有味儿还我!”校长想抢,被于敬亭一巴掌拍掉爪子。 “没事,让我媳妇回去拿消毒水好好干洗下,我不嫌弃你。”说罢,伸手给校长整理下衬衣的领子。 “都是一家人么。” 并不想要这缺德的玩意当家人!校长都要哭了,他今天怎么会这么倒霉啊。 穗子全程目睹她家街溜子坑人。 同情地看校长,这种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看在校长被于敬亭坑惨的份上,穗子压低声音,对校长说了句什么。 校长如释重负。 “你说真的?” “嗯,无论他是死是活,他都不可能找你秋后算账,毕竟传出去,你睡他老婆,他脸上也无光。” “我没有......”校长要掉眼泪了。 这两口子是魔鬼吗? 于敬亭拎着皮夹克领着穗子离开,到医院门口使劲抖皮夹克。 “干嘛呢?” “把这上面的人渣味甩一甩。” 穗子被他逗笑了。 “你干嘛要这玩意啊?” 拿指甲轻轻抠一下,竟然不是革的,纯皮的呢。 看来校长这些年,没少贪啊。 “哥哥我也要当领导了,我琢磨着,领导不得穿得有派头点?” 虽然这件衣服被校长穿得一股子人渣味,但于敬亭表示,回去后好好蹭蹭,勉强也能穿。 “你当什么领导?”穗子问。 “杜仲找我了。” 杜仲早晨找于敬亭,说他家要给他在这设厂,不是分厂,是独立的药厂。 现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只要上面的批文下来,他就能挑大梁当厂长。 把于敬亭调过去当个主管,杜仲看中于敬亭的手腕,想要收他当自己的心腹。 给的价格,也是于敬亭不能拒绝的。 这原本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穗子却是蹙眉。 她前世不记得杜仲有在这开过厂。 历史难道发生了改变? 穗子觉得不大可能。 她虽然重生了,但是她只改了自家的命运,杜仲家跟她家八竿子打不到,她没那么大能耐改变杜家的历史。 历史没有改变,那这件事就必有蹊跷。 穗子努力地回想关于杜仲的一切,只怪她前世太看不上杜仲,对这个人了解也不算太深。 但她隐约记得杜仲好像说过一嘴,年轻时,差点进去——难道就是这次? “这件事你先别急着答应,咱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说。” 第287章你还笑得出来呀 杜家这次想要组建北方市场,主要是想推一款新药,这个药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市场前景用杜仲的话来说,大有作为。 北方特殊的地理条件,使得其中几味药材只在这边生长,杜家颇费周折,总算是找上面批下了建厂申请。 杜仲在当晚在本地最大的国营饭店,款待于敬亭夫妻。 八个菜上齐了,于敬亭才扶着穗子进来。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今儿的酒我请。”于敬亭从腰后抽出一瓶老白干。 他是去校长那搬酒,所以才会迟到。 他原本是想带瓶茅台跟杜仲喝,但他小气的媳妇不让,只说了句要喝也是他请咱们,然后就把酒藏起来了。 穗子藏东西是一流的水准。 上次那坛古币让她藏起来后,于敬亭就再也没见过,这五瓶酒也是。 一藏快三十年,儿子结婚,穗子把酒拿出来,于敬亭都震惊了,他都忘了还有这玩意了! 当然,这是后话。 “敬亭你们来的刚好,看看菜够不够,可惜这地方还是小了点,等以后咱们发展起来了,我带你们——” “杜主任,你还有心思吃?我要是你,可能愁都要愁死了。”穗子扶着腰,淡淡地说。 于敬亭替她拉好椅子,在她坐下前,顺势用袖子擦了一把。 杜仲被穗子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小两口。 第一反应竟然是: 当年老佛爷下江南,小李子是不是也这么殷勤服务——当然,这不是重点。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穗子坐下,于敬亭又掏出干净手帕给她擦碗,擦完后拿出随身带的杯子拧开。 穗子举杯,没有正面回答杜仲,而是举起杯子问道: “黑豆水,要喝吗?” “谢谢,不要——你刚刚说——” “如果将来你结婚,你妻子怀孕时,也可以给她准备些黑豆水来喝,只要不是羊水过少的孕妇,适量喝点对孩子很有好处的。” 穗子对肚子里的娃十分重视。 尽管这时代大家都不在意这些,但她依然尽自己所能,在条件范围内做到最好。 杜仲求助地看着于敬亭,这,这? 说正事呢,谁要听妈妈经? 于敬亭摊手,爱莫能助喽。 他媳妇平日话不算多,但只要她开口,还没人能打断,必须要听她把观点阐述完,可能是当老师的后遗症? “杜主任,你知道北方黑豆和南方黑豆的区别吗?” “北方产的大,但黑豆喜温,所以南方的黑豆小而香,营养价值也是小黑豆更高一些,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仲的火已经起来了。 他现在像是一个拥有新奇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跟大家炫耀,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但是穗子一再的打断他。 “穗子,如果你喜欢黑豆,我下次可以给你带几十斤都行,但是现在,能不能让我和敬亭说说正事?” 穗子对于敬亭说道:“记下来,他欠了咱家几十斤黑豆。” 在杜仲发货前,穗子突然正色。 “黑豆的事,难道不就是你的事?杜主任,不,杜仲。你出身医药世家,你对药材的习性了如指掌,连黑豆喜温你都记得,那你怎么就没想想,你准备上的新品里所需的原材料喜什么?” “主要需要的那几味都耐寒啊,而且只有你们这的几座山脉才有,量产丰富,我们提前做过调查的。” “哦,只有我们这才有的,也就是说,受了地域限制。量产丰富是你根据存储量说的?” “往年没人收都烂在山上,年年都有,也不是多珍贵的玩意。” 穗子慢条斯理地伸手,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是下午刚买的省地图。 穗子摊开本,杜仲一看,头皮发麻。 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药材产地,所以,穗子从进门起,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 这女人,全程都在掌握着节奏。 “你所谓的量产丰富,画在地图上,还没有一块橡皮大,方子是保密的,你没有跟我男人说的太清楚,但我根据你说的主药材,推断出一些数据,我想你会感兴趣。” 穗子把本子翻到扉页,上面是她用红笔标注的数据,密密麻麻写了一页。 “这种药材对降水量是有需求的,北方虽然自然灾害不多,可一旦出现较为严重的伏旱,这种药材就会减产。” “怎么可能,多少年都没问题的,到我这就减产了?” “我说的严重点,这种只在某地生长的植物,突遇灾年,绝种也不是不可能。” 杜仲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穗子的超前观念,冲击了他的认知,不服写在了脸上。 “我下午去了图书馆,查了报纸,得出个数据,今年春季,雨水较少,比往年少了五成,若秋季再这样,今年北方的麦区就要减产。” 杜仲渐渐笑不出来了,脸上也露出思考的神色,回答穗子也谨慎了许多。 “这是常见药材,我们今年能收到去年的,即便是减产,对明年的产值也不会有影响的。” “那.......明年再干旱呢?后年,再干旱呢?” 今年开始,往后三年,北方会经历建国以来最大的伏旱,是罕见的大旱灾害。 她前世没有种过地,对这段印象实在是模糊,但她推理能力强。 从杜仲前世透出来的信息,联想到眼前的这些事,总算是把事情推圆了。 “可是,你说的这都是小概率事情,北方都多少年没有大旱了?”杜仲迟疑。 “我说的在你看来是小概率事件,但我就问你,一旦小概率成真,你拿什么力挽狂澜?” 杜仲无语凝噎。 “敬亭,你如果跟杜主任另起山头,遇到这种情况,你猜他会怎么做?”穗子问。 “缺少主药材没办法交出产值,他要么心甘情愿被撸下去,成为家族笑柄,但我看杜兄弟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他会作个大死吧?” “喂!!!”杜仲很受伤,拿你当心腹,你就这样捅刀? “药材减产,杜兄弟以次充好,甚至替换别的药材进来,依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会这么做。” 第288章我贪婪的想要更多 于敬亭的话让杜仲想反驳,话到嘴边又不得不承认,话糙理不糙。 他的确是被于敬亭看透了,真到那一步,他说不定真的会那么做。 好不容易才爬到了权利的顶峰,怎能心甘情愿被替代? “难道就因为一点小概率事件,就让我打退堂鼓?我不甘心。”气得杜仲塑料普通话都不说了,直接飙起了家乡话。 “你是我们家的重要合作伙伴,我且厚着脸皮说一句,你跟我男人已经算是朋友了,所以我才会对你说这些,我知道仅凭这些我们说服不你。” 年少轻狂,正是意气风发,野心勃勃地想大干一场,怎能凭三言两语就被说服? 纵观每一个接手家族企业的二代们,无一例外的都会走些弯路,用钱买点经验和教训,成长从来不是一路坦途。 穗子说完就不再说话,而是看着窗外,眼神缥缈。 餐桌上异常安静,于敬亭同情地看了眼杜仲。 这哥们刚还跟大气球似的,胀满了气,被他媳妇三言两语说成了瘪茄子,蔫巴巴的。 “媳妇,你想什么呢?” “想我肚子里的孩子,等他长大了,或许也会经历杜仲这样的烦恼吧。” 她和于敬亭是创一代,这样算来,肚子里的娃跟杜仲的起跑线应该是一样的,都算是富二代。 穗子觉得她和于敬亭联手打拼二十年,如果还不能超越俩人前世的成就,那她可真就白活了。 “过分了吧......拿我跟你孩子比?”杜仲有气无力,穗子打击到了他。 “没事,我们不嫌弃你。”于敬亭欠欠地回。 “杜仲,你知道我们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吗?”穗子问。 “摆摊,赚了一笔跑了,不得不说,你们两口子真是属泥鳅的,我听到信儿时,你们已经撤了。” 虽然对杜仲来说,于敬亭两口子玩的都是小打小闹。 他还想着,穗子家如果进去了,他托关系捞一下,也算是卖个人情,这样以后于敬亭都得给他卖命。 可惜,没给他机会。 “你看,有时候不争,反倒是最大的赢家,同样的道理,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家族那么多人,排资论辈,比你有能力的长辈肯定有——他们为什么不争着来这边开拓市场?” 杜仲醍醐灌顶。 他以为的香饽饽,其实是刀尖上跳舞! “可是天灾这种事,谁能预料?那些老家伙们,难道未卜先知?” “依赖某种核心因素产生的产品,只要催毁核心因素,便是一文不值,即便是没有天灾,想要下手搞小动作的机会也有很多。” “嗯,这些手段我熟,放火烧个仓库什么的,跟拿弹弓打别人家玻璃,都是一个道理。”于敬亭颇有心得。 杜仲哭笑不得,于敬亭这家伙,到底是哪边的? 可是笑过后仔细那么一琢磨,这两口子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他的要害上。 越想越觉得可怕。 想反驳都不行。 “你是说.......从一开始,我就入了家族老狐狸们的局?”杜仲问。 穗子把地图翻到了最后一页,空白的背面,有早就写好的四个字:上屋抽梯 杜仲冷汗下来了,这女人是会未卜先知吗? 哆嗦着拿起酒杯,一口气灌下半杯,辛辣的酒滑入喉管,却无法冷却他此时的慌乱。 “上屋抽屉,三十六计第二十八计。用小利引诱敌人,然后抽走退路,再将其歼灭。如果你栽了,你,还有你父母,未来十年很难翻身。” 穗子站起身,不再看呆滞的杜仲,缓步离开。 走出饭店,穗子深深吸了口夜晚的空气,于敬亭跟了过来。 “他好像受了不少刺激。” “嗯,成长总是这样的,每一个二代想要超越父辈,都是要蜕几层皮。” 人生都在努力,只是努力不一定都是好结果。 有的人脱壳成功化为龙,有的直接闷死在壳里了。 “我们的宝宝,不知道未来会怎样,我有时会摸着肚子,莫名恐惧,担心自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为这个社会培养出有用的人才。” 这样的担忧,亦会出现在她对姣姣的教育态度上。 做为监护人,总是想把最好的教育资源,提供给下一代。 但每个孩子都是独立的个体,真的很难保证每一个孩子都培育成才。 即便是杜仲这样已经很优秀的二代,成长过程中也难免遭遇创痛。 “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想太多。”他握了握穗子的手,“还有我呢,教育孩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帮杜仲。”于敬亭以为,他媳妇走的是保守路线,能藏拙就藏拙。 她还是头一回在外人的问题上,展示了她的手段和眼界。 于敬亭虽然想表现出豁达,但忍不住又往杜仲喜欢穗子这块琢磨,小醋泡泡咕嘟咕嘟酝酿起来。 “我......”穗子咬唇,露出个羞涩的表情。 于敬亭的醋泡泡瞬间大好几倍。 她要敢说对杜仲有好感,那这事儿可大了。 这已经不是do到天亮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我要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 于敬亭攥拳,绷着脸不说话,她这小嘴要敢说出什么不动听的话,他现在就把人就地正法了! 这会天也不算是太冷,他瞅着那个胡同就挺好,人也少....... 不过她现在月份大了,也不好太折腾,那就不整全套,就来个采蘑菇套餐就行...... 他这暗搓搓地想着惩罚,甚至不动声色地,拽着她朝胡同走。 就听穗子小小声说道: “我也不是白帮他的,我想要他——” 于敬亭加快脚步,必须要罚,太不像话了! “他未来工厂百分之十的股份,以及五分之一的决策权。” “靠!!!”于敬亭猝不及防,咣当撞电线杆上。 穗子看他反应这么激烈,忙愧疚地查看。 “你没事吧?我果然是太贪心了,吓到你了吗.......” “没......”于敬亭捂着脑门闷闷地说,原来不是看上杜仲了,吓他一跳。 撞到的地方,刚好是她早晨画黄色脑仁的位置。 于敬亭揉着脑门,心说这难道就是对他一脑瓜仁带颜色思想的,天谴? 第289章男人不能失去头顶的毛(月票600+更) 穗子暂时还没想到这家伙丰富的内心世界。 只觉得是她的贪婪吓到了他,小脸红扑扑,低头拧衣角。 “你要觉得发杜仲财不好,我可以——” “少要点?” “说服你。”穗子羞涩又不失坚定地抬头,“我们回去,研究儿歌吧?” 让她少赚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但她或许可以曲线救国,说服于敬亭。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于敬亭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天上掉馅饼,不,天上掉蘑菇了!!! “其实,我也不是那种非得靠枕头风才能说服的男人。” 这句话说得太有格局了,把穗子深深地套路了。 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毫不掩饰的喜欢。 于敬亭一看她这眼神就知道,晚上关灯肯定少不了他的好处——他可是个活学活用的人。 穗子刚跟杜仲说,不争有时候反倒是最大的赢家。 他马上用了起来,效果立竿见影地好~ 男人这种生物,虚伪都刻在骨子里,脑子里明明想着各种套路媳妇关灯后的姿势,嘴上表现的,却是那么大义凛然。 “只要你开心,我无所谓的。” “其实我也不讨厌......”穗子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忙把话题拽到杜仲身上。 “我猜他现在正在喝闷酒,依他的反应速度,明后天或许会主动找上门,问咱们下一步的意见。” 穗子多少有点愧疚,她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不上趁火打劫,但多少也带了点欺负孩子的意思。 杜仲后世再牛,那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 他现在不过就是个刚出社会几年的生瓜蛋子,穗子一个人对付他都绰绰有余。 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杀伐果断的于敬亭呢。 这感觉有点像俩满级大佬混在新手村,拿新人练手。 “他只要开口,咱们就能跟他谈条件,你看,我席间跟他说朋友,可是嘴里说朋友,心里想的却是买卖。” 穗子自嘲。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也不能免俗,可在商言商,只讲哥们义气走不远。” “得了吧,你这话说给我听呢?放心,我心里有数。” 穗子心一慌,低头掩饰。 他果然看出来了。 她铺垫这么多,也是变着法的提点于敬亭。 “咱也不是算计他,他杜仲年少轻狂,他家老的不可能是个二百五吧?就连咱娘那农村老妇女,都能时刻监控咱们几个的言行,杜仲的老子,还比不过也农村老妇女?” “我告诉咱娘,说你说她是老妇女。” “......姣姣这死崽子,以后别想从我这领五分钱了!”于敬亭咬牙切齿。 都是姣姣这喜欢告状的崽子,拐得他媳妇也会告状了,不扣她钱扣谁? “杜仲的老子又不是个傻子,谁是为他儿子好他能想明白,到时候主动找咱们,自然要拿出诚意,上赶着不是买卖。” “为什么不是杜仲找咱们?”穗子问。 于敬亭撇嘴。 他还真不是看不起杜仲,这小子看着就是没断奶的熊样,跟他聊建厂时,半个小时里提了他老子八次。 怎么也不像是能当家做主的。 “要不,跟哥哥打个赌?我赌他家老子不出一周,会过来找咱们。” “我不要跟你赌。” 夜风吹来,于敬亭伸手呼噜两下头发,小毛寸又长了。 “回去把头发剪剪,长得太快了。” “留起来吧,留个偏分的发型,就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最初那种发型。” “他哪有我帅?” 穗子忽略这家伙的自恋,看着路灯下的挺拔男人。 还没完全脱离稚气,带着二十岁特有的朝气,帅气有余,威望不足。 杜仲这边的股份这两年是指望不上的,只有等到国企改制,她和于敬亭才能入股。 这几年国企在探索放权让利,探索两权分离,刚好给于敬亭历练时间。 穗子不甘心自己男人只能给杜仲打下手,他的才华远超杜仲。 得让他进管理层历练做领导,将来他自己拉班子出来,才能得心应手。 当领导么,发型就不能搞街溜子的这种小毛寸...... 穗子摸着下巴眯着眼打量他,小手还在他脑袋上比划。 留个偏分,或是弄个发哥那样的背头,但那样又有点油腻。 “你又在憋什么坏水?”于敬亭感觉他媳妇又在暗搓搓地鼓捣幺蛾子。 她算计人时,就是这个姿态。 “你说,我要是把你头顶的头发弄秃,是不是更显成熟?” “你敢!!!!!”于敬亭捂着头顶,警惕地退后几步。 “你给我脑门画脑仁我都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打我头发的主意?!” 要是给他弄成校长同款地中海,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只是觉得那样更成熟,你没发现,当领导的好多都谢顶?” “说人话!” “杜仲的厂子虽然不见得开起来,但是樊华病倒了,你的机会,就跟你旺盛的发量一般,挡都挡不住。” “八竿子打不到边的玩意,你也能扯一起去?” “贵人不顶重发,你真不考虑下地中海造型?” “咱家最贵的就是你吧?要不我回去先给你剃个秃瓢?” 做好夫妻的关键,从互相伤害开始。 小夫妻对视了一会,穗子败下阵来。 好吧,男人不能失去头顶的那块毛,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于敬亭预判的果然没错。 用不上一周,转过天晚上,杜仲就领着他爹来敲于家的门。 当时王翠花已经准备睡了,于敬亭正在烫脚。 穗子开的门。 不同杜仲嘚瑟时髦的打扮,杜父特别朴素。 “我从老家给你捎了一袋子黑豆。” 杜父笑得特别和蔼,平易近人,若不是眼神精明,乍一看真像刚是进城的农民。 杜仲站在他爹边上,蔫了吧唧的,肩膀上扛着个小面口袋。 昨天多嘚瑟,今儿就多丧。 “您太客气了,我跟杜仲开玩笑,您还真大老远的背来,真是太客气了。”穗子寒暄。 王翠花穿好衣服出来,站在穗子边上很自然地接过面袋子,嘴上客套着。 “就是,大老远来,那么客气干啥?” 黑豆,拿来吧你。 第290章你看这是啥 杜仲跟于敬亭夫妻把酒话黑豆后,杜仲喝得酩酊大醉打电话给他爸。 杜父当机立断,买了最近一趟的火车票。 绿皮车晃悠了一天一宿,下车都没去招待所,直奔老于家。 入夜来访,诚意十足。 王翠花趁着穗子沏茶,偷摸问穗子。 “杜主任的爸这么晚来,不止是给咱家送一袋子豆子吧?” 王翠花见穗子拿出来的是家里压箱底的好茶,猜这次谈的应该是大事。 这茶还是陈丽君上次来带的,杜仲来,穗子两口子都不舍得用这个招待。 “没什么,不过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穗子把茶水端进去后就出来了,关上门,留给于敬亭和杜家父子单聊的空间。 王翠花对此显得忧心忡忡。 “铁根能行吗?不用你跟着进去?” 她总觉得儿子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货,也不知道跟人家扯什么。 还是儿媳跟着更靠谱一点。 “娘,咱们要留给敬亭发挥的空间。” 穗子不打没准备的仗。 她不出面,是有三重考虑。 她相信于敬亭,于敬亭能够应付得来。 杜父这个岁数的人,多少有点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他从进门只跟穗子寒暄了几句,视线一直落在于敬亭身上。 从穗子的角度讲,她也不希望外人知道她家太多的底牌。 她退居幕后,把应酬和冲锋陷阵的任务交给于敬亭。 “我看小杜他爹就是有点糟粕思想,他是觉得咱们娘们头发长见识短?穗子啊,你可别上火,不跟这些糟老爷们生气。” 王翠花替儿媳抱不平,她家儿媳妇论才会论脑力,超过了多少臭男人! 怎么就因为是个女人就招人“歧视”了? 作为最早一批当家的女人,王翠花的思想走在了妇女同志的前列。 杜父越过穗子找于铁根的行为,在王翠花眼里,已经算是“歧视”了。 “伟人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穗子噗嗤乐了。 婆婆可真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想法真超前,也只有这样不服天命的女人,才能养出于敬亭这般真性情的儿子。 “娘,我没生气,人家祖祖辈辈几代人都是那个观念,咱是改变不了他们怎么想的,挨个气,我不得气死啊?” 前世的穗子自己打拼,因为是女人,在男权为主的商场里受了不少歧视,吃了不少苦,早就想开了。 如果愤怒能解决问题,她靠着怒气值或许已经征服世界了。 但事实就是,愤怒除了给自己招来一身病,毫无用处。 在有限的条件里,把实力发挥到极致,争取到最大利益,这是她一路走下来的经验。 那些瞧不起她的男性竞争对手,熬到最后,没有几个超过她的。 只把他们对女性的歧视当做笑话看就好,这世界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交给敬亭就好,他有足够的能力控制局面。” “你对他哪儿来这么大的底气?”王翠花嘟嘟囔囔。 她自己都很信不过儿子,长得就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他都是要秃头——呃,要当爸爸的人了,未来这个家还是要他撑着,毕竟我只是个普通柔弱的女人。” 穗子摸摸肚子,一脸的母爱。 有于敬亭在前面冲锋陷阵,她非常愿意做个朴实无华的女人。 王翠花:.......穗子怕不是对普通和柔弱有什么误解? 于敬亭一直跟人聊到半夜。 王翠花惆怅的睡不着,一直等到儿子把人送出门,才想着起身就问问啥情况。 穗子这心大的,早早就在王翠花这屋睡下了。 睡得那叫一个香。 于敬亭把人送走,进屋找穗子,见她睡着了,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看得王翠花在边上目瞪口呆。 “小兔崽子,让你媳妇跟我睡一宿能少块肉?” 至于这么腻乎? “我不搂着她睡不好。” “敬亭,好晃。”穗子迷迷糊糊地嘟囔。 “没事,睡你的。” 把她放回自己床上,于敬亭拍手,满意地叉腰,站在床边欣赏睡美人。 “你跟人到底聊啥了?”王翠花这会睡不着,就凑过来问。 “也没聊啥,就说了目前的局势。” “那杜仲他老子不在这建厂了?” “建。” “嗯?” 穗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床边对话的母子,迷离的眼神显示她半睡半醒。 “这咋跟穗子说的不一样?”王翠花记得,穗子说,杜家最后会放弃建厂。 可是铁根却是说,杜家继续建厂? “哎呀,你这混球!就知道把事儿交给你不靠谱,你咋没按着穗子说的做?”王翠花捶他。 “娘,铁根靠谱,他是世上最靠谱的人......”穗子迷糊地说完这句,咣当,又躺下继续睡。 王翠花捶儿子的手定格在空中,嘴角抽了又抽。 儿媳妇这是梦里都在维护她这瘪犊子儿子? 半睡半醒时说的话,都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她到底是多喜欢于敬亭? 王翠花觉得自己正面刚躲过儿子的秀恩爱,背面又被儿媳砸了这么一下,这俩小崽子,无死角腻腻乎乎,躲都躲不开? 王翠花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于铁根的嘴角正疯狂的上扬,明显是被可爱的小穗子迷到了。 “你到底喜欢这臭小子啥?”王翠花嘀咕。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的穗子无意识地答: “因为他足够好,足够d.......”后面的字只发了一半的音,人便已经彻底睡着。 “哈哈哈!看到没老太太?这就是我的实力,哈哈哈!” 于敬亭叉腰狂笑,甚至把家里最贵的家用电器——单卡收录机搬过来。 这臭不要的,竟然还想录下来! 王翠花拍了他一巴掌,好气又好笑。 “大晚上的你别给穗子折腾醒,早点睡吧,我去给黑豆泡上,明儿早起熬水给穗子喝......” 家里的黑豆吃完了,王翠花就把杜父带过来的那袋打开,想倒入盛豆子的坛子里,刚倒了半截,看到里面的东西,王翠花发出惊呼。 “艾玛!!!!” 她被吓到了!!! “你让我小声点,你自己大半夜的嗷嗷啥?看到耗子还是看到蛇了?”于敬亭从屋里探头。 “铁,铁,铁根!你快过来看看啊,这这这是啥!!!” 第291章跟着铁根混一天打三顿 穗子睡到自然醒。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眼睛还没睁,鼻子动了动。 应该是苞米茬粥,穗子想到香浓的粥肚子就开始咕咕,瞬间精神了。 今儿的于家娘俩特别反常。 穗子几乎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有什么喜事吗?” 为什么婆婆和敬亭都笑得这么灿烂呢? 但仔细看,笑法还不太一样。 婆婆的笑穗子熟悉,就是坐炕上数钱时的财迷发财后的表情。 但于敬亭这个表情,就很.......微妙了。 那种戏谑里带着调侃,调侃中还透着嘚瑟,甚至还有那么点邪气——这个表情过于复杂,穗子也很难形容。 “哥,你这是咋了,笑得这么浪干嘛?”姣姣精准概括。 对,就是浪! 于敬亭今儿竟然没有生气,没跟妹妹怼,只是一边冲着穗子浪笑,一边从兜里掏出枚硬币。 手一弹,丢到姣姣脑门。 姣姣正待炸毛,捡起硬币一看,好家伙!一块钱的!!!! “哥,您是我最尊敬的哥哥啊,我不介意你拿钱砸死我!”姣姣化身狗腿,跑到于敬亭跟前给他捏肩膀。 于敬亭又掏出一枚,往地上一丢,姣姣屁颠屁颠的去捡。 穗子气得推他。 “你干嘛啊?” “呵呵,老子有的是钱!”他今天心情好,拿钱砸死小屁孩。 “姣姣,不稀罕他的臭钱!嫂子给你!” 穗子看不过去,这个土鳖铁根,有人拿钢镚砸死人的? “你就是欺负我们姣姣年纪小。”穗子从兜里摸出一叠钱,姣姣的笑容越来越大。 把手里的俩钢镚丢她哥身上,配上个鬼脸。 “我可是优秀的二道杠,岂是你这腐朽的街溜子能收买的?” 穗子从一叠钱里,抽出两张一毛的。 姣姣笑不出来了。 “姣姣,钱收好不要乱花。”两毛钱给姣姣,剩下的揣兜。 姣姣嘴角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落在她哥手里的俩硬币,砸早了....... “优秀的两道杠?”于敬亭握着俩钢镚在姣姣面前嘚瑟,“我就喜欢羞辱两道杠,学鹅叫,这钱就是你的了——嗷!” 臭丫头!咬人!!! 姣姣咬了他的手,趁着于敬亭呲牙的功夫,迅速把钱抢过来,一溜烟躲穗子身后,冲着与敬亭做鬼脸。 抬头对穗子换成邀功脸。 “嫂子,我没出卖尊严,凭自己本事咬出来的战斗果实,我能要吧?” 穗子满意地点头,摸摸她的小脸。 “女孩子的尊严是宝贵的,无论多少钱都买不来,凭实力赚钱是可以的。” “靠!实力就是咬人?!你瞅瞅,都给我咬出牙印了!”于敬亭把手伸到穗子面前,他觉得自己成了穗子教育娃的工具人。 “你,活该。”穗子一点也不同情他。 “想要用钱羞辱别人的,最终会被人民所抛弃!” “对,抛弃!”姣姣重复穗子最后两个字,于敬亭对她挥拳头,她又缩回穗子身后。 “多大的人了,还天天逗你妹妹——姣姣,你攒多少钱了?”王翠花端着咸菜路过,顺便给了招人嫌的儿子一脚。 “嘿嘿嘿!”姣姣比了个三的手势,她可是存钱小能手。 “交一半上来,我帮你保管。” “哈哈哈哈!”于敬亭乐了,嘚瑟大了,掉毛了吧? “娘!那钱我有用的!!!”姣姣听到这熟悉的“帮你保管”差点没晕过去。 从她记事儿到现在,只要娘说“帮你保管”,那就是一去不复返! “肉包子打于铁根,一去不回啊!!!” 姣姣嘚瑟完,就觉得从她嫂子身上迸射出过于慈爱的眼神,坏了,又是这种被班主任盯上的既视感! 小丫头忙捂着嘴,晚了。 “请用一句我教过你的古诗,把你刚刚不成样子的自编歇后语形容出来。”穗子好和蔼。 姣姣低着头,小脚丫使劲抠拖鞋。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班里的好学生了,但她嫂子不定期查的,都是超纲题啊。 好学生也招架不住的。 “你应该说,给了咱娘保管,那便是‘君问归期未有期’,把这首诗连同注释抄三遍,晚上睡觉前我还要考。” 姣姣满脸写着高兴,小嘴都瘪了。 “嫂子,我不就是开了句我哥的玩笑吗,你至于这么护犊子?” 风水轮流转,这次换于敬亭高兴了,他就喜欢看大型修罗场。 “我媳妇不向着我向着谁?” “你,用英语形容下咱娘。”穗子考完姣姣又和蔼地问于敬亭,看他嘚瑟就忍不住想拆他台。 “这有啥难的?不过英语我说了这老娘们听不懂,我翻译一下吧。” 于敬亭清了清嗓子,用收音机里标准的译制片的口音指着王翠花说。 “我的天呐老伙计,请停止你愚蠢的土坡鼠行为,抢孩子的钱,上帝你看看这~哦不~” 王翠花静止三秒。 穗子还没反应过来。 姣姣脑瓜快,以最快的速度拉着穗子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还不忘抄起桌上的煮鸡蛋。 煮鸡蛋敲在墙上,发出咔嚓的碎裂声。 像极了王翠花被气的神经碎裂的声音。 一秒后,王翠花拖下拖鞋,对着于敬亭砸过去,满屋追杀。 “哈哈哈,他可真是活该。”姣姣吃着鸡蛋,看得好开心。 穗子也笑得要岔气了,肚子里的俩小娃有默契地活动。 美好的一天,从鸡飞狗跳打铁根开始。 “不过咱娘太不厚道了,她床上明明放着两沓钱,干啥还要抢我那三瓜俩枣?我攒点钱容易么?” “咱娘不会真的拿你的存钱罐的,她就是逗你——等会,床上钱?!” 姣姣点头,领着穗子跨过正在挨揍的傻根,进了王翠花的房间。 床上,两叠钞票,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 “这哪来的?”穗子拿眼一扫就看出来了。 崭新的十块钱大团结,一捆应该是一千,两捆是两千。 相当于穗子近4年的工资。 “黑豆里翻出来的,小杜他老子带过来的,我正想跟你商量,这钱怎么处理?” 王翠花过来说道。 穗子明白了,婆婆早起那开心的笑,就是源自数钱带来的快乐。 “他给咱们就留下,放在豆子袋子里,便是心照不宣,咱们帮他家挽回的损失不止这点。” 穗子不意外,杜父那种老江湖,不送礼才奇怪,她现在好奇的是—— 婆婆是因为钱笑,那于敬亭呢? 他可不是见到这点小钱就笑成这样的。 于敬亭看出穗子的困惑,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穗子脸腾地红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第292章照单全收(月票650+更) 穗子的脸简直要冒烟了。 于铁根这个坏蛋说,她昨晚半睡半醒的时候,对婆婆夸他。 单纯的夸也还好。 可她夸的是—— “你就是说了,大,我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今天心情格外好。 砸妹妹都用一块钱巨款,都不用五分砸呢。 “虽然你陈述的都是事实,但我对你这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还是很满意地。”顺手呼噜两下穗子的小头发。 “不可能!我不是那种人!我怎么可能当着婆婆的面说这个?” 她都是关灯后——呸! “反正我不可能说,我可能说的是.......担当!对,是担当,不是大!这俩发音都差不多!” 打死穗子也不承认,她觉得一定是街溜子过分解读。 “呵,强词夺理。”于敬亭看她都快冒烟了,也不逗她了。 吃饭的功夫,王翠花趁机跟穗子吐槽。 “穗子,我都说不要信赖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你瞅瞅他昨晚办的那个事儿啊。” 王翠花巴拉巴拉,把昨晚于敬亭办的事儿讲给穗子。 “你建议杜家继续建厂?”穗子停下喝粥的动作,有些诧异地看于敬亭。 于敬亭给她夹咸菜。 “我只是提供个思路,是老杜自己拍的板。” 穗子沉默嚼咸菜,她在思考。 王翠花念叨于敬亭的声音成了背景,于敬亭一碗粥要喝光时,穗子开口。 “你是想,关门捉贼?” “嫂子,咱家进贼了?”姣姣也不知道这会是啥情况,一直没敢出声,听到这才忍不住开口问。 “关门捉贼,是三十六计的第二十二计,指的是关门捉进入屋内的词,并不是说咱家进贼。” 王翠花这才放心的坐下——她床上还有两沓钞票呢。 “你俩这说啥哑谜呢,能不能说两句能听懂的?”王翠花问。 “哦你这愚蠢的土拨鼠——”于敬亭说译制腔上瘾了。 王翠花一拍桌子,还没挨够揍? 穗子怕再次爆发家庭大战,忙做和事佬。 手在桌子下拧了于敬亭大腿一把,又给婆婆夹了一筷子菜。 “娘,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敬亭他这是用脑过度后高度亢奋,他昨晚帮杜家谋了一出好戏,现在大脑还处在战备状态,思路停不下来,你给他点时间缓缓就正常了。” “......穗子啊,不是娘说你。”王翠花吃不下去了。 苦口婆心地拍拍穗子。 “男人啊,你就不能把他太当碟子菜,你瞅瞅,他都让你夸成啥样了?我是他亲娘,我都觉得你把他忽悠的太那啥了。” “他本来就是个浪到没边嘴还欠的货,从小到大都没消停过,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嗯,正所谓但求今生无缘无悔,不管身后大浪滔天,是性情中人。” 王翠花觉得嘴里的咸菜嘎达索然无味,甚至还有点油腻,双目无神地看着大门—— 或许她家对联应该换一换,甭管上下联写啥,横批就该写,禁止不带脑子互吹乱捧 姣姣的嘴都合不拢了。 其实姣姣想吐槽她嫂子,但想到嫂子那班主任的关爱眼神,硬生生地憋回去。 努力削弱存在感,做一只没有感情的吃菜小机器人。 “这家也只有我媳妇和院子里的俩大鹅是我的知己了。”于敬亭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为了表达对知己的感谢,咱们把铁球炖了吧?铁锅炖大鹅,好吃。” “滚!”王翠花横眉怒目,敢打那两只护家有功的大鹅的主意,真是找揍。 “穗子,你瞅他这不靠谱的样子,你确定这家伙给人家杜家出的是好主意?” 穗子坚定地点头,她没有预判于敬亭的预判,但她能感受到他布局的精妙。 穗子原本想着让杜家规避风险,不要让杜仲来这边以身试险。 于敬亭却是跟杜家人提议,厂子照常开,若是没人捣乱,今年的产值是肯定能完成的。 若有人捣乱,提前防备,关门捉贼,给捣乱的来个瓮中捉鳖,顺势再把厂子从杜仲手里盘出去。 届时,杜仲金蝉脱壳,他的履历必然是有这边辉煌的一笔。 而那些想看杜仲倒霉的杜家人,则会自食其果。 整套计划与穗子的意见核心统一,执行起来却是有其独特的精妙之处。 穗子只想了一会就猜到了。 佩服于敬亭的同时,也有些顾虑。 “杜老爷子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他倒是想挖我过去,可也得我愿意才是。” 杜父对于敬亭展示出的才华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提供了非常优渥的条件。 不仅承诺给于敬亭车间主任的职位,还答应于敬亭,只要他愿意跟着杜仲从北方到南方,就给于敬亭安排个大房子。 甚至连于敬亭的家人们,也全都可以跟着走,只要于敬亭愿意给杜家效力,一切条件都可以谈。 于敬亭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拒绝了。 穗子提出的入股百分之十,现在虽然不能直接提出来,但她敢构建这么个设想,就说明未来有希望达成。 也意味着,杜家未来总有求到他们的时候,眼下他们给杜家指路,所说的这些杜父这老油条未必想不到。 杜父这次虽然差点中了计,但这么多年的阅历尤在,后续如何把握怎会心里没数。 他这次来,又是送钱又是彻夜谈,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想帮他儿子,把于敬亭这员猛将拿下。 没想到于敬亭竟看穿这一切,四两拨千斤的拒绝了。 “既然要建厂,后续少不了跟杜家有牵扯,咱们现在跟他们非敌即友,我想杜老爷子也未必就那么信任咱们。” “不信任咱,还给咱家送那么多钱?”王翠花插话。 她打算吃了饭后,再去把钱数一遍。 数钱真是会上瘾的行为呢。 “这些钱对他而言,九牛一毛。敬亭拒绝了他,想必后续他会一边拉拢一边提防,原则就一个,他们家送上来的东西——” “全都不要?”王翠花看儿媳这表情,颇有几分清廉之气。 “照单全收。他们敢给,咱们就敢要。” 王翠花在心里自戳双目,好家伙,文化人贪起来真那啥。 “不过倒是有点可惜了,人家要提拔咱家铁根当主任呢,总比他现在游手好闲强。” 王翠花还惦记让于敬亭当官呢。 穗子微微一笑。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敬亭很快就会忙起来,很忙。” 谁说当官只能在药厂呢,烟草公司,现在不也大有空间? 第293章交上你的投名状 吃了早饭,于敬亭溜进库房翻腾。 “找啥呢?”穗子跟进来问。 “去看樊华死没死,空手不好意思——有没有长毛的梨烂的香蕉?” 给人家这玩意,还不如空手去呢。 穗子叹了口气,翻出一兜苹果。 于敬亭撇嘴。 “也没长虫子没烂,拿这个干啥?这不糟蹋东西?” “这是校长给的。” 校长给樊华气住院了。 拿着校长的苹果送樊华...... 于敬亭跟穗子对视一眼,瞬间笑逐颜开。 “那我就拿这个去了,哈哈哈。” “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你去干嘛啊,他看了你又该动歪脑筋,惦记拿你借阳寿。” “癌症患者忧思过度,会早死的。” 穗子说完,俩人又对视一眼。 在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三个大字:多损呐! “可能也不是我要主动去的,是老天想收了他吧,毕竟,他那个可怜的孩子也被他迫害太久了。” 小陈老师说话非常有水平。 但她真是这么想的。 樊华整个家族都烂透了,还相信那些有的没的迷信手段。 樊华有个智力障碍的儿子,他也是打那孩子的主意很久了,之前还找过隔壁王老师想要帮着借阳寿。 现在樊华病情突然恶化,求生心切的樊华,肯定还会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癌症晚期肯定是没得救了,早晚都是死。 避免他死前作妖坑人,穗子要提前实施计划。 把樊华拿下,也算是替天行道,救了那孩子了。 才两天不见,樊华看着跟老了好几岁似的,眼底都浑浊了,看到穗子和于敬亭进来,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穗子拿眼一扫,独立的病房里围了一圈人,唯独不见樊华的老婆。 于敬亭压低声音跟她介绍,在屋里的,都是烟厂的大小领导。 看样子,正在开会。 于敬亭领着穗子要出去等,樊华叫住他们。 “厂长,您现在得养身子,厂里的事就由我们代看着,上面也是这个意思,批文都在路上——” “副厂长,我人还在,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樊华一激动,话说了两句开始咳嗽。 穗子推于敬亭一下,于敬亭心不甘情不愿地过去拍了两下。 樊华一把攥着于敬亭的胳膊。 “我不在的这几天,让亭子跟着你们开会!” 穗子低头,遮去嘴角的笑,比她想的还顺利呢。 其他人全是惊诧的表情。 “他不是司机?” “还是驾照都没考的司机!” “亭子跟着我出入大小场合,厂里的事他都知道,我现在提拔他当市长科科长,他有权参与你们的会议!” “他都没上过学!” “您这样不符合规矩!” “我插一句,于敬亭同志在我司接受了文化再教育,再有半年就能拿证——如果真较真起来,你们在场的各位,未必能绕开我们夜校吧?” 穗子及时开口。 声音不大,却让场面鸦雀无声。 “你又是谁?” “我是夜校的办公室主任陈涵穗,我可以替于敬亭同志的文化课做担保。敬亭,给他们说句英语。” “youaresuchanasshole!” 穗子差点没绷住,这家伙拿英语骂人呢。 于敬亭之前找过穗子,让她把老外骂人的话都教他,拿个小本记下来,用汉字标记好发音,时不时背一背。 穗子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问他,他还振振有词。 学任何一门语言,都要从骂人开始。 你可以不知道老外是怎么赞美你的,但老外骂你必须得听得懂,这样才方便一脚踹回去。 街溜子的脑回路是如此的清奇,穗子无言以对。 但这种时刻,他这一套还真管用。 英语还没普及,在场好多人都只会毛子语,即便有懂点英语的,骂人什么的还是太复杂了。 真被他忽悠住了。 “他这说什么呢?” “他在夸各位。”穗子面不改色。 “我这厂长说话还有分量吧?我不至于提拔个科长都说得不算吧?你们都回去,亭子留下!”樊华不顾众人反对,把人都撵出去。 穗子也跟着出去,在走廊上等于敬亭。 于敬亭和樊华的对话,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樊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来这边这么久,身边竟也么培养出几个心腹。 原本的车间主任被穗子两口子搞下去后,樊华竟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于敬亭身上。 于敬亭之前替他办得几件事,樊华都非常满意。 到现在都没意识到,已经引狼入室了。 现在厂里其他人都想把樊华弄下去,估计有这么个草包当领导,这些人也很憋屈。 看樊华这德行就知道,他是一丁点能力都没有。 好好个厂子,到他手里乌烟瘴气,手下人怎么可能一点意见没有。 提拔于敬亭,只是想让于敬亭做他的手眼,说白了,就是傀儡。 都躺在病床上了,脑子里想的还是这些,他不死的快谁死的快.......穗子叹了口气。 想要把权利握在手里的樊华,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已经不难想象。 “亭子,说实话,你现在的资历提拔你是有些早——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里面的对话将穗子从走神中唤醒,她意识到樊华接下来可能要说不得了的事儿。 于敬亭探头,与外面站着的穗子大眼瞪小眼。 他嘟起嘴,对穗子做了个隔空亲亲的动作,然后睁眼说瞎话。 “一个人都没有~”就有个漂亮的小野猪精~ “你媳妇呢?” “溜达去了吧?”溜达到他的心里~ 穗子对他竖起大拇指,糊弄人这块,还是亭哥厉害。 “你进来,我跟你说个事。你得发誓不告诉别人。” “我发誓,如果我告诉别人,就让我老丈人陈开德出门掉粪坑!” 穗子差点笑出来,真缺德。 “掉粪坑也不够,你得让他出门就被车撞死。”樊华狠戾道。 “行,你说咋整就咋整吧。”于敬亭可大方了。 反正陈开德对穗子也不好,他媳妇都不承认有那么个爹,拿这种货发誓,毫无负罪感。 “好,我让你去夜校,把校长打废了,只要你做得到,科长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穗子心一拧。 樊华这个王八羔子,果真没那么容易相信人。 他这是要让于敬亭做坏事,捏住于敬亭的把柄,这样以后让于敬亭干啥坏事,他都不能反驳。 投名状! 第294章我们要做正道的光 樊华虽然是个大草包,但也不是毫无城府。 他现在手里没有能用的人了,只能想到操控于敬亭这个农村来的没有背景的“傻小子愣头青”。 但他又不是完全相信于敬亭。 于是想了个歹毒的办法。 让于敬亭将跟樊华有仇的校长弄掉,这样既能报了校长给他戴绿帽子的仇,又能捏住于敬亭的把柄。 于敬亭如果拒绝,以后就再也得不到樊华的信任了。 穗子之前跟陈丽君布好的局,也不能再用了。 可如果于敬亭答应了,这就违反了穗子的原则。 穗子从重生第一天就发过誓,此生无论于敬亭未来能走多远,她家里的生意必须要干干净净。 手上沾了血,以后就再也不干净了,那是穗子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她正在揪心怎么办,却听到里面于敬亭很痛快地回道。 “成,事儿我给你办了,记得你的承诺。” 他答应了? 穗子心一紧,感觉眼前黑漆漆的。 难道他真的被权利迷失了自我,要做那沾满血的刽子手? 脑子里瞬间浮现他带着手铐被带走,她抱着俩孩子哭着追车的画面。 太凄惨了。 穗子的脑洞瞬间开了很远,连他进去后,在里面当狱霸,以及她给他送窝头的画面都脑补出来了。 一想到俩娃要隔着铁窗对他喊爸爸,心痛不能自己。 樊华俨然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让于敬亭两天内把事儿办妥,办妥后再来找他。 届时,于敬亭就是名正言顺的科长,厂长最大的心腹了。 于敬亭从病房里出来,没见着穗子,他忙找了出去。 穗子在医院门口,低着头,似乎寻找什么。 “你找什么呢?” “寻找你掉落的良心。” “嗤!” 于敬亭被她逗笑了。 把她抓过来,想亲一口,被穗子嫌弃地推开。 “你瞅瞅你这一身正气的样,我良心要是掉了,你还能跟着我?” “那你为什么答应他?” “不答应他,咱们还能在这地方混?” “你该不会真的想按他说的做吧?”穗子吸吸鼻子,感觉自己又要哭了。 她努力了这么久,天天给他灌输正能量,就想带着他学好。 人家一个科长就给他收买了。 “我看你别低头找我良心了,你找找你掉落的智商吧——一孕傻三年?”于敬亭轻轻拍拍她的肚子,“等这俩小的出来,我好好削他们,都是他们的原因,让你变笨了。” 穗子这才破涕为笑。 “其实,我是相信你的。” “呵呵。”他不信!!!! 这小娘们刚低着头,根本不是找什么良心,她是在那找板砖呢吧? 根据于敬亭对她的了解,他要是真敢做违法的事儿,她能一板砖糊死他! 这是听到他没那个意思后,又嬉皮笑脸的跟他套近乎装贤惠,别以为他不知道! “敬亭,你打算怎么做啊?”穗子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他没有给人当打手的意思,态度一下殷勤起来。 于敬亭哼了声,摆明了不好哄,穗子又是晃他胳膊又是对他撒娇,勉强把街溜子安抚住。 于敬亭勾勾手,穗子把耳朵凑过去,摆出乖宝宝听话的嘴脸。 “啊!”于敬亭提高音量。 穗子被他震的耳朵嗡嗡响。 “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男人叉腰笑,气得穗子挥拳揍他。 成功捉弄了穗子的于敬亭心情大好,一点也没有刀悬在头顶上的危机感。 穗子被他这么一闹,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下来。 于敬亭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跟在他身边,他总是能调节穗子的情绪,有他在,就好像一切问题都不是事。 “你已经有对策了吗?”穗子问。 “那还得看师爷你的意思了。”于敬亭捏捏她的小鼻子。 她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过,要给他当师爷,出谋划策。 穗子这会冷静下来,不去想铁门铁窗铁锁链,智商也回来了。 她想了一会,有了。 “咱就这样。”她趴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说。 这次动静有点大,必然会惊动樊家那边,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嗯,就这么办。” “你好像并不意外——其实你早就想到了是不是?” 穗子看他依然是嬉皮笑脸的状态,心里突然明白了。 她提的这个意见,可能他在里面答应樊华时,就已经想到了。 她给药厂提供的思路,他能举一反三,于敬亭深不可测,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有深度。 “这说明,咱们俩心有灵犀,不是吗?” 于敬亭勾起嘴角,伸手抓着她的手,牵着手往家的方向走。 穗子心里泛出暖意。 回家是她两辈子的期盼,无论路上有多少困难挡着,都抵挡不住她要一家团聚的心愿。 或许因为有了心灵上的知己,这斩妖除魔的路程才显得没那么痛苦。 于敬亭就是她的知己....... “媳妇,我都要当官了,咱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嗯,解决掉校长的事儿,我就炖排骨给你。” “不不不,光吃是太庸俗了,咱们家现在已经脱离了庸俗。” “哦?那怎么做才不庸俗呢?”穗子好奇。 “你刚跟我去仓房讨论下诗词歌赋呗?我发现咱家仓房里一股果香味,门一关乌漆墨黑,气氛极好——你咬我干嘛!!!” 这知己哪儿都好,就是带了点色,穗子一边咬一边安抚自己,算了,哪来的十全十美的人呢? 他这种脑力惊人体力过剩一脑子坏水的男人,必须要牢牢地握在她的手心,省得他出去祸害别的小闺女。 这么一想,穗子更觉得自己任重道远,减负了沉重的使命呢。 这两天校长吃不好睡不香,他媳妇出差还没回来,他跟樊华媳妇的事儿还没传出去。 闭上眼就是樊华找人灭了他的画面,吓得反锁在家里不敢出门。 他要早知道事情闹成现在的局面,他就不该手贱,瞎摸什么? 可这世上哪儿来的后悔药呢,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提心吊胆,在家吃斋念佛,祈祷渡过这一劫。 校长不敢开灯,躺在床上了无睡意。 月光透过格子窗帘撒在屋内,窗户上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 校长吓得腾地坐起来,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窗外站着个男人,看肩膀,似乎还扛着个斧子...... 当当当,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像是催命的声音。 第295章真真假假(月票700+更) 深夜,火车站。 校长媳妇张大山拎着行李,一脸疲惫地下来。 “张姐。” 张大山回头,吓一跳。 她身后站了个人,头上裹着丝巾,还带着墨镜,穿着宽大的衣服,大半夜这打扮,真挺吓人。 “是我。”穗子拿下墨镜。 张大山松了口气。 “陈儿,你这大半夜怎么这个打扮?怎么,你男人惹你生气,要连夜离家出走?” “他还好,但我觉得,你可能要不好了。” 张大山蹙眉,穗子看这会站台上人不多了,拽着张大山到柱子后。 这会火车站管的不严,只要买站台票都能进来,这趟车也没下来几个人,这里反倒是说话最安全的地方。 十分钟后,张大山青铁着脸,迈着僵硬地步伐走出车站。 穗子的声音回荡在脑中:脸和命,哪个更重要啊? 张大山恨不得让校长马上死,那个狗东西结婚这么多年,没有一次接过她下班。 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年纪一大把了还臭不要脸。 可是女人的心,终究没有那么狠。 想到一起走过的岁月,真让狗东西就这么死了,又舍不得。 张大山一边走一边哭,眼泪被墨色掩去。 孤独的街道,没有人会留意一个女人的坚强和心碎,就像她的眼泪,不会有第二个人看到。 穗子远远地看着张大山的背影,没由来地替她感到难过。 张大山虽然有个男人似的名字,她心里肯定有个特别柔软的地方。 无论这女人在外表现的多坚强,总会有一瞬间,会希望有点温暖。 就像是深夜归来,希望站台有人接一下,有人帮忙提一下行李。 哪有那么多天生要强的女人,好多都跟穗子前世一样。 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人,不得不逼着自己一边哭一边坚强。 穗子站在站台上又等了一会,直到一双手无声地搭在她的肩上。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花这个钱多冤枉啊。” 她转身,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于敬亭。 “我翻墙进来的,没买站台票。” 接媳妇么,从来不被场地所局限。 有条件要接,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接。 穗子感动的同时,又替张大山感到难过。 “想什么呢?怎么还蔫巴巴的?”于敬亭问。 “我是觉得......你真好。” 于敬亭的好,恰恰衬托了校长有多差。 作为丈夫,校长一辈子都在制造麻烦,让张大山给他收拾残局。 她不理解张大山为什么不离婚,非得跟在校长后面收拾烂摊子。 但那又怎样。 人类的悲喜从不相通,别人的选择,轮不到她指手画脚。 ........ “穗子!出大事了!!!” 转过天上午,张月娥带着小李,急吼吼地来于家找穗子。 “怎么了?” “校长不见了!张大山已经报警了,学校乱作一团了!” “哦?怎么回事?”穗子问。 “说是张大山昨晚出差回来,就见着家里门敞开着,地上还有血,校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就把张大山吓晕过去了。” “连咱上级领导都惊动了,说让你回学校代理下校长的职责,可你这身子行吗?” 穗子扶着腰站起来,沉着道。 “我这才不到7个月,还是没问题的,警察那边怎么说?” “把咱们单位的人挨个盘问了一圈,昨晚也没听到什么声音,穗子,你说校长到底咋回事啊?” 校长是自己离家出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甚至是已经遇害了? 那么大个活人凭空不见,现在到底是咋回事也没人能解释清楚。 上级只能把穗子这个养胎的先调回去,撑着局面。 穗子之前在学校就已经是独揽大局,校长早就被她架空了,有他没他,对穗子来说,区别不大。 穗子开会,要求学校所有教职工,面对学员的提问,统一口径。 “一切以警方通报为准,校方无可奉告。” 而随着校长的失踪,张大山也搬离了学校宿舍,说是伤心过度请假回娘家养着了。 当事人一个也问不到,穗子又不让大家在学校讨论。 夜校这纵然是有千万波澜,也渐渐平息,学校秩序井然。 上面对穗子临危受命的表现特别满意。 局里开会,穗子代表学校去,甄局长特意把她留下,对她的表现大肆赞扬。 同样满意的,还有病床上的樊华。 “亭子,这件事,你办得干脆利索,非常的好。” “事我给你办妥了,答应我的科长?”于敬亭掏出根烟,当着樊华的面点上。 “文件我早就准备好了,印章在抽屉里。”樊华指挥于敬亭,从抽屉里拿出印章和印泥。 却在于敬亭要盖章时,按住文件。 “什么意思?”于敬亭问。 “人你埋哪儿去了?”樊华问。 “城郊河套边上,放心,没人看到。” “拍照了吗?” 为了确认于敬亭真的把事办妥,樊华提前把家里的相机给了于敬亭。 于敬亭丢给他一个胶卷。 “你自己看,这玩意也没办法洗。” “相机呢?” “我留下了,我帮你除掉个碍眼的人,还换不来个相机?” 樊华咬牙。 早知道不给他那么贵的相机了。 那可是月本国进口来的相机,有钱都买不到。 樊华握紧胶卷,这里面有于敬亭犯罪的证据。 他让于敬亭除掉校长后,拍照片。 拿照片换提拔他的文件,红印一盖,于敬亭摇身一变,成了厂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科长。 “别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年轻人,好好干。”樊华把文件递给于敬亭,浑浊的眼底满是得意。 于家 穗子正在摆弄相机,这老式的相机,她还是不太会弄,月本国产的,操作起来稍微有点复杂。 “嫂子好了没?” 姣姣跟王翠花早早的摆好造型,等着照相呢。 姣姣被王翠花弄了个红脸蛋,额头还点了个红点。 王翠花也特意描了眉毛,搂着闺女等着拍照。 “娘,你一定要这么浮夸吗?”穗子有些无奈。 婆婆为了彰显自家家庭财力,跑到于敬亭的拖拉机上摆造型也就算了—— 可为啥拖拉机车斗里,还摆了辆从隔壁王老师家借过来的自行车?! 第296章专业对口了 于敬亭的审美,在某种程度上,遗传了他的母亲。 王翠花女士认为,拍照片这种事,一定要把家里所有之前的玩意都鼓捣上,方能显示出家庭实力。 虽然家里现在没有自行车,但是借一辆,也显示出了对未来美好的期待。 早晚会有的。 拍完了家庭实力象征的拖拉机,又进屋,摆了各种造型。 如果不是穗子拦着,王翠花甚至想让姣姣抱着家里的果盘来一张——在她朴实的念头里,水果随便吃,这也是财富的象征。 一通乱照后,王翠花心满意足了。 “穗子,你说铁根他们厂到底咋回事?怎么会突然提拔他,又是当科长,又是给他照相机?这照相机得不少钱吧?” “嗯,是挺贵。”普通相机都得三百多,这样的,没有五六百肯定下不来,绝对的奢侈品。 “哎,穗子啊,你说那个姓樊的,会不会教唆咱家铁根干坏事?” 王翠花支开姣姣,跟穗子说起了悄悄话。 “咱家铁根不过是个新人,姓樊的怎么这么好心?” “他现在手里没有可用之人,司机这个岗位,听着不起眼,可却是距离领导最近的,也算是心腹。” 穗子垂眸,在心里补充一句。 儿子的智商果然都随娘,婆婆能在村里当这么多年大神还不被揭穿,果真是禁得住逻辑推敲。 “你盯着点铁根,如果那边让他干坏事,你得拦着。” 穗子心说于敬亭“干坏事”那一晚,还是她跟着放风的。 于敬亭凭借“投名状”,成功取得了樊华的信任,成了厂里最年轻的科长。 他所在的是市场科,里面全都是年轻大小伙子,个个都是中专毕业的精英,突然空降了这么个年轻的科长,还是领导司机转职的,不服他的管理是想当然的事。 于敬亭每天穿着从校长那抢来的皮夹克,叼着个烟卷,小头发被穗子用摩斯抓出个形,还真鼓捣出了领导的气派来。 如果不了解他的背景,只看他这一身,谁也想不到他是司机出身——还是没有考到驾照的冒牌司机。 厂里人没有一个服他的,包括提拔他的樊华。 市场科是最不好管的,上一任科长就是被挤兑出心脏病才调岗的。 这个科室是刚成立的,都是些有反骨的年轻人,隔三差五还要打一架。 于敬亭回家跟穗子一学,穗子乐了。 这不就是一科室的街溜子升级版? 都是有学历有反骨的中二青年,不好管就对了。 每个工厂里都有这样的,但值得注意的是,这群人往往会成长为技术精湛的业务骨干。 用于敬亭这个街溜子头管这些中二病少年,倒是樊华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选择,专业对口了。 那些跟樊华作对的厂领导,都在等看于敬亭这个傀儡出洋相。 结果这些人失望了。 于敬亭不仅没有出洋相,他刚上任就立了功。 厂里有一批货出了问题。 也算是樊华留下来的烂摊子。 樊华之前收了钱,默许了一批质量有问题的原材料进了厂。 那批料根本达不到要求,耽误了品质,现在到了交货的日子,产品没办法通过验收。 樊华在病床上听到这件事,直接装不舒服打岔,只丢给副厂长一句,让亭子看着办。 他是真没有能力处理这件事。 这批货涉及的金额比较大,没办法报损。 一旦捅出去,樊华肯定要倒霉。 推给于敬亭,于敬亭处理不妥当,樊华就能把于敬亭推出来当替死鬼。 穗子知道这件事后,第一反应是转过身,背着于敬亭画啊画。 “你干嘛呢?”于敬亭好奇地凑过去。 穗子在纸上画小人呢。 “我画个小人戳死他。” 樊华真是太恶心了,穗子觉得不画小人戳他都难解心头之恨。 “怪不得他来这么久,一个心腹也没有,都被他卖了吧?这种人亏得会投胎,要是没有他家里照顾,他算个x吧!” 于敬亭目瞪口呆。 那俩字,也是他温文尔雅的媳妇会说的吗? “媳妇,咱好歹也是为人师表,不带把那玩意挂嘴边的!” 于是穗子开始用八国语言轮流骂,叽里呱啦的骂了五分钟。 给小陈老师气到说脏话,可见樊华是多不招人待见的一块臭肉。 “如果把大哥当成树干,那么手下的小弟就是枝干,为了成长,砍掉一些多余的枝蔓倒是能理解,可他这叫怎么回事?一个不剩的都砍了?” 于敬亭忙拍拍穗子的背。 “你跟他一个快死的人较什么真?他要是有你这两下子,能混成现在这鸟样?” 这倒是。 “回头买个本,写个《于氏家训》把他当成反面教材写进去,给咱们子孙引以为戒。” 穗子深吸一口气,停下了戳小人的动作。 “写家训的事先不急,眼下还是要处理一下这批货。你这科长还没坐稳,不能因为樊华是个傻叉耽误你。” 甭管于敬亭这个科长是凭什么拿到的,穗子都想让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稳。 哪怕是樊华死了,倒台了,于敬亭也要坐住。 大厂的人际关系,对他是非常好的历练,也能让他快速成长。 大好的机会,不能因为樊华的脑残而失去。 现在樊华摆明了要当缩头乌龟,只能看于敬亭如何收场了。 “敬亭,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跟甲方谈谈,看看能不能延长下交货期限,这边再加班赶进度再弄一批。” 穗子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是个解决办法,但也不用那么急,咱们先调查下甲方的背景。” “成,那我给咱妈打个电话。” 穗子看他领悟这么快,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她只提了个调查背景,他就能找到最便捷的执行手段,知道调查背景没有人比陈丽君更顺手。 固执己见,不知变通,这是樊华的特点,而于敬亭拥有完全相反的特质。 她给的意见,他全都能听进去,这样的性格,就该他成功。 于敬亭给陈丽君打了个电话后,果真找到了不一样的突破口。 甲方所在区域负责人,就是樊家的死对头。 于是,于敬亭两口子乐了。 这不巧死了? 破烂货的销路,不愁了。 第297章影帝于铁根 樊华这两天病情比较稳定,在医生的提议下,已经可以回家了。 刚到家就接到他老子打来的电话,劈头盖脸一通骂。 骂得樊华一头问号。 原来,于敬亭带着市场科的那几个反骨青年,把甲方的人在酒桌上喝趴下了。 甲方代表稀里糊涂就签了合同,双方把交货日期都定下来了。 签了合同后,樊华他爸就接到个匿名电话。 大概的意思是,合同签了,樊华要倒大霉了。 樊父忙派人调查。 发现于敬亭他们真把甲方喝酒精中毒,合同稀里糊涂签了。 合同里的各项条件,全都是对甲方有利的条件,就特么跟对手派来的卧底草拟的合同似的。 樊父被架到了火上,他就是不想出手也得出手,费了很大的心思才把这件事摆平。 搞定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骂樊华。 樊华被他父亲骂得瑟瑟发抖,挂上电话找于敬亭,他想要当面问于敬亭咋回事。 刚播了俩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樊华的媳妇领着傻儿子,躲回娘家到现在都不敢回来。 樊家的保姆是穗子的人,前脚把樊华送进医院,后脚就给穗子打电话汇报情况。 穗子两口子在樊华住院一天后,才拎着水果过来看望。 樊华看到于敬亭,气得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还敢来!你这个混蛋!” “厂长,我立了这么大功,你不表扬我,还骂我?” “你还敢说!”樊华气得直咳嗽。 穗子在边上冷眼看着,心说可得让她家街溜子经常过来。 照着于敬亭气人的这个速度来看,樊华的癌细胞早晚被他气得加速扩散。 “那批货我都搞定了啊,厂长你是不是要夸我?” 于敬亭说得可真诚了。 听在樊华耳朵里,气人程度加倍。 “你为什么弄那种有利于对方的合同?” “合同是别人拟的啊,我没文化,我不懂——合同咋了,有问题?” 于敬亭一问三不知,一脸无辜。 穗子在边上痛苦地憋笑。 全世界都欠他一个影帝,她家街溜子要是演戏起来,真的很像。 “不是你,那是谁?” “管他是谁呢,反正谈下来了,我可真是太能耐了。” “没我家里,你以为你能搞得定?!该死的!现在全家都知道,我养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了!” “厂里还要开表彰会给我呢,还有奖金——谢谢厂长,我打算用奖金买辆自行车。” 于敬亭在樊华愤怒的眼神里,缓缓地从兜子里取出一个香蕉。 缓缓剥开,带着灿烂地笑递过去。 “厂长,吃个香蕉?” 樊华俩眼一翻,气晕过去了。 这世上最气人的事,莫过于他气到炸裂,对方却不知道他在气啥。 鸡同鸭讲,甚至无辜且萌萌哒,请他吃香蕉! 再醒来时,于敬亭两口子已经回去了,只有床头留下的一张纸条。 感谢厂长,厂长给的多~ 更气人的是,纸条下方,还画了一颗爱心,爱你哦~ 樊华对着纸条嗷嗷一通骂,骂完了,陷入了深思。 于敬亭是不可能知道他父亲电话的,他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儿,所以到底是谁告密呢? 樊华把可能告密的人在脑海中过滤一遍,越想越迷茫。 到底谁,要害他呢? “笑够了没?啧,你这喜欢看热闹的小娘们!” 医院外,于敬亭斜着眼看穗子。 穗子正捂着肚子笑。 从于敬亭把樊华气晕过去那一刻,她就一直笑。 她笑得太剧烈了,肚子里的俩小娃也跟着活动。 “我有点同情樊华,艾玛,吃个香蕉,哈哈哈!” 穗子一想到于敬亭用无辜小白兔脸请樊华吃香蕉,就觉得好喜感。 活活把人气晕了,他可真是个人才。 “不用羡慕他,等晚上,哥哥也请你吃。”于敬亭不怀好意地挑眉。 穗子笑不出来了。 再普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会变得不普通,且一言难尽。 于敬亭单手卡腰,看着小脸红扑的女人。 “你是不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呢?啧啧,女人!” “呸!”穗子对付这种厚脸皮,也只能用这个字表达她内心真实感受了。 “不过话说回来,樊华真的想不到,他父亲接到的那个匿名电话,是你打过去的?” 穗子很难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二百五的人。 “他要是有那个智商,也不可能混成现在这个鸟样了。我猜,他现在应该怀疑是他媳妇做的。” 打死樊华也想不到,那个电话是于敬亭打过去的。 他从丈母娘那调查到甲方跟樊家是死对头后,马上想到这个对策。 樊父想要保儿子,必然会用尽手段解决这个烂摊子,而且还不能对外声张。 这样功劳就全落在了于敬亭身上,厂里其他人可不知道是樊家出手搞定这件事,还以为于敬亭上面有人。 这么一搞,奖励都得给于敬亭,樊华则是被家里骂了个半死。 最妙的地方在于,樊父和樊华都不可能怀疑到于敬亭身上。 对于敬亭的印象也都停留在“没用的大草包”上。 除了樊家人,厂里人全都对于敬亭改变了看法,尤其是于敬亭带的市场科。 他趁机立威,把市场科那群有反骨的小子都收复了。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虽然是初入职场,却也凭借自身过硬的素质如鱼得水。” 穗子对于敬亭这次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赞扬。 “接下来,我猜樊华可能会要求你对他媳妇下手,与此同时,樊家那边,也会调查你,调查你就会发现我的存在。” “嗯,我一会就给丈母娘打电话,让她那边快点去找樊家人,按着原计划进行。” 之前陈丽君来,几人就已经商量好对付樊家的对策了,樊华病情恶化成了整个计划的催化剂。 陈丽君去找樊家人,假装献上穗子,让樊家人借穗子的阳寿给老爷子续命。 届时,樊家其他几房必然会反击,会拿出于敬亭是樊华心腹的事儿,阻止那边借穗子的阳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穗子就彻底安全了。 就在穗子以为自己要高枕无忧,可以跟母亲正当光明的相认时,这天晚上,她又梦到了俩萝卜。 第298章金光闪闪发大财(月票750+更) 这次穗子梦到的俩萝卜跟之前都不一样。 看起来特别的......富丽堂皇? “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穗子看着面前的俩萝卜,一头的黑线。 胖嘟嘟的萝卜上,套得金光闪闪的圈子,看样子是金的,每一个萝卜叶子上都挂满了珠宝。 金光闪闪,贵气逼人,甚至还有点晃眼睛。 这简直是穗子见过最富贵的萝卜。 “我们有的是钱!” 俩萝卜异口同声。 一开口,挂满珠宝的萝卜叶子来回晃。 穗子被他们逗笑了,笑着笑着就觉得有点缺氧...... 于敬亭是被穗子的笑声弄醒的。 此时天还没亮,也不知道穗子梦到什么好东西了,梦里一直嘿嘿笑,还笑出声来了。 于敬亭把灯拉开,她还不醒。 玩心四起的男人,伸手捏住穗子的鼻子,想看她什么时候醒。 梦里的穗子就觉得喘不上气,她张着嘴呼吸。 守着她的坏心男人顺势吻了上去。 穗子就觉得什么东西贴着自己的唇,耳畔只听那两只十分有钱的萝卜喊了句什么。 “带麻袋.......唔!” 穗子没听清,人醒了过来。 于敬亭在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分开,故作关切状。 “哎呀,这是做啥梦了?小脸咋红扑扑的?” 岂止是小脸红扑扑,小嘴也被亲得红红的呢。 穗子还没彻底醒,眼神迷离,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家伙是扰人清梦的大坏蛋。 “我好像做了个梦......” “梦到啥了?我听到你一直笑。” “梦到........”穗子想了想,“梦到咱家要发财了,需要用麻袋装,你去看看咱家仓房里有多少麻袋?” 这会穗子也没完全清醒,就按着梦中残留的念头,随口那么一说。 于敬亭被她逗笑了。 “需要用麻袋装?这钱还不得多到惊动国家啊?” 穗子想想,也是,这梦怪有意思的。 以往梦到俩萝卜都是预警,今儿这个梦显得格外的喜庆。 虽然细想起来挺扯淡的,但梦里可爱的萝卜,还是带给穗子一天的好心情。 今天夜校这没什么事,穗子在办公室里画萝卜。 两只相依相偎的卡通萝卜,憨态可掬。 她打算以后跟于敬亭注册公司,就用这个当商标。 “主任,有你的挂号信。” “谢谢。” 穗子接过来,看邮编是南方那边的,收件人写的是她的名字。 她也不认识南方的朋友啊。 穗子觉得有点奇怪,打开,里面是张地图。 手绘的地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藏宝图 穗子嘴角抽了抽,把信封倒过来反复地查看,就这么一张图。 没有附信。 这难道是谁搞的恶作剧? 这地图画得倒是挺好,可是也没标是哪儿,看得穗子一头雾水。 中午于敬亭找她吃饭。 他自从去厂里坐班后,有食堂可以吃了。 这家伙仗着科长的身份,一次打四份饭,给姣姣和王翠花送一份,再拎两份过来找穗子吃。 厂里的伙食好,省得家里买菜做饭了。 穗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也太厚脸皮了。 于敬亭却是理直气壮,勤俭节约是上面提倡的,厂里每次都做那么多菜,吃不完都倒掉,他拿回来就是节约粮食。 反正脸皮厚的男人,永远都有他的理,现在他在厂里横着走,就算他不提,打饭的师父也会巴结他,给他单独盛出来。 “今儿做了你爱吃的锅包肉,还有炒青菜,水果是香蕉——咦,这啥?” 于敬亭把饭盒放下,眼尖地看到被穗子随手扔在桌上的纸。 “正想跟你说呢,今儿有人给我送了这个信,也没署名,喏,你看看。” 穗子把那张“藏宝图”递给于敬亭。 “是有人跟我恶作剧吗?” “这里是——”于敬亭看一眼,眉头皱起来了。 “怎么了?你知道这是哪儿?这也没标是哪个城市,没头没脑的。” “这是,我们‘埋’校长的地方。” “啊???”穗子被吓出一身冷汗。 那晚的行动,她和于敬亭自诩做的天衣无缝,没人看到。 可是怎么会有这个玩意的出现? “你确定吗?” “来,你看,这里有个锅炉塔,这里是小树林,这还有河,我们‘埋’人的地方在这。” 于敬亭指给穗子。 穗子的方向感不是很好,再加上“埋”的地方是于敬亭选的,所以她根本没认出这图是怎么回事。 听于敬亭这么一说,穗子才发现,真的是那个地方。 “我们的计划,难道被发现了.......可是这信是从南方发过来的啊,什么人远程监视着我们?” 智多星穗子这一刻吓懵了。 “快吃,吃完了咱过去看看。”于敬亭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他天生胆儿大,遇到这种事比穗子稳,管他是什么玩意,先挖了再说。 “要不,咱们找廖勇说一声?”穗子问。 可别挖出个死猫死狗甚至是死人什么的,到时候跳河里都洗不清了。 “不行,咱们频繁跟廖勇联系,容易让樊家的人起疑心,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现在这个局已经做了一半了,所有人都是局中人,各方势力无声角逐,牵一发而动全身。 穗子一想他说的有道理,只能壮着胆吃饭,吃了饭俩人没敢开拖拉机,太显眼。 校长人虽然失踪了,但是自行车还在。 于敬亭骑着自行车带着穗子,一路去了城郊河套。 这一路穗子就跟雷达似的,左顾右盼,就怕有人跟踪。 好在这时也没有高楼大厦,遮挡物少,这地方又偏,一目了然,没看到人。 到了地方,穗子放风,于敬亭按着藏宝图找。 “这土有人刚翻过没多久,你看,颜色还不一样。”于敬亭很容易就找到地方。 穗子的心提到嗓子眼。 于敬亭一通挖,挖出个木头匣子。 “行了,没事,这么大装不下个人,人脑袋也装不下,你可以转过来了。” “那万一里面装了个手呢?”穗子想的还挺多。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敬亭当机立断,打开盒子。 午后的阳光正足,照在盒里里面,金光闪闪。 ------题外话------ 新年第一天,来个喜气洋洋的一章~妞妞蜜携穗子家的俩金光闪闪的萝卜给大家拜年啦——等会,好像拜年早了点,那就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新气象,财源滚滚福运来~ : 第299章拿了好处也不领情 盒子里面,没有穗子恐惧的那些可怕的玩意。 金光闪闪,一如她梦到的那样。 盒子里,3根小金条摆放的整齐。 “假的吧?”于敬亭抓起一根,习惯性地要咬。 “别!”穗子忙拦着。 谁知道这玩意上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下面有字,你看看。” 于敬亭抓起一根给穗子展示。 中央造币厂,除了这几个字,还有刚戳敲上的编号成色,重量是十两一根。 “是大黄鱼,又叫厂条,民国时期生产了100多万条,当时富贵人家都会存几根,作为压箱底的。” 穗子看一眼就知道是真货,脑子里快速闪过数据。 民国时的计量单位跟现在不太一样,上面虽然刻着十两,但按着现在的重量换算,应该才六两多。 “敬亭,你知道这三根大黄鱼意味着什么?” “不能咬.......”于敬亭的小虎牙痒痒的,蠢蠢欲动。 “当年有个文豪,买了个四合院用了3条大黄鱼,还包括重新装修。” 无论在任何年代,黄金都是好东西。 “谁?” “就是写瓜地,钢叉,还有你的那个。” “......你骂我是猹!!!!” 穗子耸肩,看,上过学就是不一样,都不好内涵他了呢。 “这到底是谁放在这的呢?”穗子百思不得其解。 放金条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是想要栽赃陷害? 还是另有其意。 要不要把东西上交...... 穗子在脑子里快速闪过相关规定。 “所有土地里挖出来的,都得上交,除非,能证明这是你家先人特意留给你的。” “这里面有纸条。” 于敬亭在盒子最底下翻出一个细长的纸条。 上面就一行字:给陈涵穗 “看,有授权了。”于敬亭乐了,拿来吧你~ 回去洗洗消毒,咬一咬~ “难道是我妈?”穗子也摸不清头绪。 感觉这种绕着圈子送东西的风格,不太像是陈丽君。 “回去再想,如果是樊华在使坏,等案子结了再交也来得及。” 在那之前,他得先咬几口,过过瘾再说。 穗子突然想到昨晚她梦到的俩珠光宝气萝卜。 “我有预感,这金条,最后就是咱们的。” 甭管怎样,先给陈丽君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于敬亭把金条收好,把这一片恢复原状,这才领着穗子离开。 穗子想用学校的座机给陈丽君打电话,结果刚到学校门口,就被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人拦下了。 “你就是于姣姣的家长?” “我是,您是?” “我是她同学的家长,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家长说是要谈事儿,可是口吻摆明是找茬的。 于敬亭就在穗子边上,原本是打算送她回学校就去上班,听到这,站住了。 “有话快说,有屁——” 穗子把他推开。 这家伙就不能开口,一开口就像是要打架。 “你去上班,这里我来处理。” 穗子觉得应该是小朋友之间在学校闹了矛盾,人家家长找上来了。 联想到姣姣不吃亏的性格,猜很大概率是对方娃吃了亏,既是如此,她态度自然要好一点。 “您跟我到学校里面坐坐?”穗子邀请这家长进来谈。 于敬亭跟在她后面也进来了。 “你不去上班?” “我用你们这电话给咱妈打电话——我这一身正气,也不好意思总薅我单位羊毛。” 穗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往家一次带四份饭的时候,可真看不出还有这觉悟。 于敬亭在穗子办公室打电话,耳朵支棱着,会客室离着不远,他已经让张月娥当眼线,如果那边吵起来,他随时支援。 “给我接陈副局——妈,我是你的好大儿敬亭啊,有个事儿跟你说.......” 于敬亭压低声音,确保没有外人听到。 陈丽君听完事情全部经过,沉默了好久。 “把金条的细节讲给我。”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来,详细地说了。 陈丽君又问了纸条上的字迹比划,于敬亭详细描述。 “行了,我知道是是送的了。给你们,你们就收着,藏好了别让人发现,穗子那问起来,你就告诉她是我在跟她做游戏。” “妈,这到底是谁送的?” “不该问的别问。” 于敬亭一听丈母娘这口吻,心里大概也明白是谁送的了。 心说丈母娘是真够狠的,断了以后是半点余情都不给,用人家的资源升了职,又让穗子堂而皇之地收了那边给的“见面礼”,却不肯让穗子念对方半点好。 她会利用前任,在范围允许内榨取对方的资源,却在索取到足够的好处后,把对方当成没用的甘蔗渣一样吐掉。 对陈开德是这样,对樊家那位也是如此。 女人做到陈丽君这个段位的,想混不好都难,因为心足够狠。 “你小子,在心里偷着骂我呢?”陈丽君未卜先知。 于敬亭干笑两声。 “我哪儿敢骂您,我就是有点庆幸,我媳妇对感情是一点没随了你,哈哈哈。” 最后这三个哈,十分欠扁。 陈丽君先是气,气完了又乐了。 “她要是跟我一样,就没你小子什么事了。你是该偷着庆幸。” 于敬亭忙附送彩虹屁若干,给丈母娘哄开心了,正打算寒暄几句穗子最近的情况,隔壁嚷嚷起来了。 “你说什么?!” 穗子愤怒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能够让温柔的穗子这么大声,可见对方一定是做了过分的事儿。 于敬亭也顾不上讨好丈母娘,匆忙挂了电话赶过去。 刚到会客室,就见到惊人的一幕。 穗子挺着肚子站着,指着那坐在椅子上抹眼泪的女人。 “消消气,这咋了?”于敬亭忙过来扶着穗子,偷瞄一下媳妇的脸色。 好家伙,黑着脸! 穗子的情绪很少外泄,对外跟她母亲一样,永远是温和又好亲近的表情,但眼底却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 也只有跟家人在一起,她的表情才会丰富点。 能够让穗子在外人面前气成这样,于敬亭倒是好奇,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现在俺家儿对你小姑子已经五迷三道,被她勾引的神魂颠倒了,你们必须给我个交代!” 女人站起来,对着穗子放声大哭道:“你那小姑子,太不是人呦!” 第300章谁穷谁有理 听到这句,穗子气得上前一步,撸袖子,大有跟对方互撕的意思。 于敬亭忙拦着。 “孩子!肚子!!!” 真要是欠揍,他出手就好,哪儿轮得到她啊。 穗子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 “月娥,麻烦把我茶杯拿来,谢谢。” 她得喝杯奶,冷静一下。 穗子在这冷静情绪,那女人边哭边控诉。 于敬亭听明白了。 这女人的儿子,跟姣姣是同班同学。 姣姣被穗子带的,气质特别好,一点也看不出是村里出来的丫头。 这样的小孩,在班级里注定会有不错的人缘,小朋友们都愿意跟她做朋友。 这女人的儿子,偷偷喜欢姣姣。 给姣姣写纸条,后来发展成写“情书”,甚至偷了家里的钱,买头绳放在姣姣桌位里。 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情书被女人当成了“证据”,带到穗子面前。 她一口咬死姣姣勾搭她儿子,否则为什么会收下头绳和纸条? 这女人却觉得,是姣姣“红颜祸水”,因为姣姣太好看了,导致她“全村的希望”的儿子“不学好,堕落”了。 穗子觉得,后世营养条件好,10岁的孩子进入青春期开始发育也不算早,进入青春期才会对异性有懵懂的好感。 可这会营养不算很好,孩子们普遍12、13才进入青春期。 也就是说,孩子们还不知道啥是男女感情,说这是早恋太过牵强了。 正因如此,家长才应该正确引导孩子,趁机给孩子建立起正确又健康的感情观。 处理得当的话,对俩孩子都是不错的教育机会,这家长如临大敌,跑过来跟穗子闹。 穗子试图跟她解释,但这家长拒绝沟通。 上来就指责穗子,为什么让姣姣穿新衣服,给穗子都整懵了。 “我们家愿意给孩子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得太宽了吧?”于敬亭打断女人。 “别人都在给孩子捡剩下的衣服,就你们家搞特殊——” “姣姣班里四十个孩子,也不是就我们一家穿新衣服吧?” 穗子记得姣姣一个班五十个孩子,半数以上都穿得不错。 毕竟是机关小学,家长们经济条件都好一点。 女人闻言提高音量,捂着脸嗷嗷哭。 “欺负人了呐!你们有钱了不起啊!你们有钱看不起农民啊!” “???” “不就是仗着你们都是工人吃商品粮吗?” 于敬亭眯眼,这没办法沟通了。 他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泼妇,不讲道理,对付这种人,一拳就能解决,浪费什么口舌。 “你直接说,让我们怎么办吧。”穗子问。 女人放下手,抽抽搭搭地说道。 “我男人好不容易才留在城里,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孩子送到这么好的学校,我们没条件转学。” “所以?” “你把你小姑子转走,你们条件好,找别的学校去吧。”女人理直气壮。 于敬亭和穗子对视一眼。 穗子闭眼,她沟通不了。 “你来处理吧,我懒得管。” 穗子扶着腰出门,门口把门的张月娥面部表情都是呆滞的。 关上门,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穗子,妹夫不会揍她吧?” 张月娥问。 其实她也很想抽那女的。 什么玩意啊,她穷她有理? “倒也不至于,顶多是吓唬一下。” 穗子的话音刚落,那女人跟上了发条似的,从屋里冲出来。 “再敢让老子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还有,管好你家小兔崽子,敢纠缠我妹妹,削断腿!” 于敬亭的咆哮从屋里传来,跟虎啸一般,震慑的那女人头也不敢回,一溜小跑跑出学校。 于敬亭走出来,一脸的神清气爽。 自打他当官后,围着他的人都是溜须拍马,身边没有敢忤逆他的,搞得亭哥这一嘴的骂功无处施展。 可算是逮到个欠骂的,怎能不通体舒畅! 如果不是这女的跑得快,于敬亭还想单方面疯狂输出半小时嘴炮。 “惯得一身穷毛病。”于敬亭拍拍穗子的肚子,“没吓着你吧?” 穗子摇头,吓倒是没吓,恶心是真恶心。 “这种人到底怎么想的啊?”张月娥问。 她全程目睹了那女人是如何胡搅蛮缠的,说得都是歪理,却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嘴脸。 “拉不下屎怪地球没吸引力,就是这路玩意。”于敬亭见多了这种货。 穗子揉揉太阳穴。 “我下午去一趟学校,跟班主任聊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穗子不希望她优秀的小姑子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女人,成长不快乐。 虽然那女人把责任都推到姣姣身上,但穗子对自家娃还是有信心的。 她不会听那女人一面之词,必须要了解全部情况再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被这芝麻大的小破事儿一耽搁,穗子竟把挖到大黄鱼的事儿丢在脑后,也顾不上给母亲打电话。 满脑子都是趁机教育孩子,提升青春期前的性别教育意识,以及不要让娃留下半点心理阴影。 为国家培养三观端正的好孩子,这是穗子心里第一重要的事儿。 钱在穗子这样有追求有信仰的文化人心里,远比不上培养人才更重要。 穗子找班主任,班主任听完整个人都懵了。 “头绳?是这个?”班主任从兜里掏出一个劣质头绳。 “姣姣今天的确是交上来一个头绳,说是不知道谁落在她座位上。” 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是当下提倡的,班主任还打算当着全班同学表扬姣姣呢。 “纸条呢?” “这个?”班主任又掏出张纸条,摊开,是难看的字迹。 穗子蹙眉,这孩子字该练了,写的这什么玩意? “这是姣姣几天前交上来的,说怀疑是有人想找她约架,她想着你教她的,以和为贵,就来问我如果有人找茬,她能不能还手。” 纸条上歪七扭八的写着,放学后你别走。 班主任不知道姣姣曾经在村里是小娃里的霸王,特别能打,还以为姣姣这种文体美开花的崽儿是乖宝宝。 为了怕吓到乖宝宝,班主任这几天上下学都是陪着姣姣一起的。 穗子黑线,所以,她可怜的姣姣.......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家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还被扣了个小狐狸精的帽子? 第301章发财萝卜梦只是个开始(月票800+更) 穗子从班主任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情况。 她家情窦不开的直女姣姣,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人喜欢她。 还憋着一股劲要跟人家干架呢。 最值得同情的是,姣姣因为把纸条误解为是约架战书,被班主任连续约了好几天上下学一起走。 这种“vip崽儿”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来的。 怪不得姣姣这几天表情都那么丧。 回家这一路估计班主任都在关照她的功课,回家还要被穗子再关照一次。 即便是学习好的崽儿,也扛不住班主任和嫂子的二连杀,“梅开二度”般无死角的关怀!! 班主任还给穗子透露个消息,说那个学生的家长已经不止头回捣乱了。 上次找班主任,要给孩子调座位。 班主任给她孩子调到了靠前一点的位置,还是不满意,非得要调到第一排。 偏偏她儿子个头高还胖,坐第一排就挡着别的孩子了,这班主任肯定不同意。 结果这家长,当着一办公室老师的面,哭着喊着质问班主任,是不是看不起她,为什么要这么逼迫她! “当时都给我吓傻了,她哭着喊完这句,我都没来得及劝她,你猜她怎么着?” 班主任苦着脸,对这件事有严重的心理阴影。 “她......说她是农村来的,不容易?” 穗子想到那位家长在她那的表现,可真是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操作。 “那是她进门就说过的,算不得多吓人,她冲我喊完之后,捂着脸说了句,你这样逼迫我,是要我给你跪下吗?说完后,咣当就跪下了。” 班主任执教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人。 都吓傻了。 “你都不知道,她跪下后,校长就推门了——” 如果不是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作证,班主任跳河都洗不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班主任欺负学生家长。 穗子跟班主任交换了个相互理解且相互同情的眼神,心疼对方一秒钟。 看家长那混球样,穗子是不能指望她教育孩子了。 原本想着请老师帮忙做下那男孩的思想工作,但老师也被家长整怕了,看样子老师也指望不上了。 穗子犹豫了下,她在考虑要不要疏导下男孩的情绪,家长是混,但孩子是无辜的。 “那孩子家长真不是咱们这种正常人能惹得起的,我已经跟校长提议给他换班级了,不过好像别的班老师也不敢收他。” 穗子叹了口气,有的人自以为智商是超过二百五的天才,其实做的都是二百五的事儿。 这家长几乎把孩子的未来都给堵死了,继续这么作妖下去,这娃在学校早晚是会被孤立的。 “周老师,您方便的话,让我跟那男孩子聊聊,我自学了一点教育心理学,可能会帮助这孩子。” 班主任闻言倒吸一口气。 “小陈主任,我看你还怀着孕,这孩子家长真的超级难缠,可别惹麻烦上身——要不,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没事,他就是个孩子,我还可以。” 班主任正头疼这孩子不好教育,穗子愿意主动帮忙,自然是高兴不过,把那孩子叫过来。 穗子跟他坐在办公室聊了一会,其他老师在边上听得都连连点头。 这一看就是科班出来的,几乎可以作为早恋问题的模板式处理了。 聊了一会,那孩子被穗子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对着穗子保证会好好读书,小眼睛里满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正直地光。 正如穗子之前预料的,还没进入青春期的小朋友,对异性的好感根本不是成年人想的那么复杂。 就是觉得姣姣很优秀,想跟她在一起玩,那情书也是模仿爸爸写给隔壁张阿姨的格式写的。 隔壁张阿姨...... 这巨大的信息量一说出来,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绷不住了。 还能牵扯出这样的花边新闻!!! 也只有穗子还能保持平和的表情不变,认真地跟孩子沟通完。 “小陈主任,你可真是有耐心。”等孩子回班级后,班主任对穗子竖起大拇指。 主要是,小陈主任看着那么柔弱的姑娘,竟然能顶住奇葩家长的压力,不怕惹事儿上身,这精神就是值得称赞的。 “可能我们一点点的举动,就能改变这孩子的一生,接下来还请老师您费费心,把俩孩子的座位分开。” 对小学生来说,座位隔着远,那就等同“异地恋”,想再喜欢都困难。 面对诸位老师的赞美,穗子面上微笑保持着为人师表的姿态,心里却是补充了句。 她也就是嫁给于敬亭这个狠人后,才有了这样的底气。 如果是前世,她自己一个人,弱小无助又可怜,肯定也不敢惹这种事儿妈。 现在有于敬亭了,恶人怕狠人,她也敢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这不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么! 和平地处理完姣姣这边的事,穗子回单位,这才把给亲妈打电话的事儿想起来。 她打电话给陈丽君,陈丽君早就跟于敬亭串通一气了,熟练地说出大黄鱼的特征。 陈丽君说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让她妥善保存,留给她也算是传承了。 穗子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挑不出毛病。 只当老妈跟自己开了个玩笑,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这三条大黄鱼,于敬亭也想融成首饰。 穗子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 这种老物件的价值,绝对不是按着克能计算的。 留着以后拿出去拍卖,起码比黄金的市场价高三倍。 穗子以为那俩珠光宝气的萝卜给她的发财梦,指的就是这三根大黄鱼,但她怎么也料不到,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收到金条一周后,穗子又收到了信,这次信件是从另外一个城市邮寄过来的,跟上次不一样。 打开信,里面还是藏宝图。 这次画的地方,穗子认出来了。 这不就是......夜校的外墙边? 穗子不明白老妈为什么要跟自己玩这种寻宝游戏,但有宝不挖也不好,于是她联系了于敬亭,白天人多没法下手,就等着夜校下课,人都走光了。 两口子偷偷摸摸地拎着铁锨,来到了外墙边,一铁锨下去,一道手电光晃了过来。 “什么人!举起手来!” 第302章好东西送给小穗子哦(月票850+更) 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尴尬。 穗子和于敬亭对视一眼,在手电的照耀下,举起了手。 “老同学,是你?”廖勇惊。 视线扫过于敬亭手里的铁锨,再想到这两口子之前找他办的那件事—— “你们这大半夜不回家,刨什么呢?” “呃,我们,我们——”穗子一时语凝。 胆儿小人还怂,遇到事脑袋一抽,不知道说什么了。 关键时刻还是于敬亭急中生智。 “嗨,我偷摸藏了点私房钱——” “那老同学为什么也在?” “被她发现了,哈哈哈,这不,等着我回家跪搓衣板呢,结婚的男人,你懂的。” 廖勇将信将疑,一步步地朝着这边走,穗子从兜里顺势掏出一把钱,丢坑里。 她的手背对着廖勇,廖勇看不到她的动作。 等走过来一看,对于敬亭不由得露出同情地视线。 这一毛两毛的——加一起都没两块钱吧? 已婚男人,过得是真艰难啊。 就为了这么点私房钱,还要回家跪搓衣板! 顿觉结婚也不是那么值得让人期待的事儿了。 “你这可恶的大坏蛋!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竟然窝藏这么多私房钱!” 穗子公报私仇,对着于敬亭的肩膀捶过去。 “啊!”于敬亭浮夸地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对廖勇伸出手。 “救~我~” 这演技,一如既往地浮夸。 “你敢帮他?难道他藏私房钱,你也跟着一起了,你是同犯?”穗子智商上线,对着廖勇质问。 “那啥,我还得去前面巡逻,你俩慢慢沟通啊——老同学,下手轻点,敬亭兄弟也不容易。” 廖勇说完唯恐穗子揪着他,赶紧撤退。 等他走了,穗子才松口气,擦擦额头的汗,对于敬亭说道: “赶紧挖,挖完了回头告诉咱妈,可不能这么玩了。” 寻宝游戏虽然刺激,但也吓人啊。 于敬亭心里苦笑。 心说要真是丈母娘放进去的还好办,问题.......它不是啊! “媳妇,你就没怀疑过吗,咱娘人在外地,她是怎么埋东西进来的?” 于敬亭一边快速挖,一边问。 他媳妇的智商那么高,怎么会没发现这个送东西的人,很是诡异? 信总是从不同城市发过来,但是东西就藏在这个城市。 任谁看都很诡异。 “那有什么奇怪的?咱妈单位那么多人来来回回的出差,她就找个在外地出差的人给我邮信,然后找本地的朋友帮着埋——我猜,就是三姨姥埋的!” 穗子这个推理严丝合缝,逻辑严谨。 就是巧妙地避开了真相。 于敬亭假装佩服她的高超,心里想的却是,明儿还要找三姨姥一趟,串供啊....... 为了帮丈母娘圆谎,街溜子成功地跟穗子玩起了无间道。 打死穗子也想不到,她的枕边人,已经成了她老妈的卧底! 铁锹下去,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碰到了什么脆硬的玩意。 于敬亭掏出手电这么一照,这是.......??? “河蚌?” 于敬亭把足足有他脑袋那么大的河蚌拿出来,壳都被敲碎了一些。 巨臭。 看来河蚌已经死了。 “亲娘嘞,埋这玩意干啥,造孽啊。”于敬亭嫌弃,要把这玩意扔了。 心说送礼的这位是报复他媳妇吗? 送死了的河蚌干啥? 看样子好像还不止一个。 北方没有海,但是有河。 夏天有时候能碰到河蚌,不过大多都是2两左右的,可以吃,但很多人都接受不了那股子腥味,都拿这玩意给小孩玩。 这么大的,于敬亭还是头回看到。 “不对,这不是普通的河蚌——来不及解释了,带走。” 穗子想到这是什么了,这不是北方该出现的。 但这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带走再说。 “拿啥玩意带,我去,怎么这么臭。”于敬亭闻了下自己抓过死河蚌的手,嫌弃地把手挪开。 自己都嫌弃自己。 “拿麻袋——啊,麻袋。”穗子一拍头,想到俩萝卜给的提示了。 梦里的可爱萝卜,已经提示她要带麻袋了啊! 可谁能想到,麻袋要用在这地方? “回家取来不及了,随时有人过来——你把衣服脱下来,背心给我。” 背心稍微改造一下,不就是个简易口袋吗? 于敬亭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这玩意太难闻了,如果背心用来装这玩意,以后是没法穿了。 “媳妇,扔了得了,就为了几个破死蚌,浪费一件背心,图什么?” “相信我,这蚌是死了,但绝对超过一件背心钱。” 于敬亭认命地脱下外套,又开始脱背心,一边脱一边用可怜的眼神瞅着穗子。 希望这狠心的女人回心转意。 奈何,穗子就跟没接收到他的求助信号似的。 把背心底下打了个死结,指挥于敬亭把那几个丑了吧唧的蚌装进来。 “你怎么不拿?” “我也嫌臭.......哎,敬亭,你稍微离我远点,这味儿我闻了想吐。” 于敬亭磨牙,很好,你这见利忘夫的小娘们,等回家再跟你算账! 王翠花睡眼惺忪地坐直,她听到大门响,知道俩孩子回来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母亲,没等到娃们回来,她是不可能睡的。 披上外套出门,就见穗子和于敬亭一前一后地进来,隔着还挺远。 “你俩这是闹矛盾了,咋离这么远——天妈老爷子,敬亭你掉粪坑了?” 王翠花明白儿媳为啥隔着儿子这么远了,因为黑着脸的于敬亭,浑身散发着臭味! “我没掉粪坑,是你宝贝儿媳妇掉钱眼里了!”于敬亭把拎着的背心扔地上,忍不住吐槽。 “我算是知道,啥叫夫妻本事同林鸟,臭味来时各自飞了。” 穗子赔笑。 “我这不是孕妇么,对气味比较敏感,要是别的我也就跟你有福同享,有臭同当了。” 这玩意,真不是她能控制得住啊,孕妇么,大家都能理解。 “你们这是掏粪坑去了?钱掉粪坑了?”王翠花也形容不出来这股臭味像啥,又腥又丑。 “把东西带仓房去,娘,拿个大铁盆过来,还得加个小刀!” 王翠花倒吸一口气。 “穗子啊,虽然这小子是臭了点,可你也不能把他掏粪坑的手剁下来啊!” “娘,你说什么呢?咱们这是要开蚌,取珠。” 她家街溜子的手那么灵活,她才舍不得——哎呀,好像有什么奇怪带色的东西混进来了? 穗子摇摇头,忙把脑子里的东西甩出去。 第303章亭哥也会失手 于敬亭果真是拥有一双灵活的手。 穗子指挥他开蚌,他三两下就剖开,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玩意时,竟没马上反应过来。 “是珍珠,取出来放在盆子里,娘,咱家是不是还有一袋锯末子?” 王翠花已经看傻了,她是头回看到珍珠的诞生过程。 “这么臭的玩意竟然是珍珠——你要锯末子干嘛?” “珍珠取出来,是要抛光的,我记得应该是先用清水泡,然后用锯末和盐水混合物搓去表面的碳酸钙,清水洗干净后再用溶剂泡。” 等天亮了,再找个地方弄那种溶剂,制作化妆品的工厂都有,不算难搞。 “你们这从哪儿弄的?” 王翠花从兜里掏出卫生纸塞鼻孔里,顺便给穗子也递点。 “也不知道我妈再搞什么——她可能是去南方养殖珍珠的地方出差,托人带回来的。” 国内养殖珍珠才刚起步没几年,不过南方已经形成气候了。 养出来的珍珠从一开始的破烂货,逐渐成熟成珠宝级别。 再用不了多久,就会从进口国变成出口国。 穗子脑子里浮现出这段历史,顺便讲给王翠花母子听。 第一个很快就取完了,里面有几十颗珍珠,也不乏浑圆个大的,看样子蚌至少超过两年了,品质不错。 “这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亮呢?”王翠花觉得,珠子有些暗淡。 并没有那么好看,还是很臭........ “没抛光是正常的,抛光后,就能看出它的光泽了,看来我妈这次很厉害么,去的是成熟的蚌场。” 说不定都是示范基地,平常人可是进不去,更不要提拿东西了——她老妈现在已经混得这么好了? 穗子到现在都觉得是陈丽君给的惊喜。 于敬亭闷头干活,一抬头看家里的俩女人,鼻子塞着纸团,一副坐享其成的德行。 他只能化悲愤为力量,捡起下一个继续开。 “这个为什么小这么多?” 王翠花看蚌有大有小,形状好像也不太一样。 “品种不一样呢。” 于敬亭起身去厕所,错过了穗子给王翠花科普的重要一段。 “小的我感觉应该是海水珠吧?海水珠是有核养殖,基本上正圆的概率大,但一个蚌就能出一两个,颜色也更丰富。” 过了会于敬亭回来,把小的打开,里面真的只有一颗正圆的珠子,还是漂亮的孔雀绿。 王翠花啧啧称奇,一家人围着开到了后半夜,开出了一小盆,充分体验了开盲盒的快乐。 简单的处理后,按着大小和形状分类。 穗子觉得能做珠宝的分一堆,品质一般的单独拿出来,以后可以打成珍珠粉。 出货率竟然不低,这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不是后世直播间里忽悠人的破烂玩意。 于敬亭被俩女人打发出去埋蚌,回来就见着俩女人叽叽喳喳地围着盆子,财迷心窍的表情热切讨论。 “这个做个吊坠,好看。” “这个给娘做耳环吧,金色的多富贵。” 俩女人对视一眼,然后嘿嘿笑,于敬亭眯着眼,他完全搞不懂女人奇怪的笑点在哪儿? “你俩咋不给浑身都挂满珠子?”于敬亭插了一嘴。 然后被老妈和媳妇一起嫌弃了。 “你保留意见,去洗澡,多搓几遍香皂,这味儿,啧!” 于敬亭更郁闷了,吃水不忘挖井人! 这俩娘们,集体臭美时,咋就不想想是谁辛辛苦苦地给她们取的珠子? 穗子本想趁王翠花不注意亲他脸一下,凑过去,又捏着鼻子退后。 “你还是.......好好洗洗吧。” “呵,女人!” 于敬亭甩袖而去,只留给她一个郁闷且孤独的背影。 可惜穗子根本没时间看他,还在跟婆婆热切讨论呢。 第二天是周末,全家都不用上班。 穗子起床时,于敬亭已经不在家了。 吃过早饭,于敬亭才回来,手里拎着一袋白色的晶体。 正是穗子要抛光用的。 孕妇不能碰这些,还得他来做。 被忽视了一晚上的男人,总算是找到了一家之主的感觉。 一会要穗子给他捏肩膀,一会要穗子给他泡茶。 茶泡好了,还要翘着二郎腿装大尾巴狼,跟个大地主似的。 “这水温怎么这么高?” 王翠花忍无可忍,一巴掌糊他后脑勺。 “给你点阳光你还灿烂上了?赶紧干活去,麻溜的!” 茶杯挪到了王翠花手里。 婆媳俩一个端茶杯,一个端奶杯,监督于敬亭。 于敬亭这大地主都没当三分钟,再次沦为长工,认命地给家里的女人们干活。 珠子要泡半天,这俩财迷地主婆,隔一会就要溜达进来看看。 于敬亭甚至觉得,这俩娘们眼里都冒绿光。 他媳妇之前好像没这么财迷啊,果然跟他娘在一起,把他娘的那点毛病都学来了。 穗子前世也是吃过见过的,珍珠这种算不得名贵的珠宝,她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算不上稀罕物。 可是放在今生不一样。 这种亲自挖出来,再亲自取——呃,指挥自家男人取,喜悦感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物质生活如此贫瘠的当下,能有这么一盆珍珠,这种愉快是后世有钱都买不到的。 “我妈是越来越会制造惊喜了,我非常喜欢,等明天上班了,我得打电话谢谢她。” “嗯呐,是得谢——哎,这个好看,给你妈做点啥?”王翠花还沉浸在当富婆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于敬亭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得意。 还好他早有先见之明。 今儿早上踅摸抛光粉时,顺便给丈母娘打了电话,跟丈母娘串通好口供。 “媳妇,有个成语,形容做事儿太漂亮一点瑕疵都没有,怎么说?” “置水不漏或是八面圆通。” “嗯,那说的就是我了。”于敬亭特别得意。 不过这次办事从没出错的街溜子,失手了。 穗子转天给陈丽君打电话,寒暄几句,切入正题。 “妈,这些珍珠蚌你是从哪儿带回来的?” 陈丽君早有准备,随口说了个她打听来的地方,那地方是国内淡水珠养殖场。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穗子?”陈丽君以为穗子掉线了。 殊不知,电话这头的穗子陷入惊涛骇浪中,母亲的话里有重大漏洞! 这珍珠蚌,不是母亲送的? 第304章善意的谎言 穗子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久到陈丽君以为线路断了。 “妈,你没记错吗?你去的,真是那个地方?”穗子轻飘飘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听在陈丽君耳朵里,莫名的心虚。 “是啊,怎么了,有问题?”陈丽君问。 穗子又是沉默了一会。 “没事,我学校还有点事,先挂了。” 被挂了电话的陈丽君眉头微蹙。 这丫头,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小王,你没差错吧,珍珠的产地国内就那几个地方吧?”陈丽君问她的秘书。 “副局,没错的,我查了好久,还打电话确认过,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珍珠蚌能从外观上,看出原产地吗?” “这恐怕是做不到的,不都是蚌吗?” 陈丽君这才放心,可又觉得穗子电话里的反应怪怪的。 把电话打到于敬亭的厂子,想要跟卧底通通气。 电话过去,卧底不在,不知道去哪儿浪了。 “算了,应该是我多想了吧。” 陈丽君揉揉太阳穴,她家的丫头,性子真是阴柔,也只有亭子那个多动症才受得了她。 穗子回到自己办公室,表情呆滞。 母亲撒谎了。 母亲说的那个地方,只出产淡水养殖珍珠,根本没有海。 穗子十项全能,地理自然也是精通的,哪儿有海哪儿没海她都知道。 很显然,母亲说谎了。 可是她怎么知道自己收到了珍珠,还有上次的大黄鱼—— 穗子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于敬亭。 那家伙一口一个咱妈,殷勤的要命,如果是他跟母亲一起串通起来骗她呢? 穗子觉得心堵得慌。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的,她稍微想了会就能猜到了。 能送出这些价值不菲礼物,还能全国发信过来的人,可见是有不小的势力。 尤其是那三条大黄鱼,代表的不止是钱,还是一个家族的底蕴。 那意味着一个家族几代的传承,历经变数后,还能保存实力,家族实力可见一斑。 跟她有关系,还能有实力送这些的,想必就是京城跟母亲周旋的那位。 按着穗子的计划,陈丽君这会已经跟那边搭上了,虚与委蛇还换了个升职的待遇。 如果她没猜错,送礼物的,是她的生父。 很可笑的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缺席了她两世的男人,在她的生命里连个过客都算不上。 更何况那家人素来邪门,送东西的目的也未必都是讨好,说不定又在暗搓搓地憋着要从她这借寿命呢。 穗子只分了一下心,下一秒,她的怒气值就转向了于敬亭。 这个叛徒! 他竟然背对着她,串通她的母亲,合伙糊弄她! 如果不是她知识面比较广,说不定真的会被他和老妈蒙在鼓里,把她当傻子耍! 穗子越想越气,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不值得在乎的人,但是于敬亭不一样。 这是她挑了两辈子相中的,是她唯一认可的枕边人,他怎么能辜负她的信任? 她现在就要杀过去,到烟厂找他。 至于找到后怎么处理,穗子还没想过,她现在就是很气。 刚走到门口,就见她要找的那个可恶的家伙,正在跟张月娥站在传达室讲话。 穗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猥琐地贴在墙根偷听。 “妹夫,你给穗子送进去不行吗?干嘛非得说是我做的?” 张月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不知道装的是啥。 “我送进去她肯定不吃,你说是你做的,她多少能给你个面子吃点。” 大夫说穗子的腿有点浮肿,让她多吃点鲤鱼。 偏偏穗子嘴叼,在家死活不吃。 还擅长跟于敬亭撒娇,于敬亭拿她没办法,就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我媳妇对外知书达理,对我就蛮不讲理。” 如果说是张月娥做的,按着穗子的性格,哪怕不喜欢吃,也会吃一些,于敬亭为了糊弄媳妇,煞费苦心。 张月娥听他这么一说明白了,噗嗤笑了。 “我们主任那是稀罕你,所以在你面前才会跟个孩子似的,对我们她可严格着呢。” 穗子是个好领导,能在她手下工作非常踏实,不过对待工作穗子有底线,哪怕是王萌萌那种摸鱼的货,也得把本职工作做好。 否则小陈主任能有一百种办法让大家很痛苦。 “妹夫,虽然你是为穗子好,可是我怎么记得,她最讨厌别人骗她?” “这叫善意的谎言,只要是为了她好——算了,不说了,你记得按我说的,把鱼糊弄她吃了。” 这俩人的对话飘到穗子耳朵里,穗子愤怒的心瞬间抚平了。 心被填得满满的。 之前想要找他算账的情绪也都消失不见了。 赶在于敬亭出来前,穗子快速离开。 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目送着他匆忙离去。 隔了一会,张月娥探头探脑,拎着于敬亭给的保温桶快速朝着宿舍走,隔了一会,张月娥端着个小钢盆过来了。 “穗子,我炖了鱼你尝尝。” 为了怕穗子发现,都不敢用老于家的保温桶。 “穗子——你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可能是风吹的,筷子呢,我尝尝你的手艺。” 看到穗子吃了,张月娥松口气,总算是完成妹夫交代的任务了,穗子果然没少吃。 “哎,穗子,跟你说正事,你家妹夫就没有哥哥,没结婚的那种?” 能这么细心照顾怀孕妻子的男人,谁不想要啊。 于敬亭人家名草有主了,张月娥只能把期望寄托在老于家其他人身上。 “呃,他是有几个堂兄弟,可是——那人品跟我男人比,只能说是天壤之别。” 穗子简单地给张月娥讲了讲老于家奇葩亲戚的事迹,无论是刨祖坟还是死皮赖脸要钱,随便节选一段讲,都能把没结婚的小姑娘吓成小豆眼。 “那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不一样的孩子?” “可能是我公公的原因吧,我公公就是很懂得疼老婆的男人。” 找对象还真是要考察他原生家庭,观察他父母的相处模式,因为大部分男人都在复制他原生家庭。 穗子想开后,突然就明白于敬亭和母亲绕着圈糊弄自己的原因。 起因是因为爱。 想通后,连不喜欢的鲤鱼都觉得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第305章要收网了(月票50+更) “穗子,今儿怎么吃的这么少?” 王翠花见穗子晚饭“只”吃了一碗饭,顿觉碗里的大碴粥不香了。 穗子现在的饭量,两碗才是正常,于家娘俩一直认为,喝粥两碗也不充数,都是水饱。 “白天在学校,有同事炖了鱼,我吃了大半条。” “好吃?”于敬亭停下喝粥的动作,竖着耳朵等小陈老师的评价。 “有点淡了。” “那不是没给你准备馒头,就少放了点盐。” “哦?你咋知道的?”穗子挑眉,果然是他亲自炖的。 怪不得一点也不好吃,不过她还是吃了好多。 “咳咳,我打听到的么,鲤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 “人家是鲶鱼炖茄子,撑死老爷子吧?” “大夫又没让你吃鲶鱼——快吃!”于敬亭感觉自己再说就要露馅了,忙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了。 王翠花主持家庭会议。 “咱现在手里是有了点余钱了,我看隔壁王老师买了电视,要不,咱家也来一台?” 12寸的黑白电视,不到400就能拿下。 王翠花觉得现在家里已经不差钱了,是时候改善一下民生问题了。 “好!!!”姣姣激动地举双手赞同,就差把脚丫子也抬起来凑数了。 那些年风里雨里走在泥泞小路上,蹭邻居家电视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电视的事我觉得暂时可以放放,还是要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 穗子一句话,让姣姣小朋友血凉了,紧张地揪衣角,总觉得嫂子下一句,不会是啥好话啊....... “我跟三姨姥商量了下,该给姣姣添台琴了,钢琴需要凭票买,暂时还搞不到琴票,我们也在等机会。” 姣姣俩眼一黑,感觉人生黯淡无光。 电视长着翅膀飞走了,钢琴吧唧从天而降,双重打击! “嫂子,我可以去老师家里练琴啊,咱还是买电视吧......我作为新一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也想多看看新闻,多了解天下大事。” 穗子好笑地看着努力找借口的小破孩。 似乎每个崽儿要求家长买这些“玩物丧志”玩意时,都会绞尽脑汁地编造些对学习好的理由。 “钢琴多贵啊——对了,你看我哥!”姣姣小手吧嗒一下拍于敬亭肩膀上。 闷头喝粥的男人差点被她弄呛到。 “于、姣、姣!” “你看他这贫穷的脸,一个大男人兜里就几个钢镚,咱啥家庭啊,钢琴那么贵是咱能买的?” 为了争取福利,姣姣不惜把亲哥拉出来晒一下贫穷。 这家里最穷的应该就是于铁根了。 兜比脸干净,每天为了充大款,还要强行挤出来五分钱砸姣姣。 “再穷不能穷教育,学琴的费用这块三姨姥都给咱们省下来了,买琴就不能再节约了,有了琴,你就不用风里雨里往三姨姥家跑了。” “对,你嫂子说得对,一天练五个小时,哥哥给你换个巨型电灯泡,保证不累眼。” 姣姣宛若受到了重创,咣当,头砸在桌子上不起来了。 “姣姣说得对,琴挺贵的,要不——”王翠花打圆场,姣姣又复活了。 期待地看着老妈,这是她看电视最后的希望了! “贵也要买,这样才不会半途而废。” 穗子粉碎了姣姣小朋友最后一点希望,委屈巴巴地看于铁根。 可惜,万能的哥哥是妻奴,关键时刻自然也不会帮着亲妹妹,低头装喝粥,穗子掐了他腿一下。 “那啥,听你嫂子的。”于敬亭被迫站队了。 等穗子起身捡碗,于敬亭趁着穗子不注意,趴在姣姣耳边小声说了句。 “真的?!”姣姣满脸喜色,随即又狐疑地看着他,“你连零花钱都没几个,我嫂子会给你钱买电视?” “对了,我给姣姣办了市图书馆的卡,阅读是一把钥匙,通往——”比起看电视,小陈老师更希望孩子多看书。 “通往迂腐寒酸?”于敬亭顺势接了句。 穗子瞪他,他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他保留观点。 “哥!!!”姣姣急得直拽于敬亭袖子,她的快乐童年啊,就看他了! “放心,看你哥我怎么收拾这个读书读傻了的小娘们!”于敬亭用最小的声音说最硬气的话。 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穗子,就怕她听到。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穗子刷完碗过来。 “我帮你教育姣姣呢!小臭丫头!好好学习!天天想着玩,没正事的玩意!” 姣姣瞪大眼,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两面三刀的男人! 穗子好笑地看着于敬亭,扭头问姣姣。 “你哥刚说什么了?” “他说你是读书读傻了的小娘们。” 兄妹二人开启了互相出卖,互相伤害的模式。 往往这种情况下,受伤的只会有一个。 “啊!你轻点!当着孩子,我不要面子?”于敬亭呲牙咧嘴,小声对穗子说,这小娘们掐他腰! “走!回屋看我不削你的,跟我进屋!”于敬亭提高音量,双手叉腰。 有的男人,天生就是两幅面孔。 为了在妹妹面前装,宁愿冒着回屋被媳妇收拾的风险。 西屋门一关,姣姣马上把耳朵贴过去,一抬头,发现她老妈也偷听呢。 “啧,叫得真惨。”姣姣耸肩,她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怕老婆的男人身上。 “咋没动静了?”姣姣觉得她哥嫂比电视还好看,只是这会屋里的情况,就跟电视没了信号似的。 “哎呀,这不要脸的......”王翠花大概猜到里面为啥没动静了,小声骂了于铁根一句,真是臭不要脸。 想必就是穗子收拾他,这小子又耍贱,不是啃上就是摸上了,啧。 “娘,你偷听人家墙角,好像也没多光彩吧?” 王翠花敲了她一下,小孩家家懂个屁! 她要是有电视看,至于闲成这样——咳咳,她这不是担心儿子欺负人么,都是为了家庭和睦哈。 一家人正是其乐融融之际,有人来了。 “亭哥,厂长让你过去。”樊华家的小保姆来传话了。 于敬亭懒洋洋地把嘴从穗子身上挪开,对上穗子担忧的眼眸。 “他难道是——”穗子猜到了樊华这次为什么叫他去。 怕是没什么好事。 “没事,他就是看咱家闲得难受,主动给咱送点消遣。” 电视,拿来吧你。 第306章带球跑的孕妇 樊华这些天特别郁闷。 他对于敬亭的感情太复杂了。 一开始,他以为于敬亭是个福将。 可最近这个福将却将他进了医院。 在医院躺了几天,好不容易才出院,一回家发现他老婆正指挥人搬东西呢。 樊华气得上去跟她撕扯。 这女人在外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害得他不得不买凶灭口,他住院那么久,她甚至都没来看过他! 结果,久病的樊华哪儿是他140斤媳妇的对手,被推倒了。 气得又住院了。 越想越气,他觉得这女人不能留了。 于是让保姆叫于敬亭过来。 当樊华咳嗽着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于敬亭时,于敬亭脸色大变。 “什么!她把东西都搬走了?!” “是的!亭子,你也觉得来气吧?!”樊华的眼里泛起泪花。 “电视机.......也搬走了?!”于敬亭双拳紧握。 这表情在樊华看来,深感欣慰。 看来亭子虽然“虎了”点,但对他还是忠心耿耿的。 看他被欺负,亭子的反应多激动啊! 能不激动么,于敬亭出门前都跟妹妹吹过牛了。 答应好姣姣弄一台电视回去。 他已经瞅准了樊华家的那台。 没想到......于敬亭越想越气。 如果他媳妇在,会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想起来了,她一定会这么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电视机,长了腿跑了! 樊华连连点头,用手擦擦眼角的老泪。 “谁说不是呢,想我樊华一世英名,到头来竟被个女人欺负成这样。” “厂长你放心吧,等你死了,我一定给你多烧点纸,再给你扎三个纸女人,个顶个的漂亮!” 樊华僵,对着他的脸扇去。 于敬亭侧身躲过,嬉皮笑脸道: “三个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多给你扎点!” “说这个晦气的干嘛?我一定不会死的!我已经快马加鞭找人去外地请高人了,只要把我那傻儿子的阳寿借给我,到时候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呵,我信你个锤子,电视机你都守不住。”于敬亭冷笑。 “你说什么?” “没,你听错了。” “这次来找你办个事,你帮我把那该死的女人做掉。事成之后,我给你这个数!” 樊华举起手,比了个数字。 于敬亭面无表情。 “又要做?樊华,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都一只脚迈棺材里的人了,还不老实呢。 “报应?都是他们自找的,如果不是他们一个一个都惹我,我怎么会这样?之前的那几个也是。” 于敬亭正抓起床头柜的玻璃杯,只要他将这个杯打碎,便是信号。 杯子都抓起来了,听到樊华说“之前那几个”时,又放下了。 “之前还有谁?”于敬亭问。 “不该问的别问,你先去把那女人做掉,老规矩,做完了拍照!不要耍滑头,你上次对付校长的照片,我还有!” 于敬亭把头转向窗外。 墨色深沉的夜晚,有的人的罪恶,是藏也藏不住了。 于家,穗子披着外套站在窗前,等着他回家。 遥遥看着一处手电光由远及近,穗子以为是于敬亭回来了,忙不迭的去开门。 可走到大门前才看到,来的不是于敬亭。 “王姐,怎么是你?” 王卉一脸着急,看着是有急事。 “穗子,我闺女在你这不?” “啊?不在啊,我这两天都没看到。” 王卉把闺女接过来后,那丫头跟姣姣成为了好朋友,隔三差五就过来跟姣姣写作业,再自己走回家。 有时候王卉商场要加班,她就留在老于家吃饭。 穗子听王卉这么晚还在找孩子也急了。 忙把王卉放进来问怎么回事,王卉抹着眼泪跟穗子诉苦。 原来不知道是谁,打听到了她闺女的生父就是那个害死了两个人,把人切了埋在工地里的坏蛋。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她家周围传开了。 所有的小朋友都不跟丫头玩了。 不仅如此,还有些大人跑过来问,说你爸是不是就是那个杀人犯啊? 这么小的孩子,哪儿受得住这个,当晚就哭着问王卉她爸哪儿去了。 王卉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如此突然。 猝不及防,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解释,只能搪塞孩子说外面的人都胡说八道。 结果今天孩子放学就没回家。 刚好王卉今儿商场要点货下班晚,回来没看见孩子猜到事儿不好,一路找过来,穗子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她会不会做傻事啊?急死我了。” 王卉急得直抹眼泪,小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家,做母亲的真是受煎熬,都不敢想孩子在外遇到什么。 “先别急,一会我陪你去报警吧,多些人找得快点。” 穗子也跟着着急。 “都怪她那杀千刀的爹,他做的那些事,要下地狱要进油锅都随便他啊,干嘛连累孩子,我闺女从生下来也没跟他身边几天......” 穗子也顾不上跟她一起骂,回屋本想换件衣服,见着姣姣起来了,便顺口问了句。 “姣姣,你跟小叶子今天有见过吗?” “见过呀,学校里还一起玩了呢。” “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晚上要去哪儿?” “说她要回奶奶家,哦,还是哭着说的。” 穗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觉得是个线索,忙跟王卉说。 “要不你先去孩子奶奶家,没有的话,咱再报警!我开拖拉机带你过去,能快的。” “你会开?!” “我看我家敬亭开过,反正晚上没车,为了孩子咱耽搁不起。” “不行啊!嫂子太危险了!”姣姣急得直蹦跶。 她哥不在家,她娘还睡着了,她一个小丫头拦不住穗子。 眼看着穗子开着拖拉机带着王卉走了,姣姣一溜烟跑进屋,使劲摇晃王翠花。 “娘!起来了,不得了!我嫂子带拖拉机跑了!” “谁,谁要偷咱家拖拉机?”王翠花揉着眼睛坐起来。 姣姣又重复了一遍,王翠花脑瓜仁都要炸了。 “啥?!你是说,你怀着孕的嫂子,挺着肚子,开着拖拉机走了?!” 天妈老爷子啊,这孕妇是要弄啥嘞! 第307章被抓了个现行 穗子前世会开车,车技也不错。 拖拉机这种东西,她自诩看过于敬亭开,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刚上手时稍微别扭了点,适应了也能开走。 于敬亭在城郊的小树林里叼着烟放水。 收网的时间延迟了,他不能回家抱媳妇,还得处理这摊子破事。 心情毕竟烦躁。 真希望这些破事快点结束,可是等结束了,他媳妇也就满七个月了吧,也不能整了。 哎,其实不整也没事,看着她那可爱的小脸心情都好。 也不知道这时候,他媳妇睡没睡...... 于敬亭正提裤子,就见远方有车灯,还伴随着拖拉机轰隆的声音。 心说这拖拉机的声可够熟悉的,咋跟他家的那台声音那么像? 又一琢磨,不对啊,大晚上的,谁开拖拉机到这干嘛? 好奇的他走出树林,就见一台跟他家拖拉机颜色一样的玩意,轰隆轰隆的开过来。 开车的还是个女的,长得跟他媳妇一模一样——不对,那就是他媳妇!!! 于敬亭嘴里的烟惊得都掉在地上了。 他揉揉眼,拖拉机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陈涵穗!!!!你给老子停下来!!!” 穗子听到这声音后,吓得方向盘一滑,差点把拖拉机撞树上。 “是你家亭子!快停下!”王卉往后一看,于敬亭正飞奔而来。 跑的是真够快的,都快追上拖拉机了。 穗子把拖拉机停下,扶着腰下来。 于敬亭呼哧带踹地跑过来,看着她扶着腰的动作,脸更黑了几分。 “你——” 本想说,你不要命了,又觉得不吉利,硬生生憋回去。 于敬亭是又急又气,心跳突突的。 一把将穗子抱怀里,他得确定她没事。 “我帮王姐找孩子么,你又不在家——你看,我开得多好啊。”穗子扬起笑脸,心虚地笑。 她原本想着,于敬亭不在家,她回去后只要收买婆婆和姣姣,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 哪儿想被人家抓了个现行?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现在还生气,回家再跟你算账!” 光咆哮还不够,还凶残地啄了她的小嘴一下。 王卉本想跳下来劝架,结果看到人家两口子啃上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整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没事了,我家敬亭最通情达理乐于助人了,他愿意继续帮我们找孩子,上车吧。” 穗子佯装淡定地走过来,王卉对她竖起大拇指,刚想夸她两句。 却见穗子无声地背对着于敬亭对王卉比口型: 姐!帮我说好话啊! 王卉这才明白 原来穗子是装的啊,她其实也怕于敬亭跟她算账吧? 于敬亭虎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不过倒也没撂挑子,坐到驾驶座,拖拉机继续突突着朝着目的地前进。 等他们走了,廖勇等人才从小树林里出来。 廖勇手上,还拿着于敬亭的相机。 “这两口子可真是乐于助人,大晚上还满世界帮人家。” 廖勇身边的老警察笑道,一扭头对着边上的中年女人说道: “在结案前,你不要露面,你需要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中年女人看起来惊魂未定,她就是樊华的妻子。 她的身上还有血渍,不过不是人血,是为了拍照弄上去的鸡血。 “照片拍好了?”老警察问廖勇。 廖勇颔首,于敬亭刚走的急,相机都忘了拿。 “拿给樊华的相机,以及咱们自己的相机都拍好了——我还拍到了敬亭兄弟跟穗子亲亲的画面。” “不像话!出来办案还能想着这些用不着的——洗出来后别忘了给大家看看,刚才那一幕,真是太逗了。” 众人哄堂大笑。 于敬亭刚刚那火急火燎的表情,还有他家那怀孕媳妇开拖拉机的画面,喜剧效果拉得十足。 穗子知道这事儿自己不占理,一路都忐忑,就怕于敬亭回去后跟她算账。 所以路上,她没话找话,努力地跟于敬亭找话。 什么今晚的月亮好圆啊,明天你要不要吃饺子啊。 巴拉巴拉,说一堆,于敬亭都保持着冷酷的表情,假装听不到。 虽然他内心已经动摇了,差点沉浸在她那糯糯好听的声音里,但,身为一个纯爷们,怎么能放任她? 这种带着球开拖拉机的“恶行”如果不加以制止,这女人以后怕不是要开飞机上天吧? 所以憋着口气的男人就是不接茬,他等找到王卉闺女后,再跟这可恶的女人算账。 王卉见人家小两口因为帮自己闹矛盾了,忙跟于敬亭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本来是想劝小两口不要吵,可说完后,自己却掉了眼泪。 “我闺女命是真苦,怎么摊上这么个爸,那死鬼是一了百了,可我闺女后半生咋办?” 大人千刀万剐都没事,孩子是无辜的啊,王卉一边哭一边伤心。 “实在不行,我只能领着孩子搬家了,咱做生意赚的钱我都存着呢,一时半刻饿不着,就是舍不得穗子你这个好姐妹。” 给穗子说的也眼圈红了。 她其实挺同情王卉的,也觉得王卉跟自己的确投缘,好不容易交的朋友,就这么分开,真舍不得。 于敬亭不用回头都能猜到,他媳妇肯定是哭了。 这个泪腺发达感情丰沛的女人,总是会在别人的故事里悲伤不能自己。 “得了,都别哭了,先把孩子找到再考虑也以后,搬家的事,倒也不必。” 于敬亭不能说太多,只能委婉的提示一句。 王卉听不懂,可是穗子却能听出点问题。 “敬亭,你是说——?” 当初王卉前夫畏罪自尽,穗子就觉得有疑点。 那家伙后世的确是害死了王姐,可是他是个胆小懦弱的人。 工地那俩案子的作案手法,不太像他。 只是这事儿她是自己推断的,也没有证据。 听于敬亭话里的暗示,难道还有转机? “我是说,你回去后,等着跪搓衣板吧!我不会轻易地原谅你的!我于敬亭三字就是倒过来写,我也不会原谅你!” 穗子缩脖,低着头小声嘟囔。 “好的,亭敬于.......” 她肚子里有娃,她才不信他会对她下狠手呢。 这就叫挟天子以令天子他爸! 第308章小朋友不要跟着他学(月票100+更) 万幸的是,孩子找到了。 于敬亭两口子开拖拉机过来时,在孩子奶奶院子前看到了抱着膝坐地上的孩子。 老太太没从王卉身上占到便宜心有不甘,连带着看孩子也不顺眼。 孩子一路走过来已经天黑了,狠心的老太太硬是不开门,都没给孩子弄一碗饭吃。 这孩子又饿又累,天黑了也不敢乱走,只能坐在奶奶门前,失魂落魄的小可怜。 王卉看到闺女这样心都要碎了,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穗子也掉眼泪了,要当妈妈了,看不得这样的画面。 一边吸鼻子一边趁机教育于敬亭: “你以后可千万得学好。” 跟违法沾边的事儿,那是碰都不能碰的。 耽误自己不说,影响下一代,甚至几代人都翻不了身。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 “你还有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儿,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竟然带球开拖拉机,这个账是必须要算的。 王卉哄好了孩子,又气不过,对着前任婆婆的大铁门一通狂踹。 屋里灯开了,却没有人出来。 站在院子外,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骂声。 前任婆婆在屋里骂得特别难听,什么克夫克子扫把星,就是吃定了王卉进不来。 没离婚时,婆媳的感情就处不好。 现在联系俩女人的纽带没了,关系更是糟糕如仇人。 王卉气这老太太有什么气都该对着自己来,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 亏得孩子命大没出事,这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穗子也跟着气,站在王卉边上跟着一起喊话。 “虎毒不食子,这孩子到底还是你们家的血脉,跟着你们的姓,你们怎能这么对她?” “丧门星的朋友也不是好玩意,你也克夫!你还克子!你xx........” 屋里骂起脏话来了。 穗子满腹才华,对付泼妇毫无卵用。 于敬亭拍拍她肩膀,示意她退后。 对付这路货,还得是专业人士出马。 清清嗓子,气沉丹田。 “屋里那个为老不尊的玩意,敢不敢出来让爷爷我骂你几句?你挺能骂啊,俩大嘴唇子切下来,能装一盘子吧?” 屋里安静了一会,窗帘掀开一角,一张老脸正偷偷窥视。 “王卉!怪不得你敢上门闹腾,原来你有了新相好的?是不是跟我儿离婚前,你们就好上了?” 王卉气得直哆嗦,于敬亭才多大啊? 这老太太是眼睛瞎了? “崩气,她就是想激怒你,跟人对骂谁先生气谁就输了。” 于敬亭回头劝了句,从兜里掏出烟,挥手示意穗子站远点。 穗子一看,好家伙,烟都掏出来了,这是上来瘾了吧? 不骂完一根烟,他怕是不会走了。 跟王卉退到拖拉机上坐好,顺便示意王卉捂着孩子耳朵——就她家街溜子这骂功,小孩还真不能听。 容易学坏。 于敬亭吸了口烟,吐了个烟圈,正式发力。 “里面那个玩意,躲屋子里跟我装乌龟呢?淬,我这么说,可真是对不起乌龟,乌龟熬汤还能壮那啥,你熬汤药死一片!” “对了,你应该就是你爹喝了王八汤才生下来的吧?要不你咋那么丑?” “你是敌敌畏喝得少了,还是农家有机肥催出来的?隔着这么远,我咋还能闻着你身上那股刺鼻的人渣味?” 五分钟后,穗子打了个哈欠,于敬亭强火力输出把周围邻居都吵醒了。 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全都开着灯在屋里围观。 王卉目瞪口呆,感觉有生以来就没见过这么能骂的。 于敬亭自打跟穗子学文化课后,现在骂人跟更高端了,中英文输出,还不带重样的。 屋里刚开始还能回几句,现在一句都不敢回了,鸦雀无声,灯都关了。 “关灯装死是吧?行,老子作诗一首送给你!半夜三更,老太太不点灯,去趟厕所,掉进茅坑!” “噗!”穗子被他逗笑了。 还挺押韵呢。 “你这从小缺钙长大缺德的玩意,吃几口屎都算补钙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有病,可你表现的也忒明显了!” 于敬亭杀疯了,根本停不下来,光骂不够,还想唱。 “接下来,我为大家演唱一首《守寡老太放屁拿大奖》,仅此此歌献给东岗路438号的守寡周老太,顺便替周老太征婚,浑身是病心眼不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优先——” 穗子一听还要唱,忙拽他。 “差不多得了,这附近邻居还有孩子呢。” 光听那个歌名,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词儿肯定不是好玩意,可别教坏孩子。 于敬亭这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把烟头扔地上,转身。 屋里被他气得心脏病都快犯的老太太看他要走,松了口气。 “我改明儿来给你吹唢呐啊!我吹哭七关可好了。” 于敬亭杀了个回马枪,替天行道这事儿,他还是挺喜欢做的。 王翠花听到拖拉机声,迫不及待地跑出来。 看到于敬亭迫不及待地说道: “可不得了,穗子开拖拉机跟王卉走了,你快点找找去啊,这么晚了,可别出啥事!” 于敬亭叹了口气,拍拍他娘的肩膀。 “多吃点山核桃吧。” “为啥?” “补脑啊,她开拖拉机,我开的这是啥?” 王翠花一琢磨,对啊,等会,她有点乱啊...... “娘,我没事。”穗子从后斗下来,一脸堆笑。 老于家娘俩点灯,准备连夜批评穗子。 主要是于敬亭想审,王翠花看穗子没事就不打算说啥了,奈何于敬亭拽着她,不让走。 娘俩坐床上,双手环抱,造型一致。 穗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板凳上,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陈涵穗!你认识到自己错了吗?!”于敬亭拍了下床。 “嗯嗯嗯。”穗子点头如捣蒜。 “下次还敢不敢了?” “看情况吧,我对我的开车技术还是有信心的。” “这倒是,我大儿媳妇真是干啥啥像样,拖拉机都能开,啧,这要是咱家还在村里,穗子妥妥的模范妇女啊。” 于敬亭瞪他娘。 “老太太你哪儿边的?!” 让她审穗子,谁让她赞美这个胆儿大包天的小娘们的! 第309章我们敬亭是正道的光(月票150+更) 于敬亭想象中的自己,应该是充满一家之主的威严,审到穗子坦白交代为止。 事实却是,穗子只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困了,他就乖乖地陪着穗子回屋休息了。 毕竟孕妇休息不好,俩小娃也休息不好。 等转过天于敬亭再想找茬,穗子吧唧一口亲他脸上,啥茬都忘记了。 廖勇一大早过来给于敬亭送相机,昨晚某人追媳妇太着急,相机都忘了拿。 穗子一想到小树林里还藏了那么多人,心就虚。 于敬亭亲她那一幕,应该没人看到吧....... 对,当时月黑风高,能见度那么差,一定看不到的! “对了,我们还洗了一张这个,送给你们了。” 廖勇憋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竟然还是塑封好的! “我当时其实吧,也不是故意拍你们的,我就顺手——哎,你说巧不巧死了,碰快门上了!” 这解释,还不如不说。 穗子看了眼,完了。 不仅被看到了,还拍下来了!!! “嚯,拍得不错么。”于敬亭接过来欣赏一番。 这张“抓拍”照,特别的唯美。 拖拉机的光晕下,他搂着穗子亲吻,俩人的身影在光影衬托下,像是神仙下凡似的。 “不愧是警察,拍的照片都这么艺术,你很有前途么。”于敬亭跟人家勾肩搭背。 穗子要晕过去了。 啊,太丢人了...... “要不留着给你看?”于敬亭捏着照片,假惺惺地问。 廖勇刚想说他留这个干嘛,又听于敬亭缺德巴拉的补充了句。 “多看看我们这婚姻幸福美满的,你也早日能找到媳妇。” 廖勇捂着心,这小子,嘴真损啊! 对单身狗造成暴击的于敬亭十分满意,呵呵,他媳妇就是这么好,让这些光棍羡慕去吧。 “对了,敬亭兄弟,樊华他媳妇可招了不少,这两口子心是真的坏,光凭她说的,都够樊华吃枪子了,不过具体他到底犯了多少事,还是要麻烦你。” “行,小意思。” “敬亭兄弟这次配合我们立了大功,我们所长说等结案了,一定要请你喝两杯。” “那多不好意思——不过我家这面墙倒是空了点。” 于敬亭比了比东屋墙,那上面已经挂了他的见义勇为证书和锦旗了。 但,还是有空位,能再多放几面锦旗的。 虽然亭哥对名誉看得比较淡,但......谁让他家娘们喜欢呢? 樊华的落网是毫无悬念的。 于敬亭去找他,却在给他照片前,问了他一个问题。 “多年夫妻,就这么痛下杀手,你良心不难受?” 樊华把脸埋在手里,好半天都没说话。 等手放下,也只是带着鼻音说了句。 “到底下都能见着。” “你真他妈是个龟儿子。”于敬亭鄙夷他,装都懒得装了。 “你敢跟我这样说话?你的把柄都在我手里。”樊华冷笑。 “我看你玩这一套这么流,不是头回做这样的事儿吧?咱们也不是外人了,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你之前,做过这样的事儿吧?” 于敬亭问。 樊华大笑。 “没错,说出来吓死你,工地里挖出来的那个头,就是我找人做的。” “那个案子,不是有个畏罪自尽的?” “什么自尽?那也是我找人提前做的,说到底,都是那些人该死,谁让他们先惹我的?” 樊华此时的状态,十分亢奋。 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有的只是满满的得意。 于敬亭在他心里已经被划分到自己人那一拨了,他认为于敬亭手里也有了两条人命,不敢抖出去。 “你可真他娘的不是个好玩意,怪不得老天都要收了你。” “放肆!你以为你就是好东西了?别忘了,你跟我是同样的人!乖乖的给我办事,老子给你荣华富贵,否则——嗷!” 樊华的话消失在于敬亭的锁喉杀里。 于敬亭是真被他恶心到了,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感觉跟这种渣滓同处一屋檐下,他都不干净了! “廖勇,你们都听到了吧?” 于敬亭松开手,樊华被掐得直咳嗽。 等他停下了咳嗽,才发现屋里一下多了那么多的警察,整个人都懵了。 “你疯了?!你就不怕我——”樊华惊恐地问于敬亭。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烟叼上。 “怕你什么?怕你告诉他们,校长和你媳妇都是我弄死的?” 樊华下意识地点头,对啊,于敬亭这是疯了吗? “不好意思,我答应过我媳妇,除了鸡鸭鱼,连大鹅都不能杀,更何况是人?” “可是我有照片!”樊华哆嗦着要从抽屉里拿照片。 他现在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死也想拖个垫背的。 廖勇从兜里掏出两张洗好的照片,递给樊华。 樊华一看,对,就是这两张! 一张是于敬亭埋校长,一张是他媳妇满身是血! “都是假的,从你第一次找他起,于敬亭同志就主动找到我们,这一切都是我们精心布局。” 那天,于敬亭扛着斧子找到校长,问他要死还是要活。 校长当然是想活,于敬亭就要求他配合警方和自己演这一出戏。 摆好了造型,诈死,拍照。 穗子去火车站找校长媳妇,就是让这两口子先躲起来,等樊华落网后再出来。 “如果你仔细看,校长脖子上的血,颜色是不对的,那是于敬亭用染料勾兑出来的。” 樊华指给呆若木鸡的樊华看。 樊华一直住院,根本不敢洗相片,只觉得胶卷在手,就有了于敬亭的把柄。 谁想到于敬亭这么狡猾,还会做局给他! “你不是个东西!我那么信任你!我把你当心腹!你出卖我!!!”樊华被戴上手铐还在喊。 于敬亭冲他的脸吐了口烟圈。 “不好意思,跟人渣,我从来不讲道义,我媳妇说过,对人渣心慈手软,就是对好人的残忍。” 樊华被呛得直咳嗽。 于敬亭趴在他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送我的相机,我会当做传家宝传下去,警示后人,不要学你,哦,对了。” 于敬亭突然提高音量,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死后,我会给你烧纸的,我媳妇让我谢谢你提拔我,我会在科长的位置上,好好的发光发热的。” 樊华被他气得吐了口血,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310章贴心的准备了消食片 “我的天妈老爷子啊!” 姣姣蹦起来了。 她看到了什么?! 电视机呀! 放学回来就见着老妈那屋多了台大件,姣姣激动的来回蹦跶。 “躲边上点,别撞着!”王翠花一巴掌给闺女推边上。 于敬亭正在室外鼓捣柱子,那上面是自己做的天线。 “有了吗?”于敬亭一边转柱子一边问。 “不太清晰!”穗子喊。 于敬亭又转了两下,屋里的电视清晰了。 姣姣简直要乐疯了,拍着小手围着电视。 尽管这会也没什么好看的台,小丫头还是非常开心。 “嫂子,我哥从哪儿弄来的钱啊?”姣姣本来都不抱有希望了。 愿望忽然达成,如梦似幻。 “呃——”于敬亭忽然心虚起来。 他原本是想把樊华家的搬过来,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搬成。 今儿樊华的案子算是彻底了结了,穗子主动约他去逛商场。 到电视机那,直接从兜里摸出一张电视机券,让他挑一台,然后交钱。 当时于敬亭的表情,就跟姣姣现在差不多。 电视机券是王卉帮忙搞到的,这个不难猜。 难猜的是,之前一直坚持要以孩子学习为重的穗子,怎么会突然想开? 现在面对妹妹崇拜的眼神,于敬亭正想澄清是穗子买的,穗子开口了。 “你哥哥这次配合上面破了个大案,成了英雄,上面给了他一点奖金,咱又添了点。” 于敬亭心说他那几十的奖金哪儿够啊,他媳妇这是给他留面子呢。 “哥哥你太厉害了!”姣姣蹦起来,亲了于敬亭的脸一口。 “咳咳,也就是顺手的事儿。”于敬亭一家之主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 “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穗子不慌不忙地讲起条件。 “一百章我都答应你!”姣姣现在有电视就知足,让她干啥她干啥。 “电视你哥哥买了,但钢琴以后也是要买的,所以不能因为看电视耽误练琴、学习、看书。” 穗子一早就已经决定买了,只是采用了先抑后扬的方式,目的也是想提前立规矩。 这么大的娃根本没有自主学习意识,家长不抓严点,她们能玩得忘了自己姓啥。 条件讲好了,也给娃规定了看电视的时间,穗子和姣姣都很满意。 每次家里添置大件,全家都会开心很久,今天也不例外。 穗子亲自下厨,做了一桌硬菜,庆祝樊华落网暨家里买电视,双喜临门。 王翠花高兴劲儿过了,突然想起个大事来。 “樊华进去了,京城那边知道?” “纸包不住火,今儿不知道明儿也差不多了。” “那他们家人,不会打击报复咱们吧?”王翠花一下担心起来。 “报复谁啊?廖勇他们又不可能把我泄露出去,即便他们有渠道知道是我,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击报复。” 樊家估计都乱了,家族出这么大的败类,对整个家族都有影响。 盯着他们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要是敢动于敬亭一下,陈丽君能咬死他们。 而且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樊华的媳妇引起的这一切,樊家真想报复,也是从他媳妇入手。 于敬亭的身份也是特殊,那边稍微查一下就会知道,他是穗子男人,穗子又是个出身说不明白的。 这种时刻,那边也搞不懂于敬亭到底是哪方的势力。 为了一个注定吃枪子的樊华,得罪于敬亭背后的人,不值得。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咱家敬亭背后没有任何人,咱们家是独立于樊家几房势力之外的。”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王翠花若有所思,盯着儿子看半天,脑子里蹦出个形容词来。 “铁根就是传说中的,搅屎棍吧?” 穗子点头,没错,太贴切了。 “喂!”于敬亭抗议,“你们这就是对待大英雄的态度?” “哥!我给你换个形容词——有了!”姣姣不愧是穗子亲自教出来的,词汇量可丰富了,“那家人就是粪球,我哥是屎壳郎!” “......”这特喵的跟搅屎棍有什么区别! 校长不在的这几天,学校都是穗子主持工作。 这天穗子早到了一会,刚靠近办公室,就听到王萌萌激动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个惊天大秘密!” “啥?” “主任把校长灭口了!目的就是为了当校长,她想篡位!” 穗子在外听得只觉得好笑,王萌萌联想还挺丰富的么。 “你别胡诌八扯,你有证据吗?” 张月娥拍案而言,作为穗子的死忠粉,她是绝对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穗子的。 “证据就是她现在代理校长了啊!她有动机!” 王萌萌暗中观察了好几天,最后凭借她自以为超强的推理水平,得出这个惊人结论。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主任才多大啊,就已经当上代理校长了,她男人也是,从司机一下升科长了,说不定就是两口子做坏事换来的!” “你没有证据就胡乱诽谤!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张月娥气得要跟王萌萌玩命了。 王萌萌平日里若是听到张月娥这样说,肯定就放弃了。 今儿不同,她觉得自己是掌握了些证据的,突然就硬气起来! “我昨天看到了警局的侉子停在老于家门口,说不定今儿主任就不能来了!她被抓走调查去了!” 校长都失踪这么多天了,这在王萌萌看来就是很可疑的事。 “我发誓,主任就是做了亏心事,她要是没做亏心事,我就把这个杯子吃了!” 王萌萌为了增加逼真效果,直接抓起桌上半个脑瓜大的搪瓷杯,气场十足地磕在桌子上。 新来的同事倒吸一口气。 “难道,主任她真的——?!” 原本是不怎么信的,可是听到王萌萌连吃搪瓷杯这种“毒誓”都发了,也有几分相信了。 谣言,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 一传十,十传百。 即便是开始没人信,可是传的人多了,就会越传越离谱,信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众说纷纭,穗子推门进来了。 众人看到她表情各异,王萌萌更是一脸心虚,比往日还要热情几分。 “主任来了啊,快,坐我这开会吧,可别站着,您还养胎呢。” “喏,这个,给你。” 穗子从兜里掏出个小药袋,丢在王萌萌桌子上。 “这是——?” “乳酶生,帮助消化的,一会你吃杯子时,记得吃几片这个,省得不消化。” 第311章世情薄人情恶 穗子说完,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大家分配任务,只是坐在王萌萌的位置上。 屋内陷入死寂。 在背地里议论领导,还被抓了个现行,对众人来说无意是大型社死现场。 王萌萌看穗子这样,以为穗子是要跟她算账,忙开口说道: “这件事并不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是他们非得好奇,我也是话赶话才说到那的。” 众人:......要脸否? 明明是王萌萌一直带节奏,被她这么一说,她倒是成了“无辜”的。 “哦?”穗子挑眉。 “主任,我跟你可是从建校起就在,咱们多深厚的革命友谊啊?我可不是怀疑你的那种人!” 众人简直要吐了。 什么叫做阳奉阴违,大家算是看出来了。 “这个搪瓷杯挺重的——有二两没?”穗子把王萌萌的杯子拿起来,放在手中垫垫分量。 众人再次看向王萌萌,主任这不就是在暗示,刚是谁说吃杯子来着? 王萌萌的脸皮厚度再次超过众人想象: “大家都在说,说校长的失踪跟你有关,我要是不赞同,他们会排挤我的。” “我的天呐,你出门不怕被雷劈死吗?” 小李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主任,校长到底咋回事啊?他到底是离家出走了,还是出事了?这么多天了,上面也得给咱个答复了吧?” 张月娥开口。 这屋里,她是最不相信穗子会夺权害人的,也最没心机,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十分坦荡。 可听在王萌萌耳朵里,就成了脱身的最好契机。 王萌萌揪住张月娥的袖子。 “主任你看!就是她,还有他们一直揪着校长的事儿不放,你可亲自听到了!” 她就是要死也要脱几个垫背的,王萌萌觉得法不责众。 “你放开!”张月娥推开她,嫌弃地拍拍袖子。 被这种小人抓过的袖子,不干净了! “主任,你可千万不要跟张月娥计较,这种时候她还这样逼你,她太不懂事了!” 王萌萌颠倒黑白的本事从来都是一绝,遇到校长那种拎不清的领导,倒霉的就是月娥这样的老实人了。 但穗子从来都是拎得清的人,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王萌萌上蹿下跳。 “月娥打听校长是很正常不过的事,为什么你要觉得她是逼我?” 穗子把茶杯轻轻放下,清脆的声音让王萌萌一哆嗦。 不怒自威,说得就是穗子。 “王萌萌,有句话说得好,心中有什么看世界就是什么,你心里磊落,看世界便也如此,反之,你心里藏污纳垢,就觉得别人跟你一样。” 张月娥拼命点头,对,穗子说的就是她心里话! 有个明事理的领导,真是太幸福了。 “什么叫我藏污纳垢?校长那么大的活人就凭空消失了,大家心里有点疑问这很奇怪吗?” 王萌萌被穗子说得炸毛了。 “我王萌萌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怕什么——” “你不过是经常往校长办公室跑,讨论工作?”小李见缝插针。 新同事还保持着懵逼脸,好家伙,这一上午,她接收的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啊,她得消化消化...... “你管我干什么!校长要是一直失踪,那就不排除是谋杀,到时候我去警察局问,我看谁心虚!” 王萌萌被众人一人一句说得也不愿意装了,撕破脸皮,下定决心,舍得一身剐,敢把穗子拉下马—— “妈呀!”王萌萌惊得蹦起来。 校长和张大山进来了。 校长的眼睛还青着,脖子上也有抓痕,张大山的脸上也有巴掌印。 穗子眯了眯眼,看来这两口子这段时间,没少打架呢。 “校长?!你怎么,你没死啊?!”王萌萌吓坏了,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偷偷朝地上看,还好,有影子。 “你都活得好好的,我们怎么可能死?!”张大山狠狠地剜了王萌萌一眼。 她刚可都听到了,呸,狐狸精! “张姐,别来无恙啊。”穗子站起来,张大山堆满了笑迎了上来。 握着穗子的手,亲切的跟姐妹似的。 “穗子妹妹,这段时间可是辛苦你了,我们两口子回老家这段时间,学校这块你费心了,我给你带了不少土特产,来,出来看看。” 众人全都瞠目结舌,所以,坊间传的,校长被穗子两口子灭口的事儿,子虚乌有? “校长.......她们都说你死了,还有嫂子,呜呜,能见到你们太好了。” 王萌萌一拍腿,硬是挤出几滴泪。 “喏,慢慢吃!”穗子把杯子推到王萌萌面前。 王萌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憋回去了。 ...... 校长回来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照常上班。 穗子特别佩服这两口子。 换做是她,闹出这样的丑闻,没有脸继续待在学校。 “你永远也活不成他那鸟样。鸟不要毛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敬亭对此做出精准评论。 穗子点头,确实如此。 要脸的人,做不出校长做的那些事儿。 “我现在又可以休产假了,要不,咱俩去京城,看看我妈?”穗子问。 于敬亭单手掐核桃的动作顿住,眼睛落在她那颗巨大的“瓜”上。 “带着这个去?” 穗子干笑两声,好像是不太方便哦。 “在家都闷坏了,我又不愿意去学校......” 张大山见穗子跟见了亲人似的,甭管穗子愿意不愿意,拽着她使劲拉家常。 穗子不太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聊天,还是尬聊。 “去三姨姥家,听她弹琴,胎教去。” 穗子撇嘴。 也不太愿意去。 钢琴家有一半时间都在弹练习曲,难听又枯燥。 “嫂子你看!你自己都不乐意听练习曲,你还督促我一天弹那么多!你说拜厄车尔尼他们是不是拿脚指头瞎写的练习曲啊,心理扭曲不想让琴童们好过吧?” 正在写作业的姣姣马上抬头插嘴。 “写你的作业!等你当作曲家之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于敬亭踢了踢姣姣的板凳。 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谁让他是大人呢。 有些话,大人说就是没毛病的,小孩说就是欠揍。 穗子正愁没事做,事儿就找上门了。 第312章一眼假(月票200+更) “艾玛!”王翠花的惊呼从门口传来。 穗子夫妻忙出去看。 王翠花站在大门口,指着外面喊: “咋有个人?铁根,快,拿个小树杈捅捅,看看还有没有气!” 那人穿得破衣烂衫的,面朝下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于敬亭把人翻过来,脏了吧唧的脸,勉强能辨识出五官,看着挺眼熟。 “这是不是咱屯你六婶家的儿子杨韦吗?”王翠花认出来了。 穗子心说这名字起的,可真是.......充满了医学色彩还带了点对生活力不从心的无奈? “快,抬屋去。”王翠花指挥儿子给人背进屋。 没一会就醒了。 “大韦啊,你咋来这了?” “四大娘啊!我是来投奔你们的!”杨韦一开口,嚎啕大哭。 王翠花让穗子给他弄了碗粥,又煮了个鸡蛋,杨韦吃的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 杨韦说,老杨家遭难了。 说他母亲烧火时不小心把房子点着了,老爹上山又摔断腿,一家捉襟见肘,实在是挺不过去了。 想着于敬亭他们家在城里好像过的不错,让杨韦投奔于敬亭。 他这边说,穗子脑子里就在拼剧情,越听越觉得这剧情熟悉,穗子疑惑地看向于敬亭。 发现于敬亭也在用同样玩味地眼神看她。 穗子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敬亭,是我想的那个? 于敬亭点头,对她竖起大拇指,没错,你猜对了。 小两口用眼神交流,杨韦还在哭诉。 “铁根哥,只要你给我安排个活,多苦多累我都能干,我家是真遭难了,没办法了......” 王翠花推推于敬亭,于敬亭看了看穗子,穗子垂眸不语。 既是如此,于敬亭也不吱声。 王翠花见儿子不说话,索性自己开口。 “大韦啊,你铁根哥这会也刚来城里没几天,单位上还不好安排人,要不四大娘先给你拿点钱——” 穗子眉头轻蹙。 王翠花的话还没说完,杨韦哭着打断她。 “俺娘说了,四大娘心最好,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她当姑娘时就跟你关系好啊!” 杨韦这番话说完,王翠花的表情变了。 穗子察觉到婆婆表情的变化,感觉到婆婆有可能会做某种决定,而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她日后后悔。 隔岸观火的于敬亭推了穗子一把,那意思是,白纸扇,你上啊! “大韦啊,你都开口了,那我——” “妈,喝水啊,你嘴都起皮了。”穗子站起来倒水。 杨韦没等到王翠花的同意,再次开口。 “俺娘说俺家这是实在没活路了,要不也不好找到你们头上,想当初,我娘绣花最是好,她总惦记给四大娘绣一个牡丹门帘。” 王翠花眼圈泛红,想起年少一起绣花的岁月。 “是啊,你娘手艺真是好,不像我,总是笨手笨脚——” “大韦兄弟,喝水啊。”穗子再次站起来,又一次打断了王翠花。 杨韦看穗子的眼神已经隐约带了反感——喝那么多水,也不怕尿裤子! “铁根媳妇,你就别忙了,我这也喝了个水饱了,快到晌午,你也该去做饭了吧?都别给我倒水了!” 言下之意,女人就少出来说话,做饭洗衣服就完事了。 于敬亭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挨着他坐的姣姣果断感觉到了。 她哥不开心了。 作为一只有眼力见的小萌娃,姣姣能屡次拔于敬亭的羊毛,凭的也是她这过人的眼力。 于敬亭开心不开心,姣姣都能感受到。 于是姣姣垂眸,在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哥和嫂子,似乎正在达成某种神秘共识,虽然她看不懂,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作为姣姣小猪存钱罐最大的俩财神爷,哥和嫂子的意思,那就是圣旨。 “四大娘,你不帮我,我们家可就没有活路了,看在俺娘跟你的交情份上——啊!” 杨韦就觉得裤子温呼呼,低头一看,姣姣正满脸歉意地看着他。 “对不起啊,我手滑了,杯子弄洒了.......大韦哥,你娘跟我娘交情那么深,你肯定不能怪我吧?” 姣姣说完冲穗子眨眨眼,人家不让往杯子里倒水,那她就往裤子上倒喽。 “你这小丫头片子!不像话!” 王翠花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家里的三孩子已经达成共识,抬手要锤姣姣。 穗子手疾眼快把姣姣楼在怀里,于敬亭笑嘻嘻地拦着。 “娘,你跟个小屁孩生什么气?我这就让我媳妇拽她出去削,省得她碍事啊。” 话是这么说的,手却是从兜里摸出个钢镚,在桌子底下递过去。 姣姣快速地接过钢镚,挽着穗子的胳膊蹦跶出门,嘴上还不忘浮夸地喊一句: “我错了!嫂子别打我啊!” 杨韦见打岔的终于走了,面上露出轻松的神色,这次总不会有人再打扰他了! “四大娘,你家现在是有钱了,我们也不敢求别的,只求跟着你们能喝口稀的,四大娘你不会这都不答应吧?” “铁根,你看——”王翠花看向儿子,她跟杨韦他娘,真是儿时一起长大的。 别人的事都可以不管,杨韦家的事儿,袖手旁观真有点说不过去。 “大韦兄弟啊,你家的事儿我们听了也真挺难受的。”于敬亭拍拍杨韦的肩膀。 “那你同意帮我找地方谋食儿了?”杨韦喜上眉梢。 于敬亭缓缓地,把手探入兜内,用近乎慢动作的速度,掏出一盒烟。 在杨韦一头问号的表情里,递上一根,真诚地说道: “你,抽烟吗?” 穗子倒水,他递烟,战术打断,如一脉相承。 此时的穗子,正在西屋跟姣姣打听情况。 杨韦故意卖惨说谎,她听出来了,于敬亭也听出来了。 屯里的确是有人房子着火了,是杨韦家前院的老李头家。 于敬亭人虽然不在屯里,可是屯里经常有人进城,找他办事买点东西什么的,消息灵通。 老李头的儿子之前跟于敬亭混,于敬亭跟穗子要了五十块钱借给他们。 这事小两口还没来得及跟王翠花说。 杨韦把别人家的事儿按在自己身上,摆明了是要来占便宜打秋风的。 穗子想知道,这杨韦的娘跟婆婆之间到底什么渊源,怎么一提他娘,婆婆就心软呢。 第313章这祖传胎记呀 “六婶跟咱娘关系很好?”穗子问。 “东屋挂的门帘,就是她绣的。” 王翠花只要一看到那门帘子,就能想到杨韦的娘。 既然是发小,那也不好太苛待了。 只是如果把他的要求全都满足,后续会有更多的发小邻居老乡找过来。 人情社会,这都是在所难免的。 家里这才起步就已经有人找过来了,以后生意做起来,怕是找上来的更多。 穗子正在合计怎么处理这件事,听到婆婆那屋有动静。 “快起来!” “四大娘!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杨韦跪下了。 于敬亭和穗子屡次打断,让他没有办法把话说完,所以他赶在于敬亭开口前下跪了。 穗子过来看到这一幕,想到姣姣班主任说的那个学生家长了。 她突然明白班主任当时是啥心情了。 王翠花扶他,他死活不肯起来。 鼻涕一般泪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于家多对不起他。 下跪是弱势群体最后的无奈,还是被当做索取的筹码,穗子更倾向于后者。 王翠花怎么扶他都不起来,于敬亭把他娘拽开,大手薅着他脖领子,跟提小鸡似的给人拽起来。 “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别在这掉猫尿了,我领你出去。” “你肯给我安排工作了?”杨韦眼底闪出精锐地光,嘴角也抑制不住上扬。 “来,去了就知道了。” 于敬亭连推带拽,把人弄出门了。 路过穗子时,穗子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问他,真的要给人安排工作吗? 于敬亭冲她挤眼睛,穗子心里踏实了。 他这是心里有数,让穗子甭管了。 穗子又比了比兜,意思是要不要给点钱,领着出去吃点东西? 于敬亭撇嘴,大可不必。 换做普通人,看到老乡这么可怜,早就动恻隐之心了。 可惜,街溜子是底层长起来的,对付杨韦这路货早就摸得透透的了。 就算是请他吃好喝好,他也只会当面人背地鬼。 回到屯里,不会说老于家半个好字。 只会觉得得到的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于敬亭不打算便宜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 “铁根,你把人领哪儿去啊?这都要吃中午饭了!”王翠花追出来。 穗子和姣姣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不让她凑过去。 “娘,敬亭会照顾好他的,咱家那剩饭哪儿拿得出手啊。” 王翠花再想说什么,于敬亭已经把人弄到拖拉机上了。 “行了,人都走了,还拽着我干嘛?”王翠花推推穗子,“你们俩机灵鬼,又背着我合计什么呢?” 穗子把手放下,王翠花走到门帘前,抬手轻轻摸上面的牡丹花。 “这挂着也挺长时间了,都脏了,我卸下来洗。”穗子伸手把门帘摘下。 回头她就换个门帘,省得婆婆看到就想。 “我和你六婶是一起长起来的,后来又嫁到一个屯,当姑娘时走的可近了,不知为啥嫁人后就生分了,你公公刚走的那两年,她天天到咱家来哄我。” 穗子听婆婆在这忆往昔,心里莫名的有点愧疚。 她在反省她和于敬亭这次的做法,会不会有点自私。 如果人家真是帮过婆婆,即便是撒谎也得给点好处才是,知恩图报么。 “你六婶虽然小气了些,可对我还行,你公公捞上来时人都泡变形了,是她男人帮忙换的衣服,我总记得人家的这个人情。” “那我回头跟敬亭说,让他尽量安排下。” 王翠花这才满意地点头,她虽泼辣,可谁要对她有半点好,她都记得。 “说来,你六叔家跟咱家也算是有点渊源,我跟你六婶一起长大,你六叔跟你公公也是发小,他俩打从光腚时就在一起玩,谁身上几根毛都知道。” 只是长大后,两家倒是走的没那么近了。 于敬亭的亲爹也是个能干的人,哪怕是物质匮乏的年代,也能去山上打兔子弄野味回来改善生活,王翠花也是会过日子的。 两口子在村里日子过的比谁都好,总有人把两家放一起比,六叔家就不愿意跟老于家来往了。 往事历历在目,王翠花陷入了深思,等她回过神,看穗子也在发呆。 “咋了?” “没事。”穗子总觉得王翠花说的话有点怪,但她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哪儿怪。 到了吃午饭的点,这事儿也就岔过去了。 于敬亭赶在午饭时回来了,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人呢?”王翠花还以为他会领着杨韦在外面吃。 “送工地去了,我跟工头说了,让他搬几天砖,赚点生活费再回去,工地管饭。” 王翠花气得锤他。 “你给人家送那种地方干啥?!还不如给他拿点钱!” “工地怎么了?工地也不是谁想进都能进的啊,短期工没关系能进?” 于敬亭振振有词。 工作他给安排了,不过是需要出苦大力的,凭本事赚钱,谁也不要欠谁人情,多好。 “他在屯里就游手好闲,地都懒得种,能干这个吗?” “你也知道他啥也不是,给他钱回去三两天就花没了,到时候你能帮几次?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回去。” 王翠花还想说什么,穗子眼尖,看到于敬亭袖子开线了。 “娘,我带他进屋缝袖子,顺便批评他。” 穗子给于敬亭拽屋里,门一关,吧唧对着他脸就是一口。 这事儿还是她男人办得漂亮。 “这批评可以多给点。”于敬亭比了比另外一边脸,穗子又是一下。 “你不怕他回屯骂你啊?” “嘴长他身上,爱放什么屁我管不着,不让我听到就行。” 听到就削,他又不是他娘,什么人都要惯着。 穗子让他把衣服脱下来,她得缝。 于敬亭说他后背有些疼,让穗子帮忙看看。 “胎记边起了个小红包,过几天就能好,问题不大。” 于敬亭背上有一小块胎记,是个小爱心的形状,穗子每次看到了都觉得很好玩,总是要摸摸。 “别乱摸啊,摸坏了我这祖传的胎记,可是要你负责。” 于敬亭抓着她不老实的小手,俊脸凑过去想趁机耍个盲流子。 “祖传胎记?” “姣姣身上也有,你带她洗澡时没注意?都是遗传咱家老头。” “啊!我想到了!”穗子伸手把他凑过来的头推开,她知道婆婆那句话的问题哪儿怪了! 第314章大白天的出事了 “咱娘说,六叔跟咱爹一起长大的,也是他给那个假的尸体换的送老衣服!” 王翠花说的时候,穗子就觉得哪儿不对。 看到于敬亭的胎记想起来了。 如果是熟人,即便是泡肿了,也会根据人身上的某些特征来辨识身份。 “你的意思是,杨老六早就知道那不是咱爹?”于敬亭眯眼,如果是这样,那家人就太缺德了。 “我觉得是这样的,胎记即便是泡肿了也还会在,他没道理认不出来。” 婆婆说了,公公死后六婶天天来家里安慰她,现在想来,也许不是安慰,就是看王翠花能不能发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敬亭问。 “我也不愿意把人想那么坏——但我觉得,可能是嫉妒?” 村里是一个完整的小社会。 社交圈极为狭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种环境下更容易催生极端的嫉妒心理。 别人家还在吃了上顿没下顿,老于家已经凭借于水生优秀的打猎能力吃上了野兔野鸡,这种强烈的对比,很容易把人性里最黑暗的一面催发出来。 当然,这种情况也不仅限于村里,城里的亲戚圈也是如此。 有人的地方,便离不开这些。 “好多人都有这种心理,你可以过得好,但不能过得比我好,我甚至可以想的更阴暗点——” “六婶来咱家,真是为了安慰咱娘?” 从穗子的角度思考,她更觉得,这是来看热闹的。 对那种心理阴暗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看曾经日子过的比自己强很多的人倒霉,更舒服的事儿? “真要是把咱家当朋友,我嫁过来这么久,怎么没见她来?” 实际上,老于家日子稍微有点起色,六婶就不来了。 这次是看于敬亭和穗子在城里立脚了,又跑过来要人情,拉关系了。 “氧化钙的。”于敬亭骂了句。 这就是离得远,要还在屯里,他说不定能让六婶家的房子从假烧变成真烧。 “回头你让工地那边盯着他点,如果他要鼓捣什么幺蛾子,让工头及时找咱们。” 穗子这会觉得,她已经把人性想得很黑暗了。 殊不知,事实的真相,远比穗子想的还要黑暗,这是后话。 杨韦只在工地待了一天就跑了。 工头跟于敬亭说,如果不是亭哥提前提醒要盯着点,这小子半夜能把工地的钢筋都偷走。 被抓了个现行还狡辩说于敬亭让他做的,说是工头欠了于敬亭的钱。 亏得工头了解于敬亭为人,要不真就被他挑拨离间了。 看在于敬亭的面子上没给人送派出所,还给结算了当天的工钱。 杨韦一点没感恩。 回到屯里,见人就说于敬亭有钱瞧不起人了。 不仅如此,他还四处散播于敬亭一家的谣言,说于敬亭在城里做二道贩子,现在全家都富得流油。 不仅有拖拉机还有电视,家里的钞票都用柜子装。 说得是活灵活现。 如果不是村长跟穗子两口子关系好,就凭他叨叨的这些,传出去说不定都得查老于家。 王翠花知道后气得直骂娘,非得让于敬亭带她回村,要跟六婶当面对峙。 王翠花只是想回去问问杨六家为什么恩将仇报,于敬亭却是带着目的回去的。 穗子之前通过胎记分析出杨六知情不报,她想让于敬亭趁着这次回去,把杨六弄个没人的地方审一下。 如果不是穗子现在月份大不方便来回奔波,她也想跟着回去。 她这会已经七个月了,的确是不方便,就留在家带娃。 于敬亭这次去不仅要带着老妈吵架踢馆,也要用拖拉机带水泵帮乡亲们浇地。 正如穗子预料的那般,北方今年降雨量极少。 这时候拖拉机就发挥了作用。 穗子一家商量过,天灾时期,不宜收费,他们家自掏柴油钱,就当是给乡亲们义务劳动了。 但穗子又多了个心眼,让于敬亭提前跟村长说明白这事儿。 帮助乡亲们是正确的,救急不救穷,眼下就是急。 这样一来,那些杨韦散播出去的老于家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帮忙可以,但别最后成了老于家趁机发天灾财,说他们家拿了上面的财政补助啥的。 出钱出力不讨好的事是坚决不能做的,再整出几个跟杨韦这样四处散播谣言的人,可是会让好人心寒的。 于敬亭娘俩回去了,姣姣跟穗子留在城里。 家里一下少了俩人,看电视都觉得没意思。 “嫂子,那些人说咱家坏话,为啥还要我哥回去帮忙?” 穗子就等着她问这个,教育娃的机会来了。 “因为还有很多没说过咱家坏话,还帮过咱们的乡亲们啊,记住,真正的善良是有一双看透黑暗的眼,还有颗不放弃热爱世界的心。” “那要是只有热爱世界的心,没有看透黑暗的眼呢?” “会被人当傻子利用,无底线的善良就是对恶人的放纵,往长远的看,滥好人是不利于社会发展的,所以咱们不当只会被利用的傻子,咱也不要做恶人。” 姣姣似懂非懂,默默记下。 于敬亭和王翠花回去也有三天了。 这几天天突然就热了,从长裤一下子跳到了长裙,早晚温差还不小,穗子有点热感冒。 也不敢吃药,每天昏昏沉沉的,鼻塞还咳嗽。 她一咳嗽,肚子就活动,特别遭罪。 穗子因为感冒的原因嗜睡,白天姣姣上学,她就把门从外面锁上在家里睡觉。 这天穗子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梦到了那俩萝卜。 这次俩萝卜不是上次珠光宝气发财造型了,拿着盆对着穗子使劲敲。 穗子激灵下醒了。 醒来后,就听到咔嚓一声。 穗子这会还没太清醒,第一反应是,王卉来了。 王卉知道穗子病了,每天都过来帮穗子做饭收拾屋子。 穗子给了她一把外面大门的钥匙,如果她睡着了,王卉可以打开大门自己进来。 穗子正想喊一句王姐,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 王姐只有大门钥匙,进院后要敲屋里的门,等着穗子给她开屋里的门。 她没有听到敲门声,刚刚那咔嚓一声,是门栓被人从外面用小刀拨开,落在地上的声音。 大白天,家里进贼了。 第315章要相信科学 穗子意识到家里进贼后,脑子里马上出现一连串的应对措施。 正常来说,单身女人遇到家里进贼情况,能跑出去是最佳的方案。 穗子盲猜,大门这会应该是反锁的。 贼是跳墙进来,隔壁两家都是老师,白天没人,她跑不出去。 如果贼是为了图财,装睡,丢点财保证安全也可。 跟贼搏斗那是最坏的办法,尤其是穗子这种没练过,还怀着孕的,万一激怒对方,拿着刀戳她肚子就麻烦了。 穗子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屋门,保持匀速呼吸,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她听到贼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推开她房间的门,进来了! 穗子这会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如果正常贼,看到家里有人在睡,就应该翻东西去了。 但这个贼没有,站在门口喊她的名字。 “铁根他媳妇,你睡着了?” 这声音!! 穗子只觉得耳熟,一时半刻没想起来,肯定是熟人,会是谁呢? “你可别怪我狠心,实在是你男人太不给人活路了!” 贼一边说一边朝着床这走。 穗子不能装了,腾地坐起来,把那贼吓了一跳。 “是你?!” “你没睡!!”杨韦看到穗子,吓得手里的刀差点掉了。 穗子看到他握着刀,心里咯噔一下。 杨韦长得不壮,身高跟穗子差不太多,在男人里算是比较矮的。 穗子如果没有身孕,跟他搏斗或许还能有一拼之力,但她现在跟人对打肯定不现实。 “杨韦,你要做什么?”穗子压下心底的恐惧,强装镇定。 “钱我得要!还要你!” “???”穗子呆。 第一反应是看自己肚子。 “我这么胖,还是个孕妇,你图什么?” “你男人在村里给我们添堵,把我爹整得死去活来,我们思来想去,就只剩下这么个法子了!” 杨家人倒不敢真把穗子弄死,一旦被于敬亭发现,全家都活不了。 一家人集思广益,想到这么个馊主意。 于家娘俩都在村里忙活,穗子一个孕妇自己在家,有的是下手机会。 杨六家认为,只要穗子被杨韦祸害了,她肯定不敢告诉于敬亭,就于敬亭那性格,知道这事儿说不定能弄死她——这都是杨家人自己想的。 这样一来,穗子为了保守秘密,又得给他们钱,又能帮着他们在于敬亭面前说好话。 一箭双雕。 穗子听杨韦这么一说,心里大概就猜到了,差点没恶心死。 果真是不能揣测坏人的心,他们的心比粪坑还脏。 “我只图个人,不想伤你,你乖乖配合——”杨韦本来还觉得穗子一个孕妇没多大意思,来的时候还有点委屈。 可是这会单独在一个屋里,只觉得眼前的女人睡眼惺忪,皮肤白的跟鸡蛋清似的,五官精致,眉眼中更有一股斯文之气。 比村里的姑娘好看多了。 这是真来了兴致。 为了怕穗子反抗,杨韦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穗子见状,直接把手伸出来。 “捆吧。” “你为什么这么配合?”杨韦懵了。 他还以为自己要费些功夫,没想到穗子比想象中的配合多了,竟然主动伸手? “你先把我的手捆起来,这样我就不能反抗你了,然后我告诉你,我家的钱放在哪儿,我带你去。你先看到钱再说。” 美人在前,杨韦心是刺挠的。 但想到穗子说的钱,又馋得直舔嘴角。 穗子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说道: “我家的钱,虽然没有用柜子装那么多,但也有好几千呢,我婆婆还有黄金,你真的不想看看?” “好,好几千?!”杨韦听到了天文数字,脑瓜嗡就炸了。 他们家男人喜欢喝酒耍钱,一年到头一分钱都没存下,总是东家借西家蹭,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一百块都没见过的人,突然听到好几千,简直是上头。 “你可别耍滑头,我手里有刀!”杨韦威胁。 穗子把双手伸出去,装作害怕的样子。 “我一个怀着孕的女人,还打得过你吗?” 这倒是,杨韦放心了,过来捆穗子的手。 穗子把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她前世看过一个讲座,关于遇到坏人如何处理的。 要把手伸到前面,而且要绷紧肌肉,这样歹徒不注意,很容易挣脱。 但是这一招对瘦人效果不好。 穗子这一身富贵肉在此时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她使劲地绷紧,任由杨韦捆。 杨韦的手是哆嗦的,他做这样的事心里也是有恐惧的。 捆完了,穗子怕他动自己,在他开口前说道: “咱们看钱去吧,钱在我婆婆那屋,她回屯之前我亲眼看着她数钱,真的好多好多,可以买很多好东西,电视你也可以搬走。” 电视!杨韦吞口水。 这种好东西,是他这辈子都不敢奢望能买的。 “你为啥这么配合我?” “我想活,而且你看到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我打不过你,也跑不出去,你把钱拿走后,我就说家里进贼了,他们找不到你。” 穗子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正合杨韦的心思。 他想着先糊弄穗子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再按着计划,对着穗子图谋不轨。 这样穗子就有把柄在他手里,他家就彻底安全了。 “你在前面走,别耍滑头!” 穗子慢吞吞的起来,在前头走,领着他往东屋走。 “就在那个柜子里,钥匙在炕席底下。” 杨韦按着穗子说的,真的找到了钥匙,想着钱就在箱子里,杨韦整个人都是高度亢奋的。 穗子的双手已经失去自由了,在杨韦心里她已经失去了威胁。 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杨韦顾不上看穗子,迫不及待地开箱。 背对着他的穗子开始奋力挣脱绳子,按着记忆里的方法,没用几下就开了。 感谢伟大的科学,感谢伟大的警官科普,永远都可以相信警察叔叔的科普!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穗子已经成功挣脱绳子的束缚。 而此时,背对着穗子的杨韦还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即将做母亲的高智商女人,愤怒的报复。 第316章患难时见真情(月票250+更) 穗子抄起折叠椅子,对着杨韦的头砸了过去。 杨韦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穗子拍中了。 东北人最喜欢吃拍黄瓜,穗子就把他当成黄瓜拍。 杨韦头扎进了箱子里,穗子又补了一下,杨韦这会整个人都是懵的。 穗子也不知道从哪儿迸发了这么大的力气,抓着杨韦撅起来的腿,使劲一推,走你! 王翠花的箱子北方很常见。 长一米多,深能有七十多厘米,上开盖,带着锁。 早些年北方几乎家家都有,用来装衣服,也会用来“困”苹果。 苹果刚下来时放木头箱子里,困个把月,果肉变得面又软,好多北方人喜欢吃这口。 王翠花家的这个箱子比寻常人家的还要大一圈。 据说也有个几十年历史了,经常用来给姣姣困苹果,箱子里有一股苹果的香味。 这会箱子里只装了床棉被,还有很大空间,姣姣那么大的孩子,蹲在里面是没问题的。 杨韦猝不及防被穗子头朝下推进去,腿在外面支着,这么大的男人根本蜷不进去。 “啊!你怎么?啊!” 穗子抡起折叠板凳,就跟打地鼠似的敲他的腿,杨韦这种姿势根本起不来,蛄蛹两下,上半身在箱子里躺平了,穗子拍他的腿。 他条件反射地把腿往回缩。 “把腿缩进去我就放你走,否则弄死你!”穗子威胁。 杨韦这会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被打懵了。 穗子突然提高音量威胁,他吓得把双腿曲起来,这个姿势有点像胎儿在母亲体内时抱着腿的姿势。 穗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盖子合上。锁头挂上。 尽管是个头不高的男人,被以这种姿势“折叠”进箱子,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放我出去!”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从穗子开始反击到他落箱,杨韦甚至都没琢磨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注定要在他的一生中留下无法抹去的阴影。 “想碰我?你也配!” 穗子本想踹箱子一脚,又怕抻着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她才有了虎口脱险的感觉。 她快速地离开房间,把屋门反锁,走到院子里,看到太阳的那一瞬间,眼泪奔涌而出,双腿也软了下来。 她做到了! 实际上穗子过后回想,她当时是怎么有这一些系列的反应时,她自己也是懵的。 后来她也和王翠花模拟了下当时的情景,穗子甚至没办法把王翠花这种体型的人“折”进箱子。 只能说,人在危难之际,会激发浑身的潜力,迸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穗子打开大铁门,快速地走出来,刚好看到廖勇骑着侉子过来,侉子侧斗里还坐着个人——是于敬亭! “媳妇!”于敬亭没等廖勇停稳,迫不及待地跳下来,看到穗子哭得一脸泪水,于敬亭鼻子一酸。 毫不犹豫地摊开手臂抱紧她。 “我回来晚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反复的念着这句,恨不得将穗子融到自己的身体里。 穗子甚至能感到他的手臂在颤抖,声音都带鼻音了。 “敬亭,吓死我了,我好怕啊......” 搂着她的手臂又是一紧。 “不怕,无论发生什么都过去了,没事的,没事了......” 于敬亭这会心是真的跟油烹一般。 他深刻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他在老家时,为了让杨六说实话,一闲下来就找杨六的麻烦,用猫捉耗子似的态度折磨杨六。 之前于敬亭也玩过类似的手段,从来没失误过。 但这次他失算了。 他忽略了穗子独自一人在家,也低估了杨家父子的无耻。 “你怎么知道家里出事了呀?”穗子哭着问。 “五婶跟我说的,杨家父子密谋时,她刚好听到了。” 与人为善,是有福报的。 以前于敬亭不信,现在他信了。 因为于家娘俩不计报酬,帮大家运水灌田,村里人都念着他们的好。 正如穗子教育姣姣的那般,这世上从来都不会只有坏人,也有好人,好人总是要比坏人多的。 甚至更多时候,有的人会在好坏之间横跳,一念之差,决定了她是好是坏。 五婶就是这么个好坏横跳的人。 之前五婶也看不惯老于家,凭啥大家都吃糠咽菜,她家有肉? 凭啥王翠花家能娶到这么好的儿媳妇? 于敬亭在屯里时,还曾经坐在她家墙头骂过她男人。 所以五婶背地里,也会跟屯里其他人一样,骂于铁根娘俩。 可这次,于敬亭母子回来,不计前嫌的给她家地浇水,王翠花甚至因为帮忙把脚崴了,五婶感动了。 杨家父子说这丧尽天良的话时,五婶都听到了。 两家是亲兄弟,就住在一个屋檐下,说话不隔音。 五婶毫不犹豫地弃暗投明。 于敬亭接到信一路飞驰,拖拉机在半路还坏了,他就跑着回来,遇到巡街的廖勇,这才疾驰而来救穗子。 于敬亭看穗子哭成这样,以为杨韦得逞了。 只恨不得能千刀万剐那个混蛋,但比起那个,他更心疼他可怜的媳妇。 “别怕,这都不是你的错,都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伤着没?我带你去医院。” 他抱着穗子不让她看,但穗子从他的声音里觉得他好像是哭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吓着了。” “该死的王八羔子,他人呢?” 于敬亭杀气凛然,他现在就要把那个混蛋脑袋拧下来当尿桶! “敬亭兄弟,你冷静点!我怎么觉得.......穗子没事啊?” 廖勇一直旁观,他把穗子从头看到脚,怎么看也不觉得穗子像是受过什么伤害的——除了哭的惨点,头发都没乱。 根据他的办案经验,女孩子如果遇到坏人了,不可能是穗子这状态啊? “我其实还好——但那个谁,就不一定了。”穗子心虚,小手紧紧地抓着于敬亭的衣襟。 箱子里也不知道透不透气,杨韦不会已经闷死了吧? 她这一哆嗦,于敬亭就更以为她是被人欺负了。 “媳妇你别难过,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我替你报仇,你不要想这事,就当没发生,要恨要怪都怨我,你别钻牛角尖。” “呃,本来也没发生过——算了,你们还是先去看看杨韦吧,我怕他死了.....” 第317章还是要多做好事 于敬亭这一路想了无数种可能。 各种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 刚开始想,如果穗子真被伤害了,他就手刃混蛋给穗子报仇,然后自首去。 但一想到她和孩子没人照顾,又觉得这么莽撞不好。 报仇的方式可以再议,但他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和孩子。 无论怎样,她都是他心里最干净的姑娘。 是那个坐在树下,秀气的啃豆包的小姑娘,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于敬亭向往的世界。 那应该是个幸福又无忧的世界,她也应该是这个世上最清澈美丽的姑娘。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如果她真的走不出来,他就赔一只手给她,不能保护媳妇的手要了也没用了,如果他是个残疾人,穗子或许就舍不得放下他—— 这些,都是于敬亭自己脑补出来的。 被想象折磨的惨兮兮的于敬亭,硬是脑补出比悲惨世界还悲惨的场景。 但是任凭于敬亭想象力多丰富,他也脑补不出这样的结局—— “你是说,他人,在这里?!” 于敬亭指着木箱子。 廖勇也是同样见鬼的表情。 穗子心虚地低头,两根手指对呀对。 “我,我是正当防卫的.......我不是主观意识要伤害他的!” 她现在也是懵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到的。 廖勇敲敲箱子,还是不太相信一个大老爷们,会被身怀六甲的孕妇锁箱子里,这也太夸张了! 里面发出细微的呼救声。 “救.......我......” 靠!真有人!廖勇感觉自己白活了,太颠覆认知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乖乖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救我啊!我啥也没干啊!” 杨韦听到人民的卫士来了,嗷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希望和曙光了! 能把坏人逼到这个份上,穗子也算是创造了个奇迹。 箱子盖一打开,廖勇差点没憋住。 里面那个倒霉催的,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窝在箱子里,不是亲眼所看说出去都没人信! “不许动——还好我随身带着相机!” 廖勇从兜里掏出相机,对着箱子各种角度无死角的拍摄。 杨韦没出息的哭,还不敢动,这张照片成为了报纸的头条。 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本市居民一想到这张照片就会笑,承包了全年笑点。 亏得这年代不举办沙雕新闻评选,否则他一定榜上有名。 杨韦从箱子里被拽出来时,脸上全都是泪,他是真吓到了。 穗子也是哭得不行,抱着于敬亭就喊怕。 于敬亭虽然知道媳妇没事,可他受不了穗子哭,穗子一哭,他就狂躁。 也不顾廖勇阻挡,把杨韦一通暴打,锤够了再上交给国家。 入室抢劫——虽然未遂,但也足够他免费剃头免费吃菜很多年了。 配合录完笔录,穗子从警局出来。 廖勇亲自送她和于敬亭,穗子这会已经不哭了,可是还在抽泣。 于敬亭小心翼翼地哄着她,温柔的不得了。 廖勇看得哭笑不得。 “老同学你就别哭了,你这头发丝都没少一根,还把歹徒吓够呛——我看他都快让你吓魔怔了。” 只看穗子做的这彪悍反击,叫她一声女中豪杰都不过分。 谁能想象这么厉害的女中豪杰,是个娇滴滴的爱哭包? “我真的很害怕啊。”穗子一说起来又委屈了,把头埋在于敬亭的怀里,跟个受气小可怜似的。 “乖,不怕了。”于敬亭忙给她顺毛。 “天生一个强人,偏偏长了个柔弱不堪的脸——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廖勇就没见过这么矛盾的女人。 今儿这徒手斗歹徒,把人锁箱子里反杀,彻底颠覆了他对穗子的认知。 偏偏她过后还哭得跟什么似的,让人觉得她好像很怕——但又没有真的怕。 “你这算不算行动上的巨人,眼泪里的小婴儿?” “胡说什么,我媳妇从来都是柔弱又胆小的,今儿要不是那混蛋吓着她了,她能下得去手吗?看把我媳妇吓的啊.......” 穗子一听他这么说,眼泪又掉下来了。 于敬亭怜惜不已。 廖勇嘎巴两下嘴,心说您这柔弱的媳妇,把铁杆儿折叠椅子的铁杆儿都打变形了,您知道吗? 这要是柔弱,彪悍得啥样? “你不懂的,她在我心里,永远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于敬亭不厌其烦地给穗子擦眼泪。 “小姑娘不哭了啊,回家哥哥给你吹唢呐。” 穗子原本还很难过。 听到小姑娘和唢呐这俩词出现在一起,瞬间想到了什么,哭不出来了。 “我不哭了.......你能不吹吗?” “噗,你们俩是要把我笑死。”廖勇又被逗笑了。 这两口子,真是欢乐趣多多。 于敬亭冷眼看他。 “怪不得你娶不到媳妇,瞅你那没心没肺的虎样!” 廖勇笑不出来了。 于敬亭对穗子露出温柔脸,他可得赶紧回家,给媳妇做点好吃的,压压惊呢。 “敬亭,咱家拖拉机呢?” 穗子问。 于敬亭呆了一会,突然骂了句。 “我靠,丢路边了!” 他为了救穗子,哪儿还管得了拖拉机,穗子不提,他都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这玩意了。 还好这会民风淳朴——主要是拖拉机这种大型物件,丢路边也没人敢动。 于敬亭赶过去时,拖拉机还在。 上面多了几个孩子,正在车斗里蹦跶着玩呢。 光蹦跶还不够,还拿着粉笔在上面胡乱画,熊孩子哪儿都有。 要是搁在往日,于敬亭肯定追过去,逮到不听话的吓唬一下。 可今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牵着穗子的手站在边上,用他自认温和的眼神看着。 给几个熊孩子吓得头也不回的跑路。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穗子好奇。 “没啥,只是突然觉得——”于敬亭顿住,不再说话了。 他低头研究车哪儿出了问题,穗子在边上等着。 想着他为了自己一路狂奔的模样,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明白他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他一定是想说,还是要多做好事多积德的,她还完好无损的留在他身边。 就在他安静修车的一瞬间,穗子也有了跟他一样的感受。 她此生一定多行善积德,好好对他。 第318章检验真理的时候到了 尽管穗子觉得自己没受到什么惊吓,但在于敬亭的坚持下,还是去医院查查有没有动胎气。 医生仔细查了一圈,确定穗子啥事没有,于敬亭这才放心。 穗子的胆量在俩人的朋友圈里,一直是个迷。 要说她胆儿大吧,看个小虫小蛇都能吓哭。 要说她胆儿小,怀孕七个月都能把入室歹徒“折”柜子里,还没动胎气....... 于是朋友之间就流行这么一句话,穗子的眼泪跟鳄鱼的眼泪是一样的,生理性泪水,某得感情。 折腾这么一圈,穗子的感冒不药而愈了。 搞得大家都笑她,说她这哪里是感冒,分明是相思病。 于敬亭一回来,腰部酸腿不疼也不瞌睡,苞米粥都能喝两碗了。 虽然是戏言,不过于敬亭也是不敢再离开穗子了。 就留在家陪穗子。 王翠花回来后才知道儿媳妇差点遇险,气得拍桌而起。 “不行,我得再回村一趟,我看他们家就是欠揍!” “杨家爷俩都进去了,儿子是主犯,他老子跟着参与,俩谁也好不了。”穗子没什么情感波动地说。 “那也该回去把他家房子点着了!等这黑心肝的俩玩意出来,让他们无家可归!”王翠花愤愤不平。 她把六婶当姐妹,人家一家子算计她儿媳妇,越想越气。 穗子哄了一会,勉强才把她哄好。 晚上,穗子都睡了一觉醒了。 于敬亭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怎么还不睡?”穗子揉揉眼。 看了眼时钟,这会都凌晨两点多了,他不会一直这个造型盯着她吧? “嗯,就要睡了。” “对了,你从杨六那问出什么了没?”穗子白天光顾着哄婆婆,都没来得及问他。 提及此事,于敬亭的嘴角向下抿了抿。 他这几天闲下来就去收拾杨六,把那一家子搅和的不轻。 杨六却死活不肯说当年的事,从他的态度里,于敬亭能感觉到他有所隐瞒。 但还没审出来,杨家就出幺蛾子。 杨家父子被得被抓进去,再想问也没机会了。 “他不肯说,那就说明他是心虚的,也证明了咱爹就是没死,可你为什么看起来忧心忡忡?” 穗子把手搭在他的眉心,试图抚平他紧蹙的浓眉。 “你说他那么心虚,有没有可能,咱爹已经被他......” 于敬亭说出心底的担忧。 于水莲和杨六提供了不同的线索。 于水莲说她看到于敬亭他爹被人抬上车带走了,杨六明知道埋得不是于敬亭,却隐瞒多年。 于敬亭很难不去多想。 万一,他爹被人抬上车后,又被杨六灭口了怎么办? “别胡思乱想,咱爹就是活着,我有预感的,咱娘不一直说我是福星下凡吗,你得对福星有点信心。” 穗子话音刚落,窗外一声惊雷,吓得她钻到他怀里不肯出来。 于敬亭乐了。 “你这福星,胆儿也忒小了点。” “有你在,我要那么大的胆儿干嘛.......”穗子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 小手捂着耳朵,她真的很不喜欢打雷的声音。 小时候,陈丽君上山挖菜不在家,陈开德喝多了耍酒疯,把她锁在仓房里。 外面打雷,她吓得直哭,陈开德就站在外面哈哈大笑。 笑够了就把她丢在仓房里,一直到陈丽君回来才放她出来。 所以长大后就觉得雷声很讨厌,听到打雷就想到不愉快的童年。 “嗯,不怕,我在呢,以后打雷你就到我怀里,我搂着你。” 于敬亭抓过被子把俩人裹在一起。 “睡吧。” 穗子靠在他怀里,有他陪着,雷声都没那么膈应人了。 半夜打了几声雷,没下雨。 王翠花早起看到干燥的路面直叹气。 “这干打雷不下雨可咋整。” “云层里水气不够,就算是空气对流强也没用。”穗子解释了下。 这干旱才只是个开头而已,未来两年降水量都不够。 “不下雨打那么大的雷干嘛,真是多此一举......” 王翠花还惦记老家的那几亩地。 这雷的确没有带来降雨,但是却带给了穗子一些灵感。 晚些时候,廖勇带过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杨六跑了。 杨韦虽然是落网了,但是他们下屯抓同谋的杨六,杨六闻风跑了。 用廖勇的话说,他们虽然已经展开了排查,但是警力有限,一时半刻的不好抓。 现在杨六逃到哪儿也不知道。 “敬亭,这些天你看好穗子和四婶,别让人摸过来寻仇。”廖勇叮嘱,“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联系。” 这边是杨六下落不明,那边屯里又来人找,还得要于敬亭回去帮忙。 老乡差点给他跪下。 于敬亭的拖拉机能带动水泵浇地,这最关键的几天如果水量不足,庄稼肯定要减产。 于敬亭不想回去,他要守着穗子。 穗子刚好心里也有了对付杨家的主意,就跟于敬亭一起回去,连带着也给姣姣请了几天假。 全家老小都带在身边,一点机会不给坏人留。 怀着孕奔波,这是于敬亭最不愿意看到的,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个账,自然是要算在杨家头上。 大概知道于敬亭会回来,杨六的媳妇早早的跑了,藏亲戚家避而不见。 穗子回屯后,第一件事就是看了杨家的土房。 年久失修,看着还有些歪。 穗子眯了眯眼,眼睛上下地打量这栋房子,于敬亭已经在琢磨从哪儿点火容易着了。 “敬亭,不要放火——你知道,避雷针的原理吗?” 穗子摸着下巴,意味深长。 老于家的院子还是原来的模样,跟走的时候差不多,稍微拾掇一下就能住。 姣姣本以为跟着哥嫂回来能放几天假不用上学,一路都在开心。 结果到家,穗子从包里拿出好几本习题,面带友善的笑: “这几天,我给你一对一考前辅导。” 名师家教一对一,vip崽儿实锤了。 姣姣在炕上摊倒,倒成个大字型。 这还不如在班级上课,学校的题多简单。 “穗子,听天气预报了吗?” 王翠花在地里忙了一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穗子有没有听广播。 “报了未来三天都可能有雷雨。” 是时候检验科学的力量了。 第319章现世报 王翠花正跟穗子做晚饭,门口来了好几个人。 杨六媳妇的娘家人来了,哭的哭喊的喊。 一个老得都直不起腰的老太太坐地上哭。 “丧尽天良的陈涵穗啊!你是个扫把星啊!你还我大外孙!” 于敬亭这会还没回来,还在地里忙活。 这些人瞅准了时机,踩着点过来。 王翠花气坏了。 忙劝穗子。 “你千万别生气啊,他们就是看你怀着孩子,想气你。” 怀孕生气,对孩子是非常不好的,这些人的良心简直是坏透了。 “我没事,娘,你也别出去了。”穗子从褥子里扯出两团棉花,塞耳朵里。 不听也就不气了,现在天大地大没有她的肚子大。 “不行,欺人太甚,看我不骂死她们的!” 王翠花抄起铁锨出了门,这会大家都在地里,周围邻居家也只有行动不便的老人。 这些人就是看中这个机会,过来闹事,目的就是恶心穗子,报复她。 王翠花出去连对骂都省了,上去轮着铁锨就砸。 坐地上的老太太准备的那些骂人的话都被砸没了,腾就窜起来了,腿脚也利索了,也不嚎了。 退后好几步,指挥着她身后的那些人。 “揍她!” “我看你们谁敢!” 王翠花把铁锨都抡出风了,这些天可把她憋坏了。 “我不上门找你们,你们还跑我家闹来了?你们家养出个坐监狱的,一点不知道羞耻,好赖不分的玩意!” “王翠花!你们家早晚得造报应!娶那么个狐狸精回来,惹得男人对她想入非非的,早晚给你儿子戴绿帽子!” 王翠花一听这更来气了,照着离她最近的人拍过去,打得那人一蹦多高。 “这些话我年轻时你们就在背地里说我,现在又编排起我儿媳妇来了?我看你们家才要遭报应,你们——” “早晚被雷劈。”穗子出来了,手里还拎着菜刀。 老杨家这些人看这婆媳俩又是铁锨又是菜刀的,也怕她们气急眼了真砍起来,一窝蜂的散去。 王翠花在后面紧追不舍,又拍了俩倒霉蛋。 就这还气鼓鼓的呢。 “什么玩意!呸!” “娘,消消气,你是怎么劝我的?”穗子哄婆婆。 “等铁根回来的!我可都记着名字呢,回头挨家挨户的揍!这事儿没完!” 王翠花骂了好一阵才回去,新仇旧恨,这老杨家的人算是彻底得罪她了。 于敬亭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回来,王翠花气鼓鼓地把这些事说给他听,于敬亭这脾气一听就炸了。 撸袖子就要叫人打架,穗子拦都拦不住。 他回来就忙着浇地,还没抽出时间找杨家算账,这些人倒是不怕死,弄些老头老太太过来,真以为上岁数他就不敢揍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闪电划过。 穗子和于敬亭同时驻足,于敬亭想到穗子之前让他在老杨家动的手脚,眯眼看天。 “老天会收了他们的,何必我们动手?” 穗子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雷响彻天际,她忙拽于敬亭进屋。 雷只打了两下,依然是没有降雨。 穗子听声音就在附近似的,也不知道她学的那些知识有没有用...... 一家人带着气吃饭,主要是于家娘仨在气,穗子该吃吃该喝喝。 刚吃几口饭,邻居跑进来。 “四婶!你快去看看吧,杨老六的房子让雷劈了!他们家遭报应了啊!” 王翠花连问了两遍,确认杨老六的房子挨雷劈了后,抑制不住内心的真情实感,哈哈大笑。 饭都顾不上吃,蹦跶着起来。 “走!我可得看看,老天这次咋这么有眼!劈得好劈得妙劈得呱呱叫!” 普世观念里,被雷劈的一定是坏人。 同理可证,坏人的家也会被雷劈。 穗子当然知道现实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雷劈人是有条件的,劈房屋也是因为房屋没有做避雷措施——当然,也有可能是,做了反向的避雷措施。 全家人乐呵呵地围观。 姣姣路上还问呢。 “嫂子,真是老天有眼,把他们家房子劈了吗?” “他们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穗子回答的挺巧妙。 她没有说的是,报应不一定是老天给的。 “那为啥不劈别人家呢?”姣姣坚信,这是神秘的力量惩治了恶人。 “等咱们回城了,让你哥领着你去工地看一下,现在的建筑在建造时,都会做避雷措施,但有的施工方仅凭经验,安装避雷针不规范,不仅达不到避雷的效果,还会引雷劈。” 姣姣似懂非懂的点头,想了一会,做出结论。 “杨老六家,就是把避雷针接错了?” 穗子笑而不语。 王翠花回道:“他们家穷的叮当响,一家子都是文盲,哪儿想得到装什么避雷针啊,他就是遭天谴了。” “嗯,还是遭了个有文化的天谴。”于敬亭这会心情也不错。 跟穗子交换了个眼神,是吧,有文化的穗子? 穗子眨眨眼,主意是她出的,可是落实安装的,还是他呀。 如果没有于敬亭的配合,她自己是弄不上去的。 夫妻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最后统一口径。 “他家活该。” 老杨家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村长正对着被劈了个洞的土房啧啧呢。 看到于敬亭来了,忙招呼他。 “铁根,你快来看!” 周围乡亲们也保持着跟村长同样的表情。 此地简直可以作为宣扬恶有恶报的教育基地了,大家看着被雷劈出大洞的土房,纷纷发表内心感言。 “呦,这雷打挺准啊。”于敬亭吹了个口哨,真不枉费他和穗子琢磨那么久的引雷针,挺好用啊。 主要是老天给面子,这几天的特殊气候,给了小两口发挥空间。 一击就中,这不是天意是啥? “大家伙都觉得是他们活该,铁根和他媳妇多好的人啊。” 乡亲们都是感激于敬亭的,没有他自掏柴油钱的帮大家浇地,这一屯子的人都要倒霉。 “铁根娘,你给算算,这里面是不是有啥说道?”村长问。 王翠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煞有介事地一通掐指念叨。 “完了,完了,杨老六家全完了......” 第320章我信好人一生平安 “这一家子,作恶多端,惊动了党和上天,所以才会挨雷劈。” 王翠花掐指一算,张嘴就来。 “惊动上天还能理解........咋也惊动党了?”村长问。 “不惊动党,咋能抓杨六爷俩?咋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得遵纪守法,否则是没有好下场的!” 王翠花不愧是被穗子做过思想工作的,这个觉悟犹如坐火箭上来了。 乡亲们肃然起敬。 “那咱这不下雨,跟杨六爷俩有没有关系?”有人问。 王翠花又掐指算了算,摇头。 “不好说啊,不好说!” 此时无声胜有声。 她这么一表现,所有人都觉得,可能就是杨六一家连累了大家,一时间骂声四起。 “乡亲们如果有看到杨六的,千万不要包庇,他是跑不出去的!时代不一样了,只要是做了违法的事儿,甭管跑多久,抓到一样处理。” 穗子趁机点题。 倒也不是利用大家求雨心切的心理,只是想趁机做做大家的思想工作,顺便进行下普法教育。 村里人最是信鬼神之说,雷又是大自然的现象,没人想到是穗子让于敬亭在杨家房子上动了手脚。 穗子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她还以为要个把月甚至一两年才能见效。 或许就是杨家人作恶多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老杨家现在没人,房子被劈成这样,村长就叫上几个青壮年,让他们搭伴儿去杨六媳妇的娘家知会一声。 昨天那些人还跑老于家闹事,今儿听到房子让雷劈了,竟没有一个敢过来看看的。 这地方多少有点迷信,认为被雷劈的房子是不吉利的,不能靠近——尤其是心虚的人。 昨天那些人有多嚣张,今天就有多害怕,唯恐老天落个雷劈自己身上。 想到王翠花昨儿说他们会有报应,这些人越发恐惧起来,有的吃斋有的念佛还有的找庙拜,甚至有人怕自家也被雷劈,连夜跑到亲戚家躲着。 再也没有人敢替杨六媳妇出头了。 村里不知道谁,突然想到穗子年初曾经帮大家避免火灾的事儿,把那件事跟老杨家挨雷劈的事儿联想在一起,穗子是天上福星下凡的传说,实锤了。 善待穗子,她能帮大家消灾免灾,惹了穗子,挨雷劈遭天谴,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大家都觉得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于是,老于家在帮忙浇地的几天里,总有人上门送鸡蛋鸭蛋鹅蛋。 夸张一点的,还有领着自家不孕不育的儿媳妇过来,让摸穗子肚子,说能沾点福气。 穗子也没想到还有这效果,跟人解释也没人信,那大娘求孙心切,甚至扬言穗子不帮忙就跪下。 王翠花见那娘俩实在是可怜,就让穗子凑合着让人摸摸,反正小心点摸也摸不坏。 “啊!我摸到了,动了!”那小媳妇激动的都要哭了,她婆婆也直抹眼泪。 “看来是沾到喜气了,铁根媳妇啊,等俺家媳妇怀孕了,我们一定上门好好感谢你!” “呃,倒也不必。”穗子一脸尬笑。 她都怀孕七个月了,肚子里这俩多动小胎儿,没人摸自己都乱动,哪有那么夸张啊。 结果巧了。 就在穗子一家帮整个村浇完地,准备回城时,最先找穗子摸福气的那小媳妇,怀孕了。 要穗子说,跟她是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 她才住了不到一个礼拜,算时间也是人家早就怀上的,这跟她有啥关系? 但全屯人都沸腾了,坚持认为是穗子的福气带来的娃。 一时间消息传开了,一大堆没要上孩子的妇女坐着牛车马车朝着杨屯奔袭而来,吓得于敬亭都顾不上等天亮出发,开着拖拉机连夜带着全家进城。 再多待下去,他真怕一堆人排队摸他媳妇肚子,再给他媳妇摸坏了! 刚开到屯口,村长把他们拦下了。 “铁根啊,这就回去了?” “嗯,乡亲们太热情了,我们有点承受不来。” “谁说不是呢,这些人,忒不像话,总打扰你们家穗子成什么样子?”村长一挥手,把身后的小媳妇叫过来。 “穗子啊,这是我家刚进门的儿媳妇,你帮着看看。” 村长一看到铁根家准备跑路,提早在这等着。 “......大爷,你家不怀上了吗?”穗子记得,村长家的儿媳妇嫁过来第二个月就怀上了啊。 “让你摸摸,生出来的娃有出息。”村长满脸得意,赢在起跑线上,这就是智慧! 穗子认命了。 带着被迫营业地笑,等着村长家的儿媳妇上来。 这小媳妇长得还不错,是个乡村老师,看着斯斯文文的。 “其实就是大家瞎猜的,哪儿有那么神奇啊,哈哈。”穗子干笑。 小媳妇也羞涩地对她笑笑,摸得还挺虔诚。 于敬亭跟村长聊天,穗子只盼着快点结束,再待下去,她真怕再窜出来几个摸她肚子。 穗子想到前世她去过一个寺庙,那里面有个青铜神像,传闻摸了神像的鼻子就有好运,神像的鼻子被游客摸得锃光瓦亮。 再发展下去,她的肚子不会也被摸出光了吧....... “杨六在李瓦房的李四家里躲着。” 穗子回过神,有些惊讶地看着那小媳妇。 “希望我肚子里的娃,能跟你一样,博学多才,夫妻和睦,幸福一生。” 小媳妇自言自语,顺便对穗子眨眨眼。 穗子愣了一下,然后冲她感激地笑笑。 “会的,好人一生平安。” 拖拉机渐渐离去,小媳妇跟村长往家走。 “小慧啊,你一开始不是说,你是人民教师,不信这些玩意吗?怎么又想开了?”村长问。 小慧笑道:“人民教师不信迷信,但我信好人一生平安呢。” 村长不知道她一语双关,满意的点头,嗯,平安好啊,平安是福。 “穗子,你笑啥呢?”王翠花问。 “我笑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我大爷家倒是娶了一个不错的好儿媳妇,未来发展应该不错。” 屯就这么大的地方,若是大张旗鼓的举报,难免会给家族招来麻烦,所以人家想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知道杨六的藏身地,接下来就好办了。 第321章这玩意咋圆啊 穗子回城第一件事,跟上面举报杨六的藏身处。 这次廖勇他们是便衣过去的,很顺利就抓到了杨六。 说来也是巧,杨六刚被戴上手铐,天空就飘起了毛毛细雨。 虽然这降雨量对于干旱的土地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 但对王家围子的父老乡亲们而言,也算是顺了天命,更加证实了穗子一家是有些神通的。 杨家父子都落网了,上面连夜审,本来只想审审他们密谋入室的事儿,结果杨六胆小,不等人家审,把十年前的案子也交代了。 穗子面朝上躺在床上,头悬在空中,准确的说,是被于敬亭托着。 于敬亭如临大敌,他的退间有个洗脸盆,里面是温水。 “我都说可以自己洗头的,哪有这么麻烦?”穗子记得上次她这个造型,好像还是前世在理发店。 但那些洗头的tony远比她家这个靠谱了许多。 “我提前练习下,省得你月份再大业务不熟练。” 于敬亭小心翼翼地往她头上弄水。 穗子肚子比一般孕妇大,她弯腰幅度大会站不稳,弯的幅度小就会把衣服弄湿。 这会家里也没有淋浴,洗澡洗头对穗子来说就很麻烦。 于敬亭也不放心让她去公共澡堂,且不说一堆光不出溜的老妇女围着他媳妇看,就说地面湿滑,摔一下就麻烦了。 于是他思来想去,在家里给她洗头。 “嗷!”穗子眼睛进水了。 “嗷!”穗子耳朵进水了。 于敬亭手忙脚乱的给她擦,水弄了一地。 王翠花领着廖勇进来,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晕过去了。 “造孽啊!洗头咋不去你们自己的床?” 她的床单都湿了,还有她的地板! “一会给你换床单就是了,我们的床刚换了新床单。”于敬亭振振有词。 穗子造了个红脸,她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 “对不起啊娘,我给你换个新床单......”都是街溜子撺掇的,她也是受害者呢。 穗子总觉得头上的泡沫没有冲干净,只是某人已经给她的头发裹上了毛巾,声称他的手艺简直可以开理发店。 “让你看笑话了。”穗子对看得目瞪口呆的廖勇说。 “在街上遇到你家婶子就一起过来了,有个事跟你们说。” “送锦旗?”王翠花一边撤床单一边问。 “不,是关于杨六,他落网后,交代了一些事.......关于敬亭的父亲,于水生的。” “他是不是想拿给我男人换送老衣服说事?我们不可能跟他达成和解。”王翠花态度坚决。 “不,他交代了当年谋害于水生的犯罪事实。” 王翠花手里的床单落在了地上。 穗子擦头发的动作也静止了。 “你说......啥?我男人不是落水死的吗?” “你男人的确是落水了,但那时他还没有死。” 于水生落水后被冲到了下游,只是昏迷没有死。 杨六和他的兄弟找过来,刚好看到昏迷的于水生。 杨六趁机对他下了手,用石头砸了于水生的头,然后把他推到了山下。 “你在这说书呢?杨六当年跟我家也没仇,他砸我男人干啥?再说了,我男人要是被他推到山下了,那我们家祖坟埋的谁?” 王翠花觉得廖勇在说评书,这也太扯了。 廖勇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枚扳指,上面镶嵌着宝石。 “这是根据杨六口供,在他家院子里挖出来的,据说当天,于水生兜里揣着这个。” “这啥,我也没见过?”王翠花看得一头雾水。 “我爸去哪个墓地挖的吧?想送给我娘?”于敬亭想到他老子好像有这个不良嗜好。 穗子踩了他脚一下,话可不能乱说。 “也许是我公公路过坟地,看到有陪葬品,他顺手捡起来,想着要上交给国家,坚决不能私吞。但是我觉得,这个也可能是我们老于家先人留下来的传家宝,没有任何证据先是我公公挖坟了。” 廖勇眨眨眼,穗子对着他严肃的点头。 甭管是于水生挖出来的,还是他捡起来的,或是老于家的传家宝,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于水生兜里有这个,引起了杨六的贪念。 王翠花犹如晴天霹雳,就为了这么个破玩意,她男人丢了命? “这个戒指等案子结了,我们会把它物归原主,婶子节哀。” 王翠花这情绪跌宕起伏,想着自己男人竟然为了给自己送礼惨遭毒手,悲从心中起,哭得不能自己。 一个激动,晕了过去。 于敬亭把她抱到床上,好一会王翠花才醒过来。 “铁根啊,你爹竟然死无全尸啊,太惨了......” 本来以为自己男人被淹死,已经很悲惨了,想不到竟然还是被推到山下,这么多年,说不定已经被野兽啃了。 一想到这,王翠花就情绪失控,哭得死去活来,只恨不得冲到看守所,把杨六父子撕了。 于敬亭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还想着父亲如果没死,等穗子生了孩子他就找找。 现在等同把他的最后一点希望撕破,看着悲伤的母亲,于敬亭也是心如刀割,全家都被悲伤所笼罩。 穗子看眼前这失控的情况,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婆婆怕是要伤心出病来。 等廖勇走了,穗子把门关上,喝了半杯白开水稳了稳心神,这才对着哭得伤心的王翠花说道: “娘,我爹没死。” “是啊,陈开德那老王八羔子,活得好着呢。”王翠花边哭边说。 “我说的是,我公公没死。” “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看开了......” 穗子心说你要看开,也不至于嗓子都哭哑了。 “我上学时,看过他,就.....几年前。” “你不用劝——啥?!”王翠花一下不哭了,于敬亭也看着穗子。 穗子不敢跟于敬亭对视,怕被他看出端倪,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我读中专时,看过一次,他就是活着。” “你在哪儿看的,真的假的?” “你既然看过,为什么不早说?” “过年时让你画他的画像,你还画的不像呢。” 王翠花本来是怀有一丝希望,问着问着绝望了,手捂着脸大哭。 “娘知道你心好,故意哄娘,可是没用的,死鬼就是死了,死无全尸啊.......” 穗子忙求助地看于敬亭,这玩意咋圆啊? 第322章女中豪杰王翠花(月票300+更) “穗子说看到了,那就是看到了。”于敬亭开口。 王翠花眼泪汪汪地看着小两口,似乎在判断他们俩说的是真是假。 “我以我自己的名誉起誓,我就是看到了。” 于敬亭眯眼。 穗子硬着头皮,假装看不到他的审视,继续说道。 “敬亭是最了解我的,我只有用陈开德起誓的时候才是心虚,这次我认真的。” “啊.......”王翠花懵了。 坐在床上,抱着头陷入紊乱。 “那你之前为啥不说?” “因为我——” “她怕你多想,老头在外面浪了这么多年没回家,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 于敬亭直截了当。 王翠花嗷地一声哭了出来,穗子心都拧在一起了。 埋怨地看着于敬亭,他怎么能这么直白? 王翠花嗷了两声后,腾地把头抬起来,用手使劲地抹了一把脸,吓了穗子一跳。 “他不敢。老娘我借他俩胆儿,他也不敢在外面有女人。” “呃.......”穗子心说这转变速度也忒快了。 “登报,发寻人启事,给我找!”王翠花咬牙切齿,“找到他,要是敢在外面成家生崽,就把他腿打断了。” 穗子:(?д?)??? 这是什么神奇的反应?! 怎么跟她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你指的,是哪条?”于敬亭还坏坏地拱火。 “三条一个也不要放过!”王翠花一开口就撂下狠话。 穗子倒吸一口气,婆婆真乃女中豪杰也。 “那个,我其实有个大胆的推测,娘,杨老六说,我爹被他砸了头,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失去了记忆?” 穗子也不想说得这么狗血,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公公跟婆婆感情那么好,十多年不回来,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敲得失去记忆了。 至于后面怎么又想起来了,大概就是机缘巧合了。 如果按着这个推断的话,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解释。 “还能失去记忆?” 王翠花活在淳朴的年代里,没有狗血文和狗血电视剧的洗礼,对这个名词还比较陌生。 “人的大脑是比较精妙的组织,一旦受到撞击,的确是有这种可能,咱假设我爹失去了记忆,别的还好说,他要是跟别的女的组建了家庭,咱们咋办?” 在于家娘俩神奇的反应衬托下,穗子发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上来了。 这些她在心里纠结好久的话,说出来轻松多了。 “他要是真忘了,那就随他跟谁过去吧,活着就好.......可他要是假装忘了,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可以原谅他,但是姣姣和铁根不能,给我把他所有的腿儿都打断了,两清了。” 王翠花当机立断,穗子佩服不已。 能养出俩优秀孩子的母亲,果然自身也是绝对的优秀,这个反应速度,这个承受事儿的能力,穗子自认顶自己俩。 “行了,你俩去合计下怎么登报,我累了。”王翠花把俩孩子撵出去。 找出新床单,想要换上,却发现手一直在哆嗦。 浅蓝色的床单晕染了一朵泪花,接着又是一朵。 什么淡定,什么果断,都是当着孩子的面装出来的。 王翠花一边铺床单一边哭,哭着哭着笑了出来。 “死鬼,就知道你没死,你要真死了,怎么舍得不来梦里找我......” 于敬亭回房,双手环抱,直勾勾地看着穗子,满脸就写着俩大字:招吧 “我是看咱娘上火才这么说的。”穗子头大。 婆婆还是挺好糊弄的,但是于敬亭这关就没这么容易过了。 她的话前后矛盾,还有漏洞。 穗子不知道怎么自圆其说。 “你到底见没见过他?说实话。”于敬亭问。 “见过——可是是在梦里,我也不知道那是我公公啊。” “所以,你拿着梦忽悠咱娘?”于敬亭眯了眯眼,果断否认,“不对,依你的性子,不是有把握的话,你不会说,你之前就强调过,咱爹没死。” 仅凭一个梦,谨慎的小陈老师是不会说的。 遇到于敬亭这样的逻辑鬼才,想糊弄很困难。 穗子觉得,她这会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合理解释,以后他可能就不信任她了。 “敬亭,你觉不觉得,我对你的态度不一样?我指的是我被柳腊梅骗到医院,差点流产后。” 于敬亭陷入回忆,眉头越皱越紧。 最近这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舒服,他都要把刚结婚那段不和谐的生活忘光了。 “好像是不太一样——你不会要骗我,说你被野猪精附体了,其实你不是我媳妇吧?” “要附体也是狐狸精,野猪精是什么玩意?呸,让你带跑偏了!” 穗子气得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平复了下情绪后才说。 “其实,我在医院做了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我梦到我真的流产了,怕你打我就跑了,过了很多年,我见到了咱爹,他还活着。梦里还有很多细节,包括今年明年会大旱。” 穗子把自己前世的经历说成是梦,尽量一笔带过。 其实她自己现在也搞不清,前世的经历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 现在幸福又安稳的生活让穗子很满意,衬托着前世的痛苦孤独都像是一场噩梦。 “所以,上次咱家做买卖,你也是突然想到梦里的事,及时叫停?”于敬亭问。 穗子点头。 “我知道这经历说起来太离奇了,怕说了你不信。” 于敬亭陷入思考,穗子紧张地看着他。 屋内陷入安静。 穗子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于敬亭转身出去,隔了一会端着盘切好的水果回来。 “先吃点水果垫垫,一会给你加餐。” “你信我吗?”穗子咬着叉子忐忑地问。 她其实很怕于敬亭会追问,也怕他不相信自己,更怕他会跟自己离心。 于敬亭伸出手,在穗子紧张的小眼神里,掐住她的小脸蛋,揪~ “下次再做梦别想着跑了,我不可能打你。” 他相信她了,穗子又感动又难过。 “这桃有这么难吃?都难吃哭了?”于敬亭看她在那闷头掉眼泪就问道。 穗子摇头。 “我是心疼梦里的我,不跑该多好啊。” “傻了吧唧的,都说是梦了,梦都是反着的,你注定要跟我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快吃,吃完了想想,怎么登报寻人。” 第323章逃不开的好好学习 穗子在本地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 连续登了一周,杳无音讯。 这结果她并不意外,前世她是在边境小镇看到的于水生,这会他很可能也在那边。 跟于敬亭开诚布公谈心后,穗子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她直接了当地告诉于敬亭。 本地报纸效果不好,穗子想尝试联系边境那边,看能不能投到那边。 得到于敬亭的支持后,穗子着手筹备这件事。 听起来很简单,但在这个信息高度不发达的年代,想要把这件事办妥却没那么容易。 那地方与内地相隔甚远,穗子辗转弄到报社的电话,打过去人家说方言,她听不懂。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鸡同鸭讲,对方把电话挂了。 穗子又联系上一级的省城报社,这次总算是有能听懂普通话的人了,一番沟通后,对方要求这边出具介绍信,还得要汇款,以及邮寄照片。 穗子这只有陈丽君画的素描,那边刚开始说不要不行,后来又说格式不对,折腾了一圈,穗子直接把对方私人联系方式要来。 邮了点东北土特产过去。 一切都顺了,格式也没毛病了。 于敬亭知道后直接开骂,这就是离得远,要是离近了,一弹弓招呼过去,专治各种臭毛病。 来回这么一耽搁,两个月过去了。 一晃,穗子快九个月了。 到了这个月份已经进入了孕晚期,穗子更嗜睡了,每天都昏昏沉沉。 小腿浮肿也比较厉害,医生建议她不要久坐久卧,于敬亭就拽着她每天在街上溜达一圈。 于是这一条街,过了饭点一小时,准时能看到于家小两口遛弯的画面。 穗子这些日子特别懒,经常找借口,不是说腿酸就是说腰麻,反正就是不愿意动地方。 于敬亭总是要花费些心思,才能把她从屋里拽出来,穗子一度怀疑她肚子里揣了两只懒蛋蛋。 “烟厂是要倒闭了吗?你这科长每天旷工一小时,没人管管?哎,新厂长联系方式给我,我实名举报。” 这天于敬亭又把穗子糊弄出来了,穗子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吐槽。 “举报也没用,新厂长知道我要回来陪你,不知道多高兴,甚至想给我批三个小时,还是哥哥我爱岗敬业,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 “我心疼你厂长.......他得多膈应你啊?”穗子同情道。 樊华下台后,上面又调过来个新厂长。 正如穗子之前预料的那般,樊家不会动于敬亭,所以他在厂里依然过得顺风顺水,并没有因为“前朝旧臣”的身份被排挤。 新厂长以为他能留下,必然是樊家护着,得罪不起樊家,自然也动不了于敬亭。 副厂长和元老们见他把樊华都送进去了,还能留在这稳得一批,觉得他背后有人,也不敢惹他。 若是寻常人,必见好就收,乖乖的做人,可于敬亭从来都不是寻常人。 他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给他个撬棍,撸袖子就敢撬地球。 厂里领导对他礼遇有加,他就蹬鼻子上脸。 隔三差五跑新厂长办公室,拽着人家谈谈厂的规划,谈谈发展和改革,谈得新领导看到他就跑,恨不得给这货放个长假。 就跟校长看到穗子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放个带薪长假你回家自己玩儿去吧。 别出来嚯嚯人了。 奈何于敬亭最近在穗子的点拨下,找到了点当领导的感觉,想让他带薪休假,那是不可能的。 “说起厂长我想起来了,上面让我出差,要走五天。” “服从调配吧,快点去吧。”穗子笑得好虚伪。 于敬亭呵了声,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小娘们是嫌他在家盯着她散步,找到机会就想偷懒。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不过你猜我要去的地方在哪儿?”于敬亭神秘兮兮。 “京城?” “再猜!” “唔......” 穗子脑子里快速过滤了几个产烟叶的地方,能够让他放弃在家当监工盯着她的地方,难道—— “该不会是临近边境吧?” “猜对了。” 他就是要去那边。 穗子的寻人启事已经刊登两个月了,一点水花都没掀起来。 王翠花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现在的半死不活,每日跟行尸走肉似的。 穗子怀双胞胎,到了这个月份随时都有可能生。 于敬亭也是找了大夫反复确,他只走五天不会有事,这才决定过去溜达一圈。 出差是次要的,主要随时打听下,看看有没有他爹的下落,如果方便的话,顺便把收他家礼的那个报社编辑玻璃砸了....... “去那边的话——”穗子眼珠一转,瞬间迸射出财迷的光彩来。 “敬亭我给你多带点钱,你买点原石回来吧。” “买石头?” “是翡翠原石呢,这会虽然没有形成赌石档口,但也有赌石的,运气好的话,可以开出好的翡翠,可惜我不能跟着......” 穗子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她的计划是生完孩子跟他一起过去,趁机囤点翡翠原石。 “我这可是因公出差,捎带着给家里办事,夜校那边的月考就错过了。”于敬亭的嘴角微微上扬。 穗子这段时间跟魔怔似的,给他强行恶补文化课,说什么都得让他明年参加成人自考。 “嗯,月考不要紧,错过就错过了。”穗子对他现在的文化课比较满意。 于敬亭本来就聪明,只是之前不务正业,跟她在一起后,被她想方设法地忽悠学习,文化课拿个成人自考文凭绝不困难。 于敬亭得意,掏出烟正想叼一根,找个离穗子远点的地方享受下自由的快乐。 “今晚我给你通宵补一下翡翠原石的选购。” “???”于敬亭掏烟盒的手僵住。 “我之前对这个非常感兴趣,也学了一些,这可都是书本上没有的知识,你拿个本记下来,到那边按着我说的——喂,你回来!” 于敬亭丢下魔怔的小陈老师溜进男厕所,就差没出息地喊一句:你先发誓你不再什么一对一补课,人家才肯出来! 第324章惊天噩耗 于敬亭出差了。 穗子原以为把“牢头”支开了,她就能在家安心躺平,做一只待产的懒妈妈。 街溜子过于狡猾,离开前重金收买了王翠花和姣姣。 看着穗子散步的人换成了王翠花和姣姣。 跟左右护法似的,陪着穗子在街上晃悠。 “姣姣,你哥给了你多少好处,嫂子给你双倍,你回去看电视不行吗?”穗子企图收买姣姣。 “嫂子,这不是钱的事。” 姣姣小脸绷得紧紧的,她可是接受了亲哥指派的! “我哥说了,要想小宝宝顺顺当当的出来,就要看着你,我可是要当姑姑的人了。” 小丫头还挺有荣誉感。 穗子眨眨眼,又转向婆婆。 “娘,我最近看上一块料子,特别适合你,我给你做件裙子吧?” “还有五分钟,走完再说裙子的事儿。”王翠花也是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 穗子小嘴都往下瘪了。 “大夫只是说适当运动,那我昨天都走了,今天适当的躺一会也没什么嘛。” “嫂子你昨天吃了饭今天为啥还要吃?这不都是你当初让我写作业时候说的?” 姣姣不愧是好学生,举一反三。 给穗子怼的没词了。 “算起来,铁根也出去三天了,差不多该回来了吧?”王翠花问。 穗子点头,出差五天,明天差不多就要坐火车返程,后天就能到家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带回公公的消息。 王翠花看穗子大着肚子晃晃悠悠的走路姿势,有些出神。 “娘,你咋了?”穗子问。 “看着你就想起我怀姣姣时的样子了,也是腿肿的厉害,这丫头生下来虽然不大,可怀她的时候肚子却不小。” 王翠花有点伤感。 于敬亭这两天不在家,穗子的睡眠质量一下子降下来了。 孕妇到了后面几个月,肚子大点翻身都很不方便。 “娘,如果我肚子里有儿子,我也会跟你教育敬亭这样教育他,懂得体恤妻子的丈夫,日子总会过的比别人好些。” 穗子是真的很感激婆婆。 她没想到于敬亭这样暴脾气的男人,竟然会在孕期如此贴心,归根到底都是婆婆教育的好。 王翠花怀姣姣时,于水生已经消失了,她自己尝尽了翻身洗头穿鞋的痛苦。 就因为知道女人怀孩子不容易,她才特别叮嘱儿子,多在这些方面注意。 于敬亭不在家的这几天,差距一下子显示出来了,穗子越发敬佩婆婆,说什么都得把公公找到,圆婆婆的心愿。 穗子懂事的话语让王翠花倍感暖心,握了握她的手,当长辈的付出也不图什么回报,但晚辈若是能心怀感恩,心里总会更舒服一些。 “嗨,你说我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你跟我不一样,铁根马上就回来了,他在家,你就不会跟我当年一样遭那么多罪——” 王翠花正跟穗子说着话,迎面来了辆自行车。 骑得飞快,横冲直撞,王翠花手疾眼快把穗子和姣姣拽到边上,若非她手快,就得刮着穗子。 “我去你x了个腿!骑自行车不长眼睛?撞着孕妇你拿脑袋赔?”王翠花骂。 “对不起啊大姐,我这刹车有点问题,车把也有点歪。”骑自行车的人跳下来,对着王翠花一通道歉。 王翠花看他不是故意的,教育了几句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大姐,我跟你打听个事儿,于敬亭家在哪儿?” “你找他干嘛?”王翠花问。 “是这样的,我是烟厂的,厂长让我来送给信......”那人欲言又止,看看这娘仨。 良心受谴责啊,这种噩耗,怎么就让他来送? 看看人家娘和怀孕的媳妇,还等着于科长回家呢,这话烫口啊。 “送啥信啊?他不是明天就要往家走?”王翠花看这人吞吞吐吐的,心里隐约有点不安。 “那啥,您自己看吧。”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往王翠花手里一塞,蹬上自行车就跑,边跑边喊。 “具体的,你们去厂里问吧,厂长说了,可能会给你们点补偿,不能让于科长就这么没了。” 穗子闻言心突地一紧,王翠花也意识到事情不妙,第一反应是拽报纸不让穗子看。 平日里慢慢吞吞的穗子这会动作却是奇快无比,抢过报纸。 头版头条,于敬亭去的那个地方,发生了山体滑坡。 考察团的车被砸里面了,目前已经挖出两具尸体了。 正在核查身份。 穗子就觉得报纸开始旋转,她抬头想看看蓝天,蓝天白云卷成一个大大的漩涡,对着她铺天盖地袭来。 穗子眼前一黑,任由婆婆扶着她,不省人事。 最后一个念头,是王翠花撕心裂肺的喊声。 “穗子!快!叫人!” 穗子再醒来,人已经在家的床上躺着了。 王翠花坐在床边抹眼泪,屋里还有说话声,穗子勉强睁开眼。 “娘,我是做了个梦吗?”她隐隐记得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但她更希望是一场梦。 王翠花看她这样,眼泪簌簌往下掉,一个劲的摇头,话都说不出来。 “弟妹,我是厂长,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晴天霹雳,你有什么困难就跟厂里说,厂里一定满足你们。” 一个稳重的中年男人开口道,他边上还跟着几个人,都是烟厂过来的。 “困难?我的困难就是孩子马上临盆,我男人没回来,你们把他找回来。”穗子听到自己这样说。 实际上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凭借本能。 她的灵魂好像已经飘在空中,从上俯瞰着这一切。 她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她觉得自己还是在梦中。 穗子这话说出来,王翠花哭得更伤心了,姣姣更是哭得小脸快要背过去气去,捶着厂长管他要哥哥。 平日里最喜欢掉眼泪的穗子这会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只是空洞地看着厂里的这些人。 厂长看到这一家子,心里也酸涩得很,出了这样的事,他觉得愧对于家人。 “我男人找到了吗?”穗子问。 厂长摇头,一辆车都埋里面了,估计找到也是尸体,专家说这种情况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没找到,那就是还活着。” 第325章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月票350+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王翠花怀姣姣时,于水生没了。 穗子眼看就要生了,于敬亭被埋了。 厂里来的这些领导说了一堆安抚的话,也提出了不少补偿政策。 按着现在这个环境来说,厂里给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甚至破格答应穗子,要给穗子分一套房子,按着于敬亭的工龄算还不够分房,更何况他人已经“不在了”。 这绝对是特殊照顾,足够旁人看了眼红。 但对穗子全家来说,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于敬亭。 房子,钱,这些只要凭借勤劳的双手,早晚都会拥有。 而于敬亭,是穗子愿意用金山银山甚至是毕生财富去换的无价之宝。 这天晚上,于家灯火通明。 时不时传来抽泣声。 王翠花是哭了晕,醒了哭。 姣姣更是把嗓子都哭哑了。 穗子保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不动,没什么表情。 从厂里的人走后,她就维持这个姿势不动。 在王翠花看来,就犹如被抽走了灵魂,看着无比可怜。 穗子眼睛有些痛,闭目养神,顺便想下一步的打算。 她不相信于敬亭已经死了。 但她现在又没有个寻找方向,家里除了长辈就是没成年的孩子,她还怀着孕。 她必须要借助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外力的帮助下找于敬亭。 “娘,我去打个电话。”穗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打?” “我去三姨姥家,给我妈打个电话。” 穗子现在能想到的,也只有母亲。 “你这个点打过去也未必有人接,有什么事等明天白天,我陪着你一起。”王翠花眼睛都哭肿了。 “娘,敬亭没死,他不可能死。” 穗子的话,让王翠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穗子温柔地帮王翠花擦掉眼泪。 “娘,你得信我,敬亭他不是心无牵挂的人,他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我公公也是,说不定这爷俩能一起回来。” 王翠花心说能回来一个她都谢天谢地了,穗子还真敢说,俩一起回来...... 有时候真希望眼睛一闭,再睁开,一切不愉快的都是梦,生活还会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太阳再次升起,王翠花在熟悉的苞米茬粥的香味中醒来,看到餐桌就摆着三碗,少了一个,悲伤之情油然而生。 “姣姣,过来洗脸吃饭。”穗子向往日一样招呼大家。 姣姣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煮鸡蛋,突然就想起哥哥在家时跟她抢鸡蛋吃。 “娘,我想我哥........”姣姣哭着说。 有的人只有不在了,才会知道他有多好。 王翠花一听也难受的抹眼泪,抱着姣姣哭。 “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这是什么命啊,刚出生就看不到你那杆儿爹,现在又没了哥哥——” “都别哭了,都听我说。” 穗子打断,家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再放任婆婆和小姑子这么伤心,身体会拖垮。 “姣姣,我跟你老师请假,这几天你陪着咱娘,你哥在家时最疼你,现在家里有事,你也不能跟个小孩似的只知道哭,要照顾咱娘。” “娘,铁根的事儿我琢磨着再查查,我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让我亲眼看到,我绝不信他不在了。” “我一会先去三姨姥家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想办法弄点人帮我找,我不管是搭关系还是赔人情,花多少钱,也得把敬亭给我找回来。” “好,听你的。”王翠花看穗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心里特别难过。 铁根在家时,穗子天天躺床上撒娇,遇到事就哭唧唧,跟个没主见的小媳妇似的。 铁根出事,眼泪最多的穗子却是最先稳定军心的,王翠花看她大着肚子还要安抚全家,只能咬着牙忍住悲伤。 她到底是个长辈,不能让穗子这个怀着孕的晚辈替她操心。 “穗子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肚子里到底是有铁根的孩子,万一铁根真不在了,这俩孩子——” 王翠花说不下去了。 她真怕穗子想不开,只能想办法用孩子牵扯穗子的心,唯恐穗子冲动之下会殉情。 “娘你放心,第一,敬亭不会死,第二,无论怎样,这俩孩子我会养大。” 穗子拍拍王翠花的手。 “流了那么多眼泪,喝点粥补充水分,会好的。” 穗子这状态让王翠花有些懵,这丫头是伤心糊涂了,还是内心真的强大? 王翠花看到的是穗子的坚强,看不到的是穗子从三姨姥家出来后,直接去了医院。 到了她这月份,情绪波动对孩子必然会造成影响,穗子要把最坏的打算做好。 她现在已经接近36周了,一旦她的情绪失控说不定会早产,穗子提前联系了医生,塞了红包,约好一旦有情况她马上住院剖腹产。 正如她对王翠花承诺的那般,这是于敬亭的孩子,无论他在不在,她都要把俩孩子平安的带到这世界。 平日里在家门口溜达一段都觉得累的穗子,走了一上午,竟也不觉得疲。 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她要把力气省下来,用到该用的地方。 从医院出来,穗子找了个路边坐了下来。 婆婆不在身边,她也可以表现出一点点脆弱,她需要一点时间安静地待会。 她突然就明白于敬亭的感受了。 他在家时,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儿,他都能嬉皮笑脸的调节大家的情绪,穗子几乎没在于敬亭脸上看到过忧愁和烦心。 她总觉得于敬亭是无所不能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心就是踏实的。 现在才明白,他一开始,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吧。 所以他遇到大事时,会需要独处,一如现在卸下坚强的独自喘息的穗子。 等她站起来,回到家,又将代替于敬亭成为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是不可以脆弱的,无论是悲伤或是眼泪,都不允许。 生活的责任,终究会让一部分人不得不坚强。 穗子闭着眼,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小憩,迷迷糊糊间,她又见到了那两颗萝卜。 “妈妈救命,有人要挖萝卜呀~” 穗子惊醒,她的视线被一道高大的人影所覆盖。 “敬亭?!”穗子惊喜地抬头,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化为失落。 第326章是亲爹还是冒牌货 穗子面前站着个中年男人,额头高阔,浓眉聚而有力,穿着板正,一看就是做领导的面相。 不是于敬亭....... 穗子轻叹。 她真的是太想他了,坐着打个盹也能想他。 “请问有事?”察觉到这男人距离自己有些近了,穗子便礼貌地问道。 “穗子。”男人开口,音质竟有些低哑,像是压抑许久。 “我认识你?”穗子眯眼,下意识地朝着边上挪了挪。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之前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中年男人的微笑沉没在阳光里,穗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脑子里缓缓的冒出一行字—— “你是樊——?” “我是樊皋,或许你的母亲有跟你提起过我。” “没有,你的名字比我想象中的,还不吉利。” 穗子这不同寻常的反应让男人玩味地挑眉。 “哦?” “我掐指一算,你这名字,命里带克,对耳朵特别不好,你最近有割耳朵的冲动吗?” 穗子的这番话让男人摸不到头绪,满脸疑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穗子垂眸不语。 “之前我送你的礼物,你还喜欢吗?” “你为什么要送我‘玉石’?”穗子试探。 “因为我是你父亲啊,亲生父亲。”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穗子扯了扯嘴角,眼睛却开始四处游弋。 如果于敬亭在,该多好啊。 她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家里的火枪也不在身边,菜刀也没有。 穗子的视线落在男人身后的草地,那上面有一块板砖。 穗子几乎是一瞬间就决定了方向,而男人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穗子。 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眼睛亮了起来。 “你马上就生了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走了。”穗子站起身,男人拽着她的手臂。 “我真的是你的父亲,过去是我的错,现在我想补偿你和你母亲。” “不需要,我过的还不错。”穗子推开他,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照顾你,你丈夫现在已经死了,你婆婆带着你小姑子也没有营生,只靠你一人怎么养家?” “你到底要说什么?”穗子听他把自家的情况都调查清楚,甚至连于敬亭出事都知道。 便可猜到,这人已经监视她挺久了。 而她刚跟母亲通完电话,母亲在电话里,可什么都没说。 这就意味着,这人是瞒着母亲甚至是瞒着樊家做的这一切。 没有于敬亭,母亲又远在京城,穗子知道她现在孤军奋战了。 “既然你婆家已经落魄了,做人总是要现实一点,你男人已经死了,你也没有必要再替他养家,不如你跟我回京城,爸爸一定给你个好的生活。” “我凭什么相信你?”穗子问。 “随便一个什么人跳出来就说是我父亲,我以为这是对我母亲的一种羞辱。” 穗子走到草坪上,男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企图说服她。 “你跟你母亲的关系也并不好不是吗?你跟我走,我给你看我跟你母亲的合影。” “哎,你看,那不是我妈?”穗子指着前方。 男人看过去,穗子趁机抓起砖头,用力朝着男人脑袋拍下去。 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快来人啊!有人要拐卖我!” 男人没想到孕妇竟然会动手,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血顺势流了下来。 热心群众听到有拐卖,一窝蜂地围上来。 “你们别误会,我是她父亲!我是她亲爸!” “我不认识他!而且你们听,他口音是咱们东北官话吗?”穗子的话引来大家的一致附和。 没错,口音对不上。 方言在本地无疑是一张名片,男人说得分明是京城口音,这种冒充人家爹企图拐卖的行为引来了众怒。 几个热心小伙拽着他,非得要送他进派出所。 “穗子!我还会找你的!我真的是你爹——啊!” 热心小伙踹向他的腿,用字正腔圆的东北话说:“你是她爹我还是你二大爷呢,走!” 穗子成功脱身,对着热心群众一一道谢。 “姑娘,你这肚子这么大,快生了吧?怎么身边也没个人陪着?”有个好心的大娘问。 穗子苦涩地摇头,没说话。 她本该是被于敬亭寸步不离的呵护着,若他在家,绝对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来医院。 那个冒充她父亲的男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骗她。 这男人到底叫不叫樊皋,穗子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男人绝对不是给她邮东西的人。 陈丽君和于敬亭俩人合伙瞒着她,骗她那些礼物都是陈丽君送的。 但穗子早就从蛛丝马迹里看出了端倪,猜到了送礼物的人,很可能是樊家某位跟她母亲有过一段情的男人送的。 穗子没拆穿于敬亭的善意谎言,只是做到了心中有数。 这男人自称是她父亲,说礼物都是他送的。 但穗子只试探了下,他就露出了马脚。 她第一次收到的礼物是民国时的大黄鱼,第二次收到的是蚌,开出了一盆珍珠。 根本没有玉石。 更何况,穗子拿他的名字谐音说事,他没听懂。 樊皋的发音跟梵高一样,梵高又是个割耳朵的神经病画家,只要是学美术的,不可能听不懂这个梗。 陈丽君虽然不愿透露穗子的生父到底是谁。 可从她的只言片语里,穗子猜测,她生父很可能是跟母亲一起学画时认识的。 穗子轻而易举地试探出那男人冒名顶替。 联想到打盹时做的梦,那两只可爱的萝卜提醒她,有人要挖萝卜....... 穗子的手搭在肚子上,不知道是否经历了这些吓到了里面的俩小娇客,孩子今天都不动了呢。 “有妈妈在,没有人敢动你们。”穗子目光坚毅。 这个冒名顶替的人,很可能是冲着她的肚子来的。 说不定樊家又鼓捣什么幺蛾子,惦记着她的阳寿,也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娃。 穗子决定再去三姨姥家给母亲打个电话,无论来人安的什么坏心思,她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于敬亭不在家,她得支棱起来。 第327章风暴漩涡往哪儿走 陈丽君的座机打不通,联系不上。 穗子猜她应该是为了搜救于敬亭四处找人,没在办公室。 “三姨姥,你听说过樊皋吗?”穗子问。 “樊皋?樊家的人吧,好像听过他,当初几个樊家人一起来咱这下乡,好像就有他。” 几个樊家人一起下乡,谁才是提供穗子小蝌蚪的男人,就不得而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这个自称樊皋的男人。 从三姨姥家出来,穗子挑着大路人多的地方走,那个男人的出现引起了她的警觉。 穗子让三姨姥随时联系着,一旦陈丽君有回复,就及时告诉穗子。 失踪的于敬亭,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谜团将她缠绕其中。 临盆在即,穗子心里始终觉得不安。 回到家发现校长两口子都来了。 “穗子啊,你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节哀。” “谁跟你说的?”穗子蹙眉。 她还没有对外说这件事,怎么可能学校都知道了。 校长从兜里掏出张纸递给穗子。 穗子拿过来一看,竟然是让她去外地学习的通报,学习就意味着要提拔她。 “穗子啊,咱们才知道你竟然是樊家的亲戚,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拔我们。” 校长的话让穗子眉头蹙得更紧。 “樊家弄的?” 这名额是下半年的,算着时间是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能够预定这种名额,一看就是后台很硬。 “是你叔叔帮忙弄的,你这叔叔对你可真好——以后别忘了替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 校长只顾着巴结穗子,就差把“跪舔”俩字刻在脸上。 张大山推推校长,校长这才把嘴闭上。 “敬亭的事我们也很遗憾,你要节哀,照顾好老人,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就直说。” 比起只顾着升官发财的校长,张大山说话更体面,劝了穗子一会,两口子才走。 “这都怎么了,烟厂那边说给咱家分房子,你单位又要提拔你......” 王翠花又难过了。 如果儿子在家,这些好事堆在一起,足够全家人吃好几顿庆祝了。 现在儿子不在了,这些财富看起来如过眼云烟。 “对了,校长说的,你叔叔是谁?” “一个不怀好意的人,娘,我怀疑他是冲着我肚子里的孩子来的。”穗子简单的说了自己的推测,王翠花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她儿子现在生死未卜,穗子肚子里的就是老于家的血脉的延续,怎容外人觊觎! “那这几天你哪儿也别去,咱就把家围起来,谁敢进来就放鹅咬——可是铁根的后事......” 后事俩字一出,眼泪又掉下来了。 得知消息已经快一天了,王翠花还是难以接受这个噩耗,一整天浑浑噩噩,总觉得一睁眼儿子就能回来。 “除非让我亲眼看到尸体,否则我不相信他不在,也不会办什么后事。”穗子态度很坚决。 一家人打定主意不出门,就怕樊皋那边会出幺蛾子。 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意料。 樊皋并没有用武力解决穗子,他找人往穗子家里送礼。 刚开始是整箱的搬水果、肉。 后来送布料衣服。 甚至送起了洗衣机。 洗衣机在这年代可是不得了的东西,跟电视一样,谁家要是有一台,都能引来邻居们的围观。 只可惜老于家现在全家阴云密布,也没人顾得上高兴。 穗子如果不是套出了对方的话,她真就以为这家伙可能是自己亲爹了。 能感觉到,樊皋是非常想讨好自己。 “穗子,你看这?”王翠花看着工人往家里搬洗衣机,有些摸不着头绪。 姣姣更是把洗衣机盖子打开,看看里面藏没藏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现在全家都要保护穗子的肚子,草木皆兵。 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不用武力解决,却是用糖衣炮弹收买穗子,这是要干嘛? “给咱们就收着。”穗子对王翠花说。 有个看着像是小领导模样的人,指挥工人搬完洗衣机,对穗子毕恭毕敬道: “陈姐,你看家里还缺什么吗?” “什么也不缺,以后别来了——”王翠花说。 “缺钢琴。”穗子开口。 王翠花和姣姣同时瞪大眼,这? “钢琴啊,那个不好弄的......” “弄不到就让他以后别送了,把这些玩意也都拉走。”穗子拽得很。 “能能能,我们这就弄去。” “不要太破的,挑着最好的买。”穗子一点不客气。 等人走了,王翠花一头黑线。 “穗子,你这样合适吗?他都不是你爹,你咋管人家要这么多贵的东西?” “想钓鱼,就得用鱼饵,可是,娘,你知道钓鱼是有被鱼吃掉饵的风险吗?” 穗子现在只是盲猜对方不怀好意,但也没证据。 反正樊家给的东西,她照单全收,送上门的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 果然到了傍晚,钢琴送到了。 比姣姣老师家里的还要好。 “陈姐,您满意了吗?”依然是那个小领导,堆着笑问穗子。 “还行吧。” 穗子其实还想要冰箱,只是考虑到北方用冰箱意义不大,而且太费电,暂且作罢。 “那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厂长想跟你单独聊聊。” “明天,让他来我家。” “厂长在饭店定好了酒席呢。” “爱来不来。” 小领导脑瓜都大,见穗子一副大小姐脾气也不敢说不,灰溜溜的走了。 “穗子,他这葫芦里卖什么药啊,而且你妈怎么到现在都没个信儿?”王翠花问。 这大半天过去了,陈丽君那竟然不来个电话,搞得穗子现在也没办法确认樊皋的身份。 “我妈很可能是遇到难事被缠上了,现在我们这成了信息的孤岛,一切只能凭咱们自己判断了。” 穗子感觉事情开始复杂起来了,甚至担心起远在京城母亲的安全。 她家没了于敬亭,等于没了打手,又失去跟母亲的联系,得不到有效的信息。 可以说她的处境腹背受敌,走错一步,可能就会给全家带来巨大的风险。 穗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卷入了风暴漩涡,如果浑浑噩噩下去,她很可能会被人算计。 “娘,你把隔壁王老师叫过来,就说我找他有事。” 第328章从现在开始请叫我穷鬼(感谢潮汐残夜+更) “王老师,我有点事想跟您请教。”穗子开门见山。 王老师就住在穗子家隔壁,王翠花认人家当了干哥,经常在一起切磋风水玄学。 两家关系处的还算不错,主要是穗子一家太会搞关系,隔三差五给人家送吃的,有这种邻居,想处不好都难。 “小陈老师你直说,不用这么客气。” “我想问一下,有没有用胎儿或是新生儿做代价的邪术,延长寿命?” 王老师眼睛和鼻孔同时变大,惊悚地看着穗子,视线挪到穗子的肚子上,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小陈老师,你可别胡来啊!你家铁根的事儿,你娘跟我说了,我算了好几卦......” 王老师以为穗子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招魂换于敬亭,分分钟吓傻的节奏。 “算的结果如何啊?”穗子问。 “凶中带吉,若熬不过去这一劫也没什么可说,熬过去,你们家运势滔天。” 这话怎么理解都行,说了跟没说一样。 算命的一句话说出来,一百个人听了,就会有一百种解读。 穗子坚信于敬亭没死,按着王老师的思路解读,就觉得自家运势会一帆风顺,超过前世的辉煌。 “那我就借您吉言了,等我家敬亭回来了,我们请您喝酒。” “呃——”王老师心说您哪儿来的自信啊?他可没说于敬亭一定没死啊。 卜卦这种事,本就只能看出个大概方向,不可能精确到生死。 “您还没回我呢,有没有这种邪术?” “你问这个干嘛?这种子虚乌有又坑人的玩意,行业内也是避而不谈的。” “实不相瞒,我问这个,是有人盯上了我的肚子。” 王老师闻言一凛,忙从兜里掏出个小册子,上面都是繁体字,还是线装的。 穗子一看就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应该是用来看日子的。 “你来看这俩日子,四柱中日干为主,五日后,丙戊日干见巳——” “王老师,您说点我能听懂的!” “五日后上午九时九分,这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命里有禄神,若父母命带福星,这孩子必将主福气。” “还有六日后,天赫入命,天赫可了不得,这是赦免灾难的吉祥神煞,得此命格者,一生走捷径免灾祸,为官得此命者,官至封疆大吏,平民得此命者,少劳多得。” “您的意思是——?” “近日有两个非常罕见的好命格,若是有人心怀不轨,必想让你在这两日诞下孩子,这种罕见的命格若被坏人所用,能做的事就多了......” “那若想借我孩子的运势,是不是要征得我的同意?” “借运换命本就是心存恶念,有这种想法已经是损了自己的阴德,不过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的妄想,心怀正念多积福报,自然能抵消一切恶念。” 王老师这云里雾里的一番话,看似没有头绪,却已是向穗子传递了个信息。 对方一定是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办法,而王老师现在的水平根本没办法参透,只能拿出“心有正念所向无敌”这样的话安慰穗子。 “那我换一种思路,有没有可能是,对方知道这样的方法有损阴德,所以忽悠着让我去做,这样损阴德的是我,得好处的是他们?之所以选我的孩子,是因为有血缘羁绊,效果更好?” 王老师倒吸一口气,看穗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小陈老师,你可比你婆婆有慧根多了——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钻研玄学?” 这就等于是默认了穗子的猜测。 “我不信这些,我只信社会主义能够救华夏,勤劳和善良才是通往幸福的捷径。” 那你特么还跟老子讨论这么久的玄学!王老师脸上笑呵呵,内心嗷嗷嗷。 穗子没跟王老师彻谈时,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谈完后心里踏实了许多。 就像是悬在空中的那只靴子落了地。 樊皋果然是来者不善,他讨好自己,不过是想得到穗子的信任。 想借穗子孩子的运势,然后把因果报应推到穗子身上。 穗子嗤之以鼻,这一家子,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整日想着这些歪门邪道的玩意,不思进取气数已尽。 王老师只算出了最近的俩日子,保不齐未来还有这种好日子。 对方是有备而来。 可穗子也不想坐以待毙。 “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不要外传,也不要告诉你婆婆。”王老师叮嘱。 “我是不会说,但是我婆婆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是吧,娘?”穗子提高音量。 门打开,王翠花拎着个杯子进来,刚她就趴在门上,用杯子偷听。 王老师瞠目结舌。 “大妹子,你咋能——?!” 这么大个人了,趴在门上,成何体统! “涉及到我家儿媳妇和我小孙,我凭啥不听!”王翠花理直气壮。 “老王,你说现在咋整?”王翠花偷听的心急如焚。 有人打她小孙的主意,这还了得? “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王老师摇头晃脑。 “你就说你斗不过人家得了,啥不可说啊。”王翠花无情拆穿。 王老师尴尬,这大妹子长得挺好,就是说话太直。 “我这是名门正统,讲究的是浩然正气,那些歪门邪道我又不学,都不是一个路子的......” 言下之意,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缺德阴损的办法。 送走王老师,王翠花愁眉不展。 “要不,咱们回屯里吧,守着咱家的地,远离这些是非,咱娘俩种地也能活。” “娘,事到如今,我们退一万步也没有用了,人家盯上咱们了,你就是回屯,人家一样有办法找过来。” 穗子这会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她母亲的心思了。 怪不得她妈前世要跟她闹掰,宁愿不认她,也不想把穗子卷进来。 这樊家人,的确跟牛皮糖,沾上就甩不掉。 “那现在咋整啊,你妈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为难,铁根又......哎。” “娘,你先别哭,快去看看,咱家还缺什么少什么,列张单子,明儿让他买。” “啊?” “想要钓我这条鱼,他也得有命走出咱们市再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鬼!” “啥鬼?” “穷、鬼!” 第329章谁入谁的局 “穗子,要不咱给他灌多了,让他来个酒后吐真言?” 王翠花提议。 穗子低头不语。 王翠花的心突地灼痛。 这才想到,家里能喝的铁根已经不在了。 铺天盖地的悲伤毕竟是短暂的,亲人的离去带来的那种钝痛,会在不经意间戳痛人的神经,提醒着,那个最亲的人,已经不在。 “敬亭回来,自有他陪着娘喝的机会,咱们现在不要把心思放在这里。”穗子打断王翠花的悲伤。 王翠花不知道该伤心儿子的事儿,还是该伤心儿媳妇——她总觉得穗子在铁根死活这个问题上,多少有点魔怔。 这怕不是老人们说的,得“癔症”了吧? 穗子从始至终都用的肯定句,态度坚定无比。 这种诡异的态度,让王翠花不由得担心起儿媳妇的脑子,会不会是伤心疯了,得癔症了。 “娘,我没有任何问题,我没疯,我很清醒。” 王翠花:...... 疯子好像都不会承认自己疯吧? “我的精神状态暂且不提,先把眼前的这个坎儿过了。娘,你明天就这样......” 穗子把预想好的剧本讲给王翠花。 明天她约樊皋来家里吃饭,这无疑是一场鸿门宴。 穗子要求王翠花扮演一个恶婆婆,刁蛮儿媳妇。 这可把王翠花整为难了。 “你想想敬亭的奶奶,当年是怎么对你的?”穗子认真将戏。 王翠花一想到她婆婆当初那个鸟样,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你可怀着孕呢,你生气,孩子生下来该有胎记了,我一直怀疑咱家姣姣后腚青的那块胎记,就是跟她奶生气落下的。” 关于孕妇的讲究还是挺多的,怀孕期间生气会对孩子有影响,这条却是各地公认的。 王翠花现在想到她婆婆当初的刁难,还会特别气,她就是因为自己被气过,所以才对穗子百般好,就是不想让穗子重蹈她当年的覆辙。 “你放心,咱们是演戏,我不会真的生气。娘,就当是为了咱们一家未来,你找找恶婆婆的感觉。” 王翠花如临大敌,慎重点头。 “一家人只要心是团结的,眼下遇到点困难都不要紧,咬咬牙,总会过去。” 穗子摸摸肚子,她能感觉自己的肚子这两天有些下去了。 胎动也比往日少,这意味着俩孩子可能要提前出来。 里面这两小只,还在妈妈肚子里就已经经历这么大的考验,但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给孩子们兜底的。 无论这俩孩子选择在哪天出来,她都会以血肉之躯给孩子们铸造一片安静的天空。 前世她没有保护好孩子们,今生她无论遭多大的罪,也要把前世的错误纠正回来。 让事情回到它本来的位置。 转过天,老于家的餐桌上摆满了红呼呼一片。 “姣姣,嫂子教你的话,都记住了?”穗子问。 姣姣点头的同时又打了个喷嚏。 “嫂子,这菜也太呛鼻子了,真的有人会吃吗?” 穗子从邻居家弄了点特别辣的干辣椒,无论荤素都抓一把进去,看着红呼呼闻着更呛人。 姣姣和王翠花提前都吃过饭了,这一桌子菜是穗子特意给樊皋准备的。 “他不吃也得吃,这就是随便当人爹的代价。”穗子拎出一瓶酒放在桌上。 这酒是她特意从酒坊买的高度白酒。 配上辣乎乎的菜,目的就一个。 辣不到他的嘴,也要烧了他的胃,即便对方长了个铁胃能逃过胃病,也能把痔疮吃犯病了。 穗子不信这家伙浑身上下前后的器官都那么结实,总有一样能收拾他。 “来了!”王翠花透过窗户看到门外来了辆小车。 穿得板正的樊皋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礼物。 “我瞅瞅拿了啥——呦呵,果子,真抠。” 王翠花撇撇嘴,就是普通看亲戚时拎的糕点,北方管这玩意叫果子。 “看来他也没多少钱么。”穗子嗤笑。 她这些天要了这么几个大件,把对方要穷了。 这种买个钢琴都要咬牙的货,怎么可能随便一出手就是三条大黄鱼,看来她的便宜爹,实力应该比这个冒牌货强很多。 樊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家娘几个看穿了,满心算计的走进来。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摔碗的声音。 “你这个丧门星!”王翠花骂道,顺手抄起一个碗,用力地砸向门。 樊皋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迎面一个碗过来,躲闪不及,砸到脑瓜上,发出一阵闷响。 “嗷!” “哎呦,不好意思,我没看到你来了。”王翠花嘴角上翘,心里默默地夸自己。 砸得真准啊。 “没事,你们这是吵什么呢?”樊皋捂着脑瓜问。 “没什么,我手滑了,你真是丧门星的爸?” “亲家,你别这么说穗子,你儿子没了,跟穗子有什么关系?”樊皋嘴上虽然劝,可是眼里却满是得意。 显然,婆媳不合,这是他非常希望看到的画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更容易说服穗子。 “是啊,娘......”穗子低头拧衣角,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模样。 “你别叫她娘!她是我娘!我哥要不是娶了你,怎么会死?呸!你就是丧门星!”姣姣按着穗子要求的说出这些,声音都有些颤抖,眼圈也是红的。 小家伙其实不愿意说这个,这些都是穗子和王翠花要求她说的,说完了姣姣心里堵得慌,踹了脚门,往外跑。 跑到樊皋面前停下,对着他腿肚子使劲踹一脚,这一脚绝对是发自内心。 樊皋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姣姣一溜烟跑了。 跑到她班主任家哭去。 “姣姣,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穗子心里补充了句,等会讨人厌的玩意走了,要给姣姣加零花钱,小宝贝表现的真不错。 “什么叫不礼貌?你小姑子心里委屈,我也委屈,我的好儿子就让你这么弄没了,我的这个命啊——” 王翠花一拍大腿,把她婆婆当年的台词惟妙惟肖地背诵下来。 虽然穗子听来,演戏的成分有点重,学院派演技,不咋真实。 但糊弄樊皋,还是足够用了。 “大妹子,你们这样虐待我女儿,我怎么放心把她留在你这?”樊皋喜不自胜,觉得自己的目的快达到了。 “她是我家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你说领走就领走?”王翠花伸手比了个五,“她得留在我家给我儿子守寡,要离开,这个数!” 第330章得来不费工夫 “五百?”樊皋问。 “五千!”王翠花狮子大开口。 樊皋太阳穴直蹦跶。 “亲家,你这就有点太胡闹了,且不说这已经是新时代了,不讲究买卖人口,就说你儿子已经死了,她跟你家从法律上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你跟我儿媳妇,法律上就有关系?”王翠花佩服穗子,这些台词都是穗子提前想到的。 昨天,娘几个对台词,穗子给了王翠花一个提词板。 上面写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包括樊皋会说什么,他如果说了,怎么回。 到目前为止,樊皋都没有跳出穗子的提词板。 穗子想问题的速度不快,但是她的思维很发散,几乎能想到一切可能,未雨绸缪。 樊皋被王翠花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从法律上,的确跟穗子没关系。 “亲家,我闺女到底跟你们家姻缘一场,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樊皋以退为进。 “舍不得钱?”王翠花问。 樊皋僵。 穗子嘴角微扬,这男人大概以为他的智商天下无双。 殊不知,他从踏入这个屋子开始,就已经被她带着节奏走,连姣姣那个十岁的孩子都能骗到他。 她真的很期待,当樊皋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但眼下,这出戏,还是要唱下去。 “你们别吵了,我好不容易才有家人来,咱们坐下来边吃边聊。”穗子开口。 樊皋听她说家人二字,心里更是满意。 他以为陈涵穗一定是在婆家受尽了苦难,迫不及待的想跳出火坑,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救命稻草吧。 “对啊,咱们坐下来,边吃边——呃。” 樊皋的视线落在桌上那触目惊心的一片红,鼻子动了动,被那刺鼻的辣椒味呛得鼻子发痒。 “做得这叫什么玩意?!”王翠花顺势掀翻一盘菜,“刚好”弄了樊皋一身。 “我想着他可能是我爸爸.......特意弄了喜庆的红,您不会嫌弃我吧?”穗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樊皋。 “我们这边有讲究的,要给亲爸加大红,喜上加喜,越红越喜。”辣不死你丫的! 樊皋有苦说不出,他并不想要这种大红啊。 “呵呵,你在那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你觉得人家是你爸,人家愿意认你?说不定人家连一口都不吃!”王翠花使劲拱火。 婆媳俩交换了个眼神,在彼此的眼里读到了相同的信息:干得漂亮! “我闺女给我做的,我怎么能不吃,吃!”樊皋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心说为了穗子肚子里的俩孩子,他硬着头皮也得吃! “亲家,你也坐下来,一起吃!”樊皋想着不能自己一个人肚子遭殃,拽一个下水是一个。 “吃你爹了个爪!五千,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王翠花一拍桌子,把水煮鱼滚烫的汤汁拍出来,迸了樊皋一手背。 “我去找姣姣,你们俩好好商量,别想着跑,不给我钱,我闹到京城去!” 王翠花说完看了穗子一眼,眼里是不舍。 按着穗子的剧本,王翠花应该出去了,可王翠花不放心把怀孕的儿媳妇单独留下跟这家伙在一起。 穗子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娘,这时候可不能优柔寡断。 看似平静的认亲,实则各怀鬼胎,步步为营,错一步,引得对方怀疑,将满盘皆输,再无退路。 王翠花含着泪,转身出门,迎面吹风,眼泪哗就落了下来。 可怜的穗子啊,怀着孕还要跟这些恶人周旋,她是真心疼。 但穗子本人并没有王翠花那么伤感,她现在情绪稳定,冷静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 到了她这个地步,上有老下有小,对手家世显赫一根手指都能碾压她全家,而她有的,也仅仅是这一身的智慧。 她不能输,她也输不起。 “孩子,你在这个家,受苦了,她们平日里也是这么对你吗?”樊皋做出慈父的姿态,对着穗子假惺惺道。 “哎......”穗子叹了口气,夹了一块辣椒放他碗里。 樊皋无语地看着碗里的菜,干辣椒炒尖椒——北方人吃菜都这么诡异吗? 他很不想吃,可是看着穗子那期待的眼神,想着王翠花说的不吃不是亲爹——心一横,吃! “咳咳!”樊皋的嗓子都辣冒烟了。 “喝点酒,我特意买的,我婆婆也不给我钱,我都是偷摸攒的——你不会嫌弃酒不好吧?”穗子楚楚可怜。 樊皋心一横,喝! 辛辣的酒入喉管,滑入胃里,与胃里的辣椒混在一起,霎时起了反应,樊皋觉得有无数的小钢针戳他的胃,鬓角沁出汗珠。 “你这酒度数有点高啊?” “我也不懂酒,什么贵我买什么,昨天我婆婆管你要那么多东西,我真是拦不住,你看这洗衣机,这钢琴......” 穗子每说一样,樊皋的胃就痛一下。 他这“钓鱼”的代价,有些大啊,鱼还没上钩,自己的小半家产就进去了。 “穗子啊,你不能继续在这待着了,跟爸爸回京城吧,我会照顾好你,还有你的孩子的。” 樊皋提及孩子,眼睛就冒绿光。 穗子垂眸,遮去眼底的嘲讽。 这家伙一定没有照镜子。 但凡他照镜子看看自己,就会发现,他的眼里,这挡不住的贪婪。 没有什么财力,心术不正,手段也不算太高明——这是穗子对樊皋的综合判断,她断定,这家伙在樊家顶多是个小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来了,穗子也要拼全力对他,因为她家现在的实力太弱了。 “我倒是想走,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婆婆不会允许我走的,我如果跟你偷偷走了,她回追到京城。” “她找不到我的!” “可是我听人管你叫厂长,你是有头有脸的人吧?她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我又不在京城——总之,你别怕,只要你自愿跟我走,爸能保护你。”樊皋被穗子轻松套话,泄露给穗子更多的信息。 “可是我担心我命里带克,你看我把我男人都克没了,我跟你走,你爸妈会不会被我克死啊?” “我爸妈早就死了,就一个姐姐。”樊皋嘴角越扯越大,他觉得穗子已经完全信任他了。 穗子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端起酒壶给他满上。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的信息,她就这么轻松获得了。 第331章三句话拿下全局(晚更补偿+更) 樊皋从穗子家离开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先迈得哪条腿。 整个人犹如置身云端,浑身轻飘飘,喝得晕乎乎,穗子那烈酒的劲儿足够大,配合上一桌子辣椒菜,胃里跟着火似的。 樊皋努力回想,试图想起他都跟穗子聊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达成了目标,可仔细一想,好像穗子又没答应他任何事。 感觉得到但啥也没得到的微妙感,被酒精和辣椒所冲淡。 樊皋回头,穗子没出来送他,但他猜,这个在农村长大的姑娘,应该已经被他的亲情攻势所拿下了吧。 樊皋拉开车门上了车。 “四叔,你觉得她会信你吗?”开车的司机问。 “她怎么可能不信?一个没见过市面的农村女孩,接受的教育都是出嫁从夫在家从父,村里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她亲爹,她男人又死了,突然出来个有权有势的爹,她会不想要?” 樊皋把头靠在车座上,这该死的酒,真的上头。 “可是我们从学校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她工作能力特别强,在教育局也是出了名的——这样的女人,会这么容易上钩?”司机还保留着最后的警惕。 “工作能力那是因为她是个书呆子,她再能干,还能算的过我们?一个刚出村的女人,才二十岁,她能有多深的城府?即便是她母亲那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精,不一样被我们牵制住了?” 司机大概被他说服了,不再说话。 樊皋借着酒劲,幻想着他凭借穗子的肚子走上人生巅峰的画面,满心得意。 而此时的穗子,却是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连串的信息。 都是她酒桌上套下来的。 这个樊皋,家中行四,没有父母,有个姐姐,工作单位不在京城。 他为了博取自己的信任,拿到了教育局给穗子的进修通知。 这通知就是突破口。 教育局的甄局跟穗子有交情,穗子把樊皋拎过来的果子带上,直奔甄局家。 穗子本想套套这个人的来历,没想到得到个意外的消息。 “这个通知,是假的?”穗子问。 她刚借着感谢甄局的噱头,说起了通知,结果甄局比她还惊讶。 “是的,真的也有,不过在我办公室里,我昨天刚签的名。” 穗子的工作能力上面是知道的,校长今年又闹出了那样的丑闻,上面也有心培养穗子接班,打算等她坐完月子就送她进修,然后让校长提早退休。 这样穗子顺利接班,也给校长留了一丝体面。 “小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甄局一头雾水。 “甄局,我让人算计了,您得给我做主,您说我要是跟您不一条心,我不过来找您,我这得落个什么下场?” 穗子表明态度,她得把自己摘出来,责任都是樊皋那冒牌货的,她可是无辜。 甄局视线落在穗子带来的糕点上,连连点头。 小陈的确是个好同志,虽然是被人骗了,但她能想到感谢自己,这个心意,她是明白的。 “这个人一定对你不够了解,以为你是需要裙带关系才能上位,你的能力,组织是清楚的,这个冒牌货我们报警处理吧。” 冒充上面发假公文,足够他喝一壶的。 穗子觉得报警抓樊皋也是个不错的结果,本想点头,可转念一想,打断骨头连着筋。 樊皋即便是个不争气的小喽啰,也是姓樊。 他伪造公文的事儿,说大就大,说小,也就是樊家一句话的事儿。 毕竟没造成后果,甚至他可以狡辩,说只是跟穗子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玩意是他给校长的,樊家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到校长身上,让校长当替死鬼。 届时,樊皋除不掉,很容易狗急跳墙,自己的实力也会被对方察觉,她就没办法吃猪扮老虎了。 “甄局,这里面有个事儿,这个人,他来自京城,他的家族......” 穗子趴在甄局耳边说了几句,甄局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您信得过我,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只是我需要您帮个忙。” “什么忙?” “您能不能帮我找到樊家大房长子的电话?” 甄局闻言先是不解,隔了几分钟,豁然开朗。 “你这是让他们内部解决——”这样她还能卖对方一个人情。 不得罪人,还把违纪的人处理掉。 “小陈儿,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作为,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您过奖,都是领导教育的好。”穗子圆滑回道。 不抢功,在不该遮挡锋芒时适当的展示实力,顺便站队,尺度拿捏的刚刚好。 “我有个老同学刚好跟他一个单位,我现在就帮你找他的联系方式。” 甄局打了几个电话,很快就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穗子拿到了电话,直奔三姨姥家,一分都不敢耽搁。 电话很快就通了,是一个很沉稳的男声。 “喂,哪位?” “我是陈涵穗,我母亲叫陈丽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呼吸声,好一会,那边才开口道: “你打错了。” 这就是要挂电话的意思。 穗子知道自己只有三句话的机会。 三句话,要让电话那头的男人,同意与她合作。 “刚刚有个叫樊皋的男人自称是我父亲,他要带我走。我能拿到您的电话,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第一句话,穗子摊开了底牌。 这句话包含了巨大信息量,对方只要不是草包,就该明白穗子寻求合作的意思。 电话那头又是深深的沉默。 “你想要什么?”那人问。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活着,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让我死,我也知道你是唯一有能力救我的人。” 第二句,穗子用了最危险的一招,她揭开了自己的底牌,也揭开了对方的底牌。 “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头传来笑声。 那笑听起来毫无感情波澜,让人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是喜还是忧。 “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这样谈条件,莽撞的年轻人?” “凭我有能力帮你得到你想要的,睿智的长者。” 第三句,穗子屏息等待对方的回答。 决定生死的时候到了。 第332章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这次的等待格外漫长。 漫长到穗子以为对方已经掉线了。 半响,那边总算有了回复,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哑。 “为什么......不找你的亲爹?” “我的亲爹只是一个喝大酒的农民,没有受过教育,没有素质,没有营收,你让我找这样的人帮忙?”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村里那个!” “我想活,想活着,我的亲爹,就只能是村里的陈开德。对你,对我,对全局,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你果然很聪明,跟你母亲一样——不,你比你母亲聪明。她在二十岁时,远没有你这般成熟。” “你失去过吗?”穗子问。 对方一愣。 到了他这种身份,还很少有人会这般直白的跟他对话,大多数人都是在捧着他,顺着他。 “曾经失去过。”男人还是回答了她的提问。 “那你就应该明白,一切的成熟,都是从失去开始,像我这般年纪的人,被人夸赞成熟,只意味我比别人失去的更多,仅此而已。” “好,很好,非常好。”男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那么村里人的女儿陈涵穗,一切将如你所愿,你的出现,带给我很大的惊喜。” 穗子蹙眉,那边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挂了电话。 三姨姥在边上提着一口气,她全程看着穗子侃侃而谈,紧张不已。 “穗子,他怎么说?” 前一秒还冷静谈判的穗子,下一秒撑着桌子,苦笑着对三姨姥说道: “麻烦您扶我一把,我腿麻了。” 其实是有些腿软,吓的。 碍于面子说是腿麻,事关家里好几口人的命运,穗子怎么可能一点不紧张。 刚刚的冷静,全都是装出来的。 “丽君也是,你这出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能失去联系?就算不能亲自过来,也不能让你大着肚子来回折腾啊。” “我妈她这会怕是遇到麻烦了。” 穗子面带愧疚,摸了下她的肚子。 她发现母亲失联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她的大舅,想必大舅这会已经在想办法查明京城的情况了。 “我若不是临盆在即,我说什么要亲自走一趟,只是......” 一边是生她的人,一边是她即将要生的人,她选谁都是亏了另外一方。 “三姨姥,我曾经以为,我只要足够聪明,足够谨慎,就能解决掉一切的麻烦,但现在看,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不成熟的。” 若命运能被人掌控,那人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爱恨嗔痴了。 “哎,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我都无法想象,我在你这年纪时遇到这些事,该怎么办。” 三姨姥这两天也跟着穗子上火。 穗子家不出事则以,一出事就是事儿赶着事儿,摞在一起,无解之谜。 “想不出怎么办就闷着头往前走,总能走过去。” 只是这几步,她走得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怜的闺女......你要是难受就跟姨姥这哭哭,看你这样,我心里真是不好受。” 穗子替三姨姥抹掉眼泪,回她一个温暖地笑。 “别难过,会好的。” 三姨姥咽泪装欢,心里只盼着这局难解的局快点结束。 酒醒后的樊皋再次来到老于家,可是他没看到心心念念的穗子。 “我女儿呢?” “我钱呢?”王翠花摊开手,一脸财迷样。 樊皋没想到穗子的婆婆竟然这么难缠! 现在距离挑好的日子,只剩下四天了。 他预计让穗子在选定的时辰剖腹产,这样生出来的孩子命格够硬够好,运势借给他,将会带给他无尽的好运。 眼看着荣华富贵近在咫尺,关键人物穗子竟然不见了!这还了得?!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把她关起来,这是犯法的!!!” “嚯!你可真是戴着面具进棺材!” “什么意思?” “死不要脸!”王翠花叉腰,玩心眼,她比不过穗子,可是骂起人来,她还是挺厉害的,损人的磕儿张嘴就来。 “你是我儿媳妇什么人?一口一个闺女的叫着,你把户口本拿出来我看看,哪一页写着你俩是父女关系?你有本事现在就报警,你要是敢报警——” “怎、样?!”樊皋被王翠花气得不会说话了。 “敢报警,那你就是吊死鬼脱裤子!” “说、人、话!!!” “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你敢跟上面交代你当初是怎么弄出个非婚生女出来的吗?” 他不敢!樊皋心里呐喊。 这要是传出去,丢脸都是小事,这可是绝对的污点,让其他几房抓住把柄,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所以喽,给我钱,我只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别想着找人把我绑了,我要是出事,我让穗子也活不了!” 这段话,王翠花反反复复练过,说的时候都想着她内个痞里痞气的儿子,模仿着于敬亭混不吝的德行,真有些像那么回事。 “我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呵呵,你这钢琴也是赊账的吧?还有洗衣机。你是打算骗走我儿媳妇后,让我们自己掏钱!” 樊皋倒吸一口气,这女人不是农村妇女吗?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王翠花的确不知道这么多,这是穗子察觉的。 穗子知道那封通知是假的后,马上猜到了对方不怀好意。 准确的说,对方没打算让她活。 这是打算骗她在合适的时辰生了孩子后,彻底断她活路。 若穗子不知道通知是假的,拿着假的文书,用着赊来的昂贵家用电器和钢琴,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察觉到对方的用意后,再举一反三,查钢琴和家电的来历,本市就这么俩商场,有王卉这层关系在,查这个不费劲。 “把账结了,再给我五千,我看到钱,就让你把穗子带走。” “五千也太多了——给你一千行吗?” “最低两千加上钢琴和洗衣机的账,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成交!”樊皋咬牙,为了得到更多的利益,他忍! “瞅你那傻x的样,呵呵。”王翠花小声嘀咕。 她能猜到对方肯定在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可穗子根本不是狼。 她是鬼,穷得嗷嗷叫的鬼。 第333章hetui你一脸 樊皋带了一肚子火离开了老于家。 王翠花要求他必须把商场的账结算干净,必须要看到收据才算数。 这一折腾,小半天过去了。 等樊皋带着现金和收据过来,天已经黑了。 王翠花以她是独居女人要避嫌为由,死活不开门,樊皋只能等天亮再来。 这一耽搁,距离推算好适合给穗子剖腹产的日子,只剩三天了。 樊皋心急如焚,一大早就跑过来堵着门。 王翠花叼着牙签出来开门,从大铁门的缝隙里伸出手,掌心向上。 樊皋见识过王翠花的贪婪,只能黑着脸把钱放在她手上。 王翠花当着他的面,把钱反复数了几遍。 “人呢?敢耍我你就死定了!”樊皋的耐心用光了。 王翠花把钱收到兜里,拍拍,真鼓啊。 “人就在王家围子杨屯,我给她送回老家了,你去找吧。” “死女人!你耍我?!”樊皋踹门。 被一个农村女人来回的耍,简直是奇耻大辱。 王翠花不甘示弱,也用力地踹大铁门还击,俩人对着踹,大门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臭娘们!你给我等着,我要是看不到人,你就——” “hetui!”王翠花一口吐出去,痰从铁门缝喷射出去,刚好贴樊皋脸上。 “啊!!!!” 樊皋要恶心死了,抓着大铁门就要翻进来,他现在就要弄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王翠花弯腰抱起铁球,大鹅坚实的喙咔嚓一口啄在樊皋握着铁门的手上。 疼的他松手落在地上,王翠花放下铁球,大鹅顺着大铁门底下的空档钻出去,对着樊皋一通啄。 樊皋疼的嗷嗷的,蹦起来一溜烟往车上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臭娘们!你给我等着!我回来弄死你!” “老娘怕你个龟儿子!”王翠花喊出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架势。 樊皋的车开走了,王翠花这才快步进屋。 穗子从小屋出来,刚刚那一幕,她都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了。 婆婆战斗力果然不错,看着过瘾! “东西都收拾好了?”王翠花问。 穗子比了比床上的包袱,妥妥的。 穗子这招声东击西,玩得漂亮极了。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历?我看他也不怎么聪明的样子,让铁球啄了个憋孙儿样。” “他是樊家四房的老四,之前给咱们添恶心的樊华是三房的。” 如果说,被穗子两口子送进去的癌症晚期患者樊华,能被称为是家族第一纨绔,那这个樊皋就是第二纨绔了。 整个家族最没出息的俩货,好死不死的都折在穗子手里。 “姓樊的没一个好玩意,呸!”王翠花还没吐过瘾,还想再来几口。 “咱们赶紧撤,这地方现在也不那么安全。” 穗子怕樊皋走半路琢磨过来不对劲再返回来,届时她可就要危险了。 虽然她已经跟樊家大房取得了联系,那边也承诺会派人过来把樊皋弄走,但穗子也担心樊皋狗急跳墙。 若是大房这个临时组建的盟友靠不住,她全家可就危险了。 忙带着王翠花和姣姣拎着值钱的细软,绕着小路,直奔穗子想好的藏身之地。 这个藏身之地,任凭樊家多大的势力,都不敢硬闯。 就连王翠花都没想到,穗子敢领着她,到派出所的集体宿舍借宿。 穗子找了廖勇,她没说自家发生什么事,只问老同学能不能借宿舍给她,三天就行。 “这间宿舍空着,我跟上面打了招呼,就说你们是我家亲戚来看我,借给你们三两天上面是不会管的,只是穗子,你真的不用住院待产吗?” 廖勇看穗子的肚子,好心提议。 “暂时不需要。”穗子知道,医院现在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盯着她肚子的,说不定不止有樊皋一人,樊家内个迷信窝,指不定多少人暗搓搓的算计日子。 距离王老师推算出来命特别好的日子就三天了,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樊家的傻叉算计她的娃。 穗子现在能做的,就是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熬过这几天。 只要这几天樊家人找不到她,就不能强行给她剖腹产,过了这几天,错过了所谓的好日子,她的娃也就安全了。 “虽然你没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我猜你一定遇到了麻烦——敬亭的事我听烟厂的朋友说了,有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直说。” 廖勇说的挺含蓄,王翠花听出来了,人家这是委婉的问,于敬亭的丧事儿什么时候办。 全世界都相信于敬亭已经死了,除了穗子。 “等穗子生完了,我们就办——” “给孩子办百天酒,到时候让敬亭陪你好好喝两杯。”穗子打断婆婆的话。 廖勇有些难过的看着穗子,她这是伤心透了,不肯接受现实吗? “老同学啊,你得往前看,我见过很多受害者家属,反应都跟你一样,可是.......” 人死不能复生,这几个字,廖勇说不出口。 穗子的眼飘向云端,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 接下来,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姣姣,走,跟嫂子看看咱们的新房间。”穗子领着姣姣进宿舍。 廖勇趁机跟王翠花说道: “婶子,穗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魔怔了,非得说铁根没死,谁跟她说于敬亭死了,她就跟谁急,我也拿她没办法。” 王翠花长吁短叹。 或许在这个多事之秋,穗子这种自欺欺人的状态也是好的。 总比她伤心难过伤了身体要好。 眼下的麻烦事不断,大事儿套着小事儿,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件都像是无解的死局。 也正因为棘手事太多,王翠花和姣姣被穗子推着往前走,每天都精神高度紧张,想着如何脱身,连带着顾不上伤心。 有时王翠花听多了穗子笃定的口吻,也会有种错觉,或许铁根真没死呢? 晚上,娘仨挤在宿舍里。 王翠花搂着姣姣睡一铺单人床,穗子躺在另外一张。 这种床一翻身来回响,床板硬邦邦,比不上家里舒服,但穗子却早早的睡下,晚饭也没少吃。 能吃能睡,她不说,没人看出她是一个正在经历巨大变故的女人。 王翠花听着儿媳均匀的呼吸声,知道穗子睡着了,叹了口气,起身给穗子盖被。 突然,穗子一个翻身,吓了王翠花一跳,紧接着,又说了句让王翠花泪奔的梦话。 第334章哪儿来的叫饭花子(感谢蜀月儿+更) “敬亭,我好想哭啊......” 这句梦话,穗子带着哭腔。 委委屈屈,可怜巴巴。 压抑的小哭包,只有在梦里才敢出来。 王翠花被穗子的梦话说得心酸,给穗子盖好了被,对着月亮发了半宿的呆。 要躲吉时,穗子要求全家都不出宿舍,饭菜都是让廖勇打回来。 全家拉着窗帘在屋里猫着,连宿舍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屋里住着什么人,神秘的很。 三天的时间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 穗子在这三天里完全与世隔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让人找到她,她跟王卉都不联系,以防那边的人发现她。 只要熬过了三天,她就可以出去待产,那些人抓她也没了意义。 这一晃,到了第三天。 这天就是王老师算出来的第一个好日子,穗子凌晨就醒了,起床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两天她的肚子一直往下坠,胎动也很少。 今天腹部有种落空的感觉,去院里上厕所,见红了。 种种迹象表明,她可能要生了。 到明天她就满37周了,孩子生下来也不能算早产了,双胞胎大多都会早点生,这也是正常。 但让穗子全家揪心的,却是这孩子选择出来的时间。 樊家人惦记这孩子的时辰,想的也只是剖腹产。 这种人为选择的黄道吉日剖腹产的行为,到底算不算孩子本身的命格,在风水学家那本就是有争议的。 但自然出来的孩子,可是毫无争议的好命格了。 穗子现在也不确定,这俩孩子到底会选择在什么时辰出来。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真正吉利的,也只有那短暂的刹那,她的孩子未必能赶上,可这节骨眼上见红,真要是让樊家人知道,那还了得? 别人梦寐以求的好时辰,对穗子来说,已然成了桎梏和枷锁。 但花开花落,瓜熟蒂落,这都是大自然的规律,她没办法决定孩子什么时候要出来。 现在既然见了红,就得去医院。 “穗子,收拾东西,咱们去医院吧?”王翠花紧张无比,这孩子比她想的来的早。 “不,不能去。”穗子平躺在床上,她这会还不疼,跟平时看起来差不多。 此时的时间是早晨五点,天还没亮。 “不去医院你要干嘛?你不都给妇幼的大夫塞了红包吗?”王翠花记得儿媳妇早就打点好了。 “这时候去很容易自投罗网——娘,去找接生婆过来。” 王翠花闻言倒吸一口气。 “在家生?!” 这会在家生孩子的也不算少,尤其是村里,大部分都是在家找的接生婆。 可是她怀得是双胞胎,风险本就比别的产妇大,一旦发生突发状况,接生婆未必能应付得来。 “这里离产院不算远,先让接生婆生,生不下来,再给我送过去也来得及。” 穗子又何尝愿意冒险,她也是被逼无奈。 一旦孩子挑着那千载难逢的时辰出来,孩子们的一生都将成为别人狙击目标。 她不相信这些迷信的玩意,可她管不住那些信这些的人。 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孩子们未来的安全问题,穗子已经想到了个万全之策,在家生孩子,隐瞒孩子真实出生时辰,这只是第一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王翠花拗不过穗子,只能按着穗子说的,去找接生婆。 天刚蒙蒙亮,王翠花找了接生婆,领着接生婆过来。 接生婆过来看了下,说穗子这一时半刻生不了。 王翠花一琢磨,时间既然还充足,她不如去门口的饭店,借人家后厨,给穗子煲点汤。 穗子跟接生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姣姣在边上画画。 “大妹子啊,你怎么跑这来生孩子了?是不是你男人——”接生婆是个八卦的人,压低声音。 “你男人是不是犯了事儿?” 正在画画的姣姣闻言,啪地把笔摔在桌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哥是再好不过的人,他得的锦旗能挂一墙!” 接生婆被姣姣这么一吓唬,不敢再问了,只是满脸挂满了好奇。 隔了一会,她又问穗子。 “那怎么没见着你男人呢?” “他在外地出差。” 接生婆上下打量穗子,见这宿舍简陋的连张桌子都没有,吃饭都只能用椅子充当桌子,就觉得穗子一家可能是有经济问题。 “那个,我接生多年,经验丰富,比产院的那些大夫好多了,可是我便宜啊......那个,虽然我不贵,可你们能不能先把钱结了?” 穗子眉头微蹙。 “我婆婆来时没给你?” 接生婆支支吾吾,嘴里说着图个好兆头,对王翠花到底给没给她钱避而不谈。 穗子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 这是看她单独领个孩子,以为她好欺负,想要收双份的钱。 穗子心里犯恶心,生孩子时遇到这么个玩意,可真是闹心吧啦的,钱倒是不多,几块钱就能解决的事儿。 但生孩子时被人拿捏的感觉并不好。 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她机关算计,想了一大圈如何对抗樊家,迷惑樊家,却没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挑着这天出来,没给她提前找接生婆的准备。 “你等我婆婆回来再说。” 穗子已经起了换接生婆的心思了,想着自己现在肚子还没反应,暂时生不了,等婆婆回来就拿钱把她打发了。 这接生婆看穗子不提钱的事儿,话茬也硬起来了。 坐在那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先是打听穗子男人干什么的,又打听姣姣在哪儿上学。 给穗子说得心烦不已。 “姣姣,你来一下。”穗子把姣姣叫过来,趴在姣姣耳边说了几句,姣姣点头。 “天这么热,我嫂子暂时也生不下来,我领着你出去买冰棍吃。” 接生婆喜滋滋地跟着姣姣出门,刚出门,姣姣把门反锁上。 “我们不生了,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接生婆气得想踢门,廖勇的同事回来了。 看到穿制服的,接生婆不敢发牢骚,只能灰溜溜的走。 边走边骂。 “一家子穷鬼!正经人谁跑派出所生孩子?还怀了双胞胎,呸,白瞎长那么好看的脸了!” 双胞胎,长得好看......这俩关键词飘到风尘仆仆的男人耳朵里,心急如焚的男人驻足。 “你刚说什么?” “我刚接了个倒霉活——咦,哪儿来的要饭花子?” 第335章还好不曾错过 接生婆抬头,见面前站着个高个男人。 穿得破破烂烂,脸上乌漆墨黑全是灰,头发都被泥土粘在一起,裤腿上都是泥。 接生婆一脸嫌弃。 “你哪儿来的要饭花子?滚远点!” “你刚刚说的,长的好看的怀双胞胎的孕妇,在哪儿?” “我为什么要搭理你——啊!”接生婆的话消失。 男人的手卡在她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就把接生婆掐得快翻白眼。 “老子没耐心跟你墨迹,说!” “就是刚刚,有人找我说要生孩子......” 接生婆遇到这种厉害角色,要多怂有多怂。 竹筒倒豆子,把刚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她那个凶悍的小姑子,就把我撵出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你可以放我走了吧?”接生婆小心翼翼。 男人眯了眯眼,舌尖缓缓地舔过后槽牙,从接生婆一堆陈述里,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所以,你欺负了孕妇?还用言语骚扰她?” “我没啊......我就是看她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跑派出所宿舍生孩子挺奇怪的,你说谁家正经女人能这样?” “我家的。”于敬亭开始活动手腕。 “啥?”接生婆没听清,因为下一秒,她飞出去。 于敬亭揪着她的领子,把她扔垃圾堆里。 “你说的那个大肚婆,是我媳妇!滚!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于敬亭抄起垃圾桶盖,对着接生婆的脑袋扣下去。 烂菜叶子从接生婆的脑门处落下来,衬托着接生婆呆滞的表情特别滑稽。 穗子让姣姣把那个心术不正的接生婆送出去时,觉得自己短时间生不了。 只要等婆婆回来了,再找个接生婆回来就行。 她看过分娩方面的书,按着书上说,她现在属于第一产程,平均时间是六到八小时。 按着这个逻辑,她今天都不一定能生。 但穗子忽略了两个字,书上说的是“平均”。 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产程的长短,因人而异。 撵走了接生婆不到半小时,穗子的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 一开始是隐隐作痛,越来越疼。 王翠花到现在还没回来,穗子现在身边只有姣姣。 姣姣看她躺在床上抓着床单,指关节都发白,吓得在地上直转。 “嫂子,我去看看咱娘咋还不回来——可我也不能把你丢在这啊!” 眼前的情况,让十岁的小姑娘不知所措。 “看看院里有没有叔叔阿姨,请他们帮忙,跟着大人一起出去,找娘......” 穗子疼得话都不会说了。 姣姣跑出去搬救兵,穗子依稀听到她在院里喊了嗓子,好像是有休息的警察叔叔愿意带着她去找人。 屋里只剩下穗子一个人,世界只剩下漫无目的的荒芜。 疼痛时间在逐渐缩短,比起身体上的折磨,穗子心更是焦虑无比。 又一波疼痛袭来,穗子抓着床单喊道: “于敬亭!你混蛋!你去哪儿了啊!!!” 大铁门咣地踹开,两道人影蹿了进来。 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影连拖带拽着另外一个人。 “穗子!我回来了!” 清晰地喊声从门外传来,穗子腾地坐起来,疼的满头是汗的她努力地眨掉眼里的水雾,这声音——?! “别拽我哎,你是土匪胡子?” 被于敬亭拖来的女人抱怨着,她背着个药箱子。 于敬亭几乎是用踹的把门打开,然后,他看到了坐在床上那个满头是汗,狼狈的女人。 穗子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看着门口出现的那个泥人。 虽然他造得埋埋汰汰,脸上头上都是泥,可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于敬亭,是她的爱人! 千言万语在心头奔涌,穗子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像是堵住了。 他喘着粗气看着她,打听到她在这后,他直奔妇幼,拽着妇产主任就往外跑。 还好这个主任认识他,要不就他现在这幅尊荣,非得让人当成疯子抓走。 这一路他紧赶慢赶,总算是看到她了。 “你怎么才回来呀......” 穗子捂着嘴,酝酿半天,只能说出这一句,憋了多少天的眼泪哗就流了下来。 小破屋,破烂木板架子床,他可怜的小媳妇,大着肚子,疼得满头是汗,委屈巴巴地掉眼泪——这一幕组合在一起,给于敬亭形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于敬亭心疼得紧,迈步就要往屋里冲,他要抱一抱他可怜的小媳妇。 还没进去,被医生一巴掌糊出去了。 “出去出去出去!你身上这埋汰的,可别有什么病菌,这产妇生孩子,卫生条件一定要过关,你赶紧找地方洗澡去!” “我不走!”于敬亭怒吼。 “喊什么玩意,你嗓门大就不埋汰了?!洗、澡!” 主任把他一脚踹出去,放下箱子先打量了下环境,还好,这地方王翠花收拾过,挺干净。 只要外面那个埋汰汰嗓门还大的货不冲进来,问题就不大。 “穗子!我就在外面!你别怕啊!”于敬亭跑到窗根前使劲喊。 “我不怕!我不怕!”穗子一连回了两声,用尽浑身力气喊。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可是她表情却是那么的开心。 她就知道,他不会死的! 他回来了! 挑着她最需要最脆弱的时候,带着医生从天而降,像是天神般,解决了她现在的困扰。 他在外面喊,穗子在里面回,这场面细想还是挺浪漫,如果没有医生打岔的话...... “小陈老师,你留点力气生孩子吧,想恩恩爱爱以后有的是机会,艾玛,你们两口子,可愁死我了。” 穗子之前给红包的就是她,相对也比较熟悉,要不人家才不会这么容易被拽出来。 “还好这一上午都没有人生孩子,要不你爱人这土匪一样的闯医院,得给医疗系统带来多大麻烦?” 大夫一边说话一边换白大褂,顺便把屋里消消毒。 于敬亭听不到穗子的回应,急得直拍窗户。 “媳妇,你没事吧?你回我一句啊?” “娘,我嫂子就在里面,疼的不行了——艾玛!” 姣姣领着王翠花冲进院,一眼就看到拍玻璃的“泥人”了。 这种脏了吧唧打扮的人,在北方有个统一称呼,那就是—— “要饭的老疯子!!!咋进来的!!!” 第336章听媳妇话的男人运气不会差 “娘,是我,我回来了。” 于敬亭转身,王翠花和姣姣同时张开嘴。 “铁,铁根?!!!”王翠花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哥!!!”姣姣激动地冲过来,一头扎在于敬亭怀里,嗷嗷大哭。 “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让人欺负死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啊!” “你们怎么会来这生孩子?” 于敬亭拍着怀里大哭的妹妹,眼睛却盯着窗户。 虽然有窗帘挡着,他还是止不住地看过去。 那里面有让他牵肠挂肚的女人。 “呃,婶子,他真是您儿子?”跟着王翠花回来的警察狐疑。 于敬亭这尊荣,走在马路上说他是疯子乞丐都没人怀疑。 姣姣哭了一会确定了眼前的是人不是鬼,总算是破涕为笑,笑没一分钟,捏着鼻子跳开。 “我天!哥,你掉粪坑里了?” 这啥味啊! 酸了吧唧,臭烘烘,招苍蝇! 这会已经是夏天了,于敬亭往这一站,好几个大绿豆蝇围着他绕。 “小陈老师她爱人,你赶紧找地方洗澡!你媳妇开四指了,你动作快点洗,要不一会抱不上孩子!” 医生检查完穗子,确定了她具备顺产的条件后,还不忘扯嗓子喊让于敬亭洗澡。 对新生儿和虚弱的产妇来说,这种招苍蝇的货,多远推多远。 “这就生上了?速度也太快了吧?”王翠花懵了。 穗子这孩子生的,跟别人家不一样啊。 “我想进去陪她!”于敬亭听不到穗子的声音心里直慌。 “你洗干净换干净衣服,否则孩子都抱不上!进来个帮忙!” 王翠花进去了。 于敬亭急得火急火燎,一直跟着姣姣的警察看不过去了。 “我们这可以冲凉,我借你身衣服。” 这宿舍院里支着个棚子,上面有个大黑袋子,夏天吸热,可以冲凉。 于敬亭心里纵然有千万不愿意,可又不得不听大夫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菌,毕竟是泥里爬出来的。 “多打几遍胰子!”大夫还不忘提醒,比起马上就生的穗子,她更担心于敬亭会闯进来。 穗子之前产检都是于敬亭陪着的,这小子多混,大夫已经领教过。 破门而入,抱着媳妇嗷嗷,这事儿搁在别的男人身上不可能,但是于敬亭么,一切皆有可能。 于敬亭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干净,原以为打两遍香皂就差不多了,可身上搓下来的都是大长条的泥........ 冲下来的水都是黄色的泥水。 “哥,大夫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我嫂子现在还算稳定,孩子和大人都会没事,你慢慢洗,有时间。” 谁也想不到,穗子生孩子,全家人担心的,都是脏了吧唧的于敬亭别犯浑,就连穗子想的也都是他。 此时的于敬亭正跟浑身的泥巴做斗争,充作临时产房的宿舍,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穗子的阵痛时有时无,不疼的时候,她就躺在那笑。 “你们两口子到底咋回事啊?”大夫坐在穗子边上问。 这小两口可是她从业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奇特的一对夫妻了。 生产方式也是让人毕生难忘,足够成为大夫职业生涯里的奇葩事件之首了。 外面那个造得跟泥人似的,里面这个,一会笑一会哭。 王翠花抹着眼泪,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给大夫。 “我儿子被单位派出去出差,结果那地方遇到山体滑坡,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谁能想到,他会挑着穗子生产当天,以这种奇特的造型出现呢。 “我一直都知道他活着。”穗子想着于敬亭狼狈的样子,开心之余,又心疼起来。 能让他弄成这样,想必他在外面也有一段艰难的历险记吧。 她等着生完孩子后,跟他分享。 分享,这个词浮上心间,泛起一片暖意。 未来她还有好多时间可以跟他在一起,一起分享生活中的喜与忧。 阵痛袭来,大夫在边上有条不紊地指导穗子该怎样用力,王翠花忙着给穗子沏蜂蜜水。 这会也没有巧克力,生产时补充体力就用蜂蜜水代替。 上好的槐蜜,都是于敬亭早就准备的,带着槐蜜独有清香,喝下去无比甘甜,一想到给她准备蜂蜜的男人就在外面,穗子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 “我洗完了!我进来了!”于敬亭站在门口喊。 大夫拎着喷壶走过去,于敬亭这会已经换上了借来的干净衣服,浑身都散发着香皂的香气。 大夫对着他一通喷,确保他干净后,才放他进来。 “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可看的,你还不如在外面等着......”大夫的话,于敬亭是听不进去的。 他进屋就握住了穗子的手,感受到穗子掌心湿漉漉的,额发也被汗水打湿,这样狼狈的穗子算不上多好看,可却是打动了他的心。 于敬亭握着穗子的手,嘴角抿了又抿,却在穗子看向他时,扬起一个招牌式地笑。 这一笑,让穗子的心一下踏实下来。 看到他的笑,她飘在空中不安的心,总算是踏实地落在地上。 “让你担心了,我回来了,别怕。”于敬亭想低头吻她额头一下。 带着橡胶手套的手不合时宜地隔开他。 “你刷牙了?”大夫发誓,并不是她不解风情当人家小两口的电灯泡,这是职业大夫对卫生的操守! 于敬亭僵。 穗子和王翠花同时笑出来。 “铁根,你到底咋回事啊?咋上面说你死了?”王翠花趁着穗子这波阵痛过去问。 穗子这会也还能保持清醒,她也对这件事好奇。 “死什么?”于敬亭想到妹妹刚刚抱着他哭时就提过“死”字。 当时他惦记穗子,没来得及问。 “穗子让我带点‘特产’回来,可那个‘特产’只有晚上才有,我让同事捎个口信,晚两天回来,你们没接到信?” 于敬亭出发前,穗子特意给他补习了如何挑选翡翠原石的课。 她的话,于敬亭从来都是记在心里,到了地方就开始研究哪儿能买到翡翠原石。 边境地带赌石虽然历史悠久,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白天拿出来,都是半夜摸着黑偷摸地下交易。 于敬亭哪儿曾想过,正是因为听媳妇的话,他逃过了一劫! “你同事全都死了,没回来......可你怎么会造得这么埋汰?”王翠花问。 “别提了,当地有个老王八蛋,给我添堵,要不我早回来了!” 第337章亭哥从南虎到北(感谢步枪子弹+更) 于敬亭揣着穗子给的一千块钱,摸黑赌石。 赌石这个行当,水极深。 经验丰富的老手,也常打眼看错,更别提于敬亭这种临时抱佛脚,只学了一晚上赌石技巧的新人。 于敬亭上来三连输,切垮三块,切到第四块,矛盾出来了。 于敬亭只知道切出了翡翠,但什么品质就不知道了。 卖家告诉他大涨了。 大涨是好事,问题在于,他看懂了对方打的手势。 这地方从清末民初就已经开始玩翡翠,行业内自有一套术语,衍生出只有行内人才懂的手势。 别看于敬亭玩翡翠是新人,但作为资深街溜子,各行各业千变万化不离其中。 正如穗子教他外语,他先学骂人的原理一样,穗子教他赌石时,他着重问有没有行内人才懂的黑话或是术语。 穗子想了想,还真有。 行内人之间交流从不说价,而是用手势表示数字,比如,手掌横放,藏着拇指,用另外一只手握住食指,这就是一的意思。 剩下的数字也是用不同的手势来表现,越往后越抽象,不知道的人看着就跟结印手势似的。 档口老板把他当新人耍,看他操着外地口音,玩的不明白,便告诉他这块看大涨,祝贺“挂彩”。 挂彩就是要彩钱,都是在出了大涨的料子后,卖家要的喜钱。 于敬亭入乡随俗,正准备掏钱,却见对方把手藏在袖子里,对着档口的另外一个人比划。 他看得懂手势,明白这块料子不值多少钱,对方管他要“挂彩”就是羞辱于敬亭。 穗子跟他讲过,外行买了不好的翡翠后,卖家要挂彩就是羞辱买家,意思是,你不行。 亭哥哪儿都行,岂能受这份羞辱? 于是,卖家没拿到挂彩,却被于敬亭打到真“挂彩”了。 “我把他摊砸了,又把他打了,敢耍老子,他活该!” “呃,所以,你晚回来的这几天,都是跟他周旋?”穗子等人听出了一身冷汗。 他可真是一只东北虎,从北虎到南,这是走到哪儿就跟人干到哪儿! “他只是个小喽啰,我削了他后,他就跑到胡四爷那告状,那老东西不讲武德,整一堆人埋伏我。” “胡四爷?” “是当地管档口的,这些大大小小的赌石摊都归他罩着,可惜我着急回来,要不非得揪出那老小子,胖揍一顿!” 于敬亭从始至终也没跟这位传说中的四爷打过照面,他是从那些埋伏他的喽啰嘴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当时一堆人围着他,叽里呱啦说方言,说的啥玩意也听不懂,只隐约听到了句“四爷让你三更死,不能等到五更天”。 然后,这些人就被于敬亭反杀了。 不仅没打成,还被于敬亭胖揍了一顿,捆在一起挂树上。 “什么胡四爷!hetui!敢找人打我儿子?老娘戳一百个小人,让咱家保家仙弄死他个老王八羔子!” 王翠花破口大骂,要不是穗子又阵痛,她能把对方祖宗十九代都骂完。 于敬亭的历险记当然不止这么点,后面又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儿,这会他也顾不上讲,光顾着看穗子生孩子。 穗子这次疼的更厉害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她完全能想象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狼狈。 “敬亭你出去,别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屁话!好好生啊!” 于敬亭吓得都麻爪了,他没想过女人生孩子会是如此痛苦。 门外的姣姣来回踱步,她年纪小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一会看看窗户,一会小声喊句加油,抓心挠肝之际,只能抬头看天。 “小丫头,你看什么呢?”这院里唯一休班的警察好奇地问。 “我记得我哥听评书,每当有帝王将相奇人勇者出生,天象就会异常。我瞅瞅。” 警察噗嗤笑了,小姑娘天真烂漫,蛮好的,跟姣姣道别后,人家出门了,只留姣姣独自在外等着。 姣姣眼看着天,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狂风大作,小嘴嘟起来。 “评书里都是骗人的,哪来那么多的异相......咦?” 天空出现了很多云层,光照耀眼,阳光从云层缝隙里透出来,特别神圣。 一群漂亮的鸟儿从光线的尽头飞了过来,落在了屋顶,叽叽喳喳唱着好听的歌声。 姣姣后来跟穗子形容,她从没见过那么漂亮那么好看的光,也没听过那么动听的歌声。 那鸟儿就像是神的使者,光将空气中粉尘反射出红色和蓝色,像是天神降临。 穗子琢磨了一会,听明白了。 只笑着跟姣姣说,当天那漂亮的光,在天文学被称为云隙光,并没有姣姣形容的那般夸张。 可姣姣就是认定了,她的大侄女,是披着神光在奇特的鸟儿歌声中降生的天选之女。 这会,屋里穗子已经进入了第二产程,她觉得肚子好像塌下去一点,疼痛依旧,只是没有刚刚那么剧烈。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于敬亭,她此生从没有过这般大的力气。 于敬亭的虎口都被她掐白了,可此时的他,心里挂念着穗子,哪儿还顾得上这些。 “敬亭,你看眼,几点了?”穗子问。 于敬亭身上没有表,大夫看了眼。 “八点五十分整,你这第一产程跟第二产程间隔时间很短啊,进入第三产程很快就会生。” 这个时间,距离王老师说的,九点九分,只差一点了。 穗子的意识有一瞬间的游离,她仿佛看到命运的齿轮,正快速地朝着她奔腾而来。 “生死天注定......”穗子呢喃。 命运,原来就是这般神奇。 无论她愿意或是不愿意,这孩子终究是卡着这时间来了。 正如这时代的车轮,滚动向前,从不改变。 “你说什么?”于敬亭把耳朵凑过去,想要听穗子说什么。 一生光鲜亮丽,唯有此刻是如此狼狈,这个面无血色满头是汗的女人,在他眼里满是神圣之光,那是生命的力量,是爱的光芒。 “媳妇,你乖乖生,生完我给你个惊喜,乖啊。”他趴在她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穗子被他的声音唤出了无限的动力。 “生死天注定,姻缘一线牵。”她握紧他的手,在医生指挥下,用了个长劲儿。 只觉得腹部一沉,有个东西滑了出来。 “生了!”医生喊了句,抬腕看了看时间。 “上午九点九分九秒——这孩子出生的时间,可真有意思。” 穗子闭眼,嘴角带着一抹释然地笑,果然,是这个时间。 第338章神奇的命格(月票400+更) 穗子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手头没有秤,没办法称出她的重量,小小一只,头发很长,红彤彤的。 大夫处理完检查了下,很健康。 “好小。”于敬亭只瞅了一眼,就把视线挪到穗子脸上,她看起来比刚刚精神了些,他小心翼翼地喂她喝蜂蜜水补充体力。 王翠花升级成了奶奶,笑得合不拢嘴,越看越开心。 “长得真俊,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像猴子......” 当了爸爸的于敬亭凑过去看,被那个小小一坨吸引了。 但他觉得闺女像猴子,小脸都皱在一起,闭着眼睛使劲嚎,发出小羊一般的哭声。 “起开!碍事的玩意!她像猴子那你就是猩猩!你出生可没有我大孙女好看,哎哟,这孩子怎么这么好看。” 王翠花把碍事的儿子踢开,帮着医生给小姑娘做清理。 “这孩子的确是好看,比正常婴儿是小了点,可双胞胎能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大夫很快把孩子收拾干净,抱过来给穗子看。 穗子看着这个带着福禄命格出来的孩子,这是她跟于敬亭的长女,有着长长的头发和长睫毛,哭起来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小婴儿。 因为是顺产,孩子的头稍微有点变形,要等两天才能恢复,尽管如此,她依然是那么漂亮。 “真好看。”穗子近乎膜拜地看着女儿,奇异的满足感在心间蔓延。 这是她和她爱的男人创造出来的结晶,生命真是神奇。 “老二啥时候出来?”王翠花问。 大夫处理完小孩又开始检查穗子,穗子身体状况还好,按着正常情况,双胞胎前后也就是差个十几分钟。 但穗子生完头胎后,就没有再分娩的迹象了。 等了一个小时,肚子不怎么疼了,人也精神了。 “这咋回事啊?”于敬亭焦虑,怎么生孩子一半还带趴窝的? “小陈老师怀的是异卵双胞胎,偶尔也会有相隔时间比较长的,但很罕见,我刚给她检查,感觉她暂时生不了。” 大夫也很少见到这种情况,但从穗子的状态判断,她情况还是很稳定的。 “不能在这待着了,转医院去。”于敬亭当机立断。 这地方什么设备都没有,真要是有情况,他怕穗子有危险。 “不能去医院,敬亭,我觉得我可以。”穗子这会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正满怀母爱地打量着闺女。 小丫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裹在妈妈准备的小抱被里,沉沉的睡着。 “不行,你说的不算,必须去医院。”于敬亭转身就要出去,穗子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穗子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用了几句话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讲给于敬亭听。 现在孩子踩着点出来,如果让那边知道,以后家里就没好日子过了。 她现在感觉身体还没问题,本市最好的医生也在边上,只要挺过这一关把肚子里这个生出来,她有办法让俩孩子彻底摆脱被人觊觎的命运。 于敬亭听得肝火大盛,他不在家的时候,她竟然被人欺负成这种地步! “媳妇,等忙完这阵,我让他们血债血还!”他要是放过这些欺负他妻儿的混蛋,誓不为人! 穗子冲他摇摇头,微笑道: “哪来的血债?我和孩子这不好好的吗?” 过程虽然是曲折了些,但她还好好的,而且托樊皋那个草包的福,如果不是他搞这些幺蛾子,穗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会生出个命格超强带着福禄的孩子。 “好个屁!医院都不能去......”于敬亭咬牙,忍着怒火跟医生再三确认穗子的情况。 医生认为穗子现在的情况算不上难产,情况还在可控范围内,刚生完不方便挪医院,万一去医院的路上生更不好弄。 建议于敬亭再观察下,真到了生不下来情况不妙的时候,再转到医院也来得及,这里距离医院也不算远。 于敬亭还是意难平,狂躁的来回转悠,恨不得找人打一架。 王翠花把小丫头放在他怀里。 前一秒还暴躁的猛虎瞬间成了手足无措的小猫,僵硬地抱着怀里的小东西,如临大敌。 新生儿怎么可以这么软,他真的很怕会抱坏这个小家伙。 似乎是跟父亲有心电感应,一直闭着眼的小婴儿张开了眼,看到了她来到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人,她的父亲。 于敬亭的心像是被什么重击到了,这孩子的眼睛好像自己,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羁绊在此锁定。 于敬亭傻傻地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觉得怀里的小家伙要把他的心暖化了。 于敬亭惊喜地把孩子展示给穗子看。 “媳妇,你看,多好看,是不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穗子露出跟于敬亭同款的傻笑,自己的娃,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 穗子甚至在三分钟内,已经从娃上幼儿园一路脑补出了孩子长大后,考上圆明园边上大学时的场景。 她愿将这世上一切的美好祝福,都堆砌在她的孩子身上。 “抱出去给姣姣看看,姣姣都着急了吧。”王翠花把于敬亭撵出去。 于敬亭屁颠屁颠的出去,乐得像是一百五十斤的傻子。 门外响起姣姣的惊呼,还有于敬亭的傻笑声,耳畔是婆婆念叨感谢祖宗感谢神佛,穗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她得养精蓄锐,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俩小时过去。 闺女努力地吸,试图尝到她人生第一口母乳。 白天就这样过去,廖勇过来送饭时甚至不知道穗子已经生了,就看到于敬亭回来了,他还很惊讶。 “穗子什么时候能生啊?”廖勇问。 “不知道,可能怀了个哪吒?”于敬亭焦虑。 谁也没想到,穗子家的二宝,会一路趴窝,一整天都没有要生的迹象。 大夫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好老于家给的红包足够厚,大夫托廖勇跟医院请了假,专心地等待穗子生产。 眼看着时间接近凌晨,穗子终于又有了反应,此时的姣姣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间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似乎有火光乍现,紧接着是王翠花惊喜地呼声。 “终于生了!” “小陈老师,你家的龙凤胎,生日竟然不是一天。” 零点八分,穗子在累晕前听到医生报出了儿子的生辰,她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王老师算出来的俩千载难逢的命格,福禄之子,天赦入命,竟然都被她生出来了。 第339章这事好办 穗子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生老二了。 时间拖得久,力气耗光了。 等她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于敬亭的头趴在她的边上,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穗子觉得有些痒,低头,屏息。 两个宝宝并排放在她的身边,都在睡着。 俩孩子身上都穿着穗子给他们准备的衣服,穗子做了几次萝卜梦,所以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猜自己肚子里的可能是龙凤胎。 所以后期准备的衣服,都是一男一女,刚好用上。 女儿她已经见过,儿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晕过去了,穗子撑着身子,想看看儿子。 她一动,于敬亭就醒了。 “你干嘛呢,别起来。” “我要看儿子。” “这只秃瓢就是了。”于敬亭把睡在外侧的那个抱起来,凑到穗子眼前。 儿子比女儿大一圈,看着也更胖点,头发也更稀疏,额头秃秃的,看起来虎头虎脑。 “哪有人管自己儿子叫秃瓢的?!”穗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媳妇,你可太厉害了,咱家这俩孩子真是太好看了,大夫都夸呢。” 穗子心说,你确定人家夸咱娃,不是因为咱给的红包超级大? 但仔细看看孩子们,穗子又觉得于敬亭说的都是真的,因为这俩娃就是她眼里最漂亮的存在。 这对双胞胎不仅出生时间差了一天,就连长得,也完全不像。 女儿长得更像爸爸,秀气的一小只,哭起来嗓门极大,中气十足。 儿子更像穗子一些,胖嘟嘟富态态,出生就不哭,给医生急得,照着小腚拍了两下,才不情愿地哭了两声,后面这几个小时安静极了。 只有在姐姐扯着嗓子嗷嗷时,他才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两声,意思一下,也不知道是有大将风范还是懒。 “嘿,我觉得村长见了咱儿子,一定特别喜欢,你看,他脑袋圆滚滚,像不像一颗大土豆?土豆子成精了,还是个小秃瓢~” 男人表达喜欢的方式,总是这么的一言难尽,于敬亭看着自己的俩娃,喜不自胜。 王翠花端着碗鸡汤进来,听到儿子的话,气得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没正事的爹!你出生时就长了几根头发毛,我都没嫌弃你,你还敢嫌弃我小孙?!” 一转头对穗子就是和风细雨的温柔:“穗子,把汤喝了,早点下奶。” 穗子喝了一碗汤,觉得力气回来了些。 “今儿刚好没风,一会太阳出来了,我拉着你们回家。”于敬亭说。 现在孩子也生了,总不能在人家宿舍坐月子吧,太不方便了。 “敬亭,你回来的事儿,除了这个院里的人,还有别人看到吗?”穗子问。 于敬亭摇头。 他下火车就直奔家,当时天还没亮,周围邻居都没醒。 进屋就发现家里没人,于敬亭都要疯了。 翻遍了全屋也没见着穗子留个纸条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只能跟没头苍蝇似的跑街上找。 刚好遇到被穗子撵走的接生婆,误打误撞的听到接生婆吐槽穗子,这才找了过来。 现在想来,能赶在穗子生孩子时过来,也是运气极好了。 “那就好办了,一会你别跟着我回家,你带着俩孩子去妇幼,找主任单独开一间病房,再给她塞两百块钱。” “还给?” 主任就是给穗子接生的那个,之前穗子就给过她一个不小的红包,昨儿忙活一天,于敬亭又给她塞了个。 毫不夸张地说,穗子一家给的红包,都快赶上人家一年工资了。 “这事儿关乎孩子们的未来,花点钱倒也没什么,她是明白人,收了咱们的好处,以后就得保守秘密,否则她的工作就保不住。” “那你呢?” “我先跟咱娘回家,让所有人都相信我还没生,这俩好时辰已经过了,我弄个假肚子,让足够多的人看到我还没生,熬到今晚,再让咱娘送我到医院。” 这就是穗子想的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她要把俩孩子的出生日期篡改了。 所有看到她“大着肚子”的人,都会成为证人,医院那边她也买通人了,俩孩子的出生日期都做到明天去。 主任为了不丢工作,一定会守口如瓶,谁也不会知道她俩孩子真正的出生时辰。 这个计划穗子早就想好了,现在于敬亭回来了,操作起来更是万无一失。 “可是你刚生完孩子,怎么能到处乱溜达?” 于敬亭心目中的产妇,好像都是头上戴个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躺炕上,不让下地,躺一个月那种。 “问题不大,我是顺产的,休息半天稍微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其实也疼,只是她不会说出来。 为了俩孩子,穗子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 于敬亭还是不愿意,可穗子摆事实讲道理,看着她尚无血色的唇,于敬亭还是屈服了。 这世上为难她的人已经太多了,他不愿意做其中的一个。 只是在他心里,穗子做这个局看起来是天衣无缝,却是以损耗她的元气伤她的身体做代价的。 他现阶段没有能力干翻樊家整个家族,但仇恨的种子早已种下。 穗子生孩子遭的这些罪,于敬亭一笔笔的都刻在心里。 樊家众人做的这些,触了他的逆鳞,有朝一日,他要让樊家上下都为他们的愚昧付出代价。 让于敬亭报复的机会,很快来了。 穗子在肚子上缠了个枕头,套上衣服,看着跟没生似的。 王翠花和姣姣扶着穗子往外走,于敬亭一把拽着穗子的胳膊。 “怎么了?” “媳妇,你......真漂亮。”于敬亭憋了半天,本想拽两句酸溜溜的情话,可眼角的余光瞥到他娘和妹妹还眼巴巴的瞅着。 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对穗子毫无保留的赞美,俗称,舔狗。 “傻样,我刚生完孩子,怎么可能漂亮?”穗子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自己肯定丑死了。 “不,你好看,你一直好看。”于敬亭压低声音对她说,“回家后,记得看咱屋床底下。” 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第340章何以如此大方 穗子打了辆三轮车,跟王翠花娘俩坐车回家。 这会是夏天,也没有风,一路很顺利地回了家。 穗子刻意让三轮车停在胡同口,跟街坊邻居聊了会天,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肚子,然后才慢慢悠悠地回家。 穗子一家走后,那几个街坊邻居还聚在一起聊天。 “小陈老师多好的人呐,可怜咯,以后孩子生下来,她可怎么办?” “就是啊,敬亭说没就没了,孩子一出生就没爹.......” 这几个老太太的对话落入一个戴墨镜男人的耳朵里,他走过来问道: “大娘,你们说的小陈老师,是陈涵穗吗?” “是她,你是?” “我是她同事,听说她要生孩子了,单位让我来看看,生了没?” “没呢,肚子特别大,估计也快了。” 男人露出遗憾的表情,掐指算了算,可惜了,错过这俩好时辰,往后一个月内再也没有好日子了。 只能回去禀告樊厂长,陈涵穗的肚子,是指望不上了。 穗子到家,躺床上,出了一身虚汗。 生产后身体太虚,还是需要静养。 想着于敬亭说的,床底下还藏着东西,穗子又起来,正要下床,被王翠花按住。 “你要干嘛,我来弄,你别地方。” “敬亭说床下有东西,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估计是土特产吧,我来看——好家伙,这啥玩意?” 王翠花使把东西拖出来。 是个破破烂烂的袋子,一碰咣咣响。 “他整这么多石头干嘛?” 王翠花把袋子里的石头拿出来,穗子一看,倒吸口气。 “娘,你一个个拿给我看!” 这些石头有大有小,共同点,就是都切开了。 王翠花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黑黢黢的石头,总觉得这玩意特别像河边捡来的。 “娘,拿个手电给我。” 王翠花拿来手电,穗子把手电对准石头,翠绿透亮。 闻声而来的姣姣发出惊呼。 “好漂亮!” “这是赌涨的翡翠,打灯见色阳,感觉水头也不错,但具体涨多少,还得进一步切出来看。” 穗子又查看了另外几块,无一例外,全都有货。 “知识改变命运.......”穗子发出感慨。 她给于敬亭恶补的那一晚上专业知识,还是挺有用的。 生孩子时有医生在,于敬亭只说他赌垮的那一部分。 保留了后面他赌涨的这些。 财不外露。 穗子给他带了1000块,走的时候就叮嘱他,把钱都花完,不要舍不得。 一半赌石,一半买明料。 所谓明料,就是已经开好的翡翠,价格更高一点,但基本已经没有赌性了,所见即所得。 王翠花见到地上还有个拿着卫生纸裹起来的大球,拿起来拆开,里面是几块明料。 穗子看得喜笑颜开。 都是她要求的料子,有冰种飘花,有果绿,还有紫罗兰和三彩什么的。 遗憾的是没有帝王绿,极品翡翠可遇不可求。 她拿着手电挨个扫了圈,部分有裂,但是不要紧,后续做货都能避裂,更难得的是,有几块料,可以切手镯。 这些料子因为已经是成品了,价格相对比较高,但保值效果却是惊人,现在买了,就等同投资。 王翠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儿好,没抛光的明料在她眼里也不过就是颜色好看的石头。 但见穗子那么开心,猜这应该是好东西。 “这几个,给咱娘几个压手镯,这些全都留着压箱底,等姣姣和孩子们结婚时再加工。” 穗子这会也不虚了,财富可以治愈产后虚弱。 “怎么不现在就雕点小吊坠,给孩子们戴上辟邪。”王翠花问。 “现在的雕工太粗糙了,对不起这些料子。” 这会翡翠的价格算是历史低价,同时雕刻师父也都很一般。 有的好料子都糟蹋了,不如留着。 王翠花不理解穗子为啥对着一堆破石头那么高兴,但她开心的情绪还是感染了王翠花,喜滋滋地帮穗子收识石头。 突然,王翠花在地上看到个小盒子。 “这是啥玩意?” 王翠花把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翡翠戒指。 准确说,是翡翠扳指。 “黑了吧唧的,不值钱吧?”王翠花不认识这是啥,就觉得挺大一只,应该是男人戴的。 “这个是墨翠,你看着黑,可是打灯——”穗子用手电照了下,翠绿一片,特别好看。 “水头很足,是戴在拇指上的,问题是,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穗子闭着眼回想。 王翠花把扳指放在盒子里,嘴里嘟囔。 “铁根也太没正事儿了,有钱不给你买戒指,他自己买,回来得训他,大老爷们戴什么戒指。” 穗子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傍晚,家里来人了。 是没见过的男人,戴着眼镜,自称是樊煌派来的。 樊煌就是之前跟穗子通过电话的樊家大房。 这个人来告诉穗子,给她添麻烦的樊皋已经抓到了,现在已经被押解回京。 他代表樊煌过来慰问穗子,还给穗子带了不少补品。 王翠花跟人寒暄了一会,便推说穗子身体不舒服,可能这两天就要生了。 男人特别识趣,说了些吉祥话就离开了。 穗子长舒一口气,事情总算是都解决了。 “这男人是干嘛的?”王翠花问。 “应该是樊煌的心腹。” “感觉他很会说话,比之前那个樊皋强多了,一个喽啰都这么有水平,他主子想必更厉害吧?” 王翠花给人算了那么多年命,看人自是有一套,很会抓重点。 穗子点头。 “樊煌是按着家族继承人标准培养的,水平当然是超出其他几房很多,如果没有意外,他可能就是樊家下任主事的。” 作为有底蕴的大家族,对于长子长孙还是很看重的,教育的方式肯定也跟别人不一样。 “我瞅瞅他拿的啥,这都是啥玩意,你看看。”王翠花把礼盒推给穗子,她不认识这是什么。 穗子打开盒,拿出一根手指长短的细棍看了看,眉头皱起来。 “是虫草。” 剩下的那几个礼盒,有燕窝有雪蛤,都是名贵的补品。 穗子蹙眉。 这个樊煌出手,会不会太大方了些? 她跟这家伙不过是各取所需,他至于送这些? 第341章亲妈在谁也不好使(月票450+更) 傍晚,穗子按着计划住了院。 隔天早晨,所有街坊邻居都收到了王翠花带来的喜讯,说穗子在今天生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均安。 王老师掐指算了又算,直摇头,一连说了好几声可惜。 如果按着王翠花说的出生时辰,再普通不过的命格。 如果能早出生一些,说不定能赶上十年不遇的天赦入命呢。 老于家的喜事接连不断,先是穗子诞下了一对漂亮的龙凤胎,接着又传出于敬亭没死的消息。 说是穗子上午生了孩子,他中午就出现了。 这件事引发了邻居们的轰动,厂里出去一队人全军覆没,就活了一个,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别人都在议论穗子家的好运,只有王老师在那念叨。 “不应该啊......” 这种罕见的好运,怎么看都应该生出个好命格的孩子,怎么俩孩子的命格这么普通? 这不符合玄学啊! 穗子解决了压在心头的难事,烦心事一扫而空,顺利下奶。 俩小娃总算是告别了奶粉,吃上了母乳。 于敬亭娘俩唯恐她恢复不好,无视医生建议出院的提议,硬是让她在医院躺够了一个礼拜。 出院时孩子们肥了一圈,穗子也是神采奕奕。 出院当天,失联已久的陈丽君出现在老于家门前,刚好跟回家的穗子迎面遇上。 “妈,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回事,担心死我了!” 陈丽君摊开手臂,穗子也摊开手,打算跟妈妈抱一下。 陈丽君越过穗子,直奔抱着孩子的王翠花和于敬亭。 穗子:...... “让我看看我的俩外孙,哎呦,真好看。” 陈丽君看看外孙,又看看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妈妈,你不看看你刚生完孩子的女儿吗?”穗子酸溜溜。 她这么大个人,就这么被无视了吗? “你不用看也知道被敬亭养得很好,我还是看看孩子——嗯,闺女像爸爸,儿子想你,真肥。” 真肥!这俩字犹如利箭,戳到了穗子的心上。 俩孩子对外说7天,实则已经9天了,比起出生时,模样变了不少。 儿子还是胖奶秃,但眉宇间已经看出像穗子的一面,他很喜欢睡,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拉,特别好照顾。 女儿就有点磨人了,比儿子小了一圈,却精力充沛,睡觉时间很短,醒了就哼哼唧唧,非得要于敬亭抱她才老实。 穗子觉得闺女可能有点缺钙,让医生开了些儿童钙回来吃吃看。 陈丽君看着瘦了许多,虽然化着妆,但眼里还是有遮不住的倦色,感觉她这几天应该经历了不少事。 穗子问她,她只轻描淡写的说出差了。 但用膝盖想也是不可能的。 穗子打电话时已经告诉了她,于敬亭失联了,若陈丽君真只是出差那么简单,怎么可能丢下即将临盆的女儿,一声不响地跑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不得已的险情,陈丽君是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消失。 她越是不说,穗子越是觉得,母亲一定是披荆斩棘穿过了艰难险阻才来到自己身边。 当了母亲之后,穗子好像更能体会到陈丽君当年的艰辛,尤其是她为了保护孩子,经历了改生辰的时间后,她越发能理解前世母亲对她做的一切。 “这怎么生了娃后,还变得磨磨唧唧了?敬亭,快给她领走,别让她用这么腻乎的眼神看我。”陈丽君不耐地搓搓胳膊。 穗子肉麻兮兮地看着她,给她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穗子嘟嘴。 “生了孩子后,我这家庭地位一下就没了。” 婆婆和老妈都围着孩子转悠了,都不正眼看看她。 “谁说的?我不还稀罕你呢么,来~”于敬亭将穗子打横抱起,猝不及防。 穗子脸腾就红了,忙用手锤他。 “放我下来啊!” 看到邻居们都朝着她家走,穗子脸更红了。 “怎么这么轻?” 于敬亭就跟没听到她的抗议似的,掂掂分量,对她现在的体重表示不适应。 生完孩子,穗子一下子少了十多斤,就这还天天嘟囔要减肥呢,昨天还强迫于敬亭把汤里的油花都撇掉,否则打死也不喝。 “你是怎么做到昧着良心说话的?她都快胖变形了。”陈丽君作为亲妈,毫不客气地在穗子心头捅刀。 “妈,你可不能乱说话,啥叫变形?哪个女人能变成我媳妇这么好看的?” 于敬亭护犊子了,单手开门,抱着他羞愤欲绝的媳妇进屋。 陈丽君看小两口的背影,嘴角带笑。 “丽君啊,你怎么一回来就跟穗子斗嘴?你没信的时候,这丫头都要愁死了。”王翠花替穗子打抱不平。 “她都有人疼了,我总不能让她的生活太甜了吧?”陈丽君开玩笑道,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外孙,眼神满是柔和。 这孩子长得真像穗子,抱着他就好像时空穿梭,看到了刚出生的穗子。 龙凤胎是非常罕见的,穗子生了对龙凤胎的消息不胫而走,邻居们纷纷拎着鸡蛋红糖上门来看。 谁看到这俩孩子都觉得好看,儿女双全一步到位,大家都称赞穗子太会生了。 陈丽君虽然嘴上不断地嫌弃穗子胖,可穗子的月子饭都是她亲自下厨,营养丰盛,还不允许穗子挑食。 “怎么又是猪蹄汤啊......”穗子看到于敬亭端过来的汤,头都大三圈。 偷摸瞅瞅,陈丽君在厨房忙活呢,没工夫管她。 于是穗子双手合十。 “敬亭,你喝了吧。” “我又不下奶,喝这玩意干嘛?” “我不喝,我看着就没胃口。”穗子躲被子里,假装自己睡着了。 “又在那耍小性欺负敬亭呢吧?”陈丽君端着碗鸡蛋羹进来,一把掀开被子,把赖皮的穗子揪出来。 “赶紧喝了,碗腾出来,晚上给你炖鸽子虫草汤。” “我不要......” “喝!”陈丽君一个字,穗子憋着嘴,委屈巴巴地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喝一口,就委屈地看于敬亭一眼,写满了求助。 于敬亭看心疼了,想开口替穗子说两句,陈丽君冷冷地看着他。 “孩子奶不够喝,你喂?” 于敬亭闭嘴,小两口一起卑微。 在丈母娘强大的气场下,谁也不好使。 “对了妈,这个虫草是樊煌送的,他干嘛这么客气?” 陈丽君手里的鸡蛋羹翻了。 第342章im your father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拿抹布。”陈丽君快速站起来。 穗子看着她的背影对于敬亭说道: “你看她,是不是很心虚?” 于敬亭笑嘻嘻。 “你快喝汤吧,不喝完咱妈又该念叨你了。” 穗子撇嘴,小口喝汤。 于敬亭在穗子看不见时摸了摸下巴。 丈母娘这反应的确是可疑。 但聪明男人,是绝对不会跟老婆一起讨论丈母娘的情史往事的。 人家亲娘俩,打完马上好,回头一起挠他,他找谁说理去? 一碗汤,穗子磨磨唧唧喝了快十分钟,陈丽君等她快喝完才回来。 “妈,你也太慢了,敬亭都收拾完了——对了,刚刚说到哪儿了?” 穗子还惦记问樊煌的事呢。 “你们往床底下放这么多石头干嘛?”陈丽君战术转移话题。 弯腰,从床底抱起一块翡翠原石。 “妈,你会不会看这些?都是我从边境那赌回来的。” 于敬亭配合岳母转移话题。 这俩女人见面就掐,他夹在中间,时刻准备着拉偏架。 “原石我不太懂,成品倒是可以看看。”陈丽君满意地看了眼女婿,还是这小子识趣。 “成品只有一个。” 于敬亭拿出小盒子,取出里面的扳指。 穗子回来这几天把这茬忘了,看于敬亭把扳指拿出来,她也好奇。 陈丽君接过扳指,来回转了两圈。 “这种品相完好无瑕疵,水头也好的极品墨翠价格不菲,知道出这个的概率是多高吗?” 在穗子和于敬亭的注视下,陈丽君说出概率。 “百万分之一。” 每一百万块原石里,才能出这么大点的极品。 “哪儿来的?你俩现在的财力,把这个胖妞论斤卖了也买不起。” 陈丽君比了下穗子。 被点名的胖妞瞪圆眼:“嫌我胖就不要熬猪蹄汤啊!喝那玩意能不胖?” 眼看着又要掐,于敬亭忙做和事佬,把这俩女人分开。 “这个不是我买的,是我从老王八羔子那顺来的。” 他在边境赌石,跟当地档口地下老大胡四爷起了矛盾。 一开始是他把嘲讽他的卖家削了。 卖家找四爷出面,胡四爷派了一堆人埋伏于敬亭,被于敬亭反杀捆树上了。 于敬亭捆完了人,想着穗子给的钱还没花完,媳妇说了,钱不花完不让回家。 又换了个档口,切了一堆石头,有涨有垮,总的来说是赚的。 买明料时,刚好听到切料子的老板跟人闲聊,说四爷的扳指抛光好了,于敬亭一听,哦豁? 顺口问了句,哪个四爷? 那边回他,就是威震八方的胡四爷呀。 很好,于敬亭正愁找不到这个老王八羔子呢,这不就来了? “我就把咱家切下来的边角料扔他戒指盒里,这个顺回来了。” “妈,他偷这个金额的扳指,够判了吧?”穗子问陈丽君。 陈丽君摇头。 “怎么能是偷?俩盒子放一起,咱家敬亭不小心拿错了,主观上不存在犯罪意向,懂?” 穗子撇嘴。 “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 她老妈就是有文化的女流氓。 “我还在盒子里留了纸条。” “???”穗子突然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呼风唤雨太平常,人间傻帽胡四郎。若要问我是何人,你爹我是于家郎。imyourfather。” 于家郎=于家好儿郎 于敬亭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的打油诗念了出来。 “......”穗子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谢天谢地,这家伙能囫囵个的活着回来,真是上天的恩赐。” 陈丽君琢磨着这首打油诗,还挺顺口,满意地点头。 “敬亭这半年进步是真大,都会用英语骂人了,优秀。” “妈!你还夸他?!这都成什么样子了,他在人家地盘上,单挑人家地头蛇啊!能活着回来没被人打断腿,这都是生命的奇迹!” 穗子怒,伸手就要掐于敬亭的耳朵。 于敬亭机智地躲在丈母娘身后,陈丽君拍掉穗子的手。 “坐月子的人咋咋呼呼,我看你是不想好好养身子了,躺那,闭目养神,不要胡思乱想。” 穗子深吸一口气,很好,这俩人沆瀣一气了? “娘!敬亭他欺负我!”穗子气沉丹田使劲喊。 召唤术:真の婆婆的爱! 王翠花抱着孙女冲过来了。 她刚给小丫头洗了澡,把香喷喷的小娃放穗子边上,反手就给于敬亭一掌。 “你惹呼穗子干嘛?!给穗子气得回奶,把你剁了喂孩子?” “嚯,那可不成,我外孙儿吃这不干净的玩意会拉肚子。”陈丽君帮腔。 于敬亭无奈地看着岳母——您老到底是哪波的? 这次换成穗子得意洋洋,呵呵呵,让他在那和稀泥,活该!众叛亲离了吧! 于敬亭瞪穗子,穗子冲他做鬼脸。 陈丽君懒得搭理这对幼稚的小夫妻,挽着王翠花往外走。 “别搭理这对二百五,翠花,我帮你洗波波去——话说,陈涵穗你这个没文化的胖妞,你怎么给俩孩子起这种奇怪的小名?” 波波是穗子家男娃的小名,女娃叫落落。 刚开始听还不觉得有问题。 陈丽君叫顺口了,发现连起来就是“萝卜”。 学了那么多诗词歌赋,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最后起了个萝卜当名字。 “歪名好养活,也算是跟他们这杆儿爹一脉相承了。” 穗子指着于敬亭。 大萝卜的娃,不叫小萝卜叫什么? 隔了一会,洗的干干净净的波波也被送了回来,这孩子洗澡全程睡大觉,洗完了都没醒。 落落精神抖擞,正被她老爸抱着在屋里晃悠。 “看看我大闺儿多漂亮,长大后得迷死一群臭小子,来,爸爸叫你英语啊,imyourfather~” 于敬亭抱着闺女絮絮叨叨,终于给小丫头说困了,小眼皮合在一起睡着了。 把闺女摆在儿子边上,看着睡着的孩子娘,再看看俩娃,于敬亭得意地叉腰,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趁着穗子睡着,于敬亭溜出去,找到正拿着菜谱研究月子餐的陈丽君,递了根烟过去,殷勤地点上。 “妈,樊煌跟你到底啥关系啊?” “问的太过直接了吧?”陈丽君挑眉。 “哦,那我换个委婉的问法——我媳妇的亲爹到底是谁啊?” 第343章少点苦,多点甜 于敬亭这“委婉”的问法,直的不能再直。 陈丽君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个臭小子,怎么不当着穗子面问?” 于敬亭蹲她边上,跟她并排抽烟。 “我媳妇坐月子呢,哪儿能让她费这个脑子。” 陈丽君缓缓地吐了个烟圈,目光幽远。 “我更年期呢,也不能费脑子。” “你才四十,更什么年期?” “youngman,告诉你个秘密,其实穗子是我喝了女儿国的水,自己生出来的。” “别闹!” 陈丽君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掐灭烟头叹了口气。 “挺好个傻小子,读什么书?一点也不好糊弄,没意思了。” “我就是不读书也没傻到信这种鬼话,你去问姣姣,看她信不?”十岁小孩都不信这种鬼话。 “扳指不错,以后就带着吧。”陈丽君看着于敬亭的翡翠扳指说。 “.......我媳妇转移话题的破烂技巧,都是跟你学的吧?” 再也没有比这更生硬的方式了。 “她亲爹我只能说,不是樊煌。其他就别问了。” 于敬亭看她这样,知道再问也没结果了,陈丽君的性格,能跟他说这些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掏出烟盒递给陈丽君,陈丽君摇头。 “这玩意抽多了伤身,你媳妇闻着了又该叨叨咱俩了。” 穗子不喜欢人吸烟,偏偏这家里除了她和姣姣,都是烟民。 “你非得让她看见?” 穗子从屋里出来,就见着她老妈和老公,俩人并排蹲着,头顶冒着烟。 看到这一幕,穗子觉得自己头顶也要冒烟了,气的。 穗子想看看这俩玩意背着她说什么,悄无声息地站在俩人身后,隔了好一会,就听那个冒着烟的女人说: “我当年在那种环境里都能独自把她养大,现在她长得这么好这么胖,没道理让半路出来的傻b玩意把她抢走。” “让我媳妇听到你说她胖,会炸毛的。” 于敬亭嗤了声,正想表达下自己的观点,就听身后传来暗搓搓的声音。 “我,听到了。” 冒烟的男女同时僵住。 穗子凑过来,蹲在于敬亭的边上,轻轻地接过他手里的烟,在陈丽君和于敬亭惊诧的表情里,放在嘴边吹了一口,吐于敬亭一脸烟。 于敬亭此刻的表情,只能用呆滞二字形容。 穗子很满意自己制造出的这效果。 她老妈和她老公俩人同款小豆眼,看起来滑稽极了。 下一秒,穗子乐极生悲。 “坐月子抽什么烟?!”陈丽君黑着脸把烟扔地上。 “学坏了!堕落了!”于敬亭夺过穗子手里的烟踩灭。 “你俩背对着我,又说我坏话,又偷摸抽烟,到底谁有错在先?” 穗子双手环抱,想给他们来个死亡凝视。 其实刚那口她根本没吸,只是把烟凑到嘴边,将烟雾吹向于敬亭。 哺乳期吸烟那是拿娃开玩笑,危害孩子们的“食品安全”。 “太不像话了,扛走!” 陈丽君一声令下,于敬亭将穗子抱起来,无视她拳打脚踢,强行抱进屋。 “老陈太太!不用你总说我胖!我苗条下来吓死你!你年轻时候瘦得跟个棍儿似的,我都没嫌弃你像个柴火妞似的,你还敢说我胖,于敬亭你捂我嘴干嘛——唔!” 屋里没动静了,穗子被于敬亭暴力镇压了。 陈丽君气乐了,笑够一琢磨,不对劲。 避重就轻不问亲爹是谁,只揪着体重在那嗷嗷,这坏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 “到底是我优秀的基因,就是聪明。” 亲爹是谁,穗子根本不在乎。 在她心里,这件事还没有亲妈伙同老公鸟悄抽烟,还吐槽她胖来得生气。 地上的烟头还冒着残气儿,陈丽君想着女儿装酷拿烟的傻样,生涩又笨拙,傻了吧唧的透着一股虎劲儿。 “丽君,你在这对着烟头傻笑啥呢?”王翠花凑过来。 陈丽君掏出烟递给她,俩女人并排蹲着抽烟。 “翠花,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你忘了?铁根他爹不在了,家里晒的烟叶没人抽,我寻思别浪费了,谁成想,一抽就是这么多年。” 于敬亭去烟厂上班,王翠花也开始抽起了好烟,告别了卷旱烟叶的贫苦时代。 家里多了俩小娃,为了俩小孙不吸二手烟,王翠花开始考虑戒烟。 “没有伤痕的女人,是不会喜欢吸烟的。”陈丽君想到书里看到的这句话。 用在她闺女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那丫头在老于家过得似糖如蜜,心宽体胖,自然不理解她们这些孤独的人与烟为伴的心情。 “不会抽烟,也挺好。” 陈丽君吞云吐雾,听着卧室里小两口的拌嘴声——主要是穗子单方面咆哮于敬亭,嘴角上扬。 作为一个母亲,她希望穗子一辈子都跟现在这样,少点苦,多点甜,一辈子都远离烟。 晚饭做好了,王翠花端进屋,抬眼就看到于敬亭拿着胶带往墙上贴宣纸。 米白色的宣纸上,用毛笔刚劲有力地写着六个大字:吸烟有害健康 “哎呦,坐月子怎么能写字?眼睛不要了?” 王翠花放下碗本想找穗子念叨几句,转念一想,于铁根罪不可赦。 “她写字,你咋不拦着?你还腆着脸帮着贴,咱家就你抽的烟多,你咋好意思贴这玩意?” 舍不得说宝贝儿媳妇,就拿儿子撒气。 陈丽君笑呵呵地看着母慈子孝,突觉身后凉飕飕。 穗子站在她身后,将一把折叠扇用力地放在她的手上。 “呦呵,还会提扇面了?”陈丽君把扇子打开,上面是穗子亲手写的戒烟打油诗。 “上瘾一瞬间,苦海都无边,本国烟,外国烟,抽多都得上青天——什么破玩意?!你让于敬亭传染写歪诗的毛病了?” “这是告诫你们三个,早点戒烟,脱离苦海!” 被她点名的抽烟三人组相互对视,达成共识。 “你这个坐月子的,又是写字又是出来溜达,你还觉得自己挺有理?赶紧回屋躺着喂孩子去!” “我就不回屋!除非你们答应我,把烟戒掉!”穗子叉腰。 “敬亭,把她扛回去!”陈丽君镇压。 一家人正闹腾着,有人来了,进屋就是一声吼,吓了大家一跳。 “敬亭!你真的还活着!!!” 第344章预判了你的预判 烟厂来人了。 于敬亭回来也几天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陪着穗子生娃,等穗子这边处理完了,他就去厂里报道。 只是厂领导出差不在,耽搁到现在。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厂里这几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于敬亭作为唯一的幸存者,让厂长看到了一丝曙光。 厂长跟于敬亭东屋谈话,穗子娘几个聚在西屋逗孩子。 “你就不好奇,他们说了什么?”陈丽君问。 穗子正在给闺女换尿布,头都没抬。 “还能说什么,让他做假证呗。” 这种事,用膝盖想都知道。 之前是死无对证,想怎么说都行,现在突然活了一个回来了,厂长肯定是要在于敬亭被上面问话前,统一口径。 最大的可能,是让于敬亭说那些同事是擅自离队,最好让他说那些人是非法谋得什么利益,才导致了意外发生。 “之前厂里是答应给你们解决住房问题吧?” 陈丽君言下之意,配合厂里,把责任推到那些人身上,升职加薪分房子。 不配合,房子没了,说不定工作也要悬了。 厂长注定要被调职了,可百足虫死而不僵,临走前拖于敬亭当垫背的,还是挺轻松的。 一边是良心,一边是利益,陈丽君很好奇于敬亭会怎么选。 “我们家,不差那一套房子,沾着同事血泪的,不要也罢。” 穗子的格局让陈丽君很是满意。 “你能这样想确实难得,只是未来这一两年,敬亭怕是要韬光养晦了。” 韬光养晦是高情商说法,通俗理解,就是升职加薪没指望了。 “有时候步子迈得太大也不是好事,缓一缓,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敬亭能活着回来,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穗子叹了口气。 自家人能大难不死,这固然是值得庆贺的事儿。 按着王翠花的意思,是想摆几桌吃喜的,这也是尊重当地风俗习惯,大难不死必摆宴席请亲朋。 穗子却持有了保留态度,于敬亭直接给他娘否了。 他活着,可有人却不幸遇害,这边热热闹闹庆祝,那边死难者家属心情又该如何。 “敬亭这半年,倒是有了不少变化。” 虽然依然是满口虎狼词,骚操作层出不穷,但陈丽君觉得,他成熟了。 “毕竟当爸爸了,他也要给孩子们做个表率,敬亭虽然是性情中人,可是大是大非面前从没含糊过,他就是我心中的智者。” 穗子又要开始颂夫吟唱。 “那你听过,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吗?”陈丽君不愧是亲妈,一句话,就把穗子整灭火了。 穗子罕见地露出个纠结的表情,她老妈太狠了,一句话戳到了穗子的麻筋。 自从跟于敬亭学习吵架的学问,背了不少怼人的话后,她已经好久没出现这种大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情况了。 老妈的提问,超纲了。 陈丽君看穗子呆呆的小表情,嘴角上扬,抓着穗子送她的戒烟扇子,对着她脑袋轻轻敲了两下。 “愿你情感上做个智者,永远能抓住掌心的愚者,像我一样。” 穗子还处在大脑空白期,想不出太好的反驳方法,却觉得母亲的这句话有问题。 “我不想跟你一样。” “嗯,我二十岁时,也是这么想。” “我觉得你说的每一句似乎都有道理,但组合在一起就是不对的,这是概念偷换。” 穗子还在想怎么反驳,东屋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从厂长奋力摔门的声音来看,这次谈话必然没有达成共识。 正如穗子判断的那样,厂长希望于敬亭对外宣布,那些人是违反行程规定,擅自去赌石,改变了既有的行车路线,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于敬亭没回他,只是比了比灯,厂长一头问号,这是嘛意思? “昧着良心满口喷大粪时,离灯泡远点,别掉下来砸死。” 这才有了厂长摔门而去的场景。 于敬亭叼着烟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厂长的车离去,只说了句: “瞅他长了一副傻b样。” 这是穗子听到过最好听的骂人声。 陈丽君离开穗子家,是一周后的事。 她能跟单位请这么久的假,已经很难得了。 为了怕穗子看着她走难受,挑着穗子睡着时走的,于敬亭送她去火车站。 “怎么带这么多柿子?” 陈丽君指着于敬亭递过来的袋子,拎着至少有十多斤。 里面全都是北方特产的油瓶柿子,通体呈黄色,细长如油瓶,因此得名。 “自家种的,我家老太太说你最喜欢吃了,到了那边没有,还有几个瓜。” “行,替我谢谢你娘,我那个傻妞交给你了,别让她再肥下去了。” “她现在也不胖。”于敬亭一本正经地纠正。 他从不觉得穗子胖,至多是有点富态,是家庭财富的最好体现。 陈丽君挥挥手,才不要听这些小兔崽子秀恩爱呢。 上车后,陈丽君打开袋子,柿子的清香混合着香瓜的甜气,沉甸甸的透着朴实。 想到之前离开穗子在吃的里塞钱的举动,陈丽君下意识地翻了翻。 “胖妞不会又给我塞钱——吧?” 还真有。 不是钱,是纸条。 纸条上的字,陈丽君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穗子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字的边上还画了把菜刀。 陈丽君拿着这张纸条,反复琢磨了半天,气乐了。 陈丽君之前用“智者不入爱河”提点穗子,告诫她,成大事者,不要被情爱所困住。 陈丽君理想中的完美状态,该是她这般,将别人的感情用作自己上升的台阶。 但穗子却是不认同她的观点。 穗子不善当场跟人争论,但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把事情理顺想明白。 这句出自佛经的话,正是她思考了几天给出的答复。 执迷情爱,为爱所困,固然是会让人陷入痛苦,但爱本身是不存在问题的。 画的那把菜刀,便是用来告诉陈丽君,刀可以用来切菜也可以用来害人,但刀本身是没错的。 穗子不愿意做无心之人,更不愿意把于敬亭当成刀。 “这胖妞到底随了谁,怎么这么死心眼——咦?” 陈丽君把纸条翻过来,后面竟然还有一行字,似乎早就预判了陈丽君会说这句话。 第345章操作震惊母亲一整年 背面有两行字,一行是穗子写的,一行是于敬亭写的。 穗子写的是: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 翻译过来就是:陈丽君早晚会达到跟穗子一样的思想境界。 于敬亭写的那句,就更气人了。 “智者不入爱河,铁锅爱炖大鹅。” 陈丽君读完这两句,气乐了,乐完还有点感伤。 她养的肥妞,胳膊肘终究是往外拐,这俩小兔崽子是针对她的话进行了讨论? 她甚至能脑补,于敬亭手把手教穗子吵架的画面,穗子的观点,一定是把于敬亭接地气的话翻译成了高大上的佛经。 “俩膈应人的玩意,早晚——”陈丽君本想说,早晚有天你们爱腻歪了,也会跟她这般。 可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铁锅炖大鹅吗......呵呵,于铁根你要敢对穗子不好,我就把你炖了。” 若成年人之间不参加杂质的爱情如童话般罕见,那她希望这小概率的童话,发生在她的女儿身上。 穗子这个月子坐的还算顺心。 陈丽君在这待了十天,宽慰了穗子思念母亲的心情,后面一段时间都是王翠花尽心尽力伺候着。 虽然是俩孩子,照顾起来比较费力,好在于敬亭这个全能型选手跟着哄孩子洗尿布,穗子安心休息就行。 因为生孩子时经历了不少事,于敬亭娘俩怕穗子身体受损,硬是多让穗子养了半个月。 穗子生孩子时天热,还穿裙子,出月子,天已经有点凉飕飕,得穿裤子了。 出月子这天穗子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尤其是头发,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 月子期间她尝试给婆婆讲解科学坐月子的理念,但失败了,若不是于敬亭背着王翠花偷渡热毛巾给穗子擦身,穗子怀疑自己可能会馊掉。 洗得香喷喷,套上裤子,发现不对了。 “敬亭,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不太对?”穗子拎着裤子,对着镜子来回看。 于敬亭的视线落在人家挺翘的臀上,甚至不安分地伸出爪子,试图确认下手感。 被穗子无情拍掉后,才不情愿地说了句。 “瘦了些。” 虽然这一个月都在用汤汤水水的补着,穗子为了哺乳也没刻意减肥,但她的身形还是小了一圈。 “不,是裤子短了,是不是缩水了?” 于敬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裤腿的确是短了一点。 用手比了比穗子的头,咦了声。 “你好像高了一点?” 穗子的头顶原本是到于敬亭嘴唇的位置,现在已经到鼻子那了。 找来卷尺量了下,长高了3厘米。 所以裤子会短。 生孩子竟然还能长个!穗子觉得超级新奇。 人的身高会在骨骺线愈合后不再生长,极少数女人生产时年纪偏小,长骨末端骨骺没有完全愈合,加上孕期钙质补充的好,身高会有一点变化。 “钙片呢,我再吃点,看看能不能再长高一点,哈哈哈。”穗子得意地叉腰,欣赏自己的大长腿。 “裤子都不能穿了,重新做吧,要不我下午就领你逛街买布去?” 于敬亭这一个月都闲在家里,都快闲出毛来了。 “不用了,我先凑合穿俩月,等我瘦下来一起做。”穗子对陈丽君叫她胖妞的事儿耿耿于怀。 憋了好久要减肥,现在出了月子,总算是能有机会地进行减肥计划了。 她的产假还能休半个月,刚好调整下身体状态,到时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去上班。 想到上班,穗子不免有些头疼。 “我上班后,孩子们母乳怎么办?我如果一天来回几次也不方便,把奶挤出来储存条件又不达标。” “我开拖拉机接你。” “你不上班了?” “你觉得我还能回得去?” 于敬亭这句让穗子眉头紧皱。 于敬亭拒绝了厂长做假证后,上面派了调查组过来,于敬亭把情况如实反应了,就说他离队买特产。 厂里为此给他记了过,说他玩忽职守,于敬亭懒得申辩,只请了长假,窝在家里给穗子坐月子。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厂里也没再找于敬亭,开工资的日子过去了,于敬亭没领,上面也没找他,估计是没了。 王翠花推着自制的小推车回来,刚刚她在院子里带俩小娃晒太阳。 听到穗子两口子说工作的事儿,王翠花不悦地抱怨。 “我昨儿去市场,遇到铁根他工友的媳妇,大老远见着我就躲,看我的眼神还充满了仇恨,她家男人死了这谁都不愿意看见,可也不是咱们的错啊。” 人类的悲喜总不相通,于敬亭平安回来,对老于家人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可对别的人家来说,就有点残忍了。 “难道非得咱家人也死外面,她们才心满意足?而且我听说,有两家联合起来,跑到厂里闹腾,非得开除铁根。” 理由是,他中途离队,不符合厂规。 谁都知道,提出这种要求纯属没事儿找事,典型的自己倒霉也不希望别人过得好。 “倒也不必跟这些人生气,归根到底,他们是受害者,本就值得同情,但我现在怀疑,是有人在背地里教唆他们把仇恨转移到咱们家身上。” 穗子透过问题看本质。 正常人家出了事只会找厂里要说法,即便是对幸存者有羡慕甚至是嫉妒的情绪,也达不到仇恨的程度。 发展成现在的状况,一定是有人背地里挑唆。 而那个挑唆者,很可能就是厂领导。 他们希望于敬亭成为这些家属的出气筒,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人的死因归到于敬亭身上。 “敬亭,明儿你去打听下,看看是不是有人散播你的谣言,说是因为你的意见才那个时间点出发。” “调查组不都查明白了吗,这就是一场天灾啊,谁也不想看到。” 王翠花不理解,厂里这个操作,属实是有点恶心了。 “调查组是查明白了,他们也知道追究不了咱家敬亭的责任,所以才会暗搓搓的背地里散播谣言。” 这样既能转移群众矛盾,又能报复于敬亭,谁让他不配合做假证? “城里人的这些花活儿,我是没办法理解,要不,咱们回老家得了?”王翠花提议。 第346章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月票500+更) “回什么老家?傻b的是他们,又不是咱们,要滚也是他们滚。” 于敬亭一句话就把王翠花噎回来。 “娘,咱既然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城里的教育水平总归是比老家强。” 穗子寸步不让,她们一家老小,是一步一步从村里走出来的,眼下是遇到点难关。 可如果做家长的遇到事就往后退,一点拼搏的精神都没有,孩子们也会有样学样。 穗子这番话让王翠花冷静下来。 姣姣进城虽然才半年,变化是真明显。 钢琴买回来后,每天都能弹一小段,王翠花有时候看着闺女坐那弹琴,总会有些小小的膨胀。 家里祖祖辈辈都务农,突然培养出个会鼓捣洋玩意的孩子。 就这么放弃,是不甘心。 “敬亭说的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即便是给咱们调了工作,咱一家总也饿不到。” 王翠花愁眉苦脸。 “可眼下这一桩桩破事,揪心呐。” 儿媳妇要工作,俩小孙儿需要吃母乳。 来回折腾是真不方便。 儿子这边,工作又卡在瓶颈处了,上面摆明了要给他穿小鞋。 更闹心的是,这次遇难的家属,明显被人挑唆,针对于敬亭。 要是隔三差五就跑过来找麻烦什么的,也是个隐患。 “别的还好说,我就怕有些家属情绪激动,真要是黑白不分,认为是铁根害了她们的家人,三不五时的跑过来捣乱,我倒没事,可是咱家还有孩子呢。” 王翠花当大神这么多年,深谙人性的幽暗,尤其是飞来横祸后,很多人都会产生偏激心里。 万一把姣姣拽出去揍一顿怎么办? 又或者趁着王翠花不注意,过来怼尚且年幼的龙凤胎几杵子....... 王翠花光想那个画面都头疼。 “那几个老妇女半夜翻动物园,把动物园养的小豹子胆儿抠出来吃了?老子的家人,也敢动?”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江湖气息十足。 顺手把躺在小推车里瞪眼看热闹的闺女抱起来,跟他闺女大眼瞪小眼。 “大闺儿啊,爹每日一讲时间到了,今儿教你的是,城南城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i''myourfather~不服就干,生死看淡!” 穗子叹了口气,把闺女抱回来,他好像格外喜欢对女儿灌输些奇怪的东西。 还好闺女小,也听不懂什么。 照着这个态势发展,她很担心他教出个社会一姐。 为啥不嚯嚯儿子呢,因为波波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于敬亭没机会对儿子下手。 “你不要总是对女儿乱说话,她潜意识会记住的!” “就是要让她记住,否则我嘚啵什么?”于敬亭把脸凑到闺女跟前,继续叨叨。 “别学你奶遇事儿就怂,打到捣乱的原地认爹——对,我宣布,咱老于家家规就这么诞生了。” “一票否决你三观不正的家规。”穗子将他推开。 低头看着怀里眨着大眼看热闹的闺女,不由得想到隔壁王老师算的命格来了。 “王老师说咱闺女是禄星入命,照着他那个算法,咱家眼前的这些困难都不是事儿,应该会化险为夷。” 于敬亭本想说那老头子的话听听就完事了,但一想到王老师说的都是好话,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孩子们什么命算他们自己的,我们做老子的,总会找到个解决办法,要不我现在——” 穗子认真聆听,想看看他有什么解决办法。 “现在就拿弹弓,把厂长家玻璃砸了。” “......”就不能对这家伙期待太高! 于敬亭摸着下巴,对着自己的俩娃开始装起了文化人。 “一代更比一代强,代代弹弓砸厂长!” 穗子太阳穴直蹦跶,自从他在边境赌石档口用打油诗揶揄了胡四爷后,就好似觉醒了写打油诗的基因。 “要砸玻璃你去砸,不要这样教育孩子!” “嗯,说不定咱家俩孩子长大时,已经有比弹弓更先进的设备,开着挖掘机过去,直接把人房子干趴下。” “......”穗子默默地捂住闺女的耳朵。 开挖掘机推人家房子,什么鬼! 被穗子捂着耳朵的小婴儿不满地瘪嘴,哇一嗓子哭出来。 尽管于敬亭认为穗子才是弄哭闺女的始作俑者,但在穗子刀子眼里,只能认命地抱起闺女哄。 “小于,在家呢?” 烟厂来人了。 来的是厂长身边的文书,做得都是秘书类的工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穗子对他印象很深刻,因为之前他也来找过于敬亭。 彼时他称呼于敬亭,都是恭恭敬敬的“于科长”。 于敬亭抽烟,他都得双手点烟,谄媚十足的那种。 今儿一张嘴就是“小于”,从“于科长”到“小于”,这让穗子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老张,哪儿阵风把你吹来了?” 于敬亭似乎听不出他的称呼变化,只是左边的嘴角翘了下,微不可查。 “我是来恭喜你啊,小老弟,你要‘发达’了。”老张故意把发达俩字,咬得很重。 “有话你就放。” 老张的假笑僵了僵。 别以为他听不出,于敬亭骂他! 这不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连一起说了? 老张从兜里摸出一张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擦过大鼻涕。 皱巴巴的,上面还脏了吧唧。 “你的调令下来了,给你拿好,多好啊。” 说是恭喜,可是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儿。 “这哪儿来的擦屁股纸,我闺女的粑粑戒子都比这干净。” 于敬亭拿眼扫了眼,翘着的一边嘴角又高了些。 这些小人,知道他要调走了,面上功夫都懒得做。 从称呼的改变,再到弄皱的调令,都是为了给他添恶心。 “小于啊,你看这事儿闹得,我刚手滑了,不小心弄皱了,你不会这么小气,跟我生气吧?” “呦呵,手滑能给纸揉成这样——你脑血栓挺多年了吧?” 王翠花凑过来,掐指一算,摇头。 “我看你印堂发黑,你要倒霉啊。” 老张来是想奚落于家人,没想到人家战斗力这么强,王翠花都能秒杀他。 “我来是通知小于,你升职了,要调新厂当副厂长了!” 说是升职,可是脸上那欠扁的表情,足以让于家人相信,这“升职”大有文章。 第347章明升暗降 “啤酒厂副厂长,去了就分房,才二十岁,哦,你刚过生日没多久,那就是才二十一岁就当了厂长,除了县长他儿子,还没有第二个呢。” 话都是好话,可从老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阴阳怪气。 “啤酒厂......哪个啤酒厂?”穗子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市里倒是有家啤酒厂,规模不小,夏天喝的啤酒全都是他们厂出来的,这会啤酒有瓶装,但更多都是拎着暖瓶去打散装的。 这种效益好的百人大厂,去当厂长应该是美差,不至于让老张嘲笑吧? “小陈老师,这个厂你应该挺熟悉的呀,就在你学校边上,走路几分钟就到——你该不会是,一孕傻三年,记性不好吧?” 穗子又是一愣。 啤酒厂在市中心,距离她学校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呢,学校附近走路几分钟,哪来的啤酒厂——等会! “你说的,是雨燕啤酒厂?可那厂子,不是早就倒闭了?!” 穗子想起他说的是哪家了。 距离她学校不远,的确有家荒废的啤酒厂,规模极小,牌子都褪色了,每次路过都看着院里长得老高的草,一看就是很久不生产了。 不过冬天时,也能看到啤酒厂的大烟囱偶尔有几天是冒烟的,单位同事聊天时也说过一嘴。 说是经营不善,巨亏,上面又不肯拨款,早就停产了,就等着倒闭呢。 每个月烟囱冒烟那几天,估计也是烧锅炉的为了吃煤炭回扣,故意装装样子。 市面上早就买不到这个厂的啤酒了。 “你们把我丈夫,调到了倒闭的厂子?!”穗子的火腾就起来了。 老张笑嘻嘻地说道: “那不还没倒闭?上面是看中小于的个人能力啊,相信他能起死回生,力挽狂澜,哈哈哈。” 最后那三个哈字,笑得十分小人得志。 显然,老张是不相信于敬亭有本事将濒临倒闭的厂子弄起来。 这调令,明着是升职,其实是降职,甚至说,是打算让于敬亭永远翻不了身。 烟厂是千人大厂,即便是当个科长,手里的权利也比普通小厂的领导大,走哪儿都有人巴结。 于敬亭这科长才当了几天,还没来得及享受权利带来的快乐,就被“下放”到这种即将倒闭的地方。 穗子甚至能想到,厂长搞这么一出,可能就是让于敬亭去当背锅侠去的。 一个厂子倒闭了,总要弄个替罪羊,于敬亭这种死活不肯做假证的,用去填坑,刚好是“废物利用”。 “你的档案已经调过去了,小老弟儿,好好干啊,我们都等着看你怎么表现呢。” 老张就差把拜高踩低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没有人觉得于敬亭可以起死回生,都在等着看于敬亭笑话。 王翠花在村里待久了,即便是进城来这半年,遇到的街坊邻居都是有素质的人,还没见过变脸比翻书还快的。 于敬亭当领导时,这个老张恨不得跪地舔他的脚。 现在于敬亭得罪了人,他跑过来冷嘲热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咱厂长已经被调到别的厂去了,临走前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年轻人不懂得收敛,早晚要吃大亏。” 于敬亭抱着闺女,用看耍猴的眼神看着老张。 老张轻蔑地直起腰,扫了眼于敬亭。 于敬亭这才注意到,这家伙原来是这么高。 之前见他,都是微弯着腰,脸上堆满讨好地笑。 “看在咱们俩共事一场的份上,我也说两句,小老弟你还这么年轻,回去种地不挺好?听说你之前还给工地拉过砖,只要肯吃苦出大力,你是搬砖头啊,掏下水道啊,收破烂,掏大粪.......” 越说越邪乎,穗子和王翠花都变了脸。 只有于敬亭还保持着看猴的眼神,想听他还能放什么屁出来。 “干什么都能养活这一家——哎呦,你这是一下得了俩孩子?养俩孩子可是不少钱,你还是趁早回去种地吧。” 老张伸手,想要掐一下正在小推车上熟睡的波波。 嗖,手指头一凉,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死。 穗子握着切香瓜的水果刀,对他笑得很“核善”。 他的手再往前一点,这刀就能划破他的手指头!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下,你又老又蠢,走过的弯路比我吃过的盐都多,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这般具有人生智慧的糟老头子,不会跟我计较吧?” 于敬亭挑眉,行啊,他媳妇都能妙语连珠,口吐莲花了? “你脾气也太大了吧?我这好心好意的过来通知你们,你们斤斤计较?告诉你们,工作调动,那都是领导的安排,你有气儿冲着领导使去,对着我来劲什么?” 老张提高了音量。 屋内陷入了安静。 足足三秒。 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但对老于家人狂躁脾气一无所知的老张,显然是不知道的。 就在此时,一直睡着的波波醒了,淡定地睁开眼,大眼下意识地寻找妈妈,然后落在不速之客老张的身上,定格。 噗! 波波放了个巨响的屁,这一屁,响的所有人想忽略他都不行。 老张嫌弃地捏着鼻子,退后好几步。 于敬亭眯了眯眼,很好,一个浑身散发着愚昧恶臭的人,竟然还敢嫌弃他香喷喷可爱的儿子? 此时的老张,背对着门,面朝着于敬亭,刚好退到了门口。 于敬亭和穗子几乎同时出手。 穗子抄起鸡毛掸子,于敬亭出腿。 夫妻二人从上下两路攻击,老张上下被袭,狼狈地从屋里摔了出去,于敬亭出去又补了一脚。 老张从台阶上落到院子的地上,滚了两圈,造得浑身狼狈。 爬起来指着台阶上的于敬亭骂道: “你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王翠花端着盆水出来,朝着老张泼过去,浇他个落汤鸡。 老张不敢再待下去,只能仓惶往院外跑,跑向他的自行车。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弹弓,瞄准老张的后背打过去。 老张的挑衅之旅,自此留下了痛苦的回忆。 只是看似大获全胜的老于家人,静下来也没有一点快乐,全家对着调令陷入了寂静。 第348章破厂破房子 屋里好一会没人说话。 王翠花隔了一会打破宁静。 “这倒霉催的副厂长,爱谁当谁当,铁根别去了。咱家有拖拉机,勤快点钱也不少赚。” 连王翠花这个农村妇女都看出来了,这个破烂厂长,谁去谁倒霉。 “都快倒闭了,工资也开不出来,出力不讨好,说不定还担责任,没多大意思,咱家也不是有官瘾的,管它是当官还是出力,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穗子没说话,只是看着于敬亭。 她已经在记忆里搜索了好几圈,但前世的记忆里,并没有对这个啤酒厂的印象。 如果没有意外,前世这个啤酒厂应该就是倒闭了。 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啤酒行业的大鱼吃小鱼从现在一路蔓延到几十年后,地方啤酒厂在改革的进程里,早就一批批的倒下。 穗子此时是有些矛盾的。 她一方面赞同王翠花说的,这种烂摊子有多远躲多远,干什么都能赚到钱,开拖拉机拉货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但她同时觉得,有这样一个厂子,给于敬亭锻炼,也是不错的机会。 她从担心家里温饱问题,但她很在乎于敬亭的成长。 原本是想让他在千人大厂里,锻炼下对上对下的管理能力,但烟厂那种大厂,大多都是老张那路货。 拜高踩低,肯干事儿的人总会被手里握权的压一头,想要大展宏图却难免受到层层桎梏。 啤酒厂这种濒临倒闭的破烂厂子,只要握有绝对的话语权,给他锻炼也不错的。 只是她有些担心于敬亭会不会觉得丢面子。 已经尝到过被人众星捧月的滋味,现在去了要倒闭的厂子,连老张之流都能踩他几脚,他这种心气高的男人,能受得了这个吗? 穗子把担忧写在了脸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于敬亭。 于敬亭低头看着怀里的闺女,似乎在想什么。 好一会,他才抬起头说道: “准备搬家吧,咱家俩小萝卜头的伙食问题,解决了。” 穗子愣了下,随即眉眼舒展,心里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他这意思,就是要去了。 王翠花急了。 “人家给你下个套,你还真就往里跳?那种破烂厂子,真要是倒闭了,算你头上怎么办?” “且不说现在还没倒闭,即便是真倒了那一天,我一个副厂长,上面不还有个正主?老张那王八羔子也说了,分房子,白给的房子,不要是王八蛋。” 于敬亭说得特别轻松,就好像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事似的。 王翠花总觉得不妥,可转念一想,能白得套房子,占小便宜的心理一下得到了满足。 “那也行,先把房子弄到手,回头真倒闭给你开除了,咱也不亏,不过你可想好了,遇到原来厂的那些人,他们可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王翠花的话,也是穗子担心的。 男人的面子大过天,尤其是处在社会底层的男人,越发看中面子。 但阶层越高,对面子反倒是没那么在乎了,纵观古今,能够放下面子的人,得到机会的概率也越大。 “他们怎么看我管我屁事,高看我也不多吃口肉,低看我也不少吃,人的面子从来不是求来的,得靠实力打,什么是打江山?打在前面,先打,后才有江山。” 于敬亭逮到机会,就对怀里的闺女教育一番,教育完闺女,就觉得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穗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于敬亭抱着孩子战术后退好几步,警惕地看着小陈老师,唯恐爱好和平的小陈老师口出金句教育他。 “我认同敬亭的观念。”穗子说。 于敬亭的腰瞬间挺直了,就连他怀里的小落落,都感受到她老爸瞬间膨胀的气焰。 “那些人越是看不起咱们,越是不相信咱们能把厂子做起来,咱们越是要干出一票成绩。今日他们瞧不起咱们,明儿让他们高攀不起!” 穗子立下豪言壮志,提升全家的志气。 一家人燃起了斗志,约好了下午去看看厂里分的房子。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斗志瞬间没了一半。 “这破烂地方,能住人?!” 王翠花站在院子外看着院子里的衰败的景象目瞪口呆。 这是个独立的小院,地方倒是不小,可是房子第一眼看过去,给人一种很诡异吓人的感觉。 院子里的杂草萧瑟,半人多高,毫不怀疑一阵风吹来会窜出几条蛇。 房顶的瓦片也是破破烂烂,风一吹甚至还有响声。 玻璃全都碎了,带着窟窿。 此时白日青天,烈日炎炎,可站在院外往里看,总觉得阴气逼人,让人莫名地恐惧。 领着于家人过来的,是啤酒厂现存五个员工里的一个,看着比王翠花都大,是个罗锅,姓刘。 听到王翠花质疑这房子能不能住人,这个刘罗锅绽放一抹诡异又神秘地笑。 “大妹子,你算是问着了,这房子一般人可是住不了。” “咋地,凶宅,死过人啊?”王翠花一听这些玄学就来劲。 “倒是没死过人,可是住在里面的前任厂长,还有前前任、前前前......总之,住在里面的几户人家,不是出车祸就是疯了,反正没有一个善终的。” “这会车这么少,怎么出车祸?”穗子问。 “被马车踩了,肠子都让马蹄子压碎了。” “咦惹——”穗子倒吸一口气,默默地退后,退到于敬亭身后,小手抓着他的袖子。 怪不得老张来报信时会那么嘚瑟,合着不仅给于敬亭调到一家要倒闭开不出工资的破厂,分的房子也是这种有诡异传说的“准凶宅”。 这是真不想让老于家好,处处使绊子。 “这房子为啥这么邪乎?总得有点冤亲债主啥的传说吧?”王翠花问。 “这你可问着了,没有人比我熟悉这。这里原本住着个大地主,那几年天天游街挨批疯了,有人说他阴魂不散的附这屋里,谁住进去,都要倒大霉啊!” 刘罗锅神神叨叨的说完这段,本想看王翠花露出恐惧的表情,结果王翠花低头,从随身带的大包里翻啊翻...... 翻出个鼓??! 第349章来得是人还是仙儿(感谢tuuuuuuule+更) 穗子觉得,这年代没有广场舞,她婆婆这一身跳大神的天赋都糟蹋了。 再过个二十年,王翠花绝对是广场上最靓的一抹风景线。 自打进城来,也没有机会让她跳大神,憋都要憋坏了。 听到这栋房子疑似有问题,王翠花仿佛感受到了使命的呼唤,拎着鼓就冲进去了。 带路的刘罗锅瞠目结舌,这? 王翠花进了院就开始上蹿下跳,刘罗锅吓得后背冒冷汗——好家伙,这家人是刚进来就疯了一个? 撒丫子就跑。 没用半天的功夫,这宅子犯煞的传闻又多了一桩。 穗子本来对这宅子挺打怵的,见到刘罗锅吓跑,又觉得好笑。 推推于敬亭。 “你进去帮着看看,别有蛇什么的。” 于敬亭抱着儿子迈步,还没进院,王翠花拎着手鼓指着他的方向大喊一声: “站住!别动!” 穗子噤若寒蝉,难道,婆婆真的感受到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 “正前方,有一坨屎,别踩!” 王翠花拿着鼓,在院子里一坨坨的不明物体间反复横跳。 身为一个职业跳大神的,就是要洞察一切,踩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她骄傲~ “敬亭,这能住人吗?”穗子问。 于敬亭用下巴比了比他那精神的老娘。 “你瞅咱娘这亢奋的样,像是怕鬼的?” “呃......”好久没见着婆婆这么亢奋了。 “我想到驱邪的好办法。”于敬亭坏笑。 穗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货不会说什么好话。 “我进去来一泼童子尿,驱邪避祸,好用极了。” 穗子瞪大眼,谁给他的脸,自称童子? 于敬亭笑嘻嘻地拍拍儿子,这小坏蛋,醒了就尿呢。 抽出儿子的湿透的红色的尿布,大手一扬,好似那撒豆成兵的道长,配上于敬亭故作玄虚的神圣表情,朗声念道: “先杀恶鬼,再斩妖魔,童子尿祭天法力无边,急急如律令!” “于铁根你个王八羔子,往哪儿甩呢!差点迸我一身!”王翠花拎着鼓,对着于敬亭使劲拍。 “我瞅你就像最大的歪门玩意,老仙儿把你收啊~~~” “媳妇,给她念一段毛选,超度她满脑子迷信思想!” 大型“母慈子孝”互相伤害现场。 穗子抱着闺女,太阳穴直突突。 这娘俩是来搞笑的? 王翠花蹦跶出一身汗,跳了个酣畅淋漓,把进城以来所有的憋屈都跳出来了。 蹦跶完了,收好手鼓,掐指一算,满意点头。 “这房子风水不错,以后就是咱老于家的了。” “真的假的?那之前的房主住进来咋就倒霉了?” 穗子对婆婆半吊子看事水平表示怀疑。 王翠花把腰一挺,神采奕奕。 “好风水也得有命格能压得住的人住,之前的命轻,压不住这旺家的龙脉,可不就要出事?” 穗子看她说的这么像回事,差点就信了。 “得了吧,这老太太就是看这地方大,院子前后院都能种菜,相中这地方了。” 于敬亭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老娘的心思。 跳大神久了,对鬼神之说反倒是没有寻常人那么忌讳了。 这么大的三间瓦房,不要白不要。 刘罗锅跑了,屋子的钥匙也拿不到,娘几个就在外面瞅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家娘俩刚耍宝的缘故,穗子再看这座宅子,只觉得户型方正院子宽阔,不再有第一眼见到时的阴森感。 “回头让铁根找几个人,把这院子好好拾掇拾掇,草除掉,地上铺上砖,留一块种花、一块种菜。” 坏了的瓦片换掉,玻璃和门再换一换,重点是,院子里那些疑似干涸粪便的玩意要好好清理。 穗子看看脏兮兮的院子,又疑惑地抬头,向四外圈看看。 这一趟房就两户,前面一户住着人,中间是空着的地,然后才是这家。 后面还有一趟房,都有人住。 越看越觉得哪儿不对。 “你瞅啥呢?”于敬亭问。 “敬亭,你不觉得奇怪吗?这边每户人家院子后面都有自建的旱厕,什么人会跑到这没人的院子解手?” 虽然这家大门坏了,可是杂草生得那么高,还有恐怖传说,谁吃饱了撑得跑这地方乱拉乱尿的? “还有那玻璃,就好像是有人故意砸坏似的,正常损坏不会碎成这样,我甚至觉得房顶上的瓦,都是有人刻意破坏的。” 穗子在这看了有一会了,越看越觉得这小院的破败像是人为造成的。 “谁知道是不是前任屋主结了仇,当厂长的缺德事儿做多了,底下工人报复呗——不过这院子是得好好拾掇拾掇了,埋汰死了,回头去医院拿点消毒水,我要全屋撒一遍,可别熏着咱家俩萝卜......” 于敬亭是个实干派,马上联系了他当初在工地收的那些小弟过来收拾。 翻新老房子的工程比较大,刷漆铺地修瓦,跟重新盖一栋房子的工程量也差不太多了。 按着计划,先收拾院子,光杂草和脏东西就清出去俩车。 用了足足两天时间,院子收拾出来了。 当天晚上,于敬亭领着穗子过来看。 穗子站在门口,差点没认出来。 小院已经焕然一新,大门刷上了干净的白漆,院墙重新砌了一遍,于敬亭颇为得意地指着墙介绍。 “就防止那烂屁x子的翻进来随地大小便,我特意弄了一圈带刺儿的铁丝,还整了一圈碎啤酒瓶渣滓。谁敢进闯咱家院,就让他做白家大爷!” “啥意思?” “扎成刺猬!” 北方有五仙儿,“狐黄白柳灰”,分别对应着: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 于敬亭说的白家大爷,指的就是刺猬成精。 穗子噗嗤乐了。 “来,进来看看。”于敬亭领着穗子进了院,给她展示他的劳动成果。 小院左边是花田,右边是菜地,道路中间是刚铺的青砖路,满院消毒水的味儿。 院子还没通电,俩人借着月光也没开手电,刚走到屋门前,突听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地方只有他们家一户,这人绝不是路过。 穗子心跳加速,他刚说过“白家大爷”,来的到底是人还是......仙儿? 第350章柳二爷和猪二奶奶 隐藏在建材后面的穗子,眼看着那道人影钻进院内,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穗子屏住呼吸,着重看了下地面,还好,有影子。 有影子,那就不是鬼啊仙儿什么的,这是个人。 什么人晚上来她新家呢? 难道是想偷建材的? 穗子眼见着那个人溜进来,距离她越来越近。 穗子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搂着她的于敬亭正处在高度亢奋状态。 于敬亭见到贼,就跟王翠花想要跳大神似的,每个细胞都在散发着蠢蠢欲动,时刻准备着跟人干架。 不让于敬亭干架,就好似不让王翠花跳大神,憋得难受。 以前于敬亭还能床上折腾使使劲,宣泄下无处安放的精力。 自打穗子怀孕七个月后就开始憋着,一直到现在,小半年过去了,眼睛都绿了。 当了科长后也没人找他干架,这股劲儿没地方撒,早起穗子还发现他额头长了个巨大的青春痘,估计就是憋的。 现在有人主动送过来,这还得了? 穗子想到这,不仅不怕了,还有点同情这送上门的倒霉蛋。 只盼着这倒霉蛋只是好奇过来溜达一圈,啥也别拿,快点撤退。 可惜,这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没有接收到穗子的脑电波。 一路鬼鬼祟祟地进了院来到建材堆前停下。 “呵呵,想住我家的房子,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那人自言自语。 穗子透过建材缝,看到他拿了个口袋,那口袋不断地蠕动,里面有活物。 从蠕动的形状来看,应该是蛇。 穗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就怕这些玩意。 “扔几条蛇进去,吓不死你们!”男人掏出随身带的小刀,想要撬开门。 穗子吓得想要揪住于敬亭的衣襟,小手伸出去,抓了个寂寞。 于敬亭身形一闪,越过穗子,手里多了个从地上捡起来的丝袋子。 入侵者还在聚精会神地撬门,没留意身后多了个人。 于敬亭展示出了他精湛的套麻袋技巧。 裤衩! 麻袋从天而降,刚好扣在了男人的头上。 男人被吓得发出尖叫。 “啊!!!!什么人!!!!” “吾乃柳家二爷!”于敬亭掐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声音。 “柳,柳家二爷?!” 北方的出马仙儿都自称“某爷”“某奶”。 比如,胡四奶奶,就是在家族排行老四的狐狸精。 白家大爷,排行老大的刺猬精。 于敬亭自称柳家二爷,那就是排行老二的蛇精。 “你拎着我的蛇子蛇孙做甚?”于敬亭反扣着男人的手,男人的脑袋被麻袋套住,看不见。 一时间真分不清抓着他的是人是仙儿。 “仙家饶命啊!我没有恶意!” “没恶意你个粑粑!说!你为何往这家放蛇?” “我,我,我就是随便路过,随便放放......” “放你的罗圈屁!在二爷面前你也敢撒谎?让我掐指算算.......” 于敬亭煞有介事地嘀咕了一圈,受王翠花常年熏陶,装神弄鬼的那套磕儿他学了不少,叨叨咕咕下来,听着真跟有仙儿附身上似的。 穗子明知道他装的,还是被他的神言鬼语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就更不要提那个被他扣着麻袋的倒霉蛋了。 “你撒谎!这房子跟你有渊源!你是故意来的!”于敬亭利用他刚听到的男人自言自语来激他。 男人闻言,膝盖一软,想要跪下。 于敬亭还反扣着他的胳膊呢,跪了一半下不去了,嘴里只不停地念叨着老仙饶命。 “你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不从实招来!敢瞒柳二爷,让你浑身长疮!” “老仙儿饶命!我说,我说!我是这家的孙子。” “瞎鸡儿说,老子才没你这不争气的孙子。”于敬亭撇嘴。 这是对他儿子最大的羞辱! 这房子现在已经是他的了,这货自称孙子,那不就是他儿子的儿子? 如果波波长大后生出这种没骨头的怂包,于敬亭觉得自己可能会气死。 “这房子最初是我爷爷的,我只是看不顾别人抢走我家房子,所以才想着抓几条蛇放进来,吓唬他们别让他们住,我没恶意!” 穗子听到气得开口道: “都放蛇了,还没恶意?!” 亏得她和于敬亭晚上在这把人抓到了。 否则这一窝蛇钻屋里,藏在犄角旮旯,回头她搬进来,看到这玩意不得吓死? “啊!怎么还有个女的?”男人听到还有女人的声音,又吓了一跳。 “那是你猪二奶奶,我媳妇!” “猪.....?”男人没反应过来。 五仙里,好像没有猪啊? “这是修炼了两百年一百三十多斤的野猪精,不听话让她施法压死你!” 她今天刚上称量了体重,瘦了一些,一百三十多斤了。 于敬亭紧跟实事,抓住媳妇变轻的热点,顺势把媳妇的体重说出来,心说这小娘们那么在乎体重,他这么夸她,回去还不得好好的伺候他一下? 这马屁,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马腿上。 穗子气得直磨牙。 她决定晚上回去,先用自己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把于敬亭这个缺德玩意压死。 小夫妻眉来眼去,被扣着脑袋的男人自是看不到,只觉得很厉害。 看来这仙家很牛啊,野猪精这种罕见的稀有妖怪都能拿下,必然是道行了得。 “两位仙家绕我一命,我回去一定供奉二位的牌子,逢年过节烧香吃素!” “吃素没用,你得喝童子尿,一天两杯童子尿,连续喝半个月才能辟邪,否则你就要倒大霉!” 穗子听于敬亭糊弄人,想笑还得憋着。 这段时间,于敬亭每天都要洗两盆尿布,对童子尿的怨念太深了。 男人为了活命连连点头,别说是童子尿,就是吃粑粑他都愿意。 于敬亭看差不多了,抬手劈在他的后脖子上,男人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穗子还以为于敬亭会狠狠揍这货一顿,因为她已经猜到了,之前院子里那些排泄物,都是这男人扔进来的。 但并没有。 于敬亭扛起晕过去的男人,丢到一条街外的马路上。 丢完就回来了。 “你就这么放过他?”穗子问。 “嗯,当爹之后,我的心也越发善良起来了。” “我喜欢说实话的男人.......” 这货要是善良,天也差不多要下红雨了。 憋着坏水呢吧? 第351章猪二奶奶显灵 在穗子的追问下,于敬亭总算说出他的真实目的。 揍那个货一顿,他就会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仙家”。 不揍他,他就会以为是仙家施了法让他晕过去,为了不触霉头,回去肯定想方设法要喝童子尿辟邪。 一想到对方要连续喝半个月,于敬亭浑身舒坦。 “我怀疑你每个细胞里,都刻着‘坏’字。”穗子毫不客气地评价。 “啧,说得好像你不坏似的——猪二奶奶?” 穗子气得两颊鼓鼓的,于敬亭用手指轻轻戳她的小脸。 “小野猪精不要总勾搭我,还没到日子呢,大夫说要你忍俩月,尽管你现在很有诚意地勾引我,但我不会上钩的。” “你要个脸?还是个人?” 穗子要被他气死。 她明明很认真的生气,怎么到他嘴里,成了她勾搭他? 于敬亭看她生机勃勃的小脸心就刺挠,真不能继续看下去了,再看他就憋不住了。 “你觉得那个男人的话,有几分可信?”于敬亭转移话题,手也转移。 挪到孩子们的奶瓶上,顺势捏一下。 穗子拍掉他的手。 “我觉得他的话,至少有一半可信,一半存疑。” 那男人自称这是他家的祖产,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住在这疯掉的那个大地主的后裔。 这是可信的。 存疑的部分,是他的作案动机立不住。 按着男人自己说的,只是出于嫉妒心理,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捣乱。 把房子嚯嚯的脏了吧唧的,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这房产已经归啤酒厂所有,啤酒厂又把房子分给了于敬亭,无论怎么转换,这房子也到不了男人手里。 所以他跑过来搞破坏,毫无意义。 “我倒是觉得,他把这里弄得充满了迷信色彩,院子又整的那么恶心,目的很可能是不让人搬进来。” 穗子说出她的看法。 这房子上一任的主人出事后,已经空了几年了。 若不是于敬亭把上面得罪了,也不会给他分这里。 没有任何人想住这种不吉利的房子。 除了于敬亭这一家子胆儿大不信邪的——穗子觉得,于家娘俩本身就挺邪乎的。 “不让人搬进来,这又是为什么?”于敬亭疑惑,“难道,这屋子里藏了死人?” 夜晚的小风吹过,穗子一激灵,嗖地窜到于敬亭怀里,于敬亭顺势搂住,又趁机揩油。 穗子本来还在害怕,被他一捏,脑子突然转过弯了。 “不对,如果真是藏了不干净的东西,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他家祖上都死了两代了,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于敬亭遗憾地叹息,本想再编点灵异故事,吓唬她,多搂一会呢~ “女人那么聪明干嘛,一点也不好糊弄......”他把头埋在穗子头发里嘟囔。 “我要是不聪明,你也看不上我。敬亭,这房子里肯定是有东西,但,不见得是坏东西——你想想看,他家祖上干嘛的?” 地主。 还是大地主。 这就意味着,一定很有钱。 于敬亭家祖上是土匪,从那特殊时期过来,还能给后人藏了一坛子银币。 那坛子银币就是被穗子两口子独吞的。 穗子的神秘爹,也曾用藏宝图的方式,给穗子三条大黄鱼。 不用问,大黄鱼也是穗子亲爹祖上留下来的。 那这家的大地主,有没有可能,也在这房子的某处,给他的子孙藏了什么财富呢? 小两口带着巨大的期待,兴冲冲地进了屋,摸黑寻宝。 电还没接,屋里黑着,于敬亭开了手电,俩人在荒废的屋里来回搜。 屋里还没收拾,按着于敬亭的计划,明天就要收拾屋里,原来的地面是水泥的,他打算贴瓷砖,墙壁也要重新贴壁纸。 屋里没有任何家具,空荡荡的,地面落着厚厚的灰,手电扫上去,清晰可见有几串脚印。 “看来那家伙隔三差五就要过来找,他比咱们还心急。”于敬亭说。 “他找了那么多趟都没找到,咱们估计也够呛,说不定地主根本没留东西,是后人们自己瞎猜的。” 穗子的热情消退了一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留给后人最好的财富,不该是物质,而是教育。” 小陈老师时刻不忘传播正能量。 留多少钱,都会被败家子败光。 留下良好的家风,艰苦奋斗,勇于拼搏,这样后代混得再差,也不至于窝囊的啃老。 屋里实在是太空了,三间房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 “该不会把东西砌在墙里了吧?”于敬亭敲敲墙,没什么异常。 穗子摇头。 “考虑到时代背景,若真有钱财想藏,是没机会砌在墙里的,你真当那些搜家的人是吃素的?” 打土豪的时期,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若真是把钱财往墙里弄,那人家到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墙动过,很容易被发现。 “那就是埋院子里了?” 穗子继续摇头。 “咱们能想到的法子,前人也能想到,埋院子里是最容易被找到的。” “你不是最会藏东西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藏?” 穗子眼睛在屋里来回扫,最后视线落在了棚顶。 “我可能会在瓦片里藏一点,不过我想这间房子瓦片里是没有的。”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第一眼见这房子,瓦都被人掀了。 那家的后人过来寻找,里里外外都寻了个遍,瓦都没放过。 “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本也不是咱们的东西,找不到也无所谓,回去吧。” 穗子惦记着家里的俩孩子,也有些涨奶。 “也是,回去吧——小心!” 于敬亭拽开穗子,房梁从上落下来,贴着穗子落在地上。 “咱娘总说我是福星,我看你才是我的福星。”穗子拍着心口,惊魂未定。 多亏了于敬亭,要不是他手快,她就被拍到了。 “草!什么破烂房梁!”于敬亭想着这玩意差点砸着穗子,气得用脚踹。 一脚下去,只听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金属在碰撞。 于敬亭拿手电往房梁一晃,亮晶晶的反光。 小两口对视一眼,呆。 于敬亭双手合十,对着穗子拜。 “猪二奶奶显灵了,你果然是福星下凡啊!” 穗子默。 如果去掉前面那句,她会很开心。 第352章全家陷入财政危机 房梁里,都是钱财。 原来地主真的留了不少东西,好多都是银子。 如果只有银子还好办,问题是,穗子发现了个小册子。 打开,里面都是月本国的字,穗子只看了几页就愤怒了。 这是个名单。 记录了月本国在战争时期,强掳本地壮年劳动力做工,致其死亡的名单。 想必这家主人,原本也是跟月本勾搭,发了同胞的苦难财。 这是对历史最好的见证,穗子看到后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突然有了个不一样的思路。 也许地主的后裔过来,并不只是为了找钱。 或许是为了找这个本子。 这个记载了北方大地曾经受苦难史的同胞,曾经有过怎样悲惨的本子。 “写的啥玩意?”于敬亭看不懂,问穗子。 “我们该教育孩子,让他们不要忘记历史,牢记历史,感恩先烈,奋发图强。” “......???” “报警,这些东西,得上交给国家。” 穗子觉得,这个本子,应该去它该去的地方。 比如,博物馆。 于敬亭夫妻再次出了名,这次是因为他们俩上交了一箱子银子。 发现这玩意后马上报警,三间房的房梁里都有东西,其中不乏一些珍贵的资料。 穗子一个铜板都没拿。 她虽然爱钱,但这种刻着历史和同胞苦难的钱,她一个子都不会动。 老于家娘仨也都觉得穗子做的好,北方人国恨家仇都是刻在dna里,大义面前,个人得失微不足道。 更何况自家也没有亏,上面除了给予他们锦旗奖励,还对这个事迹进行了报道。 姣姣激动极了。 连续写了一学期“我的好哥哥”作文,可算是能换个人歌颂了,改写“我那心怀大义的嫂子”。 房子修到一半,出了这样的差池,这房子是不能继续住了,厂里为了表彰于敬亭拾金不昧的觉悟,重新给了他两套房联排瓦房。 住房面积一下增加了。 于敬亭打算把院子拆了,合并成一个大院,两栋房子间的墙推掉,改成五间房。 这样全家人的住房问题就得到解决了。 姣姣终于可以有独立的房间,不再跟王翠花挤了。 将来俩小娃长大了,也能有各自的房间。 只是这样改造工程就增加了,之前整的院子算是白忙活了,搭进去的人工和地砖也都打了水漂。 家里需要买更多的砖和墙纸来装修,房间多了,家具的需求也增加了,总不能空荡荡的住进去。 穗子扒拉着小算盘一通狂算,最后得出个结论。 如果要一步到位,她家这段时间奋斗出来的小金库,至少要下去一大半。 这就有点伤筋动骨了。 卖珍珠,卖金条,倒是能解决问题。 可是穗子觉得,这些都是家庭硬通膨储蓄,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能动。 日子一下紧巴巴了。 会过日子的王翠花决定缩衣节食,把家里每周三次的荤菜缩减成一顿。 这想法刚一说,就被全家所抵制了。 且不说穗子要喂奶,姣姣还在长身体,即便是肉食动物于敬亭,也觉得这是个不能再坏的馊主意。 截流不成,那就得琢磨开源。 全家晚上开会,穗子率先给出了方案,掏出张纸放在桌子上。 “敬亭先不要急着上任,拿着钱下屯子,收药材,这几种药材,有多少要多少。” “收完了能卖?换钱买木头打家具?”王翠花问。 “并不能立刻就卖。至少要囤到明年。” 王翠花沉默,琢磨了一下,不对劲啊。 “合着不仅买木头的钱没赚,还要把咱老底儿压下去?!那还不如一周只吃一顿肉来得靠谱呢。” 之前穗子已经拿了1000出来,给于敬亭买翡翠原石。 虽然按着穗子和陈丽君的说法,于敬亭是赌涨,还是赌了大涨。 但具体涨多少谁也不知道,毕竟这玩意穗子不同意变现。 所以家里的账,已经少了1000了。 现在又要囤草药,王翠花就觉得浑身肉都疼。 “听穗子的,今年干旱,药材明年肯定涨价,放长线钓大鱼。” 于敬亭知道穗子有预知未来的梦,对穗子十分信任。 “明年涨价那也是明年的事儿啊,今年咱拿啥搬家?新家那么大,不弄点家具进去,说话都有回音!” 王翠花考虑的是眼前的难题。 “穗子是有工资,可是铁根这破工作,厂子都要倒闭了,我打听了,半年多没给工人开工资了,铁根上班估计也是白给。” 穗子一个月有接近五十的工资,上面已经决定给她升职了,估计正式上班后还会涨。 可再怎么涨,一个月六七十到头了。 一家温饱倒是不成问题,可存不住什么钱啊。 老家的地遇到干旱减产,也指望不上。 所以王翠花一听到穗子要囤东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娘,你先别急,短时间我也想到怎么赚钱了,我坐月子时,邻居们送的鸡蛋不是剩了很多吗?” 这会坐月子都讲究送鸡蛋,街坊邻居还有老家听到信儿的乡亲,源源不断地往老于家送鸡蛋。 穗子一天就吃俩,多了她认为不消化。 剩下的就囤起来了。 “对啊,你打算卖鸡蛋?那才几个钱,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得腌咸鸡蛋,要不都得坏了。” 王翠花心说可不能再浪费任何东西,别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咸鸡蛋没有市场,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东西,不会有人买,自己吃也会腻,所以我打算——” 穗子又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奇怪的模具。 于敬亭似笑非笑,这小娘们心眼忒多,这是提早做好了准备。 “这是啥玩意?跟鸡蛋有什么关系?” 王翠花瞅着画上的玩意,铁板上一个个凹进去的洞,从来没见过。 “说起来很抽象,等东西弄出来,我做一个你就知道了。敬亭,你可以做吗?” 穗子把图纸递给于敬亭,于敬亭瞅了一眼,穗子把尺寸都标注上了,找做模具的弄一个,不算多困难。 转过天,于敬亭就把东西弄回来了,穗子看了看,挺满意,可以用。 第353章樊煌本煌 姣姣一放学就闻到那扑鼻的香味了。 书包都没扔,直接奔向厨房。 “嫂子,这是啥啊?” 姣姣盯着穗子正在鼓捣的东西,她嫂子仿佛成了魔法师,对着灶台上没见过的厨具施法。 戴着手套的穗子把模具扣过来,一个个圆滚滚香喷喷的玩意落入盘中。 “蛋堡,你尝尝,小心烫。” 穗子在其中一个上面挤上她自制的番茄酱。 “鸡蛋做的?”姣姣夹起一个,吹了又吹,迫不及待地咬下。 “好吃呢!!!” 面糊上打鸡蛋做成蛋堡,里面有几颗洋葱粒,配上酱料,口感q弹,香气四溢。 姣姣一口气吃了三,王翠花品尝也直说好。 “这么简单的方法,做出来竟然这么好吃,真是想不到。” “美味的食物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方式,咱就卖这个,一天只卖2小时,也不累。” 穗子算了,鸡蛋8分钱一只,加上面糊,成本1毛,卖2毛5一个,一锅能出7个,几分钟一锅。 一天卖100个,一天就能收入30左右。 “单位给我每天俩小时的喂奶时间,我回来接替你,你去卖,等我休息时,我去摆摊,你休息,这样奋斗俩月,家具的钱就有了。” 穗子把账算得非常明白。 “而且咱马上就要搬新家了,距离夜校近,晚上再出摊半小时,学员放学后刚好饿,买点吃,我们又多了笔收入。” 王翠花一听就来精神了,只是听穗子说学校门口也要摆,又有点纠结。 “你和铁根都是有头有脸的,啤酒厂就是要倒闭了,他也是个副厂长,副厂长的娘在这卖这玩意,人家不得笑话?” 她倒是愿意赚钱,可怕给孩子们丢脸呢。 “用敬亭的话说,笑咱又如何,谁也不少吃块肉。” 穗子把这些面子看得很淡,她现在目标很单纯,就是要让全家老小过上天天都有肉的日子。 姣姣听到肉马上抬头。 “娘,吃肉要紧啊。” 于敬亭这会已经被穗子支出去收药材了,若他在家,估计也是支持穗子的。 王翠花被穗子这么一说,也觉得先解决温饱是大事,娘几个合计了下,趁着穗子现在还休产假,家里也有坐月子剩下的鸡蛋,先小试牛刀摆摆摊。 俩孩子还差几天满俩月,穗子给娃们喂饱了,找王卉过来帮忙盯俩小时,她跟王翠花推着借来的三轮车,上面装着煤炉和模具,直奔集市。 到了集市支上摊子,很快就吸引了好奇的小孩停留,家长们打听了下价格,2毛5一个,望而却步。 这会一碗菜汤面才3毛,这个蛋堡绝对算不得便宜。 围观的人很多,买的却没有。 穗子也不气馁,把刚出锅的切成小块,用牙签分给路过的人。 如果有人问,她还要讲解下,这个里面都有什么。 这一幕落在了不远处的男人眼里,男人眉头紧皱。 在男人看来,穗子的行为,俨然是为了生活低三下气,称不上多体面。 “领导,咱时间差不多到了,那边还等着您开会呢。”男人身边的文书看看表。 领导站在这看着人家婆媳折腾,一看就是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穗子只顾着分东西,一单也没卖出去。 时间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宝贵的金钱,在文书看来,领导的行为,无疑是巨大的资源浪费。 “你去把她摊子上所有的吃的都买回来。” “所有?!” 文书看看王翠花身边的塑料桶,一桶鸡蛋呢,就那么一口小梅花锅,这得做多久啊? “所有。” 文书不敢违背领导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回来。” “您改变主意了?” “不,你先买一个现成的,送给我,再继续等她把所有的卖完。等她做这些吃的时,顺便问一下,她是缺钱还是有困难。” “......”文书欲哭无泪。 所以,领导还是要让他浪费大把的时间,等人家婆媳俩把一桶鸡蛋都弄完? 没办法,人家是领导,说啥他都得办着。 穗子以为自己的创意是非常好的,但没想到看的多,买的少,她有点纠结要不要降低5分钱,难道是价格定高了? “给我来一个。” 这声音的出现,对穗子来说无疑是天籁,她忙抬头扬起一抹营业式微笑,却在看到男人脸时愣住。 “您是——?” 眼前的男人戴着眼镜,说话带着京城口音,看着特别眼熟。 “我是孟君,是樊总的文书。我们之前见过一面。”男人自报家门。 穗子想起来了。 这男人是樊家大房长子樊煌的心腹。 之前处理樊皋时来过她家一趟,给于家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怎么是您?” “别您啊您的,叫我小孟就行。”孟君客套地说,眼角下意识地朝着领导刚站的位置看过去。 领导已经不在那了,还好。 要不让领导听到,穗子大小姐一口一个“您”的叫自己,他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来这出差,刚好路过,闻着香就过来了。” “这几个给你,不要钱了,上次的事,还是多亏您。”穗子麻利地包了几个递给孟君。 樊煌在她生完孩子后,给了她不少名贵补品,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别别别,您可千万别,我受不起!”孟君掏出钱,一通撕扯。 王翠花顺势把穗子拽一边,手顺势接过钱。 “那多不好意思,哈哈。” 见是张十块钱的大票,王翠花还举起来对着太阳看看,可别是假钱。 她对任何姓樊的,都没有好脸色,一毛钱都不想给。 孟君不愧是跟在领导面前见多识广的,对王翠花这小市民行为也没表现出诧异的神色。 “陈主任,您家里经济条件应该还可以吧?怎么——”孟君欲言又止,“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怎么就出来这么辛苦?” “家里搬了新家,需要弄家具,我们这些穷人比不上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富贵,生老病死都能用钱买,我们劳动人民,还是要凭自己的汗水过日子才踏实。” 王翠花怼了回去,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樊家上下借阳寿的事儿。 第354章她自然,是好的(补偿+更) 孟君被王翠花怼了以后也不生气,依然维持着招牌笑,对着穗子说道: “陈主任,您这还剩多少,我都包了,刚好我们都没吃饭。” “二百五。” “算了吧。” 王翠花和穗子同时开口。 王翠花埋怨地看儿媳妇一眼,那眼神分明再问,送上门的二百五,不宰白不宰啊! 穗子冲王翠花摇摇头。 “你吃多少我送多少,照顾生意就不用了。” “可您这刚生完孩子,体力有限,站在这吹着风晒着太阳——”孟君欲言又止。 心说穗子大小姐是无所谓,可是有人扛不住啊,领导看了得多心疼! “凭本事赚钱,没什么丢人的。”穗子淡淡道。 孟君还想劝,身边来了个领孩子的女人。 “闺女,你这蛋堡真好吃,给我来两个。” 刚刚试吃的小朋友一直闹腾,家长扛不住,还是决定掏钱买了。 有了第一个顾客,陆陆续续有人掏钱。 孟君站在边上很是尴尬。 眼前的余光看到领导的车灯闪了闪,知道这是领导叫他走。 跟穗子道别,回到车上。 “领导,我没有完成任务,陈主任实在是太倔——” 樊煌冷冷的视线扫过来,孟君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马上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她太有傲骨了,不肯接受咱们类似施舍的行为。” “哦,所以,她找你钱了?”樊煌问。 孟君僵。 对哦,十块钱,买了俩天价蛋堡...... “傲骨是有的,却也不是太死板,这点跟她母亲一模一样。” 樊煌依然是抿着嘴角,只是熟悉他的人,却能在他眼里读到一丝笑意,浅浅的一瞬即逝,不易察觉。 孟君抓住领导的神态变化,及时恭维道: “陈主任年轻有为,集合父母之优点——” 樊煌又看了孟君一眼,这一眼过于复杂。 孟君竟看不出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跟在领导身边练出来的眼力见还是有的,再说这个话题肯定要出事,所以他把嘴闭上,随机应变。 车内的空气凝结。 孟君渡过了他职业生涯中最漫长的一分钟。 一分钟后,樊煌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她自然,是好的。” 孟君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关算是混过去了,连连说是。 只是心中难免猜测,这个“她”,到底是穗子,还是陈丽君。 “她说了为什么要摆摊吗?”樊煌问。 “说是搬新家没家具。” 樊煌一个眼神看过来,孟君马上领悟。 “我想起来了,家具城那边刚好有我认识的人,我马上安排。” 樊煌不再说这个茬,视线落在孟君手里的纸包。 孟君看他这眼神,好像是想吃,想递给他,又有些犹豫。 这街边的东西,即便是穗子大小姐亲手做的,也不见得多干净吧? 这要是给领导吃个上吐下泻怎么办? 孟君正迟疑着,手里一空。 樊煌把纸包拿了过来,在孟君诧异的眼神里咬一口。 “真烫。” “我这就扔了。”孟君下意识地要接过来扔掉,手伸出去,又被樊煌的视线冻了回来。 眼见着樊煌像是嘴急的孩子似的,吹了又吹,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 孟君瞠目结舌,他跟着领导也有些年了,从没见过他这样,原来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有如此烟火气的一面。 “挺好。”樊煌吃完一个后,给了两个字的评价。 孟君依然没听明白,这是夸蛋堡好吃呢,还是夸做蛋堡的人呢? 穗子这边进展顺利。 有了第一单,后面也陆陆续续开单。 有要品尝的,她也不吝啬成本提供试吃,这里面也混了几个想占便宜的。 王翠花几次想开口把那几个厚脸皮试吃几次的撵走,都被穗子拦下了。 她这卖一个赚一个的生意,头天出摊没必要卡那么死。 卖到最后俩时,穗子看到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跟姣姣岁数差不多大,站在边上看了好久,身边也没跟着大人。 又有人来买,要一次买俩,穗子只卖了她一个,剩下那个用纸包起来,送到小孩那。 “我没钱......”小孩吞着口水说道,眼神却是充满渴望。 鸡蛋的香气扑鼻而来,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 穗子看孩子的眼神少了些怜悯,多了些喜欢。 这孩子虽然家境贫寒,却能看出是个有家教的,吃的送到眼前还能拒绝,以他现在的年纪来说,实属不易。 有傲骨的人,无论多大,都是值得欣赏的。 “阿姨请你吃,不要钱,趁热吃吧。”穗子把蛋堡塞小孩手里,跟着王翠花收摊回家。 王翠花回头看,那小孩还站在原地,拿着蛋堡朝着她们这边看。 “哎,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他家出啥事了,看他穿的,像是没大人经管的孩子。” 王翠花感慨。 她想到丈夫刚不见时,家里揭不开锅的日子了,那时于敬亭就跟这孩子差不多大。 “娘,你想敬亭小时候呢吧?”穗子问。 王翠花点头,现在家里日子好了,可还是忘不掉挨饿活不下去的日子。 “如果是敬亭——我觉得他会抢一个就跑,边跑边往嘴里塞,这样即便是追到他,打也不吐。” 穗子对自己男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当年,他就是这么从她手里抢豆包的。 还撞掉了她一颗乳牙。 王翠花被穗子逗笑了,她那混蛋儿子,是会做出这种臭不要脸的事儿来。 摆摊时遇到的那孩子给穗子娘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至于王翠花后面出摊,总会有意无意地看看,想找这个孩子,再给他吃的。 只可惜几次下来都没遇到,王翠花也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于敬亭花了几天时间,收了几车草药回来。 他自己的拖拉机装不了,就用马车拉。 穗子检查了药材的干燥度,确保都是晒干好储存,又在新家后院加盖了两座仓房,用来保存。 王翠花心肝拧着疼。 收草药已经花了一部分积蓄了,盖仓房放药草又花了不少钱。 按着穗子的要求,还要做专门密封容器存储这些,防潮防鼠。 仓房盖好了,王翠花站在仓房前,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仓房,而是山一样高的蛋堡。 第355章这个二二的男人 王翠花把花的钱自动换算成蛋堡。 琢磨着得卖多少蛋堡,才能换来眼前的这一切,越算越肉疼。 穗子跟于敬亭看到的却是更远的格局。 手里有货,心里不慌。 “我这次下屯,倒是发现了个奇怪的事儿,有人也在大肆收购药材。”于敬亭对穗子说。 他是从王家围子起一路向北,前面几个屯扫过去都没事,扫到北边的某个屯时,被告知已经有人收过了。 从那个屯往北,都是如此,于敬亭估计是有人跟他相反方向收,那个屯就是两人的交界点。 “会不会是杜仲的人?”穗子问。 于敬亭摇头。 “杜仲他忙着建厂,收购药材这块已经全权交给咱们家了,他不可能为了蝇头小利得罪咱们。” 杜仲家的药厂要到这建厂,是听了于敬亭的建议,目的不为盈利,而是铲除异己。 头一年肯定要盈利,制造出一种欣欣向荣的假象,骗杜家的其他人过来抢厂长的位置,把人骗进来接盘。 接盘后,那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于敬亭当初给杜仲出这个主意,也是想达到双赢的目的。 杜仲第一年是要盈利的,于敬亭收足了药材,他赚得盆满钵满,杜仲完成盈利布局。 俩人里应外合,该赚钱的赚钱,该清理门户的清理门户。 偷摸摸暗搓搓地收药,绝对不可能是杜仲的人。 杜仲若是绕过于敬亭收购药材,两家的盟友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杜父曾亲自过来请于敬亭,足可见杜家是非常看中于敬亭的能力,即便最后没有把于敬亭挖过去,两家也是有了关系。 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小钱,得罪于敬亭两口子。 “那伙人是收所有的药材呢,还是只收跟咱家一样的?”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他们不要别的,只收跟咱一样的。” “马上联系杜仲,问问他是不是秘方泄露出去了,顺便让他留意他身边的人,是不是有人发现咱们的计划了。” 穗子心思缜密,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如果真是有人提前知道了于敬亭和杜仲的局,那就要调整后续战术了。 商场本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细节决定成败。 不知怎么的,穗子脑子里突然想到孟君来了。 孟君,樊煌的心腹。 这个人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会是一场巧合吗? 这件事,会不会跟樊煌这个樊家下任掌门人有关?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穗子很快否掉了这个猜测。 樊家的大本营在京城,主营也不是医药,他们似乎没有趟这趟浑水的动机。 “我已经给杨屯的几个哥们留了点药材,让他们冒充卖家,看看能不能揪出收药的,顺藤摸瓜就能知道是谁了。”于敬亭说道。 穗子对他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赞许。 于敬亭:( ̄▽ ̄)v 穗子刚开始以为他这是来了个胜利的手势。 仔细一琢磨,他那表情为什么那么邪恶—— 穗子脸红,秒懂。 这货是变着法提醒她,俩月到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该是让小叔子开荤了。 站在一边默默换算要卖多少蛋堡才能把花的钱补上的王翠花,猛地回头,就见着俩小兔崽子眉来眼去,心塞加倍。 “你们俩不能回家再腻乎?!家里都没钱了,你俩还能腻乎的起来......” “娘,你知道这俩仓库,能换多少蛋堡吗?”穗子问。 “连药材带仓库,咱家花了小3000,3000除以0.25.......” 王翠花掰着手指头算,算不明白了。 穗子拍拍她。 “成本需要卖12000个蛋堡,利润的话......我这么跟你说吧,把蛋堡连起来,能绕d市一圈,这还是要建立在咱家厚道,不坐地起价的基础上。” “那,那要是不厚道呢?”王翠花瞠目结舌。 于敬亭:( ̄▽ ̄)v 王翠花倒吸一口气,这就是绕两圈? “那咱得等多久才能卖掉?” 于敬亭:( ̄▽ ̄)v 王翠花不明白儿子为啥笑得那么二,还一直比二的手势。 “铁根你这打啥哑谜呢?俩月能卖?不是说明年才能卖吗?” 穗子扶额。 对于某人这种下半身决定脑瓜子的奇特生物来说,憋太久真容易出事。 他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下面,对王翠花的提问满满的敷衍。 穗子真怕这个快憋疯的大坏蛋当着婆婆面爆出虎狼之词,忙把话题转移到孩子身上。 “咱们出来的有点久了,落落和波波差不多要醒了,王姐一个人看不过来,还是快点回家看看吧。” 于敬亭闻言露出个开心地笑,回家好啊,回家就能...... ( ̄▽ ̄)v,嘿嘿~ ...... 穗子想过,她休完产假第一天上班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产后俩个多月,考虑到哺乳,她没有特意减肥,但因为养双胞胎消耗比较大,出了月子就瘦了十斤,后面这月又瘦了几斤。 产后又长高了一些,看着体型纤细了一圈。 在穗子的脑补里,她应该精神抖擞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同事面前,神采奕奕。 但她的完美计划,却因为于敬亭那个二货出现了变故。 当穗子顶着俩黑眼圈出现在单位时,张月娥等人纷纷漏出同情的表情。 “主任,带双胞胎特别辛苦吧?” “看给主任累的,都瘦成啥样了?” 穗子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 她能说这俩黑眼圈,跟她家俩小萝卜没有一毛钱关系吗? 她家龙凤胎自从补钙后,晚上不闹觉,期间只需要喂一次奶就够,照顾起来很省心。 造成她这熊猫眼的罪魁祸首,就是于敬亭那个“二”货。 这事儿又不能对外人说,只能把锅都丢给自家的俩小萝卜身上了。 可怜的娃,才俩月,就已经给他们不当人的老爸背锅了...... “陈儿,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校长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进来。 穗子跟着校长出去,王萌萌酸溜溜。 “就没听说过谁跟她似的,休产假要这么久。” “主任休产假这段时间,处理的公务也比某些浑水摸鱼的人多呐——你说气不气人?” 小李一句话,把王萌萌噎死。 穗子虽说是坐月子,可是有些事儿校长处理不了,也是会派人到家里找穗子出主意,穗子给学校的贡献四舍五入都比混日子的王萌萌强。 第356章错过就不在 校长把穗子叫到办公室,先是寒暄了几句,问问孩子们的情况,强行拉家常。 上次樊皋利用校长传了假的文件,事后多亏穗子没有往上闹腾,校长才能继续苟在这个位置上。 出了这么多负面消息,提前退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因为穗子他还是保全了颜面,所以对穗子热情甚至是讨好,也是情理之中。 唠了几句用不着的后,校长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个信封。 “你生孩子我和你张姐也没给孩子买什么,就当是我们给孩子买衣服了。” 同事之间的人情往来是很正常的,穗子看信封不厚,推脱几下就收下了。 她家里有个账本,生孩子收了谁家的鸡蛋谁家的红糖都记上了,以后人家有红白喜事过生日,都得还回去的。 校长见她收了以后,又从抽屉里掏出个信封。 “这个,是学校给你的奖励。” 穗子摸着不像是钱,打开一看,竟然是家具城的提货券。 金额不多不少,刚好够她家五间房所有的家具都买齐。 “为什么奖励我?” “陈儿啊,你可真是太低调了,你和于儿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报纸上都报道了,怎么还匿名?” 校长似乎早就猜到穗子会问,顺势从抽屉里拿出报纸。 报纸是前些日子的,头版头条就是本市啤酒厂员工在家发现月本国的罪证,并将其上交给博物馆的事迹。 这通稿是报社写的,穗子特意让人家模糊了她和于敬亭的身份,只说是啤酒厂的员工,只字没提她。 “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我们两口子?” “嗨,说来也巧,博物馆的馆长我认识,他跟我提起你,你可是为家乡人民做了贡献了,我跟上面提起你的事迹,上面也很高兴出了你这么个优秀的人才,知道你家要搬家,特批给你的奖励!” 校长这一套说辞过于流畅,像是背了好几遍似的。 就连脸上的笑,都无懈可击,似是对着镜子反复联系过。 穗子眯了眯眼,对着上面的金额勾起嘴角。 按着常理,收了这么大的奖励,怎么也得激动地对组织表表感谢,但她什么都没说。 这个表情让校长心里忐忑不已。 就怕穗子会看出破绽。 好在穗子只是看了一会提货券,没追问下去,连句谢都没说,揣兜里就出去了。 等她出去了,校长才擦擦额头吓出来的汗,自言自语: “陈儿生了孩子后变好看了,可为啥看着更厉害了呢?吓死我了,还以为她看出啥来了......” 穗子嘴角嘲讽地笑一直持续到出校长室。 她要是相信校长说的鬼话,那她就是个二傻子。 她和于敬亭上交名单的行为,即便是上面要奖励,百八的也就封顶了。 上次她见教育局的领导,还听领导念叨经费吃紧呢。 这会全国大力推行教育普及,教育口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经费全都花在师资力量这种刀刃上,哪儿有多余的钱给她弄五间房的家具? 给她家具的,肯定另有其人。 穗子下班后第一时间找王卉,请她帮忙查查提货券是谁办的。 王卉是百货公司的主管,这都是她一个体系的,查起来按说很轻松,但很遗憾,她没查到。 “穗子,这事儿也忒奇怪了,竟然是越过我们,直接找的头儿。” 王卉百思不得其解。 穗子正跟于敬亭俩人并排站在床前,一个给闺女换尿布,一个给儿子换,夫妻俩动作整齐划一。 穗子听王卉说完,手一顿。 这结果她并不算意外,王姐查不到才是正常,查到才是反常。 “自然是心里有愧的人呗。”于敬亭嗤了声,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除了送穗子大黄鱼的那个神秘人,还能有谁这么好心? “我是真有点好奇,到底谁这么大能耐。”王卉打趣道,“你们两口子这是傍上了哪尊大佛,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姐妹我。” 穗子给儿子包好尿布,小胖子眼皮已经往一起黏了,波波特别好带,不需要操很多心。 比起省心的儿子,于敬亭那就跟打仗似的,工作量翻倍。 刚换好尿布,落落又拉了,他一边吐槽一边去接水给闺女洗,忙出了一头汗,小坏丫头看老爸这么忙,咯咯笑。 “你闺女这么早就会笑?”王卉记得自己闺女好像三个多月才会这样咯咯笑。 “不到俩月就会。” 穗子家的龙凤胎都笑得早。 于敬亭闲下来就要逗俩孩子,家里其他人也常常对着俩小娃聊天,这种环境可以促进语言中枢的快速发育。 如果长大后成了俩小话痨,穗子也不会很意外,老于家人天生就有社交牛皮症基因。 “看不出敬亭这么会照顾孩子。” 于敬亭给落落洗干净,熟练地裹上尿布,小丫头不肯跟弟弟那样乖乖睡,非得让老爸抱着,一抱起来就笑,放下就瘪嘴。 好在精力旺盛的小丫头有个能干扛造的老爸,于敬亭无处安放的精力带娃绰绰有余。 这么高壮的男人如此耐心的对待稚嫩的孩子,这一幕在王卉看来,特别有视觉冲击感。 “养孩子是一场双向修行,父母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感情,才能收获孩子无条件的爱,你看孩子现在还小,可是成长就是一瞬间,弹指数载过去,错过了就是永远错过了。” 穗子一语双关。 总算是把精力旺盛的闺女哄睡着的于敬亭听懂了她的话,顺口接了句。 “对,错过了再想拿钱往回买,多少家具券都买不回来。”再加一盆珍珠和三条大黄鱼.......也换不回来他家小娘们如铁石一般坚硬的心。 东西收了,情还不领,就是这么招他稀罕的狠。 穗子看向他,果然他是最懂她的人,能听懂她弦外音的,只有他。 送走王卉,于敬亭弄了盆水烫脚。 水烫,蜻蜓点水地试探,烫得呲牙咧嘴,脚丫子搭在盆沿跟穗子唠嗑。 “这拼命给咱溜须拍马的货,到底是不是樊煌?咱妈上次来可是说了,樊煌不是你爹,可你前几天又遇到樊煌的狗腿子孟君,怎么会这么巧合——我去,你这干嘛呢?!!!” 穗子的动作刺激到了于敬亭,搭在盆边的脚一滑,整只落盆里了,烫得嗷一声。 第357章得来不费工夫(感谢蜀月儿+更) 穗子铺了垫子,一丝不苟地做臀桥。 一会还要做几个动作,帮助产后训练盆底肌。 对顺产的新妈妈来说,这些运动不仅有效恢复盆底肌,对产后形体恢复也有不错的效果。 穗子出了月子就已经做一些简单的恢复训练,逐渐增加运动,以不节食的方式减肥塑形。 但在于敬亭的眼里,这造型无论用多科学的方式解释,归结到底就一句话: “你他妈勾引我!” 穗子正聚精会神地训练,让他这一嗓子嗷的,咣当倒垫子上,破功了。 爬起来想抗议,见着他那烫得红通通的jio,噗嗤一声笑了。 “少年,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玩意?” “你。” 穗子没出息地脸红。 “我去娘那屋做去训练去。” 在他那吃人的视线里,她没办法坚持做完动作。 “别介!你留下来吧,我保证不动手。” 于敬亭不想错过大饱眼福的机会。 穗子天真地信以为真。 结果,他真没动手。 就动了...... 哎,说多了都是泪。 这么一耽搁,小两口把探讨家具的事儿抛在脑后。 等穗子想起来,已经是转过天了。 “主任,也不热,你怎么带个围巾?真好看。” 张月娥好奇地伸手,想要摸摸穗子系在脖子上的短丝巾。 穗子借着喝水的动作圆润地躲过去,心说小姑娘,你要是嫁了个有啃人恶习的男人,也能摸索出几十种围巾花式系法。 “月娥,你下班后有安排吗?跟我挑家具去啊。” “妹夫怎么没跟你一起去啊?” “他单位今天报道,要开会,我就先看看,你们也帮我参谋参谋。” “我们?” “张姐也去。” 张月娥听到校长媳妇也去,打怵。 张大山那个性子,也就穗子能压得住,普通人真的跟她玩不明白,于是摆手推脱,穗子也不勉强。 她就是要制造出一个很随意的假象,但每一个随意的背后,都蕴藏着穗子无数的小心思。 张大山这段时间本就有意跟穗子搞好关系,穗子邀请她逛街,她马上推掉一切工作陪着,俩人把家具城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比我结婚时的样式好多了,有相中的没?”张大山问穗子。 穗子摇头。 “我想要张罗汉床,摆在书房,累了还能看看书。” 张大山闻言马上提议。 “要不我找木匠,看看能不能帮你做一张?” 穗子继续摇头。 “这边的木匠,手艺都太粗,我真的很想要,张姐,你嗑瓜子吧,今年新下来的。” 穗子掏出个纸包递过去。 瓜子是好吃,可是瓜子皮会把手指弄黑,张大山也不好意思拒绝穗子,硬着头皮吃。 心里却暗暗吐槽。 穗子可真是由俭入奢易,之前还是村里来的土包子,听说穗子家的床和柜子都是捡别人不要的。 这傍上了大人物,也学会拿腔拿调,整罗汉床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摆谱。 心里吐槽,张大山嘴上却是夸穗子,说穗子真是个有品位的读书人,巴拉巴拉的吹了一通。 穗子把足够的信息传递给她后,以没有相中合适的为由,什么也没定,俩人分道扬镳。 张大山骑着自行车独自回了家,穗子径直地去了对面百货商场,到办公室找到了王卉,借商场的电话打给于敬亭。 此时的于敬亭并没有如穗子对外说的那般开会,他人就在夜校,藏在了穗子的办公室里。 穗子的办公室下班后就没人来了,于敬亭拉上窗帘,看着他老婆摆在桌上的书。 隔了一会,张大山骑着自行车回来,于敬亭把窗帘掀开一角,清晰地看到,张大山没有直接回家,去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有电话,一切都跟穗子预料的差不多。 于敬亭算着时间,想着早起穗子窝在他怀里,半睡半醒时说的话。 昨晚因为穗子的产后训练造型过于撩人,以至于俩人光整用不着的,没时间讨论家具券到底是谁送的问题。 今早穗子眼睛都没睁开,半睡半醒的对于敬亭嘟囔,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一直给她送东西,她不能连句谢都不说。 说白了,她不想让人牵着鼻子走。 于敬亭就问她怎么谢,对方摆明了“好做事不留名”,绕着圈送东西,就是不想让穗子知道他是谁。 穗子这才设计了今天挑家具的一幕。 等张大山从办公室出来朝家走了,于敬亭才从穗子办公室出来,直奔校长室。 “呦!敬亭大兄弟!” 校长看到他跟小学生见班主任似的,立正站好,脸上还带着营业式微笑。 “哥们,我有点事想借你电话使使,行不?” “你用,随便用!敬亭大兄弟啊,别说是你用电话,我家所有东西包括我媳妇,你想用啥都行。” 校长自诩挺幽默,自说自笑。 于敬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校长笑不出来了,尴尬地退出去。 “膈应出我一身鸡皮疙瘩。”于敬亭搓搓胳膊,这才按着媳妇说的,找电话卡片。 这种老式座机没有回拨功能,却有个放卡片的位置,卡片上可以记录电话号码。 常用联系人都会写在卡片上,又或是计到随身携带的小本里。 根据穗子的观察,校长两口子都没有随身带电话本的习惯,所以她们的常用联系人,要么是在电话自带的卡片里,要么是在校长的抽屉或是桌子上。 于敬亭拿起卡片随手翻了翻,夹在中间有一张上面有黑色的指印,上面写着一串外地座机号,但没署名。 “啧,倒是有点反侦察能力,还把卡片藏在一堆号里,可惜啊......”于敬亭一边拨号一边吐槽。 张大山心眼再多,也比不上穗子。 他家那个小娘们让张大山嗑瓜子染了手,手捏卡片就会留痕迹。 一切都在穗子的掌控中,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来了。 那边喂了一声,于敬亭没回话,那边又问了句。 “您找哪位?” 于敬亭通过这两句,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他知道是谁变着法的给他家送家具了。 孟君。 准确的说,是孟君背后的主子,樊煌。 第358章穗言穗语 电话那头的孟君说了两遍找谁,于敬亭都没说话。 就在孟君以为是打错电话或是恶作剧时,于敬亭终于开口了。 “罗汉床就不必了。” “你是谁?!”孟君的声音变得紧绷,充满警惕。 “我是于敬亭,孟文书,你的记性不那么好,之前你来我家,不是聊得挺好?” 咔嚓。 电话挂了。 于敬亭嗤笑,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敢跑到他媳妇面前装神弄鬼。 哼着小曲走出办公室,回去可得好好跟媳妇说说,他是如何一回合将敌方大将拿下的。 孟君挂了电话,脸色发白。 思来想去,还是跟领导汇报了这件事。 “领导,我真的很小心了,就连提货券都是直接找的那边的负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敬亭就知道了。” 樊煌正在批阅文件,闻此言手只是微微停顿,头也不抬,但孟君知道,他一定是在听。 领导说话速度并不快,反应速度甚至可以说,算是慢的。 但只要是从领导口中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是沉甸甸。 “我现在就去调查。” 孟君忐忑,不知这算不算自己职业生涯的污点啊。 他真的没想到,穗子两口子不过二十出头,竟然能找到他这。 更可怕的是,孟君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只有于敬亭知道这件事,还是穗子也想到了。 他对那对小夫妻一无所知。 “不必查了,她知道了。” 樊煌一笔一划地在文件上批示,就好似穗子的事对他而言无关紧要,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 “难道是校长夫妻出卖了我?”孟君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因何暴露。 樊煌不再说话,办公室内只能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孟君垂手而立,心里七上八下,等待着领导下一步指示。 好半天,樊煌才合上文件。 “领导,您看这后续该如何处理?”孟君小心翼翼地揣测。 “不用处理,等着收挂号信吧。” “什么......挂号信?”孟君不明白。 樊煌没有回答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小孟啊,你跟了我多久了?” “呃,三年了。” “三年了啊......那你为什么还这么不开窍?”樊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下,“还没有俩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悟性。” 孟君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只要涉及到穗子娘俩的事,他就有种参不透领导心思的无力感。 “可能是因为陈主任基因比较好?领导你也知道,我祖上都是读书的,学傻了。” 樊煌嘴角翘了翘,茶水一饮而尽。 丽君把穗子教育的真是超乎他想象的好,才二十岁,便有了这样的能力。 真是期待这丫头,未来还会给他怎样的惊喜呢。 此时的老于家 王翠花拍着心口。 “艾玛,我不行了!姣姣啊,给娘舀一瓢凉水,我得败败火!” 穗子把家具提货券装进信封,她要把这个给樊煌邮回去。 “穗子啊,你跟娘说说,你到底咋想的?这么多家具,说不要就不要了?”王翠花一瓢凉水下肚,还是觉得火噜噜的烧心。 “无功不受禄,我又不认他是谁,没理由收他的家具。”穗子正想封信封,想想,又觉得少点什么,指挥姣姣把她的毛笔和纸拿过来。 铺在桌上,提笔挥毫。 是一首长诗,白居易的《兹乌夜啼》 姣姣凑过去,看了半天,看得小脸都皱成包子了。 “嫂子,你这写的啥啊?” 姣姣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诗词歌赋都白学了,穗子写的这首诗,她不仅看不懂,好多字也不认识。 “小破孩儿!让你好好学习,你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于敬亭抱着闺女路过,抓起闺女的小胖手拍姣姣的头。 “落落啊,长大后好好学习,否则就跟姑姑似的,是个文盲。” 姣姣气得指着他跳脚。 “那你看!你给我解释下啥意思!” 于敬亭抻着脖子看了两眼。 “呦,波波也醒了,我这大忙人,哪儿有空看这玩意。” “你看不懂吧?”姣姣心理平衡了。 她这个欠儿巴登哥哥,看不懂就跑路,鄙视他! “呵,这有啥看不懂的,你嫂子肯定是损人呢,她们这些文化人,骂起人来花样最多了。” 穗子吹了吹纸上的墨,欣赏她漂亮的字,顺便给姣姣讲解诗的意思。 “这首诗讲的是兹乌失去了母亲,悲伤的一直啼哭。” “呃?哥!你不是说我嫂子在那暗搓搓地骂人?” 于敬亭只留给姣姣一个背影,以及一句欠扁的话: “小丫头片子,你对你嫂子的阴损一无所知。” 姣姣小嘴变成o形,拽着穗子的胳膊摇晃。 “嫂子,他说你损!你快收拾他!” 穗子笑而不语,看得姣姣一头雾水,嫂子为啥这么大度呢? 答案只有一个,于敬亭说中了。 这首诗,前半阙讲鸟失去母亲的痛苦,后半阙讽刺失去母亲不奔丧的人类牲口不如。 这样一首诗给寻常人看还好,给樊煌看,就是满满的嘲讽了。 樊煌为什么讨好穗子,理由大家都懂。 穗子用这首诗告诉他,她只有一个母亲,且打算将孝顺进行到底,讨好她一毛钱用都没有,因为她只在乎陈丽君的感受,与其在她这浪费时间,不如说服陈丽君。 除此之外,还暗搓搓的讽刺了樊煌,他既然选择当个愚孝的樊家人,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势财富,就不要企图在她这得到任何东西,包括情感。 送再多的东西,在穗子心里,他也是跟诗里一样“其心不如禽”,牲口一个。 王翠花捂着心口看穗子把信和家具券装到信封,封好口。 “咦?你只把家具券邮回去了,那珍珠——?” “那个没有直接证据说是他送的,且比较值钱,我需要确定是否是他送的,然后有机会见面给他。” 穗子说话滴水不漏。 她只抓到了家具券的现行,但大黄鱼和珍珠,她还没有直接证据显示就是樊煌送的。 真要是还,也是见面再还。 至于樊煌以后还敢不敢见她,那就不好说了。 王翠花一头问号,刚好于敬亭抱孩子过来吃奶,她就问儿子。 “穗子这到底啥意思?” “她想理直气壮地独吞。”于敬亭翻译了下。 文化人这“穗言穗语”,他还是有点了解的。 王翠花放下捂着心口的手,绽放个灿烂地笑,要这么说,她可就不那么难受了。 第359章百鬼夜行多吓人啊 樊煌收到挂号信,已经是很多天后的事了。 信到手后,看到里面还有张纸,摊开,穗子清隽雅致的字出现在眼前。 樊煌拿着这张纸,看了足足五分钟。 在这长达五分钟的时间里,他就好似变成了石像,身体保持静止,只有面部细微的表情不断的变化。 从愤怒到挑眉再到气笑,不断变化。 “这丫头......”樊煌笑着摇摇头。 被诗书侵染过的孩子,发起脾气来,都带着一股浓郁的墨香,甚好。 丽君在农村养的孩子,无论是品德亦或是学识,都远超家族里几个跟穗子同龄的年轻人。 如此富有层次的表情,让边上等着他签字的孟君很是好奇。 凑过去瞥了眼,心里暗暗叫绝。 这字写得,真好。 字如其人,穗子的字看着特别的干净,但笔锋却是很有力,正如她给人的印象。 看着很柔骨子里却有桀骜之气。 孟君想着以往每次夸穗子都能得到领导的赞许,今儿应该也不例外。 于是便对着樊煌,仔仔细细地夸了这字是如何好。 夸完就觉冷风过境。 樊煌正冷冷地看着他。 “会议记录,整理完了?” 孟君:....... 他到底哪儿句踩雷了,领导为啥突然就火了? 字肯定是没问题,那就是出自内容了。 孟君对这首诗不了解,回去偷摸翻了翻全唐诗,看完后,后背直冒白毛汗。 好家伙,穗子大小姐这是.......直接骂领导是大牲口?! 而且骂得还这么文艺,没点文化的人看不懂,看懂的人还不能发飙,一个字,绝! 穗子拒绝了樊煌的家具,老于家的日子却是要照过。 于敬亭打算定制一批家具,陈丽君找人弄了一批黄花梨木过来,极大程度的安抚了王翠花痛失免费家具的悲痛心理。 只是这批木材到底是陈丽君弄的,还是另有其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穗子也懒得问。 她的态度已经给过去了,想绕过她老妈拿下她,那是打死也不可能的。 这木材极好,为了不糟蹋东西,穗子去图书馆借了家具设计的书,按着上面画设计图。 于敬亭特意打听了好多人找到了个多年手艺的老木匠,给了不低的手工费,家具的问题可算是搞定了。 房子装好了,俩小朋友也快满百天了。 按着老家的风俗,小朋友满三个月,就可以抱出来溜达了,也得请亲戚们吃顿饭。 问题接踵而来,老于家亲戚得罪的差不多了,老陈家的亲戚......不提也罢。 穗子和于敬亭的单位倒是能来人,可小夫妻都是半大不小的官,请人过来,总有变相收礼的嫌疑。 穗子的单位还好,工资每个月都能照开,于敬亭刚调过去的啤酒厂已经好几个月不开工资了,工人们一个个穷得叮当响,请客会被人骂死。 小两口一合计,不如就自家人吃一顿。 王翠花愁眉不展,趁着穗子两口子不注意,又把于水生的素描像拿出来,偷摸抹眼泪。 “死鬼啊,你到底死啊活啊,咱们都有孙子孙女了,你咋就没福气看一眼呢......” 穗子刚好起夜上厕所,听到这句,以为婆婆是想公公了,心里一阵难过。 想着明天一定要跟于敬亭说这件事,因为她生孩子耽误了寻找公公的进程,现在差不多该继续找下去了。 穗子去了厕所,以至于错过了王翠花的下半句自言自语。 “这么好看的俩孩子不能炫耀一下,我觉得自己就像揣着蛋的鸡,憋着蛋不能下......” 不能嘚瑟一下自家的俩大乖宝,何其遗憾! 重点是炫耀,然后才是思念。 画像上的于水生静默无声,一如这么多年王翠花孤寂的人生。 穗子跟于敬亭商量了下,寻人启事还是要继续刊登下去,等孩子们能断奶了,小两口再过去找找。 然而穗子不知道有句话叫“计划没有变化快”。 龙凤胎的百天宴虽然穗子夫妻不想声张,可还是有惦记的。 穗子早起上班,刚走出家门,被门外的大阵仗吓到了。 差点拔腿退回屋内。 院子外面站着于大爷夫妻、二大爷夫妻、以及......陈开德和王芬芳。 这效果不亚于百鬼夜行!!!! 穗子差点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这些年她和于敬亭得罪的这些亲戚,竟然集体出现了! “媳妇,咱娘让你带个犁班上吃——我草!” 于敬亭出来给穗子送梨,看到外面这一堆玩意,手里的梨都惊落了,在地上滚了两圈。 “娘,我上学去了——艾玛我的天妈老爷子啊!打过来了!”姣姣背着书包蹦跶出来,看到院子外面的人,吓得又蹦跶回去了。 抄家伙,要干仗了啊! 外面那些人全都是被老于家得罪过的,突然一起出现,很难不让人觉得这是组团砸场子来的。 于敬亭视线落在院子里的铁锨上,盘算着一会打起来他先削谁。 “铁根啊,咋不给我们开门呢?”王芬芳在门外热情招呼。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关系是有多好。 “你们干嘛来了?”于敬亭不怎么客气地问,火药味十足。 “我们盘算着你家的俩丫蛋子过百天了,过来给孩子过百天。” “俩......丫蛋子?”穗子挑眉。 北方方言里,丫蛋子就是女孩的意思。 “嗨,跟我们还藏着掖着干嘛?我们都听说你生了俩小闺女,虽说不能给老于家传宗接代有点遗憾,你们两口子又有工作不能超生——” 于敬亭直接抄起铁锨,算了,还是直接干仗吧,懒得听这些人放屁。 “所以,你们是来‘恭喜’我生了女儿,过来冷嘲热讽?”穗子也有点摸不清现在是个啥状况。 要真是为了看她“笑话”,不至于来这么多人吧? 而且手里还拎着东西呢,有(快过期)槽子糕、(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鸡蛋,她甚至看到陈开德拎了颗大白菜。 大娘推了推王芬芳,示意她少说两句。 挤出一抹笑来,对着穗子热情道: “你家孩子过百天,我们寻思这也是个好机会,都是亲戚没必要闹那么僵。” 第360章送上门的(补+更) 如果于敬亭夫妻事业没有这么顺利,那几家或许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于敬亭刚进城时,所有被他得罪过的人,都坚信他不会有好下场。 替于敬亭小两口幻想出了几十种悲惨结局,什么男的被抓、女的失业,男女一起要饭...... 但于敬亭两口子,硬是把日子过出了诗一般的节奏。 不仅穗子的工作稳定,于敬亭竟也平步青云。 一开始的科长,到现在的副厂长——虽然是快倒闭的厂子,但屯里人并不知道。 只听说于敬亭又升职了,还分了两套大房子,在城里立住脚了。 这下老于家、老陈家的人都坐不住了。 原本几家之间都有矛盾,见面也不说话。 于敬亭的崛起让几家人重新团结了起来,聚在一起合计,与其这样关系一直僵着,不如找个机会缓和关系。 毕竟穗子两口子在城里,巴结上了,总能提供一些稀缺资源和好处。 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穗子眼见着这些昔日把她家弄的乌烟瘴气的家伙,腆着脸对自己笑得那么伪善,心里只觉得膈应。 视线落在陈开德身上,却又多了一丝释然。 她年少时很多次在心底问苍天,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形象都是高大伟岸疼爱子女的,只有她的父亲,对她丝毫没有父亲该有的关怀。 有的只是满满的疏离,甚至是敌意。 她理解了陈开德为什么总趁着母亲不在想方设法的虐待她,甚至有一年还偷看她洗澡——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 曾经穗子是厌恶甚至憎恨陈开德的,现在看他,也无风雨也无晴。 没有了血缘做纽带,那些曾经的恨与不甘都没了意义。 “我还要上班,你处理一下——尤其是他。”穗子看了眼陈开德,于敬亭点头,他明白。 这一天穗子在班上过的都心不在焉。 还好这一天单位也没什么事,穗子在纸上无意识地写着几个名字。 她有些想不明白,母亲那女王大人似的性格,到底为什么会选择陈开德作为“接盘侠老实人”。 上一代的事,总让她充满了想象空间。 张月娥站在她面前好半天,穗子都没察觉。 “陈丽君是你母亲吗?”张月娥看到穗子写的字,顺口问。 穗子回神,点头。 “你跟你妈妈一个姓啊?” “是啊,啊——”穗子突然就悟了。 盯着纸上写的母亲名字,一个困扰她很多年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 杨屯那么多家,姓陈的却只有一个。 她总算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找陈开德接盘了。 或许不是因为他当年是个老实人,也不是因为他看着好糊弄。 那个年代未婚有孕是非常严重的事儿,严重到超乎想象。 所以陈丽君必须找个人,把肚子里的孩子合理的生下来。 她选陈开德并不是因为他送了小米粥感动,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姓陈。 母亲当年可以选择不要她,打掉她是最安全的选择,但她偏偏选了一条遍布荆棘也不被人理解的艰难之路。 甚至选了一个跟她一样姓氏的男人,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穗子,女儿是她一个人的。 于敬亭过来给穗子送饭,就见着他媳妇跟痴呆似的,低头傻笑。 “魔怔了?”他伸手在她面前比来比去。 “我好像有点明白我妈这个人.......挺损,她对不起很多人,妥妥的世俗眼中的坏女人。” 于敬亭挑眉。 “我这就给丈母娘打个电话。”打小报告~ “但她对得起我。” 这个世俗眼中的坏女人,却是个倔强的好妈妈。 只是穗子前世没有察觉到,有些感悟,真是需要自己做母亲后才能体会。 今天的饭菜特别丰盛,有鱼有肉,穗子一看就明白了。 “娘留那些人在家吃饭呢?” 于敬亭耸肩。 岂止是留下吃饭,那是人间修罗场。 王翠花憋了许久,昨晚还因为不能炫耀下自己的俩乖孙上火。 这些人上赶着送上门,还有个好? “咱娘正拽着人家,给他们讲咱们在城里的幸福生活呢,从录音机讲到电视机,谁拦着都不行。” 一个嘚瑟的老太太单方面炫富,听的人还都是群红眼病,穗子隔着这么远都能想到那些人的表情。 “他们膈应坏了吧?” “可不是么,感觉王芬芳眼睛都冒绿光了,大爷一顿饭功夫上了十八次厕所。” 王翠花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受的窝囊气都撒出来,使劲地炫耀幸福。 “他们就没提要求吗?”穗子问。 “怎么可能不提?大爷想把他俩儿子送过来找个工作,二大爷说要进城看病想住咱家几天,王芬芳要过来帮你带孩子——” “噗!”穗子呛到了,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王芬芳要是过来带孩子,那她家俩小萝卜还有个好? 她是斗不过穗子,所以转战欺负穗子的娃? 于敬亭忙把带过来的杯子打开,穗子一口气灌下去,脸都皱了。 “这什么玩意?”好难喝! “丈母娘给的秘方,说是产后消肿,让你喝一个月。” “原话不止这么简单吧?” 于敬亭默默地看着她,你确定,要听那么刺激的? 穗子扶额。 好吧,她能想象出她老妈那毒舌,肯定是抨击她的身材,说她正面像水桶侧面像水缸,上面看是个圆。 亲妈,实锤了。 “没事,我替你还击回去了。”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穗子好奇。 “我就跟丈母娘描述了下咱们感情多好,着重说了咱俩晚上睡不着,并排坐在房顶看月亮,我就喜欢野猪精。” 穗子更无力了,这种不要脸的话,的确像是他会说的。 “我妈就任你嘚瑟?” “不,我刚开了个头,她就挂电话了。呵!”跟他比脸皮,还没有人能战胜他! “我发现,我妈有事就给你打电话,你才是她失散的亲儿子吧?”穗子有点酸。 “给你打,你听话?” 穗子一琢磨,乐了。 她跟母亲说三句话就吵起来,好像母女俩对外都是很能压制情绪的人,唯有对彼怒点特别低。 “陈,就那谁,他说什么了吗?”穗子不知道怎么称呼陈开德。 “他的事,你不要替丈母娘愧疚了,这老小子当年动机也不是那么高尚。” “......嗯?!” 第361章就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让我安排他么,我就安排他喝了一斤白酒——” “我是让你从经济上安排啊!谁让你灌他?” 陈开德不是穗子亲爹,穗子对他没了父亲的期待,便也生出几分补偿的心思。 尽管陈开德不是个合格的丈夫、父亲,穗子也是陈丽君独自养大的,他没有提供任何经济帮助。 但,到底是给了她一个名义上的父亲,让她和母亲没有在那个特殊年代,承受白眼,甚至因为名誉问题失去生命。 所以穗子想从经济上稍微补偿一下。 结果她的亲密战友于敬亭,把她经济安排的眼神,来了个企业级理解,用酒把人灌趴下了? “我也没寻思他这么废物啊,天天喝大酒的人,一斤白酒就灌多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从他嘴里套了不少话出来。” 丈母娘的嘴太严,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敬亭就换了个思路,从陈开德身上找寻线索。 “哦,所以,你故意给人灌多的吧?”穗子抓住重点,果然,于敬亭要是不损,那就不是他了。 “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你就不好奇他喝多了说了什么吗?” 穗子默默地把椅子往他边上拽拽,坐等听上一辈的八卦。 于敬亭不满意这个距离,直接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嗯,这个姿势才是完美。 “我知道个惊天秘密,就陈开德他——,不行。”最后俩字是趴在穗子耳边说的。 “你指的,难道是——?!”穗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敬亭点头,表情极坏。 千万别想不歪,就是那个意思。 “根据他自己说,之前只是时间上短,但是自从娶了你妈之后,就彻底废了。” “我妈给下药了吧?”穗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按着她老妈那个做事不求正当,只追求她想要结果的性子来看,这种缺德事儿,她是做得出来的。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不过据说后来又好转过一段时间,就那段时间勾搭上的王芬芳。” “???”给穗子听懵了。 这咋还来回横跳上了? “但勾搭上后,彻底废了,从那以后就开始天天酗酒。” “等会——”穗子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得好好想想。 陈开德勾搭上王芬芳,应该是她上中专前,她妈还在杨屯时,难道?! “他是偷看我洗澡后,被我妈又下药了吧?!”一切的谜底都解开了。 穗子恍然大悟。 于敬亭的脸渐渐变黑。 “那个老混蛋,还偷看你洗澡?!!!” 他家的火枪放哪儿来着? 他不介意制造一个火枪走货,老牲口意外死亡的现场!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想明白了。” 穗子猜,老妈那段时间应该已经有回城的心思了,也出于补充心理,给陈开德治好了。 然后陈开德作死,趁着穗子洗澡偷看。 穗子发现不对告诉陈丽君,当时陈丽君的反应特别淡,就说了句“以后小心点”,就没别的了。 穗子当时还愤怒老妈过于平淡的反应。 事实却是,陈丽君表面对穗子淡淡的,转头就给陈开德下药,把人废了。 “你干嘛去?”穗子回过神,看于敬亭已经掰着手腕往外走了。 “打断他的腿。” 就是不走路的那条。 穗子拽着他。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妈也给我出气了,没必要为了他背上个故意伤害罪。”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她已经懒得去想谁对谁错。 表面上看是陈丽君把陈开德祸害得不轻,可细节谁知道呢。 也许当年母亲也曾想经营好这段婚姻,陈开德让她失望,这也不是不可能。 “我没有立场替我母亲原谅或是补偿什么,那毕竟是她跟陈开德之间的事,我只从我个人的立场说这件事,他不值得你背上污点。” “那你也没有立场站在我的角度替我原谅什么,他看老子的女人,不揍他还留着过年?” “不可以。”穗子手攥住他的衣角,坚决不放。 “那我打闷棍,不让他看到我是谁得了吧?保证不打残废。” 穗子松开手,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他。 “我,什么也没听到。” “草,你要把老子笑死。”于敬亭抓过她亲了口。 后续发生什么,穗子就不知道了。 晚上回家,亲戚们已经都走了,一个也没留下。 王翠花显得格外高兴,结结实实地炫耀了一整天,把亲戚们都膈应个半死。 她这边炫耀够了,于敬亭又挨个把人打发了。 借钱的没有,找工作的要么塞工地,要么来啤酒厂——可是有一点得事先声明,啤酒厂半年没开工资了。 “你是没看到那些人的表情,好家伙,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王翠花手舞足蹈地给穗子讲述她这高光的一天。 穗子有点同情这些家伙了。 被迫听婆婆吹了一天的牛,还不能不听。 听的差不多了,才知道被于敬亭耍了一道。 怎一个憋屈了得。 “那王芬芳呢?”穗子记得,这女人还想给她家俩小萝卜当保姆来着。 “她啊?”提起此人,王翠花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她是最不好打发的,她原本说不给解决问题就赖在咱家不走的,结果陈开德喝多了去厕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掉茅坑里了......” 穗子倒吸一口气,这是个有味道的八卦! 正在啃梨的姣姣呕了一声,小脸都皱了。 “娘!你为啥在我吃东西时,说这么刺激的消息!!!” “放心吧,你哥在门口拦着,没让他进院,我还挺讲究,拿了你哥不要的衣服给他。” 穗子听得啼笑皆非,看向于敬亭,那眼神仿佛再说——是不是你把人推下去的? 于敬亭表情无辜至极。 “那厕所年久失修的,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 “哦,年久失修?”穗子挑眉。 于敬亭点头。 “我之前还拿铁镐敲了半天修呢。” 破案了。 就是他给敲坏的!真是够坏的。 “这些人目的没达成,以后还会来吧?”姣姣问。 “来呗,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第362章这下热闹了 对王翠花来说,带俩小孙的日子是无比空虚的。 对于一个喜欢炫耀的女人来说,有这么好的俩孙儿没地方嘚瑟,是多么苦恼的事。 以后只要老家来人,她就要晒一晒自家的甜蜜生活,给大家分享下幸福。 至于分享之后,想要借钱沾光——不好意思,没那么大方呢。 “你二大爷跟我提借钱看病,我直接告诉他,跟他家没那么好的交情,不借。” 穗子噗地笑出来,这的确是婆婆的处事风格,够个性。 王翠花又掏出个本递给穗子,一本正经地交代。 “他们这次来,给了多少东西我都记在上面,等他们家有事儿,咱也照着这个规格还回去,不准多也不准少。” 穗子翻开,第一眼就看到陈开德的“一棵白菜”了。 大二爷拎着的槽子糕后面还有括号,上面写着保质期。 只有几天就过期了...... 这种事儿在别人家忍一忍就过去了,放在于敬亭娘俩这,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别人怎么对他们,他们就怎么还回去。 大度这种美德,老于家就从没有过,刚好,穗子也没有。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给俩孩子过了个特别的百天,甭管那些人开不开心,穗子一家是挺欢乐的。 王翠花今儿也喝了点小酒,心里又是真痛快,拽着穗子唠了半宿磕。 转天穗子起来,王翠花还没起床,穗子觉得有点奇怪。 婆婆平时起的都挺早,会把早饭弄出来。 穗子做了早饭,王翠花还没起床。 穗子就进屋想看看怎么回事,进去一看,王翠花躺床上,面朝里。 “娘,你不舒服吗?”穗子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 王翠花额头上全都是大颗的汗珠,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敬亭!你快来看看!娘这是怎么了?!” 于敬亭正在给俩孩子换尿布,闻言急急忙忙赶过来,叫了两声娘,王翠花哼哼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没了意识。 小两口吓坏了。 忙把俩孩子随便包一包,一人抱一个,直奔医院。 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 于敬亭签了字,跟穗子抱着孩子守在医院。 好在手术不算大,很快就做完了。 事儿虽然不算多严重,但小夫妻俩结结实实地受到了惊吓。 王翠花对于家庭的贡献是巨大的,有她在,穗子两口子才能踏实地工作,放心地把孩子交给她。 现在王翠花突然病倒了,全家的生活节奏都打乱了。 穗子跟于敬亭轮流请假照顾她,俩孩子都带到医院,一边照顾婆婆,一边带俩小娃。 阑尾炎手术需要住五天院,住到第三天,穗子回去做饭,于敬亭在医院看着。 过了饭点,穗子还没过来。 于敬亭隐约觉得不对。 又等了一会,穗子还没来。 于敬亭决定回去看看。 姣姣独自在家。 听于敬亭提及穗子,姣姣一头问号。 “我嫂子早就走了啊?” 于敬亭顿觉不妙。 从家到医院就这么一段路,按着姣姣说的时间算,穗子来回几趟都有了。 于敬亭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穗子很大概率是出事了。 “哥,现在怎么办啊?”姣姣急了。 “我带你去医院,你看着咱娘。” 家里现在人手紧张,于敬亭只能把姣姣弄到医院,再请王卉帮忙照顾俩孩子。 他去报警,顺便召集自己的人,全城找穗子。 俩孩子醒来后见不到妈妈,吃不到母乳,在医院嗷嗷哭。 王卉跟姣姣俩怎么哄都不行,王翠花觉得不对劲,问她们,这俩人只能说穗子两口子被单位召走了。 别的也不敢说,王翠花刚做完手术,也怕她着急。 尽管如此,王翠花依然察觉到一丝不同的气息,忧心忡忡地透过玻璃往外看。 如果于敬亭夫妻过来,她就能看到了。 突然,王翠花坐起来,不顾正在输液的手就要往窗口走。 “娘!你别乱动啊!”姣姣忙拦着。 “你这看到什么了?”王卉问。 “他爹——是他爹!”王翠花光着脚往窗外走,王卉怕她把输液管拽掉,拎着输液袋子紧随其后。 王翠花走到窗口,拉开窗户往外看。 医院院里,两排梧桐树随着傍晚的凉风摇来晃去。 梧桐树下,已经没有了那道让王翠花失控的身影。 王卉抻着脖子看了一会,啥也没有啊。 “你看错了吧?” 王翠花不甘心,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使劲喊: “他爹!于水生!死鬼!!!!” 路过的护士不悦地看过来。 “这位患者,你把窗户关上,别嚷嚷!医院保持肃静!” 王翠花失落地关上窗户。 难道是她看错了,出现了幻觉了吗? 她刚刚真的看到有个男人站在梧桐树下,那侧脸,分明就是于水生! 王卉看着王翠花这么失控,心里很难过。 老于家这是怎么了。 穗子那还下落不明,王翠花这又跟魔怔似的,只愿老天善待好人,让这一家子化险为夷。 王卉扶着王翠花往床上走。 王翠花转身,错过了梧桐树后闪出的那道人影。 “四爷,没事吧?”小跟班问男人。 “不知道哪个傻x乱扔香蕉皮,草!”被称为四爷的男人揉揉腰,从地上爬起来。 朝着梧桐树用力踹了脚,骂骂咧咧。 男人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拇指,习惯性地想转扳指,却发现拇指空空,扳指早就不见了。 想到偷他扳指的那个混蛋臭小子留的字条,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打听清楚了?换我扳指的小兔崽子就是这个城市的?” “是的,我们查到是这个城市的烟厂曾经派出过考察团到咱们那,可是烟厂员工那么多......怎么查啊?” 喽啰一脸苦相。 跟了这么个老大,也是真心倒霉。 就为了追查个扳指,跨了这么多省跑过来,两地气候差异太大,到地方就开始水土不服,来医院看病拿药,又被香蕉皮摔倒...... 四爷实惨。 “四爷,就为了个扳指,咱们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值得吗?”四爷这睚眦必报小心眼的性子,到底像谁啊? “你懂个锤子!”胡四爷呸了口,偷他扳指能忍,留纸条骂他,能忍? 尤其是,那个小兔崽子留了一段洋文,他辗转找了个懂鸟语的翻译了下,鼻子差点没气歪。 i''myourfather,我是你爹。 他这次来就是要狠狠地胖揍那个混球一顿,father你个小蘑菇! 第363章信息量有点大(月票550+更) 于敬亭把所有穗子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穗子。 廖勇也找了一圈,无果。 “敬亭,穗子有没有可能是跟你闹别扭,藏起来了?” “不可能,我媳妇不是耍小性子的人。” 于敬亭跟穗子相处这么久,就没见过穗子跟他发脾气,偶尔被他逗急了,也就是咬他一口。 家里还有俩等着吃母乳的娃,王翠花还躺在医院,她不可能丢下一家老小跑了。 更何况,俩人在医院交接班时,她还特别温柔地替他整理了衣领,摸着他的唇说他最近有些上火,嘴都起皮了。 于敬亭这会想起穗子的温柔,心都是拧着的。 无法接受她凭空不见。 穗子才不见俩小时,还达不到立案的标准,廖勇过来纯属私人交情。 “这真是奇怪了,这段时间,咱们市内也没有出拐卖的事儿啊,唯一的人贩子团伙,也让你们两口子端了,敬亭,你们夫妻有得罪人吗?” “你指的,是哪一个?” 廖勇黑线。 听起来,还没少得罪? 于敬亭和穗子从屯里一步步的走到城市,这一路,放倒了多少极品亲戚,数都数不过来。 更不要提穗子经常鼓励于敬亭见义勇为。 小两口帮助好人的同时,也会得罪坏人。 帮了多少好人,就得罪了多少坏人。 真要是一个个排除,一时半刻的还真理不清头绪。 最有嫌疑的,就是在俩娃百天时来的那几个人,那算是于敬亭一家最新得罪的人。 但于敬亭总觉得,绑架这种事,不像是这些怂人会做的,所以,到底是谁呢? 想到下落不明的穗子,于敬亭眼眸暗了暗。 无论是谁把黑手对准了他的小娘们,他都不会放过。 穗子,一定要平安啊....... 穗子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她努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陌生的环境,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拎着刚熬好的汤,准备给住院的婆婆送过去。 从家出来走了一段,看到路中间躺着个人。 穗子路过,总不能当做没看见,就过去看看情况,问了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然后,脖子被人砍了下,整个人失去知觉。 再醒来,身处陌生环境。 简陋的木板床,白绿的卫生墙,弥漫着卫生间味道的空气。 这应该是招待所。 穗子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房间里唯一的窗户拉着窗帘,她看不到外面。 屋内的光源来自她头顶的小灯泡,灯光忽明忽暗,可见此地电压不稳。 穗子脑子里快速过滤城中的几家招待所,从屋内的陈设以及不稳的电压推断,这应该是家有年头的招待所。 她如果扯嗓子喊两声救命,会不会有人见义勇为? 穗子很快否定了喊救命的这个计划。 对方既然敢把她带到这里,还不堵着她的嘴,要么是这地方一个人没有,要么就是歹徒就在隔壁。 她冒然喊,万一激怒对方,直接撕票怎么办? 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是谁捆了她,目的又是什么。 穗子想这些的同时,手也不断地挣扎,试图从绳索中逃脱。 但她很快就发现,捆得太结实,根本没办法挣脱。 这屋里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 门开了。 进来个人。 “是你?!”穗子看到樊皋,非常惊讶。 她没想到捆她过来的人,竟然是曾经假冒她爹的樊皋! “呵呵,臭x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樊皋说话有些漏风,跳动的电灯晃在他的脸上,穗子看到他少了颗门牙。 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比起之前冒充她爹时,憔悴了不少。 可见这段日子过的非常不如意。 樊皋之前冒充穗子的亲生父亲,想要绑走穗子,让她提前剖腹产,图的就是让穗子肚子里的小娃卡在吉时出生。 奸计被穗子识破。 穗子也是因为他,才想到联系樊煌,与樊煌里应外合,除掉了樊皋。 看樊皋这一身惨状,不难想到樊煌没少给他苦吃。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迁怒,回来捆了穗子——这些都是穗子在短时间内想到的因果。 “我孩子已经生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穗子试图跟他讲道理。 “我知道你已经生完孩子了,还是生在普通时辰的两个小废物!”樊皋从兜里掏出一瓶酒,拧开灌了几口。 他的状态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不知道是耍酒疯还是受到了刺激,穗子压下心底的恐惧,努力跟他沟通。 “既然知道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抓我的目的是什么?要钱吗?你可以联系我丈夫。” 樊皋突然将喝了一半的酒瓶用力砸向墙,酒瓶咣当一声,并没有碎,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又回到樊皋的脚边。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我去你爹了个爪的钱!你们这底层穷鬼,能有几个大子儿?!你毁了老子,你毁了老子一辈子!” 此时樊皋距离穗子很近,她甚至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酒气。 穗子的心吓得加速,眼眶也迅速酸涩,她用指甲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不能哭。 她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成了人家的猎物,越是表现的脆弱,越会刺激对方施虐,她只能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不让恐惧表现的太过明显。 “我为我曾经对你做的一切道歉,也愿意想办法补偿你,我们能好好谈谈吗?”穗子问。 “不可能!樊煌那个狗杂碎想搞死我,就为了你这个不是他的种,他想搞死我.......老子要拉着你一起死!” 穗子闻言心一紧。 最怕这种情况,对方不图财也不为了色,只是想拖她一起死,这种情况意味着没有谈判余地。 尽管她此时非常恐惧,但她依然捕捉到了樊皋话里的亮点—— “你说,樊煌不是我亲生父亲?!” “你根本不是他的种,他特么沉迷你母亲的蛊惑,连带着照顾你这个小杂种,老子弄死你,他这辈子也得不到你妈的心,哈哈哈!” 樊皋抓起地上的酒瓶,跟疯了似的,用力砸椅子。 咣!咣!咣! 巨大的响声让穗子心慌不已,正待她准备破釜沉舟扯嗓子求助时,隔壁传来一个男人暴躁的声音。 “草!大晚上不睡觉,凿你爹了个爪!” 第364章复制粘贴的四爷 隔壁竟然还有别的客人! 这狂躁骂声的出现,让穗子陷入绝望的心瞬间燃起了希望。 樊皋愣住。 嘴里嘟囔着:“怎么可能有人?” 他特意选了个偏僻地方的招待所,距离城里有一段距离,根据观察也没什么人来。 目的就是把穗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 突然出现个狂躁的声音,樊皋猝不及防。 “四爷,水来了,您快点烫脚吧。”隔壁又传来一声。 接着是暴躁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草!你选的什么破地方?吵吵闹闹的不说,热水都没有,这什么x巴的烫脚水,一点也不热!” 穗子听到隔壁的声音,竟然有那么一秒是分心的。 看来隔壁住了一位跟她男人一样的烫脚爱好者? 樊皋把酒瓶轻轻放下,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弄死穗子,不想让人知道。 “我就嚷嚷怎么地了!有本事,你过来啊!”穗子拿出最大的嗓门,使劲地喊。 樊皋眼睛瞬间瞪圆,酒醉的眼神越发迷离,仿佛在思考怎么会有这样的操作? “你特么再说一遍?!”隔壁烫脚男似乎暴走了。 “瘪犊子玩意,你不过来就不是男人!你!过!来!啊!!!”穗子嗷嗷喊。 樊皋后知后觉地捂穗子的嘴,但是太迟了。 隔壁一阵叮叮当当,人仰马翻,巨大声响。 几十秒后,咣咣的敲门声传来。 从这个敲门的力度上看,隔壁这哥们狂躁得很。 “她喝多了,跟你闹着玩呢!”樊皋喊道。 “瘪犊子玩意!开门!”门外的人继续使劲敲,破烂的门板被敲得来回颤。 樊皋捂着穗子的手一痛,他吃痛地抽手,穗子咬了他! “我没跟你闹着玩!有本事你进来啊!你这个孬种!是男人就过来!” 跟着于敬亭待了这么久,穗子挑衅的本事也水涨船高,几句话就把对方惹毛了。 眼见着门被踹得变形了,樊皋怕人闯进来,慌忙地推桌子,想要用桌子堵门。 制造这个混乱的穗子开心极了,扯着嗓子把她这段时间从于敬亭身上学到的那些骂人的话,全文背诵一遍。 “臭娘们!闭嘴!”樊皋急得脸都红了。 只恨不得把袜子脱下来塞穗子嘴里,可惜现在时间太紧迫,没给他脱袜子的机会。 “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的玩意,有本事你把门踢开啊!” 吃不上四个菜...... 门外狂躁的四爷听到这句停下,脑子里仿佛闪过一些片段。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刻在dna里的某根神经被戳痛,直觉告诉他,这句话,一定是再恶毒不过的。 在穗子煽风点火的“吟唱”加持下,四爷退后两步,飞起一脚,用尽全身的力气踹下去。 一声巨响,木门被踹了个大洞。 四爷的脚穿过门板。 樊皋桌子才推到一半。 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搬桌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累也太艰难了。 四爷撤回脚。 透过门板的洞,四爷清晰地看到了一脸惊悚的樊皋。 樊皋也看到了一脸杀气的四爷。 差点把魂儿吓掉了。 这是怎样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啊——长得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这人脸上遮挡不住的杀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樊皋瞬间吓怂。 他敢跟穗子耀武扬威,那是因为穗子是个女人,遇到四爷这种硬茬,他只有哆嗦的份。 被四爷那双充满虎威的怒容一瞪,樊皋竟然没出息地举起手,做出投降状。 “大爷饶命啊!都是她喊的,跟我没关系啊!” 四爷冷笑,手从洞里伸进来,反手将门栓拿下来。 咔嚓。 门开了。 穿着拖鞋的四爷踱步进来,闲庭信步,气定神闲,就是身上的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樊皋退后,再退后,四爷一把上前,拽住他的领子。 “你小子他妈挺厉害啊!” 樊皋想说话,被他一脚怼肚子上,疼得嗷一声,捂着肚子,委屈地指着穗子的方向。 “她......骂你......”跟他没关系啊! “老子没有打女人的习惯!揍得就是你!”四爷揪着樊皋的领子,将他用力摔在墙上。 叮咣就是一通爆锤。 屋里的电灯泡明暗交错,电压又开始不稳起来。 忽明忽暗的灯泡,把屋里晃得跟蹦迪现场似的,穗子只见两道身影在距离她6、7米远的地方,看不太清人的脸。 只能从对方狂躁的动作,以及樊皋一声比一声惨的嚎叫里,感受到对方的厉害。 又是一道人影进来,正忙着打人的四爷看到是自己的手下小六,便随意地指了下穗子的方向。 “去看看,里面那个女的怎么回事,刚刚是她喊的?” 小六朝着穗子走过来,正打算发难,却见着个漂亮姑娘,被捆在椅子上。 “你们这是玩啥呢?口味挺重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绑架了我,我为了脱险才不得不激怒你们,引你们救我的!”穗子澄清情况。 小六呆,仔细看穗子。 就觉得眼前的姑娘特别漂亮,在他们那可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但比漂亮更吸引人的,却是她身上的气质,干净,纯粹,有一股书卷气,比他见过的老师还要斯文。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求你们放了我,我的家人会给你们酬金的。” 四爷把樊皋削晕了,心满意足地收手,听到穗子说这句,奔着穗子就过来了。 光影明暗交错,晃在四爷硬朗的脸颊上,穗子惊得合不拢嘴,这,这,这?!!!! “把她放了。”四爷指挥小六,自己则是捋了捋头发,“老子本来也没打算救你,顺手的事,酬金就不必了。” 说罢,又嘚瑟的呵了一声。 “老子不信你家里比老子有钱!” 就连“呵”这个动作,都一模一样!!! 穗子总算知道于敬亭呵呵的神态像谁了,特么复制粘贴出来的,还都喜欢烫脚!!!! “于水生!你是于水生吗?!”穗子迫不及待地问。 “什么水生火生的?”四爷蹙眉。 “于铁根?王翠花?你有没有印象?!”穗子追问。 第365章差一点点 翠花...... 四爷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明显僵了下。 “你叫于水生,王翠花是你媳妇,你们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是我丈夫叫于铁根,女孩叫于姣姣,你离开的时候她还在婆婆肚子里!” 穗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她有生以来,语速从来没这么快过。 从来都是慢吞吞说话的穗子,此刻犹如机关枪,哒哒哒迅速甩出一串信息,也不管对面的男人能否消化她说的这些。 穗子清晰地认识到,她若稍微慢几秒,错过的就是婆婆的一生幸福。 “说什么玩意呢......”小六一边解绳子一边囔囔,“这是咱们胡家四爷,你认错人了吧?” “我没认错!他是我公公!” “哎呦!这门怎么了?!”一声惊呼从门口传来。 宾馆的前台拎着手电筒过来,看到这碎裂的门板夸张地喊道。 “你们得赔钱啊,这一扇门200块钱。” “草,抢钱啊!”胡四爷骂了句,不动声色地给小六一个眼神,小六扔下解了一半绳子的穗子,指着天花板大喊一声。 “看!那不是眼镜蛇吗?!” 前台顺势看过去,身边窜过两道风。 胡四爷带着他的跟班,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俗称,逃单。 “哎!你们回来!赔门!”前台跟着追。 穗子还被捆在椅子上,急得直喊: “公公!我真是你儿媳妇!” “我就在夜校上班!你儿子在啤酒厂!来找我们啊!!!!” 她也不知道于水生能不能听进去,只能反复地喊自己的单位,喊得嗓子都哑了。 隔了一会,前台骂骂咧咧的回来。 “太过分了!我要报警!这不是土匪强盗吗?!踢了公家的门就跑,太过分了!哎,小姑娘,你怎么被捆着?这地上咋还躺了一个?” 樊皋迷迷糊糊的醒来,刚睁开眼。 穗子指着樊皋喊: “大姐!这家伙是绑匪!他绑架我!” “啥玩意?!咱这大好社会,竟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宾馆前台迸发了无限的正义之心,抄起手电,对着樊皋的脑袋使劲锤,嘴里还念叨。 “接受无产阶级正义的审判吧!” 樊皋翻了个白眼,咣当,又晕过去了。 前台解开穗子,穗子跑出去,想要寻找于水生。 黑黢黢的街道,四通发达,哪有人影。 穗子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形象了,把手聚在唇边做了个喇叭状,使劲力气喊: “于水生!你是于水生!你老家在杨屯,你在杨屯有老婆有孩子的!来夜校找我啊,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吗?!” 穗子喊了一遍又一遍,嗓子已经哑了,没把于水生喊出来,急得她使劲地朝着地上跺了一脚。 这该死的命运啊。 她和于敬亭要找的人就在身边,怎么就这样擦肩而过? 一辆侉子从远处开过来,灯晃在穗子的脸上,她下意识地用手挡。 “媳妇!”于敬亭跳了下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的女人,是她! “敬亭,敬亭!”穗子朝着于敬亭冲过去,一把搂着他,哇一声哭出来。 于敬亭忙抱着她,拍了又拍,双臂不自觉地用力,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太好了,是她! 这半宿对于敬亭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他把他能用到的人脉都用上了,廖勇这边也帮了不少忙,警民合伙找穗子。 沿着穗子走过的路打听,还真有人看到了,说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拖着个女的上了辆三轮车。 他们又辗转找到蹬三轮车的师父,打听到了男人带着疑似是穗子的女人来了这边。 于敬亭马不停蹄地找过来,看到穗子那一刻,心彻底落下。 也顾不上问穗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抱了再说。 他要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 “敬亭!我看到,我看到咱爹了!”穗子哭着说。 她的情绪一直处在压抑状态,被绑架时,她是恐惧。 看到于水生后,她激动。 这两种情绪在见到于敬亭的瞬间爆开,眼泪决堤,哭得稀里哗啦。 “陈开德绑的你?”于敬亭以为她说的“咱爹”是陈开德。 穗子连连摇头,哭着说。 “是你爹,于水生啊,他救的我!” “啥?”于敬亭懵了。 突然,身后传来前台大姐的喊声。 “站住!别让他跑了!” 樊皋不知什么时候又醒了过来,正从招待所门口快速跑来。 “敬亭,抓他,就是他绑的我!”穗子指着樊皋。 廖勇坐在侉子上,还没摸清穗子说的啥意思,听到这句,下意识地跳下来要追。 于敬亭比他速度快多了,松开穗子,嗖地窜过去。 飞起一脚,把樊皋踹趴下了。 “一模一样!”穗子惊叹。 遗传真的是太强大了,公公踹人的动作跟于敬亭都一样。 于敬亭把人踹到后,拽着樊皋的衣领,叮咣一通打。 樊皋简直是倒霉透顶了。 先被于水生抓着衣领爆锤一通。 还没缓过来,又被于敬亭抓着衣领一通锤。 挨打这事儿,也能梅开二度! 如果不是廖勇拦着,于敬亭能直接把人打残废。 好在穗子只是被捆,没有被樊皋虐待,否则廖勇都拦不住他。 樊皋被锤晕带回警局,穗子也在于敬亭的怀里,把今晚的经历用几句话概括出来。 于敬亭听完之后,整个人都麻爪了。 “你确定,那是咱爹?!” “第一眼也没确定,是看了好几眼才想起来的!” 穗子前世是见过于水生,可毕竟时间久远。 如果不是王翠花隔一段时间就要看看素描,穗子只怕也没这么快能把人认出来。 “我真的好气,就差一点点,差一点就能留下他!”穗子急火攻心。 婆婆还住着院,如果能把公公找回来,一家团圆该是有多好。 “你别上火了,你已经尽力了。”于敬亭心里也着急,他比穗子还迫切地想见见父亲。 但见穗子自责又着急,他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焦虑,先安抚穗子。 “先跟我回去,只要他人还在本市就一定能找到。” “嗯,呃——”穗子突然僵住,表情很尴尬。 第366章四哥,回家啊(感谢步枪子弹+更) 母乳喂养的好处数不胜数,但麻烦也不是没有。 就比如现在。 穗子出来的时间太久了,奶水溢了出来。 衣服都透了。 她趴在于敬亭耳畔小声说了几句,于敬亭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穗子身上。 这一幕,落在远处暗中观察的胡四爷和小六的眼里。 胡四爷和小六从招待所跑出来后,一直没走远。 他们的行李还在招待所,打算过后溜进去拿出来。 “四爷,咱们也不差钱,干嘛要跟做贼似的跑出来?”小六叨叨。 四爷给了他一个邪魅狂狷的眼神。 “这是钱的事吗?咱们救了那女的,他们还管咱要钱,凭什么?大爷钱多的是,可不能乱花!” “......其实你就是小气吧?”小六小小声地说。 四爷混了这么多年,正如他说的,钱多的是,可也抠的很。 心眼还特别小,总有些奇奇怪怪的逻辑。 就比如这次,为了追查偷换他扳指的人,一路从边境坐火车过来,不为别的,就为了揪出留纸条的人,胖揍一顿。 这一路的花销,再做一个翡翠扳指也差不多了。 但四爷说了—— “做人,不蒸馒头争口气!”四爷用手扒拉下头发,酷酷地说。 他的视线还落在远处的于敬亭和穗子身上。 眼见着小两口并排越走越远,心底像是有一个角落空了似的。 “哎,那男的干嘛给女的披衣服啊?也不冷。”小六看不清于敬亭的脸,却能看到他的动作。 “你这没娶过媳妇的懂个屁,他媳妇应该刚生完孩子,喂奶。” “呃?四爷,您好像也是个光棍,呃,我的意思是,你也没媳妇吧?” 单身狗小六憋憋屈屈地说道。 四爷的视线随着于敬亭夫妻越来越远,眼神渐渐失去焦距,脑海里仿佛出现个类似的画面。 四哥,我衣服湿了,咋办啊? 没事,披我的。 那让乡亲们看见笑话咋整? 草!我看谁敢笑老子媳妇,给他脑瓜削放屁了! 这段对话没由来地出现在四爷的脑子里,就好像曾经发生过的事似的。 “小六,刚刚那女的,喊的那些你听清了吗?”四爷问。 小六挠挠脑袋。 “四爷,我听不太懂这边的话,就听了几句,她好像说你是她公公,一直喊啤酒厂、夜校。” 尽管东北官话已经非常接近普通话了,但对于生活在边界的人来说,还是有很多听不懂的地方,他们用普通话的机会不多。 “可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懂。”胡四爷突然用字正腔圆的东北话对小六说,“傻了吧唧的。” 没有人教过他东北话,可他会说。 “四爷,你说啥?” 小六一脸懵懂。 四爷偶尔会窜出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跟这边人说话的口音好像啊。 “跟你这个傻了吧唧的娃子没法沟通,算了,不提这个茬,赶紧把行李拿出来,对了,偷我扳指的那臭小子的长相,你还记得吗?” “记得呢,长得特别高,打人特别疼!” 小六一提起这事儿就来气。 他当初被四爷派过去打那个混蛋,结果那小子太狡猾,把小六等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捆在一起胖揍。 “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妥!明儿咱就找他,我让他嚣张,说什么是我爹,呵呵。” 四爷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寻仇上,可心底却回荡着一个低哑的女声,一遍遍的喊着他四哥。 脑子里仿佛有个模糊的身影,正一声声的呼唤着他回家。 四爷忽然想起穗子刚刚喊的话。 那女人自称是他儿媳,说他叫于水生,在这有个家...... 四爷觉得那漂亮女娃有一双很清澈的眼,不像是个疯傻说胡话的。 难道那女娃的公公,跟他很像? “啤酒厂,夜校......小六,明儿顺便查查这俩地。” “四爷,你不会信那女的随便喊的吧?她也许就是为了让你救她,故意乱认呢?” “让你查就查,哪儿那么多废话?傻了吧唧的......” 穗子这有惊无险跌宕起伏的经历,让于敬亭心有余悸。 小两口在路上商量了下,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给王翠花。 尽管对于刚手术的王翠花来说,这事儿有点刺激。 但穗子和于敬亭一致认为,此时的王翠花,应该会需要这个好消息。 王翠花之前也知道于水生可能没死,始终是存疑,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 在这种希望和失望拉扯间,她的压力太大,或许这次阑尾炎也跟寻找于水生有关。 让她继续这么憋下去,穗子真怕婆婆得别的病。 女人长期上火着急,对身体绝不是好事。 此时的医院病房已经乱成一团了。 俩孩子不肯吃奶粉,哭得小脸都红了。 王翠花一直追问王卉,问穗子和于敬亭去哪儿了。 甚至威胁王卉,如果不说,她就下地跳大神,把伤口跳开了为止。 王卉哪儿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没顶住压力招了。 王翠花一听儿媳妇不见了,急得不顾身上的伤,坐起来就要回家拿她的鼓,王卉脑瓜大三圈,跟姣姣俩一左一右地拦着。 “都别拦着我!我儿媳妇要是不见了,我这家也就散了!我跳一段,看看能不能把她找回来!” 于敬亭站在走廊都听到他老妈的大嗓门了。 已经有几个病房的病人不悦地探头,再看谁家老娘们这么虎,大晚上不睡觉,咆哮医院! “不好意思啊,我娘,这儿有点问题。”于敬亭一路给人家道歉。 穗子小声说:“你平时不是挺横?” “你没听出来,这是咱理亏?”于敬亭推推她,示意穗子赶紧安抚他老家老太太,她再不出现,王翠花非得把医院的房盖掀了。 穗子小跑着进了病房,王翠花跟她四目相对。 “娘,我回来了,我没事!” “艾玛!我的姑奶奶,你可吓死娘了,快过来,给娘看看!”王翠花看到穗子,眼泪嗷一下冒了出来。 王卉也乐坏了,赶紧抱起波波,这孩子平日里不爱哭,今儿就他嗓门大,赶紧喂喂吧。 穗子接过儿子,小家伙真是哭惨了,眉毛都红了,看到妈妈回来了,头直往穗子怀里拱。 倒是平日里最能闹腾的落落这会特别懂事,见到妈妈回来也不哭了,乖巧地等着妈妈先喂弟弟,排队吃饭饭~ 穗子一边喂奶,一边跟王翠花说自己这次的奇遇。 “你说.......谁救了你?!” 第367章这是咋回事 “公公救的我,我认得他的!跟画像里一模一样!”穗子笃定的回答。 王翠花保持着张着嘴的造型,一动不动。 穗子看向于敬亭,那眼神仿佛再问,这啥情况? 于敬亭伸手在王翠花眼前划拉两下,王翠花径直地向后倒,晕了。 于敬亭手疾眼快,扶住他娘,轻轻地放在床上。 “我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穗子有些自责,都怪她,给婆婆吓晕了。 王卉在边上听得瞠目结舌。 “穗子,你没看错?” 这跌宕起伏的发展,给王卉这个旁观者都听懵了。 且不说绑架、被救这些小概率事件在正常人身上发生的几率是多少。 就说死了十年的公公,突然复活了,还刚好把自家儿媳妇救了——王卉记得,上次她看这么刺激的故事,还是聊斋志异。 “我不可能看错的,我婆婆隔几天就要看我公公的素描,我怎么可能看错?” 王翠花哼唧一声醒来,刚好听到穗子这句。 “穗子,你看见的死鬼,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褂子?头发就跟铁根这么短?” 穗子点头,婆婆怎么知道? “是他!我就知道是他!我没看错!”王翠花喜极而泣。 她之前透过玻璃,看到梧桐树下站着个像他的身影,她还喊了出来。 只可惜,与她擦肩而过了。 没想到,四哥竟然从医院离开后去了招待所,还救下了自家儿媳妇! 王翠花是笑了哭,哭了笑。 嘴里反复念叨着: “我就知道他没死,没死......” “对不起娘,我没留下爹,但是我把咱家的情况喊给他了,也告诉他我的工作单位,可是......” 穗子看婆婆这么激动,心里更加愧疚了。 只恨自己没用。 她当时被捆着,没办法追出去,跟公公失之交臂。 “娘,我觉得公公的记忆出了问题,他不记得自己叫于水生,也不记得你们了。” “怕是从山上摔下去时,把脑袋摔傻了。”于敬亭接茬,顺便把吃饱的儿子抱过来,换闺女过去吃。 他抱起儿子轻轻拍,小胖子吃饱后表情舒坦了,被老爸拍得打了个嗝,心满意足地睡了。 “记不得也没事,人活着就好。”王翠花现在别无所求,只盼着能近距离看他一眼。 王卉作为外来者,听穗子说这段也觉得很感人,可她突然想到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 “不记得自己是谁,又跟你们分开这么多年,他万一在外面有家......”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翠花抹眼泪的手一僵。 这个问题,穗子和于敬亭也提过一嘴。 只是那时王翠花没亲眼见着于水生,只盼着人活着,后续再想。 现在亲眼见着了,知道他真的没死,再想这个问题,竟没了先前的洒脱。 王卉见状,懊恼地拍了自己嘴一下。 “你看我这张破嘴,说这个干嘛!” “活着就行......”王翠花蔫巴巴地说道。 “管他外面有没有家,回来了就得给我娘个说法,特么敢在外面跟别的女的鬼混,管他记不记得,揍了再说。” 于敬亭一贯帮亲不帮理。 这件事,他无条件站在母亲这边。 “也别那么悲观,先找到公公,后续的事儿,咱们见机行事。”穗子打圆场。 现在大家的猜测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具体还要等于水生找到了,再商量着未来怎么办。 王翠花的视线挪到隔壁床。 姣姣躺在上面,沉沉的睡着。 这丫头担心穗子,守了半宿,看到穗子回来了,心踏实了才睡着,小脸上的泪痕都没干。 想着闺女生下来都没看一眼爹长啥样,王翠花悲从心中起。 “穗子说的对,先把人找着,甭管他记不记得咱们,得让他看一眼姣姣,也得让姣姣看看他......” 得让他于水生知道,她王翠花对得起他,他的俩孩子她给养大了,都长成了有出息的娃。 这一宿没人睡好,于敬亭搂着受了惊吓的穗子轻轻拍,王翠花失眠到天亮。 天亮后,廖勇过来了,要给穗子做笔录。 樊皋这会酒醒了,在局子里闹腾,说他根本不急的昨晚发生了什么,甚至推脱他只是喝多了,耍酒疯。 但是喝多了这种推脱,显然是一毛钱卵用都没有的。 喝不喝酒,都得对自己犯下的罪行负责。 警方不吃这一套,樊皋又换了个思路,说穗子是他亲生闺女,捆自己闺女总不犯法吧? 甚至还搬出他之前送穗子家电和钢琴的事儿,认为穗子是默认他是她父亲的,否则干嘛要收东西? 廖勇过来调查,穗子大大方方地否认了。 “我户口本上的爹可不是他,他姓名樊,我姓陈,怎么可能是亲戚?至于说我收他大额礼了——那是因为他欠我妈钱。” 穗子早就跟于敬亭想好了对策,料到樊皋这臭不要脸的会使这招。 “有什么证据吗?”廖勇问。 “可以打电话给我妈确定啊,你想啊,他要是不欠钱,怎么可能送这些东西给我?如果谁都能随便跑过来自称我爹,那这世界不乱套了?” 尽管穗子说的听起来有点牵强,但对比樊皋的说辞,还是穗子更靠谱。 警方为了弄清事实,又通过电话联系了京城的陈丽君,陈丽君说法跟穗子一样。 樊皋还想狡辩说自己是亲爹,但穗子这边甩出了决定性的证据。 穗子的血型是0型,陈丽君和樊皋都是ab。 根据遗传规律,ab和ab是绝对生不出o型的孩子。 在强大的科学面前,一切的狡辩都是苍白的。 樊皋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乖乖对其绑架穗子复仇的行为供认不讳。 王翠花出院了,于敬亭开着拖拉机接她回家。 分给他的房子还没装好,一家人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 本来出院是挺开心的事儿,可是因为惦记着于水生,王翠花蔫巴巴的没精神。 于敬亭一路都在想方设法逗他娘开心点,快到家了,就见着穗子推着小车领着姣姣站在门口,一脸苦相。 于敬亭觉得穗子的表情挺新奇,这小娘们从来都是笑眯眯的和善脸,今儿怎么这表情? “娘,你瞅我媳妇,像不像个大苦瓜?咦?!” 于敬亭的视线落在穗子身后,眼睛骤然变大,嗓门瞬间提高: “氧化钙的,这怎么回事?!” 第368章那个娘们,漂亮 家里的玻璃,碎了好几块。 于敬亭把拖拉机停稳,骂骂咧咧。 从来都是他打别人家的玻璃,这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把他家玻璃打碎了? 鉴于于敬亭打别人家玻璃的业务太过熟练,以至于他一眼就认出自家玻璃这种碎裂程度,绝对不可能是非人为造成的。 怪不得穗子一脸苦瓜相站在这...... “看清楚是谁干的吗?”于敬亭此刻,脑中至少划过3种以上刨人祖坟的方法。 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瞎了眼睛。 这口气要是不出,以后拿什么混? “我也没看清。” 穗子当时正在做饭,姣姣负责看俩小娃。 只听得咣当一声,屋里的玻璃碎了。 穗子带着姣姣过去看东屋,西屋又咣当一声。 坦白说,穗子亲眼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竟不是生气,而是好笑。 之前她都是用另外一个视角目睹玻璃是怎么被人干碎的。 现在身份调换,竟然有人用了跟于敬亭一样的方式,把她家俩屋的玻璃都弄碎了。 这房子是租张月娥的,眼看着就要搬新家了,想不到出这档子事。 修玻璃是小,憋屈没看清是谁干的,这才是重点。 “让老子知道谁敢动咱家玻璃,脑瓜子给他削放屁了!” 穗子轻叹一声。 “你有时间琢磨这些虚无缥缈的复仇,还不如想想买玻璃修窗户,早晚温差大,娘刚出院,别吹风凉着。” 于敬亭去买玻璃,穗子扶着王翠花进屋。 王翠花头上裹着围巾,虽然这会也不冷,但穗子觉得术后防风挺重要,就给裹着。 一阵风吹来,吹到了王翠花的头巾,她转身伸手抓。 平日里总扎着的头发这会是散着的,风一吹,发丝飞扬,抓着围巾的瞬间,也抓住了不远处偷窥的四爷的眼神。 四爷手拿弹弓,原本是瞄准老于家最后一块完好无损的玻璃。 可见着王翠花的正脸,弹弓吧嗒,掉在了地上,钢珠子在地上乱滚。 “四爷,怎么了?”小六见老大跟中了邪似的不会动了,便问道。 他俩一路排查,最后确定了,那个偷换了四爷扳指的人,叫于敬亭,家就住在这。 俩人摸过来,四爷用他的特制弹弓,把人家的玻璃逐一打碎。 留着一块没打,就是想等这家人回来,给人家个下马威。 穗子刚站的角度比较偏,四爷一直没见着她的正脸,也没认出穗子就是他救下的那个小媳妇。 但他看到了王翠花的正脸,那是怎样一张...... 四爷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王翠花。 看着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头披肩发随风飞扬,充斥着成熟女人的风情,眼里刻满了故事—— 虽然离着这么远,也看不清王翠花到底是怎么个眼神,但他喜欢那双眼,像是有魔力,吸引着他的视线。 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我想睡。” “啥?”小六没听明白,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天。 大白天的,咋还困了? 这是水土不服的劲儿还没过? “她,那个娘们,漂亮。” 四爷的手指着王翠花,就觉得嘴唇发干,喉咙以及某个生命的起源,都很痒。 “????”小六一脸的玄幻,四爷从来都不是好这口的人啊? 在家乡,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呜嗷呜嗷地往他那扑,媒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毕竟四爷这种肥到流油的法外狂徒,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优质生活的象征,可四爷好像也没对哪个女的表示过好感。 大家伙好奇,还偷偷打量当地的赤脚大夫,想知道四爷是不是那玩意坏了。 赤脚大夫是这么回答的:打死也不能说。 于是大家伙就默认了。 就是有问题! 结果,在这异乡,对着个陌生女人流哈喇子?——还不是年轻的女人!!! 这玄幻的发展让小六整个人呈现呆滞状态,傻了吧唧地站在原地来了句: “那老娘们得三十五六了吧?看着倒是挺不错,可这长得就是良家妇女的脸,怎么可能跟你——啊!” 小六捂着肚子,直不起腰。 四爷收腿,眼里满是狂躁。 “不准你惦记她!” “???”小六表情都扭曲了,疼的。 委屈巴巴地说道: “四爷,那婆娘年纪都快跟我妈差不多了吧——嗷!” 又是一脚。 “不准你叫她老娘们!” “???我没啊!”他说的是婆娘,“老娘们”是啥玩意? 小六的委屈逆流成河,他对北方方言还是不太了解。 “你叫她婆娘,翻译过来,那就是老娘们的意思,她那么年轻,哪儿老了?而且娘们也不是你能叫的!” “!!!”骂人还带翻译的? 小六闭嘴,不再吭声,脸上全都是委屈。 四爷魔怔了...... “算了,不砸玻璃了。”四爷把弹弓收兜里,俩眼珠子还死死地盯着老于家。 穗子捡起了围巾,扶着王翠花进屋了,他只看了个背影。 “那咱回去吧,堵那个叫于敬亭的臭小子——嗷!”小六不敢置信地捂着肚子,三连杀?! 他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挨了四爷三脚,为啥?!! “都怪你叨逼叨!”四爷暴怒。 如果不是小六跟个大苍蝇似的嗡嗡嗡,他能少看一眼吗? 这下漂亮娘们进屋了,他看什么! 小六凄凉地看着路边的大树,他好想抱着大树,痛哭一场哇~ “叔叔,你需要帮助吗?”一个好听的童声在身后响起,四爷转身。 眼眯了起来。 扎着双马尾的姣姣,正嚼着泡泡躺,站在他们的身后。 姣姣刚是跟穗子站在一起的,四爷的角度看不到穗子的正脸,却是能看到姣姣。 他知道这就是那个换他扳指的臭小子家里的人,看年纪应该不是女儿,大概是妹妹一类的。 穗子打发姣姣买点调料,姣姣走过来见俩奇怪的叔叔比比划划,脸还是生面孔,就过来问问。 四爷低头,想着把这小丫头抓了,用来换自己的扳指。 既然是那臭小子的家人,自然也不需要给好脸色,他摆了个凶巴巴的表情——在边境,他靠着这张脸,可是吓唬过不少人。 对上姣姣那张跟她老妈相似度极高的脸,四爷愣了。 姣姣也觉得眼前的这家伙眼熟,歪着头想,像谁来着? 第369章脑袋摔傻的可怜爹 四爷的凶残表情已经摆了出来,对上姣姣的小脸,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孩子长得怎么......那么招人稀罕? 于是,站在四爷边上的六子,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前一秒还凶残无比的四爷,下一秒,眉目舒展,露出个自认无害地微笑,不,那已经不是微笑了,那是笑成一朵花啊。 六子曾几何时见过他笑成这样,吓得退后一步,小心观察,太反常了! “小丫头,你几岁了?” “刚满十一。”姣姣还在歪着头看眼前的男人。 “你妈妈——”四爷本来想问,你妈妈多大了,又觉得太过明显,话锋一转,“你爸爸是做什么的?” “爸爸死了但又活了,总之半死不活——啊!!!!”姣姣突然想到了什么。 捂着嘴退后一步,远距离看四爷,又上前近距离看看,甚至勾勾小手,示意四爷弯腰。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四爷,在这个漂亮的小丫头面前,竟也异常配合,真就弯腰。 姣姣把手放在他脸上,温温的,下巴还有胡茬,摸起来麻麻赖赖——是活的! 画里的人活了! “你怎么了?”四爷还从没被这么大的孩子摸过,心里暖和,看这孩子总是有说不出的舒服。 “你是我——”姣姣眼泪在眼圈里转,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话都说不出来,索性哇一声哭出来。 四爷见这孩子无缘无故的哭了,忙给她擦眼泪,不擦还好,一碰嗷嗷哭。 小孩子的哭声总是让人揪心的。 小六不耐烦了,恶声恶气道: “小崽子别号丧了,再号——嗷!” 又被踹飞了。 四爷收腿,瞪着他骂道:“就你话多,嚷嚷什么玩意?!” 小六委屈至极,那崽儿嚎得他耳朵都疼,还不让他说? 四爷见姣姣一直哭,哭得他心跟少了些什么似的,索性将她抱起来。 这一抱,姣姣马上自觉地把手搂在他脖子上,脑袋埋在他怀里,这感觉她曾偷偷想过很多次,不同于哥哥的怀抱,是另一种感觉。 “你喜不喜欢......女儿啊?”姣姣问。 这小脸挂着泪,说话还瓮声瓮气的,抽泣时俩小犄角还晃来晃去的,看得四爷心差点没融化了。 “要是跟你这么好看,我当然喜欢。” 四爷萌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类似于看到好翡翠时,那种迫不及待想拥有的心思。 可这是人家的娃........那个漂亮老娘们也是人家的娘们....... 四爷突然就酸了,他特别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姣姣被他抱着,小手怎么也不愿意撒开,四爷就任她抱着,腾出一只手在兜里翻腾。 他兜里只有烟,早知道能遇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揣两块糖该多好。 一个抱着不愿意放,一个搂着脖子不愿意撒手,时间一点点过去。 “四爷,咱该走了。”五分钟后,小六实在是忍不住了。 那个换四爷扳指的混蛋随时都可能回来,现在把混蛋的妹妹掳走是最好的选择,或者揍一顿也行啊。 这么抱着算咋回事? 看四爷这表情,真是把人家的娃当成自己闺女稀罕了。 “不让你走。”姣姣搂着他的脖子,差点没给四爷勒死。 十一岁的娃都150了,尽管长得瘦,劲儿还是不小的。 “你跟我回家,你得跟我回家!” “我才不跟你回去呢。”四爷想着那个偷他扳指还揍他小弟的混蛋还有气。 想不明白,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怎么跟那种可恶的混球是一个妈生的,不由得吐槽道。 “你这么可爱,你哥为什么那么欠揍——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四爷觉得姣姣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像是......同情? “我娘说,我像她,我哥像你......我死鬼爹。” “我觉得也是,你和你娘都是好的......你爹一定是个混蛋瘪犊子玩意。” 四爷最后一句说得简直不要太酸,声音不大,姣姣却是听见了。 于是,看他的眼神,越发同情起来。 这个“从画里活过来”的爹,看着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啊,总是自己贬低自己呢。 姣姣紧紧搂着他,唯恐他会跑了,小脑袋瓜子也在不停地运转,想着怎么把人拽到家里。 哥嫂和娘唠嗑时,也没有刻意避着她。 所以姣姣大概知道她爹是个什么情况。 嫂子曾经说过,爹很可能是脑袋掉山崖底下摔傻了,不记得她和哥哥了。 这样看来,他傻了吧唧的,也是值得原谅的。 姣姣在这短暂的一分钟内,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个礼拜的作文怎么写了《我的傻父亲》。 “四爷,时间差不多了。”小六听着拖拉机的声音了,不知道是不是于敬亭买玻璃回来了。 说好的,给臭小子个教训呢? 一脸温柔的抱着人家妹妹干啥? “叔叔带你买吃的去好不好?”四爷实在是狠不下心把小丫头拽下去,就抱着问。 “我嫂子说,陌生人这么说都是人贩子,但你不是陌生人......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回去跟我嫂子说一声?” “不行!”小六刚一出声就被四爷瞪了。 “那叔叔在这等你。” 姣姣从他怀里跳下来,一路跑着回家。 小六急得直搓手。 “四爷,咱说好了要吓唬那臭小子一下,你让她通知她家里人,这成什么了?” 史上最温柔绑匪? “再说,她万一告诉她妈妈,让她哥揍咱们怎么办?” “她哥出去了,她妈妈又不认识咱们,怕啥?” 隔了一会,姣姣跑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只小猪存钱罐。 “你拿的这是什么?”四爷问。 “存钱罐,我有钱!请你吃油炸糕。” 攒了这么久的小钱钱,给穗子家的俩娃买玩具用掉了一大半,还剩下些。 姣姣决定拿来给这个不怎么聪明的爹买吃的。 四爷被她感动的老眼一热,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屋里,穗子放下望远镜,眼见着姣姣跟四爷离开。 姣姣是真聪明。 刚回来怕王翠花激动伤口受不了,偷摸把穗子拽到外屋,姑嫂俩嘀嘀咕咕了半天。 穗子已经告诉小丫头一会怎么做,能不能把公公留下,就看姣姣的了。 第370章穗子都没想到 穗子有些犹豫。 虽然她已经确定四爷就是公公,但他却是失去了记忆的,对姣姣而言,就是个陌生人。 让十多岁的孩子跟着陌生人走,多少有些不靠谱。 但姣姣说,公公看着不像有恶意,穗子之前又被他救过. 怎么看公公都不像是会拐卖妇女儿童的. 穗子希望通过短暂的相处,能够加深姣姣和于水生之间的感情。 姣姣并不是那种一见面就能跟人交付所有的小孩,但她只见一次就很喜欢于水生,于水生也表现出了对她的友善,穗子觉得神奇之余又有些感慨。 这就是血缘的羁绊。 穗子想了两套方案。 如果姣姣跟公公出去转一圈,把公公领回来,大家坐下来把话摊开了说,那是最好的。 公公不愿意回来,就让姣姣套出公公的联系方式,给他来个长期渗透,一点点的把事儿透给他。 穗子自认她的计划是完美的,把姣姣送出去,钻厨房鼓捣。 “穗子,你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王翠花一觉醒来,发现穗子在厨房鼓捣了好几个菜。 红烧排骨、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地三鲜、鲶鱼炖茄子、拉皮黄瓜...... 全都是硬菜,一桌子肉,说是过年也差不多。 “娘,人生总是充满惊喜的。”穗子擦擦手,斟酌措辞,想着得给婆婆说说这个好消息。 “你这咋了,咋还突然拽文了?有啥好事?”王翠花看穗子的表情,好像很开心。 “还真是有个大喜事,我就是怕你太开心了,笑得刀口裂开,你先答应我,甭管一会见着啥,都要保持情绪冷静,省得把刀口弄开咱还得遭罪去医院。” 这会阑尾炎手术还没有微创技术,得好好养着。 “你这孩子咋卖关子了?你娘我这辈子,大风大浪都见过,还能让这点毛毛雨拍死——哎,铁根回来了!” 王翠花听到拖拉机声,往外看。 于敬亭一脸冷酷,单手开着他的拉风拖拉机,嘴上叼着烟,烟顺着风飘,看着江湖气十足。 把拖拉机停好,于敬亭从车上拽下来一个巨大的麻袋,那麻袋还不停的蛄蛹。 “你抓猪崽去了?”王翠花看儿子扛着麻袋进院顺口问,看了眼麻袋,又改口。 “这么大只,不是抓猪崽,你抓老母猪了?” “这狗x的想偷袭我,让我套麻袋了。”于敬亭对着麻袋踢了一脚,嘚瑟地骂道,“老王八羔子,你再跟我厉害啊!” “这是怎么回事?”穗子问。 “我刚买玻璃......” 于敬亭娓娓道来。 他刚买了玻璃,拉了几块玻璃回来,眼看要到家了,道颠簸,玻璃震碎一块。 于是又折回去再买,买了玻璃,就见着他妹妹跟俩男人在道对过。 姣姣手里拿着个冰淇淋,跟人家有说有笑的。 于敬亭甚至看到了那男人拎着姣姣小猪存钱罐。 于是乎,人贩子,这三字,加粗加大的在于敬亭脑中跳动。 他第一反应,妹妹让人骗了。 忙把拖拉机停在路边,冲过去想把妹妹找回来,可是道对过只剩下一个男人,姣姣和另外一个不见了。 小六还抱着姣姣的小猪存钱罐! 于敬亭冲过来想问他们把姣姣弄哪儿去了,打眼一看,小六怎么那么面熟? 这不就是在边境,带着人堵他的那个混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于敬亭上去就是一脚。 小六打不过他转身就跑,于敬亭追,俩人窜进胡同。 于敬亭把小六踹趴下,正待追问姣姣去哪儿了,左胳膊被人从后面砸了,于敬亭踉跄了一步,有人偷袭他! 于敬亭是街溜子出身,长期打群架,对这种事儿经验十足,知道身后有人,他故意向前踉跄了一步,弯腰抓起一把土扬过去,听到身后人发出闷哼后,他顺势抄起边上的垃圾桶扣对方脑袋上。 “也不知道谁家吃的西瓜汤都馊了,稀里哗啦弄一身,哈哈,老王八羔子跟我斗!”于敬亭叉腰狂笑。 地上的麻袋蠕动的更厉害了。 穗子只听了一半,就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了。 难道......她把视线挪到麻袋上,她机关算尽,唯独没料到这一种状况。 “媳妇,把咱家的辣椒水拿过来,这老小子要不把咱家姣姣在哪儿招出来,我就给他来个全套活儿!” “还,还全套?!”穗子吞吞口水。 于敬亭露出个冷酷地笑。 “鞭子抽,辣椒水灌,灌完了——” “再给他踢碎了!不把咱姣姣交出来,头敲碎腿打折肋巴扇儿打骨折!”王翠花心急如焚,闺女让人家掳走了! 穗子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那,那啥,娘啊,我刚跟你说的.....人生总是充满惊喜,可有时候惊喜还会伴随着惊吓.....” “你搁那说啥呢?”于敬亭觉得穗子的反应挺奇怪。 穗子同情地看着他。 “姣姣是我让她出去的,因为袋子里面的人是——你没看他脸吗?” “我哪儿有功夫看?这老混蛋偷袭我,我拿垃圾桶给他套上后,刚好边上有个装水泥的麻袋,顺势给捆来了。” 穗子扶额,她不知道说啥了。 小手挥了挥,头转到一边,不忍直视。 “你赶紧把袋子解开吧,最好祈祷里面的人没事。” “???”于敬亭一头问号,他媳妇为啥帮坏蛋说话? 这可不是穗子的风格啊。 这小娘们护犊子的很,跟姣姣关系又那么好,姣姣被这老东西弄丢了,她应该比他还生气才是,这是什么反应? “姣姣是我让她跟着他出去的,因为他是——” “小兔崽子!你有种放老子出来单挑!”麻袋里发出了一声咆哮。 这个声音......王翠花僵。 “哦豁?老王八羔子你嘴还挺硬,单挑老子也不怕你,不把我妹妹交出来,今儿就要打到你原地认爹!” 于敬亭把麻袋口解开,四爷愤怒的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抹掉脸上的水泥灰,头顶还挂着一片来不及摘掉的白菜帮子。 这张脸...... 于敬亭麻了,下意识地看穗子。 穗子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于敬亭有句挂在嘴边的话,东西南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今儿亭哥不是爹,他是儿子。 爹被他用垃圾桶扣,被水泥袋子装,用扛老母猪的方式,扛回来了...... 第371章怪不得别人 于敬亭看到四爷的脸,第一反应是看穗子,得到穗子的认同后,他都顾不上高兴。 直接后退一步,一本正经道: “这位老同志,刚刚你被人袭击,是我救了你。” 穗子低头,嘴角抽了又抽。 四爷愣了下,于敬亭严肃地点头,强调道: “打你的那个人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一切都是误会。” 这过于严肃的嘴脸,配合上严谨的态度,四爷差点就信了。 “你没去过边境,没打过我的人?” “什么边境?我听都没听过!”于敬亭浮夸地摊手。 拇指上,那枚成色极佳的墨翠扳指,格外的夺人眼球。 于敬亭悄无声息地用四根手指握住大拇指,这掩耳盗铃的举动让气氛更加尴尬。 “你拿我当......傻子耍?!”四爷憋了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从来都是他对外厚脸皮,突然见着个比自己还不要脸的,跟他对骂都觉得多余,就想上脚踹。 四爷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抬腿对着于敬亭踹过去,于敬亭也不敢还手,四爷的脑袋顶上,还挂着菜叶子,那是于敬亭犯二的象征。 穗子眼见着于敬亭一反平日怼天怼地不服就干的风格,跟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躲着四爷的攻击却不还手。 如此感人的“父子会面”,穗子的关注点却是—— “这菜叶子咋还不掉?” “他,他,他是水生?!”王翠花在边上充当石像已经有一会了,总算是把声音找回来了。 四爷还穿着之前那套衣服,跟她在医院看到时一模一样。 王翠花努力眨掉眼底的泪,试图在他脸上仔细查看,看是否有岁月刻下的痕迹。 啥也没看出来,灰了吧唧的全都是水泥粉。 “是的,我刚就想跟你说。”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老于家的“好大儿”,就把人用麻袋扛回来了。 这世界就是充满了巧合,不服不行。 “你听我解释!都是误会!”于敬亭被四爷追着无处可逃,一个健步,竟窜到鹅棚顶上。 四爷跟着也想窜,穗子急得在边上喊: “别上,棚顶会塌!” 别人认亲都是情感真挚,泪水与真情共舞。 她家这画风诡异,鸡飞狗跳。 站在鹅棚顶的于敬亭,顶着白菜叶的四爷,大眼瞪小眼。 鹅棚里的铁饼和铁球,被这躁动的对峙吓得嘎嘎乱叫,成了绝佳的气氛组。 王翠花想喊一声孩儿他爹,一辈子大嗓门的女人,这会用尽了浑身力气,也只发出比蚊子声大一点的声音。 眼前一黑,径直地向后倒去。 穗子手疾眼快扶住婆婆,大喊一声: “敬亭别闹了!娘晕了!” 于敬亭闻言急着往下蹦,跑了两步嗖地腾空而起,若是在他腾空的瞬间把画面定格,说不定能入围感动d市年度人物。 前提是,没有身后塌掉的鹅棚,还有铁饼和铁球发出的不甘咆哮—— 于敬亭把鹅棚踩塌了! 这会也顾不上别的,看老娘要紧。 四爷听到王翠花晕了,大脑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先一步行动,比于敬亭还要快一步窜过去。 “别!我娘刚做手术,你这一身细菌别给她弄感染了!”于敬亭在他身后嗷一嗓子。 四爷脚步一顿,低头想看看自己,头顶上那片坚强的菜叶子顺势滑了下来。 于敬亭顺势把王翠花抱起来,穗子一溜小跑,拿了干净毛巾过来。 “我丈夫是鲁莽了些,之前都是误会您千万别生气,不过婆婆说他性子跟爹一模一样。” “草!什么破烂爹生养的这么个混蛋玩意!” “是你!”四爷带着一肚子气,刚没顾得上看穗子,这会一看,认出来了。 他其实想进屋看看王翠花,也不知咋回事,看着那个漂亮娘们,他心里就像是塞满了牵挂,听到她晕,他的心就特别堵。 “是我,那天我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是您‘突然有事’,也没顾得上。” 高情商的穗子,把四爷的逃单说得清新又脱俗。 “你那天说我是你公公,到底怎么回事?”四爷一边问一边抻脖子往屋里看。 “这事儿说来话长,在我回答你之前,您方便说下你的家庭状况吗?” “家里还有个老爹,没别人了。” 穗子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这意思是,没结婚,太好了。 “我冒昧地说一句,你那老爹肯定不是亲爹吧?” 四爷的表情告诉穗子,她猜对了。 “我公公在十年前发生了意外,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了,机缘巧合,有朋友去边境看到你,说跟我公公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你没有十年前的记忆,那就对上了,您十年以前的记忆,应该是空白的吧?” 若是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四爷肯定朝地上吐一口,骂一声植物。 说不定还会把人打一顿。 随随便便跑出人跟他攀亲带故,不是看上他的钱还能是什么? 可这话从穗子嘴里说出来,便多了几分可靠性。 四爷跟穗子虽然只见了两面,对她却是印象深刻。 更能打动四爷的,是穗子这个假设意味着—— “按着你说的,我是你公公,那你婆婆?!” “是你媳妇。” “姣姣?” “是你女儿,你出事那年,她还在婆婆肚子里,她的鼻子很像你,后背也有跟你一样的胎记。” 四爷很难控制自己此刻面部表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惊愕的。 但从穗子的角度看,公公的嘴已经快裂到耳朵那去了。 这得意忘形的表情,跟于敬亭如出一辙。 看着四爷,就好像看到了于敬亭未来的样子——于敬亭长得虽然像婆婆多一点,可是他身上到处都是公公的影子。 眼见着四爷陷入了有妻有女的快乐中不可自拔,完全忘了他还有个“好大儿”,穗子决定给他当头来一棒。 “跟您发生误会的那个,是你大儿子,我婆婆常说他几乎跟您一样,他十岁前经常跟你在一起,尽管后面十年您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但那十年跟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影响了他的一生。” 言下之意,你嘴里的“混蛋玩意”就是你生的,怪不得别人。 第372章愉快地接受 正沉浸在漂亮娘们是自己媳妇,可爱丫头是自己闺女喜悦当中的四爷,被穗子这盆“逆子”牌冷水,泼清醒了。 四爷收敛笑意,清清嗓子。 “那个,啥,你们有没有可能认错?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很多吧?” 穗子明明在说很严肃的事儿,可是看到公公这纠结的表情,莫名地想笑。 敬亭这是给公公留下了多深刻的心理阴影,四爷那满是水泥灰的脸上,写满了对于敬亭的嫌弃。 “我男人后背有一块心形胎记,姣姣也有。娘说这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 四爷大受震撼,向后退了一步。 看起来似乎不太能接受“买二送一”的设定,媳妇和闺女都很满意,可为啥还要送个逆子呢? 还是个留纸条,说他是他爹的逆子! 四爷这会还没发现,他已经愉快地接受了穗子给的设定,沉浸在脑补中不能自拔。 “是你让姣姣跟我出去的?”四爷问。 “是的,我娘有一张素描画,画的是公公,所以我们全家包括姣姣,都能认出你。” 四爷心头一暖,想起刚刚,姣姣从小猪里掏钢镚给他买油炸糕。 他哪儿能占孩子便宜,想自己掏钱,被姣姣义正严词的拒绝了,非得要请他吃。 那孩子应该已经知道他是谁了,用她的方式表达着对父亲的喜欢。 “对了,姣姣呢?”穗子问。 “刚她说要去厕所,我就领着她找公厕,转身的功夫,那个混——就那个逆子,就窜过来揍我的跟班。” 四爷看到手下被揍,就让姣姣在路边等他一会。 哪儿曾想,于敬亭战斗力这么强,能把叱咤风云的四爷用垃圾桶扣了。 “没关系,姣姣认路,应该可以自己找回来的。” 这会路上也没什么车,市中心也不算大,姣姣这么大的孩子满世界溜达,认路对她来说不困难。 “小六会带她过来,安全不用担心——”四爷提及小六,表情凛了凛。 穗子感觉到他状态不太对,正想问,于敬亭出来了。 “娘醒了。” 四爷把视线从穗子身上挪到于敬亭脸上,仔细的端详。 俩人之前激烈交手,可他也没顾得上看于敬亭。 之前觉得这小子痞里痞气,一看就不是个好饼。 可自打穗子告诉他,这个饼好像是自己的种后,四爷又觉得他顺眼起来。 这大高个,像自己。 这桀骜的气质,也像自己。 五官像他娘多一些,可细看也有自己的影子。 越看越满意,四爷把于敬亭从上看到下,就差在于敬亭跟自己之间做个连连看了。 “老头儿,我家玻璃是你砸碎的吧?”于敬亭一开口,就戳了四爷心窝子一下。 “小兔崽子,叫谁老头呢?” “嗨,称呼不重要,我还经常喊我娘老太太呢。”于敬亭挥挥手,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掩饰他扣亲爹垃圾桶的行为。 “我刚是冒犯你了,你也砸了咱家玻璃,扯平了。”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玻璃是我砸的?”四爷打死也不承认,试图挽回一点当爹的面子。 咣当。 别在腰上的弹弓掉了下来,可能是跟于敬亭打斗时钩子松了。 穗子两口子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地上,四爷甚至听到穗子的轻叹低语。 “可真是亲爷俩,打人家玻璃的毛病都一样。” 可算是找到根儿了。 “怎么能一样,我用的是钢珠,他找得到钢珠?” 四爷说完,穗子和于敬亭都笑了,四爷也笑了。 笑是很神奇的东西,可以化解尴尬生疏甚至是矛盾。 这一笑,把几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短了。 “我娘估计有很多话要问你,你进去吧,一会我带你泡澡堂子,省得你给我娘熏晕了。” 四爷抬腿想踢于敬亭,对上于敬亭眼底的笑意,又把腿放下,只哼了声: “也不想想是哪个小兔崽子,上来就扣我一身。跟个傻——傻狍子似的。” 四爷原本想说傻x,他本就是个满口粗话的江湖大哥。 可见于敬亭边上还站着个文质彬彬的穗子,又想着屋里还有让他看一眼就觉得很亲戚的漂亮娘们,硬生生的把粗话憋回去。 “自己家,自在些没关系,虽然您这些年跟我们失联了,可是您留下来的家风,真是影响了全家呢。” 穗子笑得很亲切,不动声色地给公公挖个坑。 四爷满意地点头,嗯,这个儿媳妇很识大体,想必她说的家风,应该是他雷厉风行的性格吧? 四爷不知道,穗子说的“家风”,就是人均干架小能手,骂遍全村无敌手。 “跟这些情感脆弱的娘们不能墨迹太久,哭一会就得了,还得抓紧时间去澡堂呢。” 于敬亭一开口,便是很好的诠释了“家风”。 穗子赶在四爷发飙怼人之前打圆场: “敬亭是担心您一会抱不着孩子。” 就四爷现在这一身烂西瓜味,小萝卜们能嗷到眉毛红,抱是不可能让抱的。 “孩子?!啊,对了,你刚生过孩子,所以,我当爷爷了?!” 从知道自己儿女双全媳妇巨漂亮(单方面认为的),再到知道自己当爷爷,这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儿。 四爷突然觉得被垃圾桶扣一下,也是蛮值得的。 “是的,我和敬亭有一对龙凤胎,刚满百天。” 这么多的惊喜接踵而来,四爷心花怒放,大步朝着屋里走。 进屋前,脱了外套,又用毛巾沾水把脸弄得干干净净,看着没那么狼狈才敢进王翠花的屋。 穗子看到这一幕,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过程虽然曲折了点,但是结果却是好的。 “咱娘一定很高兴吧?”穗子看向于敬亭,却发现他眼圈有点红。 意识到穗子在看他,于敬亭做掩饰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叼上,装作满不在乎道: “你们这些娘们,太情绪化,多大点儿,值得哭?” 抽一口烟,咳嗽两声,骂道: “氧化钙的破烂烟,辣眼睛!” 给他眼泪都辣出来了! 穗子弯了弯眼,嗯,你说啥就是啥吧,开心就好。 姣姣从道的尽头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她的身后还跟着小六。 “哥,不好了!” 第373章都过去了(月票600+更) “哥!咱爹没了!没了!!哇~” 姣姣冲进院,嗷一声哭出来。 哭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嫂子的信任,嫂子把任务交给她,她竟然辜负了嫂子! 上个厕所的功夫,亲爹没了! 穗子抬头瞅了眼,小六远远地站在院外,没有跟着姣姣一起进来。 于敬亭也看到了,眯了眯眼。 看起来,他老子这个跟班,鬼心眼不少。 姣姣不知道四爷是被于敬亭捉回来的,但是小六肯定知道。 但小六瞒着姣姣,让姣姣一路跑回来,他不进院,站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如果于敬亭要追究,他撒腿就能跑。 老大都可以不要。 穗子看了于敬亭一眼,小两口交换了个眼神。 四爷是他们的亲人,可小六不是。 防人之心不可无,遇到这样的事儿,多留点心眼,总是没错的。 穗子趴在姣姣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姣姣不哭了,含着眼泪问穗子。 “嫂子,为啥不能对小六说,那是咱爹啊?” 爹就是爹,怎么还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嫂子教你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虽然不至于把世上所有的人都想成坏人,但能让我们毫无芥蒂信任的,只有家人。” 姣姣似懂非懂。 但她知道,穗子说的话,在这个家里是绝对正确的,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总能在某个不经意间,想起穗子教她的这些做人道理。 于是,姣姣转身跑向院外,跟小六说了几句,小六满脸狐疑。 “我们四爷,没在你家?” 姣姣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哎,小丫头,我们四爷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啊?他怎么对你那么好呢?”小六试探地问。 姣姣继续摇头,按着嫂子叮嘱的,一问摇头三不知。 小六见她年纪不大,以为她不会撒谎,只能去别的地方找。 于敬亭抓四爷时,小六躲起来没看到,所以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于敬亭捉走了四爷。 屋里,四爷目睹了穗子教育姣姣的一幕,虽然穗子趴在姣姣耳边说的话他没听到,但那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四爷听得真切。 心里暗自佩服。 仅凭这一件事,他就看出来,穗子绝对不是个普通姑娘,考虑事情真是面面俱到,这眼界一般人可没有。 原本他是想出去跟穗子叮嘱几句,对小六说话要保留几分,因为小六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小弟,但嘴并不牢,万一把翠花娘几个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他的仇家报复就麻烦了。 王翠花躺在床上,想仔细看看四爷,眼神又不敢直接看,便看向四爷边上的椅子,不怎么自在地问: “坐啊。” “哎——我这身上脏,站着就行。”四爷比王翠花还拘谨。 穗子透过玻璃看到这拘谨的一对,摇摇头感慨。 “这可真是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若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阴差阳错,公婆该是多好的一对夫妻。 分开十年,总是难免有些隔阂吧,公公还失去记忆了,这可怎么相处啊。 穗子忧心忡忡,频频往屋里望。 于敬亭一把搂过她。 “走啦,就老头那个脸皮厚度,你完全不用操心,顶多两天,他就得钻咱娘被窝。”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直白?!”穗子被他刺激到了。 她这文艺女青年,想得都是伤痛文学,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啊,我们的爱会不会还在啊。 于敬亭一句“钻被窝”,把文艺女青年的伤感撕了个稀巴烂。 “我这是对咱家老头有充分的认知,放心吧,那俩人不用你操心,咱俩娃都快醒了,赶紧进屋看孩子去。” “我找咱爹去~”姣姣蹦跶着要往王翠花屋里钻。 于敬亭一把拽着她脖领子,给姣姣勒得吐舌头,好悬没翻白眼。 “于铁根你干嘛!” “人家俩唠嗑,你过去干嘛?走走走,跟你嫂子一起看孩子去。” 姣姣嘟嘴。 新鲜出炉的爹,热乎劲儿都没过,她还想仔细看看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看,不差这一会。”穗子哄姣姣,顺势往屋里看。 四爷已经从站在屋中央变成站在床边了,几秒的功夫,距离一下缩那么短。 看来于敬亭说得对,老于家的人都有社交牛皮症,她大可不必那么悲观。 屋里,王翠花局促的跟个小姑娘似的,察觉到四爷就站在她床边,她坐起来,看着前方的空气问道: “我给你倒杯水。” “别介!你躺着,刚手术别乱动,我给你倒——还是算了。” 四爷瞅瞅自己的手,虽然擦了,可还有酸西瓜汁的味儿呢。 “一会让铁根带你洗澡,我这还有你留下来的衣服,当年老太太说让烧了,我没舍得。” 王翠花说到这,眼泪唰掉下来了。 留衣服是为了睹物思人,谁能想到,人竟然还活着呢。 “别哭啊,哎,你再哭,我给你擦眼泪了!你闻闻我这手——”四爷一看她哭,心滋滋疼,手忙脚乱还不敢上前擦眼泪。 脑子里出现一副画面,他问:“我之前是不是也这么跟你说过话?” 王翠花原本还在哭,听他这么说,噗嗤又笑了。 “铁根小时候炸厕所,不小心迸了你一身,你把儿子打了个半死,我心疼的掉眼泪,你也是这么说的。” 再哭,我就给你擦眼泪了!你闻闻这手——yue!小兔崽子给我滚过来! 这段对话同时出现在俩人脑中,四爷也乐了。 “铁根从小就这么混?” 四爷对“敬亭”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可是一说“铁根”,心里就热乎,这才是他起名的风格。 “你还有脸说?他这样是随了谁?他才十岁啊,你就领着他到处招猫逗狗,长大后要不是遇到穗子走正道了,现在还在村里当街溜子呢。” 王翠花只是随口一说,听在四爷耳朵里,却是五味杂陈。 “这些年,你们母子是怎么过来的啊......” 王翠花鼻子一酸,本想问他,你到底死哪儿去了,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都过来了。” 一句话,将十年的困难浓缩其中,走过去的是回忆,走不过去的才是坎儿,王翠花心里的坎儿,在见到四爷的瞬间就成了回忆。 可四爷的心里,却因这句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374章尿遁跑路 虽然王翠花没有说这些年的艰辛,但四爷完全能想象得到,一个女人带着俩孩子,会是怎样的不容易。 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团,好一会,他才沙哑道: “辛苦你了。” 王翠花眨掉眼泪,把视线挪到院子里。 姣姣正在院子里玩,时不时还要偷瞄下屋里啥情况,意识到王翠花正在看她,小丫头忙装作跳房子,故作路人状。 十年,说长就长,说短也短。 当年还在肚子里的娃,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四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姣姣冲他挥手,笑得开心。 四爷鼻子一酸,这小闺女是真好,这媳妇也是真好,可他却不知该如何补偿家人。 王翠花意识到他的沉默,心里乱七八糟,唯恐他说出其实他在那边已经成家有口这样的话,便把于敬亭叫过来,让他领着四爷洗澡,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等这爷俩走了,王翠花靠在床头俩眼发直。 穗子把俩孩子抱过来,让他们躺在王翠花的大床上玩。 俩小孩现在睡觉时间缩短了,醒来时就挥舞着胖胳膊腿来回蹬着玩,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不懂的婴语,天大的烦心事,看一眼这么可爱的娃也会消除。 王翠花逗了会孩子,心里没那么堵了。 穗子这才开口道: “娘,我打听了,他在那边没家没口。” “那你不早说!”王翠花表情瞬间放松下来,埋怨地看了眼穗子。 “可是吧,我觉得事儿也没那么简单。”穗子刚一直琢磨,公公的反应,不太对呀。 “嗯?!”王翠花又紧张起来。 难道,死鬼在那边,左拥右抱的,有好多相好的? “咱现在一家团聚了,是天大的好事,可现实里还有很多问题要面对,公公在那边有他的事业。” 虽然赌石这种灰色产业,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但肯定是有钱的。 四爷跟于敬亭出去洗澡前,给穗子丢了一叠钞票,是背着王翠花给的,也没让于敬亭看见。 仅凭这个举动,便让穗子明白几个信息。 第一,她公公跟她老公是一种人,看着暴躁,但心思缜密,且观察力惊人。 第二,她公公真有钱。 那一叠上千,随手就丢给穗子了。 四爷是看出穗子是这家的实际话事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所以先收买穗子,后续他要拿下王翠花或是于敬亭就好办了。 穗子原本还没多想,看到钱,就开始琢磨了。 公公应该是有什么难处,没办法跟婆婆和于敬亭开口,穗子思来想去,排除掉公公在外有女人这一条,那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公公很大概率想让你跟着他走,但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说过他在那边有个养父,没办法脱身。” 四爷还没来得及说他这十年的经历,包括他是怎么去的那边,但想也知道,他能有现在的地位,离不开养父的支持。 那种环境,想脱身不大可能。 “我怎么可能跟他走?要走也是他从那边走,回来,这才是他家。” 王翠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在北方长大,这里有她的亲人,穗子和于敬亭都有工作,俩小孙儿还小离不开照顾。 “我也不想让你走。” 穗子倒不是因为婆婆可以帮忙照顾孩子才这么说的。 她是顾全大局。 边境鱼龙混杂,钱是好赚,可都是刀尖舔血,指不定哪儿天玩脱了,命都得丢进去。 前世她见到公公时,公公还留在那边,但那时的情况跟现在完全不同。 若干年后,那边治安稳定,即便是拖家带口也不会有问题,跟现在不能比。 穗子知道,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公公与婆婆相认的时间比前世要提前了。 这也带来很多问题。 也许前世公公找到婆婆时,他养父已经去世了。 现在不仅养父活着,他手里还有一票指望着他过活的小弟,想要一家团聚,怕是没那么容易。 “如果公公有跟你的记忆还好,可是......” 穗子不忍心说下去了。 真相很残酷。 对公公而言,王翠花不过就是个看着顺眼的陌生人。 或许会有好感,但这种好感,也仅限于男女之间的眼缘。 牢固的感情,都是日积月累点滴相处后才有的。 曾经的王翠花和于水生是有这份感情的。 可四爷现在,不叫于水生了。 王翠花被穗子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蔫吧了。 她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办。 她当然希望丈夫能够回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可穗子说的也有道理。 他在那边是有他的生活圈和家人的,让他抛弃原有的家人,跟她这“最熟悉的陌生人”过日子,是不大可能。 王翠花长吁短叹,穗子怕她上火,劝了一会。 穗子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案,只想着等那爷俩洗完澡回来再商量。 一桌子菜都凉了,那爷俩也没回来。 王翠花和穗子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隔了一会,于敬亭自己回来了。 “咱爹人呢?”姣姣问。 她刚特意背了个谱子,想弹琴给爹听呢。 “跑了!” 于敬亭没好气地说道。 老东西太狡猾了,前一秒还跟他泡池子聊家常,下一秒说上厕所,一去就不回来了。 等于敬亭觉得事儿不对,出来找时,只在他的衣服箱子里,发现了一捆钞票。 “他特么打发要饭的?!”于敬亭骂骂咧咧。 四爷这种猥琐跑路还扔钱的行为,让他十分不爽。 “他大概是有什么苦衷。”穗子分析。 “有个x巴的苦衷!咱娘——” 他想说,咱娘这刚手术完,老头子天大的事儿也不该就这么不辞而别。 可见着王翠花面如土色的脸,于敬亭强压心头火,把不满和愤怒的话咽回去。 “他爱去哪儿浪就去哪儿,以后就当没这个人!没他这个臭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 一桌的美食,凉了又热,却终究不是刚出锅时的滋味。 王翠花没了吃饭的心思,借口说不舒服进屋躺着了。 于敬亭赌气地吃了两口,见妹妹在抹眼泪,老娘房门紧闭,气得一摔筷子。 “草,这叫什么事!” 第375章这不是嫉妒是啥 四爷出现的突然,离开的也突然。 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于家,掀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晚上,王翠花早早熄灯,猫在被窝里,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暗自哭泣。 姣姣叽叽歪歪了一晚上,怎么都哄不好。 这种时候,穗子倒是很羡慕小孩子,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情绪,不像婆婆,明明难过还不能表现出来。 尽管王翠花自以为她掩饰的很好,但那悲伤隔着两层门板都能感受到。 于敬亭蹲在院里抽烟,穗子猜他肯定特别闹心,毕竟公公是跟他洗澡跑的,于敬亭肯定觉得对不起婆婆。 把俩小娃哄睡后,穗子一边做产后恢复操一边合计。 于敬亭进来时,就见穗子拎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细的木棍,对着凳子比划呢。 “干嘛呢?” “敬亭,你说我这一棍子照着脑袋打下去,会不会出人命?” 于敬亭挑眉,这小娘们受了啥刺激。 穗子的表情再认真不过,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拎着棍子,她挺严肃的给于敬亭分析。 “我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公公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想不起咱娘,而造成这个的起因,就是他撞到头了。” 按着她前世看到的狗血的逻辑,以毒攻毒,多半能好。 她拎着棍子,照着公公的脑袋来那么一下,说不定能好。 于敬亭原本还在闹心,被她这么一说,逗乐了。 “能不能敲得他想起来我不知道,但至少得起这么大个包。” 稍微寸一点,都能把人送走。 全村吃菜,别人一辈子吃一次菜,他家那个不省心的老头子得吃两回。 一想到那个不告而别的老头子,于敬亭的浓眉又拧了起来。 “找到公公其实不太难,市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各大招待所查一圈,还有火车时刻表查一查,咱就算是招待所堵不到他,火车站也能找到。” 但穗子觉得,光找到公公还不够,还得挖掘他为什么会不告而别,毕竟离开老于家时,公公还表现得出跟婆婆有千言万语来不及说的模样。 “敬亭,你回想下,泡澡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你把细节都讲给我。” “当时我们就洗澡么,澡堂看他埋埋汰汰还不愿意让他进,我就很友好的沟通了下——” “......你打老板了?” 从于敬亭嘴里说出来的“友好”,显然是没什么可信度的。 “我就骂了两句他就怂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爷俩进了澡堂,衣服那么一脱,彼此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对方的后背上。 像是心照不宣的对暗号。 在看到彼此的胎记后,瞬间产生了男人才会有的默契。 生疏感消退了一大半。 接下来就是很友好的洗澡泡汤顺便比了下大小——当然,这种事自不必细说。 四爷问于敬亭想不想跟着他走,干出一番事业。 于敬亭一口回绝。 作为男人,他当然有一展宏图的壮志雄心。 也知道四爷的地盘发展潜力很大,来钱很快。 但正因为他亲自去看过,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样的,才不想去。 若他没有成家只身一人,说什么都要闯一闯,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娇妻。 自然是没了拿安稳换前程的心思。 于敬亭的回复让四爷很是不爽,拿香皂砸他。 于敬亭活灵活现的描述,让穗子脑补出“父慈子孝”的画面。 “所以,你还手了?” 在澡堂子里互殴,那画面,简直是白花花一片,不忍直视。 “我是那种会正面打亲爹的混蛋?”于敬亭斜着眼看她。 穗子默默地做了个阅读理解,明白了。 “哦,你偷袭?” 于敬亭心虚的眼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直视穗子。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就跟他闹着玩么。” 趁着四爷准备进水池的一瞬间,他抬脚给人家踹水里。 “啧,别看老头子四十多了,体格可健硕了,一身腱子肉——当然,没我好,你别寻思他。” “......我脑袋得进多少水才会想自己的公公身材好不好?!”明明是他提起来的。 “你把他踢进去后,他生气了?” “他倒是没生气,可是边上池子泡澡的老秃头生气了。” 穗子揉太阳穴。 “你们有错在先,要我是那个老秃头,我也生气。” 公共场合,光不出溜的,打打闹闹,吵吵嚷嚷,这不就是没素质? 老秃头骂起来了,骂什么不好,非得骂于敬亭狗娘养的,还骂他爹死的早没人教。 这下毁了。 四爷嗷就蹦起来了,跳到人家池子里就要揍老头。 于敬亭在边上拱火,吹口哨喊削他。 穗子听得青筋直蹦跶。 于敬亭这个性子已经很要命了,再来个公公。 这不就等于家里有俩于敬亭?! “你跟咱娘说的时候,可没说这段。” “要说了,老太太不得揍我?”于敬亭自知理亏,但还不忘给自己找点借口,“真不怪我,我踢咱家老头时,真没注意到隔壁池子里还有人啊。” 那老秃头潜水呢,又没有头发毛,趴水里谁能见着? “真要说没素质,他把脑袋埋浴池里也不见得多有素质,谁知道他是不是撒尿完了自己喝两口......” 越说越离谱,穗子真不愿承认这个挑事儿的货是自己男人。 “你们跟人打了一架,然后?” “本来是咱家老头占压倒性的优势,按着那老秃头削,结果那老秃头耍阴招,推咱爹,咱爹脑袋撞墙了,好家伙,瓷砖差点没给人家磕裂缝,这老头脑瓜子真硬。” “......”这是亲儿子该说的话?! 穗子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的俩小娃,小家伙们睡得正香甜。 希望宝宝们长大,可别遗传他们爹这种不靠谱的性子。 “我一看老秃头耍阴招,我就过去锤他,哥哥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 把老秃头打跑了,于敬亭就见他爹捂着脑袋,用复杂的神色看着他,足足五分钟没说话。 好半天才说了句,你长这么大...... 然后借口上厕所,跑路了。 “媳妇,你说老家伙是不是嫉妒我比他壮,自卑的跑了?” 于敬亭对四爷那句“长这么大”记忆太深了——这不是嫉妒,是啥!!! 第376章家里进贼了(月票650+更) 在于敬亭看来,四爷那句欲言又止的“你长这么大”,是对他身材的高度赞美。 从而产生了羡慕嫉妒的心情。 说到这,还不忘叉腰嘚瑟一会。 “倒也不必那么自卑,我看他那玩意——” 本想说也不小,一琢磨对穗子说不合适,又憋回去了。 却见穗子若有所思,于敬亭蹙眉。 “你想什么呢?” 最好不是想他家老头的身材,哪儿有他好? 问世间,谁能与他争锋? “你刚刚说,公公的头,撞到瓷砖后才反常的?” 穗子双目圆瞪,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试问,前一秒还在跟于敬亭打打闹闹玩得开心,下一秒突然反常的来这么一句,再下一秒跑路了,那只有一个解释—— “敬亭,我怀疑,咱爹想起来了。” “啥玩意就想起来了?你搁这说评书呢?”于敬亭觉得穗子的说法太扯犊子了。 “就他在的那个环境,三天两头打架,打到脑袋时候多了去了,过去十年都不想起来,跟我洗了个澡就想起来了?” “看似是过于巧合,但逻辑上是立得住的,因为他看到了咱娘,精神上本就受到了冲击,咱娘跟我说,他也能隐隐记得些,外力稍微一打击,就想起来了。” 这是内因和外因合在一起,产生的结果。 “那他想起来不跟我回来哄咱家老太太,跑什么玩意?” “这我也不知道......” 穗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公公这件事整的,的确让人摸不清头脑。 想不起来跑路还情有可原,毕竟一夜之间冒出来一大堆家人,孙子孙女都有了。 可想起来还跑,这就说不过去了。 “算了,不琢磨他了,咱俩先睡,等明儿我去招待所打听打听,把人揪出来问个明白。”于敬亭还是不相信他爹想起来了。 穗子也认可于敬亭说的,甚至她在心底,已经想了好几个悲观的对策了。 一旦公公是不想回来,或是公公心有所属故意逃避,她该怎样降低风险,把婆婆的痛苦降到最低,穗子都想了个遍。 她遇到事总是习惯性地想最坏的方案,只是这次,她又想错了。 于敬亭两口子已经睡着了,王翠花却是辗转反侧。 嘴里发苦,这是上了火。 爬起来找了牛黄解毒片吃,吃完了又堵得慌,索性出了屋,到院子里看月亮。 深秋的夜晚,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就像是孩子爹离开家的那天晚上,她抬头看着天,想着他啥时候能回来。 一晃十年过去,人是回来了,可连口饭都没吃又走了,这一走,又不知啥时候能再见面。 穗子刚好起来上厕所,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婆婆,婆婆看月亮的身影格外的孤寂。 “今人曾见旧时月,今月曾经照旧人......”穗子脱口而出。 王翠花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到了文化人口中,凝练成这样一句话,再贴切不过。 坍塌的鹅棚一角,铁饼和铁球贴在一起,察觉到王翠花来了,俩大鹅发出嘎嘎的叫声。 王翠花看着这俩大鹅,悲从心中起,小声嘀咕: “死鬼不在家的时候,多亏了你们俩,现在你们也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再有坏人来,你们能不能看家护院——” 话音刚落,就见墙上出现一只手! 王翠花惊得退后一步,亏得是跳大神出身,看到这个,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掉头进屋。 跟穗子差点撞上。 “娘,咋了?”穗子问。 “快把铁根喊起来,可不得了,进贼了!” 王翠花压着嗓子说。 穗子吓坏了,一溜小跑进屋,把于敬亭摇醒。 “小娘们,你这是想哥哥了?”于敬亭闭着眼坏笑。 “想什么啊,快起来,家里进贼了!” 于敬亭腾地起来,龙精虎猛,一听这就精神。 月色下,一道黑影翻到了墙上,对着鹅棚里嗷嗷叫的俩大鹅做了个嘘的手势,俩大鹅根本不鸟他,扑腾着就要啄。 黑影身手利索,腾空跳下,身姿在空中泛起一道潇洒的弧度,平稳落地,转身想对俩大鹅说点什么,眼前一黑。 埋伏在边上的于敬亭用麻袋利索地把人套上。 单看这动作,便可知道他这些年没少套人。 套完了直接扎口,把人扛在肩上大步进屋,麻袋往地上那么一扔,于敬亭轻蔑地嘲讽: “不长眼睛的玩意,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家?跑老子家里偷鸡摸狗,不想活了?” “草!小兔崽子!你套麻袋上瘾是吗?!”麻袋里传来闷闷的骂声。 于敬亭表情一僵,穗子捂嘴。 好家伙,梅开二度了! “所以这不是来偷东西的,是偷.....人?” 穗子小小声,顺势看了眼婆婆,没错,麻袋里就是四爷。 四爷把麻袋从头上摘下来,感觉一嘴土味,呸了两口,吃了一嘴土面子。 “这装啥玩意的麻袋?” “呃,是敬亭之前去赌石带回来的,原汁原味——你有没有尝到第二故乡石头渣和土沫的味儿?” 穗子神来一句,把四爷气笑了。 他家这个儿媳妇真是女中豪杰,不该说话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每次开口都是恰到好处,是个长脑子的聪明姑娘。 “不是,老头子你有毛病?你回自己家不走正门,爬哪门子墙?”于敬亭先发制人,用质问掩饰套亲爹麻袋的尴尬。 “走正门让人看见咋整?混蛋小子,下手不能轻点吗?哎,我这老胃......花儿啊,疼......” 一边说,一边委屈巴巴地看王翠花。 穗子感觉自己要起鸡皮疙瘩了,公公个头跟敬亭差不多,180多的大个,威武雄壮的......撒娇? “哎,铁根说的对,你回自己家鬼鬼祟祟的,削你也不多,我瞅瞅怼坏了没?”王翠花关切,又觉得哪儿不对,“你叫我什么?” “花儿啊,我想起来了。” 穗子已经练出来了,听到公公回来就放大招,第一反应就是窜到婆婆跟前,条件反射地要扶王翠花。 这么大刺激,婆婆不得晕啊? 果然,王翠花摇摇晃晃脚步不稳,穗子扶着她,她却一把将穗子推开,冲到四爷面前。 “你真想起来了?” 第377章铁根无敌的歌喉(月票700+更) 穗子猜到了开头,但是她猜错了结尾。 她推断,公公恢复记忆后不告而别,是不想承担责任。 结果,人家大半夜,悄么几儿的,翻墙回来了? 这操作闪瞎了穗子,也让穗子悟了个真理:老于家的人,就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花儿,有没有吃的给我整口,饿死我了,为了回来找你,我这好容易才跑回来,饭都没吃。” 王翠花喜滋滋地松开手,边擦眼泪边往厨房走,穗子也想跟着进去忙活,被王翠花推了出来。 “你就让她做吧。”于敬亭拽着穗子。 对王翠花来说,给于水生煮一碗面条,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你到底玩啥呢?洗一半就跑了,我还以为你比大小比不过我自卑了。”于敬亭给穗子一个眼色,穗子转身进屋,翻腾了一会,拎着瓶茅台出来。 这酒她有几瓶,打算珍藏到孩子们结婚再拿出来,现在家里有了喜事,提前开一瓶也行。 “说来话长,我本来想跟你好好说会话,可出来就遇到那边的人了。” “哪边?” 四爷的养父派人过来了。 四爷来这边也有几天了,养父不放心,就派了几个手下过来寻找,那几个人就住在澡堂附近,过来洗澡,刚好堵到四爷。 四爷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他在这边还有个家,就跟着那些人回去,临走前还不忘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儿子。 “那你接下来咋整啊?”王翠花端着煮好的面条过来,忧心忡忡地问。 她刚在厨房一直竖着耳朵听,时刻关心着于水生的一举一动。 “我得跟着回去一趟,把那边安置好了,再回来找你们娘几个。” 于水生也是花了半天时间,才把这些年的记忆理顺了。 他是胡四爷,也是于水生,是叱咤边境的赌石大佬,也是王翠花的丈夫,铁根和姣姣的爹。 记忆可以融和,但两段截然不同的经历,却没那么容易融和。 “那你这要走多久?啥时候走?”王翠花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开心,她是再也不想跟于水生分开了。 “明儿早就走,我怕你上火,偷摸过来跟你说一声。”主要是,舍不得媳妇和娃,还想过来看看。 穗子在边上听得百感交集。 她光顾着把事情往坏的地方想,都快忘记了,人生也有很多温暖的地方。 “多待几天再走呗,姣姣那么稀罕你,你不告而别,她都上火了。” “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是......”于水生俩眼直勾勾地看着王翠花,那眼神灼热的让穗子在边上看了都觉得自己太多余了。 于敬亭同情地瞅了她一眼,仿佛再说,你看习惯就好。 他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每天都要忍受爹娘的腻乎,啧。 “我回去把那边安排一下,顺便把家产都归拢好,我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也攒了很多好石头,拿回来足够你们娘几个好好过日子了。” 于水生都不敢问他走的这些年他媳妇吃了多少苦,虽然现在看,媳妇过的好像还不错,这家里有电视有拖拉机,应该过的还算宽绰。 可这之前呢,想也知道挺不容易。 他现在就想把钱都弄回来,补偿这些年亏欠家人的,让他媳妇往后余生,每一天都很有钱。 “钱啥的真不重要,你看咱家儿子和儿媳妇,都有正经工作,姣姣学习也是块好料,你只要回来,这家就好了。” 王翠花总觉得事情不像于水生说的那么简单。 “我这慢则一个月,快了就半个月,一准能回来。”于水生说得十分轻松。 王翠花将信将疑,坐在他边上,看着他有千言万语想问,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听他和于敬亭俩喝酒唠家常。 穗子在边上却是垂眸深思。 事情肯定不会如公公说得这么轻松。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他在澡堂也没有必要躲着于敬亭了,想必他养父那边也不会轻易放人。 那边把公公一手培养成赌石场的地下王者,没有血缘关系,却这样捧着,除了投缘之外,只怕是也有不少利益纠葛在里面。 想要完好无损的脱身,怎么看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公公说要把他这些年打拼的积蓄都带回来,那边怕是更不同意了。 只是这会于家娘几个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穗子不好提这茬扫兴,也是怕婆婆上火。 一瓶酒很快喝完了,于水生搓搓手,清了清嗓子。 “铁根快带你媳妇回去吧,明儿还要上班别熬夜。” “我说啥来着,不出三天就得钻咱娘被窝......” 一身酒气的于敬亭搂着穗子站起来,还不忘嘚瑟地对着自己亲爹说了句: “我也是有媳妇的人,你俩腻乎去吧,甭管我们。” 王翠花脸一热,都怪死鬼表现的那么明显,让小兔崽子笑话! “去去去,小孩儿家家的别掺和我们的事儿,我和你娘有很多话要说,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水生迫不及待的清场,他想单独跟花儿待会。 十年不见,他的花儿好像还是当年那样,辣得让人心刺挠。 “嗯,说话五分钟,后半夜都钻被窝,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用一句歌词概括,前半夜前半夜我想你睡不着觉~” 于敬亭这货不喝酒都是满嘴跑火车,喝了酒更是放飞自我,亲爹妈他都敢调侃。 穗子怕他继续唱下去惹公公生气,更会让婆婆下不来台,于是拖着他往屋走,脸上还挂着她招牌式微笑: “爹,娘,敬亭喝多了,我把他带回去了。” 王翠花恨得牙刺挠,于水生也是啼笑皆非。 “这崽子长大后怎么比小时候还浪?” 感觉小时候的铁根,还没有这么欠揍啊。 “你走后,亲戚们都过来欺负我们娘几个,久而久之,他就这样了,有时候我看着铁根就好像看着你,他是越来越像你。” 于水生被她说的愧疚不已,伸手握着她的手。 “花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 “后半夜后半夜我想你天又亮了——唔!”于敬亭的声音消失在门板后,嘴好像被堵上了。 于敬亭欠扁的歌声又传来,活生生地把感人的场景蒙上一层不可描述的色彩。 第378章得罪穗子不好过 姣姣醒来时,于水生已经踏着晨光离开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姣姣都不知道。 只是半睡半醒间,听到了外屋有喝酒聊天的声音,她觉得这是梦。 梦到了父亲回来了,跟哥哥在一起喝酒,她娘和嫂子在边上陪着,就像寻常人家。 穗子做好了早饭,见姣姣坐在床上,俩眼皮都是肿的,一双大眼硬是被哭成了小眼儿。 拿了热毛巾给姣姣敷,心里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哄姣姣。 四爷的身世,牵扯到了他太多黑白两道的事,姣姣年纪还小,有些事不让她知道,也是为她着想。 穗子提前想好了一些说辞,可姣姣什么都没问。 就像是往常一样,起床洗脸刷牙,只是看到钢琴时,眼睛暗了暗。 还没来得及给爹弹上一首,他就已经离开了。 有些怅然的打开琴盖,姣姣咦了一声。 黑白的琴键上,有一块绿色的吊坠,足足有婴儿巴掌一半大,是块无事牌。 “哪来这么大的啤酒瓶底子?”王翠花过来瞅了眼。 穗子幽幽叹息。 “娘,这是帝王绿啊......” 帝王绿是翡翠中的极品,无论在任何年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贵。 这块牌子是四爷随身带着的,临走时留给了小女儿。 “哦,那就戴上吧。”王翠花琢磨这是孩儿爹给娃留的,戴着也挺好,手都伸出去了,顺口问了句,“这么大的啤酒瓶底子,能卖个二三十吧?” “呃......” 穗子瞅了眼,绿正种好纯度高,传世级的特级翡翠。 按着她后世掌握的资料,八十年代的帝王绿其实不算少,价格针对后世来说也相对“白菜”。 从八十年代到她回来的那一年,特级翡翠身价翻了3000多倍。 按着这个概率算的话,这样一块无事牌后世大概会有上百万的身价,除以3000那就是—— “应该有几千块钱吧。”穗子说。 王翠花手一顿。 牌子已经戴在了姣姣的脖子上,姣姣正摸着牌子纳闷这玩意哪来的。 牌子腾空,王翠花又把这玩意摘下来了。 姣姣:??? “我给你保存着,长大后再给你。”王翠花拎着牌子,脚下生风,四处找地方藏。 姣姣:??? 穗子同情地摸摸姣姣的头,小丫头,这就是浓浓的母爱,长大了就懂了。 “嫂子,你觉不觉得咱娘好像不一样了?”姣姣问。 虽然娘没收她东西的行为跟平时别无二致,但总觉得娘今儿看起来格外的——漂亮? 好像也不是漂亮,是一种神采,姣姣歪着脑袋看王翠花来回地把那块“啤酒瓶底子”来回地转移,努力地寻找词汇来形容。 可是这题好像超纲了,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的词库里,寻找不到能够贴切描述王翠花此时状态的形容词。 “心中有爱,眼底有光,出走半生,归来得偿所愿。”穗子一句话概括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姣姣一拍脑门,对,就是这意思。 嫂子是她永远的神啊! 王翠花的眼底比之前,多了一份光,虽然她平日里也是个精神且热爱生活的人,但此时她的眼里更多了一份不一样的光。 那是造物主对认真生活人的馈赠。 姣姣好像明白了什么,期待地看着穗子。 “嫂子,咱爹会回来吗?” “会的。” 穗子摸摸姣姣的头。 “天公疼好人。” 新家装修好了,老于家搬家了。 日子渐渐恢复了平静,于敬亭也正式开始上班。 之前家里事儿耽搁,单位这边一直摸鱼,能不去就不去。 现在家里的事儿理顺了,家也搬了,于副厂长正式上岗。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啤酒厂的倒霉程度,远超过他的想象。 穗子正在单位喝茶看报纸,于敬亭从外面走进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咋来了?副厂长带头翘班?” 现在俩人的单位走路几分钟就能到,算是邻居了。 于敬亭走到穗子桌前,把她的椅子抢了,让她坐在他腿上,颓废道: “上个屁班,人都跑没了。” “嗯?” 啤酒厂已经好几个月不开工资了,原材料也断货了,机器都好几个没开了,厂长今儿还在琢磨要不要跟上面申请,把机器卖了。 工人们来单位也没事,索性都在家待着等开工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来的,要么是坐在那织毛衣,要么就是不怀好意准备偷点东西出去卖。 “你见过副厂长的办公室里没有椅子吗?我特么都坐在办公桌上。” 在他调过来之前,就有人把他办公室里能搬的都偷走了,就剩下办公桌忒重,没人要。 “噗。”穗子乐了。 怪不得他会跑过来。 她单位里好歹有报纸和茶水,他那连把椅子都没有,混得实惨。 “再过几个月就过年了,这么下去可咋整,你有没有好主意盈利,起码让工人们拿到工资过年啊。”穗子问于敬亭。 于敬亭用手搂着穗子的腰,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 含糊不清地唔了声。 想法倒是有,但他暂时不打算行动。 “厂长是个老狐狸,说是让我掂量着整,我做不好错都是我的,我做的好功劳都是他的,我也懒得出头给他当枪使。” 穗子满意至极。 当二把手是需要大智慧的,于敬亭俨然是看透了这一点。 厂长现在对于敬亭这个空降兵,也是持有忌惮试探的态度,想要看看这个被上面空降来的年轻人有多大能耐。 “这些老狐狸自诩吃的盐比咱们走的路还多,以为咱都是好摆弄的,也罢,你就给他制造出一副不务正业的假象。” 穗子给他出主意。 明着是于敬亭不务正业,工作时间跑出来跟媳妇鬼混,背地里是小两口合计,如何把厂子盘活。 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背地里要非常努力,才能让自己在人前显得轻松一些。 “等时机成熟了,就让那些倚老卖老的人明白,什么叫咸盐吃多了吼嗓子。” 穗子的话引来于敬亭的挑眉。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怎么,厂长得罪你了?” 第379章你损不损啊 穗子不是主动进攻型的人格,绝不会无缘无故针对某人。 所以于敬亭只看她这态度就能猜到,厂长肯定是得罪她了。 穗子哼了声,还真是。 新分的房子,跟厂长家挨着。 王翠花是个热心肠且喜欢交友的,搬了新家后,马上跟邻居们打成一片。 拿了她亲自做的特色咸菜挨家分。 给厂长家也分了。 厂长媳妇一边夸张地说就喜欢这个家乡的味道,充满了亲切感,一边夸王翠花厨艺高超。 等王翠花走了,转头就把咸菜一股脑地倒在垃圾堆里。 这会每条街都有一个用水泥砌的垃圾点,大家的垃圾都是统一倒在这里。 穗子刚好出来倒垃圾,厂长媳妇倒咸菜时,穗子就在她身后,清晰地听到了一句“呵,农村人”。 这一句,彻底激怒了穗子。 那个长得跟猴子成精似的女人,倒掉的是她婆婆精心腌制的咸菜,需要六道繁琐的程序才能做成的绝佳美味。 那是于水生回家后,怎么也得尝一口的家的味道。 是于敬亭和姣姣从小吃到大母爱的味道。 更是穗子努力学,试图把这种味道复制下去的传承的味道—— 这丢的哪里是咸菜? 这特么丢的是她婆婆送过去的善意。 不能忍。 更让穗子觉得膈应的,是这猴精女前面还在嘲讽农村人,转身看到穗子又挂上个假惺惺的表情,友好的问她是哪家来的亲戚,怎么没见过。 “你怎么回的她?”于敬亭问。 “我就指着垃圾堆里的咸菜说,就是你倒掉的咸菜那家的。” 说完就把垃圾一丢,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敬亭噗地笑了。 能把他好脾气的媳妇气得当场发飙的,也是不容易。 回去后穗子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些都跟婆婆讲了,婆媳俩叽里呱啦吐槽了半小时。 王翠花骂完了,痛快了,也就把这家人当个屁放了,以后见面也就是应付几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会深交。 穗子不行。 如果说她婆婆的脾气是龙卷风,来得快去得快,那她就是秋季连绵不绝的小阴风,想起来就要吹一吹。 得罪她,那就是长久的看不顺眼,俗称,小心眼。 “我们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不是厂长在家里说了不少你的坏话,对你充满了敌意,他媳妇怎么可能这样看咱娘?” 恨屋及乌,穗子就惦记上厂长一家子了。 “啧,我怎么记得,我娶的媳妇,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你是哪来的小野猪精,把我媳妇附身了?” 于敬亭捏着她的小下巴,上去就是一口,他可得好好“检查”。 “哼!”穗子用手推着他,气鼓鼓道,“柔跟弱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柔是包容,是内敛,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蹬鼻子上脸,欺负我家人。” “你们这些娘们,心眼比黄豆大不了多少。”于敬亭的视线落在穗子桌上的某物,瞬间坐直。 穗子再想遮挡,已然是来不及了。 他还是看到了。 “这啥?!”于敬亭快手抓起她桌上的照片。 男人的照片! 于敬亭用审视且批判的眼神,把照片从上看到下,看得牙都要酸倒了。 “哪来的大方脸?麻将成精了?” 穗子把照片夺过来,小心翼翼地压在书底下。 “这是热播剧的男一号啊,你没见咱娘每天晚上都看?” 这会的审美跟后世也不太一样,喜欢国字脸,浓眉大眼,认为这样的男人一身正气。 “你弄这玩意干啥?”于敬亭被穗子这么一说想起来了,这个麻将精脸,的确是个男明星。 甭管是啥,他媳妇的桌面上,就不该有雄性生物的照片,即便是有,也只能是他和他的娃! “弄这个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不告诉你。” 于敬亭脸都绿了,马上脑补出,他漂亮的媳妇趁着四下无人,拿着这张小白脸的照片又是摸又是稀罕,说不定还亲一口! 这还了得?! 正待他想按着穗子,给她来个办公桌上的人类起源探讨时,小李过来敲门。 “主任,该开会了。” 穗子应声起来,临出门前,还不忘指着于敬亭警告: “你别趁着我不在动我的照片啊!” 不动,呵呵,才怪! 于敬亭抓着报纸假装看,等穗子走了,报纸往下一放,露出张醋意盎然的脸来。 “想背着我看这些乱七八糟长得不如我,肯定也不如我大的小白脸?” 真当亭哥是吃醋的? 于敬亭的视线落在桌上的钢笔上,很好。 是时候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抓过钢笔,对着照片上的麻将精阴森森地笑: “别怪我下手狠,要怪,只能怪你不该出现在我媳妇的桌上,呵呵......” 晚上,王翠花哼着小曲把炖好的鱼端到桌上,二斤的大鲤鱼打着漂亮的花刀,配上茄子粉条土豆,佐以数十道香料,小火慢炖入味,就等着儿媳妇下班开饭了。 隔了一会,黑着脸的穗子背着她的布包,气鼓鼓地推门进来。 “娘,于敬亭呢?!” 王翠花刚抬起手指了指穗子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卧室里传来唢呐的声音。 紧接着,是俩孩子此起彼伏的哭声。 很明显,这是被老爸的唢呐难听哭了! 穗子气鼓鼓的杀进卧室,王翠花摇摇头,在穗子身后叮嘱: “挠几下就得了,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二百五儿子惹了儿媳妇。 “喂!你们两只不要这么不识货!”于敬亭正在叉腰训娃。 俩小孩躺在床上,哭得嗷嗷的。 穗子推门就看到这让人血压升高的一幕。 “喂,我可没惹俩小崽子啊,是他们自己嚎的,我让他们欣赏艺术,他们不懂艺术——媳妇,我看了,这俩孩子没有艺术细胞,以后你可以不用培养他们走这条路了。” “于铁根!你损不损啊!你这难听的玩意给孩子听,这是婴儿该承受的吗?”穗子把俩孩子轮流抱起来,可怜的孩儿,这么小,就得承受不靠谱亲爹的噪音摧残了! “不就吹个唢呐么,至于这么气?”于敬亭觉得自己可无辜了,他媳妇人前从不叫他铁根,人后也只有气急了才会这么喊。 他私以为,仅凭一首民间艺术唢呐曲,不足以让媳妇这么愤怒哇。 不说这茬还好,一说穗子想起来了,从包里掏出“罪证”,递到“犯人”眼前。 “这是啥?!” 第380章就不是个好饼 那张被穗子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此时面目全非地被穗子拿着。 之所以说是面目全非,那是因为照片的头,被蓝色的钢笔画成了个八筒麻将脸。 还是立体的! “哎呀!你看我说他是个麻将脸吧?这不,麻将成精了,脸自动就方了,太神奇了。” 于敬亭故作惊奇,指着照片对穗子胡说八道。 “于、铁、根!就是你干的!你还狡辩!”穗子要被他气死了。 落落原本是躺在床上啃脚丫造型,听到老妈咆哮老爸后,马上瞪大眼,努力想看发生了什么。 然而,小宝宝仰躺的造型,视角有限,除了她老爸那没节操的痞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落落发出不满的哼哼声,于敬亭听到闺女的哼唧声,马上指着闺女甩锅。 “你可别吼,看看,大闺儿都害怕了!” “你确定大闺儿是害怕?”穗子对闺女的性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孩子们虽然还小,但是性格多少已经能看出来了。 儿子比较稳,特别像穗子,大多数时间都处在观察的状态,就比如现在,不慌不忙的躺在那,安安静静地长肉。 女儿则是标准的老于家性格,特别喜欢看热闹,哪儿声音大她就看哪儿,家里要是有人贫嘴,她也会咿咿呀呀的跟着喊两句,跟于敬亭旁观别人打架时充当气氛组时一模一样。 俩孩子让穗子感受到了基因的神奇,遗传的强大。 甚至有预感,她家大闺儿长大后,很可能战斗力比姣姣还强。 “大闺儿,给你妈害怕一个!”于敬亭使劲转移话题。 原本仰躺努力看热闹的落落,没有等到更大的热闹,反而引来了父母的围观,这种本末倒置的感觉让小娃十分不爽。 抗议了两声没效果后,小娃一个使劲,嗖~ “啊!翻身了!”穗子很开心,暂时忘记了照片被于损人画坏的愤怒,跟于敬亭暂时达成停火协议,一起见证者孩子神奇的成长。 第一次翻身的落落表情也很惊奇,180度的翻身让她见识到了世界不一样的角度,这个角度比仰躺看人更好。 开心的落落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于敬亭顺手抓起梳妆台上的相机,咔嚓就是一张。 有了娃后,家里的胶卷用的特别频繁,穗子隔三差五就拍孩子,姣姣和王翠花的照片穗子也拍了不少,抓到机会就要来几张。 虽然胶卷对这个时代来说,算是非常昂贵的玩意,王翠花也有点舍不得,但穗子说,世间万物皆有价,唯有回忆是无价的。 活了两世的穗子对这点感触特别深,事情发生的当下,人们都以为会永久记得。 但随着阅历增加,时光流逝,那些念念不忘的东西,终究被遗忘,只有偶尔翻起相册时,才会勾起那阶段的回应。 此时的落落保持着第一次翻身的惊奇表情,另一边的波波尿了以后嗷嗷哭,不同的表情被于敬亭拍了下来,非常有成就感。 “回头这照片洗出来,长大后让他们看看。”于敬亭颇为得意的跟穗子炫耀,“哥哥我这拍照水平不错吧?晚上等咱娘睡了,我给你来一组成人艺术照呗?” 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月本国片都没有的时代,这货凭着满脑子浆糊的天赋,竟然提前想到了这玩意,走在了时代的前沿。 穗子听到照片俩字,马上想到被画成八筒脑袋的明星照,怒气值肉眼可见地增长。 于敬亭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触雷,自顾自的在那畅想(带颜色的)未来。 “我打听过,洗照片其实也没多难,买点药粉和容器,稍微把咱家储藏室改造下就能变成暗房,我亲自洗,保证不让人看见你的,嘿嘿嘿......” 穗子眯眼,很好,这货连洗相片的工具和流程都打听到了。 足可见这是蓄谋已久的,他就不是个好饼! “我的什么?这个吗?让你拍出来,也给我脑袋弄个八筒?”穗子举起八筒明星照质问。 于敬亭咔吧两下眼,娘们的脑子都是圆圈吧?话题都扯这么远了,她咋还能想起最初吵架的理由? “你肯定不能是八筒啊,你是一个放平的二筒。” “为啥?” 于敬亭双手及其猥琐的在身上比了下,多形象啊。 每一个女人身上都自带二筒。 只是他媳妇得天独厚,更大一些。 下一秒,刚学会翻身换个角度看世界的落落,就见识到了亲妈爆发挠亲爸的画面,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尿了也没人管的波波,委屈地瘪嘴哭,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人类的悲喜各不相同。 被穗子挠了的于敬亭企图恶人先告状,来个反咬一口。 “我都没问你,你一个已婚小娘们,桌子上放个麻将脸男人干嘛?” 要是敢说对着照片随便乱啃,这小娘们就要小心了,今儿晚要能让她下床算他输! “我送人啊!王老师有一套绝版的古书,我想借来看,偏偏她为人小气不愿意借,我就想着投其所好......” 王老师是夜校的老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特别喜欢这个方脸男明星。 穗子为了跟人家套近乎,特意通过她老妈的关系,从京城好容易弄了张明星照邮过来。 “呃?!送,送人?” “不然呢?我又不追星,我留着这玩意干嘛啊?你都不知道,我给王老师叫到办公室,给她拿这张照片时,那场面——” 穗子说不下去了。 那场面,简直是人间修罗场,不忍回顾。 她永远也忘不了王老师看她的眼神!!! 然后这件事就被整个夜校传遍了,于敬亭也因此多了个东北醋王的称号。 被同事们揶揄了半天的穗子这才怒气冲冲的找他算账。 “哎,儿子还哭着呢,快点换尿布。”于敬亭转移话题,脚却不自觉地朝着门边挪啊挪。 在穗子准备抓他的瞬间,开门,开溜,一气呵成。 惹了祸不跑还等着媳妇挠不成? 气得穗子指着他的背景喊:“你有本事别跑!” “我没本事!”于敬亭边跑边喊。 纯爷们,就是要有勇于跟媳妇对抗的精神,呵! 啤酒厂的厂长在自家院里,刚好看到这一幕,不屑地哼了声: “怂了吧唧的年轻人,还想跟我斗?傻批一个......” 前面那句说的声音小,后面那句却提高了音量,顺着风吹到正跑路躲媳妇的于敬亭耳朵里。 第381章识时务者校长也 厂长听到了于敬亭一个大老爷们,堂而皇之地喊出“我没本事”几个字,乐得直奔屋,把这件趣闻分享给他媳妇。 “小于是真没尿性,被他媳妇教训的跟个傻狍子似的,一点也不像咱们东北爷们。” “他家的媳妇也是个不讲理的,上次倒垃圾,我好心好意的跟她打招呼,她上来就怼我,什么玩意。” 这两口子聚在一起说老于家的坏话,顺便对老于家全家进行点评。 嫌王翠花长得太媚,嫌姣姣学钢琴,甚至连龙凤胎不穿旧衣服,都成了吐槽点。 “正经人家,谁跟她们家似的?” 在厂长两口子心里,正经人都得秉持着勤俭持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精神。 可穗子家的龙凤胎,每次抱出来都是穿着新衣服,新抱被,甚至连尿布都是穗子精心挑选的纱布,与周围家的娃格格不入。 穗子和于敬亭两口子,穿着上倒是很符合时代精神,都是朴素的套装,但架不住这俩人个头高,长得好。 同样的灰蓝色套装,这两口子穿在身上,就是比别人好看。 王翠花更是貌美的不像四十岁的人,不种地后,皮肤白了,看着更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刚搬过来几天,就已经有几个丧偶的打听她了,简直是远近闻名。 厂长的媳妇只比王翠花大几岁,可比起王翠花,那是太显老了,于是看王翠花就哪儿哪儿都不顺。 “就隔壁那个王翠花,她是赶上好时代了,这要是在早些年,她都得被拉出去,脖子上挂俩胶鞋去游街!” 因为已婚女人在寻常人眼里,就得是朴素的黄脸婆,胸下垂脸有褶,长得漂亮就是要勾搭男人的“烂货”,早些年因为这遭殃的也不少。 “她家那儿媳妇也不像是正经人,一个女人长得那么漂亮,能是什么好事?”厂长跟着吐槽,舌头却是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脑子里浮现出穗子那张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看起来就很“高级气质”的脸,只觉得心里痒的像是钻了几只小飞虫。 穗子浑身都充斥着“正”的气质,一看就是良家妇女,不好勾搭。 得不到的躁动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便转化成了偏见与口嗨,对着穗子一通抨击。 这夫妻俩正在屋里对着老于家评头论足,只听咔嚓一声,都没反应过来咋回事,玻璃就碎了。 于敬亭站在院子外,冲着厂长挥手。 “厂长!你家玻璃咋了?” 厂长两口子哪儿懂老于家砸玻璃的传统,还纳闷呢,这是啥情况? 人在家中坐,玻璃碎一地? 于敬亭收好弹弓,溜达着回家吃鱼去了,玻璃是如何碎的,对厂长两口子来说,就成了未解之谜。 老于家的饭厅正对着玻璃窗,一家人吃饭时,于敬亭眼尖地看到穗子学校的校长,拎着瓶酒还有个包熟食的纸袋子,溜达着往这边走,进了厂长家。 “呦呵,这俩臭肉还认识呢?”于敬亭看到校长找厂长了,筷子偷摸往鱼肉上戳。 被王翠花发现,一巴掌拍掉。 “别转移注意,你这罪人没资格吃鱼肉,吃土豆和茄子吧!” 因为于敬亭把穗子的照片画了,遭到了全家的制裁,不让他吃鱼肉,只允许吃茄子和土豆。 于敬亭且了声,不让吃就不吃!就是这么有骨气! 校长跟厂长俩也算是老相识了,今儿是过来找他喝酒的。 刚进院,就见着厂长在那骂骂咧咧装玻璃呢。 这场面对校长来说,可真是太熟悉了。 一股熟悉的配方扑面而来,惊得校长退后一步,看看厂长家,再看看隔壁的老于家,若有所思。 “你来的刚好,我这正想找人唠唠嗑,也不知道谁爪子那么欠儿,把我家的玻璃弄碎,让我知道,腿儿给打断了!” 厂长愤愤不平地吐槽。 校长看向老于家,吞吞口水。 已经吃了很多次于敬亭两口子亏的校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瞧不起老于家的愣头青了。 突然就明白了,厂长肯定是得罪了老于家了,这种砸玻璃的手段实在是太熟悉,熟悉到校长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做出了明智选择,与厂长划清界限。 “我是路过的,其实我是来看陈主任的,你慢慢装玻璃。” 说罢,在厂长一头问号里,拎着酒和熟食,直奔老于家。 厂长甚至来不及感慨一句,这友谊为何翻船的如此快,便听着校长谄媚的声音在隔壁院传来。 “陈儿啊,吃饭呢?我带了点猪头肉过来,哈哈哈。” 穗子见校长过来了,噗嗤乐了。 笑着看于敬亭,他这是给校长留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给校长吓得都不敢跟隔壁来往了。 “这也太客气了——来,摆正中间,我正愁没菜下饭呢。”于敬亭以最快的速度把熟食接过来,顺便给他嚣张的娘和媳妇示威的一眼。 不让他吃鱼,肉自己送上门了! “校长一起坐下吃点?”于敬亭毫无诚意地邀请。 校长忙摆手,对着这一家子,他可吃不下去。 “你跟我们厂长挺熟?”于敬亭问。 校长的手都快摇成钟摆了。 “不熟!坚决不熟!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俩可是一点关系没有。” 为了保住自己家玻璃,校长把多年的交情都化作云烟。 穗子想笑还得憋着。 这得多怕于敬亭,才巴巴的过来表立场? 校长说了两句就走了,于敬亭白得一包猪头肉和瓶酒,得意地炫耀。 “你们想不想吃?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你们拿鱼肉换,我分享你们点猪头肉~” “我不喜欢吃肥肉。”穗子放下碗,吃饱饱了,进屋喂孩子喽。 “我吃饱了。”姣姣手疾眼快,瞅准她哥眼前猪头肉里唯二瘦肉里的一块,抓起来就跑。 气得于敬亭起来追,回来就发现,另外一块瘦肉也没有了! 怀疑是他娘吃的,可惜没证据。 王翠花优雅地擦擦嘴角,抹掉油光,甚至还气人的打了个饱嗝。 “哼,我自己吃!”于敬亭把一盘鱼肉都端到自己面前。 刚想吃,就觉得天降甘露,一抬头,被穗子抱过来的波波小嘴张着,哈喇子吧唧落在鱼肉上。 这沧桑的世界,吃口鱼咋这么困难! 第382章长,一直长(感谢蜀月儿+更) 于敬亭举着筷子,望着被儿子口水祸害的鱼肉,进退两难时,又是一滴。 穗子乐了。 “老儿发牙呢,过一段时间乳牙就会发出来,所以口水会多一点。” “这是多吗?!这都发洪水了!” “你自己的儿子你嫌弃啥!”穗子把儿子放在他肩膀上,又从王翠花手里接过闺女。 于敬亭认命了,这俩崽儿尿布他都洗,这点“龙涎”他有啥怕的,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吃鱼。 嗷呜一口下去,就觉得这鱼肉炖得甚好。 肉质q弹,鲜味十足,还带了一丝婴儿粑粑的气味——婴儿粑粑? 于敬亭的筷子停在嘴边,看向穗子怀里的落落。 落落眨着大眼,无辜至极,穗子瞅了眼,很好,拉了。 “你这个小坏坏,你故意的?”于敬亭指着闺女,落落咯咯笑,于敬亭的脖子处又传来响亮的屁声。 扶着波波的王翠花忙把孙子从儿子的脖子上抱起来,还不忘对受到双重打击的于敬亭尊尊教诲。 “你当年还往你爹酒坛子里尿尿呢,你爹不也让你活到现在?” 言下之意,做父亲的人,要有容娃的肚量。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他可什么都没说,都是这些娘们脑补加戏。 这都受不了,他要哪门子孩子? 有了娃之后,这些屎尿屁都成常态了,他早就习惯了。 王翠花说完后,又把于水生想起来了。 掐指算了算,于水生离开已经小半个月了。 “你爹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啊,说是最快半个月,最慢一个月,按着这日子算,能赶上你二大爷家孙子过生日不?” 给闺女洗香香的穗子顺口说道: “等我爹回来,咱一家都回去吃席,到时给你们做身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王翠花嘴上说不用,脸上的表情却很受用。 穗子找到个金匠,把手里的珍珠挑着好的做条链子给婆婆,就等着公公回来给婆婆惊喜。 王翠花这么多年受那些人欺负,现在知道男人没死,自然得来个闪亮登场,气死那些骂婆婆克夫的,这口气还是得要的。 “最毒莫过妇人心,你们这些娘们啊,整天想着攀比气人,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有——那叫啥来着?”于敬亭看向穗子,他记得穗子经常说一个词儿。 “格局?” “对,我是有格局的人。” “所以,你打算跟咱爹兵分两路,以杨屯为中心,人手一个弹弓,从左到右挨家打他们玻璃?”穗子问。 “人家孙子过生日,咱能那么做?” “这个坏饼学好了?”王翠花纳闷,心说难道儿子当了官后,觉悟上来了? “大喜的日子,我打人家玻璃干嘛?当然是吹个曲儿给他们听啊,什么小寡妇上坟啥的,图个吉利。” 穗子和王翠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觉悟是上不来的,这辈子都上不来了,最坏的就是他! 王翠花抓着孙子的脚丫,朝着于敬亭的俊脸贴过去。 “波波,踢死你爹这个坏饼,他可太坏了,长大后你可别学他啊......”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饭,穗子心里却是隐隐不安。 距离公公说得回来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心里的石头始终无法落地。 当初公公走时,穗子就有点预感,觉得事情不会太顺利。 但现阶段,老于家人除了耐心等待,也没别的办法。 可穗子这几天始终在琢磨一个问题,如果到了时间,公公没回来,她和于敬亭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 答案挺绝望的,她和于敬亭,无能为力。 没钱没权没那边的人脉,冒然过去,只能给人家送人头,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这种小人物对抗命运的无力感,上一次出现,还是穗子对抗樊家。 尽管她和于敬亭一直努力经营生活,他们家的日子在外人看来,也是过的蒸蒸日上。 可是一旦对上强权强势力,她们就只能像是于敬亭面前盘子里的鱼,任人宰割。 穗子的心沉了下去,只听王翠花在边上哄孙子念叨: “长喽,我俩小孙儿快快长喽,长大后考大学当大官赚大钱喽~” 这套哄孩子的磕儿,几乎每家都会念。 长辈对待稚嫩的孩子,总是有无数的美好期待。 穗子心里又萌生出一种力量,长,一直长。 人只有不断的向上生长,不断的提升,掌握了绝对的力量,才能不被人鱼肉。 “想啥玩意呢?大闺儿给你臭懵了?”于敬亭看穗子呆呆的,走过来趁着王翠花不注意,朝着她的腰摸了一把。 “我们不会一直当菜鸟。”穗子有感而发。 “嗯,你是野猪精。”于敬亭又摸她的腰,然后不满了。 “你怎么又瘦了?!也没见你少吃,怎么一直瘦呢?” 好容易养出来家庭财富象征的小肉肉,生个孩子咋还没了不少呢? “我在做运动啊。” 穗子埋怨地看他一眼,她现在体重132斤了。 如果不是每次她做恢复运动,他都嗷嗷扑过来耍盲流子,她的减肥效率还会更高。 “运动好啊,运动得支持啊。”于敬亭煞有介事地摇头。 当晚便身体力行地演示了运动的好处。 不过他那运动吧,是双人的。 运动一次还觉得不够,还想拽着穗子一起“进步”。 “我好困——”穗子可怜巴巴地哀求。 “这可怜的小媳妇,啧,哎,你说我咋回事啊?怎么这么不知节制呢?我知道了,一定是校长送来的猪头肉有问题。他肉里加东西了,他要陷我于不义!” “???”穗子被他不要脸的甩锅气得不困了。 别人学知识,都是为了提升眼界和格局,她家这个学了知识,从一个目不识丁的街溜子,变成有点小文化的盲流子....... “媳妇,这肉的劲儿太大了,咱还得接着整,你有仇有怨,明儿上班找你们校长撒气去吧,给他添堵。” 言下之意:别找我,我是好人。 接下来,就是陪着“好人““运动“的时间了。 转过天穗子上班,一天都黑着。 班上同事问她咋回事,她也不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家男人太不要脸,脸皮比城墙厚,便推脱说俩孩子拉肚子,她有点担心。 这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换季的原因,还是感冒了,龙凤胎早起拉肚子了。 王翠花打算带着孩子们去医院,穗子本想请假跟着一起去,但学校来领导检查走不开,于敬亭就请假跟着去了。 穗子这一错过,出事儿了。 第383章白纸扇,别哭了 穗子午饭时回家,见家里落着锁,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婆婆和于敬亭一大早就抱孩子去医院,孩子拉肚不算大事,拿点药一会功夫就该回来了。 于敬亭是开着拖拉机去的,医院又不算远,怎么可能到中午还不回来? 穗子担心娃,就往医院赶。 走到半路遇到抱着儿子的婆婆,没见着于敬亭。 王翠花脸上满是焦虑,一看就是哭过,脸上的泪都没干,眼睛红红的。 “娘,落落呢?” 穗子以为闺女病了需要住院,于敬亭在陪着孩子。 王翠花一听穗子问孩子,哇地哭出来。 “孩儿丢了.......” “什么!!!” 穗子脑袋嗡就炸了。 王翠花跟于敬亭俩带着孩子去医院,于敬亭缴费时,王翠花带着俩孩子在走廊里等着。 孩子并排放在椅子上,王翠花站边上等着儿子回来。 突然窜过来个男人,抱着落落就跑,王翠花忙抱起波波追,一边追一边喊。 缴费在另外一边,于敬亭没听到。 等他追出来时,那人早就跑到大街上不见了。 这会于敬亭正带人搜孩子,王翠花先带着波波回来。 把孩子弄丢一个,王翠花死的心都有,一路都在哭,觉得对不起穗子和铁根。 穗子知道闺女不见了,心也跟着火似的。 一边哭一边安慰婆婆,就怕王翠花上火,婆媳俩这会除了眼泪也没别的法子,只能带着儿子回去等消息。 于敬亭成了全家的希望。 一直等到晚饭,于敬亭也没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穗子的心沉入海底。 拖得越久孩子越不安全,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奢望,只求女儿还活着。 脑子里不断地出现落落从出生到现在的画面,那是个爱笑又喜欢热闹的小娃,精力充沛,却又漂亮的像是坠入人间的小天使。 无论全家人工作一天多疲惫,回来只要看到孩子天真的笑,疲惫都会一扫而空。 她虽然只陪了穗子一百多天,可在穗子心里,落落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是她无法割舍的宝贝。 一直到了半夜,于敬亭才回来。 王翠花一看他是孤身一人回来的,知道这是没找到,哇地哭出来,不断地扇自己耳光。 她觉得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看好孩子。 穗子也是泣不成声,她比婆婆还自责。 如果不是单位有事,她就可以跟着婆婆一起去,俩人看孩子,总比一个人强。 姣姣也在放学后知道了自己宝贝侄女不见了,等到现在都没睡,看到娘和嫂子伤心成这样,小丫头也跟着哭。 于敬亭此时的心情不比家里的女人好,甚至是更悲伤。 他作为这家里的男人,明明跟着出去了,却让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丢,说到底,是他的失职。 一家人谁也没有预料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风险总是在人们懈怠时出现,可谁能保证自己能规避所有风险呢? 王翠花带孩子们出来,准备了足够厚的垫子,怕孩子们颠簸,也备好了奶瓶,怕孩子们饿,预想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唯独忽略了这百分之一。 这百分之一的不幸概率,压垮了全家。 几乎没有战败记录的老于家,头回遭到这样大的打击,说是晴天霹雳也不过分。 “哭也不能解决问题,都留着点体力,我继续带着人找,穗子明儿去报社,拿着闺女的照片发寻人启事,重金寻子。” 于敬亭压着心底的焦虑,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此时的他,不再是跟穗子嬉皮笑脸占便宜的街溜子,也不是王翠花嘴里的坏饼。 他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定海神针,遇到问题,他得站出来,替全家扛着。 如果命运能够选择,这屋里所有人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落落的平安,可这世间万物,都不会因为人们一厢情愿而改变。 事情总是按着既有的轨道前行。 眼见着于敬亭又要出门,穗子跟了过去。 “我要跟着你一起找!” 于敬亭按着她的肩膀,看到穗子眼睛都哭成核桃了,心痛不已。 “你得在家,咱娘和姣姣还有儿子需要你。” “可是.......”穗子的鼻子又是一酸。 现在的她,如果不找些事情做,会疯的。 只要一闲下来,她就会想到那些被抓走的孩子会是怎样的下场。 唯恐找到的不再是活生生的孩子,又或者,找回来的是缺胳膊少腿的闺女。 更怕这一别,就是永远。 若让她带着对女儿的思念过完余生,那哪怕给她无尽的财富和想不到的地位,她也是有遗憾,她也不会快乐。 比死别更痛苦的,永远都是生离。 “穗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痛苦也很难办,但难办你也要做到,你是这家的女主人,我只有把家里人托付给你,才能放心,你懂我的意思吗?” 于敬亭轻轻拍拍穗子的肩膀,若不是遇到事,他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她在他的心里,不仅是生儿育女的妻子,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是他最信任的人。 “白纸扇,别哭了,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他转身踏入墨色,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对得起这家里人的信任,他甚至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穗子被他一句白纸扇,说的破了防。 眼泪决堤,却在见到身后痛哭的婆婆和姣姣时,强行咬住下唇。 正如之前于敬亭假死时一样,穗子的心里有着不能对人言说的痛哭,可是身上背负着家庭的责任,在风险来临时,哭也成了奢侈的宣泄。 她闭着眼睛,用了浑身的力气,才让自己停止眼泪。 “娘,咱家落落是踩着吉时出来的孩子,她一定会没事的。”穗子安抚。 平日里不信这些的人,遇到事后,反而对这些深信不疑了。 说到这个,姣姣也不哭了。 “对!落落出生时,我看到了,满天神光,就连漂亮的鸟儿都落在屋顶,我侄女一定是天神下凡,天神怎么会有事?” 这种时刻,大家都需要这样的鼓励,哪怕是自欺欺人,也愿意相信这都是真的。 长夜漫漫,所有人都在等着黎明,等着好消息。 第384章好人好报 老于家度过了漫长的一夜,到了天亮,于敬亭没传回来消息。 平日里不爱哭的波波,不知道是因为姐姐不见了,还是穗子上火后奶的味道不对,他不吃奶了。 蔫巴巴地躺在床上,也不哭,但小胖脸却没了往日的神采。 穗子不知道是自己此刻心里难受看儿子也像是悲伤,还是这孩子懂事早,他真的很悲伤。 没了孩子的家,快乐都被抽走了。 若是没有这档子事,这会应该吃早饭了。 一家人在餐桌上热热闹闹,斗嘴耍贫,然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 王翠花会等俩孙儿上午睡觉的功夫,准备鸡蛋和面液。 她干活极麻利,等孩子们睡醒了,出摊卖鸡蛋堡的东西也准备好了。 午饭时,穗子和于敬亭会回来,喂孩子吃饭,王翠花出去摆摊,赚一笔。 她的鸡蛋堡生意已经进入正轨了,每天都有很多回头客。 虽然一开始摆摊的初衷,是想给家里赚点家具钱,可是于水生上次回来扔了几千现金,穗子又有工资,家里是不愁吃穿的。 完全不需要王翠花去摆摊,可王翠花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赚钱,还能跟买吃的人聊上几句,人不能总憋在家里,会傻。 这个勤劳了一辈子的女人,以她乐观的态度,影响了于敬亭兄妹。 然而此刻,从没有被任何困难打倒的王翠花蔫吧了。 无论穗子怎么劝她,她都觉得弄丢孙女是她的错,心里背负沉重的枷锁。 看着院子里放着的做蛋堡的工具推车,又想起孙女在时的场景。 这段日子于敬亭每天都在摸鱼,不好好上班,空下来就带俩孩子去集市上看奶奶,王翠花忙碌时,看一眼俩小孙,顿觉精力满满。 往事历历在目,王翠花眼眶又红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家里,每个人都那么努力,却换来这么个结局。 穗子看婆婆站在那伤心欲绝的样子,知道她是想孙女了,鼻子一酸,咽泪装欢。 于敬亭已经一宿没回来了,估计还在找孩子,穗子把家里安顿好,借了自行车,准备去报社登报。 骑着自行车飞快地朝着报社前行,路过婆婆出摊的集市时,下意识地放慢了骑车的速度。 朝着婆婆摆摊的方向看过去。 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希望在婆婆经常出摊的位置,看到于敬亭抱着闺女在那站着。 于敬亭可以一手抱一个孩子,有时候坏劲儿上来,会让俩孩子的额头碰在一起,让俩娃比看谁劲儿大,看谁能顶过谁。 不过俩小娃平日都不配合他的胡闹。 穗子曾一度怀疑,于敬亭把俩娃当成大玩具了,每天都在研究怎么开发新玩法,经常把俩孩子摆出各种奇葩的造型拍照。 俩孩子都会翻身了,动作也多了起来,想凹造型就越发困难了。 曾经一家的欢乐回忆就在脑中不曾褪色,可抬眼望去,空荡荡一片,她的宝贝闺女不见了...... 残酷的事实跳到了穗子的心头,戳得她心头一紧。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身后喊阿姨。 穗子听到了,是孩子的声音,挺陌生的。 她只当是在喊别人,加快骑自行车的速度,朝着报社加速前进。 等穗子到了报社门口正想往里进时,她的皮鞋带断开了,鞋瞬间不跟脚了。 穗子低头试图调整好带子,耽搁了一会。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搭在她的肩上,吓了穗子一跳。 穗子回头,就见身后站着个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脸上被汗水刷出了好几条道子,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像是刚剧烈运动完。 “阿,阿姨,我,我追上你了。”小男孩看着跟姣姣差不多大,说话的声音小小的。 “啊?刚在集市,你是喊我?”穗子这才反应过来。 集市距离报社骑车都得半小时,这孩子是跑步跟在车后啊! 怪不得累成这样,真是太可怜了。 穗子这会着急登报找孩子,也顾不上安置小男孩,只摸摸他的头说道: “你在外面等阿姨一会,一会阿姨办完事再跟你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会找她,也不记得自己认得这孩子。 她现在分秒必争,也顾不上想这些,丢下小男孩就要往里走。 那小男孩因为跑了一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一副要虚脱的样子,见穗子要走,他又迸发出巨大的劲儿,一把拽着穗子的胳膊。 “阿姨,我知道你家的妹妹丢了。” 这句话犹如巨雷,一下在穗子心里炸开了。 穗子忙按着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认识你吗?!” 小男孩点头。 “你给过我蛋堡吃,奶奶也给......” 穗子这才想起来。 她跟婆婆第一天摆摊,最后一个蛋堡,给了个看着很穷的小男生。 因为那孩子一直很渴望地看着摊子,他的眼神让穗子和王翠花觉得很可怜。 后来王翠花出摊,总会有意无意地找这个孩子,找了好几次没遇到,王翠花就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直到前天,于敬亭抱着俩孩子过来看王翠花,这小孩又来了,站得远远的往这边看,但不靠近。 王翠花让于敬亭过去给他送俩蛋堡,于敬亭抱着小落落过去。 于敬亭平日是挺混,经常欺负人,男女老少只要他看不顺眼,少不得一阵捉弄,可这个小男孩身上有他小时候的气质。 于敬亭没欺负他,还从兜里掏了几块糖给他。 穗子低血糖,于敬亭兜里总是揣着糖,这简单的善意,换来了巨大回报。 “我认得你家的妹妹,我从没见过那么好看还喜欢笑的小孩,她穿得跟别人也不一样。” 穗子都要哭了,紧张又期待的等着这孩子继续说。 “我昨天在桥下给姥姥煮药,看到几个男人抱着妹妹,把妹妹放在洗衣盆里,推水里了。” “啊!”穗子差点晕过去。 那么小的孩子,放盆里扔水里任其漂流,还有个好? “我记得妹妹,等那些人走了,就用钩子,把盆勾回来了。” “那,那我女儿?” “在桥下,我奶奶看着。” 第385章多了个干儿子 穗子带着小男孩,马不停蹄地朝着桥下赶去。 路上也顾不上多问,恨不得把自行车蹬成风火轮。 桥下,草席子铺地,蓝红白相间的丝袋子扯开围着挡风,这就是小男孩和他奶奶临时住所。 穗子把车扔在路边,她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心里悬着。 冲过去,只见衣衫褴褛的老人,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个襁褓,襁褓里躺着的,正是落落! 穗子冲过去,接过孩子就要给老人跪下。 老人忙拦着她。 “使不得啊!” “没有你们,我女儿可能就——”穗子哽咽,这是她家的恩人。 “你家这孩子,真是有灵气的,我们也没什么能给她吃,就稍微喂了几口米汤,孩子肯定没吃饱,可她也不哭。” 如果落落昨天大哭,说不定会引来人,把那些坏人引回来,说不定老人和小孩也护不住她了。 看到妈妈,落落才委屈地瘪瘪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给穗子心疼坏了。 老人招呼穗子进棚里喂孩子,那个小男孩守在外面放风。 穗子见女儿虽然有些虚弱,却没有受到外伤,看起来还是好好的,知道这是祖孙二人照顾的好,又见这个老太太,虽然穿得破且无家可归,但是言谈举止不像是普通农民老太。 穗子跟老太太聊了起来。 知道老太太原本是住在临城的,家里祖上也是读过书的,这孩子是她的孙子叫马冬。 一家人原本过着平凡的小日子,老人的儿子因公殉职了,马冬的后妈把老人和马冬撵了出来,并霸占了马冬爸的赔偿金。 老人走投无路,领着马冬过来,想要投奔在本市的弟弟,到了才发现,弟弟也没了,弟媳妇不让她进门。 无家可归的老人只能领着孙子住在桥下,凑合着过,靠着老人捡破烂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 这段时间老人生病了,最后一点钱也都用来买药了,马冬怕奶奶饿,才会到王翠花的摊子前看。 马冬不好意思开口乞讨,王翠花却读懂了他的艰难,让于敬亭过去送温暖。 “冬冬把你闺女救上来后,我就让他去集市找你们。” 王翠花因为家里有事没出摊,冬冬就一直等,结果等到了穗子。 “我们也想过要报警,可是又觉得那些人敢把孩子扔河里,应该是你们的仇家,给孩子送警局,万一那些人冒名顶替领走孩子,还会害她。” 老人的分析让穗子佩服不已。 这样的办法的确是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女儿,女儿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也的确是不幸中的万幸。 穗子当机立断,把祖孙俩请回了自己家。 此时家中正是愁云惨淡万里凝,一宿没睡的于敬亭带人找了一宿,一无所获,俩眼满是红血丝。 回到家里看着哭成泪人的老娘,正是愁如何安抚老娘情绪时,穗子领着马冬祖孙和孩子回来了。 王翠花一看到孙女回来了,激动的直接窜过去,抱着孩子嗷嗷痛哭。 于敬亭大喜过望,穗子用一点时间解释了来龙去脉,全家人对祖孙二人的善举感激不已。 王翠花当下拍板,让老人祖孙先在家里住着,她掏钱负责给老人治病。 穗子仔细问询,知道老人不太想留在这里,她还是更想回到家乡,只是家乡已经没有了她的落脚之地。 穗子便承诺,等她家这边的事儿处理完了,让于敬亭跟着老人回去走一趟,把马冬爹留下的房子和家产要回来。 “马冬还是要读书的,我们夫妻会资助他读书,直到他大学毕业。” “这,这怎么使得?!”老太太大惊失色,这些在她看来是无解之谜的问题,对穗子夫妻来说却不算多困难。 “你们救了我女儿,对我们家有恩,如果马冬愿意,可以认我们当干爹干妈,有我们在的一天,就不能让孩子没学上。” 于敬亭恩怨分明,对待恩人,这俩人救了他闺女,他愿意投桃报李。 “可是,那女人不是好人,她弟弟是个街溜子,你帮我们要房子,他万一报复你怎么办?” 老人话音刚落,却见于家其他人都笑了。 笑得老人一头雾水。 穗子拍拍于敬亭。 “我们家这个,是街溜子的头,那些小来小去的,他还不放在眼里。” 跟于敬亭耍横,那不是班门弄斧么,都是他玩剩下来的。 对方甭管多不讲理,到于敬亭这都得乖乖当弟弟。 王翠花负责安顿老人祖孙,给他们收拾出间房让住着,又给拿了新衣服,找地方洗澡。 于敬亭夫妻则是关在房间里密谈。 小落落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连体服,吃饱喝足,跟弟弟并排睡着。 俩小孩穿得都是穗子自制的连体服,跟别的小孩不一样,好看又能保证腹部不着凉。 这曾是隔壁厂长媳妇笑话她家的理由,觉得穗子不会过日子,给这么小的孩子做新衣服,浪费钱。 可全家这会都很庆幸,正是因为穗子的坚持,孩子丢了以后,马冬才能凭衣服一眼认出这是穗子的孩子,太有辨识度了。 在鬼门关前溜达一圈回来的落落,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刺激,看到爸爸妈妈,回到熟悉的环境里,没一会就咯咯笑,天真无邪的模样,让全家人感受到失而复得的喜悦。 “到底是谁这么狠,要这样对待咱闺女?”穗子想到马冬说的那一幕,心头就像是一把无名火在烧。 把孩子放在洗衣盆里扔河里,上一个有这待遇的,还是西游记里的唐僧。 多大的深仇大恨,才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这种狠手? “还好落落没有翻身,也没有挣扎,否则掉水里,马冬也救不了她。” 穗子的话让于敬亭的脸越发的深沉。 无论是谁这么对他闺女,都让他有了揍人的冲动。 “看来不是人贩子,人贩子抢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多数会卖掉,大费周折的抢孩子却往水里扔,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咱家最近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即便是得罪了,也不至于要这么阴损吧?会不会是樊家那边又琢磨出什么迷信玩意?” 于敬亭摇头,否认了穗子这一判断。 第386章抓他! 落落丢了的第一时间,于敬亭就联系了京城的丈母娘。 樊家最近风平浪静,那个半死不活的老爷子最近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身体又恢复健康了。 于敬亭也没敢告诉丈母娘闺女丢了,只打听了樊家近况,知道那边一切正常,便排除了他们家。 “再问问马冬,看看他记不记得那些人的体貌特征。” 小两口又把马冬叫过来。 王翠花找了一套姣姣的衣服给马冬,姣姣虽然是个女孩,可也有几套中性化的衣服,男女都能穿。 换了新衣服的马冬精神了许多,俨然是个帅小伙,穗子看他还有点眼熟。 只是想不起来像谁,她前世也不记得有见过叫马冬的人。 “冬冬,干妈问你,你记不记得扔妹妹的那些人,有什么特点?就是跟咱们不一样的地方?”穗子问。 马冬想了想。 “他们一共是四个人,个子都很高,只比干爹矮一点,有俩穿着拖鞋。” 眼下已经凉了,东北不会有人穿拖鞋出门。 “哦,对了,他们说话跟咱也不一样,说的话我听不懂。” 马冬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别的孩子不会有他这么清晰的逻辑和记忆。 穗子觉得这孩子如果好好培养,将来一定有出息,他给穗子夫妻提供的线索,特别有价值。 “他们的五官,跟我们有什么区别吗?”穗子继续问。 马冬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感觉有点不一样,可也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好像,有点黑?” “口音不一样,异乡人,穿着拖鞋,气温比我们高许多,皮肤黑,日照充足,或是少数民族——” 穗子把这些条件组合在一起。 华夏实在是太大了。 幅员辽阔,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不少。 可符合这些条件,又跟她全家有渊源,只有一个可能—— “草,咱家老头那边的人!”于敬亭先穗子一步说出结果。 夫妻俩想到一起去了。 于敬亭去过那边,对那边的人还是有点印象,稍微动下脑筋就知道了。 这是从于水生那边过来的人。 但于水生是不可能派人害自己孙女的。 即便是于水生又失去了记忆,成为了胡四爷,他也不可能那么做。 于水生没有恢复记忆时,看见王翠花也有一见钟情的反应,且他本性跟于敬亭还是很像的,不会阴损的对人家的娃下手。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等冬冬出去了,穗子对于敬亭沉重地说: “咱爹大概率是遇到麻烦了。” 于水生想要回来跟妻儿团圆,他的养父却不想放他走。 他走的时候说,最快半个月就回来,说明已经摊牌了。 那边不想放他走,就出了这么阴损的招式。 “假设闺女真的......”穗子无法说出死这个字,光想心里都会疼一下。 “老不死的,想跟咱们玩挑拨离间,闺女出事,老不死的就会对咱爹说,咱们永远不可能原谅他,让咱爹死心塌地的给他卖命!” 穗子点头,表示认可。 这一招恶心的地方就在于,一箭双雕。 于水生的养父这么做,不仅能够挑拨自家跟公公的感情,也是威胁公公。 如果公公不留下,他养父还会用同样的方式对老于家另外一个孩子下手。 甚至连穗子夫妻和王翠花,他们都不会放过。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公公当时是偷摸溜回来的,特意避开了那些人,就是想保护咱们安全,可他们怎么会知道咱家?” 穗子提出疑点。 于敬亭冷哼一声。 “很大概率就是那个叫六子的,扮猪吃老虎,他告的密,咱爹当晚回来时,他说不定偷摸跟着,再稍微打听下咱家邻居,不难猜到这些。” “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得让咱爹快点回来,不能继续再待在那边了,钱什么的,拿不回来也无所谓,人得平安。” 穗子果断做出判断。 “但咱爹大概率是被对方扣住了,短时间内无法脱身,咱这边不能坐以待毙。” 她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破这局棋。 诚然,以她家现在的实力,对抗于水生那个未曾谋面的那个养父,跟以卵击石差不多。 但人家已经打到他们头上了,目标甚至已经对准了稚嫩的孩子,再想退,也是无路可走了。 对方既然赶尽杀绝,就别怪他们绝地反击! “那些人既然是有目的的来,那一定还会在暗中观察咱家的反应,这会说不定就在咱家附近。” 于敬亭舔了下后槽牙,眼底满是杀戮的风暴,穗子握着他的手,换回了他的理智。 “敬亭,下手别那么狠。” 言下之意,别把人家胳膊腿打断,也别把人家命玩完。 除此之外,一切任由他发挥。 于敬亭看了眼温柔的穗子,在她温柔的眼底看到了刚强的坚持。 想到穗子之前说的。 柔跟弱,性质不同。 柔是内敛,是包容。 弱是无能,是软弱。 那些人要为他们错误的行为,付出代价。 想要揪出暗中的敌人,就得搞出点动静来。 夫妻俩商量了下,让王翠花装出悲伤的样子,找邻居诉说。 王翠花见到邻居就哭,很快就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什么?!孩子让人抢了?”厂长媳妇大惊失色,其他邻居也是一样的反应。 “报警了没?” “报了,还没信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而这些人的反应,也落在了躲在院子里的于敬亭眼里,他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 穗子也拿着望远镜,跟于敬亭一左一右的寻找。 看到厂长媳妇时,穗子特意停顿了下,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惊讶也看到了着急,心里对这女人的气倒是少了些。 现实生活里,大部人都是普通人,尽管在一些小问题上可能会有点摩擦和矛盾,也少不了因嫉妒有了隔阂,但大部分人的心都是善良的。 大是大非面前,哪怕是厂长媳妇这种跟自家不太合的,也会保有同情心。 在这样整体共情的氛围里,那张黑了吧唧还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穗子和于敬亭几乎是同时放下望远镜,指着一个混在人群里打听八卦的男人异口同声说道: “抓他!” “干他!” 第387章你的笑是我心里永恒的契约 王翠花按着儿媳妇叮嘱的,努力装着悲伤。 跳大神的功底还在,气氛被她拉到了极致。 周围好几个婆婆妈妈被她说得掉了眼泪,人人都在感慨,多好的孩子啊,咋就没了? 就是在这么个关卡,突然传来了穗子的声音。 “抓住他!”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顾右盼,就见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男人飞快地跑,于敬亭飞起一脚把人踹倒。 大妈们蜂拥而上,将灰衣男团团围住。 “敬亭,这是怎么回事?” “他偷了我闺女。” 众大妈倒吸一口气,这还了得? 刚刚被王翠花拉起的同情心有多深,看到这家伙就有多恨。 一股脑的围过来,你抓一把脸,我踹一脚肚子,有那站在后排挤不进来的,急得直跺脚。 实在是捞不到机会揍几下彰显一身正气,便吐几口涂抹,已示唾弃。 无论任何朝代,偷人家娃,这种行为都被视为断子绝孙式的不要脸。 灰衣人被揍了个七荤八素,叽里呱啦的想替自己辩驳,可他这塑料普通话没几个人能听懂,更加坐实了人贩子实锤。 于是大妈们吐的更起劲了。 厂长媳妇冲在了最前面,挥舞着手臂,虎虎生威! 王翠花站在她边上,看到厂长媳妇如此真情实感,竟生出几分好感来。 “哎!我指甲劈了,疼!”厂长媳妇举起手,挺长的指甲断了,王翠花一个健步窜过来,握着她的手关切。 “我那有药水,我一会拿给你哈!” “没事儿!这种渣滓,揍他也是他活该,他不把咱家孩儿交出来,咱姐妹儿就不能让他走!” 俩人对视一眼,突然觉得看彼此就顺眼了。 对人贩子的仇恨,已经跨越了城乡矛盾,将这些原本相互看不顺眼的邻居团结起来。 那个灰衣男人被揍懵了,语言沟通又有障碍,稀里糊涂挨了通揍。 于敬亭看火候差不多了,对着各位街坊邻居挥挥手。 “我把他拎回家好好问问,等孩子找到了,咱们好好庆祝。” 穗子在边上看着,心说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她家刚搬过来,跟周围的邻居们还算特别熟,这么一下倒是拉进了距离。 灰衣人被拎回了家,大铁门咣当一反锁,于家几个人噙着冷笑围了上来。 灰衣人吓得在地上坐着往后退,从这家人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你想活着回去,就得把事儿交代明白。”于敬亭说。 “我只是跑腿的,不关我的事儿啊!” 这人结结巴巴说了好几遍,穗子勉强听懂了。 “你是谁派来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想活着回去,就得跟我们合作。”穗子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灰衣男抱着头。 “不知道不要紧,我帮你知道——媳妇,拿蜂蜜过来。” 穗子很快就抱着罐蜂蜜过来,于敬亭把蜂蜜倒在地上一点,那灰衣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傻了吧唧的看着。 “我知道你们那边虫子厉害,我们北方肯定是比不上你们那边虫子大,即便是我们这的大蚂蚁,咬人也不如你们那边疼,我这人也善良——” 于敬亭停顿了下。 灰衣男听不太懂,独独听懂“善良”二字。 “你打算放我走?” “我打算,把蜂蜜抹到蚂蚁好咬的地方。” 于敬亭怕他听不懂,比划了下。 穗子和王翠花同时露出“咦惹”的表情,这小子真损啊。 灰衣男顺着他的眼看过去,倒吸一口气。 这,这,这使不得呀! “你要我说啥,我配合就是了!” 于敬亭勾了勾嘴角。 “媳妇,上大件儿!” 他家里,可是有录音机的! 对着那罐蜂蜜,灰衣人把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 四爷的养父胡大爷让他们过来,胡大爷只让他们办了于敬亭的孩子,可没说怎么办。 这几个人抢了落落后,原本想直接捂死。 可这孩子太可爱了,对着他们笑。 那灿烂的小脸,让穷凶极恶的人也为之心软,下不去手。 但得罪了大爷,以后就不要混了。 于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把孩子放在洗衣盆里,活不活看她自己命。 灰衣人说他们做完就后悔了。 因为当晚,四个人都做了噩梦,梦到他们得罪了福神,折了阳寿,后半辈子都会穷困潦倒。 一个人做这种梦还没什么,四个人集体做这梦,太渗人了。 今儿折到河边想找孩子,无果。 于是那仨跑到庙里烧香拜佛,把这个年纪最小的派过来刺探情报。 被穗子两口子抓了个正着,承受了一群中老年妇女的正义铁拳,这会灰衣人倒是相信他的梦了,哭着对穗子说悔不当初。 如果不绑孩子也不会伤了福报。 可穗子一点也不同情他。 这些恶人并不是因为心底的良知才后悔的,他们只是怕报应。 于敬亭又问了他一些别的,关于胡大爷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勾当。 这个灰衣人支支吾吾,在蜂蜜的震慑下,又说了几件。 从他的年龄上看,也没跟胡家混多久,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了。 于敬亭见问不出什么了,把人拖小黑屋一通锤,锤够了把昏过去的灰衣人丢到外面。 这个人肯定不会回边境了,他怕胡大爷报复,背井离乡,为了年少时的恶行付出了代价。 于敬亭把磁带又复刻了一份,连同穗子亲笔信,领着一堆兄弟,找到了那些人下榻的招待所。 剩下的仨拜了佛后,还等着灰衣人回来呢,没等到灰衣人,把于敬亭等来了。 叮叮当当一通响,嗷嗷嗷的惨叫差点把房盖掀了。 不出五分钟,仨人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只见着于敬亭掰着手腕,对着他们带着“核善”地微笑,步步走来。 半小时后,神清气爽的于敬亭哼着小曲出来。 穗子抱着落落站在门外,见于敬亭出来了,穗子抱着落落进去。 指着地上的几个倒霉蛋对着落落说: “爸爸妈妈永远都会保护你。” 落落咿咿呀呀回了句谁也听不懂的婴语,咿呀完了,露出招牌笑,看得穗子眼眶发酸。 天真孩童对着父母毫无防备的笑脸,便是坚如磐石般的契约。 为了守护这个笑,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相信于敬亭也是一样。 第388章三个锦囊,让你乖乖放人 “穗子,铁根这么跟那些人一起回去,不会出事儿吧?” 王翠花担忧地问穗子。 于敬亭连夜领着那三人坐火车去了边境,只让穗子给王翠花捎来了一句话:他一定会把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穗子微微一笑。 “他不会有事,爹也不会有事。” “哎呦,你俩这是要急死我了,你说这上赶着往贼窝里跑,万一俩都折了,咱家男人可都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应奶奶的担忧,躺在床上玩脚丫的波波适时放了个屁,巨响。 “你也是男人,可你是小男人啊,不能算!” 王翠花回头跟孙子认真说,就好像这胖小子能听懂似的。 “哈哈。”一旁的落落发出笑声,像是给奶奶捧哏。 换来了弟弟更响的一个屁。 “哎呦,你们俩小坏坏,合伙气奶奶是不?”王翠花气乐了。 穗子想笑还得憋着。 “娘,他们俩这么小懂什么啊?” 老于家人均喜剧人,婆婆对着俩不会说话的小娃,都能脑补出一出默剧来。 “我是担心咱家铁根。”王翠花埋怨道。 穗子和于敬亭出门时,也没告诉她计划,她还当着铁根去削那几个绑了落落的坏蛋,谁知道就穗子抱着孩子单独回来了。 这让王翠花怎能不担心儿子的安危。 “娘,这次敬亭不是一个人去的,也有俩哥们跟着。” 之前那个灰衣人跑了,还剩下仨壮汉。 此去路途遥远,坐火车也要一天一宿,为了防止那仨使坏,穗子特意请了于敬亭在工地时认识的兄弟跟着一起。 按着一天二十的补助给人家发,虽然穗子猜那俩人不会要,但该有的表示肯定会有。 即便是人家不收,她也会用等值的物品回馈,人在江湖讲究个义字,兄弟们对得起于敬亭,她也得对得起兄弟们。 “光带人有啥用啊?那是人家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人家还不是蛇。” 胡大爷,那就是地地道道的龙,说是那边的土皇帝也不过分。 “娘,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穗子见婆婆实在是担心,便把她的方案仔细剖析给王翠花听,以此打消婆婆的顾虑。 “娘,你研究周易,应该明白‘噬嗑卦’吧?” 王翠花:......她并不知道! 还没学到那呢。 但在儿媳妇面前,又不好表现出不懂,只能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作势点头。 “那个,啥,你可以展开说说。” “展开了说,那就是一句话,恩威并施,刚柔并济。” 王翠花:...... 拆开了每一句话都懂,连起来啥意思! 她家儿媳妇,不去当大神忽悠人,实在是屈才了! “简单的说,就是我们既握着他的把柄,又能给他个甜头,让他知道,跟咱们作对没有好下场,他要是想好,就得乖乖放我爹回来。” “把柄我知道,就是你们录下的那盘磁带,可甜头是啥?”王翠花不解。 “甜头,是三个锦囊。” “???” “我亲自写的三个锦囊,分别意味着财、寿、命,他每隔五年拆一个,只要按着我锦囊里说的,便能得到对应的,反之,他将一无所有。” 王翠花听明白了。 “你这不还是跳大神,忽悠人?” 还是隔空跳大神! 王翠花当了好几年大神,自信她的忽悠能力已经非常可以了。 可她再能忽悠,也不过就是忽悠个眼前的事儿。 穗子倒好,一开口就是未来十五年。 “你把人家当二傻子了?他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信你这玩意。” 能把人忽悠的信她个三五天,就已经很厉害了。 隔空忽悠人十五年,王翠花是怎么也不信的。 “要不,咱们——” 穗子本想说打个赌,这是她跟于敬亭之间的小情调。 可见着婆婆这张亲切的脸,有点下不去嘴——毕竟婆婆对她是真好,让她忽悠婆婆,良心不安啊。 眼角的余光看到婆婆放在床上的花布,穗子灵光一现。 “娘,我爹如果隔几天跟敬亭一起回来了,你就当我赢了,这两匹花布,你就不给落落和波波做褂子,好不好?” 这两匹花布算得上是“东北特产”了。 红底绿牡丹,绿底红牡丹。 一朵一朵,密密麻麻。 密集恐惧症的,看一眼都得发作。 就是这玩意,被王翠花看上了。 声称“红男绿女”,非得要给俩娃一人整一套爬爬服。 “你不喜欢这料子?!”王翠花似乎有点受刺激。 “我倒是挺喜欢的,只是我觉吧......公公可能更喜欢。” 穗子高情商回答。 得罪婆婆的事儿,她才不做呢。 只能委屈公公了,咳。 “你公公?!他一个老爷们,穿个大绿棉袄不合适吧?” “咱不做衣服,做被面啊,娘你想啊,这花布是咱北方的象征,是家的味道啊,公公在外那么多年,都快被那边的文化腌渍入味了,咱不得用家乡的力量,收收公公的心?” 王翠花面色凝重,觉得儿媳妇这话说的十分在理。 俩小娃一个趴着一个躺着,默默地看着老妈忽悠奶奶。 所有高情商,除了基因,便是这日常的耳濡目染,高情商的爸妈更容易养育出高情商的娃,毕竟从这么小就已经被穗子的高情商“腌渍入味”了。 “成,那这两匹布一个给你公公做褥子,一个给你公公做被套。” 只要不是给她俩娃,怎么都好,穗子笑靥如花。 “咱先不说布的事儿,说说你的锦囊,里面到底写了啥啊?你咋知道,人家不会提前打开?” “我知道他一定不信我的锦囊,所以我设定让第一个锦囊拆开的时间提前,也就是说,只要第一个锦囊我赌赢了,后面的俩,他就不敢提前。” 第一个锦囊,意味着财富。 穗子指的是,让胡大爷发横财,还是巨大的一笔横财。 只要这个中了,后面俩,他就不敢提前拆。 因为第二个是寿,第三个是命。 折寿和早死,这两种厉害的法宝压在那,胡大爷即便是龙,到穗子手里,也得乖乖的盘着,就是这么狠。 “说的好像跟真事儿似的,可是你咋就能保证人家听你的会发横财呢?”王翠花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一点。 又没完全懂! 听了个寂寞? 第389章误会招了大乐子(感谢步枪子弹+更) 无论王翠花怎么追问,穗子只说等于敬亭爷俩回来就知道了。 是爷俩,不是于敬亭一人。 王翠花听她重复了几次后,心里渐渐也有了信心,真的觉得铁根会把于水生带回来。 穗子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不自觉的对她产生信任。 等待于敬亭爷俩的过程是漫长的。 明明只有几天,对王翠花来说,度日如年。 那爷俩在外面是没有一点消息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外怎样。 穗子也惦记于敬亭的安危,但比婆婆心里有底,所以这几天她情绪相对稳定。 一晃几天过去了,穗子这天正在单位,琢磨着于敬亭爷俩啥时候回来,王萌萌领着俩人进来了。 “主任,这俩人找你,说是你亲戚。” 穗子蹙眉,抬头看了眼,于水狗两口子站在门口。 穗子闭眼。 再睁眼,讨厌的人也没消失。 “我看他们挺着急的,也没跟你请示就把人带进来了。” 这番话,王萌萌说得情真意切,只是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心思。 穗子一看便知道,一定是大爷两口子在外面骂骂咧咧,闹腾着要见她,刚好王萌萌这个搅屎棍看到了,唯恐天下不乱,把人领进来膈应她。 王萌萌此时满脸挂着看戏的表情,就等着看大爷两口子给穗子难看。 “麻烦你了萌萌——对了,这个季度的档案,下班前整理好给我。”穗子站起来,对呆若木鸡的王萌萌微笑,“再麻烦你泡两杯茶送过来。” “主任,你要......这个季度的档案?!”这不是要她小命儿吗,半天时间哪儿够整理? “是的,我看你时间还挺多的。”穗子言下之意,你有时间看我的家事,没时间干活? 王萌萌垮着脸出门,她错了,她就不该趟这趟浑水。 办公室里的小李端着茶杯,看着王萌萌垂头丧气的回来,气定神闲地吹吹茶水道: “有的人啊,在同一块石头上被绊倒了那么多次,怎么还不长记性?你哪次惹呼主任有好下场了?” 王萌萌摊在桌上哀嚎。 “我还以为主任当了妈妈后会善良一些呢。” “是挺善良的啊,今儿看我气色不好,给我了个鹅蛋。”张月娥摸着抽屉里的煮鹅蛋,乐呵呵地说。 “前几天也给我带了她婆婆做的酱菜,真好吃。”小李吧嗒两下嘴,感觉主任一家人简直是小天使。 “主任也——” 新来的同事一开口,王萌萌诈尸般坐直。 “不会连你也被收买了吧?她给你啥了?” “主任没给我东西。不过她给我介绍了个同志,这周末我们打算见一面。”新来的同事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说道。 穗子去教育局开会时,甄局长说过一嘴,她有个侄子在市政上班,问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穗子原本想介绍给月娥,可是月娥说她心里有人了。 一番考察,觉得新来的同事条件还挺合适,家庭背景什么的都说得上话,就打算牵这个线。 王萌萌一听这个,整个人都炸开了。 大茶缸子用力落下,黑着脸站起来摔门而去。 她觉得穗子太不尊重她了,有这样的男生,为什么不介绍给她呢? “哎,每个人都想改变世界,却没人想过改变自己。”小李放下茶缸,深沉评价。 月娥看着他,眼里有跳动的小火苗。 “小李,你这句我觉得说得特别有道理。” “这是托尔斯泰的名言——也是主任推荐我看的书,你要看吗,我可以借给你。” 月娥点头如捣蒜,穗子和小李都说好的书,她当然愿意看。 无独有偶,小李说得这句话,穗子此刻也在想。 大爷和大娘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都想跑她家找茬揩油,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这俩人要是领悟托尔斯泰的精神,好好把这股不要脸的劲儿用在改变自己,说不定已经发家致富了。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到底是亲戚,搬家了怎么就不说一声?还得让我们这些长辈来你单位找你,我们要是不找你,你们一家子就打算一辈子躲起来?”大爷拍着椅子背骂道。 “我们又没有欠钱,为什么要躲呢?” 穗子温柔的一句,提醒了大爷,别忘了,你们家还有数不清的把柄在我们手里呢? 大爷大概也想到借条的事儿了,顿了顿。 “穗子啊,你别误会,你大爷没有恶意,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先把我们领你家去,我们跟你婆婆说。” 穗子不太想把他们领家,因为于敬亭不在家,这俩臭肉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上次他们借口说要给她家娃过百天,实则是要占便宜,被王翠花一通炫耀气走后,憋了这么久,大概是又想到什么馊主意,想着坑自家呢。 不过他们赖在她单位的确也不是个事儿,过一会她还要开会,任由他们闹腾下去也不合适。 穗子正纠结如何找个借口把俩人支走,外面来了个人。 穗子一看来人,整个人都精神了。 “小八,你回来了?!” 小八就是跟着于敬亭一起去边境的兄弟之一,穗子看到他,马上想到了于敬亭。 也顾不上臭肉二人组还在,跟着小八出去说话。 大娘给大爷个眼色,大爷忙凑过去偷听。 穗子和小八站得不远不近,他只能听到几个字。 他回来没? 不在家 约.......见 大爷兽血沸腾了,这还了得?! 他自行把这一串信息组合成了,穗子和小八打算趁着于敬亭不在家,跟别的男人约会! “不讲妇道的臭女人,背着咱们干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她要是不拿点钱出来,咱就跟她婆婆说,跟她男人说!” 大爷把自己的“重大发现”告诉大娘,大娘也激动了。 感觉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穗子的小尾巴,就被他们妥妥的拿捏住了。 其实小八是来告诉穗子,于敬亭回来了,但不在家,去洗澡了,约穗子下班后澡堂门口见。 为啥不等到回家再见呢? 于敬亭怕穗子着急,回来第一时间就找兄弟过来说一声——他本人过于重视形象,不想脏了吧唧的影响他在媳妇心里的地位。 还有个原因,家里现在吧,不太方便,于水生回来了,于敬亭想让他那猴急的老头跟他娘有个独处空间。 于敬亭计划的十分完美,但忽略了特殊情况,老于家的两块臭肉来了。 第390章我们会发财吗 “敬亭!” 穗子一眼就看到等在澡堂门口的男人了。 于敬亭的头发半湿着,这段时间长了些许,略凌乱的发型,敞开的灰上衣里是合身的白色短袖,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穗子心跳加快,心心念念的人儿突然出现,觉得他更帅了。 于敬亭看到她也是舒心一笑。 穗子看到她最爱的那颗小虎牙,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怎么,看见我不高兴?”于敬亭大步过来,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穗子吸了吸鼻子,一双眼快速扫了一圈,见这会没人,一把搂着他的腰。 把脸埋在他怀里,左右蹭了蹭,硬是把泪水抹在人家白色的内衫上。 于敬亭低头瞅了眼,乐了。 “给我整的跟溢奶似的,啧。” 她还真是会找地方蹭。 穗子噗地乐了,红红的眼圈,小白兔似的神情,眼里满是对他的想念。 只看她这柔柔的外表,我见犹怜的神态,谁能想到那震惊四座的锦囊是出自她的手笔呢? “让我看看——这怎么弄的?!” 穗子把他从上看到下,确定脸上没有受伤后,又去撸他袖子,他躲,穗子心一沉,一把拽过来,把袖子往上推。 手臂上大片的淤青,无所遁形。 刚还只是毛毛雨,这会见着他受伤,瞬间变成了大到暴雨,还伴随着打雷—— “你答应我不会受伤的!”穗子锤他。 “哎哎哎,这叫啥伤啊?我就替咱家老头挡了一棍子,不疼。”于敬亭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 “你骗我——疼不?”穗子一边质问一边哭,还要抽空小心翼翼吹。 “没事——嗷呜。”于敬亭在她面前本想装一把。 结果穗子一按,他疼的呲牙。 穗子确认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心里稍微松口气,可看着那淤青还是心疼的紧。 一颗颗金豆子哗哗往下掉,刚好路过一个大妈,见此,对于敬亭投来鄙夷的视线。 “挺大个老爷们,怎么能欺负女的?” “他,他,他没——”穗子一边哭一边解释,本想说,他没欺负我。 但因为哭的真情实感,说话断断续续,被大妈断章取义。 “他没良心!欺负女人的男人,都没心!”大妈对于敬亭唾弃。 “笑!你还笑,小没良心的!” 离开浴池这个是非之地后,于敬亭看着穗子笑,只能不疼不痒地训两句,一双眼却贪婪的在她脸上停留。 光看还不够,还得伸手掐下她的小脸,把人家好不容易瘦下来的脸再拽胖。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着节食了?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又小一圈?” “真没有......”穗子心虚,在他强大的威慑下,只能实话实说。 “我胃口倒是不怎么好,可能是苦秋吧。” 于敬亭在她口是心非的小嘴上亲了口。 “傻妞,只有苦夏,哪儿来的苦秋?想我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欠——”植物。 “哪有。”穗子把脸别到一边,没忍两秒,又转回来看他,满眼的小星星。 所谓爱情,就是百看不厌,怎么看都不嫌多,怎么看都好看。 于敬亭对她的眼神十分受用,搂着她坐在公园的草坪上,享受偷来的时光。 这地方是于敬亭精挑细选的,在公园的角落里,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过来,很清静。 秋天黄叶满地,本该是萧瑟之景,却因为心上人小别重逢的喜悦,让这里成了温馨之地。 短暂的温存后,穗子问于敬亭。 “事儿都解决了吗?” “按着你的锦囊,怎么可能解决不了?” “可是我觉得,该是你英勇神武,随机应变,才能把我锦囊的效果发挥到最大,快,跟我说说。” “回去再说,左右咱家老太太也得再问一次,一起说省事儿,现在你得安抚下你小叔子想你这件大事了。” “......???” “没事,我回来时就盯上这儿了,绝不会有人过来!” 好男人,优秀就要体现在方方面面,体现在对生活观察细致入微上。 从下火车的瞬间开始,他的大脑就已经开始自动规划出一条最便捷、最省事儿,也最遵循人类本能的路径。 穗子惊诧地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个铝箔小袋子,这玩意都有?! 从此,象征着萧瑟与萧条的满地落叶,在穗子心里,便有了更深的含义。 “你就不能回家?” 许久后,穗子瞪着抽烟惬意的某人,对其无耻表示谴责。 “咱家老头眼睛都绿了,你咋能做那不孝顺的电灯泡?” “......你可真不要脸。”穗子觉得哪儿不对,想了下,捂嘴。 “坏了!” “咋了?” “大爷和大娘去咱家了!” 还是穗子让去的。 于敬亭拿着烟的手停在空中,缓缓地吐了个字: “草......” 老头子会恼羞成怒,一定会的! 穗子只怪自己想法太单纯。 她觉得公公在家,也不怕老于家的臭肉二人组熏着婆婆,刚好也让老于家人知道公公活着回来了。 穗子自以为她的计划是完美的,是一箭双雕的,直到这会,见识到于敬亭是多心急后,才惊醒。 “我,我——我果然对男人这种生物,不大了解!!!”穗子憋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站起身就要走,腿一软又倒他怀里,于敬亭拍拍她,一脸悲壮。 “没事,一会老头子恼羞成怒想揍你,我会拦着的。” 穗子倒吸一口气。 “咱爹,还,还打女人?” “怎么不打?他养父身边的三狐狸精,让他一脚踹趴下俩,好家伙,裙子都没来得及提。” 于敬亭回顾“名场面”,记忆犹新。 穗子这反应迟钝的,没办法在几秒内,把他这一句话里蕴含的巨大信息完全消化。 隔了好一会,穗子才幽幽道: “你刚刚,说......几个狐狸精?” 于敬亭举起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3个哦~ 穗子捂嘴,这世界太疯狂了。 “那啥,咱以后去他那推销补肾的药,会发财吗?” “补.....啥?氧化钙的,你要把老子笑死。”于敬亭搂着穗子一通狂笑。 穗子苦着脸,他还笑得出来哦? 她都无法脑补,家里现在会是怎样“热闹”的画面了。 第391章睁开眼看看你爹我是谁 于水狗两口子按着穗子说的,一路找到老于家新家。 单看人家这大院子,于水狗已经忍不住往外冒酸水了。 这是两间房拼起来的,特别大,被重新修葺后特别显眼,离着老远就能感受到这家的不一般。 “铁根媳妇该不会耍咱们吧,她之前还对咱们爱搭不理的,怎么突然大方的告诉咱们她新家在哪?” “咱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了,她能不怕咱们?”于水狗志得意满。 他坚信,自己已经听到了老于家最核心也最有价值的秘密,那就是穗子外面有人! “可你不还没来得及用她外面有人的事儿威胁她,她咋知道你知道了?” 大娘跟说绕口令似的说了一串,于水狗想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听到穗子跟人的“奸情”,还没来得及跟穗子说,穗子就急匆匆的走了,临走前告诉他们这个地址。 “她这就叫做贼心虚,咱们一会见她婆婆,见机行事。” 于水狗憋了一肚子的馊主意,笃定这次绝对不能跟之前一样,捞不到好处坚决不返乡。 刚到门口,就见冬冬祖孙俩从屋里走出来。 冬冬跟他奶奶暂时借住在老于家,冬冬奶知道老于家今天有喜事,就找了个借口领着孙子出去溜达。 “他奶!别走太远了,等会记得领孩子回来吃饭啊!” 王翠花从屋里追出来喊道。 于水狗两口子忙躲到路边的大树后,大娘怼怼大爷。 “他爹,你听见没?她跟那老太太啥关系?” 刚他们听得真切,王翠花说的是“回来吃饭”、 那就说明这祖孙俩是住在王翠花这,眼见着那小男孩跟姣姣差不多大,老太太却像是上了岁数,于水狗两口子给想象插上了翅膀。 “这是她在外的野孩子!绝对的野孩子!” 俩人兴致勃勃地对视一眼,感觉今儿可真是刺激的一天,竟然知道了于敬亭家里这么多“秘史”。 王翠花进屋,此时的她,满面春风,心情飞扬。 于水狗两口子在外合计了一肚子坏水后,俩人进了院,见屋门开着,也没打招呼就往里进。 只听得屋里传来一个男人有力的声音: “花儿,你进来给我搓搓背呗?” “死鬼,大白天你想什么呢~~~” 王翠花那不符合年龄的娇羞感差点让于水狗的脑袋撞着门,大娘下巴也差点掉了。 刚看到那个“野孩子”,这会家里又跑出个男人洗澡,这难道就是——大型“捉奸”现场? 于水狗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热血往头上顶。 抬腿咣当一脚就把门踢开了,气沉丹田: “王、翠、花!!!你这不守妇道的贱人!” 被于水生糊弄进浴室的王翠花都没来得及欣赏一眼自己男人,就被这不速之客的声音吓了一跳。 于水生浓眉拧了起来,抄起浴巾把自己围住,一把搂着王翠花拍。 “别怕,我在呢。” “......怕倒是不至于,就是你手往哪儿抓呢?!”王翠花低头。 于水生一脸的正气,手却是不老实,抓紧时间给自己谋福利。 不同于浴室里的打情骂俏,一门之隔,于水狗夫妻站在浴室外面,使劲地踢门。 “王翠花!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装死!你有本事偷汉子,没本事出来?” 王翠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却对他们口中说的“偷汉子”三字表示莫名其妙,下意识地看那个还在揩油的“汉子”——就这货满脸心急的嘴脸,还用她偷?! “于水狗,你们俩不在老家待着,跑这干,干啥?”王翠花骂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男人还在边上,一下有了偶像包袱。 强行把不雅的词汇吞下去,还不忘看了眼于水生。 于水生浓眉紧锁,他已经知道外面是谁,回来的这一路,于敬亭可没少添油加醋说老于家的这几家亲戚。 他于水生可不是什么讲究“兄友弟恭”的人,听到这些货趁着他不在家,欺负他女人,心里已经窝了火,就等着跟媳妇热乎热乎后回去找他们挨个单挑。 这些人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水狗两口子以为王翠花被他们捉了现行不敢开门,越发起劲儿,对着门又是一通踹。 “我弟弟虽然已经死了,可你到底养着我们老于家的俩孩子,你把野汉子领‘我们老于家’,就是大逆不道,我弟弟知道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于水狗三言两句,就把于敬亭的房子一厢情愿地转化成了“老于家”的公产。 “你放他娘——胡说八道什么?” 王翠花都气乐了,正准备痛快地来一串骂,眼角余光瞥到于水生,又憋了回去。 心里则是叫苦不迭,这有骂不能骂,感觉就像是鸡下蛋一半往回憋,难受死了。 “把门打开,让我们看看你的奸夫长什么样,我告诉你王翠花,这事儿大了,你不给我们个说法,捆你回去,让乡亲们一人一口唾沫骂死你!” 于水狗话音未落,浴室门开了,他和大娘俩忙瞪圆眼,等着看奸夫真容。 却见迎面一个巨大的铁皮洗衣盆扣过来,不偏不倚地把俩人的蠢脑袋罩在一起。 于水生对着大洗衣盆咣咣几下,这玩意还带回音,震得于水狗夫妻耳膜都要炸了。 于水生扣住人口,对着于水狗的膝盖用力一踹,于水狗就跪下了,大娘一个人顶着盆,看不到发生什么,嘴上不饶人地骂骂咧咧。 “哪儿来的野汉子,敢打我男人?” “老子不光打他,连你也揍!” 伴随着大娘的一声惨叫,于水生的腿精准地扫到大娘的肚子,把人踢飞。 王翠花咦惹了声,忙用手抓他腰间的围巾,打架的场面她见多了儿子发挥,早就习惯了。 她现在担心的,是她男人可不能让人看了去。 “王翠花,你也太嚣张了......”于水狗跪在地上,气势已经少了一半,疼得直哼哼,下意识地抬头,想看看哪儿来的奸夫如此嚣张。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爹我是谁!”于水生叉腰,冷眼看着这些欺负他老婆娃的混蛋。 第392章跟猜的不一样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于水狗勉强抬头,透过已经发紫的眼看过去。 就觉得王翠花的“奸夫”长得人高马大,看着还挺年轻,与他心里脑补的糟老头子形象不太一样,但怎么这么眼熟—— “我的妈呀!!!!”大娘认出来了,一蹦多高。 哆嗦着指着于水生,颤抖道:“鬼,鬼,鬼啊!!!” 大爷也想起来了,这不是他那死了多年的混蛋四弟吗?! 两口子屁滚尿流,噗通跪在地上,对着于水生梆梆磕头。 “水生啊,你有啥心思未了我们给你烧纸,你可别缠着我们啊!” “听说你们俩,趁着我不在,没少带头欺负花儿娘仨?”于水生单手搂着媳妇,冷眼问。 一只脚,很自然就踩在了于水狗身上。 于水狗吓得头都没敢抬,大娘也是同样的造型。 “我们俩真没有干啥,是王翠花她不守妇道——嗷呜!” 于水生脚下一个用力,于水狗不敢乱说了。 “他四叔啊,我们真没欺负你媳妇,都是老二家干的呀,是他教唆我们,你大哥哪有那么多的鬼主意。” 大娘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往兄弟身上泼脏水。 “哪次上门拿东西时,你们缺席了?”在边上看得乐呵的王翠花幽幽道。 于水生本来已经收腿了,听到这句,火又起来了,咣,又给了于水狗一脚。 穗子两口子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儿了。 安抚小叔子花费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她想到家里还有两块臭肉访客,急匆匆往回赶,已经来不及了。 刚到家门口,就见着两坨,从屋里窜出来,胖头肿脸,脸上花花绿绿的,差点没认出来这是于水狗夫妻。 穗子遗憾的叹了口气。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只一句,充分表达了她错过看公公削人的遗憾。 于敬亭也不乐意,早知道啥也看不到,他还不如继续拽着媳妇欣赏一地黄叶呢,多好。 一进屋,就见着于水生殷勤地给王翠花捏肩膀,于敬亭翻了个白眼。 一别多年,他老子还是这么不要脸。 于水生当年在家时就喜欢不分场合的王翠花便宜,于敬亭从小耳濡目染有样学样,把父母的恋爱模式直接照搬到他跟穗子身上。 “怎么才回来?”于水生对着儿子威严十足,一低头,对着王翠花谄媚不已,“花儿,这个力道行不?” “嗯,勉勉强强。” 王翠花一副地主婆的模样,穗子一眼就看到了婆婆的耳朵上多了一副耳坠。 不,不止耳朵。 脖子上多了条金链子,手脖子上多了镯子,左右手一共戴了三个戒指。 有金有玉。 就差把暴发户刻在脑门上了。 穗子差点没绷住,低头痛苦憋笑。 艾玛,她可算知道她男人那可怕的审美随了谁了,遗传真是可怕啊。 “铁根他媳妇,这次你办的不错。”于水生把视线落在穗子身上,满意点头。 肉眼可见的想摆一摆当公公的款儿,被王翠花瞪了一眼,不敢装了。 热情地招呼穗子坐下,示意王翠花把给穗子的礼物拿过来。 穗子一看婆婆抱着一堆盒子过来,脑瓜仁嗡就大了,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这些都是给你的,跟你婆婆一样,铁根这个愣小子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也是他娘的功劳。” 到啥时候都不忘赞美自己媳妇两句。 “听你那意思,她嫁给我就是她的不幸了呗?”被忽视的于敬亭不爽地开口。 穗子忙伸手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这样跟长辈说话。 主要是,家里俩一模一样脾气的男人,一言不合就容易打起来,一家团圆的日子,可不能把精力浪费在内斗上。 于水生看到穗子的小动作,眼里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穗子这个儿媳妇他是十分满意的,不仅是她孝顺公婆持家有道,更是因为她在这次事件中展示出的才智,让于水生觉得佩服。 “看看,喜不喜欢。” 王翠花喜滋滋地把盒子打开,穗子拿眼看过去,好家伙。 亮晶晶明晃晃一大片,这要是都武装上,得好几斤吧? 戴着这些玩意走在马路上,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我有的是钱,都来抢我? “是挺喜欢的,我爹眼光真好......就是我平日里教书,也不好戴太多。” 高情商的回答可圈可点,让人挑不出毛病。 王翠花顺手抓起玉镯子,套在穗子手腕上,左右看看,挺满意。 “那就戴个镯子,问你就说是啤酒瓶底子做的,没人会说啥。” “呃......”穗子尬笑。 心说您老可真会开玩笑,这么个“啤酒瓶底子”,稍微磕碰一下,好几套房子就没了,她浪催的哦。 最后只戴了个吊坠,其他的都收起来,美其名曰都留给孩子们。 “孩子们你不用操心。”于水生这壕无人性的话,让穗子有了点预感,难道—— 俩小娃这会还在睡,穗子走过去一掀开被子。 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大串玉项圈,小胖胳膊小胖腿上也套了四个手镯脚链。 给穗子看的当场愣住。 这,这,这不就是暴发户家的傻闺女,地主家的傻儿子? 脑子里一下想到了怀孕时,梦到那俩珠光宝气挂满宝石的萝卜,跟此刻多像! 萝卜变成娃后,挂了一身的金银玉石! 这些沉甸甸的玩意,孩子真的会喜欢吗? 答案是否定的。 落落醒来后,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沉甸甸的玩意,气的嗷嗷叫,小胖脸宛若受到了巨大委屈。 波波也对自己脚丫上的铃铛提出了抗议,于水生看得乐坏了。 “挺好,精神头够用,真不愧是我的孙子,来,爷爷抱抱。” 一回来就有美妻和两小胖孙,多好。 被爷爷抱在怀里的落落面无表情,穗子一看就知道这丫头使坏,抢过来也晚了,尿了于水生一身。 “哈哈哈!真不错,咱家的娃干什么都比别人家的好,尿都这么大一泼。”于水生对孙女的行为给予高度赞赏,一掏兜,又摸出块玉牌子。 穗子见状无语至极。 “咱爹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她还以为公公和于敬亭这次要空手回来呢,毕竟对方的养父不是善茬,看公公跟散财童子似的财大气粗,好像跟她猜的不一样? 第393章其乐融融 穗子这次让于敬亭带着三个锦囊过去捞人,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估摸着对方一定会放于家爷俩回来,但公公这么多年攒下的家底,怕是要拿不回来了。 对穗子两口子来说,能不能成为富二代并不重要,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于水生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但见于水生随便送的这些金银玉石,俨然不是空手回来的。 穗子偷偷问于敬亭,得到个惊人的答复。 “也没带回来多少,也就......三麻袋子吧。” “???”穗子惊。 于敬亭扯了扯嘴角,难得见他媳妇有这么惊讶的表情。 “你算准了那个老不死的是个小心眼,不可能让咱爹带东西出来。可你没算准.....” 没算准,于水生不是个省油的灯。 虽然他这十年失去了记忆,但他心里却始终有个声音,隐约的知道,这里不会是他永远的归宿。 他养父倒是尽力扶持他,可也忌惮他,防备着他。 于水生面上装无所谓,私下却是一直攒家底。 除了现金,他还攒了不少好玉石、金银、还有一袋子他认为可以传家的原石。 这些都是背着老不死的,偷偷的藏在不为人知的山里。 十年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三麻袋子。 亏得于敬亭带了俩小兄弟,这会安检也不跟后世似的全都是高科技设备,人工安检很好糊弄,这才把东西带回来了。 给于敬亭扛麻袋的兄弟们,都不知道这麻袋里装了那么多值钱的物件。 亏得于敬亭机灵,东xz的足够好,否则被翻出来,别的不少,现金都没办法跟人解释。 穗子听的只觉得太刺激了。 所以,她家这个街溜子出身的男人,现在一跃成为了富二代? 于敬亭前世就是超级富豪,但那是他自己白手起家的,今生因为穗子重生,他这起点就比别人高了一大截,这是穗子没想到的。 姣姣放学了,在学校不知道跟哪个小朋友打起来了,小辫子都散了,脸上也乌漆墨黑都是土,气鼓鼓的进家门,算计着嫂子这会不在家,她也就顾不上装淑女了。 书包往地上一扔,气鼓鼓道: “娘!给我来杯凉水,我得败败火!” “谁惹我们家小宝贝生气了?” “别提了,来了个转校生,还特么的是个华侨,说话舌头都捋不直,我跟他挠了一下午——咦?!” 姣姣总算是察觉到这男人的声音不是她哥,抬头一看,于水生笑呵呵地看着她。 “啊!”姣姣蹦起来了,冲过去,围着于水生上上下下的看,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戳。 确定不是幻影,这才长舒一口气。 于水生一把将她抱起来,王翠花在边上擦着眼泪说道: “还不叫爹!” “爹!”姣姣小声说了句,像是在练胆儿,看于水生笑容里满是慈爱,知道这次是真稳了,这才喊了句,“爹!” “哎!好闺女。”于水生努力把眼睁大,不让眼泪掉出来。 “你不走了?”姣姣小心翼翼的问。 “嗯,不走了。爹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啥的不着急。”姣姣擦擦眼泪,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可不能告诉我嫂子,我打架了,咱俩拉钩。” “你打赢了还是打输了?怎么怕你嫂子知道?” “我嫂子说,女孩能动嘴就不要上手,如果上手了,就一定要赢,可是我今天打了个平手......估计我嫂子要罚我抄写的。” “赢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动手有没有合理性。”穗子从屋里出来,温柔地说道。 姣姣吓得把头埋在亲爹的怀里,妈呀!嫂子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于水生被闺女逗笑了,“你嫂子又不会吃人,你怕什么?” 穗子给他的印象不错,知书达理,人品贵重,于水生不明白闺女对这么温柔的穗子,怎么会怕成这样? “她是不吃人,可是.......”唐诗宋词,三遍起抄,了解一下? “今天爹回来,我不罚你。” 得到了穗子的承诺,姣姣才娓娓道来。 “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说是从国外回来的,只在我们班待几个月,你们没看到哦,他的鼻孔都要朝天了。” 姣姣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塑料普通话。 “你们这些衰仔,鸡道(知道)什么系(是)鸡油(自由)女神的啦?” 众人被她逗笑,听起来,那孩子的确挺欠扁的。 “我就问他,你知道什么是脑瓜削放屁不?”姣姣扬起拳头,得意地说。 在全班都被那装犊子的货镇住时,只有她拍桌起来,用拳头教育了那货,做人要低调。 “下午音乐课,老师讲五线谱,他又站起来装犊子。说什么他自幼学小提琴,还嫌老师弹的电子琴节奏不对。” 然后,姣姣侠女劲儿上来了,用老师的电子琴弹了首曲子,给那个装叉崽儿震的说不出话。 穗子听完什么也没说,摸摸姣姣的头,转身进厨房做饭去了。 “哥,我嫂子这是不生我气吧?”姣姣从亲爹怀里探头,小心翼翼地问于敬亭。 “你嫂子那一腔爱国的热血女青年,会生气才怪。你挠人家哪儿了,怎么没打过人家?” “我就抓他头发么,那小子头发毛太短,不太好抓。” “下次朝着蛋踢。”于敬亭和于水生异口同声,父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哎呦,这俩没谱的,哪儿能这么教姣姣——姣姣,你下次挠他脸,别听你爹的。”王翠花一边洗菜,一边分心听那爷仨唠嗑。 穗子笑呵呵地切菜,家里人全了,就是热闹。 晚饭格外丰盛,上次于水生回来,穗子做的那桌菜他也没来得及吃几口,今儿做了更多的菜,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围桌而坐,就连俩小小朋友也被换了新衣服,放在小推车上看热闹。 “他爹,你倒是说说,你和铁根俩,到底是怎么脱身的?”王翠花问。 人回来一天了,光顾着高兴,都没顾得上问发生了什么,这会可算是能静下来,好好听故事了。 “这事儿说来,还是铁根媳妇发挥了作用。” 第394章惊天赌注(月票50+更) 正如穗子夫妻猜测的那样。 于水生被人软禁起来了。 他提出要回老家过日子,养父嘴上不发表看法,私下却派人过来,想要把穗子的娃弄死。 用这样的方式,挑拨离间。 只要穗子的娃死了,于水生就永远不可能回家,养父胡大爷笃定,穗子夫妻会永远跟于水生结仇。 于水生纵有一身能耐,却插翅难飞成了笼中鸟。 于敬亭就是这时找过来的。 他甚至没有让跟着他的兄弟们一起过去,只让他的人在招待所待着。 他单枪匹马的过去,直接找上门。 当时胡大爷的家里,里里外外有十几个打手,个顶个的彪形大汉,于敬亭一人上门,颇有孤胆英雄的意思。 这胆魄震惊了胡大爷,他亲自接见了于敬亭。 于敬亭开门见山,让他放人。 胡大爷都被他气乐了。 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在他的地盘上,让一个人消失,是非常容易的事儿。 这一段,于敬亭回忆起来,不过是几句话,可家里人都能感受到那紧张的氛围。 于敬亭的胆识引起了胡大爷的注意,直接了当的问他,愿不愿意改姓,给他当孙子。 胡大爷膝下无儿,只有于水生这么个养子,于水生就这么个儿子,胡大爷见于敬亭一表人才,又是个有胆识的年轻人,就起了心思。 想留于敬亭在边境,给于水生当接班人。 这样他老胡家有了香火,又培养了继承人,一箭双雕。 于敬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有家,有媳妇有娃还有老娘,怎么可能留在这边过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富贵犹如过眼云烟,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换钱,得了富贵也没地方花,还不如在老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这拒绝激怒了胡大爷,当即命人捆了于敬亭。 剑拔弩张之际,于敬亭拿出了穗子的锦囊,胡大爷看着上面的财、寿、命三个字,差点笑背过气去。 只当于敬亭垂死挣扎,根本没有把这三锦囊放在眼里。 如果于敬亭是一般人,稍微有一点露怯,穗子的计谋就施展不开。 但于敬亭从来都不是一般人,即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说让胡大爷先拆一开看看。 胡大爷拆开那个财,看到上面的一串字,笑得更放肆了。 穗子的第一个锦囊里,只有两个字。 马石 这种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字,怎么可能有财? 穗子写这三锦囊时,于敬亭就在边上,穗子详细地给他讲解了每一个锦囊的意思,所以面对失控的场面,于敬亭依然能保持淡定。 让胡大爷把于水生叫出来,说于水生知道这俩字的意思。 被软禁的于水生被带了出来,看到儿子来了,真是急火攻心。 他这些天虽然思念妻儿,却也庆幸,只要能保护翠花母子安全,他早晚能找到脱身机会。 哪儿曾想,儿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父子见面,也顾不上说别的,胡大爷把纸条递给于水生,笑着问他,说这是他儿子带过来的锦囊,说这俩字能让胡大爷发一大笔横财。 这个横财能有多大呢? 根据穗子口述,是能改变胡家在当地命运,保证胡家长治久安的巨大财富。 于水生看了纸条后,脸色骤然大变。 “我前几年,曾经标下过一块重达300公斤的原石,因为吃不准里面到底有没有货,加上标价实在是太低,也懒得开,直接丢在马棚里当栓马石。” 于水生说道。 所以,儿子拿了纸条后,于水生第一反应就是那块石头。 老于家餐桌上鸦雀无声,尽管珍馐美味近在眼前,可没人有吃饭的心思,都等着听这爷俩在边境的奇遇。 “那后来呢?”王翠花手心都出汗了,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我养父就跟铁根击掌打赌,开那块石头,如果开出货,真如铁根说的,价值连城,就放我回来,如果没有——” 于水生深吸一口气,看向儿子。 于敬亭满不在乎地夹起块鱼肉,在儿子嘴边晃悠了一圈,把小娃勾搭的哈喇子都掉下来,再放回自己嘴里。 饱受馋虫折磨的小波波时受到了欺骗,小嘴一瘪就要哭,穗子忙拿着小勺,喂儿子和闺女捣碎的蛋黄。 这么大的娃,可以稍微吃一点点辅食,最近他们馋的厉害,见大人吃东西就流哈喇子。 于敬亭这个坏心眼的爹,总是要把俩娃逗哭。 “如果没有货,就要铁根一条腿。”于水生想到这个赌注,还心有余悸。 他差点就有个瘸腿儿子了。 王翠花俩眼一黑,好悬没晕过去。 “嘿嘿,老太太,你舍不得我这个好大儿吧?”于敬亭把脸凑到王翠花跟前,嘚瑟。 啪! 王翠花一巴掌打他脸上,眼泪唰就掉下来了。 “小兔崽子!你咋还学会赌了!还跟人家赌胳膊腿!” “媳妇,她揍我!”于敬亭扭头跟穗子告状,却发现媳妇也是红了眼圈。 “我让你跟人家好好说,你是不是嘚瑟了?你如果不拱人家火,他怎么可能说出要你腿这样的话?” 穗子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眼泪吧嗒吧嗒掉。 虽然她是有十足的把握,可还是觉得后怕,于敬亭这个挑事儿的性子,一定是说了不少刺激胡大爷的话,否则人家的赌约不会这么带有攻击性。 于敬亭耸肩,他也没说什么么,只是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微嘚瑟了一丢丢,谁知道那个老头子心眼那么小? “那后来呢,石头切出东西没?”王翠花问。 “要是切不出来,我们爷俩也不可能坐在这了。” 切第一刀,没东西,胡大爷已经准备好刀了,他准备亲自剁于敬亭,因为这小子嘴真是太欠儿了。 当时有很多人在场,没有人可以作弊。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块栓马石里有东西,因为胡家大本营里,赌石高手多了去了,那石头扔在马棚里,人来人往都能看到。 如果真有货,怎么可能大家都注意不到? 但第二刀下去,奇迹发生了。 第395章一念之间 这第二刀下去,所有人都发现这石头不一般。 为了彰显公平,当时赌石协会的人都在,专家不下十几个,看到这一刀,专家集体站起来,现场一片惊呼。 众目睽睽之下的豪赌,于敬亭赢了。 切出了一块从没见过的料子。 虽没有抛光,撒上水,清晰可见水嫩的绿色。 比帝王绿少了抹厚重,多了丝灵动,不同于市面上的高端翡翠,足以开宗立派的优质。 300公斤的大料,至少能出几百个手镯,无数牌子小件。 当场就有人开价,要买切下来的片料。 只能一片一片的买,因为这料子太大,品质太高,没有人能够吃下全部。 它的价值,正如穗子说的,能够保胡家几代富贵。 穗子没有说的是,这块玉石,会成为翡翠史上十大传奇之一。 这是她前世带来的记忆。 这块充满传奇色彩的翡翠,原本是她的公公在若干年后发现的,胡老爷子已经死了。 当时的胡家,因胡老爷子生前的失误判断,陷入了财政危机。 彼时于水生刚上台,凭借这块石头,让原本衰败的胡家扭亏为盈。 成就了他一方霸主的地位,不可动摇,成为时代的传说之一。 去那边的人,几乎都会听当地的地导讲过这个故事。 穗子把发现这块石头的时间提前到现在。 此举等同放弃了一笔巨大的财富,穗子也曾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那块玉石,原本该是于水生的。 用天价的玉石换一家团圆,穗子举棋不定,征得了于敬亭的同意后,才选择了这条方案。 于敬亭比穗子更有发言权,因为如果没有意外,他将会是于水生财产的继承人。 听穗子详细讲解那块玉石的价值后,于敬亭只说了一句: 他娘的眼泪,比什么都值钱。 王翠花跟于水生已经分开了十年,多一天的等待,对王翠花来说就是多一天的折磨。 于敬亭对穗子说的那块传奇石头并不感兴趣,他觉得他有能力让他的家人过好日子,没必要惦记长辈的家业。 就是这句,感动了穗子,也让穗子做出了用石头换公公自由的决定。 胡大爷见真开出货了,大惊失色。 质问于水生是不是跟于敬亭俩人提前串通好了。 可于水生的反应绝不像装出来的的,切出东西时,他比谁都懵。 面对老爷子的质问,于水生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正在痛心疾首——啊!小钱钱,就这么没了! 思来想去,于水生问了个差点气死老爷子的问题: “我问他,能不能用这料子给我切俩,不,三,也不对,是四个镯子,哎,还少一个?” 于水生生动地还原了当时的对话和动作,先是伸出两根手指,后来又补充了三根。 “我原本想给花儿和穗子,后来想到我还有闺女,还有孙女,还有个孙子.......” 孙子虽然戴不上,可以后终究是要娶媳妇吧? 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胳膊肘已经不是向外拐了,是整个人都出去了。 气得胡老爷子当场拂袖而去,当没养过他这个不孝子。 事情发展到这,于水生就该跟于敬亭父子俩一起离开了,但,并没有。 于水生当晚,又领着于敬亭,以拜别老爷子为噱头,一脚踢开老爷子的房门,顺便踹了人家三个女朋友。 “三个?!”王翠花啧啧两声,“为老不尊,越老越牲口,铁根这次走,就该让他把咱家珍藏的虎x酒带着给他。” “娘,为啥是牲口啊?”姣姣好奇地问。 王翠花忙挥手,小孩家家,别啥都打听。 那之后的对话,于敬亭就不知道了。 于水生把他撵出去了,单独跟老爷子聊了半小时,潇洒地摘掉身上的玉石挂件,掏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连上衣都脱了。 赤着上身,领着儿子走出了胡家,结束了他身为胡家现任掌门人的人生,走出荣华,回归平凡。 “我看老头这样有气节时,还挺佩服他的,谁知道他离开了城区,带我进了山,挖了一堆私房钱出来......” 于敬亭吐槽他老爸,这老头简直是老奸巨猾。 把他明面上的钱都交出去,可私房钱一分都没少,背了三麻袋回来。 “这是老子打拼下来的,凭什么交出去?”于水生洋洋得意。 他现在有家有口,不留点私房钱傍身,拿什么面对老婆孩儿? 穗子沉思片刻,摇摇头道: “胡老爷子还是顾念了旧情,这钱很大概率是他放水,让你们带回来的。我猜,让他心软的原因,就是咱爹跟他单独待的那半小时。” 于水生看穗子的眼神满是惊讶。 他的眼神告诉穗子,她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的?”王翠花问,感觉儿媳妇比自己还像算命的,一说一个准儿。 “我爹在恢复记忆前,一直管人家叫爹,知子莫若父,我想,胡老爷子是最了解我爹的人,他应该能猜到。他凭借咱爹要拿手镯的举动断定了你和咱爹没有串通过,这就说明,他很了解咱爹的为人。” 穗子说的很含蓄。 于水生的性格里,有个巨大的“贪”字。 她能看出来,胡老爷子应该也早就知道。 如果没有于水生那半小时掏心掏肺的话,胡老爷子只把他当成忘恩负义的叛徒,于水生敢走,他就派人伏击。 可就是那半小时,唤醒了胡老爷子的感情,于水生那番话让老爷子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是他的儿子。 “他爹,你到底跟人家说什么了?”王翠花问。 “也没说啥,我就说,咱东北特别好,小鸡炖蘑菇挺好吃的,他要是哪天在那边待够了,就过来养老,我养他。” 就是这么简单朴实的道理,打动了胡老爷子。 穗子垂眸,她不能原谅胡老爷子。 因为那老头,差点害死她闺女,这仇,作为母亲她有资格记下去。 但她同时知道,那老头对公公有恩,她不允许自己忘记害女之仇,却也不会替公公做任何决定。 一码归一码,那老头真有天来这养老,她有的是法子让他还这笔账,先记着。 “穗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那石头里,有东西的?”于水生问出心底困惑,全家人都看着她。 第396章穗言穗语 穗子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张口就来: “我也是做了个梦,梦到了落落张口对我说,爷爷的马石里有宝贝。” 这个解释,听起来太玄乎了,正常人是不会信的。 穗子把之前怀孕时,梦到俩萝卜预警的事儿娓娓道来,于水生都懵了。 这也行? 王翠花恍然大悟。 “咱家俩小孙儿的生辰,可是个巨大秘密,我跟你说啊......” 把俩孩子的传奇生辰跟于水生说了。 赌石的人本就信这些,开大货之前,甚至要沐浴请香。 于水生人在这行多年,也信奉这些行规,开始不信,细琢磨,越发觉得真相就该如此。 “咱家俩娃要真是有这个能耐,以后倒是可以培养起来,说不定也会成为赌石高手。” 于水生带着惊喜地看着小推车里的俩娃。 一会功夫没留意,俩小娃的胖脸上,满是蛋黄碎。 察觉到全家投递的视线,俩孩子不约而同地笑了,自家的娃怎么看都是好的,充满了灵气。 “刚好我带回来很多原石,等他们再大一点我就开始教他们如何辨别玉石。”于水生想的挺远。 穗子想的也挺远。 若是当成业余爱好,随便的玩一玩,不伤筋动骨,还是可以玩一玩的。 可若是当成主业,她是不同意的。 尽管赌石行当自称是“文化传承”,不是简单的“赌”,但细品这俩字,赌石赌石,赌在前面,风险是要大于利润的。 从法律的层面,赌石不算赌,但这个行当的风险一点也不比赌博低,一刀穷一刀富,多少人为之倾家荡产甚至付出了生命。 这些想法穗子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说出口。 作为一个聪明的儿媳妇,她绝对不会用未来的事儿,扫长辈当下的面子。 家里现在三代同堂,与长辈住在一起,还是得用点处事智慧,即便是观念不大一样,她也不会当面说出。 长辈怎么说,她都笑呵呵,对于观点不同的一切事物,她都保留意见,等真到那一步,她再按着自己的想法走,也就是俗称的,主意正。 就是这样一个藏而不露,含蓄有礼的性子,让她稳坐老于家长媳这个位置,无论未来家族走的多高多远,她始终是长辈们心里最完美的儿媳。 “穗子剩下俩锦囊里写的啥啊?说到这我就不明白了,一个锦囊就能让你爹回来,干嘛非得留三?”王翠花问出大家第二感兴趣的问题。 “我们是讲究孝道的礼仪之邦,正所谓孝顺还生孝顺子,忤逆还生忤逆儿,他收养了我爹,我们便投桃报李。” “......穗子啊,你能说两句娘能懂的话不?” 王翠花代表这一屋的学渣提问。 穗子这弯弯绕绕的,谁能懂? “我家小娘们的意思是,对付阴晴不定的人,就得留一手,剩下俩锦囊,足够震的那老头子往后数十年不敢惹咱家。” 于敬亭对翻译“穗言穗语”已经颇有心得,抓住了穗子说的那句重点“忤逆还生忤逆儿”。 说什么孝顺啊,礼仪啊,都是虚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穗子要表达的真谛。 胡大爷被于水生感动,暂时放了他一马。 可谁知道这老头子后面会不会反悔? 一个能派人跨了好几个省,过来追杀人家稚嫩娃的老头,绝不是个好饼。 手里没点把柄牵制着他,万一以后又闹幺蛾子怎么办? 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无论他有多少钱、掌握了多少权,他最想要,也最恐惧的,一定是寿命。 穗子抓住了这个心理,留下两个让老头抓心挠肝,却不敢提前打开的锦囊。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发展壮大的,如果十年后,他还能跟这次这般,派人过来伤咱家的孩子,算我白活。” 于敬亭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句话不是靠着一腔热血,说的全都是肺腑之言。 女儿这次差点没了,给于敬亭的打击是最大的。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没有跟穗子娘俩那样以泪洗面,但他心里却是立下了誓言,这样的耻辱,绝对不能再上演第二次。 在强大的外力干扰下,想要保护家人,仅凭一身蛮力和不怕死的“虎”劲儿,已经不够了。 无论是随时发疯的樊家,还是远在边境的胡家,这种强大的实力,带给于敬亭这个刚满二十一岁的年轻人的,不仅是压力,还有满满的动力。 王翠花面对儿子的豪言壮语,是想说几句,让他不要这么嘚瑟的。 可是她没有开口。 因为王翠花看到了,穗子举起了杯子,以水代酒,跟于敬亭碰了下杯。 穗子的眼里,满是对于敬亭的信任。 无论别人听他说的这些是怎样的心思,穗子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能够做到,相信他能够把这个家带得更远。 王翠花的鼻子有些酸,端着酒杯掩饰地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呛得她直咳嗽。 面对于水生关切的眼神,她带着浓厚的鼻音笑着道: “咱儿子长大了。” 这句也是于水生想说的。 他口述的于敬亭是如何一战成名的过程,其刺激程度,远不如亲眼目睹,亲身经历。 锦囊的计谋是穗子出的,但真正实施的,却是于敬亭。 这个看似大胆的计划里,有太多的未知和冒险成分,说是赌石定输赢,其实赌的更是心态。 换做别人来实施穗子的计划,未必能成功。 可以说一半功劳都在于敬亭这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出生牛犊身上。 如果他当时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胆怯,胡大爷说不定连开第一个锦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于水生扪心自问,自己二十岁时,绝没有于敬亭这会的心态,这孩子稳得让人惊讶,稳得让人惊喜。 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儿子,配上了穗子这般机智缜密的贤内助,真的很让人期待未来。 “咱家现在有钱了,先把这房子重新装装,这装修太素了,家具也太少,全都换成镶嵌象牙的。” 穗子呛到了,嘴角抽了又抽。 公公这土豪的审美雷不雷人暂且不提,把家装成那样......是吸引大家都注意到他家,等着上面查? 第397章姜还是老的闹腾(感谢蜀月儿+更) 如果非要让穗子找个称呼,来形容她这突然冒出来的公公,她觉得用“法外狂徒”最合适。 如果要给这个称呼前面加个前缀,她觉得应该是“暴发户”。 于水生常年在边境,对这边的社会状况也不知道,只凭着暴发户的一腔热血,就想着把家里搞的金碧辉煌。 这种招惹事端的行为,打死穗子也不同意。 最后好说歹说,婉转迂回,才说服了于水生暂时放弃了炫富的冲动。 尽管如此,于水生还是意难平,甩给穗子五千块钱当家用,又领着王翠花,浩浩荡荡的回王家围子。 声称要祭祖,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绝对是回去挨家挨户敲打去了。 穗子纠结了半天,要不要拦着。 感觉公公从见到于水狗夫妻那一刻起,就憋了一股无名小火。 王翠花没有刻意跟他说娘几个受了多少委屈,可于水狗夫妻的表现,已经让于水生看得很明白了。 用他的话说,这要是不给媳妇出气,长个把都嫌多余。 放这么个好战分子回去,用膝盖想都知道,不把老于家那几家搅和的鸡飞狗跳,他是绝不会罢休的。 穗子思来想去,还是让公公回去了,只是单独联系了村长,让他在关键时刻拦一下,只要不搞出人命,其他的...... 随他去吧。 公公这刚从地头蛇大哥大上退下来,一身用不完的力气,不让他回去给婆婆出去,他说不定就得琢磨装修房子,或者是把家里的俩萝卜挂得跟聚宝盆似的。 俩小娃现在看到玉石就瘪嘴,感觉都被这沉甸甸的玩意整出心理阴影了。 于水生到底怎么祸害人家的,穗子只听于敬亭幸灾乐祸的描述了几句,反正老于家那几户被他吓个半死后,大爷和二大爷都找人拉砖,准备重新盖房子。 于老太太直接吓得心脏病犯了,送进了医院,尽管如此,在医院里也是提心吊胆的,防止于水生杀过来找他算账。 于水生用实力把老于家作了个遍,想起祸害谁家就祸害谁家。 根据目击证人村长转述,说王翠花就站在边上拱火,明着劝于水生别下手那么狠,暗地里则是“不小心”说“漏嘴”,讲讲这些家的不要脸事迹。 总之,把王家围子搞了个鸡飞狗跳。 可把于敬亭嘚瑟坏了。 爹娘回去作妖,他就留在家里,使劲跟穗子刷存在感。 “媳妇,你看,我可是大好人吧?” 正在备课的穗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跟咱爹比,我可真是太善良了,我就烧个柴火垛啊,打两块玻璃,把人推粪坑里啥的,你瞅瞅咱家老头,都做了些啥臭不要脸的?” 这种厚颜无耻的话,也只有他才能说得出来。 “你也半斤八两,给你咱爹兜里那么多的钱,你比他还能浪。” 看她内个法外狂徒的公公,就知道于敬亭这性子是随了谁了。 真是一模一样。 于水生仗着自己兜里有钱,回去后挨个敲打,把人揍进医院,就丢几张毛票过去,不多不少,五毛钱。 让人家拿着买紫药水,擦完了,等伤好了,他再继续打,就是这么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一分钱都不多给。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那几家都有愧在心,也知道这些年他们的行为太过分了些,又都是法盲,也不敢报警,只能看着于水生嚯嚯人。 “村长说,咱屯都成立地下赌局了,赌这几家啥时候搬走,还有.....”穗子叹了口气,“咱爹啥时候拆祖坟。” 于水生活着回来,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但人们的惊讶还没维持多久,就被这精彩绝伦的复仇戏码吸引了去。 现在大家都在赌呢,看老于家其他几房啥时候搬走,据说看到于水生烧大爷家仓房的当天,陈开德连夜带着王芬芳跑路了。 连破烂房子都不要了,唯恐于水生这法外狂徒会把复仇的火焰烧到他们家。 “都怪你这个小娘们,非得拦着我,让我跟咱爹一起回去多好?” “......你放过咱屯的父老乡亲吧。” 穗子知道他就是嘴欠,真让他回去,他也不可能去。 上次他在屯里,仇家找过来差点把穗子劫持了,这件事都成于敬亭的阴影了,他现在就想寸步不离的护着她和娃。 左右他爹那个性子就是个浪的,浪够了自己就回来了,总不会惹出什么太大的事端,这是父子俩心照不宣的秘密。 “咱爹那边不用你操心,我看你还是琢磨下你的啤酒厂吧,这几天我从你们厂门口路过,见着好多工人聚在门口,这么闹下去,影响可不好。” 穗子把话题转到工作上。 啤酒厂太久不开工资了,工人们在家放长假,日子久了,熬不住了,自发地跑到单位找说法。 一开始只有三五个人,这几天人越来越多,规模也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变成了有组织有预谋。 根据穗子这边的消息,说这些人已经准备往上闹,找上面的领导解决工资问题了。 “厂长这几天装病不去,想把烂摊子甩给我,我也装病。左右不是我在位时欠的薪水,总不能找到我这吧。”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事儿咱还是得掂量着办,今年过年早,这么下去大家伙过年都是问题,不如咱先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 穗子知道他是有长远计划的,但这会工人们实在是困难,也不好这么冷眼瞅着。 “厂长那老狐狸,想把锅丢给我,咱就这么接了,即便是把问题解决了,他也得把功劳揽过去。” 穗子想了想,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请他出手,跟逼着他出手,这是俩概念。 从眼前的僵局来看,厂长是觉得于敬亭浑水摸鱼了这么久,应该是个没啥大用的,便想拖他出来当个挡箭牌。 “那这样好不好,咱们不以工厂的名义解决问题,咱们以私人的名义带着大家赚点过年钱,这总不过分吧?” 穗子觉得,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你这小娘们今儿怎么突然这么好心起来了?”于敬亭坐直,他觉得穗子的态度,略微有点可疑。 穗子眼神闪躲,这事儿吧,她的确是有点小算盘。 第398章被抓了现行 关于给啤酒厂创收,穗子的确是有点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方便跟于敬亭说。 好在于敬亭也没深问,这事就岔过去了。 下午,于敬亭在家带娃闲得慌,带俩孩子去公园溜达。 因为上次丢孩子事件给穗子带来极大的心理阴影,回来就琢磨了个双胞胎背带。 出门时把俩孩子放在背带里带身上,再也不用担心人抢了。 回头率极高,好多人都打听怎么做的,不过也只能羡慕羡慕,毕竟双胞胎不是谁都能生出来的。 大概是被家里人搓搓惯了,俩孩子体格都不错,这俩月长的都挺胖呼,被爸爸戴在身上也不闹腾,乖巧地看着周围,承受着路人们羡慕又好奇地视线。 时不时还要对看顺眼的路人绽放一个天真无邪地笑,引得人家停下来惊呼一声好可爱。 连带着带孩子的于敬亭也被人夸人帅精神还有耐心带娃,于敬亭狠狠地在一票带孩子的女人里刷了一波存在感。 穗子给俩孩子准备了颜色不一样的连体衣,俩小娃颜值又太过高,于敬亭往那一张,很快吸引了一大堆人围观。 于敬亭碍于自己“又高又帅还有耐心”的好爸爸人设,面对一帮婆婆妈妈的围观,也不好发火,耐着性子待了一会,终于受不了落荒而逃了。 俩小娃在爸爸身上直嘿嘿,他们现在已经可以发出非常清晰地声音了。 “麻麻.......”波波说。 “叫爹!” “妈!”落落发音更清晰。 “俩没良心的小崽子,带你们的是老子,一开口先会喊妈,可真是有奶就是娘。” 回答他的,是俩娃更清晰也更直接的喊妈声。 “不用你们跟我嘚瑟,晚上看我不把你们奶抢光的。”于敬亭狠狠威胁,可惜没啥威慑力,俩孩子根本不鸟他。 昔日叱咤风云的街溜子,沦为威胁抢孩子奶的地步,关键是威胁了个寂寞,小萝卜根本不怕他。 “算了,买点吃的去找你们妈妈,你们吃口奶,我也吃点......瞅什么瞅!我吃油炸糕,还能是啥!” 被俩娃天真的眼神看得一阵心虚,于敬亭在心里又补充了句,虽然他也想抢孩子的奶瓶嘬几下......哎。 年底副食品券没用武之地了,比起年初时严查小摊小贩,现在集市上的小摊子越来越多,上面也没查。 于敬亭估计穗子是看透了局势,才想着说带着啤酒厂员工创收,刚好趁这功夫过去跟她商量商量。 他打算这样安排时间,俩崽儿吃奶半小时,聊单位的事儿十分钟,跟媳妇搂搂亲亲抱抱三小时。 这样就下班了,太完美了。 自认时间管理大师的于敬亭,带着俩娃兴致勃勃地朝着单位走。 想去夜校就得经过啤酒厂,啤酒厂院外有个篮球场,荒废挺久了。 篮球场里,一对男女正在说话。 男的是啤酒厂的员工,叫啥于敬亭没留意,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但女的太熟了! 每天晚上都搂着!! 不就是他媳妇吗? 于敬亭眯眼,就见那俩人相谈甚欢,也不知道那小白脸说了什么,穗子一脸带笑。 简直不能太刺眼。 低头瞅了眼怀里的俩小娃,他在家带娃,她跑出来跟陌生野男人相谈甚欢? 于敬亭就站在那瞅着,眼看着那俩人聊了一会又一会,十分钟过去了,还没聊完。 他忍无可忍,径直地走过去。 “上班时间翘班啊?”于敬亭笑着问,穗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特意挑着他不在的时间过来,怎么还是被抓了个正着呢? “穗子,你跟副厂长认识?”莫子轩记得于敬亭。 虽然只见过两面,可于敬亭这么年轻的副厂长,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他是我爱人,这是我俩孩子。”穗子给俩人介绍,心里慌得一批。 虽然于敬亭是带着笑面说话,可她总有种他要发飙的既视感。 真怕他揪着人家一通狂揍,她努力想着脱身的说辞,视线落在儿子身上,穗子眼睛一亮。 “波波是不是饿了?快点回去吧,子轩啊,我就不跟你聊了,咱们下周同学会再见。” 被妈妈当做小工具人的波波,百无聊赖地吐了个口水泡泡。 于敬亭听到她说下周还要跟人家再见,火腾就上来了。 小两口笑着挥别莫子轩,一转身,于敬亭的脸就沉了下来。 丢下穗子快步朝着学校走,穗子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这次捅了马蜂窝了。 一路走在想如何跟他解释,思来想去,她决定坦白招。 于敬亭是个过于聪明的人,跟他撒谎被拆穿了下场会很惨,还不如直说。 “主任回来了?”王萌萌离着老远就看到穗子两口子了。 等小两口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王萌萌八卦兮兮的对其他人说。 “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亭哥的表情好难看呀。” “人家夫妻俩的事儿也轮不到你管,你有功夫操心别人,不如想想,你这个月的工作总结怎么写吧。” 小李悠哉地端着茶杯,顺手丢给边上的张月娥一瓶奶。 “我喝不完,你替我喝点。” “月娥刚都喝了一杯茶了,我喝得了。”王萌萌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又犯了,伸手就要抓。 张月娥一把握住瓶子,红着脸贴在自己胸前,小声说道: “我喝的......” 王萌萌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怎么都跟主任学的一身小家子气?” “主任才不小气呢,而且——”张月娥看了眼小李,他给的东西,才不给别人呢。 穗子关上门,把他怀里的小娃卸下来一个,一边喂奶一边说道。 “子轩是我中专同学,前几天遇到了。” “呦,挺熟啊?”于敬亭酸溜溜地问。 “还行吧,我对所有同学都是一样的态度,子轩毕业后分到啤酒厂了,家里还有病人,挺困难的,所以我才想着让你想想办法。” 穗子说完小心地看着他,对上他鹰隼一般的利眸,忙心虚地别开眼。 “就这么点交情?那你心虚什么?”于敬亭眯眼。 穗子缩脖,果然在他面前,撒谎好难啊! 她和莫子轩的交情当然不止这么一点,可是咋说呢...... 第399章你就是妖怪变的 今生的交情的确就这么点,俩人是中专同学。 俩人同属学霸,多少有点英雄惜英雄。 只是穗子性格内向,在学校几年也没有跟人家说过几句话。 莫子轩年轻时也是个不善交际的人,从他毕业后分配的破烂单位就能看出来。 凭他的专业课成绩,完全可以分到更好的单位,分到快倒闭的啤酒厂,足可见他年轻时多憨厚。 为什么说年轻时呢,因为穗子见识过他若干年后的模样。 几经历练,商海沉浮,成就一番事业,穗子后期做生意也曾受他照顾。 他对穗子也颇有好感,也曾含蓄的追求过。 比起杜仲那种牛皮糖一般死缠烂打的追求,莫子轩就温和了许多。 成年男人的示好总是很有分寸感,不会让人讨厌,又很能照顾到穗子的感受。 如果不是穗子惦记着跟于敬亭那段维持了一个月的婚姻,她真的会考虑要不要交往试试。 虽然也没真正开始过,却也是为数不多能让穗子很欣赏的男人之一,所以再见到他年轻时如此困难,穗子才起了帮扶的心。 只当是偿还前世人家帮助自己的恩情,也当是还了人家的情债。 只是面对于敬亭这犀利的注视,穗子总是不好把这段说出来。 “呵,你在学校,挺受欢迎啊?”于敬亭没好气地说。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那小子虽然自认善于隐藏,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若是喜欢,那是藏不住的。 迄今为止,于敬亭见过穗子的俩男同学,无一例外的对她都有好感。 这不由得让没上过中专的街溜子酸溜溜地感慨一句: “国家培养你们,给你们补助让你们上学,你们就在学校胡乱的搞对象?不好好的学习?” “......从阁下这种不爱读书的人嘴里说出好好学习,真是让人惶恐呢。” 穗子想了下,又觉得他说的话里有巨大漏洞。 “什么叫乱搞对象?我可没有。” 她上学的几年,可认真地学习呢,真要是跟他说的,四处招蜂引蝶,毕业后也轮不到于敬亭娶她了。 “你是没有,可架不住那些混蛋臭小子盯着你看——你们下周还要同学会?” 于敬亭脑补好几十匹饿狼,盯着他如花似玉的媳妇看,血压分分钟升高。 “是的,我也是刚听廖勇说的,我这次去也是想通知莫子轩这件事。” 毕了业,同学之间也不那么纯粹了,同学会多少也带了点功利性。 穗子原本是不想参加的,只是在这边至少还要发展几年,不拓展下人际圈不合适,也就答应了下来。 “在哪儿聚会,地方订了?” “就在国营三厂的饭店,我们有同学在那上班,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穗子问。 “我是那种不信任自己媳妇的男人?你尽管去,我不跟着。” 但,他可没说不“偶遇”啊。 于敬亭掐指一算,嗯,他决定当天请跟他一起去边境的几个兄弟在那吃饭。 倒是要看看,外面还有多少苍蝇蚊子瞅着他媳妇。 穗子猜他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再问怎么回他。 可于敬亭就此打住,没有继续追问莫子轩的事儿。 穗子的准备没了用武之地,就像是一拳凿在了棉花上,有劲儿使不上。 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直到下班,他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穗子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或许她家街溜子当爹后,成熟了,不喜欢吃醋了呢? 可这么一想,穗子心里又不大舒服了。 晚上洗了澡,围着浴巾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连于敬亭什么时候进来都没留意。 “瞅什么呢?”于敬亭把手偷偷的覆过去,嗯,手感真好。 “瞅我是不是太胖了,没有魅力了——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穗子后知后觉,想拽浴巾,晚了。 在某人的恶意撕扯下,浴巾“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胖什么?背着我偷偷掉秤,我还想跟你说这事儿呢。” 于敬亭趁着评判人家是否长肉的功夫,使劲地看了个过瘾。 穗子的体重掉的不算快,但每周都有掉。 陈丽君给她的塑形草药她一直当饮料喝,自己又有定时做运动,饮食上也没有刻意的回避什么,每个月都能掉个五六斤秤。 如果追求更好的减肥效果,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觉得那样伤元气,皮肤也容易松弛,现在这样的速度她觉得刚刚好。 只是刚刚想到了他白天时的表现,穗子又不那么自信了,对着镜子看,越看越觉得自己不够美。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于敬亭对她才没那么在乎了,连吃醋都懒得吃了。 又或者是睡够了,对她犹如左手摸右手似的,没有了新鲜感。 她正胡思乱想,于敬亭就溜进来了。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乱减肥,你瞅瞅,肚子上的小肉肉都快没有了!女人肚子上要是没点肉,那还叫女人?” “......”如果不是太了解这货,穗子会觉得他在说反话。 “那以后我要是真瘦的跟柴火棍似的,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嗯。”他用力点头。 穗子眼圈唰地红了,眼泪说来就来。 哭功这块,她从来都没丢下过,拿捏于敬亭死死的。 “哎,你别着急难受啊,我话不是没说完?我是不喜欢你,我爱你呀。” 穗子破涕为笑,轮着小拳头捶他,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 “甭管你变成啥样,你是野猪精还是白骨精,我都稀罕你。” “......”穗子对他的形容词感到无语,“我为什么一定是那些奇怪的精?” 她就不能当个人? “不是妖怪变的,怎么会这么魅惑众生?” “众生”这俩字,他咬字特别清晰。 明显是对白天的事儿还耿耿于怀。 穗子看他这样,心里反倒是踏实了。 该下手的时候她可从来没假矜持过,一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蛊惑地吹了口气。 “我才不要魅惑别人,我只要魅惑你就够了。” 于敬亭哪儿受得住这个,低头正要啃,就听外面有人喊道: “小陈主任在家吗?” “氧化钙的,几点了还往人家跑?!”于敬亭火了。 第400章名副其实小福娃(月票100+更) 教育局的一个同事带着别的部门的人一起过来,有点急事找穗子。 来了个国际考察团,需要个d语现场翻译。 穗子会好几门外语,这在圈内是出了名的。 提前找好的翻译突然病了,眼看就要开天窗,上面一下想到了,还有穗子这么个人才,过来找她救场。 这会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说考察团马上就要过来了,得让穗子过去救场,帮忙接待一下。 这种事穗子自然不会推脱,只是太晚了,于敬亭不放心,索性把俩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背在身上,跟着穗子一起过去。 穗子在宾馆跟着领导们翻译,他就在没人的地方候着。 “敬亭,你怎么在这?”杜仲过来,刚好看到于敬亭,上前打招呼。 “媳妇在里面。”于敬亭比了下。 因为有外宾,今天的宾馆特意的装扮了下,五光十色的霓虹对应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就像是此刻的于敬亭和穗子,身处俩不同的世界——这都是来自杜仲的脑补。 在杜仲的眼里,于敬亭就成了跟不上穗子步伐的落魄男,身上还挂着俩娃,各种的凄凉...... “你家的小萝卜是不是长大了点?”杜仲伸手逗俩宝宝。 这么晚了,俩孩子还没困意,在爸爸的背带里蹬腿儿,精神十足。 杜仲在这边建厂,上次见俩娃还是一个月前,才一个月不见,俩娃又变模样了,白胖又漂亮,看得杜仲特别眼馋。 “能吃能睡,可不就是长么——你来这干嘛?”于敬亭问。 杜仲叹了口气。 “别提了,我家老爷子给我透的消息,说考察团里,有几个特别厉害的机械专家,想跟人家搭上关系见一面,最好能给我们厂的生产线提供点意见,可你也见着了.....” 他连门都进不去,只能守在这,碰碰运气。 “如果没有意外,这几天我都得蹲在这了,也不知道那几个专家会不会出来逛街......” 最离谱的是,杜仲连专家长啥样都不知道,又不能违背家里老爷子的“战略计划”,只能苦哈哈地蹲在这。 “等我媳妇出来,让她帮忙问问?”于敬亭的提议让杜仲俩眼发亮,对哦,还有这层关系呢。 俩人在外等了好一会,穗子也没出来。 这会有点降温了,于敬亭担心孩子们凉着,就上了杜仲的车等着。 俩人时刻瞅着外面,见到里面出来个黄毛,杜仲嗷就冲出去了。 跟人家连比划带说,给人家黄毛整的一头问号,就差喊保安了。 杜仲铩羽而归。 垂头丧气地坐在车里,想抽烟见着于敬亭的俩娃还不敢下手,只能闷闷地坐那揪头发。 “对了,上次撬你家收药生意的人,找到是谁了?”杜仲憋的难受,只能找个话题转移下注意力。 于敬亭之前囤了一批药材,囤的途中遇到另外一伙人也在收,于敬亭就让自己手下的小弟扮成卖药的,打听看看是谁。 “没,对方特别狡猾,本来已经要上钩了,但是最后交易时,让他跑了。” 于敬亭提起这个事,也是窝一肚子火。 他的布局本来是挺完美的,也想趁机在穗子面前出出风头。 结果手下小弟好心办坏事,太急着完成亭哥给的任务,交易时一个劲的打听人家,把人吓跑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 不过这段时间倒也没有别的事儿,樊家那边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动摇于家的小日子,所以于敬亭暂时也没把暗中收药的神秘人太当回事。 “这事儿你也不用太在意,我这马上就要收药,你那两仓库的药先交上来一半,我再帮你留意着,看看除了你们还有谁交药。” 杜仲的意思于敬亭明白,只交一半药材,是因为杜仲要留着另外一半作为杀手锏,可以说穗子两口子就是杜仲的秘密武器,是他对抗家族的绝对法宝。 “哎,说真的,让我给你家俩娃当干爹呗?”杜仲眼馋地看着俩小萝卜,“我爸看了你家孩子照片都疯了,一周给我介绍了三对象。” 当不了爸爸,当个干爹也行啊。 “这事儿你跟我说没用,你跟我娘说去,可话说在前面,我家老太太真不见得看得上你,她得批八字。” 于敬亭已经习惯了这种要求。 见了他家俩娃的,都想认干亲,更不要脸的想结娃娃亲。 隔壁的老王,见着落落就走不动道,非得让落落给他当孙媳妇。 于敬亭斜着眼瞅老王的鼻涕孙儿,嘴差点没撇到耳根子底下,就这,还敢打他闺女主意? 要不是穗子拦着,他真能拔掉老王的自行车气门芯。 “你替我跟咱娘说说,这次草药,我给你多5个点——不,8个点的利润!” 于敬亭挑眉。 “你就这么喜欢我家孩儿?” 杜仲嘿嘿地笑着搓手,喜欢是真喜欢,但也不是没有别的想法。 “敬亭,你发现没,你家俩孩子特别招财?” “哦?” “我每次到你家,抱了你家孩子后,回去打麻将都能赢,上次落落尿我身上,好家伙,我回去起手天胡啊,天胡你见过?” 杜仲那一天赢的手软,最后思来想去的,觉得是那泼童女尿起的作用。 下次来特意多抱了一会俩娃,他也不知道是哪个娃这么招财,索性俩娃都抱,从老于家出来后,马上组局打麻将,果不其然,又赢了。 “巧合而已,你还当真?”于敬亭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佩服起杜仲的观察力。 他俩孩子带福气踩着吉时出生的事儿谁也不知道,但这小子凭观察就能看出来,要不说人家能做买卖,脑瓜子的确是够用。 “怎么就不当真了?来,给叔叔抱抱,这个大胖囡,怎么那么讨人喜欢~” 杜仲抱起落落,对着落落的小胖脸一通亲。 落落大眼闪啊闪,满是灵气。 杜仲抱了一会落落,觉得肚子疼,下车找厕所。 于敬亭点着闺女的小鼻子笑道: “果真是个小福星,给这个聒噪的货弄走了,你爹我耳根子清净了——咦?!” 于敬亭的视线落在前方,眼睛骤然变大。 第401章真情实感的娃 前面地上,倒了个人。 看样子好像是突发了什么疾病。 于敬亭见状忙下车,是个中年男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已经没有意识了。 看样子好像是心脏病犯了。 于敬亭扫视了一圈,四下无人,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从哪儿出来的。 他想叫人也没地方叫,又不能把人撂在这不管。 眼睛定格在杜仲的车上,嗯...... 杜仲从胡同里走出来,一脸的舒坦。 开闸放水后,整个人神清气爽,就想回车里继续逗萌娃。 结果,车,没了?! 杜仲揉揉眼睛,再揉揉,原来停车的地方,啥也没有。 “我,我车呢?!于敬亭你个瘪犊子玩意!!!!” 北方待久了,方言都学会了。 于敬亭的驾照还没到手,但开车对他来说不是多困难,一路飙车到医院,把中年男人送急诊。 医生直夸他送的及时。 再稍微晚一点,这人就要交代。 医药费是于敬亭垫付的,知道人脱离危险后,他就走了。 怕穗子出来见不着他,再加上车是人家杜仲的,也不好久留。 穗子出来时,杜仲正在麻爪。 “怎么了?”穗子问。 “我车没了——啊,车!” 于敬亭开车回来了,杜仲激动坏了。 “哥们,你这是去哪儿了?” “刚有个人晕在那,我去送医院。按着领导你的指示,我做好事没留名,人没醒我就回来了。” “你这风格也太高尚了吧?”杜仲被于敬亭感动到了。 “做好事不留名,我只告诉护士我是啤酒厂的。” “......”杜仲想撤回上面那句,可又忍不住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人家醒来后会找你?” “赌100块钱?”于敬亭问。 “赌就赌!我今儿抱了干闺女,运气旺着呢。” “我闺女什么时候变成你干闺女了?!”于敬亭炸毛了。 杜仲洋洋得意。 “我单方面宣布的,你们不承认也不好使,是吧,干儿子,干闺女?” 穗子啼笑皆非,这还带单方面宣布的?而且一下子认俩,可真是够贪的。 “对了,穗子,你今儿见着工程师没?”杜仲想起了正事儿。 “见到一个。” “能不能帮我引荐下?” 穗子一脸为难,发愁道:“不是那么好弄,这个人的性格吧,一言难尽。” 穗子做翻译时,的确是留意工程师。 倒不是为了杜仲,她是替于敬亭的啤酒厂考虑。 啤酒厂现在两条生线,有一条出了问题,但根据于敬亭观察,毛病不大,只是上面不肯拨款,他们这又找不到懂这玩意的工程师。 穗子本想借着机会跟人家搭上线,把人哄到厂里看看,结果,碰一鼻子灰。 “太古板了,我根本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原本我打听到另外一个工程师是亚裔,想着会不会好说话一点,全程没见着人。” 穗子满是挫败感,能够让她找不到任何话题的人,也是不常见。 感觉今晚就是白忙活一场——倒是得到了领导两句口头表扬。 除此之外,啥也没有。 连加班费都没有。 还搭进去救人的钱...... 杜仲开车送小两口回家,到家穗子问于敬亭。 “你怎么知道那人一定会上门感谢你?” 于敬亭打赌多厉害,她算是见识过了。 只要他开口赌,一定会赢——哪怕是耍赖,也会赢。 他刚张口跟杜仲赌100,那就说明有十足的把握。 “他手上戴了块表,我感觉是个好东西。” 于敬亭说出答案,他虽然不认得牌子,但好坏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穿成这样,一看就是不差钱,这样的人不可能不过来感谢下救命恩人。 如果单独留名字,是显得太过刻意了,所以于敬亭把自己的信息“无意”间透漏给医院的工作人员。 这样那人如果有心,肯定会打听。 “那100块钱已经姓于了,这件事不用琢磨了,还有件大事。” 于敬亭把俩已经睡着的娃放回到他们的小床上,对着穗子严肃且认真。 穗子见他这么严肃,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难道,他还有什么重大发现? “把你洗完澡之后,没办完的事儿,安排一下。” 于敬亭说出他心目中头等大事。 “您还能要点脸吗?好歹也是个副厂长,脑子里装的都是这玩意?” “别说是副厂长,就是有天让老子当了厂长,当了神仙,大事该办还是要办的。” 于敬亭振振有词。 “穗子软糖,敬亭硬糖向你请示,请问你做好准备变成穗子夹心糖了吗?” “......滚!” ...... 杜仲惦记着跟于敬亭的赌注,转过天临近中午就过来了。 “你现在这么闲吗?自家单位有食堂,还得跑过来蹭我媳妇的饭?” 于敬亭嫌弃地看着自封“干爹”不请自来的货。 杜仲今儿不是空手来的,带了好几样礼。 颇为得意。 “我可是打听过你们当地人,认干亲就是要送这些,东西我送了,你家婶子回来,也挑不出我毛病。” 他就怕王翠花回来后一批八字不合适拒绝,索性来个先斩后奏。 不仅按着当地风俗送了认亲的礼,还带了“神秘大礼”。 杜仲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俩小盒子,得意地放在俩小娃眼前。 穗子嘴角抽了抽,这个盒子的形状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看我精心挑的小项圈,还是我收药时相中的,我干闺女干儿子一定喜欢——” 杜仲打开盒子盖,俩小娃瞅了一眼,小嘴使劲向下撇。 开始酝酿情绪...... 因为爷爷总想把他们挂成发财树,俩小娃看到这些玩意就想到被土豪爷爷支配的恐惧。 穗子扶额,果然是这玩意,她的预感准确了。 杜仲没有察觉到人家娘几个的情绪变化,还在那沾沾自喜呢。 “我看到当地少数民族的娃都带这个,含银量多高咱且不说,就是这份手艺,这个做工,咱家孩子能不喜欢吗?咱娘能对我认干亲的事儿有意见?” 这么一会功夫,他就臭不要脸的以“咱家人”自居了。 “哇~”酝酿半天情绪的落落终于哭了出来。 一旁的波波也哭,唯恐哭慢点,那沉甸甸的玩意往脖子上套。 俩娃哭得真情实感,小胖手还不忘伸向爸爸妈妈,当个小婴儿,太难了,嘤。 第402章翻译鬼才小穗子 “你可快起边喇吧!”于敬亭看孩子哭了,方言都冒出来了。 一巴掌把杜仲扒拉走。 穗子及时把盖子合上,俩娃看不到沉甸甸的玩意,这才渐渐不哭。 杜仲摸着鼻子,一脸的委屈。 他是真觉得这是好东西才买回来的,人家那边这玩意可不是随便卖的,就这还托了关系呢。 “东西挺好,下次别送了。” 穗子没好意思说公公拎着三麻袋值钱玩意回来,只说公公死而复生,从那边也带回来一些类似的东西回来。 但杜仲依然想不明白,她公公带这些玩意回来......跟俩娃见到这些就哭,有啥关联? “你小子挺鬼的啊,早就有预谋要认我家孩子吧?”于敬亭抱着闺女,鄙夷地看着杜仲。 东西拿得这么麻利,一定是早有预谋。 杜仲嘿嘿两声,那是必须的啊。 “我见着你家俩孩子就喜欢。” “算你有眼光。”于敬亭举杯,跟他碰了下。 对于当爸爸的人来说,夸他娃,那就是朋友了。 饭刚吃到一半,家里来人了。 于敬亭放下酒杯往外一看,乐了。 摊开手对着杜仲。 “100块!快点,愿赌服输!” 昨儿那个他救回来的男人来了,身边还跟着好些人,穗子站起来了。 “工程师!” 杜仲原本是龇牙咧嘴心疼输掉的一百块,听到穗子说工程师,腾就蹦跶起来了。 往外那么一看,还真是好几个老外。 乐得杜仲抱起一边吃蛋黄的落落,吧唧就是一口。 “干闺女,你可真是招财进宝啊!” 落落美滋滋地享用辅食,被得意忘形的杜仲一亲,蛋黄泥掉在地上,小娃不敢置信地看着地面。 感觉蛋黄自由落体都成了慢动作...... “哇~” 这一堆人进屋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哭声,落落被穗子架着去西屋沉淀情绪,一旁的波波只是淡定地吃爸爸喂的蛋黄,小胖脸稳得一批。 跟着黄毛来的还有报社的,也是穗子的熟人,主编李姐亲自过来的,见着于敬亭就对他竖大拇指。 “敬亭啊,你这次可是立功了,快摆个造型,让我们的摄影师拍一张,明天要上报的。” 李姐仗着这些老外听不懂汉语,进屋先让于敬亭摆造型。 于敬亭手里的碗都没放下——毕竟他家小吃货看不到吃的就嗷嗷。 “净整这些没用的玩意,拍啥拍,救人不是应该做的?你们不拍,我还不救了?” 李姐紧张地擦汗,还好还好,国际友人听不懂。 于敬亭昨天救下的男人,就是那个穗子昨天没见到的亚裔工程师。 因为于敬亭不计较个人得失挺身而出,捡回来一条命,对于敬亭自然是感恩戴德。 连带着也给这座城市的形象增添了不少光彩,这种好事,自然要大肆宣传下,促进下友谊。 穗子搞定了闺女后,抱着破涕为笑的落落出来,有她翻译,沟通无障碍——其实也有障碍,全都来自于敬亭。 “亚当先生对你的救命之恩表示真挚的感谢。”穗子翻译。 于敬亭回了句标准的译制腔:“我亲爱的亚当先生,你就跟我媳妇做的烤地瓜一样,美妙极了~” “......”现场能听懂汉语的众人两眼懵逼,说的啥? 穗子嘴角抽了抽,她男人太皮了,仗着人家听不懂,使劲浪。 只能硬着头皮翻译: “我先生说,这是他应该做的,我们是礼仪之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您不必在意。” 她这叽里呱啦的谁也听不懂,报社的摄影小声问主编: “她不会把烤地瓜也翻译进去吧?” 李姐用看白痴的眼神瞅着自己的手下,净问这些废话——她要是能听懂这玩意,她早就当翻译去了,还用留在报社看着这些麻瓜手下犯愁? “亚当先生说,他非常感谢你,你人真好。”穗子继续翻译。 杜仲在边上小声嘀咕:“他是没听懂敬亭叫他烤地瓜吧?” 于敬亭扭头看杜仲,依旧是那过于标准的译制腔:“哦,你这愚蠢的土拨鼠,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闭上你的嘴吧,我会用靴子踢你屁股~” 亚当和几个黄毛一起看向穗子,穗子卡顿,这,这,这特喵的怎么翻译? “呃,我先生说,他和他的朋友友谊地久天长,正如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源远流长,共创佳话.......” 给穗子整的实在不会翻译,背起了电视新闻稿。 引得一众外国友人频频夸赞,报社众人也竖起大拇指,虽然听不懂穗子说了啥,但从对方反应看,肯定不是原文翻译于敬亭的话。 什么叫神级翻译,他们算是见到了。 从头到尾,于敬亭说的,跟穗子翻译的,不能说毫不相关,只能说是完全不同。 于敬亭社交牛皮症发作,非得拽着人家老外坐下,尝尝他家的剩饭,不,是他家的美食。 穗子忍痛,拿了瓶茅台......旁边的二锅头出来。 于敬亭拉着人家的手一通叨叨,穗子在边上绞尽脑汁翻译,他那些话好多都翻译不出来,给穗子急得差点背莎士比亚全集。 “病好了以后减减肥,我媳妇有个减肥药草特好使,你回去带点,少点肉,下次就健康了,你也别光顾着赚钱忽略健康,赚多少是多——媳妇,给他翻译。” 穗子笑已经快挂不住了,边上的几个本市代表也快笑不出来了。 穗子偷着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于敬亭一jio,你可少说几句吧! “呃,我先生说,说——” 穗子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同胞的视线,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全市希望,翻译不好特喵的事儿就大了。 到底是活了两辈子的学霸,关键时刻没掉链子,穗子垂眸想了几秒,再次展示了神级翻译。 “我先生说,贵国哲学家康德曾说过,三样东西有助于缓解生命的辛劳:希望、睡眠和微笑,他祝你往后余生满是希望,睡眠充足,不乏笑意。” 说完后,穗子自己都长舒一口气,艾玛,她可太能耐了,这都能翻译出来! “哈哈哈,你们可真是一对有趣的夫妻,虽然我不是‘愚蠢的土拨鼠’,但我依然对你先生说的减肥药草很感兴趣,如果能让我带走一些,那真是谢谢您嘞。” 亚斯这句没用穗子翻译,一开口地道的京片子,普通话比于敬亭还标准。 第403章铁根就是个大忽悠 穗子的脸从浅粉变成通红,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相比之下,于敬亭只沉默五秒,便笑了出来。 胳膊顺势搭在亚当肩膀上,使劲拍了两下。 “哥们,你汉语说的不错。” 这般熟稔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亚当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呢。 杜仲反应过来,别的不说,他敬亭大兄弟这个脸皮,他还是服气的。 “我奶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我从小跟她长大,耳濡目染,简单的对话,还是可以的。” 穗子的脸又红了几分。 李姐同情地看着穗子。 虽然她和屋里其他人不知道穗子翻译了什么,但从另外几个老外的表情来看,穗子一定说了非常得体的话,那几个老外对她的眼神满是赞许。 李姐觉得再也没有比穗子更可怜的娃了,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神级翻译...... 结果遇到个扮猪吃老虎的亚当,大型砸锅现场。 所有人都愁穗子该如何找台阶下时,社牛大神于敬亭已经给出了最佳答案。 “媳妇,我说什么来着?” “呃,你说了那么多,你指的......是哪句?” 说报社净整那虚头巴脑的形式摆拍? 说杜仲是愚蠢的土拨鼠? 管亚当叫烤地瓜?还嫌弃人家胖? 穗子现在就一个想法,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你忘了啊,我跟你说过,亚当先生一看就是人在d国心在汉,这张脸摆在这,喏,你们看,这是什么?” 于敬亭的手一上一下地托在亚当的脑瓜顶和下巴,把亚当的大脑袋当成展示品。 “这是智慧的凝结,这是天赋的象征,我掐指一算——” 说罢伸出手在那咔咔一通比划,一边比划一边点头。 “不错,对,是这么回事。” 一秒神棍附体,硬是把亚当忽悠懵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于敬亭要干嘛,只有穗子的心,一点点放下,脸也没有刚刚那么热。 穗子注意力都在于敬亭身上,没留意被她抱在怀里的落落,小胖手正偷偷地模仿着爸爸的动作,就连坐在小推车里一直看热闹的波波,也是聚精会神。 老于家的娃,忽悠人这块,早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你在说什么?”亚当被于敬亭算迷糊了。 “我之前就算出来了,你这面相,一看就像是会说汉语的,可我媳妇不信啊,我就跟她打赌,让她把我的话翻译的文艺一些,试试你,果不其然,你会汉语!” 如果说刚刚众人,被亚当那句突如其来的京片子刺激到不会说话。 那么此刻,众人的集体失语,全都是被于敬亭的厚脸皮惊到了。 亚当总觉得于敬亭似乎在忽悠他。 那几个不懂汉语的老外见他们这连比划带说的,尤其是于敬亭的那个肢体语言,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听不懂干着急,就问穗子,这俩人在说什么。 穗子呃了声,破罐子破摔:“我先生在跟亚当交流神秘的东方玄学。” 众老外肃然起敬。 虽然听不懂,但从人家那专业的掐指手法上看,很专业啊! 能够亲眼见识到这神秘的东方力量,各位老外目不转睛,因为有语言隔阂,才更觉得于敬亭厉害。 穗子那眼一扫,就知道,她老公已经成功忽悠了一大片。 现在只剩下亚当还将信将疑了。 “你真的可以算出我会汉语?” “那是自然,你听过那句没?岁运并临,灾殃立至?” “什么?”亚当彻底懵了。 这些晦涩难懂的语句组织到一起,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穗子低头,不让众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怀里的落落,清晰地见到了妈妈嘴角可疑地抽,肩膀也小幅度地动了下。 穗子憋笑憋得太难受了。 于敬亭这家伙,背算命的那套词儿。 别说是亚当这种在国外长大的,即便是说给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也没几个能听懂的。 李姐她们也是全然的懵圈脸,说的这是啥? 穗子也是跟王翠花一起生活后,见她总叨咕这些,才知道这些词儿是干嘛用的。 于敬亭见亚当听不懂,这颗满是坏水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那他可就要自由发挥了。 巴拉巴拉一通背算命词,甭管能不能对得上,先把人忽悠住在说。 这屋里除了穗子知道他在那冒坏水,所有人都被他糊弄住了。 “你今年三十八,不太好,带个坎儿,但命里有贵人,你想想,是不是那么回事?” 亚当已经被于敬亭忽悠的彻底信了,连连点头,太准了! 他昨天心脏病发作,可不就是个坎儿? 于敬亭救了他,可不就是他的贵人? “都说内陆能人异士多,我现在才彻底信了,你不仅算到了我会汉语,还算到了我命里有劫难!” 亚当激动的握着于敬亭的手。 几个老外默契地看着穗子,静等着翻译。 “他们俩在说,友谊地久天长。” 穗子低头,又是无声地叹息一声。 好好一个工程师,被于敬亭忽悠成啥样了? “敬亭大兄弟!你既然能算到这么多,那你能不能算算我未来运势?”亚当崇拜地看于敬亭。 “未来是险里带贵,这么说吧,小坎儿还是有,但整体向上,你要想保持好运势,得做积德行善,做点好事。” 就比如,不要钱的给啤酒厂和药厂看看机器? 于敬亭凭借着自己大忽悠算命二代的能力,化险为夷,顺便坑了一波免费技术工。 亚当拎着于敬亭送的“友谊象征”的二锅头和减肥药草,从老于家离开时,心里想的都是,古老的东方,神秘的力量,真是名不虚传! 李姐她们也都被忽悠的不轻,如果不是带着任务来的,也都想找于敬亭算一卦呢。 于敬亭一战成名。 人都走了,只剩下杜仲这个蹭饭的。 杜仲见于敬亭闭着眼,又在那算,忙恭敬地问: “敬亭,你这是算什么呢?” 怕不是,算什么天机? “算你这次欠我的人情,打算拿什么还?”于敬亭对杜仲露出痛宰肥羊的笑。 杜仲怔住,穗子噗嗤笑了。 只笑了几秒,穗子就笑不出来了。 于敬亭:( ̄▽ ̄)v 给媳妇解围,只收友情价,关灯探讨诗词歌赋古典文学两次,他可真是太良心了。 第404章那不是重点 有了亚当的帮忙,杜仲家的设备改良看到了曙光。 由于敬亭牵线,亚当为了“行善积德”化解坎儿,自然会倾力相助。 至于两家怎么谈,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 对此杜仲的父亲特意捎信过来,对于敬亭夫妻表示由衷地感谢,也给他的俩干孙捎了很多礼物。 王翠花知道自己俩小孙被人强行认了干亲,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了。 从老家归来,王翠花没有穗子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年轻十岁,反倒是憔悴不堪,还有深深的黑眼圈,仔细看,还清减了许多。 “娘,你这是咋了?”穗子看婆婆这么疲惫,忙给她切人参泡参茶补气。 王翠花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不提也罢。 于敬亭瞅瞅他精神焕发的爹,又瞅瞅憔悴的娘,啧啧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王翠花抬手,于敬亭嘚瑟地叉腰。 “打不着~”离那么远呢,够不到他。 脑后啪地挨了一下,于敬亭回头。 于水生淡定地收手。 于敬亭撇嘴。 “以前老太太就喜欢动手,现在还学会隔空指挥了?” 王翠花这边抬手,于水生这打手下一秒就拍他,配合可真是够默契的。 “少惹呼你娘,看给你娘气的,都没个笑模样了。”于水生教育儿子。 “我没笑模样是因为谁啊?你瞅瞅你这几天,都干了啥!” 干了啥......?端着参茶的穗子眨眨眼,脑子里马上出现了一系列的,咳咳。 “你爹是把几个大爷得罪了个遍,回去这几天就跟赶场似的,挨家收拾,就差炸祖坟了,我这怎么拦都拦不住......” 王翠花对上于敬亭那过分内涵的眼神,气得又隔空抬手,于水生这个没有感情的打人机器又踢了于敬亭一脚。 “你脑瓜子里一天到晚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你娘那是跟着那些人操心才这么累的!” 于敬亭再撇嘴,呵呵,他信......才怪! “你俩也是,认干亲是特别有说道的,得批八字,哪儿能让他们就这么贴过来?” 王翠花一边叨叨一边找自己的罗盘,仔仔细细批了一遍,确定没犯忌讳才放心。 “我们也想拦着,架不住有的人脸皮厚啊,谁能想到他还带自封干爹的——看,又来了!” 于敬亭指着外面,杜仲的车正慢慢悠悠开过来。 “关门,放铁饼铁球吧。”于敬亭说。 “放你爹就够了。”王翠花附和。 “铁饼和铁球是?”于水生问。 穗子比了比院子,喏,那俩老鹅,鹅棚还是您老人家亲自压垮的呢。 杜仲给俩孩子买了些玩具过来,顺便跟于敬亭说点事。 “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收药的,我查到了。” 杜仲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于敬亭。 “照片上的人,你认识吗?她今天过来打探收价,我让人拍下来了。” “呦,杜厂长现在那么大个药厂负责人,还有功夫留心我家这点事?”王翠花酸溜溜地说。 杜仲马上明白,人家这是嫌弃他趁着王翠花不在家时,自封干亲。 “婶,咱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你家的事儿不就是我家的事,以后只要咱家有事,你一声我就到。” 王翠花看他也的确是有诚意,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轮流抱俩娃,只恨没多生一双手能一起抱着。 王翠花这才不挑理。 “这,这不是柳腊梅吗?!”穗子看到照片里的女人,惊诧的捂着嘴。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暗中收药草的人,竟然是柳腊梅! 柳腊梅被穗子整的在老家待不下去了,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又流产了,据说以后也不能生了。 穗子以为这个女人从此退出历史的舞台了,想不到,她竟然能收药草,差点撬了她家的生意! 这实在是不科学啊! “她哪来的钱,哪来的脑瓜?”王翠花也觉得反常。 “这谁?”于水生凑过来瞅了一眼,不屑地哼了声,“不是个好货。” “呦,四哥,不,四爷,你挺会看女人的呀,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好货?”王翠花跟吃了俩醋鸡蛋似的。 于水生看几个孩子都好奇地看自己,清清嗓子,强装淡定,转移话题。 “我那是生活所迫,不要在乎细节,展开说说这个女人。” 王翠花丢给他一个等没人了再审你的表情,简单的把柳腊梅跟穗子之间的恩怨说说。 “啥玩意?!差点害咱家孙儿们流掉?”于水生一听就火上来了,“她现在住哪儿,老子给她脑瓜子开瓢,让她一脑子坏心眼。” “我让手下佯装说上门收药,已经跟着她过去了,等晚上就知道她在哪儿了。”杜仲说。 下午,消息传了回来。 柳腊梅嫁到了市里,距离穗子家也不过几条街,嫁的是个瘫子,但家里挺有钱的。 王芬芳几次上门找穗子,都没有提这件事,穗子一想到仇家跟自己住的这么近,心里就堵得慌。 于敬亭下午翘班过来,俩人窝在穗子办公室里研究这事,都觉得不大对。 “柳腊梅的脑力,根本没有能力收药,即便是她现在的丈夫可以给她出钱,她也绝对想不到收药,而且收的,都是我们需要的。” 穗子觉得,柳腊梅身后应该有人。 “你给我嘴儿个,我就告诉你。”于敬亭把嘴撅起来。 “主任,这个文件——啊,我啥也没看见。”张月娥推门,刚好看到于敬亭臭不要脸甩节操。 羞得小姑娘落荒而逃。 于敬亭这始作俑者一点也没不好意思,还假模假样地摇头。 “你手下这些人啊,脸皮都太薄了,这哪儿行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子弹打不透?说正事儿,你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于敬亭:( ̄▽ ̄)v 不见兔子不撒鹰,亲夫妻那也是要明码标价的。 穗子咬了咬牙,举起一根手指,讨价还价。 于敬亭见好就收,也怕逗急眼了一次也没了。 “下午,我闲着没事,到她家那片溜达,刚好见着她婆婆跟个老头约会,我就路过,站她家房后尿了泼尿——” “你又随地大小便?!”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到了关键词,你猜是啥?” 第405章抱着金饭碗要饭 “重点是,柳腊梅的婆婆,私会老头?” 穗子觉得,于敬亭特别适合当私家侦探,他总能打听到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这个侦探哪儿都好,只是查到哪儿尿到哪儿,这个习惯可不太好。 “嘿,说到这个我就想笑。” 于敬亭的表情告诉穗子,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好坏。 “我真没夸张,她婆婆找的那个老头,时间约等于我上厕所。” 他这边开闸放水,结束了,里面差不多也完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 穗子感觉世界观被刷新了。 “里面喊着要卫生纸啊。” “以后我叫你大侦探吧,你这推理可以的,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你就叫神尿于尔摩斯。” 于敬亭虽然不知道她这灵感来自哪儿,他没看过神探福尔摩斯,但从这个“尿”字,不难推理这不是一句好话。 一口咬在她的小脸蛋上,给穗子咬得气鼓鼓。 “你别忘我脸上乱啃!我一会还要开会的!” 于敬亭戳穗子鼓起来的小脸:“嘿,你这愚蠢的小土拨鼠~” 嘴贱的下场,就是手指上多了两行整齐的小牙印,这两口子一个脸上有印,一个手上有印,情侣款。 闹腾了一阵,两败俱伤,总算是想起正事儿了。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穗子问。 “监狱。” 那老太太约会老头,在于敬亭一泡尿结束后,跟老头聊天,频繁的提及监狱俩字。 说是柳腊梅有个哥哥,犯了事被关进去了,柳腊梅隔三差五就要过去看看。 穗子一听就知道了。 “是正在坐牢的李有财,给柳腊梅出了主意。” 李有财跟穗子一样,都有重生的记忆,他想到了这几年大旱,还有药厂倒闭事件,想利用这个机会发财。 他不知道怎么跟柳腊梅又搭上话了,人在监狱,指挥着外面的柳腊梅给他当耳目。 如果不是于敬亭心细,发现了这个细节,说不定这俩人真的能利用这次机会赚一笔。 “李有财怎么会这么信任柳腊梅?这俩玩意之前都闹掰一次了。”于敬亭这段时间都快把李有财忘了。 想来,送进去的痔疮膏,也差不多用完了?有柳腊梅隔三差五的看他,估计也不用他和穗子“送爱心”了。 于敬亭的话让穗子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于敬亭知道她想事儿比较久,就摆弄她的手指头玩。 “李有财想出来。”穗子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 “判了那么多年,还早着呢吧?咱家孩子会打酱油,他都不见得能出来。” “他要么想找人作假,弄个保外就医出来,要么就是想搞发明创造,立功减刑——我觉得他的性格,应该是想在前者上下功夫。” 穗子觉得,李有财这个重生者当的,实在是一点光环都没有。 他几乎是把他前世犯下的毛病,重新犯了一遍,总是想走捷径,就没想过踏实地走正路。 在里面被欺负,就想着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出来。 “那我找人盯着点,他那边一旦有行动,咱也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于敬亭就差把“他刚收买人,老子就敢实名举报”这句话说出来了。 他不说,穗子也是懂的。 “除了让人留意着李有财那边的动静,让咱爹娘也谨慎点,平日里带孩子出去,小心柳腊梅使绊子。” 穗子对两家现在的距离很不满意,柳腊梅那个阴搓搓的性子,指不定会搞什么小动作出来。 即便是她现在不知道穗子一家在这,早晚也能知道。 穗子甚至觉得,柳腊梅应该已经知道她在这了,因为于敬亭这一年来,隔三差五都会以“先进青年小于”的名义上报纸。 这市里几条街,骑着自行车不用一小时都能环城一周,不大的小城市里,穗子一家也算是渐渐闯出了名气,想要知道她们家的信息,并不算多困难。 “杜仲问,要不要直接拒收,毕竟他那还没打款,随时都可以退掉。” 穗子摇头。 “杜仲那需要这几味药,没必要因为我们个人的恩怨,上升到这个级别,每多生产一盒药,就能救更多的人,做人不能太狭隘,要有格局。” “说人话。” 于敬亭深知,每一句穗言穗语背后,都是让他心情愉悦的解读。 “我要让她有办法赚钱,没福气花——敬亭,你说她婆婆如果知道,监狱里的那个,不是她的哥哥,而是跟她订过亲甚至有过娃的男人,以及这俩人暗搓搓地赚钱,随时准备跑路......会怎样?” 柳腊梅现在的婆家之所以找柳腊梅这么个风评极差的女人,也不过就是想让她当个免费保姆,伺候瘫痪的丈夫。 “我们对待弱势群体,总是要多些关怀的,瘫痪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跑了老婆,后半辈子可怎么过啊?” 穗子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所以,为了关怀弱势群体,当然要让柳腊梅的婆家,把柳腊梅赚到的钱都弄到手里。 “你可真是够损的,啧。”于敬亭对他听到的答案表示满意。 在老于家,损这个字,未必就是贬义词。 对待敌人过于心慈手软,等同把这些冒坏水的人放出去危害社会,作为屡次被主流媒体夸赞的“好青年”,他和穗子势必要把正义进行到底,不能放这几块臭肉出去祸害人。 “且让他们先得意几天,有过希望后再失去,这痛苦远超浑浑噩噩。” 穗子的话给了于敬亭不一样的思路,或许,他可以用同样的思路,对付一下李有财? 为了谨慎起见,穗子还是让于敬亭认真地调查了柳腊梅的婆家,当转过天,于敬亭把柳腊梅的丈夫资料告诉穗子时,穗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娶了柳腊梅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个普通男人。 这男人是后世知名化学家,得过诺奖提名,特别牛。 而且人家也不是全身瘫痪,就是腿不能动,此刻是他人生的最低谷。 柳腊梅如果能抓住机会,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未来的社会地位一定是非常高的。 但...... 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 穗子看柳腊梅一系列骚操作,只能感慨一句,原来真的有人买椟还珠,抱着金饭碗要饭。 心术不正的人,过好日子老天都看不过去。 第406章我来看你呀,姐妹 清晨,于敬亭半睡半醒间,眼睛睁开条缝,就见穗子罕见地坐在梳妆台前。 “咦?” 于敬亭撑着下巴侧身看她。 “你这小娘们,描眉画眼什么情况?” 他很少见到穗子化妆。 “我今天请了一会假,看看故人。” “什么故人?”于敬亭坐起来,如果是她的那些男同学,那他不介意做个护花使者。 “柳腊梅——你要跟我一起去吗?”穗子把她刚做的珍珠项链戴上,整个人气质提升一截。 她平日着装都着意朴素,符合她老师的身份,虽然囤积了不少首饰,但几乎都不戴。 也并非是穗子不爱美,只是她深知藏拙的重要。 这几年刚好处在转型期,人们的着装风格比较单一,穿得过于显眼,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也用不了多久,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江南大地,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彰显个性。 今儿穗子一反常态,把自己捯饬的美美的。 白色的鸡心领毛衣,露出修长的脖子,最新款的喇叭牛仔裤,商场的爆款。 这一身打扮特别流行,源自最近热映的月本国电影,里面有个漂亮的女明星带火了这种穿着。 穗子特意选了长珍珠毛衣链,衬托着她的气质温润如玉。 这种打扮在当下,不仅时髦,还肉眼可见的有钱。 走在街上回头率绝对百分百,这也是穗子刻意追求的效果。 “好看吗?”穗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少了点什么,从首饰盒里取了一对珍珠耳钉,戴上后,扭头问于敬亭。 “唔,你等我想首诗送给你——”于敬亭被穗子迷得七荤八素的,摸着下巴努力拽文。 穗子突然有了点不详预感。 “算了吧,你还是保持沉默吧。” “一身玻璃球子,露个肩膀头子,走路直晃胯胯轴子!”于敬亭一拍脑门,对,就是这首。 “什么玻璃球子,这是珍珠!而且我走路也不晃!!!”穗子恼羞成怒,抄起雪花膏瓶就要凿他。 于敬亭俩眼盯着人家露出来的大片脖子,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 穗子怕他耽误自己正事儿,在他变身饿狼之前开门窜出去,唯恐慢一点就被他拽过去啃。 于敬亭低头瞅了眼,小声骂了句植物。 这小娘们点了火跑得倒是快,他这一时半刻是出不去了...... 等于敬亭把这股火压下去,穗子早就拎着小包出门了。 王翠花好奇地问于敬亭。 “穗子今儿是吃席?穿得真好看。” 早就知道自家儿媳妇好看,但稍微打扮下,还是让王翠花小小地惊艳了下。 “吃什么席,她是气人去了。” 穗子虽然没明说,看于敬亭趁着“灭火”的功夫稍微想了下就知道了。 穗子这样盛装打扮出现在柳腊梅眼前,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把柳腊梅那个红眼病气死。 于敬亭脑补穗子气人的画面,嗤地笑了。 王翠花把儿子这抹笑自动理解为色眯眯。 “快把你的哈喇子擦擦吧,都快掉地上了。穗子不就是打扮了下么,你瞅你那点出息!” “不过话又说回来,咱家穗子真是好看,你回头再给她做两套新衣服,年轻人打扮打扮好。” “你这肤浅的老太太,我是那种因为媳妇换套衣服就流哈喇子的——嗷!” 于敬亭捂着后脑,不用回头都知道,他那无耻的亲爹又偷袭他。 “你小子一大早起来就气你娘,欠抽。”于水生鄙夷地看着他,真不想承认这个小盲流子是自己的种。 一扭头,露出个比于敬亭还色地笑。 “媳妇,你今儿咋这么好看,擦啥了,这么香?”凑过去就要闻,被王翠花嫌弃地推开。 于敬亭双手环抱,这老头子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屋里最猥琐的就是他爹。 他承认穗子的颜值是他从小喜欢到大的,但让他沉迷的,可不止是她露出来的“肩膀头子”那么简单。 是她身上那股可爱又迷人的劲儿,昨晚刚说柳腊梅,今儿就跑过去气人了,多可爱。 于敬亭只觉得穗子特别可爱,殊不知,几条街之隔,柳腊梅差点让她气死。 柳腊梅一大早就起来,忙前忙后的给全家做饭。 她现在扮演的是贤惠小媳妇,为了博得婆家人的喜欢,每天都抢着干活。 努力了半年多,总算是博得了婆家人的信任。 从公公手里拿到了一笔启动资金收了药草。 想到把药草变现后,就能暴富,远走高飞,过她想要的日子,柳腊梅做梦都能笑醒。 当然,在她远走高飞前,她还得找到陈涵穗,让陈涵穗看到她飞黄腾达,气死她。 自从柳腊梅流产不能生育后,她就记恨上了穗子。 她觉得自己倒霉的根源都是穗子,如果不是穗子执意追究她让穗子去手术的事儿,她怎么会在老家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柳腊梅觉得自己已经胜利在望了,总是脑补穗子羡慕她,脑补到自己一个人也能偷笑出声,就比如现在...... “腊梅这是怎么了?”苏父见儿媳妇在院子里,一边洗衣服一边傻笑,担忧地问坐在轮椅上的儿子。 轮椅上安心看书的男人头也不抬,只是随便的嗯了声,表示听到了。 苏父欲言又止,他知道儿子对他妈找来的这个媳妇不满意,到现在还没圆房,可这种事儿当父亲的又不好开口直说,正纠结如何劝儿子时,院子里的柳腊梅发出一声尖叫。 “啊!!!” 柳腊梅跳了起来,差点以为自己看到鬼了。 穗子拎着一兜鸡蛋,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 柳腊梅刚正在幻想穗子跪下来求她施舍,一抬头就见着穗子出现了,简直要吓死。 “腊梅,你嫁到城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穗子举起手里的兜,在柳腊梅惊悚的表情里,亲切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鸡蛋,红糖......这都是看孕产妇时才会带的礼! 柳腊梅读到了穗子的暗示,后背直冒冷汗。 压低声音问她:“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呀,姐妹。” 第407章有个大胆的想法 “腊梅,谁啊?” 屋里走出来个老妇人,看着皮肤黢黑,满是褶子,穗子觉得这应该是这家的奶奶,岁数在这。 “妈,这是,这是,走错的......” “大娘,我是腊梅的妹妹,她娘嫁给了我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得叫她一声姐,是吧,腊梅姐?” 穗子从始至终都是笑着,只是柳腊梅从她的笑里,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小刀片,刀刀刮心。 “腊梅,你不是说你家里没人了吗?”苏母问。 穗子看苏母的眼神多了丝惊讶。 于敬亭说苏母跟外面的老头鬼混,她还以为苏母应该就像王翠花那样,是个美艳的中年女人。 竟然这么老! 看来出轨这事儿跟年龄无关,这大娘还挺花花。 “我家里——”柳腊梅冷汗顺着鼻尖下来了。 她当初嫁过来时,是听说苏家要举家搬到外地,也是想跟她那混轮不堪的过去一刀两断,所以才狠心,说自己家里已经没人了。 就连自己的母亲王芬芳,柳腊梅也不让她过来。 谁能想到,穗子就跟天兵天将似的,突然从天而降。 柳腊梅不知道该如何圆场,尴尬地愣在那,不知所措。 穗子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极为被动。 “大娘,腊梅大概是怕给我们添麻烦,所以才没好意思说,我跟她可是姐妹情深,当初,她让我去医院——” 柳腊梅听她说医院,吓得忙开口打断穗子。 “你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穗子勾起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柳腊梅:“姐妹,你似乎不太想看到我?” 气定神闲的模样与柳腊梅心虚的嘴脸形成鲜明对比。 屋里,苏哲放下书,看着院子里的穗子和柳腊梅,黑漆漆的眼里多了丝玩味。 “爸,请那个姑娘进来。” 苏父皱眉,他感觉到院子里来的那个姑娘不太简单。 虽然穗子全程都在笑,看着也是彬彬有礼,但柳腊梅那心虚手足无措的反应,太明显了。 “她们不会打起来吧?” “那岂不是,更有趣?叫她进来吧,我想跟她聊聊。” 苏父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 他已经好久没看到儿子有感兴趣的事了。 柳腊梅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穗子离去,苏父出来了。 “姑娘,我儿子请你进屋坐坐。” 柳腊梅闻言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跶出来,苏哲为什么要见陈涵穗?! 这一天对柳腊梅的打击太大了,穗子侧身看她的反应都成了慢动作。 此时的穗子,已经不是昔日任由她算计宰割的小绵羊了,她变美了,气场也变了。 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抬眼间一切尽在掌握。 她看透了柳腊梅的一举一动,柳腊梅却猜不出穗子想做什么。 穗子像猫捉耗子似的逗着柳腊梅,看她心虚,看她慌乱,心底升起了小孩恶作剧般的快感。 她猜想,于敬亭捉弄人时,大概就如她此刻这般的心情,怪不得他那么顽皮,这真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感受。 穗子快速地打量了眼站在门口的苏父,在这个老男人的身上,她看到了陈开德的影子。 不是长相,而是气质,窝窝囊囊的感觉。 一个生活不检点的母亲,配上窝窝囊囊的父亲,穗子非常好奇,这样的父母,是怎么生出那么优秀的化学家的。 诺奖提名,说是国之栋梁也不为过,穗子对苏哲产生了极强的好奇心。 纱制的窗帘将明亮的阳光隔绝在外,在明暗交错的地方,穗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此时的苏哲比后世见到的要年轻许多,穗子在他身上看到了纯净的气质,他的身后是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书。 或许是因为长期伏案工作的原因,他看着比普通人要白许多,稍显虚弱。 穗子有点激动,她与未来的学术泰斗面对面了! 后世想见他一面可不容易,这种长期沉浸在学术研究里的人,眼神都比寻常人清澈许多。 穗子很难把眼前这个干净纯净的男人,与柳腊梅这样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穗子甚至怀疑,柳腊梅可能有什么不干净的病。 王家围子的男人好多都跟柳腊梅有过一腿,人际关系那么混乱的柳腊梅,不得病才怪。 一想到未来的学术泰斗被柳腊梅传染上不干净的病,穗子莫名地心虚,甚至有了愧疚感。 如果不是她重生改变了历史,柳腊梅也不会嫁给苏哲。 穗子打量苏哲的同时,苏哲也在打量穗子,他很少对专业以外的事物感兴趣,穗子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 尽管男人女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碳基生物,但眼前的这个,俨然是女人里非常出色漂亮的,穗子的出现让屋内的空气也多了丝甜香。 “苏老师你好,我是陈涵穗。”穗子不愿意叫他姐夫,更愿意尊称他一声老师。 “我已经从学校辞职很久了。”苏哲对她的称呼感到一愣,心底涌出一丝异样的情感。 “我看过你发表在杂志上的论文,虽然跟我的专业不同,但我对您的观点大为赞赏。” 穗子见到大佬就把恶心膈应柳腊梅的主要目的忘了。 她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心跳也不由得加快起来。 “你看过我的论文?展开说说。” “呃......”穗子语凝。 这马屁俨然是拍错地方了,她能看懂那么晦涩的玩意才有鬼。 苏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把头转到一边,不再看穗子。 心里刚涌现出的异样情绪也一点点熄灭,他现在这幅鬼样子,怎么可能还有人记得。 这女人,也不过是没话找话。 “我虽然看不懂,但我就是觉得很厉害,我坚信您未来一定能在专业领域大放异彩,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您来我们学校,兼个老师?” 穗子把自己大胆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果她能把苏哲出山的时间往前拽几年,会不会推动这个领域的建设? “你们学校?现在还有学校,肯用我?”苏哲当初是被人排挤的走投无路才辞职回家的,穗子的话让他大为触动。 柳腊梅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成了摆设。 那啥,陈涵穗不是来看自己的? 第408章三句话炸翻全场 在格局面前,柳腊梅蝼蚁般的存在,在穗子眼里,她一文不值。 恶心昔日的仇人,远不如推动行业发展来得重要。 穗子暂时把柳腊梅抛在脑后,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夜校的主任,您只要愿意来,我愿意牵线搭桥,也不会占用您很长的时间。” “夜校.......有化学课?” “暂时没有——但以后一定会有的!您可以先教数学啊。” “我没有兴趣。” “苏老师,树挪死人挪活,咱们先过渡一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您引荐到对口的学校,您这一身才华就应该发光发热,何苦留在家里,对牛弹琴?” 最后一句,穗子特意瞅了眼柳腊梅。 苏哲原本微蹙的眉头,在听到穗子最后一句时舒展,露出一抹笑,这是只有聪明人之间才懂的幽默。 柳腊梅从进屋到现在,都在状况外,她完全听不懂穗子在说什么玩意。 “你跟牛.....跟她,什么关系?”苏哲看了眼柳腊梅,很快别开眼。 只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就让穗子放心下来,看来他还没被柳腊梅迷上,这样穗子的愧疚也能少点。 “说有关系就有,说没关系,其实也没有。” 穗子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这次来原本没想上来就揭底牌,她相信自己只要出现在苏家,引起苏家人的好奇,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依照苏哲的智商,他肯定会查。 但见到苏哲本人后,穗子倒是没兴趣跟柳腊梅玩拉锯战,她想速战速决。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不过你的要求我是不会答应的。”苏哲摊开书,摆明了不想聊这个话题了。 穗子也是个识趣的,知道自己再继续追着人家说这事儿,很可能会引起反效果。 只能先压下心底请他讲课的冲动,再把话题转到柳腊梅身上。 “腊梅她嫁人的事,我也是才知道,要不我早就过来了。上次她娘来我这,提都没提这件事,这也是巧了。” 穗子一开口就是王炸。 看似淡淡的一句,却蕴含了巨大的信息量,给柳腊梅的来历也埋下了第一颗雷。 苏父苏母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苏哲头也不抬,仿佛对穗子说的并不感兴趣,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虽然腊梅之前跟我有点过节,她总觉得我的同学李有财对我有意思,所以处处针对我,这本来都是小女孩的心思,我都没放在心上。” 第二句,又是一记大雷,炸得柳腊梅不知所措,脑瓜子嗡嗡的。 苏父苏母持续痴呆脸。 “李有财......是谁?”苏母勉强找回一点理智。 “咦,您不知道吗?也是,说出来不那么光彩,李有财到底是坐牢的人,腊梅不跟你们说也是正常。” 第三句,直接点给苏母,柳腊梅经常探望的那个监狱里的哥哥,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 裤衩裤衩大裤衩! 三道惊雷,在苏父苏母的头上炸响。 柳腊梅又气又急偏偏还不知道怎么对付穗子,苏母这会已经回过神了,转头黑着脸质问柳腊梅。 “腊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啊,头好晕!” 柳腊梅下不来台,又怕穗子继续往外爆雷,索性俩眼一翻,朝着地上软软地倒下。 装晕保平安吧。 穗子灵活地跨过她,这个动作成功地吸引了苏哲的注意,刚柳腊梅晕倒他都没抬头,穗子这“跳火盆”式的步伐,在他看来倒是有趣的很。 “苏老师,我的提议您认真考虑下,苏格拉底曾经说过,你就是太阳,主要是你得让它发光啊,你整天拉着窗帘,怎么去照亮世界?” “苏格拉底说过这话?” “我在他的基础上,稍微改良了下。” 原话是,每个人身上都有太阳,主要是如何让它发光。 在穗子看来,像苏哲这样有用的人才,他所蕴含的能量远远超过其他人。 就柳腊梅这坨污染空气破坏环境的臭肉,一百个柳腊梅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苏哲能给社会带来的价值更高。 “我不会放弃的。”穗子说完,对着懵逼又很生气的苏家父母说道,“我对治疗晕倒的人有点心得,我负责让她醒过来。” 蹲下在装晕的柳腊梅耳边小声说:“你不醒,我就把你流产的事儿说出来。” “啊~~~”柳腊梅拉了个长音,又憋憋屈屈地坐起来,愤怒地看着穗子,穗子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脸。 “送我出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从进屋到现在,穗子的声音始终很温柔,音量也不大,可是她所说出来的每一句,都能锤在柳腊梅的麻筋上,让她根本无从反驳。 “今日是我叨扰到各位了,大爷大娘,好的婚姻可以带给人幸福,可这世上好多人却宁愿放弃幸福,把自己活成了哲学家。” “......???”苏家父母一头问号,说的这是啥? 等穗子和柳腊梅一前一后出去,苏母开口就骂。 “这女的是神经病吗?她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她精神很正常,但智商低的人,的确不太好跟她沟通。”苏哲放下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母亲。 “啥意思?”苏母觉得儿子也不正常,因为她儿子也经常会说让人听不懂的话。 “好的婚姻可以带给人幸福,不好的婚姻则使人成为哲学家,她那句是冲着我说的——也可能是冲着我爸。” 苏哲一语双关。 苏母心咯噔一下,难道,儿子发现她外面有人了? 很快,苏母否决掉自己这个想法,儿子常年不出屋,怎么可能知道? 再说今天来的这个女人,她都没见过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苏母的小忐忑很快转为对柳腊梅的愤怒。 “柳腊梅这个女人,竟然瞒着我们,把我们当成傻子!看她回来我不质问她的,她要是说不清楚,我就把她皮剥下来!” “陈涵穗!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我现在日子刚刚好过,你就跑出来,现在你满意了?!”柳腊梅对着穗子咆哮。 穗子轻轻抬起手,柳腊梅警惕地退后一步,她要干嘛?! 第409章瓜田李下要避嫌 穗子抬起手,只是轻轻地掖了下头发。 气定神闲的态度与柳腊梅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腊梅,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如果我是你,我现在就收手,踏实地跟苏哲过日子。” “我的事,你凭什么管!”柳腊梅见穗子没打她,还劝她好好过日子,逆反心理一下就起来了。 “苏哲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男人,虽然他未必跟你有共同语言,但只要你踏实过日子,洗心革面,悔过做人,一心一意地照顾他的生活,一定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这番话,穗子说的挺实在。 这种劝和的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柳腊梅或许能听进去一两句,但从穗子嘴里说出来,她听着就是反话。 认为穗子在嘲讽她。 “陈涵穗,你现在日子是好了,但你也用不着对我这样冷嘲热讽,是,你男人有出息,当厂长了,你穿的也比我好——” 柳腊梅嫉妒地看着穗子的珍珠链子,这样一条链子,不知道寻常人几个月工资才能买到。 还有穗子穿的这一身,光是这条喇叭裤,就已经是柳腊梅垂涎许久的。 苏母把钱看得死死的,每天除了给她一点买菜钱,一点零花钱都不给。 “你跟我说这些,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柳腊梅认定了穗子是过来奚落她的,对穗子的话全盘否认。 “你仔细想清楚,苏哲虽然现在落魄一些,但他人品不错,有知识分子的气节,你现在若能好好待他,以后人家飞黄腾达也不会踹了你。” “再反思李有财,他这个有案底的人,能不能给你未来都不一定,他现在也只是利用你,等你没了价值,他会一脚踢开你。” “够了!陈涵穗!你绕着圈子说了这么多,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你明明是嫉妒我可以跟有财哥在一起,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得不到有财哥,你也不想让我得到!” 柳腊梅陷入了癫狂状态,对着穗子嗷嗷喊。 院子里的苏母听了个一清二楚,三角眼里的寒光越发冷冽。 很好,这个女人,果然不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 穗子对她的反应一点也不意外,这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对柳腊梅这种人就得用这样的方式治她,如果穗子今儿跟柳腊梅说,苏哲配不上她,快点跟李有财走,柳腊梅一定会怀疑,为了个穗子唱反调,说不定真会留下来祸害苏哲。 可是穗子真诚地给她分析未来,柳腊梅反倒是不会想跟苏哲在一起,她会以最快的方式逃离苏家。 届时,苏母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卷钱跑路——穗子的视线落在院子里黑着脸的苏母身上。 这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柳腊梅如果把所有人都当成她的掌中物,随意地算计,那她就失算了。 “柳腊梅,我若是你,一定从现在开始努力读书,充实自己,眼界开了,格局也就大了,你但凡有一点格局,也不会把视线只定格在李有财那坨屎上。” 穗子的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柳腊梅只要能听进去一句,她的未来都会变得不一样。 “陈涵穗,你炫耀够了吗?!”柳腊梅被穗子刺激的忍无可忍,伸出手就要推穗子。 穗子一把握着她的手腕,她比柳腊梅高了一头多,柳腊梅想打她,还是很困难的。 柳腊梅就觉得手臂被钳得紧紧的,穗子的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就在她分心的瞬间,穗子一把将她推开,在柳腊梅惊恐的眼神里,居高临下道: “你几十年后,或许能想到我曾经对你说的这些,届时,希望你不会后悔。” 这一句,才是穗子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说罢,穗子转身,于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怀里还抱着她家的俩小萝卜。 穗子笑着迎向他,顺势接过儿子,帮他分担点重量。 “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 “担心我被她挠?”穗子拆穿他的心思,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看来没吃亏,恩,不错,奖励你的。”于敬亭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个冰淇淋。 穗子开心地接过来,冰凉又香醇,真好吃。 这简单又平凡的幸福,看在柳腊梅眼里,就成了故意炫耀,气得柳腊梅一路跑回去,还不忘诅咒穗子。 “早晚让街溜子给你打残废了,呸!”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我是没办法劝她回心转意了。”穗子看柳腊梅死不知悔改的背影,摇头轻叹。 于敬亭呵了声。 “你压根就没想着让她好过。” 穗子把冰淇淋凑到他唇边,顽皮地眨眼。 “用吃堵我的嘴?”于敬亭报复地咬了一大口,在穗子痛心疾首的表情以及俩娃流哈喇子的视线里,美滋滋地吞下。 “不过你这小娘们,费尽周折的跑过来,肯定不止是对着柳腊梅说几句风凉话的吧?” 穗子颔首。 “我今天非常诚恳地劝了她好多,虽然她现在一句也听不进去,但是若干年后,当她落魄时,她一定会想到我今天说的话,每一句,对她来说,都是砸在心里上的沉重打击。” 等于一颗雷,埋很多年。 柳腊梅往后余生,每次落魄,都会想到今日,后悔她所做的选择。 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当局者迷,醒悟时已经没有后悔药。 “但有时,我也会心怀幻想,盼着她和李有财这样的人,能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回头是岸,可问题是,坏人没从来没想过要回头,除非前面的路被彻底堵死,否则他们将会一条路走到黑。 “你们这些文化人,心里总是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敬亭觉得她在说天方夜谭。 “说到文化人,我倒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 “我今天见着柳腊梅的丈夫苏哲,我觉得他有点可惜了......” 于敬亭心中警铃大作,她这么公然的夸别的男人,这怕不是欠植物了吧? “我本来想说服他,可是到底是要避嫌。” 瓜田李下,时代背景也不允许她一个女人总往已婚男人家里跑。 “算你还有点觉悟,所以,你要我帮什么忙?” 第410章这也行? “你让我跟穷酸秀才做哥们?!!”于敬亭听完穗子的要求,直接炸毛了。 “不行,我看到他们一天到晚叨逼叨就烦,还自带一股酸了吧唧的味儿,跟他们说话得累死。” “你管人家叫穷酸秀才,那我是什么?你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读书人。” 于敬亭把脑袋摇晃成拨浪鼓。 “甭管你说啥,我都不会同意的。” “好吧,不勉强。那我只能有事儿没事就往他家跑了,你不怕人家传我和他的闲话就行。” 于敬亭眯了眯眼。 “跟我来劲是吧?” “敬亭,你听我跟你解释,他真的是个人才。客观地分析他和柳腊梅的婚姻,我也是有责任的。” 穗子见他有点生气,忙把语调放软,于敬亭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不能跟他硬碰硬。 “他自己眼睛瞎,非得娶柳腊梅那块臭肉,怪谁?” 于敬亭以为,智商稍微正常点的男人,都不会娶柳腊梅。 就冲这,他有理由怀疑穗子给苏哲的评价过高了。 “多少有点客观因素在里面,但咱们把眼光放长远点,结交这样的朋友,对我们家是有好处的,再长远点看,对国家也是有好处的。” 人才就该在合适的位置大放异彩,而不该被破烂的婚姻,困在一地鸡毛里。 穗子除了惜才,也想给自家积攒些人脉,等苏哲功成名就再找人家攀关系就晚了,现在处是最合适的。 “这件事没得商量。”于敬亭不愿意继续这话题了。 穗子心一横。 舍不得自己,套不住街溜子。 穗子一咬牙,硬着头皮:(* ̄︿ ̄)v 于敬亭眯了眯眼,很明显,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美人计。 他于敬亭叱咤杨屯这么久,打遍城南城北无敌手,岂是被区区美人计忽悠住的? 想到这,于敬亭果断举手,比了个五的手势。 “五次,我才肯妥协。” “......”穗子狠狠的唾弃了他黄色的灵魂。 被爸爸抱着的肥妞瞅准爹妈谈条件的机会,对着穗子手里的冰淇淋使劲。 嗷呜一口下去,小娃开心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正在讨论儿童不宜话题的爹妈发现崽儿偷吃后,落落已经吞了下去,正开心的挥舞俩胳膊,庆祝自己偷袭成功。 “啊!都怪你!”穗子迁怒于敬亭,“如果大闺儿拉肚子怎么办?” “哪儿那么脆弱,不就是一口冰淇淋么。”于敬亭心虚,“大不了,算你四次好了。” 还给打折了呢,他可真是好老公。 顺手指着看热闹的儿子教育:“你小子怎么回事?近水楼台啊,你离得比姐姐还近,怎么还抢不过姐姐?” “三次。”穗子淡定地讲价,“理由是,教坏小孩。” “!!!”于敬亭只想给自己一耳刮子,嘴贱一时爽,被媳妇克扣福利,人生实苦。 最后到底是几次成交的,只看第二天穗子黑着眼圈打着哈欠上班就知道。 张月娥等人关切地问穗子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穗子想了想,幽幽叹了口气。 “咱也是为了国家发展科学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 她是差点把小水桶腰累断,才说服了于敬亭出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定苏哲。 从俩人的性格和学历上看,这俩人是很难有共同语言的,且两家关系又是那么尴尬,以柳腊梅这块臭肉作为纽带,不当仇人就不错了,想跟人家做朋友,绝对不是简单的事儿。 但穗子就是对于敬亭这个超级大社牛有着莫名的自信。 她有种奇怪的预感,只要于敬亭尽力,没有他拿不下的人。 按着她对于敬亭的了解,至多一个礼拜,他就能推进跟苏家关系的进展。 但穗子万万没想到,于敬亭只去了一天,就已经跟苏哲搭上话了。 这进展简直是超乎穗子的想象,苏哲那个高冷的性子,怎么可能头天就跟于敬亭聊上了? “展开说说,你怎么做到的。”穗子问。 于敬亭摸着下巴,正准备做出他那招牌动作“两次”时,穗子预判了他的预判,上去按着他一根手指,只留一根。 讨价还价这块,她已经练出来了。 于敬亭虽然不太满意她的压价,却也还是心情不错的跟穗子讲了。 “我寻思,既然是要跟人家做朋友,那就得拿出诚意,所以我拎着——” “熟食和酒,登门讨好人家?”穗子问。 “不,我拎着唢呐过去的,他们不让我进门,我就坐在他们家大门口吹。” “......”穗子觉得这货能活到这么大,真是上天的恩赐,没被人打死也是不容易。 他不仅坐在人家门口吹唢呐,每次还会吹错几个音,用难听来形容,那已经是客气了。 声声揪心,句句扰民。 周围邻居都被他吹得不堪其扰,堪称魔音灌耳。 苏母迫于邻居们的压力,只能小心翼翼地问他到底要干嘛,于敬亭只说要跟苏哲做朋友。 这知道的是来交朋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家在外欠下了高利贷,债主雇了街溜子,花样上门催债。 用这么膈应人的方式接近人家,可想而知苏家人得多烦他。 柳腊梅之前见穗子就已经要吓破胆了,这会见着于敬亭登门,吓得翻墙从后门出去,直奔厕所,躲在里面不出来。 于敬亭吹了一会,还厚着脸皮管苏母要口水喝,得到的当然是人家白眼两枚。 “然后,你动手打人家老太太了?”穗子问。 “我是那种打老妇女的渣滓?打她,她咣当躺地上不起来,咱家不得给她赔医药费啊?虽然现在是有钱了,但也不能乱花。” “呃,所以,你怎么做的?” “我就趴在她耳边问,跟你挺好的那老头,我把他叫过来呀?” 然后,苏母怂了。 乖乖地送了杯茶水出来,就差跪下给他磕一个了。 哭丧着脸跟于敬亭解释,不是她不让他进门,是苏哲的脾气古怪,而且,她跟那老头真的没啥关系。 “噗,你可真不是个好饼。”穗子一脑补那画面,心里就觉得好玩,只是她还是很好奇。 他到底是怎么打动苏哲的? 于敬亭缓缓的从兜里掏出一个物件,穗子倒吸一口气,这也行?! 第411章我现在也是文化人了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来的,是一个巨型二踢脚。 穗子发誓,市面上卖的,绝没有这个尺寸。 “你用这玩意,炸了苏家?” “你这小娘们,暗搓搓地算什么呢?你怕不是算这东西炸了够不够量刑标准的吧?” 被他看穿心事的穗子缩脖,好吧,他猜对了。 “放心,够不上危险物品罪,这个剂量是算好的。” 于敬亭颇为得意,他今儿也算是收获颇多。 “咦,这个玩意,难道是——”穗子听他说的如此专业,脑子里浮现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是苏哲给你的?” “答对了!” “???”男人的友谊,进展的这么快吗? 穗子一头问号。 “你到底做了什么,入了这位大神的眼?” 明明是门都不让他进,怎么突然就发展出奇怪的友谊了? “也没什么,我听苏家的那老女人说柳腊梅去厕所了,我就‘顺便’过去,公厕本来就是大家都能去的,这很合理吧?” “然后路过女厕的茅坑时,我又‘不小心’掉了个二踢脚进去,身为好市民,随身携带二踢脚,这也是合理的。” 用苏哲的话讲,可燃物达到了着火点,有充足的氧气,那就着了呗。 “所以,二踢脚炸了柳腊梅一身......?!黄绿相间?!” 于敬亭耸肩,他媳妇这小形容词,非常可以。 “看不出来啊......”穗子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 “你不早就习惯我这潇洒的手法了?” “谁说你这臭不要脸的,我是惊讶,原来大佬年轻时,也这么的,呃,顽皮?” 穗子盯着桌上的巨大二踢脚,很难把这玩意跟后世的诺奖提名科学家联想到一起。 于敬亭是个特别纯粹的人,纯粹到他觉得今儿即便是搭不上苏哲,也得炸个柳腊梅听个响。 一个二踢脚炸得柳腊梅黄绿相间,顺便把苏哲的心也炸开了。 他当时已经准备回家,明日再战,苏母追出来,一脸忌惮地说,苏哲要跟他聊聊。 就这么的,于敬亭登堂入室,苏哲瞅着他好几秒,才说道,你那个,不响。 于敬亭这厚脸皮顺杆就爬了。 “我跟他说,那你给我整个响的呗?” “然后?” “他就从抽屉里拿出这个给我了。后来我又虚心地请教了他几个化学问题,他很高兴地给我解答了,我还给他递烟,他抽了。” 男人么,只要接了对方的烟,相互点个烟,吹个牛逼,那就代表能侃几句。 “你请教人家化学问题?!”穗子感觉自己的三观有点不够用了。 “对的,我现在,也是个文化人了。化学这块,我已经拿捏住了。” “这还真是投其所好,我怎么没想到要跟他请教专业——等会,你能告诉我,你具体的问题是什么吗?” 穗子崇拜于敬亭三秒,三秒后,她反应过来了。 事儿应该不至于这么简单吧? 苏哲那难搞定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几个简单的问题就能拿下的。 而且就她家街溜子这个文化课水平,化学符号都没认全,他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问题? “我问他,用化学怎么骂人啊?” “......”破案了!!!! 穗子扶额。 果然,这种简单粗暴的问题,才是他的风格。 “他一开始很惊讶么,问我这玩意怎么可能骂人?我说怎么不可能啊,我媳妇就教过我,氧化钙***********提我干嘛!!!”穗子炸毛,她的形象啊! 这些夫妻之间的小秘密,他关门偷着乐就好了,干嘛出去说啊。 这以后万一两家真处成了朋友,人家得咋寻思她? 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优雅知性,都毁在一个氧化钙上了! “嘿,媳妇,你说的没错,这小子真是个人才,我看他挺顺眼的,我这么一启发他,他沉思了一会,马上整了俩更高深的。” “......什么?”穗子有点无力感,她怎么觉得,未来的国之栋梁,被她家街溜子带跑偏了? 好好一个知识分子,竟然跟街溜子研究起骂人的暗语来了! “比较长,不太好记,他给我写了个纸条。”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张纸条,穗子正想接过来看,啤酒厂的厂长来了。 “小于,在家呢?” 于敬亭眼睛一亮,来得可真好啊,刚学会的时髦骂人词儿,就有人送上门来实验! 本着在媳妇面前好好表现的心情,于敬亭倍儿热情地走出去,一把握着厂长的手: “五水硫酸铜,你可来了!” 穗子低头看了眼纸条,五水硫酸铜的化学式是cuso4·5h2o,相对分子质量是250。 穗子不由得佩服起苏哲来,人家学霸怼人都如此有书卷气,比她那个简单的氧化钙高了一大截呢。 “小于啊,五水啥的,啥意思?”厂长一头问号。 “夸你帅,我新学的。” “啊,哈哈哈,年轻人,学点新鲜东西挺好。”厂长天真的信了,笑得很不谦虚。 穗子无声叹息,于敬亭可真是太损了。 “你找我啥事儿啊?”掌握了核心骂人技巧的于敬亭很开心。 他现在可是个精通好几国语言(仅限骂人),还精通化学(骂人)的半个文化人了。 “有个好事跟你说。”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好事,估计就是二氧化碳、氨气和硫化氢混合体。” 穗子都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啥,忙在纸条上找答案。 只见纸条的最后一行,屁的主要成分......穗子悟了。 “啥?”厂长再次小豆眼。 小于今天说的怎么都是让人听不懂的话? “我今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可自拔。咱以后可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了,我现在都跟文化人混了。” 于敬亭说着不靠谱的话,手还欠了吧唧的拍厂长的头。 仗着自己个儿高,使劲欺负人。 他看上眼的人不一定是好人,但他看不上眼的,绝对不是个好饼。 穗子之前从于敬亭只言片语里,已经知道出厂长背地里没少捅咕于敬亭,今儿登门,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屁要放。 “上面同意给咱们拨款了,工人们很快就能开工资了。” “哦,我才来这么几天,一共也领不到几个子儿,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吧?”于敬亭果断抓住重点。 厂长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僵了下,这才说出他的真正目的。 第412章脾气暴躁的男人 “虽说是同意给咱们拨款了吧,可是有个条件,这个条件只有你能办成,小于啊,你想想看,大家伙都拿不到工资,你要是帮大家要到了,你可不就是立大功了?” 厂长拐弯抹角,总算是把来意说明白了。 穗子突然开口: “那,我们家敬亭要是办不成,岂不是成了全厂的罪人?” “呃,这,这,小于初生牛犊不怕虎,怎么可能办不成?”厂长被穗子犀利的提问整的不知道说啥。 “我媳妇说的对,领导啊,你看我这年轻缺乏经验的,突然被委以重任,怕是不合适,这事儿还是得您这种德高望重的领导出面才行。” 于敬亭马上接过话茬,摆明了不咬钩。 厂长见他们两口子一味地往后躲,脸骤然沉了下来,声音也多了几丝严苛。 “小于啊,你可不能遇到事就躲啊,你到底是咱厂的副厂长,当领导的,遇到事儿就得顶在前面,否则要你干吗?” “哦豁,跟我摆起官架子了?”于敬亭嬉皮笑脸地说完这句,脸突然也沉了下来,用比厂长还冷的声调质问,“你觉得老子怕你?” 厂长软硬都用上了,于敬亭根本不买他的账。 被于敬亭这么一吓唬,厂长腿肚子都软了。 穗子忙上前,用手拦着于敬亭,对厂长说道: “领导,他喝多了,说话有点没轻没重,您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快点走吧,走慢了,我怕他打人啊。” 还,还打人?! 厂长被穗子吓唬到了,一边往外退,一边强行给自己找点面子,色厉内荏道: “小于,你这个态度是不对的,下午到我办公室来。” “我来你爹了个爪!” 于敬亭喊完,一脚踢翻垃圾桶,神清气爽。 厂长听到垃圾桶砸地上的声音吓坏了,头也不回地往自家跑。 “啧,这点胆儿,还敢算计我?”于敬亭叉腰,可把他得意坏了。 “你这样不给他面子,不合适吧?”穗子等人走了才说。 “没事儿,下午我假装酒醒了,再过去跟他道个歉。”于敬亭才不管那么多呢。 左右他不务正业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也不在乎多一笔犯浑记录。 “你怎么不先问问他,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任务,他说只有你完成。” 穗子也觉得是陷阱,但她好奇,是怎样的陷阱。 “他那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也不用细问,先骂了再说。” 于敬亭早就把厂长看透了。 真有好事儿,厂长早就撸袖子自己上了,怎么可能把立功的机会交给于敬亭? 而且穗子之前跟于敬亭提过,想办法带着厂里职工创收的事儿,小两口也看好了几个项目,打算以私人名义带大家做。 这事儿还在秘密筹划中,知道的人也没几个。 但保不齐就有人最快,把消息透露给厂长了。 厂长这个老奸巨猾的,唯恐于敬亭在厂里有了威望,所以故意弄个陷阱出来,糊弄他往里跳。 穗子把这些前因后果想明白,又讲给于敬亭,让他下午跟厂长沟通时留个心眼,最好不要单独去。 拽个旁人做见证,也省的着了老狐狸的道儿。 事儿还真被穗子猜中了。 上面根本没说给啤酒厂解决问题。 都是厂长自己想的。 市里准备筹划个展会,肯定需要大量的啤酒做招待。 厂长想抓住这个机会,他想提供一批酒过, 送到指定的几个部门,给人家当职工福利发下去。 负责拨款的一高兴,说不定就能给开工资。 于敬亭听厂长说完直接掀桌子了。 原本是想踹板凳来着,可惜板凳都被工人偷出去卖了。 厂里的原材料早就断供了,即便是两条生产线有一条还能用,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原材料也生产不出货来。 没有原材料,拿什么做酒? 一人撒一泡尿灌瓶子里? 于敬亭就是这么质问厂长的,厂长图穷匕见,说出了他的打算。 厂长的意思,是让于敬亭做动员工作,让职工集资众筹,在他看来,礼到位了,工资也有了。 于敬亭听完后,对着厂长的脑瓜子瞅了半天。 “有的人因为损而坏,有的人不那么坏却很蠢,我琢磨着,你到底是损啊,还是蠢?” 于敬亭瞅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放弃给他开瓢的打算。 “这也是为了大局考虑,现在厂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之前也是这么做的。” 厂长被他盯得直冒汗,有种猎物被盯上的感觉。 “这个动员大会谁愿意做找谁,老子肯定不去。”于敬亭最后断定,眼前的这个瓢,生得是又坏又蠢。 “开不下工资,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厂长试图扣大帽子。 “那是你的事儿,别踏马的往别人身上推!如果送礼就能拿到拨款,那厂里是因为什么一步步被吃垮的?!批条攒了一箩筐,谁给过你一分钱?” 于敬亭虽然是骂骂咧咧,可每一句都骂在了点儿上,厂长被他骂得哑口无言,“这”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遇到事儿多想想对策,脖子上顶着个球,不是让你当装饰用的,做人都整不明白,还想着算计别人,我瞅你就跟个三氧化二铁似的!” “啥,啥意思?” “废物!” 于敬亭摔门,不顾厂长的表情,扬长而去。 这一段,穗子是在同学聚会上,从莫子轩嘴里听到的,于敬亭回来就跟没事儿人似的逗娃,也不说他跟厂长之间发生了什么。 问他,他就说,运用了现代友好的语言,给厂长上了一节好优美的汉语课。 穗子被他说得起了兴致,可他又狮子大开口,对着穗子狂提条件,什么一次两次三四次的,给穗子惹火了,不问了。 刚好同学会,她跟莫子轩的座位挨着,从莫子轩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副厂长说完摔门而去,我们几个在外面听得真切,厂长骂了半小时的娘。” 莫子轩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问,脾气那么暴躁的副厂长,在家真的.......不打老婆吗? 第413章她没脸来了哦(月票150+更) “我爱人虽然有些真性情,却也不失为有底线,子轩,你听说过吗,想成佛先入魔。” 莫子轩抓起杯子又放下。 无法把于敬亭那一脸杀气的彪悍样,跟“佛”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知恶才能懂善,知生才能懂灭,我家敬亭就是一个活得通透的人,不为世俗的眼光所影响。” “......”莫子轩想说,您说的,是我了解的那男人? 尽管只见了于敬亭几面,可每次见到他,他不是在怼人,就是酝酿怼人。 通常来说,嘴炮厉害的人都不擅长动手,偏偏于敬亭是个嘴炮拳头全能型选手,他能怼完人再上手,能动手也能哔哔。 这样的狠角色,莫子轩长这么大也没见到几个,如果不是挂着个副厂长的头衔,说这是哪来的街溜子也是有人信的。 但被穗子这么一通生夸猛吹,莫子轩也不由得深思起来,难道,副厂长放荡不羁的表象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深沉底蕴? 莫子轩陷入了深思,站在穗子身后不远处的于敬亭也陷入了深思。 “亭哥,要不要去嫂子那桌打个招呼?”跟着于敬亭一起的小弟问。 于敬亭知道穗子在这参加同学会,处心积虑的领着人过来,想制造个“偶遇”。 也是防止那些不长眼睛的苍蝇蚊子盯着他媳妇看。 原计划是打算来个惊艳出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嫁给他了,谁敢打她主意他就打断谁的腿儿。 刚进门就听到穗子说的这些话。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是这样看他的。 “炒菜有什么好吃的,走,换地方涮锅子去。”于敬亭一挥手,一群人又退出了饭点。 穗子不知道于敬亭曾经来过,但她却在他心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烙印。 “亭哥,你咋就这么出来了?” “就是,怕是听到嫂子夸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吧?” 几个小弟一唱一和的,于敬亭呵了声。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媳妇那是对我精准的评价,她不过就说了几句实话,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众人都被他的厚脸皮所折服。 这两口子,一个真敢夸,一个真敢信。 “亭哥说是那就是吧。”毕竟人家拳头硬,打不过就得服。 “亭哥高兴就好——咱们去城西吃火锅吧,那里面的服务员有个可好看了,身材可好了,还喜欢唠嗑。” 几个小伙发出心照不宣地笑声。 于敬亭蹙眉。 “城西的火锅有什么好吃的?你们是看女人还是吃东西?去长兴,它家的羊肉地道。” 重点是,芝麻饼做的好吃,穗子喜欢,可以给她打包。 “不是吧亭哥!长兴那边的服务员都是大娘,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小伙们发出哀嚎。 “年轻年老有什么区别?再说外面那些玩意,捆一起都不如我媳妇一个指甲盖好看,我干嘛要糟践自己眼睛?” 小伙们敢怒不敢言,心说,这不就是怕老婆么? “都傻站这干嘛?不吃了?”于敬亭心情不错,催促的口吻都特别轻快。 一群人里,只有于敬亭一个人是真心想吃东西。 穗子进城小一年了,却很少跟之前的同学有来往,她分配工作晚,单位又不在市区,接触的人相对单一。 除了李有财这个被她送进去吃窝头的倒霉蛋,也就是廖勇、莫子轩知道她的事儿。 班上大部分同学对穗子的印象,还都停留在她跟学校赌气,分不到好工作落魄回乡的阶段。 穗子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也没几个人注意到昔日的班花就在这。 “我猜大家都没认出你。”莫子轩小声说。 “我变化有那么大?” 莫子轩点头。 如果不是穗子先认出他,走在路上,他也不敢认穗子。 “你跟上学时期比,变化真的太大了,都毕业这么久了,还能窜个,这真的太少见了,你也瘦太多了。” 穗子今儿连妆都没画,夹克衫牛仔裤,低调的颜色却是时髦的款式,往那一坐跟学生似的,谁能想到这个不施粉黛的姑娘已经是俩孩子的妈妈?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穗子琢磨着一会要不要到前面几桌敬敬酒,她这次来也是想熟悉下,看看有没有能交得上的关系网。 心里不免也有点感慨,出了学校,过了那纯真的岁数,做事总免不了带有目的。 这来的一屋子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想看昔日的同窗现在过的好不好? 刚参加工作的新人手里能够调动的资金是有限的,为了不在同学面前丢份,少不得有人要打肿脸充胖子,借的确良衬衫和皮鞋。 穗子一眼扫过去,从每个人的神色里,便能猜测个一二出来。 那衣服不合身,神色又很紧张的,多数就是借的。 这也算是时代的特色吧。 穗子没看到廖勇,猜他应该执行公务,要晚点来,那熟人也只剩下莫子轩了。 莫子轩有意想跟穗子说话,但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瞬间让他跟穗子之间的氛围变得黏黏糊糊起来。 穗子若是二十岁的小姑娘,她未必能懂这意味着什么,但两世为人,前世莫子轩又追过她,她要是再揣着明白装糊涂,跟人家玩暧昧,那就太没劲了。 想明白这点,穗子主动开口跟莫子轩搭话,可说的,全都是于敬亭。 莫子轩即便是有那么一点小火苗,看到穗子这态度也全都明白了。 心里堵得慌,便借口去卫生间躲了出去。 穗子也松了口气,当断不断必成后患,现在把态度表明,也是避免人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这桌除了穗子就剩下俩人了,穗子想不起来这俩人叫什么,只记得上学时他们关系就挺好,从坐下来就一直聊。 聊了一会,那俩人注意到了穗子,好奇地看过来。 “你是子轩的家属?看你怎么有点眼熟?” “呃——”穗子汗颜,她的变化真的有这么大? 正想自我介绍,隔壁桌传来个嚣张的声音。 “班花陈涵穗,你们还有印象吗?” “对了,穗子怎么没来?”众人议论纷纷。 那个嚣张的女声提高了音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陈涵穗毁了,她嫁给农村街溜子了!她没脸来!” 穗子眨眨眼,好奇地转身,看看谁这么嘴欠。 第414章你跟这说相声呢 穗子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隔壁桌,一个穿红毛衣的女人,正尖着嗓子跟众人嚷嚷。 这女人其貌不扬,声音刻薄,如果说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的额头特别大。 “袁铁头,你可别乱说,班花她专业那么好,怎么可能嫁给农民回家种地?” “就是!” 周围附和声一片,而坐在穗子这一桌的俩男同学则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指着穗子。 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这不就是——!!! 穗子笑嘻嘻地用手指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俩同学别打断袁铁头的“爆料”。 俩男同学秒懂,这下可有热闹看了。 袁铁头是外号,真名叫袁幽幽,之前跟穗子是同班。 挑灯夜读,日夜苦学,就差把俩眼珠子看掉了,依然考不过穗子,是出了名的万年老二。 而且穗子当年专业课超她,还是断崖式的超,根本没法比。 毕业时,穗子被报社相中了,原本应该被分配到报社,结果被袁铁头使坏,买通医生说穗子得了传染病,抢了穗子的名额。 穗子重生后,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找她清算当年的账,用了点手段,让报社的主编知道袁幽幽是个什么货。 袁幽幽本身的业务能力就不高,又被领导发现品行有问题,这种人自然不能继续留报社。 主编找了个机会,把她调到了印刷车间,再后来,又被车间找茬踢到了县城的分部,等同发配边疆了。 再后来,穗子就听不到她的消息了,一年不见,再见面,就是亲耳听到她编排自己,穗子就觉得心里痒痒的,一股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情绪在体内蔓延。 她果然是被于敬亭传染的不轻,穗子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欠儿。 凝神深渊久了,果然是被通化了,那深渊就是于敬亭...... 穗子一边分心庆幸自己没有染上于敬亭那四处乱尿的毛病,一边饶有兴致的听八卦。 袁幽幽并不知道穗子就在她隔壁,还在高谈阔论。 “我不骗你们,陈涵穗当初想着恶意诽谤我,以此抢我的报社名额,事迹败露后,恼羞成怒跟学校撕破脸皮,又因为名声臭了,回老家也没人愿意要她,只能嫁给当地最坏的混混!” “袁铁头你别胡说八道,班花能力有多强大家都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抢你的名额?” 围观群众也不傻,虽然不太明白穗子跟袁幽幽的恩怨,但穗子是他们这届的风云人物,谁不知道她是个学神? 穗子听得饶有兴趣,单手托腮,想听她后面的屁怎么放——咦,这好像也是于敬亭惯用的话术。 穗子又分了一点点心想她老公。 两夫妻在一起久了,口头禅什么的都会接近,穗子偶尔会冒出两句豪放的“亭言亭语”,于铁根偶尔也会学着穗子拿腔拿调拽文。 “你们都被她骗了,她上学时就是抄我的,考试大题不会,也是我可怜她给她的答案,谁知道她恩将仇报这样待我!” 袁幽幽说到激动之处,手握成拳,就差喊一句口号,打倒陈涵穗了。 穗子都被她逗笑了。 这是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袁幽幽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她对穗子做的,结果她对外反咬一口,反倒是说起穗子的不是来了。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坏人做恶时,她们很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是不对的,只是她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恶行不会被人发现。 可能在这些人眼里,不被发现的罪恶,便可称之为“无辜”。 袁幽幽的话好多人都是不信的,只要跟穗子同窗过的人,都会对穗子的知识储备感到钦佩。 不得不承认,读书,是需要一些天赋的,有些人努力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也不如学神随便学学。 可人的心,总是容易被忽悠的,即便是大家不怎么信袁幽幽,可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连穗子嫁人管人家收了多少彩礼都能说出来。 一部分人就有点动摇了,还有一部人觉得袁幽幽说的即便不能全信,也多少有几句话是真的。 这就是群体心理,袁幽幽就是抓住了群体捕风捉影的心理,故意给穗子叠了很多的“罪名”,把穗子塑造成了爱慕虚荣、好逸恶劳、不得好报的坏女人。 也不需要同学们都信,只要信一部分,就能毁掉穗子在同学间的根基。 “老于家在当地是出了名的恶霸,祖上还出过土匪胡子,这种臭名昭著的家庭,不是为了钱,她怎么可能嫁过去?可怜国家培养了她这么多年,一身学识无处施展,回家种地,背朝黄土面朝天——对了!” 袁幽幽越说越兴奋,最后索性站起来,故作神秘地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想不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样了?” 众人都不说话,一时间还接受不了昔日的高山白雪沦为这般下场。 学生时代总会有那么个姑娘或是小伙,是大家心里的白月光,是转山转水转年轮,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也忘不掉的存在。 穗子就是这样一个被很多男生放在心底的姑娘,在很多曾偷偷喜欢过她的小伙心里,这个过不好的倒霉蛋可以是袁幽幽赵幽幽李幽幽,唯独不能是穗子。 袁幽幽本以为能激起大家的共鸣,没想到铺垫了这么多,说了个寂寞。 没人搭理她,有点扫兴,只能自问自答。 “她现在被老于家人用铁链子锁起来了,因为她找不到正经工作,人也疯了,有人说她经常在村里不穿衣服乱跑,哎,下次同学会,说不定就得大家给她捐款了。” “噗!”穗子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袁幽幽,你这丰富的想象力,若是能在报社发挥起来,说不定也不会被调走了。”穗子笑够了才扬声道。 “还是你觉得大家聚在一起,气氛不够活跃,你跑出来说单口相声逗大家?可你说的,也不好笑啊。”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穗子身上,只觉得这个气质美女特眼熟,正琢磨这是谁时,廖勇偏偏来迟。 “不好意思啊,我刚忙完——呦,穗子提前来了啊,还以为你得比我晚呢,刚在路上遇到你家敬亭大兄弟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第415章撞枪口上了 廖勇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众目睽睽,传递着于敬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热乎的油纸包递给穗子。 “你家敬亭兄弟知道你最喜欢吃这家的烧饼,叮嘱让你趁热吃。” “班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穗子早就来了,袁幽幽在上蹿下跳说她坏话时,她就在边上笑呵呵的听着! 袁幽幽见到穗子,脸都青了。 距离上次见穗子,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之前见穗子还是臃肿不堪——其实那时候穗子怀孕,可不就是胖么。 袁幽幽记恨穗子,特意找人打听她,以为穗子失联了,就大胆揣测她不会来,所以添油加醋地编排了一大堆。 没想到,穗子就坐在边上。 “看你们聊得挺好的,我就没说话,我生完孩子后长高了些,模样的确是有些变化。但外表无论如何变,我还是从前的我。” 言下之意,老娘活得倍儿滋润,疯你妹! 穗子现在心里就跟揣了缩小版的于敬亭似的,时不时就在心里骂几句,这大概就是背多了于敬亭怼人的后遗症。 背的太多了,都养成条件反射了。 “啊?你都结婚生孩子了?!”跟穗子同桌的俩男同学集体失落。 他们是最早发现穗子的,刚刚穗子看猴戏时,他们偷偷打量穗子很久了,越看越觉得女神变得更好看了。 穗子学生时代的魅力,很大一部分源自她的学识,可现在人家才貌双全,只要长了眼睛的男人,都会被她吸引。 袁幽幽自知下不来台,索性硬着头皮顺着穗子的话说道: “陈涵穗,你今儿吃了药,所以你婆家敢放你出来了?” 话里话外还是暗指穗子是神经病。 穗子笑而不语,心里开始快速翻她的怼人秘籍,正琢磨挑哪句怼人能怼出老于家的精神风貌时,一旁的廖勇纳闷了。 “你俩说什么哑谜呢?穗子的婆婆把她当闺女疼着,干嘛不让穗子出门?” 廖勇对王翠花那是印象深刻。 别的婆婆都在绞尽脑汁跟儿媳妇斗智斗勇,王翠花反其道而行之,每次到老于家,都能看到王翠花偏心眼护着穗子,倒是敬亭兄弟像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廖勇,你上学时就喜欢她,怎么,现在你们俩搅和到一起去了?” 袁幽幽被廖勇说得更下不来台了,索性开始胡乱咬,试图浑水摸鱼,把脏水泼到廖勇和穗子身上。 “你这是诽谤,污蔑!”廖勇气得拍桌而起。 他曾经是喜欢过穗子,可人家小两口过的那么好,敬亭大兄弟又那么损,呃,跟他是哥们,他怎么能还有那种龌龊想法?! “你恼羞成怒了?”袁幽幽笑得得意,感觉自己掌握了主动权。 “陈涵穗,这就是你不对了,你男人虽然是个无业的混混,你自己又没个工作,可俗话说的好,苟富贵勿相忘,到底是结发夫妻,你怎么能嫌弃人家,跟廖勇在一起?” “谁无业?你说我们副厂长?”莫子轩在厕所抽了一根烟,总算是缓和了情绪。 出来就听到袁幽幽在胡说八道。 “副厂长?!她换男人?!”袁幽幽尖声。 “不好意思,原配只有一个。” 穗子抽出随身带的笔记本,皮革皮夹层里取出一张她的全家福照片,笑眯眯地展示给大家。 “这是我先生于敬亭,我们俩是去年登记结婚,这俩小胖崽儿,是我们的龙凤胎。” “哇!你男人好高好帅啊,这得有190了吧?”离着最近的姑娘抻着脖子看,这一家子真好,俊男靓女,宝宝都那么漂亮。 “没有那么夸张,他‘才’186。”穗子的回答多少有点凡尔赛,内心甚至有个邪恶的小人叉腰呼喊,快,快夸我家的宝儿! 哪有当娘的不晒娃? 她从一开始就琢磨如何自然又不失低调地跟大家晒晒她的幸福家庭,给人家看看她的男人多帅,她的娃多好看,处心积虑的挑了张最好看的合影带着。 这不撞她枪口上了!!! 这年头亏得没有朋友圈,这要是有朋友圈,穗子能连发一个月,秀到所有亲朋好友都给她屏蔽了。 “你家俩宝宝也太可爱了吧,我的天,比年画娃娃还好看!” “能不能给我一张你娃照片,我拿回去给我对象看,怀孕的人多看漂亮孩子,以后也能生好看的孩儿。” 一时间夸穗子娃的声音络绎不绝,穗子初为人母恨不得跟全世界晒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袁幽幽处心积虑想给穗子添堵,结果却让穗子成为了全场焦点。 夸穗子娃的、夸穗子男人的,此起彼伏。 袁幽幽站在原地,脸红红白白,快成调色盘了。 “你想造人家的谣,也得打听下人家的基本情况,穗子的丈夫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街溜子,人家是啤酒厂的副厂长,穗子也不是你说的回家种地,她在夜校当主任。” 这一波波的重磅新闻,把袁幽幽砸得喘不上气来。 她本以为穗子会过得很惨,没想到人家不仅不惨,还变美了变有钱了,就连社会地位都不一样了! 袁幽幽站起来想走,连面子都顾不上了,一句再见也不说,低头就往外走,穗子一把拽着她的胳膊。 “就这么走了?” “陈涵穗!你别欺人太甚!你现在有钱了,你了不起了,所以你肆无忌惮的欺负我?!” “我从头到尾说什么了?”穗子被她气乐了。 她这都没顾得上还一句嘴,光听袁幽幽自己在那叨叨,现在谎言被拆除,她反倒是责怪起她来了?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走着瞧!”袁幽幽奋力挣扎,想要挣脱穗子的钳制。 穗子是俩肥崽儿的妈,每天抱孩子,臂力早就练出来了,拽得她紧紧的不撒。 “你说我什么,我都可以一笑而过,但你不该造谣我的家人。” “你想怎样!”袁幽幽挣不开穗子,其他围观的同学都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处理这个纠纷。 “我本来想跟你好好白掰扯下,帮你重塑扭曲的三观,可我转念一想,这么多年的教育都没改造好你,你大概是没救了,所以——” 穗子抬手,对着她的脸,啪就是一下。 第416章相互理解 “这怎么去个同学会,还给吃闹心了?” 于敬亭看着穗子,她从同学会回来后,保持看书的造型已经超过半小时了。 书一页没翻,神游太虚。 她没有说话,可是于敬亭却是能感觉到她有心事,而且显然,这个心事,她不想跟他分享。 穗子垂眸掩去眼底的怅然,调整情绪,再抬头,已经恢复了正常。 嘟着嘴看着他,像是抱怨更像是撒娇。 “我都让你带成什么样了?当着那么多人打人,大家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议论我。” “你认识我之前也不是啥好饼,嘴是跟不上,可你这小胖手,哪儿次闲着了?” 于敬亭今儿高兴,喝了点酒,浑身哪儿都痒,看到她就更痒,可是媳妇明显有心事,他只能按捺住想办法止痒的事儿,陪着她扯几句。 “你在这装温柔的时候,能考虑下被你收拾的已经要无家可归的柳腊梅,还有在监狱里啃窝头用马应龙的李有财吗?” “都是你带坏的!”穗子恼羞成怒,抡小拳头锤他,被他抓住放在嘴边啃了口。 “你闹心的,不是袁铁头嘴贱的事儿吧?” 接媳妇时,已经有人告诉他,他媳妇今儿出风头了,把袁铁头锤成了袁猪头。 按着于敬亭对穗子的了解,她既然已经上手了,就不至于回到家还耿耿于怀。 惹她的,肯定是有别的事儿。 穗子不想提这个话茬,起身下床直奔厨房,于敬亭只听着菜刀剁菜板子,一同叮当响。 摸着下巴琢磨如何哄她,就听外面传来他家老头的一声惊呼。 “靠!” 接着是穗子的道歉声。 “对不起爹,我不知道您在这......” 于敬亭忙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一看,噗嗤乐了。 他家老头满脸惊愕地站在门口,指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绿皮小野猪精,穗子羞愤欲绝地给公公连声道歉。 她心里堵得慌,就想着敷面膜消消火。 弄了黄瓜汁兑奶粉,加点蜂蜜搅拌均匀,对着镜子刚糊好,公公就进门了。 这个点穗子以为俩位长辈都睡了,怕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耽误公婆休息,所以她拿着手电调成弱光,一通操作猛如虎,把公公吓成了二百五。 于水生永远也忘不掉,他推门进来时,手电光晃着的绿脸! “呦,爹,你也来一贴不?贴完可光溜了。”于敬亭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给他爹拱火。 穗子庆幸自己脸上的面膜够厚,没人能看到她要燃烧的脸色,关掉手电一溜烟跑屋里,门一关靠在门板上无声尖叫。 大型社死现场。 “你留着自己光溜吧,那啥,告诉穗子别多想,我没事,让她该贴贴哈。” 于水生背着手溜达着进屋,当着孩子们的面,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自己真特娘吓了一跳。 于敬亭本想问她到底闹心什么,可带着黄瓜奶香的穗子化身了小鸵鸟。一头扎在被窝里,任凭于敬亭怎么逗她都不肯出来。 被面膜事件的小乌龙一耽搁,于敬亭没问成。 转过天一大早,穗子忙活完俩孩子,匆忙吃了早饭就去上班,小两口也没有谈心的机会。 于敬亭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她这找不到线索,他就找廖勇打听。 “穗子昨晚打了袁铁头后,情绪一直挺正常的,也看不出什么。” 穗子是个擅长隐藏情绪的人,尤其是在外面的时候,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但又让人无法轻易触碰到她的真实想法,廖勇看不出穗子的情绪,也是正常。 “那她昨晚跟什么人在一起聊天时间多?”于敬亭决定从侧面寻找线索。 廖勇想了想。 “跟班上几个女同学聊的好像比较久,嗨,那几个女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也无非就是比来比去的,从上学时候就是这样,穗子以前都不跟她们来往,昨儿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句话,给了于敬亭不一样的思路,他想,他大概知道她昨晚为什么反常了。 副厂长这个头衔,乍一听是挺好的,可禁不住细问。 在绝大多数人眼里,这就是个快倒闭的厂子。 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冷嘲热讽夹抢带刺的说他什么了。 于敬亭之所以笃定是说他,而不是说穗子,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的默契了。 穗子有超越同龄人的沉稳,如果不是触犯到她的逆鳞,她基本都会把挑衅的当成笑话看。 就像袁幽幽在那编排了穗子大半天,穗子都没反应,可一旦说到于敬亭和他的家人,穗子马上就火。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于敬亭怎么问穗子都不说。 “这小娘们,啧。”于敬亭摸摸下巴,乐了。 “啥意思?”廖勇问。 “意思就是——跟你说你也不懂,这是已婚男人的快乐。你赶快结婚吧。” “!!!”廖勇后悔了,他就不该过来,这心扎的,透透的! 穗子在她的小本上奋笔疾书。 这上面写满了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暗语,她在研究如何创收。 正如于敬亭推断的那样,她昨晚受到的刺激,全都是来自那几个爱嚼舌头的女同学。 她们倒不敢跟袁幽幽那样直截了当的怼于敬亭,只是拐了十八个弯,阴阳怪气,各种暗示,外加眼神不屑,话里话外都在替穗子和她家的俩娃“担心”。 她们的眼神和口吻,激发了穗子的斗志。 她给自己精挑细选的男人,她自己都没稀罕够,怎么能让人看轻了去。 对付这些阴阳怪气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打脸,她要用他的成绩打脸这群长舌妇。 势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眼光是最好的。 于敬亭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倔强的女人低头奋笔疾书,眉眼间写满了对生活骄傲不服输的倔强。 却在抬头看到他时,绽放出柔和的喜悦,这样的眼神特别的治愈,那是对待喜欢人时自然的反应。 她的锋芒从不在家里出现,但他始终知道,她的尖刺一直都在,只是从不对内。 “笑什么呢?”穗子见他进门就对着自己傻笑,被他传染了傻气,也跟着一起笑。 “我来的时候,校长跟张大山在打架。” “呃......”人家两口子打架,他乐啥? 第417章江湖规矩解决问题 于敬亭觉得用语言没办法描述出那两口子打仗的亮点,索性牵着穗子的手,带着她来到校长的窗边。 穗子嘴角抽了抽。 “这样,不合适吧?” “刚好路过,这很合理,嘘~”于敬亭做了个嘘的手势。 只听里面传来张大山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你给我出来!” “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有本事你进来啊!”校长的声音听着有点闷,像是被什么挡上了。 “死王八羔子!滚出来滚出来!”张大山喊完之后,里面就传来类似敲锣的声音,叮咣,巨响。 穗子没忍住,还是往里面看了眼。 噗嗤乐了。 校长把笨重的身体挤在桌子底下,还抓了个大铁洗衣盆,竖起来挡在身前当“护盾”。 任凭张大山怎么叫板,他都不出来。 张大山手持笤帚噶哒,一边“叫阵”一边敲铁洗衣盆。 屋里的氛围是剑拔弩张的,可穗子还是看笑了,这两口子三天两头打架,彼此恨得牙根都痒痒,却怎么也不肯离婚。 “瘪犊子玩意,没出息的货!跟你同届的,人家都调到京城去了,你还窝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背着个处分等着退休,我跟你过都嫌丢人!” 张大山的嗓子有点哑,看来没少吼。 “我还没嫌弃你克夫呢!”校长在桌子底下不甘示弱。 屋内鼓声雷动,张大山怒气值拉满,各种脏话噼里啪啦往外冒,手里的笤帚被她都抡出了风声。 穗子有点纠结,打成这样,她要不要进去拉架啊。 正想着,里面突然一声惨叫。 “啊!”张大山的扫帚落在地上,人也向边上倒去。 “大山!咋了!”校长把盆滚到一边,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我心脏病犯了......哎......”张大山捂着心口,感觉要上不来气似的。 校长吓的忙想找药,穗子也有点急,下意识地想进屋帮忙,被于敬亭拽着手腕,她疑惑地看着,于敬亭冲她摇摇头。 就在屋外小两口无声交流的瞬间,屋内的战局发生了变化。 张大山两条胖腿非常灵活地缠着校长的腰,一个剪刀腿,校长被她剪了个屁墩儿。 穗子的嘴变成了o型。 张大山放倒校长后,紧接着站起来,一个泰山压顶砸下去,那大体格子咣当凿校长身上,穗子感觉校长快被压断气了...... “老东西你还算得过我?” “你......耍......诈!”校长气若游丝,感觉灵魂都被这大胖娘们压扁了。 “自己笨怪谁?打不死你!”张大山揪着校长的头发,又是一通拳打脚踢。 穗子看不下去了,转身回办公室,顺便把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于敬亭拽走。 “好玩不?我观察过好多两口子干架,就他家打的最好玩。” “所以你到底听了多少墙角!!!”穗子发现了亮点。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好多女人吵架时都喜欢嚷嚷男人没出息,还特别喜欢翻小肠,能一口气吐出前面几十年的恩怨,有时候我听多了都会背了。” “......咱能改改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不?” “那会又没有电视,我不听这玩意干嘛?”他还挺有理,“而且我也听出经验了。” “???”还能从恶习里总结经验?穗子觉得他真是个“人才”。 “经验就是,你跟她们都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 于敬亭没回她这个问题,只是低头啄了她一下,不告诉她,这是他的秘密。 穗子撇嘴,神神叨叨的家伙,她还不问了呢。 拿起她的小本,跟他分享。 “我想了几个方案,你看看哪个实用,咱们现在就着手带着大家创收。” “这就是你跟她们最大不一样的地方。” 穗子从来不会抱怨自己男人不行,她只会绞尽脑汁让她的男人行,遇到问题,她总是能各种角度想办法,而不是抱怨。 跟这样的宝贝一起过日子,想不发家致富都难,于敬亭无比自豪,他看女人的眼光就跟她挑男人一样好。 “啥?”穗子没听清。 “没事,你的这些方案,咱过后再用。”于敬亭合上她的小本。 穗子不解的看着他。 “也不能总让你表现,也得让你看看,你选的男人没问题。” “你有别的法子?”穗子好奇。 于敬亭冲她眨眨眼。 “再不给你露一手,你该觉得你男人只会炕上使劲。” 穗子被他帅的心跳加速,刚想夸他一句,又听他补充了一句。 “哥哥我十项全能,炕上能整,别的地方也能整!” “呃......”穗子又把对他的赞美憋回去了。 “那哪儿都能整的亭哥,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思路是什么?” “啤酒厂的问题,根本不是上面不给开工资,咱们现在即便是带大家赚了钱,也是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根治这个烂掉的厂子,还是要用江湖规矩解决问题。” “江湖规矩?”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有漂亮媳妇就要使劲睡。” “最后一条,哪个不要脸的江湖规定的?” “我,社会你亭哥。” “......” 扣除他那臭不要脸的最后一句,只品他前面两句,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叠纸,穗子接过来一看,全都是批条。 “哪儿来的?” “从厂长那拿来的。” 这些批条全都是上级各部门递过来的,啤酒厂快要倒闭,就是因为这个。 各部门无论公事私事,全都递条子管厂里要酒,厂里送过去又不给结账,多年下来条子攒了一大堆,收益却是越来越少。 资金链断了,原材料那边不给厂里送,上面又不给拨款,好好的厂子面临倒闭。 厂长不敢跟上面讲道理,实在熬不过去了,就送点礼走走后门,随便弄点小钱敷衍工人,明明是占理的一方,却搞得卑微不已。 “所以,你想要账?”穗子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这可不是小事。 欠厂里的可不是个人,都是集体,估计除了他,也没人敢这么搞了。 “对,挨家挨户的要,不给我就不走。” “厂长那怂包同意你这么做?” “厂长现在是我了。” “咦?!” 第418章亭哥岂是那样式儿的人(月票200+更) “才一上午没见,你就升了?!” 穗子有点不适应他这个升职速度。 “比你生孩子还快吧?” “......”什么破比喻! 啤酒厂今儿出事了。 上午,一个要账心切的职工,堵着门把厂长揍了。 有一个带头的,就有一群人蜂拥而上,厂长被一群人围着揍,如果不是于敬亭出手拦着,厂长非得断胳膊断腿。 于敬亭刚开始拦着时,情绪激动的工人还是不服,还想连他一块揍,于敬亭抢过工人手里的木棍,以大腿为支撑,俩手一用力,咔嚓,棍子断了。 断成两截的木棍落在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配上一句霸气十足的,谁不服就过来,再加上一个傲视群雄的眼神,把情绪激动的职工吓得退后几步,狂躁的情绪也冷静下来,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你没跟工人动手吧?”穗子听的是真揪心。 “那倒不至于,但凡有条活路,谁愿意跑出来做这个刁民,反正打的不是我,厂长那老小子,也是活该被揍。” 这长达一年开不下工资的窘境,说是厂长一人无能造成的也不为过。 大家伙囤秋菜的钱都是借来的,眼看没多久过年了,上有老下有下,一大家子没着落,心急之下走极端,也是可以理解的。 穗子听他没动手,这才放心。 于敬亭正准备把厂长送医院时,刚好撞到上面来人。 也是工人们三天两头往上找,惊动的上面没办法,弄了个调查小组过来。 刚到地方,就见到这么刺激的一幕,工人们围着调查小组哭诉难以维持生计,调查小组当即拍板,提拔于敬亭当厂长,原厂长回家等通知。 说完都没给于敬亭领着他们在厂里转转的机会,直接走了。 “我估摸着,上面现在财政也是赤字,除了不疼不痒地换个人,他们也拿不出钱,不走还留着扎脖瞪眼?” “我见他们要开溜,就追上去问,我说领导,厂给我行,那是不是只要我不违法,干任何给工人创收的事儿,上面都支持?领导说对。” 在别的工人还在感动上级负责时,于敬亭已经想到了更深一层,穗子赞许。 “你虽然在领导岗没待几个月,但看问题的高度,已经有了。” 穗子以为,这波于敬亭的思想在大气层,想的特别远。 在这个时代转型的节点上,于敬亭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都是踩着边走的,提前要个尚方宝剑,绝对是有格局的。 “厂长送了那么多礼,还被拉出来‘祭天’,一撸到底,气得不行,回来跟我一通哭诉,这些批条都给了我。” “他跟你骂上面的时候,你没跟着骂吧?”穗子问。 “我又不是五水硫酸铜(250),我能干那傻事?”于敬亭反问。 穗子这才放心,很好,她孩子爹这段时间真是成长了不少。 “老厂长那块,咱不要落井下石,也不要棒打落水狗,我觉得上面撤他不过是缓兵之计,未来还有可能调他去别的地方,毕竟......” 穗子扬了扬手里的一叠批条,这每一张条,都代表着一份人情。 前任厂长以集体利益为代价,攒了不少人情,损伤厂职工的利益,换他自己的前途。 上面把他调走是早晚的事儿,眼下的这番操作,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 “他现在跟你说上面的不好,你跟着说,他转头告诉上面,把你当成投名状交上去,咱们就成了他的垫脚石了,以后他再跟你吐槽,你就夸上级领导,夸到他开不了口。” 小两口商量了一番,穗子感受到他与自己的不同,相对于做事要面面俱到的穗子,于敬亭的思路和手段都更加激进。 穗子喜欢他的敢打敢干,在保留他的大方向的同时,提出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算是给于敬亭的计划做好了补丁,万无一失。 “上面如果知道,你上任后第一件事是找他们要账,估计鼻子都得气歪了。” 穗子打趣道。 “气死他不偿命,从来都是咱家人出去占人便宜,想占咱便宜,没门!”于敬亭把批条在手里甩了下,邪气挑眉,“我要是能要回这第一笔账,你晚上——” “给你炖肉!”穗子抢在他开口不要脸前说道。 等他提要求,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啥好事。 于敬亭撇嘴。 “你也太小瞧你男人了,我是那种动不动就想上炕的人?” “你是。”穗子平静且客观地回道。 于敬亭一脸的正气。 “今儿我绝对不上炕,也得让你这小娘们看看你男人的真正实力!” 第一笔账,于敬亭直奔提拔他的那个领导办公室。 领导看到他来,还以为这是来感谢自己的,哪儿知道这小子坐下没五分钟,从兜里把批条拿出来了。 领导脸都绿了。 于敬亭振振有词,他是领导提拔的,出去后也代表着领导的形象,这点“小事”办不妥,岂不是打领导脸? 更何况,领导也答应他了,只要不做那违法的勾当,支持他的一切决策。 那就还钱吧。 而且于敬亭特别滑头,见领导不接茬,话锋一转。 什么上级财政紧张,他是知道的,领导脸色缓和,刚想夸他两句,于敬亭又来了句,那就请领导给个批条,让他找原材料供应商拿点货吧。 以批条换批条,这多公平。 领导黑着脸给他写了批条,于敬亭拿到后,赖在人家办公室赞美了领导半小时。 领导被他忽悠的晕乎乎的,于敬亭趁机又让领导给了条子,把过冬的煤炭给批了。 没有钱买煤不要紧,他不介意开着拖拉机来局里拉煤,还特意跟领导说了,他有拖拉机,油钱他自掏腰包不要领导报销。 连哄带骗外加臭不要脸,硬是把煤炭和头一批原材料搞到手了,于敬亭心情大好,还想留在领导办公室多赞美领导几句,被领导踢出来了。 等于敬亭走了,领导对着空气骂道,就没见过这么像土匪的厂长。 可一想到于敬亭刚那油腔滑调的样,领导又乐了。 此时的领导不会知道,这个最不像厂长的厂长,后面还有很多骚操作,这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第419章忽忽悠悠小穗子 于敬亭还没回来,穗子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了。 王翠花从穗子嘴里得知了儿子被委以重任,以及儿子跟儿媳之间的“小赌约”,在边上打趣道: “他人还没回来,你咋知道他一定能把事儿办成?” 穗子对着王翠花温柔地笑。 “敬亭是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他勇于尝试,不怕失败,具有迎难而上的精神。” “呃.......”王翠花感觉儿媳妇又不说人话了。 这些正面形容词,她倒是能听懂,可是用来形容儿子......? “我嫂子的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哥脸皮比别人厚。”姣姣拎着一瓶牛奶,丧丧的路过。 她是真不喜欢喝牛奶呀。 可是嫂子规定,每天必须一瓶,鸡蛋一个,说是小孩子长个期间吃这些好。 家里穷的时候,还觉得牛奶羊奶是好东西,可是条件上来了,每天都要喝,就有点捏鼻子了,感觉跟灌药差不多。 “我们姣姣真是聪明。”王翠花被闺女这么一翻译,茅塞顿开。 “是的,姣姣这段时间进步非常大,我今儿还见到她的班主任聊了几句,三姨姥也对她近期练琴的表现表示满意。” 能够得到嫂子的夸奖,姣姣小脸乐开了花。 “多喝牛奶果真是有助于智力开发,嫂子又从奶站给你订了半年的。” 裤衩! 一声惊雷,劈在了姣姣头顶。 穗子转身温和地笑,手里的菜刀成功地让姣姣的抗议之声憋了回去。 拎着牛奶瓶灰溜溜地进屋。 于水生正在屋里无聊地听评书,见闺女这小表情,忙勾勾手,示意她把瓶子给他。 姣姣咧开嘴,刚想夸一句世上只有爸爸好,就听到穗子的声音透过门帘,轻柔地说道: “姣姣,翻开你的琴谱第107页,介绍贝多芬的那章,看看最后一行写的什么。” 姣姣哦了声,跑到钢琴前按着穗子说的翻开,僵住。 此时的于水生,已经把牛奶盖打开,正准备一饮而尽,替闺女“销毁”时,姣姣又跑了回来,一把抓过于水生手里的牛奶瓶。 怎么了?于水生用口型无声地问姣姣。 姣姣小脸皱成包子,连连对他摇头,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摊开的琴谱上,页脚处,一行特别小,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位置,赫然印着: 无论谁,只要说一句谎话,他就失去了纯洁的心----贝多芬。 姣姣再次见识到她嫂子恐怖如斯的预判能力。 屋里屋外隔着门,穗子却像是开了天眼,猜到屋内发生的事儿。 于水生皱眉,正想替闺女说几句,穗子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 于水生坐直,想跟穗子说说孩子教育的问题。 姣姣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让她喝了嘛,看到小棉袄苦着脸他就心疼,订的半年完全可以给铁根那个皮实的货喝,男孩么,抗造。 “爹,姣姣的班主任今儿跟我说了咱家姣姣在学校的表现。”穗子开口。 于水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穗子把班主任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了一遍,于水生的眼里浮现出骄傲且嘚瑟的神色,穗子估计着他一会就得出去嘚瑟。 老于家的社交牛皮症不是吹的,公公才回来没多久,就已经跟这一片的老男人混成一团,没事下下棋啥的,自称下遍街道无对手。 穗子下班,邻居赵大爷拦着她,控诉于水生偷棋子且还悔棋的无耻行径,说得口沫横飞。 赵大爷的控诉引来了连锁反应,又围过来俩老头,都是告状的。 说于水生这个“年轻人”不讲武德,明明才四十啷当岁,不上班也不种地,游手好闲。 混在五六十岁的队伍里下棋,最可耻的是,还偷棋子! 穗子想笑还得忍着,认真地听几个大爷告公公的状。 叱咤风云的胡四爷解甲归田后,旺盛精力没地方使,晚上还能拽着王翠花嘚瑟,白天闲着没事,只能出来欺负欺负老头,归根到底就四个字:闲得蛋疼。 穗子深知公公这性子是闲不住的,闲下来就闹心,她是绝对不会往枪口上撞的。 把班主任夸姣姣的话转述一遍,于水生的不满忘了大半,穗子话锋一转。 “她班主任一直夸咱们姣姣长得高、聪明,问咱家怎么培养的,我说爹妈基因好很重要。” 这马屁拍的,毫无拼接痕迹。 于水生对自己制造出来的俩娃优秀的基因非常满意,对穗子的真诚表示赞许。 “有了爹妈的好基因,后天营养再跟上,这不就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于水生点头,虽然儿媳妇这文绉绉的诗没听明白啥意思,但对于真诚赞美他闺女的,他听进去了。 充满慈爱地摸摸姣姣的头。 “牛奶还是要喝的,青菜也是要吃的,以后不要再把青椒夹给我和你哥了。” 姣姣:父爱走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穗子达成目的,又对公公的棋艺加以赞美,对他这几日大杀四方,把这条街的老头赢得嗷嗷叫的战绩夸赞一番,巧妙地避开老头告状说其作弊偷棋子儿的事。 夸得于水生背着手,美滋滋地出门找老头练偷棋技术,哦,是下棋技术。 王翠花抱着一直哭的落落过来。 “穗子,你看看落落这是咋了,怎么一直哭呢,看样子也不像是病了。” “下牙泛白,要长牙了,会比较闹心,加上敬亭这几天忙,陪她时间少了,心情不爽。” 穗子把孩子接过来,低头一瞅,微微一笑。 落落马上不哭了,含着大眼泪豆子,努力绽放一抹宝宝营业式地微笑。 闹腾的孙女到穗子手里秒变乖巧小婴儿,古灵精怪的姣姣遇到穗子也是听话的不得了。 就连刚回来没几天的于水生,提起这个儿媳妇也是挑不出毛病,更不要提从头到尾都是妻奴但自我感觉良好的于铁根了。 王翠花正想夸儿媳妇几句,就听姣姣说道: “娘,我听说市里要来马戏团了,你带我看去吧?听说有训大狗熊的,可好看了。” “看那玩意还用去马戏团?让你嫂子训你哥,不比那好看——看,说你哥,狗熊就回来了!” 王翠花指着院子。 第420章现在你就看到了 于敬亭回来了,穗子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稳了。 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于敬亭说出他是如何追回第一笔启动物资时,家人们的反馈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热情。 “我得练琴去了。”姣姣放下筷子。 “我继续杀两盘去,老赵那瘪犊子玩意总是不服。”于水生擦擦嘴,顺便对儿媳妇的厨艺给予赞扬,“穗子这排骨炖的真不错。” “那我后天继续炖。” 于水生非常满意,背着手溜达出去找老头虐去了。 王翠花放下碗,对着儿子啧啧两声。 “你可真是够脸皮厚的,穗子说的没错。” 于敬亭本想嘚瑟下,没想到全家都不给面子,大受打击地看穗子。 穗子忙摆手。 “我原话可不是说你脸皮厚。” “翻译过来就是的。我前两天读书读到嫂子说的那段,我说看不明白,嫂子亲口跟我翻译的,就是厚脸皮。” 姣姣从琴凳上转身,补了亲哥一刀。 于敬亭瞪穗子,穗子眨眨眼,正准备搜刮两句夸他的词儿,儿子在小推车上直哼哼。 “波波要上厕所,我忙去了哈~” 于是,于敬亭这个大功臣,只能在他儿子稀里哗啦的水声里,憋屈地喝了口酒。 “真聪明!”王翠花赞叹。 于敬亭哼了声,现在才想起夸他?晚了! “咱家这俩娃怎么这么厉害呢,才几个月啊,就知道不往床上拉尿了,尿布都省了,养这种娃省心又省力哦。” 于敬亭忍无可忍,把酒杯磕在桌上。 “喂!老子干了这么大一票,你们都忽视我,这小崽子尿尿前哼唧两声,就夸到天上去了?!” 忘了拿茶缸子的于水生回来,刚好听到这句,对着他后脑勺来了下。 “我还活着,你算什么老子?” “!!”于敬亭跟他大眼瞪小眼,突然怀念起可以套亲爹麻袋的日子了。 穗子给儿子把完尿,回来摸摸他的脸。 “生气啦?” “别用给儿子擦过腚的手摸我的脸!”于敬亭赌气道。 “哦......”穗子把手收回来,于敬亭眼睛瞪得更大了。 让她收她就收,那他让她别停的时候,她也没听话过啊!!! 这委屈还愤怒的小眼神逗笑了穗子,亲自给他倒了杯酒。 “我洗过手的。” “哼。” “我们是觉得你有能力解决问题,提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没有很惊讶。但我们的心里,还是以你为傲的。” 这句还算动听,于敬亭被顺毛了,嘚瑟的比了比花生米,穗子殷勤地给他夹。 姣姣一边弹琴一边回头看,连连点头。 “娘说的可真对,训狗熊真不用花钱看......” 她嫂子训他哥的这一套,不比训狗熊好玩? “你嘟囔什么呢?”于敬亭眯眼,总觉得姣姣这小崽子没说啥好话。 “我夸你帅!哥,你这俊朗的容颜,可真是比狗熊好看多了!” 于敬亭不在家就,不知道狗熊梗,但他总觉得,用狗熊跟他对比,多少有那么点草率。 “姣姣的意思是夸你,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啥意思?” “真特娘的帅。”穗子简单的翻译了下。 于敬亭这才满意。 姣姣再次叹为观止。 “这就是满分作文的实力吗?学到了!” 穗子当年中考时作文是满分,靠的就是这堆砌辞藻叠加生僻字的本事。 姣姣通过长期观摩她嫂子训狗熊.......跟她哥相处,学到了穗子的精髓。 后来的中考高考,作文都是接近满分的强大存在,姣姣总结她嫂子的特点,就是要让阅卷老师查字典查典故,一句简单的道理往晦涩了说,归结为一句话就是:不说人话。 于敬亭被穗子顺毛的比较开心,喝了点小酒,又叉腰对着俩扳脚丫的娃吹了一通牛——也只有俩孩子能安静的听他说,别人都忙。 穗子心疼他,更心疼那俩还不会走路的娃,看儿子的小脸,都皱成包子快出褶了。 穗子翻译了下儿子的表情,大概就是:爹,别念了。 闺女倒是高兴,一边听一边拍手哈哈,给于敬亭整的非常高兴。 估计于敬亭是觉得,闺女是很欣赏她老爸的才华,被她老爸单挑领导旗开得胜呐喊助威。 但穗子却觉得......闺女是觉得,她老爸这傻不拉几的样子,特别好玩吧? 于敬亭跟俩孩子吹了一会牛皮后,口干舌燥,找水喝去了。 他一走,儿子表情果然放松,闺女不干了。 挥舞着小胳膊啊啊的抗议。 穗子从炕上抓起一只软塑料做的小象,一捏就会响。 捏响,落落开心地拍手,表情和动作跟她刚刚看老爸,一模一样。 穗子哈哈,果然在闺女心里,手舞足蹈的老爸=一捏就会响的塑料小象。 这残忍的真相,她都不好意思告诉于敬亭。 晚上,穗子做了塑形训练,洗漱得香喷喷的,特别踏实地钻被窝。 有他白天的承诺,所以她心安理得的觉得今儿能睡个好觉。 眼睛刚闭上,身上一沉。 “你不是说,你不是那种只知道上炕的男人?!” “对啊,没上炕啊。”于敬亭一本正经地拍拍床垫,“媳妇,你是不是一孕傻三年糊涂了?咱都进城多久了,哪儿来的炕?” “......” 等穗子意识到自己又被他糊弄了,已经无力回天了。 哪怕是能拿满分作文,擅长玩文字游戏的穗子,对上于敬亭这路厚脸皮的选手,也只能甘拜下风。 文字游戏,那也得建立在遵循规则的基础上。 对于敬亭这样的奇人,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不仅在糊弄媳妇关灯这件事上,要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打破规则,工作上也是一样。 收回第一笔欠款后,他乘胜追击。 领着厂里的几个高层,挨个部门追讨批条,有钱的要钱,没钱的拿东西,又不想给钱又不想给东西的,他就号召工人搬桌子板凳固定资产,抬回去摆在啤酒厂门口拍卖,所得用于给工人开工资。 他还自备拖拉机,要到谁那,不给直接抬东西,一条龙。 各部门都傻了。 咱就是说,啤酒厂成立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厂长啊。 有被他骚操作晃瞎眼的领导气的拍桌,于敬亭嬉皮笑脸。 嘿,现在你们不就看到了? 第421章不与傻瓜论长短 新官上任三把火,于敬亭烧在了要账上。 近乎无赖的方式,瞬间成了各单位的谈资。 于敬亭一忙就没空溜过来找穗子摸鱼了,穗子自己回家吃午饭,好在公婆都在家,俩孩子不愁没人照顾。 吃完午饭整完孩子,还能睡会午觉。 王翠花摆摊的事业因于水生回来耽搁了,于水生舍不得让她出去,家里又不缺钱,带俩孙子已经很辛苦了。 穗子也是这么劝的,之前摆摊时也说过,就是体验俩月赚钱的小快乐,现在市场上也有人在模仿她们做蛋堡,以后还会更多。 竞争多了利润就会降下来。 王翠花权衡利弊,这才放弃了继续出摊的想法,把出摊的设备转出去,安心在家带俩小孙。 很多年后,穗子回想这段,也是感悟颇多。 这段时期,对家里的每个成年人来说,都是关乎转型的重要时期。 从村里走向城市,从工人转岗为领导者,从刀光剑影回归家庭。 这是家族命运的变盘点,稍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可人生所有的重要时刻,都是在过去后很久复盘时才能发现。 真正经历时,感觉却是平平淡淡,柴米油盐,所有的辉煌与成就,都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来的。 午休后,穗子精神饱满的回到单位,下午没什么事,几个同事聚在一起聊天,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于敬亭身上。 “主任,现在各单位都在说啤酒厂的事。” “嗯。”穗子点头,表示知道了。 “妹夫可真是.......厉害呀。”张月娥搜遍了自己的词库,也没找到一句合适的形容词。 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人们习惯了按部就班。 突然有人打破常规,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操作手段,也着实让大家开了眼界。 “到底是扎根在黑土地出来的‘人才’,做事就是接地气呢。”王萌萌一开口,屋内的气氛就沉寂下来了。 老阴阳人了。 穗子听出她在暗讽于敬亭的出身,也只是微微一笑。 “宁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长短,优秀的人各有特点,平庸的人......”穗子看了眼王萌萌,没继续说。 王萌萌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 此时,所有同事聚集过来的视线,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 王萌萌拍桌而起,走到门口小声叨咕了句: “小人得志。” 这句话,能够代表很多人看待现在于家的态度。 跟外面那些背地里见不得人好的人比,王萌萌这句已经不算重了,所以穗子根本不在乎,也没有往心里去。 “这都什么人啊,见不得人好?!”张月娥同样小声嘀咕。 小李一看她说话,马上拍桌子。 “王萌萌,你回来把话说清楚,不要小声嘀咕!” 王萌萌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点了火就跑,没有能力承担后果。 穗子笑笑,很自然的把话题挪到下一个地方。 “穗子,你都不生气吗?”私下只剩张月娥和穗子俩人时,张月娥问。 她在人后都不叫穗子职称,俩人之间也算是交好。 “刚听时会气,听多了麻木了。我们都是农民出身,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不起我们,挨个的怼回去,分散精力,可能会气出病,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证明。” 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 怯者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王萌萌以及外面等着看老于家笑话的,已经被穗子夫妻归到弱者那一路里了。 张月娥若有所思。 穗子给她最大的帮助,不仅是在她困难时提供援手,更是日常里的处事方式带给她的影响。 跟优秀的人在一起,也会变得优秀。 “只是有句话......”张月娥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妹夫这么做,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可也得罪了不少人呢,他们以后要是给妹夫使绊子,总归是不好处理的。” 于敬亭要的可不仅是厂子的账,还有好多主管部门,他一个也没绕过去。 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容易给以后的工作带来麻烦。 “谢谢你月娥,能够在这时说出这样的话,足可见你把我当成了朋友。” 穗子的话让张月娥脸一红,友谊最高境界,也不过是善意被理解,被感谢。 “我承认,他的方式是有些激进,我也有想过,要不要阻止他,但我最终还是选择尊重他的选择,我可以帮助他成为更好的人,但我不会强迫他按着我的思路走,也不会操控他的人生。” 这个尺度其实很难把握。 穗子从回来后目标就是非常明确的,她要跟于敬亭一起成为人生赢家,要协助他超越前世的成就。 所以才会鼓励他提升学历,替他塑造各种积极向上的光环,这光环带给他荣耀的同时,也会约束的他的行为,从目前的效果看,还不错。 但同时穗子也在不断的反思斟酌,夫妻间的尺度,到底在什么位置才合适。 包括对待姣姣的教育,她也经常调整和学习,监护人应该是陪伴成长,而不是控制,对家庭成员过度的控制,只能让关系越来越远。 理论听起来特别简单,实践起来极其困难,穗子也是在摸索和反思当中不断的学习和改良。 “我能理解你说的,可是......我是说,假如,假如妹夫后续被打压了,说不定连你都会受影响的。” 张月娥尽量斟酌措词,可这个犀利的话题,实在是找不到更温和的词汇来形容。 因为事情的导向可能就是残酷的,再温和的词,也无法将其本质所隐藏。 “我家俩孩子正在练习爬,女儿还算灵活,儿子多少有些笨,他学抬头都比姐姐晚,我们一度怀疑因为太胖,脑袋太大脖子撑不住......” 穗子没有正面回答张月娥,而是把话题转到了孩子教育问题上。 “孩子奶奶非常的疼爱他们,恨不得能替他们扛住一切风险,尤其是我闺女丢过一次,我婆婆从那以后就留下了心理阴影,无微不至的照顾孩子,给孩子穿得特别厚实,就怕感冒。” 穗子上班前给孩子安排好衣服,她前脚走,后脚王翠花就给换上更厚的。 穗子一开始不知道,直到这两天孩子捂上火了,王翠花才坦白。 奶奶给娃加衣服跟于敬亭创业,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儿,内核却是一样的。 第422章无所谓闲书 监护人总是恨不得预判一切的风险,给孩子一个无痛的成长。 可命运却早就预判了我们的预判,躲过一个风险,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遇到更大的风险。 “家庭是一个整体,但家庭成员又都是不同的个体,尊重彼此的选择或许就是个体之间的粘合剂,他走出这一步,我是见证者也是陪伴者,我跟他一起期待后续的走向。” 张月娥听不太懂,但大受震撼,从兜里抽出小本,刷刷记下来,嘴里还直念叨: “亏得我早有准备......” 穗子自从生完孩子后,就频繁地爆出金句,张月娥觉得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记下来留着以后备用。 连张月娥这个职场新人都能嗅到的风险,穗子和于敬亭又何尝不知道呢。 穗子知道于敬亭会得罪很多人,但她同时也清晰地认识到,在生存与灭亡之间,留给人的选择也不多。 就啤酒厂现在这个糟心样,不得罪人直接可以无止境的关门了。 穗子家里倒是有财力可以给予支持,于水生从边境回来,带了三麻袋的钱财,足够启动盘活厂子。 但问题是,这年代根本没有任何融资空间,不允许于家以私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在所有生门都被堵死的时候,死门或许就是唯一的生路。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就是于敬亭给出的走马上任第一枪。 他这种不给钱就拉东西拍卖的方式,虽然有点不要脸,但效果是杠杠好。 那些欠了他们债的单位都不想丢这个人,因为啤酒厂的动静闹太大,所有人都盯着呢,拍卖出来的物品都会贴条,标准是从哪儿拉来的。 宁愿砸锅卖铁还债,也不能丢这个人。 于敬亭手里的一叠批条一下子清空了大半,启动资金一下子有了,剩下几家死活不给,还在扯皮当中。 先是给小一年没见着钱的工人们开工资,赢得一波民心,接着就是恢复生产。 两条生产线有一条是坏掉的,于敬亭之前误打误撞的跟国外专家搭上伙了,那边提出了修理意见,修好也不算多困难,只是需要一点经费。 厂里这会士气高涨,几个高层都觉得该乘胜追击,修好机器,加大产量,大干一场。 于敬亭却力排众议,只保留一条生产线,拒绝工人三班倒,只用现在的产值,做了一批酒出来投放市场。 此举只在告诉市民,他们厂还没倒闭,还有东西。 这种行为也让很多人不理解。 在这个人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撸着袖子使劲干的年代,他的想法的确让人不解。 那些等着看他如何大展拳脚的人,也都对他这波保守的操作感到不解。 唯独穗子,对于敬亭的判断给予了高度赞扬。 用姣姣的话说,她嫂子这段时间不知道吃错啥药了,看她哥的眼神已经不能说是炙热了,那是往外冒火星子。 在这俩货身边多待一会就觉得腻得慌。 穗子之所以看于敬亭俩眼火星,是觉得他能在众人皆醉时,保留了一份清醒,看清楚市场供求关系,分得清主次,这种格局和眼光都是超越时代的。 此时进入冬季,对啤酒产业来说,已经是淡季了。 得罪了那么多的人,想走单位发福利这条路也不可能。 甚至市内几家国营饭店,也被他得罪的差不多了,短时间内不可能大规模的用他们厂的酒。 铆足劲抓生产是现在当厂长的主流价值观,绝大多数的厂长都把精力用在抓产值和搞关系上,于敬亭已经想到了市场。 这超前的意识,就足够穗子爱他一万年的。 在外人看来,于敬亭轰轰烈烈闹了一场后,恢复了宁静,急转直下,没有动静了。 外面又开始疯传,说这底层上来的就是不懂管理,放着大好的产值不去使劲,偃旗息鼓,缺乏斗志了。 现在的啤酒厂工人恢复了生产,不过产值非常少,将将够维持开支,整体还处在小亏但亏不死的状态。 于敬亭要回来的债,足够厂子撑大半年的。 这期间他闲下来了,于是夜校的众人,又看到了名场面,主任她男人把主任办公室当办公点,每天下午准时报道。 但根据目击者称,于敬亭在穗子办公室里看三国演义连环画,根本没办公。 而且穗子似乎有意放纵他的这股“学习热情”,不仅给他买了全套的三国演义连环画,还有水浒传、西游记....... 这会的连环画只有巴掌大小,用硬壳卷着,十本一卷,硬邦邦的像是块豆腐。 所以来找穗子签字的同事,每次来都能看到于敬亭大喇喇地坐在穗子的椅上,俩脚搭在桌子上,面前的豆腐块连环画摆得跟碉堡似的。 穗子就在边上,给他端茶倒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度假的。 以王萌萌和校长为首的反对派私下鸟悄议论,说啤酒厂快完犊子了,有这么个爱看连环画不务正业的玩意带头,也不好好生产,还有个好? 这个问题王翠花也问过穗子,看连环画这种行为,在老人看来都是不务正业的。 于敬亭看这玩意,连带着姣姣也看。 最近于水生也开始饶有兴致地看,爷三吃饭的时候,还会热切的讨论,穗子见缝插针说几句观点。 因为讨论过于热切,导致正在学说话的俩娃,这两天冒的单字不是“打”就是“杀”。 王翠花忧心不已。 这是全家没正事看小人书的节奏吗? 于是这天,王翠花趁着于敬亭跟于水生出去溜达,偷摸问穗子。 “穗子啊,铁根带着姣姣看闲书的事儿,你就不打算管管?” “杀杀~~~”坐在地上的软垫子上的落落挥舞着小手。 王翠花指着孙女,看看,都成啥样了! “书就是书,无所谓闲不闲,能看进去就是好的,姣姣现在已经对历史产生了兴趣,敬亭这段时间也在研究战术。” “......”王翠花无语,她咋没看出来? “打打~~~~”落落继续对弟弟挥舞小胖手。 波波摇摇晃晃地撞向姐姐,俩小娃一起倒在软垫子上。 “看,先发制人未必都有好结果,拿下战局才是胜利。” 穗子抱起靠着体重赢得胜利的儿子,亲了口。 “娘,最迟不过年前,敬亭就会有所行动,咱看着就好。” 第423章胃口不小 穗子的话并没有完全的安抚王翠花,因为王翠花实在无法把看小人书跟干大事联系到一起。 不止是于敬亭这不务正业的画风让王翠花头疼,于水生这无处安放的精力也让王翠花脑瓜大。 “你说这人不回来吧,我天天想,回来后瞅着他那招猫逗狗的样,也是闹心。”王翠花跟穗子吐槽。 穗子心说,您那不是闹心,您是腰疼吧? 这种八卦也只敢在心里小小的想想,当着婆婆的面,还是要体现出长媳的关怀。 “我爹这是刚回来,怎么也得让他适应俩月。” “适应什么?他就跟没见过——” 王翠花硬生生的把没见过女人这几个字,换成了“没见过市面”。 穗子也假装信了。 婆婆一定没发现她逻辑上的问题。 公公在边境当地头蛇时,啥大场面没见过,回来只能说是闲的难受,跟没见过市面那是有南辕北辙的区别。 “娘,您就辛苦几个月,等公公适应了,再琢磨下一步。” “不行,再让他这么闲着,我俩总得疯一个,我寻思,让他去考个车票吧,跟铁根一起考,拖拉机就让他开着找点活干。” 王翠花跟着穗子看新闻,她注意到最近新闻频繁的播出,允许农民用拖拉机拉货赚钱的消息,也想来个紧跟时事。 穗子想了想,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正如上半年家里倒卖小商品一样,这会的风向已经有所松动,但落实到地方,还需要大半年。 “车票可以先考。”穗子说道。 等公公会开车了,差不多政策也松动了。 到时候肯定不能让公公做运输,那是大材小用,只是现阶段学点什么也是好的,可以分散公公的注意。 娘俩白天商量这事,晚上老家就来人了。 村长领着俩人过来了,顺便带了个让于敬亭很不爽的消息。 “把我家拖拉机收回去?” 村长为难地直搓手,这个口他是开不了的,铁根两口子跟他的关系是不错的,但这次,也是没办法,上面给他压力,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豁出这张老脸过来。 “是,上面来了批文,说是不允许私下买卖,所以......”村长张不开嘴了,手捂着脸。 于敬亭呵了声,瞅了眼跟在村长边上的俩男人。 这俩货自他离开村后,成为街溜子头,据说还有点背景。 “是上面不允许私下买卖拖拉机呢,还是只有特定的人选,才能开?” 于敬亭的话让村长更加无地自容,捂着脸不撒手。 那哥俩态度很嚣张。 “于敬亭,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不是比谁拳头硬,这拖拉机你必须交出来,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穗子下意识地看向他,见他只是眯了眯眼,却没上手,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几个月的领导岗真的没白待,他已经懂了分寸,知道现在不能动手。 “让我们交出去,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拖拉机,我们当初是六千块从村民手里买的。”穗子开口了。 “你放心,钱我们带了。”那哥俩没想到穗子这么好说话,忙不迭把随身的绿色挎包拿到桌子上。 王翠花急了,想说话,被于水生塞了杯茶,这是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们是六千块买的,可不能六千块卖,这台拖拉机回来后,零件坏了不少,我们修,又填进去了两千块,一口价,八千。” 穗子比了个八的手势。 “你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们家靠着拖拉机发家致富,赚了不少钱?!”冲动的弟弟急了。 于敬亭翘起了二郎腿,明白穗子要干嘛了。 “赚不赚钱,关你屁事?八千,爱要不要,错过这个村,老子涨价到一万” “你们有本事就到上面告我们,大不了我进去,可有一点你们要清楚,除非老子吃枪子儿,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于敬亭的威压让这哥俩说不出话来,尽管来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直面于敬亭这样的狠角色,他们心里也是打怵的。 于敬亭唱了个红脸,穗子马上跳出来唱白脸。 “我们家敬亭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趁着现在我们还有商有量的,你们做个决定吧。” “哦,对了,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这几天新闻一直播报,允许农民运营拖拉机的草案已经拟定,你们拖久了,我们改变主意不卖,你们想告我们,也是不可能。” 好赖话都让这两口子说尽了。 这哥俩也没词了,借口抽烟,出去嘀嘀咕咕商量对策。 村长留在屋里,一个劲儿的给穗子两口子道歉。 “这事儿整的太突然了,他们就这么跑过来要挟我,我都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一声,你瞅瞅这事儿办的,拉的屎咋能往回坐?大爷没脸见你们啊。” 不等穗子两口子说话,于水生开口了。 “老哥,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跟原来差不多啊。” “是啊,四弟啊,你可得帮哥哥说几句!”村长以为于水生是要帮他说话。 “还是跟以前一样,两边不得罪当个墙头草——你收人家钱了吧?” 于水生的话让村长变了脸色,手来回乱摆。 “我真没收钱啊!” “那就是收东西了?” “......” “嗤。” 于家父子不约而同的发出嗤笑。 “收了我儿子的好处,又跑到那边再吃一波,老哥,你做人挺‘能耐’啊。” 村长无地自容。 “我那......也是没办法啊。” 他收不收这哥俩的礼,都没办法撼动人家上面的关系,老于家他得罪不起,这哥俩,他也得罪不起。 当个夹心饼干,他太难了。 “大爷,你的难处我们能理解,可这次的事儿,你办的是真不地道。”穗子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村长冷汗涔涔。 吃人家嘴短,面对穗子的指责,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燥着老脸,尴尬地站在那,像是受训的孩子。 穗子没继续怼。 从村长的态度里,她能看出村长的确是受制于人,收礼什么的是次要的,主要是迫于对方压力。 稍微敲打几句也就差不多了,下次再有类似的事,相信聪明人都知道怎么站队。 那哥俩从外面进来,对着于敬亭问道: “我们只有这么多现金,剩下的,欠着行不?” 第424章铺垫坑人的穗子 除了老于家这种偏财运极强的人家,普通人家拿6000绝对是举家族之力。 穗子加价2000,对这些人来说,压力不小。 这哥俩商讨一圈,回来口吻温和,不再是进门时的趾高气扬了。 穗子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拖住这俩人。 于敬亭收到穗子的信号,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从兜里掏烟,给屋里的人分烟。 趁着这功夫,穗子借口倒水,出去前拽了下王翠花。 王翠花看穗子,穗子对她做了个掐指一算的手势。 这娘俩站的位置老于家爷俩能看到她们,村长和那哥俩看不到。 王翠花不解地看着穗子,穗子一边比划掐指,一边用口型无声地对王翠花说:倒霉 王翠花秒懂。 于敬亭这边拖延的差不多了,王翠花开始啧舌,做着她往日糊弄人的掐指手势,摇头。 “哎呀,这事儿,这事儿怕是不好啊。” “四婶,你这叨咕什么呢?”这哥俩被王翠花的动作糊弄住了。 穗子一家没搬走时,在杨屯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除了穗子是远近闻名的福星,王翠花神机妙算也是出了名的。 王翠花进城后,好多想找她看事儿的人都特失落。 这哥俩眼红老于家发家致富的拖拉机,可也忌惮王翠花婆媳这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神力”。 “这个拖拉机呀,不太好,我掐指一算.......你们要倒霉啊。” 王翠花一边说一边看向端着水进来的穗子,穗子冲她眨眨眼。 王翠花放心了。 哦,儿媳妇让她继续忽悠。 “你俩一个属马,一个属牛,对吧?今年你们犯太岁,老仙儿说,让你们别破财,破财必有大灾啊。” 这一套词儿,王翠花信手拈来,村里人彼此之间对出生属相什么的都比较敏感,王翠花记得这哥俩的生日。 村长是最信这些的,闻此言忙对这哥俩劝道: “听你四婶的,发财的机会那么多,干啥非得盯着人家的拖拉机?” 这哥俩迟疑了下,哥哥有些动摇,弟弟看着老于家的钢琴,又看看电视机和收录机,眼里的恐惧一点点被贪婪取代。 在弟弟看来,老于家的财富密码,全都源自拖拉机。 屯子里的人不知道老于家在城里是多能扑腾,他们能有现在的财富,一半是运气好实力强,一半靠忽悠。 这家里的家具,大部分都是穗子忽悠樊家人得到的。 拖拉机的确可以发家致富,但远没这么邪乎。 可这些人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当有了拖拉机就拥有了一切。 于是,弟弟心一横。 “八千,我们要了!” “你疯了?” “把咱家房子压上,半年内把钱还上,还不上房子给你们,拖拉机我今儿就要开走!” 穗子端着水从外面进来,就听着于敬亭在那惺惺作态。 “房子可是大事儿,你们想好了?” “想好了!” “那以后要是后悔了——” “谁后悔谁是狗!” “你现在可以叫了。” “!!!” 于敬亭把人家的火拱起来,穗子在双方动手之前开口。 “你们可得想清楚,我婆婆已经算出这事儿不吉,现在放弃来得及,真要是把拖拉机买回去,出现的一切倒霉事,你们可别怪我们家。” 那哥俩只当这是老于家不想撒手故意吓唬他们,不顾于家人阻拦,硬是写下了欠条,留下了现金,耀武扬威的开着拖拉机离开了。 都出了门了,村长还在嘀咕。 “要我说,你们算了吧,老四家有出仙儿的,穗子也是带福气的,我儿媳妇就是摸了她的肚子,才给我家生了大胖孙子,你们得罪这样有福气的人家,不好啊。” “你儿媳妇生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那是你儿子的种争气!大爷,你回不回屯?不坐我们的拖拉机,你就雇车回去吧!” 村长也不好再说什么,冲着于水生夫妻挥手告别,跟着这哥俩离开了。 “铁根,你们俩搞什么呢?好好个拖拉机,咋能说给人就给人?” 王翠花等人走了才问,一脸的心疼。 这拖拉机给家里赚了第一桶金,也是让家里在城里扎根的大功臣。 赚了不少,现在也拿回了本金,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会下蛋的金鸡飞走了,咱以后可咋整?还想着让你爹开拖拉机,现在没得开了!” “可以让我爹学着骑大鹅,骑着铁球铁饼上街,满大街的女人都得回头看他。” “小兔崽子!你咋不骑?咋不让女人看你?!” 于水生还沉浸在全家组团忽悠人的快乐中,冷不丁被儿子揶揄了,恼羞成怒。 “我媳妇多好看,我有她看就够了。” “我媳妇就不好看了?!” 父子俩因为谁的媳妇更好看,卷起来了。 “敬亭,你别拱火,说正事。” “老东西,跟孩子较什么真?” 婆媳俩一人拽一个,于水生还不服地指着于敬亭叫板呢。 “要没你娘,你和你妹能长得这么好?你要没这张脸,穗子能看上你?” “铁根像你的话,大概率是娶不到媳妇,更别提娶穗子这么好的媳妇。” 王翠花整了个神来之句,于水生瞬间破防。 委屈巴巴地看着王翠花,你到底是哪儿边的? “穗子,看见没?这些臭老爷们聚在一起总是说这些没用的玩意,所以我才说男人不能掌家,还是得咱女人管。” 王翠花不帮儿子也不帮丈夫,心全都在穗子这。 “是,娘说的都对。” 于敬亭乐了,拍拍大受打击的亲爹肩膀。 “人家那是亲娘俩,咱俩都是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穗子好笑地看着于敬亭在那乐呵,自从公公回来后,于敬亭的家庭地位虽然也没上涨,但因为“垃圾堆守护者”又多了他爹,有人陪伴,反倒是愉快了许多。 “说真格的,铁根,你们到底为啥把拖拉机卖了?还让我说他们要倒霉?” 王翠花把话题拽回来。 “这还用问?这小娘们,肯定憋着一肚子坏水呢。”于敬亭虽然猜不透穗子到底要干什么。 但按着她以往的打法看,绝对是憋着大招,否则没必要铺垫这么一大圈。 第425章搞奇袭我们是专业的(月票250+更) “如果政策真彻底放开了,拖拉机什么人都能买,也不值钱了,咱们这个价不亏。可假若政策不放开,留在家里被人盯着,还不如脱手转让出去。” 穗子分析的条条是道,她当初收拖拉机时,没想过于敬亭能干到厂长这个位置来。 身份变了,发展方向也要随之做出调整,这就好比鞋和脚的关系,脚长大了,鞋就要换。 拖拉机对刚进城的她们是好东西,现在却是不够用了,不如卖了,左右也赚够了。 “那半年后,他们交不出2000块钱,咱真要收他们房子?” “不能因为咱们进城了,就什么人都能欺负到咱头上,他们这连威逼带利诱,看到咱们赚钱眼红耍阴招吓唬咱,歪风不整治,以后谁带着父老乡亲致富?不是我们,难道能是他们?” 穗子这一大套下来,王翠花俩眼直冒问号。 这儿媳妇哪儿都好,就是间歇性的穗言随语,单句都能懂,连起来啥意思? 把视线对准儿子,想听铁根翻译。 “哦,我媳妇的意思是,王家围子几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对付这些起刺儿找茬的,就得打到他们原地认爹。” 于敬亭的翻译大家都懂了。 “房子咱就是要了,他们也挑不出毛病,白纸黑字,占理的是咱们,若是不要,那就得拿出态度来,以后——” “管咱们叫爹!”于敬亭对给人当爹教别人做人这事儿,特别上瘾。 “呵呵,老子才不要这种傻了吧唧的孙子呢,我俩小孙儿多聪明。” 于水生兴趣缺缺,只当看了个热闹。 “几千块钱的破玩意,也只当闹腾一圈?等啥时候政策放开了,老子买汽车。” 于水生叉腰,把土豪俩字写在了脸上,财大气粗的四爷,压根不愁钱。 他现在愁的,是有钱没地方花。 钱太多了,还不能存银行,放家里时不时还得倒出来瞅瞅,别让耗子磕了,人生实苦。 “一个个没正事不说人话的玩意,合着全家就我一个人心疼拖拉机吗?” 王翠花听了一大圈,还是没明白。 于水生笑嘻嘻地凑过来。 “媳妇儿啊,你看不出这俩孩子思路是一致的吗?” “???”王翠花感觉自己脑瓜有点不够用了。 “穗子卖拖拉机,跟铁根不修生产线扩大产值,看似是两件不同的事儿,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啥?” “曹操为啥斩吕布?” “那你得问曹操,你问我干啥!”王翠花炸毛了,伸手拧于水生的耳朵。 她听不懂儿媳妇说话也就算了,儿子也跟着绕来绕去她也忍了,可老伴儿也不说人话了,那就是纯欠揍了——自己啥家庭地位,心里一点数没有?! “哎哎哎,别揪,当着孩子给我留点面!” “好好说话!” “我的意思是,吕布是个大将,可驾驭不好就是隐患,同样的道理,扩张生产线加大产量是好,可眼下这市局不合适,投入也是打水漂,拖拉机也是一样......” 于水生极尽卑微之能事,钜细靡遗地给王翠花解释这里面的门道。 穗子赞许地看着公公,对他竖起大拇指。 可惜,忙着哄媳妇的于水生顾不上跟儿媳妇商业互捧,追着王翠花进屋拍马屁去了。 “我有点明白,你的智商随谁了。”穗子觉得公公真是深藏不露。 四爷始终是四爷。 他什么事都看得明白,却不掺和。 于敬亭在啤酒厂无论怎么折腾,他都不管。 为此王翠花没少念叨,说他不关心儿子。 仿佛儿子的事业,还没偷街坊的棋子来的重要。 穗子现在看来,公公大概率是锻炼儿子,顺便考察她这个儿媳,有没有辅佐于敬亭管家的能力。 如果不是屯里人找上门强迫他们卖拖拉机,惹了婆婆闹心,公公只怕还是不显山不漏水不表明态度,连穗子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穗子有理由相信,如果她和于敬亭玩脱了,公公就该出手了。 于敬亭情商随母亲,对商场的敏锐嗅觉却是随了他爹。 于敬亭饶有兴致地隔着玻璃看娘收拾爹。 于水生大概是哪句又拍到马腿上了,惹王翠花了,王翠花拧着他耳朵嗷嗷咆哮。 “嘿,你瞅瞅老头这惧内的德行,哈哈哈!” 于敬亭隔着玻璃看得好欢乐。 穗子轻叹一声:“真是爷俩,一模一样......” 在外多厉害,在家就多欠儿,还是那种人菜瘾大的欠儿,每次欠儿完了都要挨收拾——难道被拧耳朵会上瘾? 最可怕的是,还遗传...... “上天给你们开了经商的门,就得关上一扇惧内的窗,某种意义上讲,这叫均值回归?” “切,我什么时候惧内了?我可跟老头不一样。” 自认为有家地位的男人挽尊。 老于家这爷俩,虽然在家每天都换着花样求虐,可预判市场的眼光还是非常准的。 先是啤酒厂这边,没用俩月,就有了转机。 于敬亭这俩月一直保持着少量生产,勉强维持的状态。 看似风平浪静无事发生,实则偷偷酝酿。 就在年前,突然推出了之前没有过的碳酸气泡饮料,以及各种成箱的雪糕。 在剩下俩啤酒厂都在犯愁怎么展开销路清理库存以及收账时,于敬亭搞了个奇袭。 碳酸饮料也是用啤酒瓶装,就是后世俗称的大白梨。 制作非常简单,及时香精兑水打点气进去,有梨、橘子、菠萝三种口味。 穗子瞅准了北方还没兴起这玩意,提前让于敬亭跟苏哲说这事儿,她知道里面大概用什么,只是配方比例不清楚。 苏哲虽然是柳腊梅的丈夫,但这俩月被于敬亭攻克的差不多了,于敬亭想交的哥们还没有处不下来的。 于敬亭琢磨着,穗子说的那玩意,跟苏哲研究的化学肯定有相同的地方,直接跑过去说。 给苏哲气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残疾人都让他气好了——他研究的化学,跟对身体毫无好处的饮料佩服,有一毛钱关系? 于敬亭大言不惭道,不都得用量杯天平啥什么的决定比例? 这臭不要脸的解释,差点给苏哲气绝交,可到底还是在于敬亭口诉下把比例鼓捣出来了。 第426章方法挺好下次别踢 于敬亭在穗子的怂恿下鼓捣碳酸饮料,这个效果是超乎想象的好。 在此之前,北方的饮料大多都是橘子味偏多,玻璃瓶兑水那种橘子汁,销量也就那么回事。 碳酸饮料是前所未有的概念,在穗子的指挥苏哲的研发下,硬是把碳酸饮料提前弄出来了。 价格便宜,谁家都能喝得起,老少咸宜,一上市就供不应求。 一炮而红。 北方不产梨,白梨的销量却是最好。 穗子觉得,这是梨子碳酸汽水清淡的味道适合北方菜的缘故。 这种口感的汽水,不会喧宾夺夺去菜的味道,喝够了橘子果汁,这种碳酸饮料简直是开启了群众新世界大门。 于敬亭把生产线拉起来,两条生产线,日产500箱,供不应求。 办法总比困难多,工人三班倒,日产1000箱,还是不勾满足市场需求,已经考虑增加生产线了。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售价不到两毛的大绿瓶饮料瞬间成了抢手货。 谁家要是不囤一两箱,都不好意思说年货办完了。 除了饮料,啤酒厂还推出了奶油雪糕。 之所以要做雪糕,是因为于敬亭之前追讨的债务里,有奶粉厂的。 奶粉厂效益也不好,拿不出钱还,就用奶粉抵债,这玩意滞销已久,在人家那也不当好东西。 于敬亭就问穗子奶粉能干什么,穗子想了想,北方的冬天,家里有娃的还是很喜欢囤冰淇淋的。 那就做雪糕。 市面上奶砖配料也不算复杂,于敬亭从厂里找了个以前在雪糕厂转过来的员工,随便问了几句就把配方弄过来了。 雪糕的利润比饮料还大,穗子本以为能够赚一笔。 结果失算了。 饮料卖的供不应求,雪糕销量非常一般。 尽管原材料也没投入多少钱,但对穗子来说,卖得少,就等同赔钱。 晚上,老于家全员围着涮铜炭火锅。 姣姣满脸哀怨。 “我为什么要喝牛奶?我哥生产的饮料那么好喝......” “因为你上午已经喝了。你现在长身体,这种东西应该少喝。” 穗子慢条斯理地给姣姣夹了肉。 “我们同学都在喝,白梨到底哪儿不好啊,明明很好喝?” “嗯,很有想法,我一会跟你哥去苏家,你可以问问你苏叔,让他从科学角度给你讲讲,或许你可以忽悠他给你做个实验,现场演示你碳酸饮料是如何破坏钙的吸收的。” 姣姣跟着穗子去过苏家,对苏哲那些瓶瓶碗碗的实验工具特别有兴趣,不过苏哲性情阴晴不定的,不是很好说话。 “我有点打怵......他总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姣姣惟妙惟肖地模仿了苏哲的眼神,就是那种众生皆渣,唯有他是神的神态。 “通常有才华的人都有点自己的小脾气,比如你哥——”穗子正教育着孩子,王翠花插了句。 “铁根就是个格色(sai三声)的货。” “喂!老头,你管不管你家老太太?损我有瘾?”于敬亭抗议,“我看你就是让她太闲了,还不够累。” 穗子在桌下狠踹了他一脚,不要当着孩子面瞎开车! 于水生皱了皱眉,但没说话。 穗子继续把话题绕到姣姣这。 “跟知识分子打交道,把握窍门是很容易的,这就跟你哥相处差不多,只要遵循一个原则,就能跟他们成为朋友。” “啥?” “真诚。你面对他时,不要只想着他的高冷和孤傲,要对他的成就给予尊重和认同,细心观察他需要什么,抓住一个点,就能成为朋友。” 姣姣似懂非懂,低头在那琢磨。 隔了一会,姣姣抬头,遗憾道: “柳腊梅为什么回了屯里?她要是不回去,我也学我哥炸她一身黄了吧唧——” 正在沾麻酱的于水生突然觉得筷子上的肉没那么香了。 “别人用过的招式,你就不要用了,要敢于创新,剩下的就靠你自己领悟了。如果今天你能说服苏叔给你讲讲碳酸饮料的危害,回来我可以奖励你一杯饮料。” “啧,又糊弄孩子。”于敬亭已经看穿了穗子的小把戏,幸灾乐祸地看着高兴的姣姣。 这傻丫头,又被穗子糊弄了。 让苏哲给姣姣讲,那小子恨不得能放大一百倍危害,把这玩意说成穿肠毒药。 别看苏哲帮着于敬亭鼓捣这些配方,可他本人是对这些嗤之以鼻的,不止一次说这玩意不是好东西。 姣姣听苏哲说完,还能喝得下去? 穗子这是杀人诛心,一箭双雕。 “你这小娘们就是坏得很。” 穗子脸上笑,脚在桌下使劲踹。 于水生放下碗,慢条斯理地说道。 “两下。” “爹,你说什么呢?”穗子问。 “你那两脚,全都踢我腿上了。教育孩子的方式挺好,就是脚法不太准。” 穗子石化,脸瞬间爆红。 “哈哈哈。”于敬亭乐了。 穗子用吃人的眼神瞪他。 “穗子,你和铁根一会去苏家?”王翠花问。 “嗯,我们想请教一下苏哲,雪糕配方改良的问题。” 雪糕卖的不好,穗子两口子合计了下,不打算用降价这样的方式竞争,还是要从改良口味入手。 啤酒厂没有食品技术员,研发口味这块让苏哲这个半路出家的顶上。 这两口子三天两口就往苏家跑,王翠花都有点过意不去了。 “生产队的骡子也不能这么用啊,人家小苏都够可怜的了,摊上你们俩也是倒霉......” 在王翠花看来,苏哲娶了柳腊梅,已经是倒霉蛋本蛋了。 还误交了铁根这个损友,从此就跟被牛皮糖缠上似的,不得脱身。 有一次都快半夜了,穗子突然想到配方里少了点啥玩意,于敬亭带着她杀过去。 根据于敬亭回来后口述,当时苏哲正在熬夜研究哪儿出了问题,对于小两口的到来举双手欢迎,但是苏家爸妈的脸色,跟屎一样难看了。 “娘,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是君子,咱都是世俗凡人,普通人的友谊,都是越用越深的,苏哲这段时间可稀罕敬亭了,是吧?”穗子问于敬亭。 于敬亭点头。 “可不就是稀罕么,差点拿硫酸泼我,好家伙。” 这感情,可以说非常真挚了。 第427章从小就会抱大腿 吃了饭,小夫妻带着姣姣和龙凤胎,直奔苏家。 之所以带着龙凤胎,是因为这俩肥崽儿吃多了,撑着了。 带他们出来消消食。 出乎意料的是,今儿来,柳腊梅竟然在家,看到穗子两口子一人抱个孩子,柳腊梅脸都要绿了。 自打于敬亭炸了厕所,给柳腊梅来了个黄绿相间,并与苏哲正式结盟后,柳腊梅就借口娘家有事儿躲回屯里,一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回来。 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穗子全家。 比起让她嫉妒的抓狂的穗子,以及让她恐惧的于敬亭,更让柳腊梅难受的,却是穗子家的龙凤胎。 柳腊梅还是第一次看到穗子的孩子,倒是听人说过一嘴,说穗子生了一对非常好看的龙凤胎。 当时柳腊梅还在心里偷偷诅咒,希望这俩孩子是傻子,金玉在外败絮其内。 见到俩小娃后,柳腊梅大受打击。 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地球不会因为她的意念而运转,她期待发生的事儿,并没有发生。 这俩孩子漂亮的超乎她的想象,而且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家的孩子,跟她们的父母太像了。 以至于柳腊梅看到孩子后,第一反应是愣在那。 苏母见到于敬亭两口子心里也不痛快,奈何于敬亭捏着她的把柄,不喜欢也得强挤出个笑,很快注意力也被俩孩子吸引了。 “这俩孩子,真好看啊。” “谢谢。”穗子笑着回答。 俩口子进屋后,苏母的脸瞬间沉下来。 “看看人家多会生?一下就是儿女双全凑成个好字,长得又那么漂亮水灵,不像有的人,嫁过来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这句狠狠地戳到了柳腊梅。 她不能生,这件事她是瞒着苏家的。 越是不能生,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就越嫉妒,尤其是穗子家的。 柳腊梅站在院里,俩眼阴毒地看着屋里。 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把穗子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让她把这俩崽子生出来,穗子的出现让柳腊梅觉得,她就是故意衬托自己的不幸的。 苏哲正埋在他的实验室里,鼓捣着他的试剂,这间屋子平日里谁都不允许进,门上甚至贴了张白纸,上面写着柳腊梅不得入内。 于敬亭敲敲门。 “哥们,忙着呢?” “火化了。”苏哲一听到是他的声音,转着轮椅就要过来插门反锁,晚了一步。 于敬亭抱着闺女笑嘻嘻地进来。 “又是你!我都说了不要你来——咦?”苏哲的视线落在于敬亭怀里的宝宝身上。 落落见到他,马上露出一个灿烂地笑,只长了两颗小门牙的嘴甜甜地喊道: “叔!” 穗子领着姣姣进来,她怀里的波波见到苏哲,倒是没有姐姐那么热情打招呼,却是伸出了两条小胖胳膊。 穗子有些惊讶。 “他想让你抱抱。” 她家的俩娃可不是对谁都有这么大的热情的,除了自家人,出去还是有点小高冷的。 这是他们头回见到苏哲,表现出来的热情,却是超乎想象。 “我不会抱孩子——呃。”苏哲僵硬。 穗子把儿子放在他腿上了。 这软趴趴的小东西瞬间吸引了苏哲的注意,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腰,波波把头靠在他怀里,差点没把苏哲的心萌化。 孩子是这么可爱的生物吗?! “啊!!!” 落落见弟弟抢占先机,急了,指着苏哲对着爸爸抗议,于敬亭顺势又把闺女塞过去,左右轮椅够大,塞俩胖崽儿也够。 “他们好喜欢你啊。”姣姣惊奇,“我们家的小萝卜对外人从没这样,苏叔你怎么这么招孩子喜欢?” “是吗?”苏哲抬头,冲着姣姣笑了笑,眼里是遮不住的欣喜。 “咋样,试管里研究不出这么可爱的孩子吧?我这俩崽儿,在碳基生物里算是比较优秀的吧?”于敬亭揶揄,苏哲在他眼里就是个科学怪人,每天都泡在那堆设备里,也不出来放个炮砸个玻璃啥的。 “你是碳基生物,他们是可爱的宝宝。” 从此,苏哲的眼里,除了碳基生物外,又多了个可爱的宝宝分类。 他小心地伸出手,戳戳波波的脸蛋,qq弹弹的手感,好新奇的体验。 被冷落的落落不甘,咿呀地吸引着苏哲的注意,苏哲也戳戳她,小丫头嘿嘿笑。 “你这么膈应的玩意,怎么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苏哲沉迷在吸娃里不可自拔,抽空抬头问于敬亭。 穗子噗嗤乐了。 “基因变异吧?” 以苏哲的性子,他是不会开玩笑的,他是很认真的思考变异的问题。 “嗯,只能这么解释了。废旧的电子板也能提炼出黄金,你这快要进垃圾站的坏蛋,对人类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了俩优秀基因。” “那你可得加把劲了,按着你这个理论,你这已经进垃圾站的废品,也肯能提炼出更可爱的娃,贡献比我更大。”于敬亭反唇相讥。 俩人见面就掐,各种损。 别人都忌讳着苏哲的腿,小心翼翼的避开一些敏感的词,于敬亭就不,他怎么损别人也怎么损苏哲,越掐感情越好。 在穗子看来,这缺德加冒烟的于敬亭嘴虽然是欠儿了点,但他对朋友的态度是真诚的,他从没有把苏哲当成弱者去同情,而是平等对待,也许就是这点打动了苏哲。 “你来准没好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没时间。”苏哲赶在于敬亭开口前说道。 “让你帮忙改下雪糕的口味,我媳妇又有新想法了。” “我是研究化学的!不是助纣为虐、帮助你们搞这些食品添加剂、残害青少年的!” 柳腊梅站在门外,挺不是滋味地看着门上贴着的纸条。 听到里面于敬亭跟苏哲吵吵起来了,俩人嗓门都挺大,柳腊梅乐了。 苏哲这种怪人,她就不信于敬亭两口子能跟他处的来,最好打起来,两败俱伤她才开心。 可是下一秒,柳腊梅吃惊了。 因为前一秒还嗷嗷着坚决不肯打死也不从的苏哲,突然用特别温柔的声音说: “看在宝宝的份上,下不为例。” 咦?里面发生了什么?柳腊梅隔着一扇门,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抓心挠肝。 第428字火力输出看铁根(月票300+更) 屋里的确是在短时间内,发生了微妙的反应。 苏哲这几天一直反思自己,他,一个有信仰,有追求,有理想的化学家,怎么会被于敬亭这个大忽悠一再的糊弄,助纣为虐,做出那些刺激味蕾但对身体没啥好处的玩意? 于是,在于敬亭进门前,苏哲对着他墙上贴着的偶像,伟大的化学家拉瓦锡画像发誓,他坚决不会再帮于敬亭,绝不! 然而见到了于敬亭的俩娃,苏哲这个未来的化学家也没逃过真香定律,他刚说完不要帮于敬亭,怀里的落落就吧唧一口。 这一口,是足以改变东北饮品雪糕史的一口,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穗子瞪大眼,出现了,她闺女的必杀技,真.拍马屁の亲脸杀! 通常来说,小娃主动亲人的时间应该稍微晚俩月,但她家这只不知道怎么回事。 无师自通——也可能是看她爹一天到晚叭叭的亲穗子,总之,赢在了起跑线上。 落落凭借这招,哄得王翠花和于水生心花怒放,现在,又把苏哲给亲懵了。 苏哲就觉得脸颊一凉,软趴趴的小嘴吧唧那么一口,自此,荒芜的心田开满了鲜花。 低头看落落,小丫头正对他嘿嘿笑,一直走高冷(呆萌)路线的弟弟今天也配合的伸出手,小胖手拍苏哲的脸。 穗子被俩娃的配合惊住了,好家伙,这是还在婴儿时期,就已经有抱大腿的意识了吗? 王翠花两口子每天都抱他们出去,也没见他们主动亲过谁讨好谁啊。 瞅着人家未来诺奖提名化学家走不动道,各种谄媚,与平日判若两娃,这...... 穗子还在震惊,于敬亭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跨步上前,把闺女掐着双肋抱起来,手还使劲呼噜闺女小嘴。 “哎呦大闺儿啊,可不能啥都啃啊,这个怪蜀黍的脸上每一根毛都刻着阴阳怪气,你亲了以后,拉肚子咋办?” “叔......”落落小嘴一瘪,伸手够苏哲。 这萌娃投怀,谁能扛得住? 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得捂热乎了。 苏哲脑袋一热,只听一个声音说道: “看在宝宝的份上,下不为例。” 等他意识到那是他发出来的声音时,苏哲想撤回来也来不及了。 落落小手揪着他的脸,跟弟弟一左一右的扯。 外人眼里脾气古怪的苏哲,遇到这俩孩子瞬间没了脾气,就觉得看一眼都春暖花开。 穗子想阻止孩子不要这么玩,但见苏哲配合地把头低下方便俩孩子拍,也就没扫兴,由着孩子们去了。 “让我家孩子揪一下就给我干活一年啊,一年、两年......”于敬亭这个黑心的,在边上计数。 “包身工也没有压榨的吧?” 苏哲鄙夷又羡慕地看着于敬亭。 这么好的娃,咋有这么个不要脸的爹? “给你个友情价,你给我当技术顾问,我让你随便挑个孩子,认你当干爹咋样?” “俩都要。”苏哲讨价还价。 “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成交了。来,孩子先给我,你把事儿给我解决了,解决完了再给你抱。” 于敬亭具有当地主的潜质,剥削压迫包身工苏哲,拿捏的死死的。 苏哲眼看着俩萌娃就这么被抱走了,一脸的不情愿。 “这次又让我干什么?” “咱们的雪糕因为减少了个添加剂,口感上总是要逊色一点——” “不行,那种添加剂虽然没有明确记录,但根据我的研究,达到一定剂量会使人肝脏受损,或许现在的经济条件不会允许一个孩子过量食用,可潜在威胁是有的。” 苏哲非常有原则,于敬亭一开始把配方拿过来给他看,他就指出要去掉某种添加剂。 穗子分析,这很可能是自家的雪糕卖不过别人的原因之一。 当地的奶砖非常好吃,在价格差不多的情况下,啤酒厂的口感始终差人家一点。 并不是做不出那种口感,是苏哲不同意放有争议的添加剂。 “我认同你的观点,这次来也不是想讨论加添加剂的。” 苏哲把视线落在穗子身上,通常都是于敬亭找他的时候多一些,穗子即便是跟来了,也很少说话。 但她第一次出现在苏家的方式,让苏哲印象深刻并凭科学家的直觉断定,这绝对不是个普通女人。 “如果在口感上我们不能超越同品类,那我们可不可以在口味上做些改变?我觉得香蕉、草莓、巧克力,都是不错的味道,虽然也离不开食品添加剂,但终究是更安全。” 不一样的答案让苏哲眼睛亮了亮。 “我和敬亭研究过,要降价打价格战,还是另辟蹊径,最后敬亭还是觉得,钱不能赚昧着良心的,他始终坚信,经商重信誉,无德不成商。” “他......原话是这样的?” 打死苏哲也不信,那个拿二踢脚往女厕所茅坑里扔的男人,能文绉绉的扯这么一大圈。 “原话不重要,意思是这样的,我稍微提炼了下。” 原话:赚黑心钱的都烂x眼子,xxxx! 过于不雅,穗子稍微加工了下。 苏哲挑眉,这个提炼,水平还是挺高的。 一群人正在说事,门毫无预警的被推开,柳腊梅走了进来。 于敬亭一看到她进来,俩手抱娃还不忘示意媳妇拽着妹妹躲远点。 “狗咬皮影子,没一点人味的货来了,都让着点,可别给你们熏臭了。” 苏哲点头。 嗯,这才是于敬亭正常说话模式。 他这张嘴,一开口就能把人损个半死,但又不是无理搅三分的那种谩骂,怼人都能自称逻辑,还不带重样的。 苏哲可喜欢看于敬亭怼他爹妈了,每次都能给他妈气个半死,还不敢发作。 听着特别带劲。 柳腊梅压着对于敬亭的气,阴阳怪气。 “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有时候当姐姐的可得说你几句,穗子,别太心大了。” 柳腊梅想到个毒计,想恶心穗子。 于敬亭抬手,示意她暂停。 “别乱认亲,我媳妇跟你不熟,上辈子造多大孽才能跟你当姐妹?苏哲啊,你上辈子干啥缺德事,娶这么个玩意?” “她完美的躲开了一个人该有的模样——看!脸都扭曲了!我家狗嗷嗷起来都比她好看!”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满级火力输出。 第429章真诚真诚还是真诚 于敬亭从不记隔夜仇,他记隔年仇。 得罪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忘。 拿他家一头蒜都能记好久,柳腊梅这个玩意,当初想害的,可是他的俩孩子。 这仇能忘? 自然是不能。 逮到机会,就要收拾一番,能让柳腊梅多难受,就让她多难受。 柳腊梅刚开了个头,都没来得及把她后面的话丢出去,于敬亭噼里啪啦一通损。 刚开始还是站在原地怼,最后索性以柳腊梅为圆心,绕着她转圈,一边转一边骂。 “王芬芳生你的时候,天空一声巨雷!别人出生都是满天异相,你出生是满天喷粪,老天爷是窜稀了才把你丢到人间污染空气?” “你爹我也是见过的,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 苏哲静看着于敬亭发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于敬亭怼他母亲时,已经是手下留情,甚至说,很克制了。 骂人骂出连续剧的感觉,能吸引人往下听的,除了于敬亭,还有谁? 苏哲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穗子正满脸崇拜,目不转睛地看着于敬亭,那眼里,塞满了对他毫无保留的喜欢与催更,她一切是迫切想知道于敬亭接下来想骂什么。 桌上,光滑的量杯壁,倒映着苏哲同样催更的眼神,苏哲失笑,原来,他也很好奇。 “月黑风高的夜,你爹,一只黑色的大土狗,拱开了你娘的门,有诗为证:抬头一片天,你娘就在洗澡间,一块旱田荒了几十年,只等你爹来耕田!” 柳腊梅被他这带着剧情的骂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孔骤然变大,于敬亭还在输出中。 “时间要能重来,你爹一定特后悔把那十秒用来生你!” “十,十秒?”聚精会神听故事的穗子抓住了重点,咦惹,他可真损。 “这都是美化她爹了,事实可能就是一两秒结束战斗——别打岔,只说她爹那只黑色大土狗跟她娘生了她这只,叫啥来着——媳妇,就那种,满脸褶子的狗?” “沙皮狗?” “对对!我那天翻开杂志看到配图,感动至极啊!这不特么的就是柳腊梅女士?头大!眼睛小!一脸褶子!愁眉不展的表情,对上了不?” 于敬亭一边说一边隔空比划,柳腊梅气得要晕过去了。 苏哲和穗子还有姣姣一起点头,不得不说于敬亭骂人是有深厚功底的,抓人物特质是真准确啊! “像!”苏哲轮椅上的落落拍手,突然冒了个字。 这个月份的小娃无意模仿大人的某个字,也不算奇怪,但此时的这个字,完美契合她爹于敬亭的怼人秀,注入灵魂。 于是笑声一片。 苏哲都忘记自己上次笑这么开心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像他成年后,就已经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笑早了,我这还没发挥完呢!”于敬亭自从当了厂长后,多少有点偶像包袱,身边也没人敢正面惹他,搞得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憋得难受。 柳腊梅敢这时候撞上来,于敬亭能放过她才有鬼。 “就说漫天喷粪后,你裤衩一声,出生了!你娘见生下来个沙皮,激动坏了,忙扯着你的短腿把你朝着天上扔!” “为啥啊?天上不还下着粪呢?”姣姣这阅读理解是穗子训练出来的,联系上下文,提出逻辑不合理的地方。 “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因为她娘王芬芳,无语问苍天!但是苍天也不想说这b玩意咋出来的,扔了三次,只接着两次,吧唧,脸糊地上了,让原本就像沙皮的大脸,雪上加霜。” 穗子饶是见过大场面,背多了他的怼人语录,也还是被他逗笑了。 脑袋一抽,灵感上来了。 “敬亭聊发少年狂,左牵她,又擎苍。”穗子为这精彩的《柳腊梅诞生史》做出陈词。 “???”柳腊梅都被骂懵了,也可能是气傻了。 “不愧是我嫂子,结尾精准点题——那小谁家小谁啊,我嫂子的意思是,你是狗。” 结尾呼应开头,她懂的! 苏哲看向姣姣,点头。 “阅读量不错,重点是,背了以后能理解。” “我嫂子一直很注重诗词方面的培养,我打算学会了,教落落和波波。”姣姣也是有野心的。 早晚有天,从这俩小萝卜娘身上学到的,都得还回去!她们老于家文化的火焰,生生不息! 今天,姣姣突然就开窍了,她突然就明白穗子为什么那么拼命的教她好好读书了。 因为不读书,可能变成柳腊梅这个鸟样。 别人骂她,她都听不懂。 穗子和苏哲这俩相对出色的知识分子,也不是刻板印象里的书呆子。 文化人的内心世界,远比寻常人想的更丰富,只是更多时候,他们都待在属于自己的维度里,懒得与低纬度的人争辩,因为那毫无意义。 于敬亭就是打破维度的存在,他身上有种姣姣现在还说不出叫啥的特质,能够穿梭在各维度之间。 除了柳腊梅,所有人都在笑,于敬亭瞥了眼苏哲,撇嘴。 “你还笑得出来?是真以为跟个沙皮结婚自己也是沙皮了?别想了,你是人,即便是有点坎儿摔倒了,躺在地上歇会,那也是人,是人就得站起来,别跟狗混,你就是让狗咬一口,也传染不上她的狂犬病。” 这句话,乍一听像是骂苏哲,可是仔细一琢磨,又不是那么回事。 苏哲让他说的收敛了笑意,怔怔地看向于敬亭。 躺地上歇会.....站起来。 这些话,被于敬亭用最直白的方式说出来,没有歧视,没有讽刺,更没有大道理和虚假的关怀。 就好像只是陈述一件最简单的事儿,跟吃饭喝水睡觉一样,都是本能。 姣姣不太明白这俩人之间的暗流,小丫头能读懂书上的诗词,却还不到通晓人情世故的老练,下意识地看向穗子,这是姣姣心里永远的学神。 “跟你哥学着点,他这个人,纵有千万不是,却是有三个优点的,真诚,真诚,还是他ma的真诚!” “!!!”姣姣张嘴,她嫂子,也会说脏话!! 第430章这小两口,能处 柳腊梅被于敬亭炮轰了一通,落荒而逃。 捂着脸一通嗷嗷哭,屋里都能听到她那震天的嚎叫。 “呃,她不会想不开吧?”穗子有点担忧。 换位思考,她要是被别人怼成那样,怕是不会有勇气活下去了。 “停止你那不现实的想象吧,你就是重新回炉堕落一大圈,也养不出她那样的性子。”于敬亭早就看穿了一切。 就柳腊梅那个死不知悔改的,才不会有羞耻心。 “配方我这两天就能弄出来。”苏哲看了场大戏,心情一好,效率也上来了。 配方是现成的,他现在只要研究出比例就行,对他来说不是多困难的事。 逗了一会孩子,姣姣看他心情好,趁机提出她心中困惑,碳酸饮料为啥不能多喝。 苏哲一听她这么问,第一反应就是看穗子,这一看就是穗子出的主意。 这个看着温和的女人,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 穗子有意教育孩子,苏哲也愿意配合。 做了俩实验给她掩饰这玩意是怎么腐蚀牙釉质以及阻止钙的吸收的,姣姣从苏家出来感觉牙都是酸的。 回家后穗子作势要给她开饮料,姣姣忙挥手,牛奶挺好,她睡前喝牛奶吧。 “倒也没必要反应过敏,适当少量的喝点也没事,抛开计量说危害是不公平的。” 穗子打一巴掌又给了个甜枣,管孩子太严容易造成逆反心理,在规则允许内,给孩子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关键在于把握一个“度”字。 穗子两口子从苏家离开后,苏哲坐在桌前,书摊着,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苏母进来扫地,一边扫一边抱怨。 “这俩口子,脸皮也太厚了,总是往咱家跑,让你干这个干那个的,他靠着你赚了不少钱吧?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呢?” 虽然于敬亭每次过来都不是空着手,会带些礼物和补品什么的,但苏母的贪婪让她不满足于这点东西。 “他们厂的那个饮料,现在都卖疯了,隔壁抢了一箱,好家伙,那叫一个嘚瑟。没有你,他算个什么?你跟他说说,你这么帮他,他至少得给你安排个技术员当当吧?” “他知道我不会去的。” “你为什么不去?你傻?每天搞这些破研究,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实验,不要钱?家里给你娶媳妇也花了不少钱,即便是有金山银山,你这些烧钱的玩意也不够......” 苏母围绕着钱这个话题,巴拉巴拉的说了一通。 归根到底,就一个中心思想:别给于敬亭免费干活,要找一个能赚钱的工作。 苏母一口一个钱,给苏哲念烦了,索性拿起书看,可脑子里回荡的,却是于敬亭的那句“被狗咬一口也不会得狂犬病,歇够了站起来”。 苏母说的口干舌燥,得不到回应,抬头却见儿子看书,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于敬亭带过来的袋子,这袋子被于敬亭随手扔在椅子上,不透明的布袋子,很薄。 “上次好歹还带了箱水果,这次啥玩意,糊弄人——咦?” 苏母把袋子倒过来,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一本书,一叠大团结。 “哎呀,这么多钱!”苏母瞬间喜笑颜开。 这一叠钱,少说上千了。 是于敬亭给苏哲的研发费。 按着现在的标准,他这么给钱,已经算是很破例了。 别的厂研发员只能领个死工资,于敬亭这是下了血本。 比起苏母的欣喜若狂,苏哲却是面无表情,甚至有淡淡的嫌弃。 “明天给他送回去。” “你疯了?!送上门的钱,你不要?是不是傻?” 苏哲心里没由来地产生一股黏腻的烦躁感。 于敬亭一定是知道他不喜欢在一段单纯的感情里掺杂物质概念,所以从没在他面前提过分成。 甚至给钱,都是悄无声息,偷偷塞。 尽管如此,还是让苏哲感到了不舒服。 他总觉得他跟于敬亭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谈利益,总觉得变了味。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本跟钱放在一起被冷落的书时,眼神又亮了起来。 这是一本外文书,苏哲却是能看得懂的,这是伊塔洛·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 书店里都买不到,不知道穗子从哪儿弄来的。 苏哲划着轮椅过去,捡起书,翻开。 扉页上,是一行非常漂亮的字: 生活在树上--始终热爱大地--升入天空。 落款是,于敬亭夫妇 苏哲用脚丫子都能想到,这是穗子写的,跟于敬亭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再翻过来,又是另外一种字迹。 这次写的就直白多了,苏哲看着这行字,突然笑出声来。 这爽朗的笑声,不仅听傻了苏母,也吓坏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柳腊梅——苏哲这是让啥歪道玩意附身夺舍了?! 她从没见过苏哲笑成这样过,眼泪都笑出来那种。 “这两口子,真是有意思,这朋友交的......” 苏哲笑够了,擦掉眼角的笑出来的泪,做出陈词。 “这两口子,能处。” 柳腊梅就觉得惊天一个大雷,竟然有人会觉得于敬亭那俩缺德玩意,能处? 于敬亭烫脚,吹起了小曲。 穗子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膀,顺口问了句。 “你心情怎么这么好?” “唔,替你办了件好事,可不就心情好?” “哦?”穗子实在想不出来他干了什么,一脸好奇。 “你给苏哲写的那啥玩意,又是上树又是天空的,不说人话,我给他翻译了下。” 趁着穗子不注意,于敬亭也写了句。 “!!!!”穗子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写了什么?!” “你不是说,他偶像是那个搞化学,叫拉稀的?我就给他写了,拉稀搞研究不吃不喝他连稀都拉不出来,咋样,是不是特别有哲理?” 穗子整个人都石化了。 “你说的,是拉瓦锡?!” 苏哲的偶像就是伟大的化学家拉瓦锡,实验室里都贴着人家的画像。 于敬亭给改名了不说,还瞎写?! “知识分子心怀梦想是好的,可是想上天,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啊,咱这不是教他学会跟生活妥协么,好好干,别说是拉稀,就是大便成型也不是梦——啊!你这小娘们,谋杀亲夫?!!!” 穗子忍无可忍,一记锁喉杀。 第431章冒坏水的 “主任,你是我的偶像,是我的神啊!你是怎么把他请来的?!” 夜校的会议室里,张月娥小李等人围着穗子,毫不吝啬地表达了对穗子滔滔不绝的崇拜。 苏哲来学校了,教数学。 他的轮椅出现在校门口时,校长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对于同事们的惊讶,穗子只回了俩字,真诚。 只是校长对于这个充满争议的苏哲,不是那么太想接纳。 苏哲几乎把省内的学术圈都得罪个遍,高校都不敢用他。 让他来教学,万一得罪了人...... 穗子一句就把他噎回去了。 “上面如果因为苏哲的原因刁难,出事算我的,至于你——” 穗子正琢磨怎么措辞不伤人,她身后传来一个欠欠儿的声音。 “校长大兄弟有什么可愁的?” 校长一看于敬亭来了,脑瓜都要炸了。 他最大的愁,就是看到这货...... “校长他这是,嗯——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穗子从心经里挑了一句,来形容此刻的校长。 校长接受了穗子的善意,正想发表下感动,于敬亭翻译瘾又上来了。 “我媳妇说,你已经没有任何下降空间了,都已经要退休的人了,也不用担心别人打击报复,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是吧媳妇?” 校长把感动咽了回去,丢给于敬亭一个敢怒不敢言的小眼神,憋憋屈屈的出了门。 “你损不损?”穗子埋怨他。 “说点实话而已。”于敬亭坐在穗子的桌上,俩腿直晃悠。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他是过来接穗子回家吃饭的。 王萌萌和张月娥打水,从穗子办公室门前路过。 “主任可真幸福,就这么几步道,妹夫每天都过来接。” “呵,有的人就是没什么就爱炫耀什么,越是黏在一起,就越心虚——哎呀,我说的是我看的书,我可没别的意思。” 王萌萌提高音量,故意让办公室里的人听到。 话音刚落,从敞开的门缝里飞出一个东西,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王萌萌的脑门上,王萌萌疼得嗷一声。 定睛一看,是个冻梨。 “哎呀,手滑了,可没别的意思。”于敬亭欠扁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慵懒中透着一丝杀气。 张月娥眼见着王萌萌捂着脑袋一溜烟跑回办公室,对着屋里的于敬亭竖起大拇指。 这准头,很可以啊。 王萌萌回办公室后,把办公用品摔出很大的响声,嘴里骂骂咧咧。 “亭哥来了!”小李喊了一嗓子。 王萌萌滋溜,钻到了办公桌底下。 听到周围人的笑声才知道被耍了。 气得王萌萌从办公桌底下爬出来,拍着桌子大喊: “我根本就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咣当,又一个冻梨飞过来,正中脑门。 “好家伙,砸出了一副龙角出来?”小李跟张月娥一起拍手,于敬亭领着穗子从门口路过,扔王萌萌的,还是刚那个冻梨。 被捡起来,梅开二度了。 “我手又滑了下,啧。”于敬亭气人的挥挥手,那边脑袋顶着俩包的傻叉,你还好么~ 王萌萌再次钻到了桌子底下,无视同事们哈哈的笑声。 “你跟她较什么真啊?”出了学校,穗子想着王萌萌脑袋上那俩“龙角”,还挺对称呢。 “看她膈应。” 于敬亭现在身份是不一样了,但脾气还是原来那样。 看谁不顺眼,一点不惯着。 “你可真是......”穗子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有糖葫芦!”于敬亭指向前方。 “你别买我的,给娘和姣姣买就行了。” 她这个月体重没往下掉,停留在了118斤,进入了减肥平台期。 穗子打算加大运动强度,改变饮食结构。 尽管很喜欢糖葫芦,却也还是想管住嘴。 于敬亭挥挥手,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穗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按着她现在的身高,保持这个体重,体脂率也是说得过去的。 平日里看着也还不错,可是穗子并不满意,因为拍照时,一家子颜值太高,这个体重不上相。 尤其是于敬亭这个货,拍照的角度总是很奇怪。 总是抓拍一些特别显得她腿短脸大比例失调的角度,还自称是真实的生活。 穗子一想到那些怪异难看的照片血压都要上来了。 她琢磨再减十斤,也许于敬亭就能拍出好看的照片了。 “陈涵穗!” 穗子转身,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女人站在她身后,正是柳腊梅。 “你头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 “我???”穗子用手指指鼻子,她这几天都没有去苏家吧? “都怪你,给苏哲钱,害苦了我,你简直是个扫把星,有你在的地方,我就没有好事发生!” “???” 从柳腊梅那愤慨的指控与谩骂里,穗子总算是提取到了关键信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拼出来了。 于敬亭给了苏哲一千的奖金,柳腊梅惦记上了。 她之前花言巧语的骗了苏家父母,让苏家爸妈给她拿了钱收购药草。 结果穗子两口子出现后,苏家爸妈对她不再信任,也拒绝给她钱了。 柳腊梅不知道医药公司的杜仲跟穗子两口子是好朋友,也不知道杜仲和苏哲还有点关系——都是龙凤胎的干爹。 就因为有这层关系,医药公司那边收了她的药材,结款却一直拖着,柳腊梅没钱了。 她着急用钱,跟苏母打起来。 她认为既然她跟苏哲是两口子,那一千块钱是苏哲赚的,应该给她管账。 柳腊梅还拎出穗子家的财政方式做例子。 穗子跟婆婆同住,但王翠花从来不管她的账,小两口赚的是他们的。 每个月穗子都会给王翠花一部分钱用来买菜生活,还会给王翠花一部分钱作为她自己的私房钱,但自从于水生回来后,这都免了。 于水生钱多的烧手,恨不得把老子有的是钱这几个字刻在脸上,怎么可能要这点小钱。 苏母见柳腊梅胡搅蛮缠,气得跟她扭打起来,柳腊梅被苏母用痰盂把脑袋砸破了,缝了两针后,越想越气。 柳腊梅不懂她的不幸背后都是穗子有一手控制的,但她发现了,她的好运气,就是因为穗子的出现终结的。 所以她过来,是想继续上次被于敬亭中断的“事业”:恶心穗子 第432章可不得了 穗子一直等柳腊梅颠三倒四的把话说完,才默默地掏兜。 兜里一叠钱。 柳腊梅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傻乎乎地看着。 只见穗子从一叠钱里,抽出一张一分钱,递给柳腊梅。 “给你,不能再多了。”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柳腊梅怒了。 “陈涵穗,你打发要饭的?” “要饭的我就给一毛了。” 言下之意,俩人的交情,还赶不上要饭的。 柳腊梅被穗子气得差点忘了正事儿,鼻孔大了好几圈,穗子肉眼可见她在控制情绪。 心里快速分析,柳腊梅这种沉不住气的人,这么克制,可见柳腊梅早有准备,憋着大招呢。 穗子做好了心理建设,静等着柳腊梅把这个“屁”放完。 “陈涵穗,你一点都不好奇吗?于敬亭的雪糕,明明可以降价甩货快点出完,可他非得要花那么多钱,从苏哲手里改良配方?” “呃......”穗子一个大无语。 这有什么好奇的,因为这事是她拍的板啊。 小两口有好几套方案,其中也包括了降价,打价格战,然后专注饮料这块。 还是穗子最后拍的板,价格战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用,雪糕这块的业务,她也不打算让出去。 冬天只是试水,夏天的市场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至于柳腊梅说的,给苏哲钱,那更是早就决定的事。 苏哲身上有知识分子的清高,但于敬亭也不是那不义气的人,从小两口决定找苏哲的那一刻,俩人就商量好要给苏哲一笔钱,只是刚好用改良配方这次做契机。 而这一次,也仅仅是个开头,后面于敬亭肯定继续跟苏哲合作,穗子也想到了比钱更能拉拢人心的法子。 柳腊梅见穗子沉默,以为穗子被她糊弄住了,声音也越发得意起来。 “你不知道的事,我可知道。” “哦,那你放吧。” 放=放屁。 穗子不知不觉也感染了于敬亭说话的方式,视线也落在了柳腊梅身后。 于敬亭拎了一大把糖葫芦,正朝着这边走。 “于敬亭之所以没有降价,是他不想得罪人,雪糕厂的厂长你知道是谁吗?” “呃,我有必要知道吗?” “是沈凉吟!一个二十四岁刚从外面调过来的年轻女厂长,比你漂亮、比你有钱、比你家世好,怕了吗?” “......我要是为了这点事儿怕了,那你只怕是活不下去了?这世上百分之99.89%的女人都超过你,你不也活的好好的?” 穗子毫无感情地背诵着她的怼人大全,无敌,是多么寂寞。 她现在随便套用于敬亭的那些话,基本能怼一切。 柳腊梅这点战斗力,还真不是“勤奋好学”的穗子的对手。 一时语凝。 好半天,她才抓到了重点。 “沈凉吟对外可放出话来了,说她看上于敬亭了,女大三抱金砖,人家俩开会座位都摆在一起,你很快就会被于敬亭踹了。” 这番话,上次在苏家,柳腊梅就想说了。 只是于敬亭火力太猛,上来一记《柳腊梅诞生史》,打断了她。 柳腊梅就挑着于敬亭不在,穗子落单的时候找过来。 想用这些话刺激穗子,结果,穗子没啥反应,就眨眨眼,说了声。 “哦。” “就这?你不生气?!” “我男人绯闻多了去了,早些时候传他抱着女人在河边啃,现在不过是开会座位挨着而已,什么时候传他俩一个被窝,你再来膈应我吧。” “陈!涵!穗!”于敬亭拎着一大把糖葫芦过来,听到这句,差点没气冒烟。 一抬脚,咣当! 柳腊梅飞出去了。 于敬亭没“踹”了穗子,却是踹了柳腊梅,这个踹,就是动作上的。 “你说这么膈应人的话,是想让我把早饭吐出来?!”于敬亭一边怼穗子,一边抬脚,又在柳腊梅的腿上补了一下。 柳腊梅呈大字型,镶嵌在了路边的雪堆上。 “她说的......”穗子比了比柳腊梅,拿过一根糖葫芦,用尾端戳戳柳腊梅的头。 “还活着吗?” “哎~呦~” 柳腊梅缓慢地爬起来,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穗子的方向哭道: “她惹你,你打我干啥?!” 回答她的,是于敬亭踢起的一团雪,不偏不倚,砸她脸上。 “因为,你长得丑!” 打就打了,还需要理由? 穗子啧啧两声。 “你说你,惹呼他干啥?” “......”一身是雪的柳腊梅默默无语两眼泪,明明是陈涵穗惹的,她只是专注膈应穗子的啊。 “以后这么拙劣的挑拨离间计别用了,容易挨打。” 穗子挽着于敬亭的手,从柳腊梅身边穿过。 “你真不在乎?!”柳腊梅不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她憋了好久,用尽了各种人脉,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情报,穗子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敬亭看向穗子,危险的眯眼。 他现在心情非常不爽,这个小娘们最好谨慎回答。 穗子想了想,从兜里又把那叠钱抽出来了。 翻了翻,好容易才找到一张一分钱的小票,糊在柳腊梅的额头上,黄黄的钞票配上柳腊梅满脸的雪,还挺有喜感。 这就是穗子的回答,破烂情报,给一分钱,都嫌多。 柳腊梅等穗子走远了,才反应过来,她被无视了...... 于敬亭黑着脸,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嘴脸,看穗子的眼神都带刀。 穗子本来是不想吃糖葫芦的,看着红彤彤的又馋了,想吃,被于敬亭抢走了。 “减肥去吧,少吃。我看你最近真是没少瘦,瘦的心都没了。” “......我哪儿惹你了?” 穗子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什么叫,我跟别的女人躺一个被窝你才生气?那不躺一个被窝,你就没反应了?你特么就这么给人当媳妇?!” 王翠花出来倒水,别的没听清,就听到一句“跟别的女人躺一个被窝”。 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水都不倒了,扔了盆子,进屋抄笤帚噶哒,顺便把正看电视的于水生薅起来。 “还有心思看这玩意?出大事了,你儿子生活作风不正,拎菜刀,这就给他捆树上骟了!” 第433章这是亲爹该做的事儿吗 于敬亭单方面对着穗子咆哮。 穗子却get不到他的怒点在哪儿。 一头雾水。 “柳腊梅的话,哪有什么可信度?” 于敬亭原本因被媳妇忽视的狂躁,在听到她这句后,稍稍冷却了些。 穗子一脸平静的表情,让于敬亭觉得,他一拳凿在了棉花上,堵得慌。 “铁根,进屋!” 王翠花背着手站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于敬亭白了穗子一眼,那意思是,等一会再跟她算账。 “干嘛——我靠!” 王翠花等儿子靠近了,从身后拽出一把笤帚嘎达,对着他的脑袋劈过来。 于敬亭惊险地躲过他娘的笤帚嘎达。 前有狼,后有虎,躲了娘,没躲过爹。 于水生一个笸箩扣在他头上。 于敬亭看到好多稀碎的渣渣从头顶飞落下来。 这个笸箩,应该是他平日里装瓜子的,瓜子掉的那些碎渣渣,弄他一身。 “坦白从严!抗拒更严!”王翠花叉腰。 “你俩发啥疯,谋杀亲子?!”于敬亭被穗子挑起的小火还没灭,又被爹娘收拾了,不能再郁闷。 “问你娘!”于水生理直气壮。 虽然他也不知道王翠花到底气啥,但听媳妇的话,总是没错的。 “你背着穗子干啥了?!出去扯用不着的,管不住裤腰带了?”王翠花指着于敬亭。 于敬亭下意识地找穗子,却发现这个没良心的,站在院里,不肯进来——这怕不是波及到她?! 于敬亭气死。 用手狠狠地指着穗子,那意思是,你这没良心的。 穗子无辜地做个飞的手势,告诉他,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此举,更加激怒了王翠花,举着笤帚指着他鼻子骂道: “当个破厂长,飘了?媳妇你都敢威胁了?怎么,你还想打穗子?” “我打她干嘛!她挠我的时候你咋不管?!” 于敬亭真想把上衣脱了,给大家伙展示下,看看关灯后的穗子是多疯狂,给他后背挠成啥样了? “咳咳!”穗子在院里直咳嗽,脸有点燥。 于敬亭得意地看了眼,呵呵,她也有怕的时候,知道厉害了? 比脸皮厚度,谁也干不过于敬亭。 “穗子要是收拾你,肯定是你做错了,但你要是敢管不住裤腰带,我和你爹就把你灭了!” “对!”于水生一边配合媳妇,一边盯着屋里的电视,顺口催促。 “花儿啊,你快点啊,要骟麻溜的,要演到关键地方了。骟完了我还得看呢。” “!!!”于敬亭气到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他为什么要有这种不分青红皂白拉偏架的爹娘! 穗子看热闹差不多了,忙走进来打圆场。 “爹,娘,这就是误会一场,敬亭没有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乱来。” “真的假的?好孩子啊,你可别给他打掩护,他要是敢犯错,娘饶不了他,就让他滚回去种地,一分钱也不给他,孩子也不给他,啥都不给。” “喂!过分了吧!!!” 于敬亭听出来了。 他娘威胁他。 合着他要是敢对不起穗子,他娘就要把他踢回农村,净身出户,然后这一大家子幸福美满? “你不出格,我也管不到你头上,都是当爹的人了,没事儿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媳妇就是家里的中宫,中宫不稳,家族不盛,这道理你结婚时我就给你讲过。” 王翠花从风水角度出发,结合实例,某某村,某男的跟外面的女人鬼混,家里的地颗粒无收,某某屯,某人半夜爬寡妇墙,下雨天房子都塌了。 怎么惨怎么说,于水生一开始还笑呵呵地听媳妇训儿子,听了一会,就觉得不太对。 媳妇说儿子,干嘛盯着自己? 这穿透灵魂的凝望,给于水生看得后背直冒凉气。 “那些管不住裤腰带的,全都该拉出去骟了,他爹,你说对吧?” “对,太对了。”于水生求生欲一秒上线,态度瞬间卑微。 于敬亭眼角跳了跳,指着他爹问道: “老头,你是不是出去勾搭谁家老太太了?” “我勾搭你妈!”于水生气得骂上了。 于敬亭拿下头顶的笸箩,叉腰嘚瑟。 “对,你可不就是勾搭我娘?啧啧,还是天天勾搭。”瞬间转为他的主战场,一句话灭掉爹妈团。 王翠花被儿子说的老脸冒热气,磕巴道: “瞎说什么玩意......总之,你给我记牢了,有钱了换媳妇没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即便是现在看着风光,往后几十年他也好不了!” 穗子一直听着婆婆教育于敬亭,从一个原配的角度听这些话,的确是特别的顺滑,很舒服。 如果这些好听的话就是事实,那该多好。 可纵观她前世的经验,想想那些有了钱换房子换车换老婆的同行们,又不得不承认,婆婆的话,太理想化了。 都盼着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穗子也信因果。 可她同时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后面还有半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至于这个遭报应的“时辰”到底是啥时候,是婆婆说的“几十年”还是“下辈子”,就不好说了。 于敬亭挨他亲娘敲打的这短暂瞬间,穗子从因果想到了人生,如果不是于敬亭打岔,她只怕还会站在原地,再神游太虚一会。 “你这小娘们,看得挺开心呗?”于敬亭双手环抱,冷冷地看着穗子,摆明了要秋后算账。 已经准备进屋的王翠花闻言,愤怒转身,对着儿子的腿就是一记母爱无情脚。 “跟谁撂狠话呢?!” “算了花儿,这小子皮糙肉厚,别给你脚踢疼了,咱不跟他一样的啊,进屋——”于水生和稀泥,推着媳妇往屋里走,再不走电视剧可要播完了。 还不忘扭头对穗子叮嘱了句:“菜刀我搁窗台上了,他要是敢动手你就砍啊!” “!!!”于敬亭心塞,这是为人亲爹该放的屁?! 穗子没把柳腊梅的话放心上,俩人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柳腊梅肯定是不希望她好过,随便编排诚心恶心,她也不想上这个当。 所以王翠花借着敲打于敬亭警告于水生后,穗子以为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就在她要进屋安抚炸毛的于敬亭时,有人来了。 正是柳腊梅口中的那个跟于敬亭传出绯闻的女人。 第434章他答应你什么了 “于厂长,在家呢?” 一辆绿色的吉普停在了门口,下来了个年轻女人。 身材高挑,跟穗子差不多高,穿着简单的浅灰色的大衣,酒红色的衬衫配比大衣颜色稍微深点灰条纹长裤,黑色的皮鞋,一头卷发带着酒红色宽发带,画着淡淡的妆。 这身打扮一出来,穗子的瞳孔地震了。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流行风尚,她所处的时代,衣服品类相对单一。 这几件日常单品是很普通的款式,但搭配方式却很特别大胆。 组合起来,有单品点缀做串联,不仅不凌乱,视觉效果特别出挑。 即便是用超前二十年的眼光来看,也不过时,这可能也跟女人不低的颜值有关。 能够在有限单一的条件里,穿出这个效果,可见此人衣品不俗,懂色彩搭配。 “沈厂长?” 于敬亭的称呼让穗子脑子里的弦瞬间动了。 沈厂长,这么年轻的厂长? 这难道就是柳腊梅口中那个“比穗子家世好、比穗子漂亮”的女人,糖果厂厂长,沈凉吟? “你有事?”于敬亭问,眼里满是不悦。 沈凉吟浅浅地笑。 穗子凭借自己多年磨砺出来的第六感,觉得这女人不是简单的人物,起码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把情绪刻在脸上的肤浅女人。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吗?我不能来,但是有人该来啊。” 沈凉吟看向穗子,对她点头示好,这一笑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单纯礼貌的招呼,只是看向穗子的眼神,多了丝探究。 俩女人相互对视,并在心里评估对方。 穗子觉得沈凉吟的衣品很不错,沈凉吟同样惊讶于穗子雍容的气度以及超出年纪的优雅,不是老气横秋那种,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这样出彩的气质是化妆品堆砌不出来的,更难得的是,素颜竟也如此好看,沈凉吟还没见过哪个女人不化妆也这样好看。 俩女人只对视了十几秒,对彼此便已有了初步判断。 于敬亭站在边上,虽然不懂她们在看什么,但雄性的本能让他果断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知道此时开口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站在一旁,按兵不动。 王翠花已经进屋了,隔着玻璃看到这一幕,嗖地窜出去,于水生拽都来不及。 沈凉吟看到王翠花出来了,嘴角微微一翘,穗子突然有了微妙的感觉。 她怎么觉得,沈凉吟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沈凉吟接下来的举动也证实了穗子的猜测。 只见她拉开车门,从后排座上,下来个女人。 这女人看着能有四十多岁,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穿着红色的大衣,长得跟沈凉吟有几分相似,但胖了一些。 能够看出年轻时长的不错,现在上了年纪,也是远超同龄人的。 但是跟王翠花和陈丽君这种能当村花的美人比,还是差了一截。 “这是我小姨杨金环。” “于铁根,你这业务挺‘忙’啊?”王翠花带着杀气地问儿子。 言下之意,你敢把外面烂桃花整家来?这女的领着个老女人过来啥意思,怕不是要见家长?hetui!她才不认! “我看紫禁城缺了个你,一会就让你爹把刀磨一磨,是时候送你进去了。”王翠花咬牙道。 穗子明知故问,听懂了还装不懂,压低声音问于敬亭:“咱娘啥意思?” “让我当华夏最后一个太监!”于敬亭也咬牙回,他这会已经要炸了,“老太太你别胡说八道啊,大清亡了!” “亡了也不要紧,给你送进去,单独开个展示台,这不又多了个景儿?”于水生出来看热闹了,顺便损儿子一波。 “媳妇,就咱家这个大高个傻儿子,看一次收一毛钱过分不?就让他背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作风不正应得此报,咋样?” 于水生正损着儿子,顺势看过去,想看看儿子的绯闻对象长啥样,这一看,大惊失色。 “四哥~~~~~~” 一颗红色的炮弹,嗖地越过穗子和于敬亭,直接扑向于水生。 于水生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被她撞了个满怀,这股强大的冲力硬是让于水生退后了一步,王翠花条件反射出脚抵在了于水生的腚上,于水生这才站稳。 三人形成一个诡异的走位。 于水生双手呈现投降的姿态向上举着,本能地想避免与杨金环接触。 但杨金环的双臂则是紧紧地搂着于水生的腰,不肯撒开。 王翠花撑着于水生后松腿,似是反应过来了,又狠狠地补了一脚。 于水生被媳妇踹得踉跄了一步,理智也回过来了,不假思索地将怀里的那坨推出去。 局势瞬间发生了扭转。 于敬亭原本黑着的脸,瞬间充满疑惑。 下意识地跟穗子对视一眼,发现他媳妇也在懵圈当中。 这是什么诡异的剧情走势? “四哥~”杨金环虽然四十多岁了,但声音含糖量特别高,穗子在边上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走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知道我为了找你,吃了多少苦吗,嘤,嘤,嘤......” 穗子前面那层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又被这三声嘤重新喊出来一层。 于敬亭更是受不了地上前,一把将这女的推开,挡在他爹面前,不客气地质问。 “哪儿个精神病院门没关好,把你放出来了?沈厂长,你家亲戚有病?” 这番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瞬间给穗子吃了个定心丸。 就冲这一句,她就能判断于敬亭对沈凉吟没有任何好感,否则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分析清局势后,穗子马上站到了于敬亭这一边,快速地走到婆婆边上,伸手牵着婆婆的手。 王翠花的掌心冰凉,穗子能感觉到婆婆此时必定是紧张无比的,于是伸手握了握,用力量告诉婆婆,她和于敬亭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王翠花有些迷茫地看着穗子,从儿媳妇眼里看到了支持,心里的不安瞬间减轻了些。 “于厂长,话不要说的这么早么,这些是长辈之间的事,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毕竟,是四爷先答应的我小姨,不是吗?” “他答应你小姨什么了?”王翠花开口,顺手把于水生扒拉到一边。 于敬亭对穗子小声嘀咕:“看来,进宫的人选要换成咱爹了——这老头子即便是骟了拉出去展览,也只能收5分门票吧?” 他可是能收1毛的! 穗子踩他一脚,都啥时候了,还在扯用不着的?! 第435章高手过招 “我跟四哥,是有婚约的。” 杨金环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穗子心咯噔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初发现公公时,她着重考虑过这个问题。 十年,太久了。 有女人才是正常的,没有太不正常了。 于水生说他没结婚,可不结婚,却不意味着没伴儿。 现在人家找上来了,这难道就是——穗子脑子里浮现几个大字:大型凶案现场 穗子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怎么办,她需要一点时间观察和分析,把视线对准于敬亭。 此时的于敬亭面沉似水,眼若寒星,没什么表情。 但从他绷紧的下颌线条,不难读出他此刻内心的波澜,并不比穗子少。 “哦,婚约?”王翠花看向于水生。 于水生忙摆手。 “不是那么回事!我可没沾她啊!” “你摸过我的,你忘了吗?大爷也是同意咱们的亲事的,你我之间,既有事实又有父母之命,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嘤!” 杨金环捂着嘴,又是两声嘤。 王翠花听到“摸过”这俩字,俩眼往外都冒火星子了。 看于水生的眼,隐隐有了杀意。 杨金环眼带得意,她身后的沈凉吟嘴角微微扯了扯。 一切都在按着她们的节奏走。 “花儿,你听我跟你解释,事儿不是那么个回事,当时我喝多了——” 于水生一着急话都说不利索,王翠花正待一巴掌拍过去,掌心却传来微微的刺痛。 是穗子的指甲。 就是趁着王翠花分心的瞬间,穗子开口。 “你们嘴里那个,有婚约的四哥,是谁?” “他啊,胡四爷!”杨金环不暇思索道,嘴快的沈凉吟拦都拦不住。 “哦......”穗子意味深长地拉了个长音。 “胡四爷跟你有的婚约,关我公公于水生什么事?” “他们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得到的小道消息,但很遗憾,我们这没有胡四爷,只有于水生,他跟我婆婆王翠花有结婚证,他们的婚姻,受到法律保护。” 穗子的语速很慢,但说出去的每一个字,都切中要害。 于水生的户口十年前就销了,但穗子在他刚回来时,就找廖勇研究,必须要恢复公公的户籍。 虽然手续很麻烦需要开各种证明,但穗子坚持认为这是大事,必须第一时间弄明白。 现在看,穗子的确是有格局,眼前这个情况,没有什么比一纸婚书法律保护来的更有说服力。 “两位,如果你们是来找我丈夫谈工作的,我欢迎,可你若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那咱们就要进局子,好好唠唠了——哦,对了,我听朋友说,这段时间,查这个挺严的。” 穗子淡淡地看了杨金环一眼,她一个过分的字都没说,但每一个字,都是刀。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滚到一边——啊!”杨金环失去了理智,指着穗子破口大骂。 于敬亭攥着她的拳头,稍一用力,就把她掀翻在地。 “沈厂长,你家这个精神病,是要管管了,你不管,我替你管。” 杨金环被于敬亭吓到了,沈凉吟抿了抿嘴角,深深地看了穗子一眼。 穗子亦回视她,这是俩人第二次博弈。 三秒后,沈凉吟收回视线。 “于厂长,看来今天我们是没办法好好聊了,我先回去。” 杨金环不甘就这么走了,俩眼直勾勾地看着于水生。 到嘴的鸭子,怎能就这么飞了? 可沈凉吟不想再待下去了,拉开车门上了车。 杨金环见沈凉吟上车了,心里不甘,却也不敢继续留。 含情脉脉地对于水生说道: “四哥,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滚!”于水生没空搭理她,屁颠屁颠的跟着王翠花进屋。 车开走了,于敬亭还站在原地,脸色阴暗不明。 “她是故意要激怒我们,现在要安抚咱娘,把事情前因后果整明白,再考虑下一步动作。” 穗子在心里复盘刚刚发生的一切,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杨金环到底跟公公有没有事,还有待考证。 但可以肯定的是,沈凉吟一定是在里面充当了军师的角色,正如穗子在老于家的作用。 刚刚如果不是穗子打断了杨金环的节奏,阻止王翠花当场发火,那对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们心知肚明不可能一次成功,所以先过来,故意用过激的言论来激怒咱娘,一旦咱娘当场发飙,她们马上示弱,给咱爹留下咱娘是母老虎的印象,挑拨离间咱爹娘的感情,然后她在找机会伺机安慰。” 小三上位,少不得要用这样的手段。 穗子前世在商圈见惯了这些小三上位的手段。 “呦,你挺熟悉套路?”于敬亭酸溜溜,“在你那‘梦里’,难道给谁用过这样的套路?来,说出来给哥哥听听,哥哥也学习学习。” 穗子把自己前世的经历,归纳成“梦”,俩人心照不宣。 于敬亭只要一想到他媳妇也曾经用这样的手段,去攻略别的男人,哪怕是“梦里”,也觉得无法忍受,犹如掉到了醋桶里,醋海生波。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我虽然明白这些套路,但从来不屑用。我有能力赚钱,为什么要靠男人?” 于敬亭被成功顺毛,表情也没那么拧巴了,但又觉得她这话,哪儿不太对。 “我你还是可以靠一下的。” 他知道穗子是能干大事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给穗子花钱,他就愿意给自己媳妇花钱。 “嗯,梦里靠自己,现在跟你一起奋斗,你的钱是我的,我的钱还是我的。” 穗子对他的觉悟表示满意。 “我曾听过非常非常讨厌的言论。说男人靠拳头征服世界,而女人则是靠枕头征服男人,无数前辈抛头颅洒热血给女人争取来的平等工作机会,就被这种三观不正的玩意给糟蹋了。” 就因为不服这个错误观点,穗子前世无论创业多困难,她也咬牙坚持下来了。 她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女人不靠枕头,也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有自强不息如穗子般拼尽一切只为在父权社会争一席之地的女人,也有想用枕头不劳而获小三上位的。 杨金环,显然就是后者。 第436章拱火大师于铁根 “咱爹回来的事,咱当地人是不可能知道太多内幕的,她却能准确无误地找过来,看来那边还没放弃。” 穗子嘴里的“那边”,说的就是边境的胡大爷。 于水生虽然在穗子两口子的营救下回来了,穗子也成功地用三个锦囊妙计把胡大爷忽悠住了。 但胡大爷并不甘心。 把于水生的住址透给杨金环,大有浑水摸鱼的意思。 “甭管这女人出现能不能把咱家搅和散了,他是觉得,能膈应咱们一下也好。”穗子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当初带咱爹回来时,我就该一脚把他踹碎了。”于敬亭恨恨道。 甭问踹哪儿,问了,就是蛋。 “攘外必先安内,咱们还是先哄娘——” 穗子的话音未落,就听屋里巨大一声响。 小两口忙冲进屋。 屋里,啤酒瓶子碎了一地。 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王翠花摔瓶子。 此时,王翠花和于水生的走位是这样的。 王翠花站在啤酒箱前,手握两个绿色啤酒空瓶,于水生则是站在镜子前,保持了一定距离。 “媳妇你别气,气坏了我多心疼啊......”于水生正犹豫要不要跪个搓衣板啥的,看到小两口进来了,腰杆瞬间直了,声音也硬气了。 “喂!你这老娘们别得寸进尺啊!赶紧把手里的啤酒瓶放下!” “x你个x的!你跟谁说话呢?!”王翠花愤怒值拉满了。 穗子忙拽婆婆。 “娘,消消火啊。” “我消什么火?人都找上门来了!于水生你个老王八蛋,你给我过来!”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你先把啤酒瓶子放下,有话好好说!” 于水生当着孩子们死要面子,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喷火了,穗子和铁根怎么还不上班? 这俩货不在,他想跪就跪,想怎么求都行,现在多少有点骑虎难下啊...... “还跟我厉害上了?!于水生!你不是人!” 王翠花被他这滚刀肉的德行气的一跺脚,穗子真怕她抄起手鼓唱一段神曲,什么你要倒霉唉唉唉嗨呦的。 穗子看出有她和于敬亭在,公婆都没台阶,眼珠一转,拽着王翠花说道: “娘,小萝卜睡醒了,咱们抱孩子去街上晒太阳吧?” “晒个屁啊,今儿阴天。”于敬亭欠欠的来了句,“就让咱爹跪在这一地啤酒瓶子上,给咱娘赔礼道歉!” “对!”王翠花用力点头,今儿她这逆子倒是很顺眼呢。 于水生急眼了,指着于敬亭骂: “小兔崽子,当初老子就不该生你!” “老兔崽子!你少跟我儿子吼!你特么一走十年,儿子你教育过?他好的地方都是我教育出来的!” 王翠花护犊子。 于敬亭使劲拱火,连连点头头。 “对对对,我娘的功劳!” “缺点都是随了你!你根儿不好!”王翠花又说了句。 “对,像你——喂老太太,我帮你吵架呢,你怼我干啥?!” “哈哈哈!”于水生高兴了。 穗子扶额。 场面一度混乱。 她看出来了,于敬亭这始作俑者,太能搓火了! “老头,你笑啥?你现在是咱家的罪人你知道不?”于敬亭对他爹一本正经,“虽然那老女人丑了吧唧又s气冲天的,一看也不是你能啃的下去的,但是,甭管咋样,你惹我娘不开心,就是你不对!” 这话说的非常有水平,听着像是跟他爹吵架,可话里话外都在给他爹洗白。 “你小子倒说了句人话,花儿,你看儿子都知道,我不可能跟那女的有啥啊!” “真没啥?没啥人家管你叫四哥~”王翠花模仿杨金环的口音,一想她就来气。 “娘,这事儿一看就是有阴谋啊。我爹回来也没跟别人说,肯定是他养父故意泄底,让那女的过来捣乱,你跟我爹生气,那不就是让他们得意了?” 穗子瞅准时机劝架。 王翠花谁的话都听不进去,除了穗子。 听穗子都这么说,她的理智也回来一些。 “虽然没啥实质关系吧,可老头你为啥摸人家?”于敬亭一句,又把王翠花的火勾起来了。 穗子再次扶额,她现在也有点摸不清,这家伙到底是哪边的? 果然,王翠花听到“摸人家”这三字,火又起来了,啤酒瓶子嗖地飞出去,于水生惊险一跳,啤酒瓶子贴着裤裆窜过去,落在地上,咣当一声巨响。 “艾玛!你这彪悍的虎娘们!差点砸着我,那啥!” 于水生吓坏了,亏得他练过啊。 东北老娘们太虎了,吵架也不能往那地方凿啊,这玩意要凿上了,后半辈子啥盼头也没了,真得进紫禁城当华夏最后一个太监去! “你有本事别扔便宜的啤酒瓶子,你砸镜子!” 于敬亭在啤酒厂上班,啤酒瓶子不要钱,要多少有多少,于水生看出来了,媳妇就挑着不要钱的玩意砸。 “老东西你值一面镜子?!这么大镜子好几块钱呢!”王翠花在气头上。 “对!把你打成最后一个太监扔过去展览,一张票五分,得卖好几百张才回本!”于敬亭继续拱火。 于水生被这个逆子气得上前踹他几脚,穗子忙上前打圆场。 “咱都消消火啊,敬亭,你少说两句。” “我这是排毒疗法,不把话说明白,这老太太往后几十年,只要想起这茬,就能挠咱家老头一脸花——老头,为了你往后几十年的幸福,你招了吧,坦白从严,抗拒更严。” 于敬亭这句说到点儿上了,于水生一激灵。 “我真跟她没关系,我在那边的时候,她在那边矿场上班,有次吃饭大家起哄就让她坐我边上......” 在王翠花的刀子眼下,于水生和盘托出,一点也不敢保留。 于敬亭说的太对了,今儿不说明白,王翠花往后几十年都不带消停的。 指不定哪儿天半夜醒来,突然想到这茬,一刀给他咔嚓了。 这事儿王翠花干得出来。 “酒桌上话赶话的说到那了,男人之间起哄什么的,你们也知道......” 都是道上混的,作风难免开放了些,那些人起哄让于水生跟杨金环喝个交杯酒,彼时还是四爷的于水生不喝也下不来台。 喝完之后又搂了一下,也就这点破事了。 于水生看向儿子,希望这小子能站出来说几句,结果于敬亭又是一波骚操作。 第437章解局思路拿诚意换 于敬亭迅速地跟亲爹划清界限,果断地站在穗子身边。 嫌弃地用手弹弹衣袖——就这个动作拉的仇恨,足够于水生掐死他三次的。 “我也是男人,可我跟那些借酒装疯的盲流子和不一样。” “是的,你是街溜子,跟盲流子不一样。” 于敬亭瞥了穗子一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看,我媳妇对我的评价还是很准确的,我于某人,虽然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这种喝点小酒,吹吹呼呼飘了吧唧的搂搂抱抱,作风问题,我是不会犯的。” “......”于水生被亲儿子这要命一刀,戳得说不出话来。 于敬亭一句“我们不一样”,基本就给亲爹定罪了。 王翠花连连点头,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于水生。 “那么爱喝酒那么爱占便宜,现在就收拾行李滚回去当你的带头大哥去吧!”王翠花气头上,说话也不留余地。 穗子一听婆婆开始撵人,忙打圆场。 “娘,我爹也是受害者啊,他那时候已经失去记忆了。他的一切行为都是被周围人所影响,并非他的本意。” 这倒也不是开脱。 人的行为会受环境影响,于水生所处的那个灰色地带,本就游走在边界,周围人的行为肯定不会是普通百姓那般的规矩。 于水生的行为放在那种环境里,不能说过分甚至算克制。 “咱们好好一个无产阶级好青年,被那边的不正之风拐带的堕落了,这本质上也不是我爹的错,要怪,就怪那万恶的资本主义思想麻木了大家,带坏了环境,在那光照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人能做得比我爹还优秀?” 穗子这几句让王翠花彻底冷静下来。 “我肯定比他强。”于敬亭举手发言,企图用踩亲爹的行为拔高自己。 被穗子一记无情脚踹到一边。 “站在阳光下的人永远也不要嘲讽身处黑暗里的人,我们没办法做出假设,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小两口一唱一和,王翠花吃人的劲儿消了一大半。 “哎,老头儿,你是怎么做到就摸几把没把人——那啥的?”于敬亭搂着他爹,笑得贼兮兮。 于水生的脸腾地红了,王翠花陷入了深思,眼神渐渐迷茫。 这骚操作震惊穗子一整年。 于敬亭在她心里从来都不是心里没底的人,他每次看似随意散漫的举动背后,都有强烈的目的性。 在穗子的印象里,跟他合作没有一次失手过,他不是做事不带脑子的人。 但他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像智商下线。 她现在无法确定于敬亭动机。 穗子刚把话题转一点,他马上丢出一句要命的话,堪称王翠花发言人,看似随意的话背后,说的都是王翠花内心最恐惧,不愿对外说的真实想法。 穗子放弃了。 她躺平了,摆烂了,放弃抵抗,沉默不语,静静地看于敬亭发挥。 “老头,你就招了吧,你是那玩意不行了吧?” 于敬亭又丢出一句,穗子眼睛瞬间变大。 好家伙,这,这是她身为儿媳妇,能听的?! “草!” 于水生爆国粹了。 于敬亭早有先见之明,拔腿就跑,还不忘捞走他已经看傻眼的媳妇。 “娘,我爹堪称医学上的奇迹了,你可得好好待他啊。” “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块!”于水生暴跳如雷,他现在就想把于铁根大卸八块捆水泥袋子丢河里喂鱼。 “别忘了给我闺女儿子喂奶,我们走了~~~” 于敬亭欠欠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跑路这块,他也是专业的。 小两口连孩子都没顾上看一眼,就这么一路“逃”出来。 于敬亭领着穗子下馆子,尽管家里已经惊涛骇浪了,但这并不影响于敬亭的好胃口。 他甚至还要了瓶啤酒,并且刻意避开了他厂里生产的牌子。 “知己知彼么,都尝尝。” “你该不会是想走公账吧?”穗子一语道破天机。 “厂长搞市场调研,不报销还等着咱自掏腰包?啧,通过今儿的事儿,咱家老头估计都想给我踢出家门。” 那些土豪亲爹随手扔零花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可得省着点花钱,他再也不是富二代了。 “你今天可真是——”穗子一时找不出话来形容他,于敬亭今儿的操作雷点颇多暂且不提。 就他最后提出的那个大胆假设,关于公公的身体状况问题,就足够引起穗子的好奇。 穗子作为个文化人,多少有点文人的包袱在。 这会她的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大型辩论会了,从伦理角度讲,她这身份的确不好对公公的“健康”产生质疑,但这么大的瓜摆在眼前,不吃有点...... “正经人,是不会对长辈的私生活感到好奇的。”于敬亭挑眉,眼底满是戏谑。 依照他对穗子的了解,这小娘们几乎很少情绪外泄,今儿把挣扎和纠结都写脸上了。 可见他放出去的大招对她来说,杀伤真的不小。 穗子被他噎的说不出话,低着头看着饭碗上晶莹的米饭,在“做个正经人”和“满足好奇心”之间反复横跳。 餐馆的服务员们正在忙碌,试图把一个新相框挂到墙上,有人问,便会很激动的介绍,这是市里领导来视察工作时,跟工作人员的合影。 穗子灵光一现。 “爱因斯坦说过,你无法在制造问题的同一思维层面上解决这个问题,这就好比墙上的那个相框。” “你看,挂相框的人是无法看到合影歪不歪,必须要有人站在后面远远的看着,这不就是跳出了同一层面看待问题?” “说人话。” “我们何不跳出伦理,抛开晚辈的身份,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探讨公公酒后尚能保持理智的真相?” “你就直接说,你对咱家老头到底能不能当太监卖门票感兴趣,绕来绕去,你不累?” 穗子脸一红,俩眼还是充满求知欲地看着他。 于敬亭:( ̄▽ ̄)v 他才不管什么爱因斯坦还是爱撕鸡毛,都不重要。 想听他的解局思路,明码标价,两次。 第438章这波操作在大气层 最后在穗子艰难的讨价还价中,成功把“两次”,讲价到了“三次”。 穗子也不想这么憋屈的。 她眼看就要成功了,结果倒霉催的,遇到了熟人。 小李和张月娥就在隔壁桌吃饭。 中间隔了个挡板,也没留意着彼此在。 穗子眼看就要压价成一次时,张月娥突然站起来结账,顺口问了句: “穗子,什么一次两次的?” 穗子和于敬亭的反应,就是餐桌上的西红柿炒鸡蛋。 穗子的脸如同红彤彤的西红柿。 于敬亭脑子里那些画面,犹如农家笨鸡蛋炒出来的颜色: 焦黄焦黄的。 “这事儿我得展开说说。” 于敬亭对着穗子一挑眉,穗子唯恐这货嘴里说出虎狼之词,心一横。 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于敬亭满意地看到三根手指,这才笑嘻嘻地回道。 “我们讨论配方呢,我想着多多益善,穗子为了节约用纸,觉得一次就好。” 张月娥她们以为这两口子说的是啤酒厂的配方,毕竟啤酒厂到了于敬亭手里,除了主业啤酒不研究,啥都整。 这涉及到商业机密的事儿,自然不敢再问。 等出了餐馆,张月娥才感慨。 “穗子可真是个贤内助,私下里还惦记着妹夫的工作呢。” “可不是么.....回去可得跟主任解释,咱们没听到什么机密,刚给主任紧张的脸都红了。只是我想不明白,配方跟节约用纸,有啥关系?” 俩人以为穗子那个脸色,是紧张他们听到啤酒厂的机密,心里忐忑不安,回去的路上都在研究怎么跟穗子解释。 谁能想到,于敬亭说的节约,不是写字用的纸,是卫生纸。 穗子把额头搭在桌边,不肯起来。 羞愤欲绝。 “人都走了,起来吧。”于敬亭作为整场脸皮最后的mvp,一点也不受影响。 “你以后少在外面那样!!!”穗子用最小的声音说最狠的话。 “哪儿样?”他单边挑眉,“小陈老师,给我示范一个?” 穗子把头转到一边,两秒后,又扭回来,坚毅。 “你现在可以说了!” 三次的代价都出了,她有权利听她想要的。 “你要把老子笑死。”于敬亭被她的反应逗到了。 倒也没继续卖关子,唯恐穗子恼怒压缩他福利。 “咱家老太太的脾气,我还是很了解的。” 王翠花脾气耿直,但仅限于对待外人,对待感情死心眼。 从她等了于水生十年这点就能看出来,这根刺儿不给她拽出来,她隔三差五就得闹腾。 不如一次把毒给她拔出来。 “道理虽然如此,可你怎么笃定能控制局面,除非——你早就知道?!” 穗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啪地一拍桌子。 “你去那边时,跟咱爹一起嫖去了?” 于敬亭差点一口啤酒喷出来,这边动静太大,引来服务员侧目。 “没事啊,我媳妇喝高了,耍酒疯了。” 穗子饭都吃不下去了,气鼓鼓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于敬亭一看这架势,不敢惹她,穗子这段时间跟人吵架的能力大幅度提升,很少跟之前似的,一吵架就词穷。 一旦她气到词穷接不上话,下一步很可能就要上手了,于敬亭赶在穗子发飙之前,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穗子准备掀桌的手停下,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你不是故意抹黑咱爹?” “我抹黑他干嘛?我上次去着重打听这事儿,他在那边的确是身体出现毛病了,要不身边一堆美女围着,他能一直单着?好比耗子掉米缸里,他不下手不一定是不好这口,应该是不行。” “胡说八道,咱爹回来后,夜夜笙歌?” “呦,正经的小陈老师也听墙角啊?” “我没听,我就是看咱娘那个萎靡的精神状态,猜的——等会,你为什么用了‘也’字?!于敬亭,你偷听长辈墙角?你要脸吗?!” 全国找不出第二个这种混蛋儿子了吧? “半夜起来睡不着觉,就蹲东屋窗户根抽烟......嗨,我不是关心他们么。” “呵,我替咱娘谢谢您嘞。这关心给你,你要吗?换位思考,等波波长大了,也蹲在咱俩窗户根底下听——” 穗子一脑补那个画面,脑浆子都沸腾了。 五千年来的人伦啊,在于敬亭身上是一点体现不出来。 养这么个不着调的逆子,她开始心疼婆婆了。 “小兔崽子听老子墙根?那他可得自卑了,毕竟比我厉害的没几个——” 穗子抄起鸡腿骨,一把塞进他嘴里。 闭嘴吧您呐! “我也琢磨过这事,大概是老头脑袋里有根连着那玩意的筋,没有记忆时,那玩意就不好时,想起来了,筋通了,一下子就好了。” “你这么胡诌八扯,医生能同意?” “那你怎么解释,他在那边就有问题,回来就好了?” “呃......因为,爱?”穗子也整不明白这到底咋回事,就很玄幻。 逻辑上有解释不清的地方,穗子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但她和于敬亭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就得回到四爷曾经生活的地方,可那地方小两口现在都不想过去。 “我说咱爹有问题,你想下咱娘刚那个表情,她先是一愣又陷入深思,估计老头刚回来时也不行,后来不知道为啥好了,老太太想明白这点就不可能再跟他闹腾了,下次那个s娘们再来找咱娘嘚瑟,咱娘也不会信。” 于敬亭有条不紊地说完,穗子恍然大悟。 他有组织有预谋,没有突然智商下线。 每一个看似踩在王翠花怒点上的拱火,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胆大心细,这才是他。 几个服务员这会已经把照片挂好了,穗子远远的看着,不偏不倚,挂的刚好。 “原来你才是真正明白爱因斯坦那句话的人,不在同一纬度思考问题,降维打击.......”穗子感觉于敬亭这波操作在大气层。 “嘿~”于敬亭愉快地比了个ok。 三次,他值得。 “杨金环不可能只行动一次,她后面还会出幺蛾子,咱娘是彻底不怀疑咱爹了,毕竟——” “咱爹曾经缺少作案工具。” “不要这么直白,委婉点说,咱爹曾经忠于了爱情!”穗子纠正他,眼珠一转,决定将计就计。 将杨金环一局,顺便敲打下远在边境的胡大爷。 第439章文学大师于敬亭 还在家跪着搓衣板求媳妇原谅的于水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儿媳妇送了对联一首。 上联:在他乡忠于爱情 下联:回自家顺从本能 横批:死了都要爱 于敬亭觉得不够直白,又润了润色: “上联应该是,搁外面整不着,憋得难受。下联:回家后没个够,没羞没臊。横批:我爹是医学奇迹我娘是太监终结者。” 穗子嘴角抽了又抽,最后还是憋不住爆笑出声。 又引来一堆人侧目。 于敬亭站起来,整的跟颁奖典礼现场似的,起范儿挥手。 “我家傻娘们,喝多了,别在意,吃好喝好啊!” “造,造.....造孽啊。”穗子肚子都笑疼了。 公婆上辈子是造了多大孽,才生出这么个活宝出来? 穗子惦记婆婆,下午特意提早一会下班。 王翠花正翘着腿坐在院里嗑瓜子,跟个地主婆似的。 穿着干活时才穿的破棉袄的长工,正是于水生。 “好好干!瞅瞅你整的那是啥玩意?!耗子磕的都比你齐!” 王翠花把瓜子壳砸向于水生,于水生满脸堆笑,卑微十足。 “我改改,别急么。” 钢锯在木板上来来回回,锯末在空中飞舞。 俩小娃被奶奶捂得严严实实的,坐在他们专属的小车里,看着爷爷发挥。 “爹,娘,我回来了——噗。”穗子向平常一样打招呼,可一见着公婆二人,脑子里就回荡着于敬亭那魔性的对联。 医学奇迹太监终结者....... 他说这句话时,可不是一本正经说的,他还有动作呢。 穗子脑子里浮现出于敬亭念对联时,那十分猥琐的动作。 双手握拳,平举在胸前,一前一后做划船的动作,用实力诠释,啥叫亭哥划船不靠浆,全靠浪。 是真浪...... 穗子这一笑,给王翠花笑得瓜子都不磕了,站起来关切道: “穗子,你这是咋了,不舒服?” “铁根附体了?”于水生抬头瞅了眼,直觉反常。 王翠花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呸!这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一个于铁根已经够她头疼的了,再来一个,让不让人活了? “没事,我就是想到个高兴的事。”穗子强忍笑,随便找了个话题。 “啥事啊?” “敬亭这个月的月考成绩非常好,虽然教他的老师怀疑是作弊拿到的。” 但,没有证据。 夜校的老师们苦亭久矣。 高中的文化课,于敬亭现在补了一多半了。 “照着他现在的进度看,通过预考绝对没问题。” 穗子计划让于敬亭明年参加高考,刚恢复高考没几年,想拿学历成为一个金光闪闪牛皮plus的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想要参加高考,必须要通过预考,预考会刷掉至少一半的报名者,大学录取率不到百分之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穗子对于敬亭却是有信心的。 一开始她只想让他混个成人文凭冲个门面,可于敬亭的学习能力实在是太好,看他做的那个对联就知道。 穗子一想到对联,又想笑。 “他现在当厂长不挺好么,真考上了得上几年学吧,他能静下心?”王翠花质疑。 家里现在不缺钱,也不用于敬亭养家。 可王翠花横看竖看,那臭小子也不像是能静心学习的人。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敬亭是个有格局的人,道理他都懂。” “他懂个鸟。”于水生还记仇呢。 就因为儿子嘴欠,他被媳妇挠出好几道血道子。 “噗!”穗子听他说“鸟”,又想起医学奇迹太监终结者的梗了。 于水生眯眼,穗子感觉公公要炸毛了,忙收敛笑意,借口做饭进屋了。 王翠花觉得穗子今儿有点反常,也跟着进去。 还不忘把俩小孙一起顺走。 于水生也锯够了木头,想跟着进屋,被王翠花用手指了下。 “整不好就别进屋!在外面待废了,这么简单的木匠活都干不好了。” 于水生为了哄王翠花开心,吹牛说他可以做一把摇椅,跟王翠花一起慢慢的摇。 结果,锯了一下午的木头,除了把好好一块板子锯的宛若耗子啃,啥也不是。 王翠花隔着玻璃往外看,刚好看到于水生笨手笨脚。 “他可真是块荒料。” 穗子假装没听到,低头嘴角疯狂上扬,有种磕cp的快乐。 “娘,我打听到了,今儿来咱家的那个娘们,她不怀好意。” “啥?”说起这个,王翠花精神了。 “她想把我爹抢走。胡大爷承诺,只要她能成功,就给她一笔巨大的财富。” 后面那句,纯属穗子自己脑补出来的。 但事实也大抵如此。 甭管杨金环到底喜不喜欢于水生,只要能上位成功,把于水生带回胡家,成为胡家女主人,总会获得大量物质好处。 “这不是有病?外面长三条腿的爷们有的是,怎么非得盯着别人家的?”王翠花破口大骂。 这一下午,于水生低眉顺眼的哄着她,她已经不那么气了。 穗子一提,她火又起来了,只是这次的气已经不是对着于水生了。 “这人要是想犯贱,咱们是改变不了她的想法的,咱只要做好该办的事儿就行,我估计她下次还会想方设法地找我爹,到时候你有个心理准备。” 王翠花开始找刀,这是随时准备跟人玩命。 “不能动手呀,你这边动手,她那边嘤嘤嘤,博取我爹同情,本来我爹没那意思,让她嘤嘤多了,就容易起怜悯心。” 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好了一堆话术,都是她下午想到的。 “哥哥,你老婆是不是挠你了?你老婆真凶,不像我,只会心疼哥哥——这啥?”王翠花念了第一句就觉得胃里翻腾。 早饭差点没吐出来! “我琢磨她可能会说的话,你回头给我爹挨个念一遍,让他心里有数,以后凡是有女人用这种句子说话,咱不能一棒子打死说都是坏人,但肯定也不是啥好饼。”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玩意也太多了。”王翠花看着满满三页的话术,脑瓜子巨大。 “庄稼地里长虫子了,咱不也得看是啥虫再判断撒什么药?虫子肯定是讨厌的,可你不能因为它们讨厌,就不去看啊。” 第440章判断都失误了 王翠花为之一振,看向院子里还在跟木材奋斗的于水生,脑子里出现虫子身人脸的杨金环,趴在于水生身上,一口口把他啃得不成人形。 犹如于水生锯的木头,七扭八歪...... 王翠花一咬牙,攥紧纸,她看! 然而,于敬亭对于穗子这过于仔细的防小三指南,不屑一顾。 “我还是让你太闲了。” 晚饭后,小两口出来散步,一人怀里抱着个崽儿。 于敬亭听了穗子的“大计划”之后,只来了这么一句。 还等着表扬似的穗子被泼了一头冷水。 “我觉得我的计划是完美的。” “我看你是对老头的脾气,不,应该说是无耻,一无所知。” “???” “你给咱娘看你那玩意也就算了,还敢让她给咱家老头念?就老头那脾气,不用听完,最多听五条,就会——” 穗子一僵,抱着闺女的手不由得收紧。 “打,打咱娘?!” 于敬亭对她做了个手势,穗子脸腾地红了,拿眼神询问,真的? 于敬亭深沉点头。 “依照我对老头的了解,这不要脸的事儿,他干得出来。不信我给你学一个——” 于敬亭把肥崽儿闺女单手抱住,另外一只手邪气地捏着穗子的下巴。 “小娘们,你勾引老子?” “......” 穗子愧疚,她这不就是把婆婆坑了? 她自创的这几招,用在别的家庭或许是有用的,但忽略了于水生跟于敬亭一样,都是走硬汉路线的带头大哥,本身癖好就跟别人不一样。 一本正经的打小三行为,在他们眼里,很可能变成有意勾引。 穗子的内疚犹如潮水般袭来。 “我,我跟咱娘的关系,不会因为这事儿.......破碎吧?” “那倒不至于,要不,你给她弄个十全大补汤补补,她说不定会更喜欢你。” “......馊主意就不要乱出了。” 这么搞,不就等于让婆婆知道她和于敬亭时刻关注着长辈的私生活? “要不这样,一会回家,我约咱娘去洗澡,你趁机把我写的那玩意偷回来,如何?” “万一老太太全文背诵了?” 穗子石化。 她怀里的波波伸出小胖手,轻轻拍她的脸,妈妈,坚强呀。 小两口沿着路溜达一会回家了。 远处,沈凉吟放下望远镜,她边上站着杨金环,在于敬亭夫妻不知道的时候,她们已经偷窥许久了。 “小吟,你白天时为什么拽我走?”杨金环还惦记着于水生,数月不见,四哥更有男人味了。 她现在这岁数,很难找到比四爷更好的配偶了。 “因为你已经输了,输给于敬亭的媳妇。”沈凉吟捏着望远镜,似是在思考。 “那女人我们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就是个从村里出来的,因为考上了中专,飞上了枝头,分配了工作。是个自私凉薄的女人,连她亲爹都不要了,她爹在农村逢人就骂她。” 外面能查到穗子的,也只有这么多信息。 “一个村才几个能考上中专的?她倒是聪明,不过,你不觉得奇怪?” “什么?”杨金环还惦记着四爷结实的肌肉,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男人据为己有,对沈凉吟的话心不在焉。 “于敬亭他们家,是不是重男轻女?我观察这么久,就没见过于敬亭抱过女儿,还有于水生也都是抱孙子,不抱孙女。这家人保留了农民的劣根性,重男轻女。” “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杨金环也想起来了。 在于家人不知道的角落里,她们俩已经暗中观察很久了。 于家父子都有陪媳妇遛弯的习惯。 白天穗子两口子上班,于水生跟王翠花抱着孩子溜达。 晚上小两口出来散步,也会抱着他们的龙凤胎。 但有个相似之处。 穗子只要是出了家门,怀里一定是女儿,儿子都是于敬亭抱着。 尽管这只是个细小的细节,但还是被沈凉吟捕捉到了。 按着常理推算,于敬亭一定是重男轻女。 他爹也是。 “胡四爷之所以回来,很大原因就是那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男人么,就没有不想传宗接代的,如果你也给他生个儿子,他的心一定会偏向你。” “说的倒是容易,我连见他一面都难,怎么生儿子?”杨金环沮丧。 “这个不急,从长计议......”沈凉吟勾起嘴角,“陈涵穗是吗,我倒是想看看,这重点中专第一的才女,能有多厉害。” 散步回来,没见着王翠花两口子,东屋门关着,门帘也放下来了。 穗子一想到于敬亭的话,心里对婆婆的愧疚就更多了。 “麻麻!”于敬亭怀里的波波对穗子伸手。 穗子忙把儿子接过来,闺女到了于敬亭怀里。 “波波是不是又胖了点?”穗子掂掂儿子。 儿子一出生就比闺女胖,现在更是比闺女大一圈。 小家伙话不多,鸟悄长肉。 所以每次出门,于家父子都很自觉地挑着胖的那个抱。 “称一下就知道了。”于敬亭拿来个三角布袋子,把儿子装进去,用杆儿秤量体重。 “你搁那秤猪崽呢?!”穗子觉得他这个动作很眼熟。 集市上卖猪崽也是这么称的。 “野猪精的孩儿,野猪崽儿,没毛病——啧,儿子又肥了半斤。”于敬亭掐了下面无表情的波波,小家伙对亲爹把他和姐姐当玩具玩已经习惯了。 称了儿子又如法炮制,把闺女也称了。 “怎么还瘦了点?!”于敬亭不干了。 姣姣蹦跶着从外面进来,手里握着一把糖。 “她不好好睡觉啊,可不就不长肉么。”姣姣说。 龙凤胎性格截然相反,一个跟妈妈一样,静静的思考人生,一个跟爸爸似的,一刻也不老实。 “你过来。”于敬亭对着妹妹勾勾手。 姣姣过去,他一把扣住姣姣,不顾姣姣挣扎,从小丫头兜里翻出好几张一块钱。 “充公。”于敬亭抢了妹妹的钱就要走,姣姣气得跟个猴儿似的挂他身上。 “还给我!那是爹给我的!” 于敬亭一进门就猜到了,老头子被老太太勾搭的憋不住,肯定会给妹妹支出去,那姣姣兜里肯定有钱。 “我过两天开工资还你,钱是我的了。” “嫂子!你看看他啊!”姣姣告状。 穗子啼笑皆非,刚想主持公道,东屋的门开了。 第441章憋不住是大事 穗子觉得她是个非常严谨的女人,一般情况下都能保持理智憋住不笑。 但见着于水生那伤痕累累的脸,穗子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 得到了于水生的侧目,穗子马上转身,弯腰在地上装模作样地找。 “我掉了个钢镚!快帮我找找哪儿呢。” “找什么钢镚,钢镚能有咱爹这大花猫脸好看?”于敬亭是真不配合,一句话就把穗子的小聪明撕个稀巴烂。 他甚至不肯给于水生留一丁点面子。 损了吧唧地说道:“快把我相机拿过来,我得给咱爹拍两张特写。” “缺不缺德?”于水生瞪了儿子一眼,伸手摸摸被媳妇挠花的脸,嘶,真疼。 左边捂眼青,右边脸脸上三道血道子,跟长了猫胡子似的。 头发也被抓得乱七八糟,从于水生身上,简直能看到近代家暴史的缩写。 尽管看着是特别惨烈,但出现在于水生这样的硬汉身上,喜剧效果却是拉满了。 尤其是,他脸上还挂着昔日霸道总裁不可一世的狂傲,与其被挠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穗子转过身,看了一眼,又想笑。 “老头,你干啥惹我娘生气了?”于敬亭过去,勾着他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嘴脸。 “我能干啥,还不是你媳妇写的那个玩意——穗子啊,不是爹说你,你那啥玩意写的不错,下次别写了。” 穗子点点头,强忍着不笑。 “让你倒杯水,墨迹什么玩意!”王翠花带着火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穗子犹豫了下,还是进屋看婆婆。 屋里飘着淡淡雪花膏的气息,并没有别的什么味,穗子下意识地看了眼纸篓,啥也没有。 所以公公不仅没有占便宜,还被挠了一脸? 王翠花看到穗子,心情瞬间转晴,拉着穗子研究明天的菜谱,看样子是压倒性的优势把于水生打趴下了。 事情的经过,没有跟穗子想的那样,但也不是于敬亭想的那样。 于敬亭猜到了他爹的无耻色眯眯,可没猜到他娘是彪悍的东北老娘们。 于水生听了几条后,的确是想扑倒媳妇,展示下他身为退休带头大哥的实力,但王翠花可没让他乖乖扑。 直接咔咔一通挠,顺便扭着耳朵质问,不心虚干嘛不敢听?以前是不是听过很多女的说这些,都麻木了? 那是真挠,给于水生挠老实了。 穗子晚上坐床上,一边想婆婆跟公公之间好玩的相处,一边乐。 “笑什么呢?”于敬亭悄无声息地凑过来,刚洗漱过的穗子身上有茉莉花香皂的清香,好闻的很。 “感慨啊,那么多文学作品里,写了千万种的爱情,可我们却总是无法在里面找到一种与自己生活匹配的,这要是让苏哲来说啊,就是试管里分析不出爱情的主要成分。” “我们以为自己能计划好每一步,实际上,爱却是唯一的变量,影响着结局。” 她和于敬亭都猜错了公婆的反应,可却也不能否认长辈之间存在的那股张力,就是爱情。 “啧啧,你这小娘们,看咱爹挨揍还看出结论来了?”于敬亭悄无声息地把人搂住,再假惺惺地配合她说几句人生感慨。 等穗子觉得不对劲时,她已经被他糊弄的躺平了。 “......于敬亭,你的智商是不是都点在了下面?!” “倒也不是,我这不过是把你说的千万种爱情,浓缩成了一种。” “你就......不会腻?”穗子艰难地抽出点理智,问了个她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你吃饭会腻?你洗澡会腻?如果这俩你都能控制得住,那你可以理解为上厕所,上厕所是腻不腻的问题吗?那是能不能忍得住——嘶。” 最后一句,尽在不言中。 穗子有时候觉得,于敬亭就是个被学历耽误的哲学家。 看似满口浑话,可仔细一琢磨,好像句句在理。 这震惊穗子一整年的“上厕所能不能忍住”的哲学思想,成功把穗子带跑偏了。 以至于转过天,她在学校开会时,脑子里也想的这个。 “关于改造校区的问题,我主张先加盖教室——” 校长的发言还没结束,穗子打断他。 “先把厕所修了。” 张月娥等人对穗子露出了敬仰的视线,学校的厕所问题实在是太大了,坑小,下点雨都满了。 “可是咱们这教室也不够了,上面给的经费有限。” “能憋住的,要给憋不住的让路。” 大家热烈掌声,感觉主任是个大哲学家,民意这块,拿捏的妥妥的。 “那上面检查,出了什么差池,你来承担。”校长下不来台,黑着脸说了句,拂袖而去。 “主任,你今天简直是帅呆了!”张月娥凑过来,对着穗子膜拜,“你刚说的那句,出自哪本书?” 她回去就要全文背诵。 “出自......于铁根人物传记。” 穗子拍拍张月娥,飘然而去。 张月娥一脸迷茫。 于铁根传记.......这是啥?咋没听过呢。 晚上,穗子先去市场买了条鱼,刚进院,就闻着扑鼻的香气。 王翠花正在做饭,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于水生今儿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在院子里继续跟木头做斗争,站在一地锯末子里跟穗子点头。 “回来了。” “嗯,爹——今儿有什么高兴事?”穗子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所不同,压低声音问。 “谁知道你娘咋回事,莫名其妙的高兴——那啥,穗子啊,我从翡翠里挑了两块不错的料子,给你做了俩镯子,你看看尺寸合不合适。” “谢谢爹。”穗子答应的痛快,心里却是盘算起来。 公公一高兴就会送东西给全家,上来就给她送东西,看来是肯定了她的某种行为。 自己这段时间,唯一做出的决断,就是给婆婆出招对付小三预备役。 可昨天公公还因为她那馊主意挨了挠,今儿怎么风向又变了? 从于水生嘴里是打探不出任何信息的,公公只对婆婆一个人怂,穗子觉得她现在的段位跟公公比还差一截。 所以,她打算从婆婆身上打探情报,看看到底发生了啥。 第442章话里有话 穗子进厨房,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碟菜了,全都是硬菜。 王翠花正在把最后一道茄子炖鱼装盘,看到穗子拎着鱼进来了,忙招呼。 “扔水缸里养着,养两天再吃吧,今儿菜做得多,明儿都得打扫剩菜了。” 从婆婆轻盈的声音里,穗子推断她今天心情不错。 “娘,是有什么好事吗?”穗子问。 “能有啥好事,都是平平常常的小事罢了。” 王翠花嘴上是客套,可是眼里的神采,已经是肆意飞扬,遮挡不住。 穗子来了兴趣,洗了手,顺手接过婆婆的盘子。 “跟我说说呗,啥小事这么开心?” “我今儿跟你爹逛街么,想给咱家俩娃买点布。” 小萝卜长得快,王翠花想给他们做一身棉袄,就拽着于水生去买布。 王翠花走了一会嫌累,带着俩小孙在长椅上坐着,于水生去结账。 俩人刚分开,于水生就遇到了杨金环。 “穗子你说的可太准了,她一开口就问你爹,我是不是揍他了。” 王翠花回想起这高光片段,简直是眉飞色舞。 捏着嗓子给穗子模仿起杨金环来。 “四哥,你媳妇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过的好啊,如果她误会了咱俩关系,我去跟她解释呀。” “咦惹!”穗子一脸嫌弃。 杨金环的反应,跟穗子预测的几乎是一模一样。 王翠花差点以为这女的也看过儿媳妇写的,否则怎么台词都差不多? “那我爹啥反应?” “还能啥反应,让她滚呗,还威胁她,再过来就踹她。” 王翠花当时远远的看着,肠子都要笑打结了。 这一幕看着实在是爽。 杨金环本是打算在于水生面前装个贤惠,这也是小三惯用的手段。 用自己的温柔和体贴,隐忍和委曲求全,对比原配的嚣张跋扈,达到一个对比效果。 只可惜,这几句台词,恰好是穗子写在最前面的几句,王翠花昨儿念给于水生听了。 尽管杨金环的声音如诉如泣又不失深情款款,可于水生一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台词,条件反射地想到被媳妇挠脸跪搓衣板的恐惧,跟她撇清关系都嫌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有半点怜惜。 “你爹骂完她,就过来找我自首了,我想着你说的,给他好通夸。” 于水生本以为会继续挨挠,也做好了回去继续跪搓衣板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媳妇给他一通表扬,和颜悦色地对他表示了高度赞许。 于水生瞬间膨胀了,巴不得再来几个不长眼的女人让他骂,不,他可以直接上手打,只为换取媳妇这一笑,有多少他打多少。 王翠花高兴,于水生也高兴。 这才有了穗子下班时看到的和谐美满的一幕。 老于家皆大欢喜。 穗子心里不由得夸赞婆婆,王翠花可不是没有脑子只会拈酸吃醋的,明白了小三的套路后,顺势一招反套路。 “临走前,我还过去,表达了善心。” “你咋做的?”穗子好奇。 “她坐地上哭么,我就给她递上手绢,告诉她,她大鼻涕都过河了。” 这么善心的举动,并没有让杨金环感动,她跳起来指着王翠花骂,被于水生一脚踹飞了。 “你爹可真是,下手一点轻重没有,那一百多斤的人,被他一脚踢柜台上了,柜台都裂了,好家伙!” 王翠花直摇头。 “亏得二百管事的是王卉,赔了点钱就算了,这要是逛一百,给人家柜台干碎了,不得进去啊?” “那女的......还活着?”穗子脑补那个画面,有点遗憾自己下午竟然没跟着一起过去。 痛失看戏前排vip,她决定有时间找王卉问问,感觉一定倍儿精彩。 “爬起来跑了,我掐指一算啊,她是要倒霉。” “她不会这么容易死心的,我估计这几天她就会找我爹,哭着说不怨我爹。还会假惺惺地说只要你和我爹不离心,怎么都好。” 踩原配,装大度,这都是惯用手段,只要摸清楚她们的下作意图,就不会被这些渣三所气到。 “娘,其实我觉得吧,咱们怎么防,从本质上讲都是治标不治本,原配和小三之间的竞争从本质上,都是虚无的,没有意义的。真正还是要看男人的态度,我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男人,一万个男人里除了他,也只能出敬亭一个了。” 穗子夸公公的时候,还顺便把自己男人捎带上。 “你这孩子,他一个镯子就把你收买了?”王翠花含笑地轻推了穗子一下,“我白疼你了,你全向着他说话。” 穗子笑了。 “我是说公道话么,看着你们俩好,我和敬亭高兴,咱一家好不容易才团聚,可别让这些苍蝇蚊子坏了心情,我跟你说的那些,也不是想让你跟她斗,就是怕你被这些脏东西气到,影响跟我爹的感情。” 归根到底,雌竞是女性用来争夺男权恩宠的行为,穗子并不觉得这个词用婆婆身上合适。 因为公公的心从一开始就在婆婆身上,婆婆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了公公整个心,哪儿来的竞争? “只要你稳住,咱一家都是好的,我们这些当晚辈的,没有你可不行。她再上门蹦跶,你就把她当成个跳梁小丑,拽着我爹一起看热闹,你们俩可不能打起来,她也不配。” 穗子这番话深入人心,王翠花听进去了。 “还有——我爹不是用一个镯子收买的我,他给了我两个,对不起娘,他给的属实是太多了,我忍不住就拍起马屁来,当然,我爹本身也是个好男人,配你这么好的女人刚好。” 王翠花乐了,用手点了点穗子的额头,顽皮。 于水生在外偷听,满意地点头。 这儿媳妇能处,遇到事她是真上。 “俩镯子收买我媳妇,不亏吧?” “草!” 于水生吓了一跳,回头,于敬亭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站在他边上,正大光明的偷听。 “你特么属幽灵的?走路没动静?”于水生恼羞成怒。 “还不是操心你和我娘?你俩是幸福了,我和我家小娘们算是替你们挡刀了。” “怎么回事?” 于水生蹙眉,觉得儿子这话里有话。 第443章被人将了一军 于水生那一脚,踹得很痛快。 造成的后果,直接体现在于敬亭身上了。 杨金环在于水生身上吃了亏,马上回去找姐夫嘤嘤嘤,她姐夫就是沈凉吟的父亲沈国富。 沈国富是个不大不小的官,管的刚好就是于敬亭和沈凉吟这种食品类的厂。 沈国富给了于敬亭一个下马威,让于敬亭马上停止几条生产线,不让他们做碳酸饮料,只允许做啤酒。 给的理由也很充分,按着生产经营范围走,啤酒厂原本就没有这个项目,是于敬亭自己搞出来的。 这个消息一出来,对已经走上了盈利道路的啤酒厂来说,无疑是个没顶之灾。 订单都堆到年后了,工人们都是三班倒,突然来这么一下,工厂停摆了。 “那饮料不让做了,雪糕是不是也不能弄了?”穗子问。 于敬亭耸肩,肯定不让了。 苏哲那边的配方已经鼓捣好了,上午就给于敬亭送来了,一共有三种新型口味的雪糕,只要能投产,必然会是 “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已经要倒闭的厂,要没铁根,工人们工资都发不出来,现在厂子起来了,他们想起来放屁了?那工人饿的嗷嗷叫的时候,他们干啥去了?” 王翠花听于敬亭说完,火也起来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只要饿的不是自己,饿谁都无所谓。手里有点权就得拿着鸡毛当令箭。” 穗子听的也很来气。 但她现在除了骂几句,痛快下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阶段是不可能自己拉旗单干的,私企没有活路。 对方搞这么一下,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按着于敬亭的脖子。 于水生踢了杨金环,沈家拿公事卡于敬亭,想要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就得乖乖过去道歉。 一家人正说着话,外面来人了。 好几个厂里职工找过来了,一共有十多个人,把院子都站满了。 都是过来找于敬亭打探情况的。 “厂长,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放假了?” “机器检修,大家伙也不要担心,只当是放天假。”穗子站出来打圆场。 “那明天能正常上班吗?”大家伙继续问。 穗子沉默。 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明天即便是能上班,也不能继续生产饮料。 只做啤酒的话,工人们也能猜到是出事了。 “大家都回去吧,甭管以后做不做的,承诺给大家的年底奖金和东西,该发一样发。我就是自掏腰包,也会兑现承诺。” 于敬亭开口了。 “厂长,你就别瞒着我们了,大家伙都听到了,就是雪糕厂那娘们嫉妒咱们鼓捣的,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马上抄家伙,咱去跟雪糕厂干一架!” 有人带头喊了一嗓子。 底下一片人附和。 于敬亭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领导,在村里时就能力压群雄,统领一群街溜子。 进城后当了小领导,跟厂里的一群年轻人也打成了一片。 尽管他在职期间不长,平日里也总是叼根烟插个兜,一副得比嗖嗖的样,可厂里人都服他。 因为是他在这个厂快要灯尽油枯时,挺身而出,带着大家用不可思议的方式讨债,然后重新把厂子运作起来。 虽然他经常溜出去不知所踪——其实是找媳妇摸鱼去了。 但有事的时候,于敬亭是真管事。 而且他本人有个超强的能力,就是外人看来怎样不容易解决的问题,到他手里,都能很轻松的处理。 因为于敬亭平日里总是痞里痞气的,处理问题时也会给人一种超级轻松的错觉。 很多人看到他处理问题,往往会产生一种“这事儿自己也能办”的错觉。 但于敬亭能办成的事儿,到别人手里就是天大的难题。 老厂长十多年都没整明白的呆坏账,到他手里一周结束战斗。 于敬亭的威信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工人们看到他在,就像是有定海神针,心里踏实。 出事后这些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找于敬亭研究。 “厂长,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全厂都跟着你,咱干架去!” “对啊,咱不怕他们!” 群情激奋。 于敬亭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打人要是能解决问题,还用得着你们动手?” 众人沉默。 穗子欣慰。 王翠花抹眼角,为儿子的成熟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很心疼儿子。 这窝囊气,咋就轮到她儿子头上了呢,听着都憋屈。 “铁根应该是憋着打闷棍呢。”于水生摸着下巴看了几秒,得出结论。 王翠花闻此言瞬间精神,也不擦眼泪了。 “打闷棍这种事,只有二傻子才会当众说出来。”于水生继续给媳妇做实况讲解。 “厂里的事,我心里有数,大家都回去等信儿,天塌不下来。” 于敬亭只讲了几句,就把局面控制下来了,工人们被他鼓舞了一通,虽然最后也没得到个确切的解决方案,但个个犹如打了鸡血。 于敬亭前脚把人送走,后脚笑呵呵的脸就沉下来,坐在凳子上,单指敲桌子。 穗子知道他心里窝火,就把闺女抱过来,塞他怀里。 龙凤胎于敬亭都很喜欢,雨露均沾,不偏不向。 不过要说哄人,那还得是闺女。 果然,小丫头到了亲爸怀里,俩小胳膊搂着于敬亭的脖子,对着脸叭叭一通亲。 这谁还气得起来? 于敬亭眼里的戾气被闺女亲走一半,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你要还气,我把儿子也抱过来,让他啃你几口。”穗子说。 儿子是啃,字面的意思。 于敬亭如果脱了上衣,肩膀上一排青青紫紫的印子。 都是他的胖儿子啃出来的。 小家伙在长牙,牙根痒就想咬东西,而且他还挑人。 如果是奶奶和妈妈还有姑姑抱,那就是乖巧如胖兔,一动不动。 但爷爷和爸爸抱,那就不客气了。 于敬亭一听这,脑瓜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也顾不上散发阴鸷气息了。 啥社会大哥在他儿子那俩小牙面前都得收敛着,多大的火都能啃下去。 “咱下一步咋整啊?难道真得给他们道歉去?”王翠花问。 第444章你糊涂呀 打闷棍这种事,虽然能出点气,但对于解决问题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对方现在摆明了要卡于敬亭。 “如果只是咱一家的事儿还好说,可那么多工人还等着吃饭呢......” 王翠花这段时间跟邻居们也打成一片了。 住在这的,都是啤酒厂的职工。 这厂子不大,职工也不算多,王翠花充分发挥了她在村里给人看事的本事,很快就把谁家啥情况都摸清了。 “之前不开工资,家家户户都是硬挺着,现在好容易有点起色了,要因为咱们家的死人恩怨,搞得大家伙又吃不上饭,也犯不上,左右道个歉也不会少块肉,你去就是了。” 看于敬亭抿着嘴不说话,王翠花补充了句。 “大不了你嘴上道歉,心里骂她全家,你骂她祖宗十八代都行,实在不解气,让你爹找他们落单时套麻袋揍一顿也行,为了生活,道个歉不丢人。” 如果只是她自家的事儿,王翠花肯定不会让儿子低头。 可这不还捆着好几十口子么。 “这时候道歉,后面肯定还会没完没了,他们就是想拿捏着咱们。”穗子说道。 “那也不能带着好几十口子一起扎脖饿着啊,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大家还等着厂里发福利呢。” 如果按着于敬亭的计划,年底厂里肯定能发奖金,还能给大家分不少年货,忙了一年,大家都盼着呢。 “道歉是肯定不能道的,但咱未必没有办法。敬亭,下午你就找领导,引咎辞职,不干了。” “啊?”王翠花没反应过来。 于家父子集体沉默,一个垂眸,一个敲桌子,都在琢磨穗子这步棋用意何在。 “他们想让咱低头,那咱就低个大的,饮料的配方在咱们手里握着,他们即便是换人接管也是没用的,届时不用咱们出面,工人们自然不干。” 穗子鼓捣饮料时就留了心眼。 为了防止别的厂跟风模仿,她特别叮嘱于敬亭,配方比例一定要暂时保密。 雪糕厂的配方,于敬亭轻松就搞到手了,这就说明雪糕厂的工作流程是有问题的,前车之鉴让穗子早就有了准备。 “你明儿一早,顶门去局里辞职,不要给领导考虑的机会,咱全家收拾东西回老家待几天,姣姣暂时在王卉家住几天,不出一周,他们就得上门请敬亭回来。” “那如果,他们不请呢?咱不就骑虎难下了,到时候铁根回不去,工人们年底别说是奖金,工资都不见得能开出来。” “他们不可能不请。除非,领导是个棒槌——沈家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局里就他自己独大了?” 穗子也是想放手一搏赌一把。 沈家上来就想拿捏于敬亭,这个口子不能开。 “已然是得罪人了,就不怕再多得罪点。” 转过天,于敬亭按着穗子说的直奔局里,刚好领导们在开会,他就把写好的辞职信放桌上,潇洒离开。 辞职信是穗子写的,长达1000字,洋洋洒洒写满了对厂里的热爱与不舍,文笔发挥到了极致,中心点就一个,他于敬亭是爱厂爱职工的,奈何有些人宁愿牺牲工人们的生计,也要讲所谓的规矩。 穗子用了句诗,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这一句,很能体现他的心情了。 穗子甚至还领悟到了杨金环的大绿茶精髓,茶里茶气地在辞职信的末尾写上,他于敬亭愿意把这俩月工资拿出来,给工人们当奖金。 尽管这点钱对工人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沈国富开完会出来,看到这封声情并茂的辞职信,心里只道还好。 还好,只有他自己看到。 这玩意要是让别人看到,岂不是会让人觉得,是他把于敬亭挤兑走了? 沈国富心里只道于敬亭太年轻,过于冲动。 离职这么大的事儿,竟然只一纸辞呈,都没有面谈。 意气用事,正好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可是当沈国富把于敬亭的辞职信翻过来时,他笑不出来了。 这纸的背面有蓝印。 一看就是用了复写纸。 所以,这家伙复写了一份......给谁了?! 沈国富细思极恐。 忙把电话打到女儿沈凉吟那,把前因后果一说,电话那头久久沉默。 好半天,沈凉吟才开口: “爸,你糊涂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 “你小姨跑我这闹腾,我寻思卡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硬——你说,他复写的那份辞职信去了哪儿?” 沈凉吟虽然是他女儿,但自幼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无论是格局还是谋略,都超过她活了半辈子还活不明白的爸。 “大概率是送到了上级手里了,而且他用了复写纸,故意让你看的。” “那现在怎么办?” 沈凉吟轻叹一声。 “我好好一盘棋,让你毁了......算了,你不要管了,剩下的,我来办。” 挂断电话,沈凉吟看向窗外。 雪糕厂有个职工活动区,这会工人正在打篮球。 年轻的小伙子们奔跑着,释放着青春。 恍惚间,沈凉吟仿佛看到了于敬亭的脸。 他个子那么高,打篮球一定很厉害。 如果不是翻到他的档案,沈凉吟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办事老道兵行诡道的男人,竟然比她还小三岁。 而最让她难以相信也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有孩子......那又如何。”沈凉吟低语。 这世上的一切,都该属于强者,婚姻可以束缚他的人,却未必能管得住他的心。 想到沈国富那通电话,沈凉吟垂眸暗忖,或许,这次辞职,就是个机会。 刚下了一场大雪。 王家围子被白雪覆盖。 村长盘着腿,坐在炕上眼巴巴的等着。 炉子上,铁洗衣盆扣着几个土豆。 焦香的味道顺着铁盆边缘飘出来,村长满意至极。 这是今年的新土豆,他特意挑了麻点多的烤,这样的土豆起沙,吃起来口感特别面。 对于吃烤土豆,村长多少有些心理阴影在。 去年铁根夫妻在的时候,他每次烤土豆这两口子都会出现。 还好,老于家进城了。 想到老于家,村长蹙眉,最近一桩棘手事压在他心里,就跟老于家有关。 “一个于铁根已经很要命了,这水生又活了过来......”村长自言自语,想到那恐怖如斯的爷俩就打怵。 掀开铁盆,吃个烤土豆压压惊,一抬头,正好看到于家爷俩进院。 土豆落在地上,村长合不拢嘴。 第445章大小神棍(感谢蜀月儿+更) 于敬亭父子进屋时,村长还在失魂落魄地瞅着掉在地上的烤土豆,嘴里叨咕着: “这也太邪门了吧......” 这土豆子,难道跟老于家存在什么因果关系? 召唤术都没这么灵啊。 “老哥,你搁这念叨啥呢?”于水生弯腰,顺手捡起一个烤土豆,拿手掰开,在村长惊诧的眼神里咬了一口。 “不错,挺面。” “你们啥时候回来的?”村长回过神,忙招呼这爷俩上炕。 “领媳妇回来扫墓。” “......”村长还记得上次于水生领王翠花回来的名场面。 扫什么墓,这货不拆坟就不错了! 但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面上还得装听不懂。 寒暄一番后,村长看于敬亭爷俩心情不错的样子,不像是要回来烧老于家那几户的房子,气氛正合适,于是开口道: “铁根啊,真让你娘算中了。” ...... 穗子把炕烧暖和,俩孩子第一次来农村,看什么都新奇,坐在炕上透过玻璃往外看,刚下了场雪,俩孩子都有点坐不住。 “等你们爹回来,让他领着你们玩去。”王翠花盘腿坐在炕上哄俩小娃。 农村藏不住事儿,邻居们看到老于家烟囱冒烟,知道回来人了,没一会就过来串门。 炕上坐了好几个人,地上也站着一堆,大家伙唠家常,顺便夸这俩孩子好看。 “他四婶就是个有福的,这水生去了十年还能活着回来,谁不夸你们家穗子带福,自打她嫁到你家,啥好事都有,铁根都当厂长了。” 穗子端着化好的冻梨进屋,刚好听到这句。 眉头微蹙。 这话说的,看似是夸她,可多少有点拱火的意思,这要换作心眼小的婆婆,说不定就不高兴了。 “日子过好是全家人努力的结果,我娘对我和孩子都是没话说的,孩子身上的棉袄就是我娘刚给做的。” 穗子开口把话题引走,不给人家捧杀自己的机会。 那人吃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 王翠花也是见多了人情世故的,眼皮子一抬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扯嘴一笑,心里直念了句,这不撞她枪口了? 回来的路上,王翠花还有些犹豫。 她本人是爱炫耀的,现在要说日子,谁也比不上她家,那些年被屯里人挤兑的往事历历在目,只恨不得衣锦还乡炫耀个够。 可又有点下不去嘴,她这压倒性的优势,欺负这一堆日子不如自己的,又有点没成就感。 这种“欲炫还羞”的心情,让王翠花这一路就像是拉了肚子找不到厕所,抓心挠肝。 穗子看婆婆这表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婆婆是真可爱。 虽然于敬亭这个逆子总是管王翠花叫老太太,但王翠花本人是非常年轻的,尤其是跟这一屋子人在一起,年纪差不多,却像是隔了一辈似的,也不怪公公夜夜夜.......咳咳咳。 穗子忙挥掉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心里呸了两口,一定是于铁根给她带跑偏了,这是正经人该有的思维? “要说我家穗子发婆家,那我是一点话都没有的,因为啥?这就是事实啊。我家铁根,因为娶了个好媳妇也学着上进了,就连姣姣都在她嫂子的教育下,拿了不少奖状奖杯,烦死了。” 王翠花凡尔赛附体。 “四婶,拿奖状奖杯咋还烦?”有个小姑娘随口问了句,马上被她娘狠狠地瞪一眼。 “没地方挂了,墙都满了,再拿都得贴厕所走廊,还有那奖杯,弹钢琴啥的,隔三差五整一个回来,占地方,还落灰,我这每天跟腚擦都顾不上,还有我们穗子,那优秀教师得的证书.....都压箱底了。” 王翠花一旦炫耀起来,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滔滔不绝。 她说的痛快,就是不知道听的人有几个是觉得舒坦的。 穗子安静地坐在炕上喂俩孩子吃冻梨,婆婆这点凡尔赛的爱好她还是别剥夺了,安静听着就好。 百因必有果,这要不是早些年被屯里人挤兑出心理阴影了,婆婆也不会这样,人也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偶尔有点小缺点,也无伤大雅。 王翠花一通疯狂输出,神清气爽。 那些想挑拨穗子和王翠花感情的人全都闭了嘴,听了一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借口做饭走了,留下来的都是跟王翠花比较亲近的。 穗子看王翠花熟稔地跟大家唠嗑,这次就不那么凡尔赛了,说的都是家常,也多了些真心在里面。 “翠花真是有福的,穗子是太会生了,要给我这么好的一对龙凤胎,少活几年都愿意。”跟王翠花走得比较近的婶子羡慕地看着俩娃。 落落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善意,抬手给她一个飞吻,差点没把大婶的心萌化。 “谁说不是呢,我当初挑儿媳妇就算,穗子八字好啊,旺夫益子。” 王翠花故意把这事反复强调,穗子又想笑了,可爱的婆婆又在翻小肠护犊子。 当初她在屯里没少被人嘲讽说扫把星,当时所有人都在王芬芳的故意散播下觉得她不吉利,只有婆婆力排众议,坚持认为她八字好。 “说到这个,老四家的你这进城后咋算的更灵了?你那老仙是法力精进了?” “呃——”王翠花卡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算了啥。 “婶子,你说的是我娘算的啥啊?”穗子替王翠花问。 “老尹家哥俩,不是把你家拖拉机盘过来了?你是不是算他俩要倒大霉来着?” “有这事!”王翠花想起来了。 村长之前领着那哥俩去家里,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把老于家的拖拉机用八千的高价盘过来了。 当时王翠花在穗子的授意下,故意说这哥俩要倒霉。 因为日子过的太好,每天撸娃应付老色皮于水生,王翠花忙的把这茬忘了。 “他们真倒霉了!村长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正想着进城找你们商量,估计过会老尹家就得找上门跟你说这事儿了。” “呃......”王翠花现在还一头问号呢,又不好开口破坏自己神棍的形象,于是看穗子。 却见穗子垂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早就把眼前的情况预测到了。 “婶子,当时我婆婆也是反复劝着,他们自己不听,现在拖拉机被收上去了才想起我们,晚了。” 屋里众人倒吸一口气,有人惊叹: “今儿早晨才把拖拉机收走,你咋知道的?!难道你也跟你婆婆似的,得了出马仙?!” 第446章危险袭来 穗子没有出马仙,但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 并不是她算得准才说的准,而是她想得准才说的准。 所以当屯里人八卦起尹家哥俩三轮车被收走时,穗子也仅是抿了抿唇,说了句: “是我婆婆看他们印堂发黑,近日必有灾祸。” “他四婶啊,你这算的也太准了!他们真的倒霉了!” 众人对王翠花纷纷投以钦佩的视线,对王翠花有出马仙深信不疑。 王翠花看不透穗子要做什么,却知道言多必失,拿起只冻梨,只啃不语,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 不用穗子婆媳问,这些人七嘴八舌地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尹家兄弟从于敬亭手里花了八千买到了拖拉机。 因为现金不够,还用自家的房子做了抵押,说俩月内还不上两千块钱,就把房子给于敬亭。 现在还不到俩月,出事了。 “报纸上刚说,允许农民用拖拉机赚钱,这一转头又不允许了,上面今儿来人,把拖拉机开走了,老尹太太急得坐地上嗷嗷哭。” 老尹太太就是尹家兄弟的妈。 在村里跟王翠花也不是太合得来。 王翠花长得漂亮,早些年又一直单着,有一部分人偏执地认为,长得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货,是狐狸精。 老尹太太也是其中一个。 王翠花听到拖拉机被收走时,心里是咯噔一下的,有了心事,聊天也不上心了。 这些人看王翠花这样,也识趣地不再逗留,纷纷离去。 有一个跟王翠花最好的女人走在最后,看所有人都出去了,才把王翠花拽到一边说悄悄话。 “他四婶啊,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老尹家出了这么大事,我担心他们报复你们,我昨儿跟村长家那口子唠嗑,说村长也是愁这个事儿,村长想抽空进城给你们通个口风,又怕惊动老尹家。” “他家拖拉机被收走,关我家啥事?”王翠花问。 “嗨,心里承受不住呗,老尹家一直要强,总想着跟你家比,本以为弄到了拖拉机就能发财,结果......” 财没发到,拖拉机也没了。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难保不会走极端。 村长发愁的就是这事,于家父子进门时,村长就想着抽空进城给老于家通气。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知道了,王翠花唏嘘不已。 送走了客人,跟穗子唠嗑。 “穗子啊,你说我这心里,咋有点不是滋味?虽然这次咱家是没赔着钱,老尹家之前跟咱家也不算多好,但就是心里堵得慌。” 如果不是老尹家哥俩把拖拉机强行弄走,倒霉的或许就是自己家了。 但让王翠花落井下石嘲笑别人当了自家接盘侠,她又做不到。 “正常的,娘,我就是因为您特别善良,所以一直很敬重你,敬亭兄妹也有像你的地方。” 穗子的话让王翠花老脸一热,心里却是暖呼了不少。 穗子的确是这么想的。 前世她当鬼的时候就看到了婆婆善良的一面,今生点点滴滴,更加笃定了这点。 别看王翠花平日里脏话不离口,动不动就上手,跳着脚骂街能骂半天不带停的,可她是善良的。 北方寒地黑土,孕育了一大批王翠花这种性格的要强女人,对外风风火火,抽烟喝酒,乍一看不太好相处,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们本质爽朗,内心真诚。 “下午让你爹领着我去老尹家看看吧,劝劝他们,你就别去了。”王翠花对穗子说。 穗子知道婆婆是怕吓着自己,有公公在估计婆婆也吃不了亏,也就同意了。 下午王翠花于水生去老尹家,于敬亭本想把院子拾掇一下,落落在屋里嗷嗷喊。 “叭叭叭叭叭叭~” 于敬亭只能放下工具,进屋看孩子。 穗子啼笑皆非。 “估计是在屋里闷得慌,想出去溜达。” 于敬亭伸手捏下闺女的小脸,小丫头咯咯笑。 “你怎么跟个小皮猴子似的?一分钟都闲不住?看看你弟,吃饱就睡,偷着长肉。” “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穗子见儿子也一直往外看,就提议出去溜达。 穗子跟于敬亭抱着孩子出家门,俩人并排走远,邻居家草垛边走出个人。 正是尹家的弟弟,他眼带恨意,握了握手里的刀。 “于铁根,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要让你们活!” 此时的于敬亭并不知道危险正潜伏,他正跟穗子在屯里溜达。 遇到熟人就唠几句。 外面挺冷,转悠了一会,于敬亭怕孩子冷,就想回家。 结果俩孩子一起嗷嗷,明显还不想回去。 穗子有点意外,闺女是个闲不住的,但儿子今儿挺反常的,叫的比姐姐还大。 看来是还想继续溜达。 于敬亭见儿子的眼睛一直瞅着东边的一颗大树,想着那里距离他的秘密基地不远,一时兴起,带孩子们过去。 于敬亭的秘密基地,就是之前带穗子来过的那个洞,于水生挖给他的,就在山坡下。 当时带穗子来时,他还说要把这里给他的孩子继承,这次也算是圆他年少时的梦了。 俩小孩到了洞里感觉无比新奇。 于敬亭抱了草过来铺地上,跟穗子坐在地上一人抱一个。 本就不大的洞装满了,穗子看他眼神幽远,猜他这会肯定挺感慨的。 当年那个因为没了父亲,被大家欺负后只能躲在这里忧伤的小男生,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下次回来,把这个洞扩大点,我也没想到你这么会生,一下整俩。” 穗子笑着点头,刚想说好,又听他补充了句。 “空间大点,咱俩在里面整点啥,也方便。” “???”她为什么要在洞里“整点啥”? 穗子正想吐槽他三句不离那个啥,突然听到上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你弟哪儿去了?不会真去杀于铁根了吧?” “谁知道了,早起他看到老于家人回来了,精神就不太好,我劝他要想开点,拖拉机的事儿也怪不得人家老于家,可他听不进去啊,我就一眼没瞅住,他就跑了,咱家杀猪刀也没了。” 穗子和于敬亭对视一眼,于敬亭用手指了指鼻子。 被人当成猪准备杀的那个人,难道就是......他? 第447章人生不是虚无 山坡上的那俩人,正是尹家父子。 哥哥尹财,正是上次到于家强买拖拉机的人之一。 通过他们的对话,穗子知道了尹家的弟弟尹富,已经拎着刀去堵于敬亭了。 于敬亭跟她在一起,那尹富有没有可能埋伏在家附近? 穗子想到公婆,脸都白了。 想到这,穗子和于敬亭抱着孩子站起来。 “尹富在哪儿?马上带我们过去!” 尹家父子没想到穗子夫妻在这,吓了一跳。 “他一早就出去了,我们也怕他做傻事。”尹父愁眉不展。 “铁根他媳妇,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我弟弟也不是坏人,就是一时糊涂——”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你们马上跟我一起找到尹富,必须要阻止他!”穗子焦虑万分。 她此时脑子里已经闪现出很多种悲惨的画面。 每一种结果,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家赶,刚进村就见着王翠花站在道上跟人聊天。 没见着于水生,穗子心里着急。 “娘!” 王翠花朝着声音的方向喊,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从身后的草垛边窜出个人来。 手里拎着刀,对着王翠花就砍。 正是尹富。 穗子清晰地看到刀上的寒光刺眼,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此时的穗子和于敬亭,距离尹富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即便是冲过去也来不及了。 “富儿!停手啊!别糊涂!”尹父急得直跳脚,扯着嗓子喊。 他不喊还好,一喊更是刺激了尹富,尹富竟然加快速度朝着王翠花砍。 于敬亭从地上抄起一块板砖,对着尹富的脑袋砸过去,与此同时快速朝着那边跑。 板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到了尹富的胳膊,却只让他的手顿了一下,他忍着疼,继续朝着王翠花砍。 此时的王翠花整个人都是懵的,一切都是发生在几秒内,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穗子已经不敢看了,心里就一个念头,婆婆千万不能有事! 穗子把眼睛死死地闭上,心咯噔一下,恍惚间只听到一个软软糯糯的童声说了句: “掉!” 穗子感觉像是闺女说的,但又不是很确定,睁开眼。 尹富的刀距离王翠花的头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刀把突然与刀身断了开来! 穗子刚好看到这一幕,那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出去似的,刀背咣当弹到了了尹富的脸上,他疼的退后一步,于敬亭也冲过来了。 一脚把人踹翻,抱着儿子对着尹富一通踹。 “娘!”穗子冲过来,腾出只手哆嗦地查看,王翠花没伤着,这会反应过来了,也吓得不轻。 “好家伙,这不杀猪刀吗?!”王翠花盯着地上断落的刀,惊魂未定。 这刀一看就是刚磨过,锋利的很。 “x你爹了个腿,还特么敢拿刀砍人了?不给你屎打出来,你特么不知道自己姓啥!”于敬亭往死里下狠脚,也顾不上儿子还在怀里。 “别打了,再打该出人命了——”尹富看弟弟被打得快翻白眼了,想上前拦着,被他爹一把拽着。 “该!就该让他长长记性!心术不正的玩应,今儿要不是刀刚好断了,他就得进去!” 尹富看着弟弟挨打难受,噗通跪在地上,用手捂着脸哭。 “这咋还打起人来了?”于水生从厕所里出来,听着前面吵吵过来看看,刚好见着儿子没命地揍人。 “告诉铁根差不多得了,别给人打死。”此时的于水生,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爹,他刚刚想用刀砍我娘!”穗子指控。 “???!!!”于水生炸了,过去把儿子拽走,他一通狂锤。 “没事吧?”于敬亭问王翠花。 王翠花摇头,拽拽于敬亭。 “让你爹别把人打死了。” “打死踏马的也是自作自受。”于敬亭确认他娘没事,心里的火这才消了点。 穗子在边上抹眼泪,她泪点低,一想到婆婆差点就被人害了,只恨不得把地上那个恶徒打废。 “于敬亭!你个王八羔子!你害的我全家,有本事你现在打死我,否则以后我找到机会还砍!” 尹富被于水生打得晕过去又被踹醒,扯着嗓子喊。 此时的尹富已经失去了理智,成了一个亡命徒。 他家从村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变成了负债累累。 拖拉机没了,钱没了,啥都没了。 尹富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心里甚至产生了个恶毒的念头,最好老于家的人现在就把他打死,打死他,老于家也得出一个人坐牢,他也算是“报复”成功了。 “住手!” 尹母分开人群冲了进来。 于水生停下,尹母过来,对着地上的儿子就是一脚。 “你糊涂啊!你咋能这么对待你四婶?!” “娘,就是他们家害了咱们,你忘了?” “住口!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如果不是你贪图不属于你的财富,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你知不知道你四婶这次来是干嘛的?!” 尹富愣住,从地上爬起来,肋骨生疼。 不知道是于家父子谁把他肋骨踢断了。 “我原本是想上吊的,你四婶刚好过来......” 尹母哭着说清原委。 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拖拉机没了,房子也得给老于家,她一时想不开,想自寻短见。 王翠花刚好跟于水生过来,一通劝,甚至把尹家写的借条还给了尹母。 “富儿啊,甭管咱两家有什么过节,都是一个屯里的,我也是看着你们哥俩长大的,要你们房子就是要你们全家的命,我不能那么干。” 王翠花开口,顺便抱歉地看了眼儿媳。 她做这个决定,都没有跟儿子儿媳商量。 穗子摇头,表示没关系。 她要尹家的房子也没多大用,之所以弄这个出来,也是看尹家兄弟当初上门时太过嚣张,话赶话说到那了。 “你们不要我家房子?”尹富愣住,原本狰狞的表情,一点点恢复正常。 “借条还给你娘了,拖拉机的事儿,后续让铁根帮你打听着,你还年轻,别动不动想着拖几个人一起死,有损阴德不说,你想没想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多难受?想过你爹娘?” 王翠花一番话让尹富如梦初醒,跪在地上嗷嗷哭。 “四婶,我对不起你!以后我给你家当牛做马!” “谁要你这脑残的傻x玩意当牛马,呸。”于敬亭骂了句。 穗子见危机解除,长舒一口气,可是回想起刚刚那一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千钧一发时,她听到的那个童音,是闺女还是儿子? 又或者,幻觉? 第448章猛男绣花 “老娘们办事就是心慈手软,就不该放过他们。” 回家的路上,于水生还在骂骂咧咧。 “得了,你给他弄死了,回头他哥又不要命地搞报复,你再把他哥也弄死了,他哥的儿子再搞报复......有完没完了?” 王翠花一句话把于水生噎回去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道理是懂,就是一想到他媳妇差点让人拿刀砍了,心里非常不舒服。 于水生无声地骂了句,刚好王翠花看过来,他果断闭嘴。 “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的责任,我要不拱火要他家的房子就好了。”穗子自责。 她觉得这次婆婆遇险,是她玩脱了。 她只记得这段时间查这玩意挺严,想着给尹家个教训,以为他们拿到了车也赚不到钱。 却没想到上面能直接把拖拉机收走。 倾家荡产的尹家没了车眼看也要丢了房,情急之下走了极端,差点害了婆婆。 “关你屁事?你不要他家房子,他就不走极端了?那就是个掉裤裆没出息的玩意。” 于敬亭替媳妇说话了。 “这就是个偶然的事儿,你就是不提房子的事儿,他还会找别的茬,要么是咱们把他按住,要么是他祸害咱们,反击是没有错的。” 生活有太多偶然,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神机妙算呢。 通过这件事,老尹家也知道自己理亏,尹母亲自把儿子送局子里,说要让他在里面待几天反省下,等出来了再到老于家赔礼道歉。 王翠花一天之内救了尹家两条命,化干戈为玉帛,尹家全家都把老于家当成了恩人,这份大恩是怎么报也报不完的。 穗子这一路除了反思自己,也琢磨着她听到的那个声音。 当时情况危机,于敬亭和她一人抱一个娃。 她听到声音时,于敬亭刚好从她身边窜过,所以可能是闺女说的,也可能是儿子说的。 可是她家俩娃现在还只是在冒话阶段,只会几个简单的字,她绝对没有听过孩子们说“掉”。 巧的是,那个声音出现后,尹富的刀真的就断掉了。 事后穗子仔细地检查过刀,齐根断的,断得非常不科学。 这种杀猪刀都是一体成型的,不存在拼接问题,大多都是多年老师傅手工打的,不可能脆到一碰就碎,更邪门的是,那刀根本没碰到婆婆就自己碎掉了。 这种没有办法用科学来解释的巧合,穗子只能当做是婆婆平日里积下的福报,人没事就好。 晚上,穗子趁着于敬亭在外洗漱,对着在炕上来回爬的俩孩子试探: “魂穿?” “会不会唱青花瓷?” “末世大法师?” “修真带法术?” “年代有空间?” 俩娃没人搭理神神叨叨的老妈,继续愉快地爬。 爬了一会,落落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弟弟,俩小脑袋瓜撞到一起,咣当一声。 俩小娃都愣了,十秒后,震天的哭声把全家人都吸引过来。 “哎呦我的乖乖,这咋了?”王翠花就近抄起一只抱在怀里,落落捂着脑门,指着波波告状。 于水生把波波抱起来,波波习惯性地把大头靠在爷爷怀里,本想蹭一下,结果一蹭,被姐姐撞到的脑门又疼,哭声愈发大了。 “看样子应该不是穿来的......”穗子看俩娃傻乎乎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她倒不是嫌弃自己娃,无论孩子们到底是什么来历,都是她和于敬亭的宝贝。 但如果俩小崽带着记忆,那事儿就大了,毕竟于敬亭这个满嘴跑火车,整日呜呜呜(污污污)的,仗着俩孩子岁数小听不懂话,当着孩子们没少说虎狼之词。 穗子的这份踏实感,在发现闺女晚上尿床后更加踏实了几分。 嗯,没有任何一个穿越者会尿床,所以,她养的就是俩普通的孩子。 人是踏实了,可娃尿过的褥子,还是要处理的。 老于家这次回来,打算住上几天。 也没带行李,用的都是家里的预备褥子,尿了一床就没有了。 孩子倒是可以拽到被窝里凑合,可是这尿过的褥子不整干净,以后就得留下尿渍,不仅不干净,还容易滋生细菌。 老于家全家齐上阵,穗子拆被,王翠花清洗,于水生弹棉花,于敬亭本以为自己没事干,结果被穗子抓过来缝被罩。 穗子领着俩娃在边上旁观,俩孩子时不时还要滚到被上捣乱。 “你们俩!再敢捣乱,削你啊!我真削!”于敬亭威胁。 这饱含怒意的声音是如此的威严,虎啸山林,霸气嘶吼,锐不可当。 “哈哈!” 屋里传来了俩小娃的笑声,于敬亭吼了个寂寞。 落落爬到他爹的膝盖上,试图抢针,他对针非常有兴趣。 波波则是被穗子放在了于敬亭的脖子上,骑着他爹的脖子,还无情地放了个屁。 “陈涵穗!你这小娘们是故意的?!”于敬亭被儿子的屁熏到了。 “等咱娘回来了,我要告诉她,你凶我......” “你还讲不讲理了?!明明是你伙同俩小崽子欺负我,还给我捣乱,你还好意思告状?!” 穗子笑嘻嘻,看他拿着针笨手笨脚,她就很想笑。 让于敬亭缝被完全是出自她个人的一丢丢恶趣味。 她看《笑傲江湖》时,就对挥刀自宫的东方不败特别有兴趣,尽管书里没有对他的身高进行描写,但穗子私以为应该是个大高个。 就好奇高个男人拿着绣花针是什么感觉——家里有个现成的大高个,不用白不用。 连哄带骗带忽悠,糊弄着于敬亭缝被,看他用最壮的体格子做最精细的活,猛男绣花的既视感。 不仅不娘,还有点诱惑......咳。 穗子沉浸在自己的小恶趣味里,一脸的小坏笑,于敬亭只看她这表情就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 “喂!你好歹也照顾下我的脸面么,我这么大个老爷们,让人家看到在家给媳妇缝被,说出去我不做人了?” “这是在咱家嘛,谁能看到。” 穗子话音刚落,就听着门吱嘎一声。 还以为是公婆回来了,也没往心里去,然后,一抬头,看到了满脸惊诧的沈凉吟。 沈凉吟的视线落在于敬亭手里的针上,看看针,再看看猛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449章啊朋友再见 正常来说,农村都养狗养鹅,陌生人来了,站在院门口就能听到。 老于家是个特例,他们不在老家常住,家禽都不在。 穗子光顾着欣赏猛男绣花,也没看窗户,沈凉吟就这么进来了。 这一幕对沈凉吟的冲击是极大的。 净身高186的男人,放在哪儿都是高大威猛的存在,怎么看也跟他手里那根纤细的针不搭调。 穗子也没想到家里会进人,不暇思索就把针夺过来,嘴里还念叨。 “谢谢你帮我穿针,我真是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 一秒切换成贤惠小媳妇,于敬亭也反应过来了,挑眉。 “穿什么针,明明就是我缝的,我就乐意帮我媳妇缝。” 这话说出去,给俩女人不同的感受。 穗子听了以后心里特别美,沈凉吟听着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于厂长,我没打扰到你们吧?我看你家院子门开着,就自己进来了。” “哪儿阵风把沈厂长这个大忙人吹来了?找地方自己坐,乡下人家不讲究,别嫌弃就成。” 于敬亭接过穗子手里的针,当着沈凉吟的面大摇大摆地继续缝。 这无疑是给俩女人传递了不同的信号。 摆明了沈凉吟不重要,他爱咋地咋地,他不需要在不重要的人面前伪装。 沈凉吟打量了下这个房间,她没来过乡下,只听厂里的人说过,农村人都不讲卫生,鸡鸭鹅狗猫的粪便堆在院子里,踩了一脚再进屋。 所以下屯之前,有洁癖的沈凉吟也是作了一番心理建设的。 可是到了老于家,看到的却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不仅老于家看着很干净,就连一路走过来,见到的其他几家院子,收拾的也很利索。 也有邋遢的,但利索的也不少。 老于家屋里收拾的更是干净,家具虽然不多,全都擦拭的锃亮。 墙上还有已经有些褪色的双喜,那是于敬亭结婚时贴的,一直没舍得撕下来。 沈凉吟的视线在双喜上停留了好一会,这才开口说道: “于厂长,我这次来,是代表我父亲给你道歉的,他在处理问题上是有些急躁,急于落实规章制度,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穗子垂眸,心里大写的呵呵。 沈凉吟真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说是道歉,可却把锅推到了规章制度,搞得好像她那个不讲道理的爹是公事公办似的。 “这屁大点事,我有什么往心里去的?我现在在乡下挺好的,跟媳妇绣绣花烤地瓜,比城里自在多了,你回去告诉你爸,想道歉就自己过来,别整个女的过来他当缩头乌——” 他想说“缩头乌龟”,穗子及时把他拽住。 “沈厂长大老远的过来,也是挺不容易,心意我们领了,只是我丈夫这段时间偶感不适,暂时不考虑回去。” “于厂长的顾虑我都知道,我也是做企业的,缚手缚脚的的确是难以成事,这里面是我们的诚意。” 沈凉吟从兜里掏出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几张纸。 “于厂长可以考虑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于敬亭眉头微蹙,沈凉吟笑道。 “不用这么急着拒绝,周一给我答复就行。” 说罢又从兜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轻轻地压在牛皮纸袋上。 “我冒昧来访,也没跟你们打招呼,希望陈主任别怪我才是,这是我去外地出差时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就买了。” 穗子眼眸沉了沉,嘴上却依然礼貌地说着客套话,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错,却也感觉不到她有多热情,更让人无法摸清她此刻的情绪。 达到目的后,沈凉吟起身离开,穗子亲自送她到门口。 “陈主任。”沈凉吟开口,笑着对穗子说道,“我跟于厂长就是普通朋友,你不会误会吧?” “没事,我丈夫为人爽快,平日里就喜欢交朋友,他能有这样的人格魅力,也证明了我这做妻子的眼光好。” 穗子笑着把话噎回去。 “这话于厂长听了只怕是能开心死吧?他上次还跟我开玩笑,说你一开始并不是很愿意嫁给他,看来是于厂长没把我当朋友,都不说真话呢。” 沈凉吟仔细的观察着穗子的反应,她的这些话,都是反复斟酌后琢磨出来的。 看似简单的几句话里,蕴藏着大量的信息。 沈凉吟来之前,早就多方位打听过穗子,从穗子上学时的成绩,再到她跟于敬亭结婚的始末,她都有认真打听。 根据她得到的消息汇总,陈涵穗是个智商非常高且处事低调的人,这样的人心思必定是缜密的,不可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绕这么大圈,沈凉吟想表达的,无非是她跟于敬亭关系很近,于敬亭有什么话都愿意跟她说,包括私密的事。 沈凉吟企图在穗子的眼里读到一丝丝的愤怒,但并没有。 穗子噗嗤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冷笑,是很真情实感地笑。 “你笑什么?”沈凉吟被穗子的反应弄得摸不到头绪,穗子超出了她的掌控。 “我笑你可爱,可爱至极。” 穗子满是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 “消息打探的不错,下次别花冤枉钱了,他们骗你呢。” 沈凉吟瞳孔地震。 这是她第一次在穗子面前表现了剧烈的情绪波动。 “下次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行,别再找外人打听了,他们告诉你的都是假情报。”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沈凉吟有些慌,心里犯起了嘀咕,不明白哪个细节出了问题。 她打听了很多杨屯的村民,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说穗子一开始并不愿意嫁过来,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要不是老于家拿了200块钱的彩礼,这门婚事肯定不能成。 “听不懂也没关系,改天可以让我丈夫给你好好讲讲,我想他一定很愿意——毕竟,你们是‘朋友’嘛,培根说过,如果你把快乐告诉一个朋友,你将得到两个快乐,我们愿意把快乐分享出去。” 就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朋友”,听了以后,能不能笑出来? 第450章外面的女人是老虎(月票350+更) 穗子听到沈凉吟句句内涵的话后,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挣扎。 她纠结是要速战速决,还是不动声色地装听不懂。 理智上告诉她,应该采用后者的方式,循循渐进地跟沈凉吟过招。 但情感上的厌烦,让穗子不愿意继续拖下去,直接速战速决。 沈凉吟没想到看似温和的穗子,说出的话竟然如此有力,而且正中要害。 “工作的事,还是麻烦你多劝劝于厂长,机会难得,也没必要因为些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不是所有的儿女情长都影响事业,好的感情可以成为相互前进的动力,但我想这番话对于沈厂长这个没结婚也没恋人的人来说,有些晦涩难懂,没关系,慢慢寻找,总能找到合适你的人。” 沈凉吟眼眸冷了冷,看穗子的眼满是掩不住的敌意,转身离去。 穗子笑着低语。 “youngwoman,你甚至不愿跟我说声再见。” 于敬亭心不在焉地缝被,眼睛一直没从玻璃上挪开。 俩女人说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从俩人细微的表情变化里,不难看到,他媳妇没吃亏。 穗子心里压着一股火,沈凉吟当着自己一副面孔,对着于敬亭又是一副面孔。 意图如此明显,傻子也看出来了。 之前柳腊梅为了挑拨离间,就说过雪糕厂的厂长沈凉吟对外放话,说是看中于敬亭了。 穗子那时就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因为柳腊梅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本就没几分可信度。 沈凉吟今儿算是图穷匕见,态度很明确了,这一套组合拳对着穗子招呼过来,若不是她还有点阅历,只怕是真会被牵着鼻子走了。 这股火直接戳到了穗子的喉咙,随时会炸。 “你俩聊什么呢,她脸色可真难看,哈哈。”于敬亭看穗子进屋了,第一时间打探八卦。 穗子原本是跟沈凉吟生着闷气,可听到他这两声没心没肺的哈哈,心倒是稳了下来。 现在的情形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家这货也不知道是晚熟,还是对情感不敏感,一点都没察觉到沈凉吟对他有意思。 穗子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把情绪稳定下来了,既然他没发现,她就不能提醒他。 “她拐弯抹角地骂你。” 于敬亭不缝了,“我早就看她不是个好饼。” 把人带跑偏的穗子有点想笑,但为了追求更加真实的效果,强行忍着。 “那女的都骂我什么了?” “她先是质疑了你的管理能力,又企图对我用激将法,说我不是情愿嫁给你的,她很可能——” “草!她是想把你挖走?!”于敬亭很顺理成章地想跑偏了。 他觉得自己媳妇是个宝,放在哪儿当军师都能让人如虎添翼,早就知道沈家不是好饼,但想不到他们如此恶毒! “就为了把你撬走,宁愿出馊主意让我们过不好?!” 穗子憋笑点头。 “是的,我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坏,她甚至还调查了我们,要不这些消息哪儿来的?” “欠揍的玩意。”于敬亭开始骂骂咧咧了。 穗子的心彻底踏实了。 她推断的果然没错,于敬亭根本不可能跟人说自己跟他之间的事。 沈凉吟故意那么说,就是想让穗子跟于敬亭闹,只要穗子闹了,沈凉吟就能趁机安抚,故作温柔。 这一招,杨金环也想用在于水生身上,被穗子按住后没成功。 现在换了个手段,又来攻略穗子,话术是不同,但归纳总结核心技术是一样的。 “可能她们觉得,我们俩学历不同没有共同语言吧,她还说——算了,别跟你说了,你该生气了。” “说!”于敬亭俩眼都往外冒火星子了。 “她说,她爸单位,也有很多优秀的年轻人。” “草!” 于敬亭扔掉针就要下炕。 沈凉吟这会估计还没出村,他这就要杀过去,把人踹猪圈里! 他好不容易追到的媳妇,自己都没搂热乎呢,这就有撬墙角搞破坏的了? “我说她怎么假惺惺地从城里跑过来,合着就是想打动你?” 穗子点头,心里暗忖,她会不会有点太绿茶了? 这些套路,原本都是沈凉吟和杨金环用的,被穗子来了个青出于蓝。 既然小三预备役的目的是离间,那她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你别去了,大老爷们打女人不好看,咱们在生意上堂堂正正地赢她就是了。” 原配打小三的思路根本不在于上来就挠男人,动手吵架发脾气等于给敌方送人头,穗子第一步就是瓦解于敬亭对沈凉吟的信任。 有了这一步,后面沈凉吟说什么,于敬亭都不会听,固有印象一旦形成,想要纠正就难了。 “看看她送你的是什么玩意?”于敬亭捧醋狂饮,总有刁民惦记他媳妇! 穗子拆开沈凉吟留下的包装盒,里面是一瓶精致的香水。 这年头能用香水的人不多,价格也不便宜,一般人家是不会买的。 送穗子香水,杀人诛心。 不仅暗示穗子是个乡巴佬,还有恶心穗子的意思。 如果穗子把香水留下了,每天喷,于敬亭自然会想到这是沈凉吟送的,穗子用一次,于敬亭就得想一次。 如果穗子把香水扔了,这么贵的东西不珍惜,肯定会给家里男人留下一种喜欢吃醋不讲理的印象。 一个礼物就蕴藏了如此多的含义,看起来是个无解的难题。 只可惜,沈凉吟遇到的是穗子,这手段一点用都没有。 穗子对于敬亭茶里茶气一番操作后,于敬亭再看这瓶香水,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踏马的当老子死了?!让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给别的男人看?!” 抄起香水瓶就要扔,穗子忙夺过来,于敬亭俩眼直冒火星。 “陈涵穗,你还想留?!” “挺贵的,你拿去卖了吧?换点钱买几个鸡蛋给你吃,补充优质蛋白质......” 后面那句,无限内涵,于敬亭瞬间被顺毛了。 顿觉外面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坏,还是自家女人温柔贤惠。 第451章父爱塌了 穗子一通疯狂绿茶,把黑的说成白的。 沈凉吟明明是冲着于敬亭来的,她非得说人家要给她介绍对象,说的有鼻子有眼。 看于敬已经相信了她的第一个假设,穗子又给出了第二种假设。 “敬亭,你说她有没有可能,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看上了你?” “什么?!” 沉浸在“媳妇别人盯上”的愤怒当中的于敬亭,俨然对这第二种假设不是太感兴趣。 “咱就是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其实她在声东击西,就是看上你了,想引得我们之间矛盾,所以对我说了这些?送这个香水,也是为了膈应我?” 有了前面一系列铺垫,再把事情的真相平静地说出来,真相反倒像是胡说。 于敬亭把头摇晃成拨浪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柳腊梅,之前也说过她对外放话,说看中你了,当时我因为过于相信你,对你有信心,还被你冤枉成了我不在乎你,埋怨我不吃醋.....” 有智商的女人,就连翻旧账都这么顺滑,让人挑不出毛病。 “柳腊梅那就是个二百五,她的话能信?再说了,老子有家有口的,她脑袋让驴踢了才会相中我,哪个女的跟个二百五似的给情敌买这么贵的东西?” 穗子闻言垂眸浅笑。 “是,你说的都对。” 这会穗子突然就有了自信。 她总觉得于敬亭这货天赋异禀,在经商方面总是要比她更厉害一些,有时候跟他共事会产生一种“白活了一辈子”的挫败感。 这会看他被自己忽悠住了,穗子心里平衡了。 上天给人开一扇门就得关上一扇窗。 于敬亭这扇窗肯定关在感情上了。 “不缝了,趁着咱娘没回来,卷卷塞柜子里,毁尸灭迹,不要让老太太看着,省得他叨叨。” 于敬亭没了耐心,扔掉针。 “你不看看这个吗?”穗子把牛皮纸袋子举起来。 “这玩意上茅房蹲坑时再看,没卫生纸还能擦屁股用。” “.....你也不怕硌得慌。” 于敬亭现在对沈凉吟膈应到了极致,连带着对她带过来的东西也表示出了绝对的反感,看都懒得看。 昨晚下了雪,院子里有厚厚的积雪,穗子见他瞅着窗外的雪出神,诗兴大发。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日光寒不寒的不知道,麻雀是真好扣,走,哥哥带你扣鸟去——你往哪儿瞅呢?”于敬亭坏笑。 穗子飞快地把视线挪开,脸上划过一抹红。 跟这路货待久了,她也逐渐偏离正常人的思路。 “鸟?”落落好奇地重复于敬亭最后一个字。 “长翅膀可以飞的那种,不是你娘想的人体——” 穗子飞快地捂着他的嘴。 “不要当着孩子胡说八道!” “这么大点又不记事,怕什么?我都不记得穿开裆裤时发生的事。” “那也不是你当着孩子面胡说八道的借口!”穗子把针线笸箩空出来,递给他。 “快点套你的麻雀去吧。” “咿呀!”落落看爸爸要走,急得直挥舞小胳膊,于敬亭把她抱起来,顺便问坐在穗子边的波波。 “你去不去呀?” 回答他的,依然是儿子萌萌的后脑勺,这小子装听不到。 “咦?鸡蛋糕?”于敬亭说。 波波以为有好吃的,快速转头,上当了。 被守株待娃的老爸一把捞起,无视儿子咿咿呀呀的抗议,一起打包带走。 穗子拿起于敬亭扔一边的线,一边缝被一边看外面。 男人带娃真是够粗犷的,直接把俩崽儿扔雪地上,任由他们打滚。 俩孩子笑得跟小疯子似的,衣服上沾满了雪。 于敬亭把笸箩支好,走向孩子们。 穗子欣慰,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就像那满满溢出来的父爱。 还以为他是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没想到,这货搓了个小雪球丢儿子身上,还把坐在雪地上的闺女放倒。 父爱塌了。 穗子扶额,男人带孩子活着就好,眼前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翠花跟于水生串门回来,进院看到俩宝贝小孙成了雪娃娃,差点没晕过去。 “造孽啊!这哪儿来的后爹?!” 冲过去把笑得咯咯的孩子抱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心疼坏了。 “冻着孩子咋整?快,赶紧进屋!” “哪儿这么娇贵啊,总共出来没几分钟,穿了两层棉袄,跟个球似的怎么可能冻着?哎,要不我们滚个雪球,把波波镶进去吧?” 不靠谱的爹被王翠花一脚踹雪堆里。 “埋了吧,这缺德玩意咱家不要了。” “啧啧,你这么损到底随谁?还把孩子镶雪球里,你小时候,我都是拿雪橇拖着你走的。” 于水生嘲讽儿子的同时,顺便回忆了一波他当年是如何带孩子的,感觉于铁根就是个渣渣。 “是,你是拖着雪橇,从村东头拽回家,雪橇到家了,我丢半路了。”于敬亭无情拆穿。 “如果不是你太虎了,摔下去也不哭,我能没发现?” “正常的爹会跟你似的,头也不回自己疯跑?” 父子俩开启了互相伤害模式。 王翠花抱着俩孩子快速进屋,还不忘教育俩小孙。 “离这俩二傻子远点知道不?他们身上的傻气可别传染给你们。” 于敬亭的笸箩支的非常有水准,笸箩用烟盒撑着,撒一把米,拴上线,线拉进屋,人在炕上嗑瓜子,等麻雀进去吃米,拽绳就能把麻雀扣住。 用这个法子扣到了好几只,收拾干净用油炸,香飘四溢。 一家人围在一起边吃边唠嗑。 王翠花见着炕上有香水,还有个牛皮纸袋子,就问穗子。 穗子把沈凉吟过来的事讲述一遍,因为婆婆情商过于高,她没有跟对于敬亭那样添油加醋,只是把事实陈述一遍。 左右于敬亭已经被她忽悠住了,无论穗子怎么说,他都觉得沈凉吟是过来撬他媳妇墙角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一点脸都不要。”王翠花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香水就来气,想到了上次来家里勾搭她男人的杨金环。 在王翠花看来,这俩女人都喜欢盯着别人家的男人看,真是臭不要脸。 “对,不要脸。”于敬亭附和,一点没意识到他跟他娘想的完全是俩不同的方向。 第452章得到的才叫放弃 王翠花是觉得那个狐狸精想勾搭儿子,于敬亭想的是那女的要给自己媳妇介绍对象。 想的完全是俩相反方向,母子俩却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王翠花看儿子格外顺眼,连带着看坐在边上闷头啃麻雀的于水生,特别刺目。 “你瞅瞅儿子!再看看你!” 于水生莫名躺枪,一脸的委屈。 他干啥了?!安静吃东西也得罪人? 于水生手一温,低头,波波一口叨在了他手里的炸麻雀上,企图用他只有两颗的小门牙偷吃。 “哎呀小祖宗,你可不能吃这玩意。” “为啥不能吃啊,少给点没事吧?”王翠花见大孙馋得直掉哈喇子,于心不忍。 人类幼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麻雀在野外长大吃虫子,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寄生虫,大人吃也就算了,这么大的孩子还是别喂,油炸的也不容易消化。” 于家的爷俩特别有意思,平日里看着都是不着调,一身痞气,可办事特别靠谱,心思缜密,把孩子交给公婆带,穗子一万个放心。 “这都油炸了,高温杀毒,能有啥虫?就舔一下解解馋能咋地?” 王翠花看孩子馋成那样,心里舍不得。 “慈母多败儿,到你这,你是慈奶多败孙。”于水生这番话把王翠花整毛了。 眼看又要挠,穗子忙打圆场。 “隔辈亲嘛,我单位同事都可羡慕我有这么好的婆婆了。不过爹说的也对,娘,你看沈凉吟,她就是目的性太强,道德感极低,一看就是家庭教育严重缺失。” “对,有娘生没养娘的玩意。”王翠花被穗子转移了注意力,于水生的耳朵暂时逃过一劫。 穗子趁机把剩下的麻雀都丢给于敬亭,示意他快点吃,省得孩子看着馋的难受婆婆受不了。 于敬亭撇嘴,对着烤鸟而闹心的俩幼崽谆谆教导。 “看到没?长大后学着点你们娘,她这一碗水端得倒是平,谁也不得罪。” “情商是要从小培养的,家风优良,教育出来的孩子才能成为社会栋梁,咱们为人父母,不要总口头教育些自己都做不到的大道理,言传不如身教。” 穗子的这番话王翠花听了特别舒服,连到底给不给孙子吃麻雀都顾不上了,穗子夫妻配合默契,成功地避免一场小小的家庭矛盾。 “对,铁根以后离那个女的远点,她就不是好玩意,她姨也不是好玩意,她就像她姨,但凡有个明白长辈教育她,她也不能做出这些臭不要脸的事儿来。” 于水生怕王翠花又提杨金环的事儿,忙把炕上的牛皮纸袋子拿起来,企图混淆话题。 “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沈凉吟带过来的,说敬亭看了一定会感兴趣。” 小两口谁都没拆,有的人总是太高估自己的影响力。 沈凉吟带过来的纸袋子,对于敬亭来说还不如出去打几只麻雀解馋来的痛快。 “联名合作开发?”于水生把纸袋里的纸拿出来,看到里面的内容,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啥意思?”王翠花问。 “想开发个新项目,跟你儿子一起赚钱,而且标明了,上级不干涉他后续管理。” 怪不得沈凉吟信心那么大,这是吃定了于敬亭不会拒绝,条件的确给的不错。 “区区一个雪糕厂的厂长,手里却握着这么大的权利,还不沾了她老子的光?铁根跟她也算是平级吧?她倒是跑咱这呼风唤雨了。” 于水生把纸扔炕上,几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可句句都踩在要害上。 “这制度要是不改,这边早晚要完。” 穗子对公公的见解不能再佩服了,她知道北方经济要出问题是因为她有重生的记忆,但是公公作为一个局内之人,在形势一片大好时清醒地说出这些,真的很厉害。 “要我说,这厂长不当也罢,看似风光一时,却也不过是别人的傀儡,人家那头线怎么扯,铁根就得怎么动。” 于水生的心思还是放在边境,他在那边生活了十年,人脉根基都在那。 若是在他的地盘,区区一个沈凉吟之流,蹦跶不到他儿子头上。 “不行,这时候撤,岂不是中了杨金环的下怀?你那个作死的养父派她过来,就是要搅和咱们,你巴巴地回去了,他可是如意了。” 说格局讲商战,王翠花不懂。 可要说护食儿看自己男人,她绝对是专家。 于水生既然回来了,她就必须要按死,绝不可能再让他走,哪怕是领着全家过去也不行。 公婆意见出现了分歧,穗子觉得俩长辈各有各的道理,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有发展空间。 按着公公的意思,回边境打天下,凭着他多年的人脉积累,于敬亭的起点就比别人高。 按着婆婆的意思,留下来跟沈家继续死磕,虽然过程不见得多顺畅,可对于锻炼于敬亭的个人能力还是很有帮助的。 穗子看向于敬亭,这件事的核心围绕着他,还是得看他的选择。 “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穗子表明自己的态度,于敬亭的立场就是她的,无论他向左向右,她都有信心辅佐好他。 一家人集体看向于敬亭,于敬亭伸了个懒腰。 没说话,溜达着走出屋,站在院子里伸懒腰。 隔壁老杨家大概是闻到了老于家炸麻雀的香味,也有模有样地在院子里支了个笸箩。 忙活半天,连根麻雀毛都没套到,站在院子里骂骂咧咧。 “一群不长眼睛的玩意,不吃拉倒,老子放弃了!”杨老二郁闷地喊,刚喊完,一兜麻雀从天而降,抬头一看,于敬亭隔着篱笆站着呢。 “呦,铁根,你不吃了吗?”杨老二见到是于敬亭,不自觉地带了几丝讨好。 “吃不完,送你了——哦,对了,得到后不要了,这才叫放弃,从没得到过不要,那叫半途而废。” “是是是,你说的对。”杨老二没听懂他啥意思,拎着麻雀回屋,到家才敢小声嘀咕,“这于铁根进城待了一段时间,怎么也跟他媳妇似的,文绉绉的,说话让人听不懂。” 王翠花觉得儿子话里有话,就问穗子。 “他啥意思?” “他想回去,把他赢得的那份尊严赚回来。” 第453章卷入其中 姣姣嘟着嘴,背着书包低头地踹路上的石头。 全家回老家已经三天了,因为要上学被留在城里的姣姣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尽管王卉对她极好,可再好也不是自己家,住得很是憋屈。 姣姣甚至怀疑,爹娘是不是不要她了,连哥嫂也把她扔了。 “于姣姣!” 有人在她身后拍了下,姣姣回头,是她班上的女生,叫孟莲。 “有事?”姣姣问。 “跟我们一起跳皮筋吧?” 跳皮筋是非常受孩子们喜欢的游戏,不过皮筋比较稀有,谁要有这么一副绝对是风云人物。 姣姣就有。 作为家里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她不仅有最结实的皮筋,还有全套带颜色的羊嘎拉哈。 姣姣因为想家里人,不是太有心思玩,但孟莲一直求她,姣姣如果不去她们没有皮筋玩不上。 姣姣已经动心了,正准备跟着一起走,突然有人从身后叫住了她的名字。 “于姣姣!” 姣姣转身,路口站着个小男生,穿着绿色的小套装,正对着她羞涩地挠头。 “小胖!!”姣姣蹦起来了。 这是她在老家时的同学,俩人在学校经常打架,后来姣姣被李有财绑进山,也是小胖配合于敬亭夫妻救了她。 后来姣姣跟着家里进城了,俩人之间还经常通信,小一年没见,小胖长了一大截看着也没那么壮了,姣姣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怎么来了!”姣姣愉快地跑过去。 “铁根哥带我过来的。”小胖看着姣姣朝着他跑过来,脸有些泛红。 姣姣变模样了。 这一年姣姣又长高了,脸上的自信与从容比之前在村里时还要明显,姣姣看到小胖后一把抱住,小胖脸更红了一些。 “咦,我哥回来了?”姣姣向后看。 于敬亭跟于水生并排站着,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小朋友见面打个招呼就好,不要这么热情。”于水生拽开闺女,顿觉这个被闺女热切关注的小胖子没那么顺眼了。 回来的路上,于水生还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很健谈也很懂事。 这好印象在看到闺女抱他后全都塌了。 更何况姣姣看到这个小胖子连亲爹和亲哥都顾不上看了,这么大的俩活人就在眼前,闺女都没留意! “爹!哥!”姣姣看到家人回来后整个人都亮了,直接挂她爹身上。 于水生这颗酸溜溜的心这才平衡了许多。 “我娘和嫂子呢?” “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这一路耳根子一直热,你在家没少骂我吧?”于敬亭揉揉妹妹的头。 姣姣吐舌头,看到家人回来了,她是什么怨都没有了。 “于姣姣,你还玩不玩?”一直等着的孟莲催促。 “我不去了,皮筋借你,明儿记得还我。”姣姣从书包里取出皮筋递给孟莲,跟着家人蹦跶着走了。 小胖这次来带了个好消息给姣姣,他们家搬城里来了。 小胖的娘在干农活时从马车上摔下来,把脾摔裂了。 全家举债做了手术,家里少了个劳动力,又赶上干旱粮食减产,日子过的太艰难了。 王翠花看他们太不容易,就跟儿子提议,在啤酒厂给小胖爹安排个活。 别人家的事于敬亭是很少插手的,但小胖家还是得管,当初小胖为了救他妹,也是奋不顾身,老于家有恩必报。 穗子也提议,说于敬亭这次回来重新掌权,身边没有心腹也不行,小胖爹干活下力气脑袋又不死板,是个可用之人。 小胖家因祸得福,被于敬亭安排着进了城。 刚好有空下来的房子,就让他们先住着,穗子托关系,把小胖安排到姣姣的学校。 运作下来是搭了点人情,但也算是改变了小胖一家的命运,也给于敬亭收了个死忠。 姣姣跟着父兄回家,跟家人重逢的喜悦让她很快把橡皮筋的事抛在脑后。 转过天,姣姣跟小胖一起上学。 穗子特意找关系把俩孩子弄到一个班,除了相互照应,也是方便他们一起上下学。 于水生目送着闺女跟小胖一起走,状似无意地问穗子: “非得让这个小胖子跟姣姣一个班?” 做父亲的,总是看接近自家闺女的臭小子不顺眼。 “俩孩子一起上下学有个照应,更安全点。” 这会孩子们大多都是自己上下学,冬天雪多,遇上路特别不好走需要提前出门,早晨五点就从家走。 黑灯瞎火的,穗子不放心,都是让于敬亭送妹妹,但最近丫头有点逆反心理,总觉得别的小朋友都自己走,她让家人送有点没面子。 现在有小胖跟着一起走,多少有个照应。 于水生一琢磨也有道理,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晚上,姣姣回来了,王翠花给她刷书包,发现少了皮筋。 “你皮筋哪儿去了?” “孟莲借走了,她今天没来上学。” 王翠花叮嘱女儿明天上学别忘了把皮筋收回来,结果晚上,得到了惊人的消息。 “苏哲让人带走了。”于敬亭下班后,进屋第一句就是冲着正做饭的穗子说的。 “什么?带哪儿去?”穗子没反应过来。 看于敬亭表情异常严肃,知道这不是小事,停下切菜,专注听他说。 “说他盯上了小姑娘,猥亵。” “???”穗子感觉像是听天书。 苏哲那个科学怪人,别说是琢磨小姑娘,就是让他出门教书都废了好大心思。 所有人类在他眼里,都是碳基生物——除了穗子家的俩萝卜。 “干爹!”落落听到了苏哲的名字,含糊不清地喊着。 波波也停止捏玩具,扭头看过来。 “具体怎么回事?咱找廖勇打听打听,这一定是抓错了。”穗子怎么也不相信,未来的科学大佬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于敬亭也是这个意思。 他今天本来是想找苏哲研究新配方的,到苏家才知道,苏哲被带走了。 小两口正商量着去警局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廖勇带着人过来了。 “于姣姣在吗?” 廖勇问。 穗子听到小姑子的名字,心咯噔一下。 “怎么了?” 廖勇掏出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着的一副皮筋。 第454章动她一下试试 “这个皮筋是我小姑子的。” “你确定吗?”廖勇问。 穗子点头。 “这是敬亭专门找来的,特别罕见。” 普通皮筋都是用弹力绳或是报废内胎剪的,姣姣的这幅是于敬亭专门搞来的,不可能有重复的,很好认。 “勇哥,你怎么来了?”姣姣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了。 跟着她的还有王翠花夫妇。 廖勇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昨天跟姣姣借皮筋的那个孟莲出事了。 被人发现时,身上就捆着这幅皮筋,孩子现在在医院,吓得不轻。 “受害人指认说欺负她的人是苏哲,现场也发现了一只实验用的手套,苏哲家里也找到了另外一只。” 廖勇这次来,也是想问姣姣,昨天跟孟莲见面后发生的一系列事。 案件还在审理当中,廖勇也不方便透露太多,但于家人完全能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事情的严重。 现在一切的疑点都指向了苏哲。 等廖勇走后,王翠花搂着姣姣心里直突突。 “还好咱们回来的及时,如果不是你爹想你非得要见你,那——” 出事的,说不定会变成姣姣。 这个假设让全家人都心情沉重。 自家孩子虽然没出事,但是别人家的孩子出事了,这终究是让人沉重的。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嫌疑人竟然是苏哲,这可是小萝卜的干爹。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他竟然是这种人。”王翠花咬牙道,她最瞧不起这些欺负女孩的渣滓。 “我不是太相信是他......苏哲没有理由这样做。” 穗子比较客观。 后世对于这个人的报道她是知道的,苏哲是个非常爱国的人,放弃了国外很多的优渥条件,专心地留在国内搞研究。 这样一个拥有大爱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做这种事? “咱就不说他的动机,退一万步,假设苏哲真的是有这种特殊嗜好的,以他的智商,他怎么可能单独留一只手套在现场,另一只手套放在家,这不就是等于告诉全世界,快点捉他?” 穗子的话引来全家的赞同。 于敬亭也不愿意相信是苏哲。 他跟苏哲的友谊是建立在二踢脚炸厕所的基础上,牢不可摧。 俩人聊天扯犊子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苏哲是个没有世俗之欲的男人,搞对象在他看来都是浪费生命的行为,恨不得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研究上。 于敬亭与苏哲的性子完全相反,他丰富多彩又放诞不羁的经历吸引了苏哲,很多时候苏哲都是通过于敬亭跟他迥异的人生感受世界的另一面。 在于敬亭看来,苏哲单纯的就像是个孩子,专业技能是无人能及,可生活上特别简单纯粹,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心思琢磨这种不着调的事? “但现场的手套是怎么回事?”王翠花还是觉得挺奇怪。 一想到自己的俩小孙干爹可能坐下这种事儿,心里都发毛。 “不排除栽赃陷害,一切都等警方公布结果后再说,我们不能太早下结论。” 晚上波波有点发烧,穗子带孩子去医院,就是普通感冒,开了点药。 交钱出来,医院走廊里一对男女正激烈争吵着。 穗子认出那女的是孟莲的母亲,开家长会时见过。 穗子有些迟疑,她很想过去问问孩子怎样了,又觉得这时候过去容易让人家多想。 这种事,家长们一定非常痛心,这时候情绪正是脆弱,她要是哪句戳到人家痛点就不好了。 正准备离开,孟莲的母亲认出她了。 “站住!” 穗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人家是叫她,等孟母冲过来抓着她的胳膊,穗子才反应过来。 “您有什么事吗?”穗子问。 “你这个罪魁祸首!你们家于姣姣害了我女儿!”孟母情绪非常激动。 她刚正在跟丈夫商量,要拎着汽油到苏家同归于尽,丈夫百般阻拦。 穗子这时出现,孟母就把气转移到了穗子身上。 “孟莲妈妈,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这件事怎么会是我小姑子的错?”穗子不想跟她争辩,因为人在情绪过于悲伤时,说出的话往往不客观,容易走极端。 但既然提到了姣姣,那她就不得不说几句。 “怎么不关于姣姣的事?她为什么要借皮筋给我女儿?如果她不借皮筋,我女儿怎么会那么晚回家?!” 孟母现在迫不及待想把这股火宣泄出去,见什么就攻击什么。 穗子蹙眉,她能够看出孟母现在情绪已经崩溃了,她并不是找自己讲道理的,纯属是发泄,是抱着吵架为目的的心态找茬。 这时候无论穗子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你不要胡闹。”孟父过来拽妻子。 他刚跟妻子剧烈争吵,就是因为妻子现在已经魔怔了,总想着要跟人同归于尽。 “对不起啊,我妻子最近有些情绪不好,这件事属于意外,我们知道跟于姣姣没有关系的,她跟孟莲平日里又总在一起玩,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父的声音有些哽咽。 穗子看这么壮的汉子为了这件事伤心成这样,心里也很难受。 “没关系,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说,另外我自学了一点儿童心理学,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跟孟莲聊聊,我们家姣姣特别担心她,等孟莲出院了让她多来我家玩。” 孟父听穗子说这个,眼圈都红了,想说声好,嗓子里像是堵东西,只能点点头,转身擦掉眼里的泪。 孟母却一点也不领情,上手推穗子。 “你假惺惺什么?那个混蛋苏哲跟你家什么关系?你们两口子没事就往苏家跑,你小姑子把皮筋借给我闺女,她自己却没有跟着一起玩,说不定就是你和苏家串通好的!” 孟母上来情绪,光推还不够,抬手就要打穗子耳光。 手刚抬起来,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手脖子,于敬亭抱着儿子出现在穗子身后。 穗子看于敬亭脸色不好,知道他要开骂。 他这张嘴要是开骂,孟母说不定得让他骂跳楼。 “你动她根头发试试?!” 于敬亭手一用力,孟母感觉手腕都要断了,可为了女儿出气的心情是如此迫切,竟不顾于敬亭的施压,破口大骂起来。 第455章感同身受 于敬亭听这女人骂自己,手只稍微一用力,孟母就被他攥得说不出话来。 穗子忙上前分开俩人,孟父也趁机上来拉住自己媳妇。 “敬亭,不要跟她动手,有话好好说!” “你瞅瞅她跟个疯婆子似的,你跟她说话,她能听得进去?” “遇到这样的事心情不好是可以理解的,咱们将心比心,咱也是有妹妹有女儿的,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穗子的这番话说到了孟母的心里。 哪怕是面对于敬亭这样强大的外力,孟母都不曾退缩,可穗子这番话却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她的心里。 “将心比心,你们怎么可能体会到我的痛苦?我巴不得所有人一起死了!我闺女被人欺负了,谁都不要活!” “大姐,你平日一定是个很好的母亲吧?” 就是这句,让孟母彻底破防,嚎啕大哭。 孟父搂着她安抚,看得穗子心里也酸酸的。 看得出这对夫妻感情不错。 北方不重男轻女,孟莲是独生女,父母是双职工,这种家庭结构在北方比比皆是。 如果没遇到这样的事,这就是个幸福美满的小家庭。 “有时候我常会陷入思考,为什么上天会让很好的人遭遇到不幸的横祸,这真是不公平。” “对!不公平!”孟母哭着喊,“我们平日里善待父母,工作也兢兢业业,怎么就让我们倒霉?我闺女学习可好了......” 想不明白的事儿多了去了。 穗子看孟母这状态,特别能理解她。 她前世行善积德,除了逃婚对不起于敬亭之外,从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 就是这样一个世纪大好人,被李有财那个混蛋推下山崖,死后还要被镇在墙里。 那段时间穗子坐在墙头,百思不得其解,她想问问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这样的好人。 甚至有一度,她也有过跟孟母一样报复所有人的念头,想着等自己能活动了,先把李有财一家都搞死,连他家的狗都不放过。 “后来我想明白了,人生的基调本就是苦的,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克服一个又一个的苦难,或许对这个孩子来说这是不公平的,我们可以用正当的方式替孩子讨回公道,你走极端,孩子怎么办?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你和她爸。” 于敬亭听得挑眉。 他媳妇只是吵架时容易卡壳,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句句在理。 孟母原本激动的情绪也因为这番掷地有声的言论一点点平息,从嚎啕大哭变成小声啜泣。 心里肯定还是不甘的,但已经不再想走极端了。 “当务之急,是抓到那个坏人,把他绳之以法。” “就是苏哲干的!”一听这个,孟母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大姐,苏哲是我们两口子的朋友,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觉得我偏袒他,但咱冷静想想,苏哲是个残疾人啊,孟莲虽然不如我家姣姣高,但也有150了吧?” 马上就要上五年级的孩子,对付成年男人或许很困难,但是苏哲行动不便,坐着轮椅。 “苏哲这条件,他是怎么欺负的小姑娘的?而且你们为什么一口咬定就是他,孟莲亲自看到他的脸了?还是有人抓了他现行了?” 穗子问出她心底的困惑。 廖勇不方便透露太多的案情细节,穗子和于敬亭都觉得这件事疑点太多。 听到穗子问这个,孟母的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刚刚因穗子那番话软化的神经又崩紧。 “大姐,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想把案子破了,还孩子个公道,你看见我对象了没?” 穗子拽拽于敬亭的胳膊。 于敬亭原本是抱着儿子看热闹,突然就被媳妇点名了,一脸懵逼。 咋还有他的戏份? “我家爷们,上过好几次报纸,见义勇为,帮助过很多人,我可以给你看他的证书,你可以不信任我,但是你得相信报纸啊。” “还是别信我了,我就是个街溜子,不是什么好饼。”于敬亭没有一刻跟此刻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跟好人划清界限。 穗子坚定地点头。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小姑子也是女孩子,咱们当家长的心都是一样的,保护好孩子,这是我们共同的追求,而且——” 穗子跨步上前,附在孟母耳边低声说了句。 孟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我信你,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孟母娓娓道来。 昨晚,孩子到了吃饭点还没回来,这也不奇怪。 这年代的小孩作业都少,放学把书包扔家,房前屋后的跑,到了饭点不回来常有,家长只要站在门口喊一嗓子,听到了就会回来。 但任凭孟母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此时天黑了,孟母不放心,就和对象拎着手电出去找。 “我家后院有个空地,孩子们平日里就喜欢在那玩,我们就找过去,没见着孩子,刚下了雪,雪地上有两排轱辘印。” 一点脚印都没有的雪地,突然出现这样的印子,太醒目了。 孟家夫妻一路找过去,就见着荒草丛里,孟莲晕在那,身上缠着皮筋,棉袄都让人扒了,背带棉裤也被脱了。 穿着线衣线裤躺在那。 孟家夫妻要是再晚去一会,这孩子都得冻死。 夫妻俩忙把孩子送医院,顺便报警。 去医院检查倒是没有受到侵害,不过身上有好多印,那个捆她的人,应该对孩子上下其手了。 现场留了一只实验用的手套,还有轮椅印。 “我们那一片,只有苏家有个坐轮椅的,那种手套寻常人也不会戴,除了他还会是谁?” 苏家跟孟家隔着三条街,按说距离不算近,但坐轮椅的人总共也没几个,苏哲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 实验室的手套+轮椅印,这都是非常有特点的物件,具有极强的标志性,把它们放在一起,第一能想到的就是苏哲。 “那孩子看到是谁了吗?”穗子继续问。 孟母摇头。 “她受到惊吓了,醒来后啥也不肯说,就知道哭,我问了好几遍,她就说让人打晕了,别的不记得。” “大姐,我大概已经有侦破方向了,咱现在就去警局。” 第456章蓄意栽赃 “有方向了?!这难道不是苏哲做的?”孟母疑惑道。 于敬亭垂眸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穗子怀疑的是——? 穗子冲着于敬亭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到了警局咱再说,首先是可以排除苏哲的。大姐,咱想想看,苏哲是个残疾人,咱们市区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有几个人坐轮椅?” “他即便是真想干点什么坏事,他也不可能挑着下雪天下手啊,留下轮椅印,岂不是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就是凶手?” “更何况,咱就是说,苏哲就是凶手,他把小姑娘打晕,可他是怎么在轮椅上,把小姑娘的衣服脱掉的?” 穗子示意于敬亭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她则是坐在了于敬亭的腿上。 这条走廊没有人,方便她的演示。 “假设我这会已经晕了。”穗子向边上倒去,“敬亭,你能以坐着的姿势给我把棉袄脱掉吗?” 棉袄还好说,棉裤可是背带裤。 这种背带棉裤,别说是坐在轮椅上脱,即便是孩子自己穿脱也是很麻烦的。 北方经常会有孩子因为脱棉裤太麻烦而尿裤子。 苏哲腿脚不方便,他真想对孩子下手没必要把棉裤脱了,直接伸手进去更方便。 若是想做的更进一步,那就更扯淡了。 “坐在轮椅上,如果受力不均匀会后翻,孟莲现在也得有六十多斤了吧?人失去意识时,大脑没办法控制全身各处肌肉继续用力分担重量,所以——” “所以,苏哲想要在轮椅上抱着一个晕过去的小姑娘做点什么,相当于举着一麻袋大米手部来回运动——不是我瞧不起他,他那弱鸡,拎二十斤的豆油都上不来气,你让他整六十斤,不是要他命?” 于敬亭说出最后结论。 孟家父母如梦初醒,听起来的确是很有道理。 “可不是他,那怎么会有手套和轮椅印?” “这就得去警局再说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只要能查明,是谁挪用了苏哲的轮椅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能够拿到苏哲轮椅和手套的,必然是跟苏家关系密切的,说不定嫌疑人就在苏家。 穗子和于敬亭的想法得到了警方的认同。 实际上,在穗子等人到达警局时,苏哲就已经解除了嫌疑。 穗子他们赶过去时,苏哲正在签字,准备离开。 看到于敬亭两口子来了,苏哲挑眉。 “呦,这不是大损人于铁根吗?你干了什么坏事过来自首?” “呵,让你失望了,老子是大好人——我媳妇亲口承认的。听说你让人扣屎盆子了?我特意来看热闹。” 这俩人见面就掐,相互损一下。 穗子黑线。 “苏哲,我们是过来替你澄清的,但看起来似乎不用我们帮忙了?敬亭特别担心你,知道你出事晚饭都没吃。” “我那是嫌肉腻得慌,才不是为了他。”于敬亭还挺傲娇。 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的奇特。 明明彼此关心,见面还要死不承认,互相损一番。 “等你那智商想到办法,黄花菜都凉了。”苏哲嘴上虽然损于敬亭,不过眼神的确是满是暖意。 “抱~”于敬亭怀里的波波冲他伸出手,苏哲顺势把波波接过来。 “这么可爱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损人爹,歹竹出好笋。” “他就这么放了?”孟母指着苏哲。 虽然穗子已经澄清过,不大可能是苏哲做的,可是现在还没捉到真凶,孟母对苏哲始终存有一丝怀疑。 “苏老师已经用力学证明了不可能是他做的,而且苏老师能够提供不在场证明。”廖勇解释道。 一局子的人,全都被苏哲上了一课。 这家伙画了图,用各种公式,精准地计算出轮椅的受力面,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是他做的,轮椅不可能不侧翻。 “毕业这么久了,能够再次听到这么精彩的课,我们也是受教匪浅......”廖勇含蓄地说。 其实大家内心的真实想法都是,课讲的不错,下次别讲了——根本听不懂好么。 从苏哲身上众人算是明白一件事,啥叫知识就是力量。 苏哲被带过来一点也没害怕,先是不开口,坐在那进入了一段贤者时间,任凭办案人员怎么问都不开口。 众人以为他心虚,事情的真相却是—— “我觉得你们这个审讯室,特别适合灵感发散,下次我再卡壳,可以再让我进来待一会吗?”苏哲非常认真地问。 众人黑线。 科学家都是这么不拘小节,不走寻常路的? 苏哲进来前一直卡壳,有个反应死活算不出来,进来后突然就有灵感了,在小黑屋里一通冥想,把课题想明白后,心情大好,顺势给大家上了一节课。 成功地洗掉了嫌疑不说,还用高高在上的学神蔑视的眼神,狠狠地虐了一把众学渣的心。 “我们认真听了苏老师的分析后,用轮椅模拟了现场,苏老师的推断是正确的,如果真的是苏老师所为,轮椅会侧翻。” “唔,原来是侧翻啊,我以为会是后翻。”穗子有点小惭愧,果然还是苏哲更专业一点。 “后翻的概率也是有的,但是根据我的推断,还是侧翻概率更大。” 苏哲又给穗子讲了一遍,穗子连连点头,一看就是懂了。 “那不是他,会是谁啊?”孟家夫妻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真相。 “苏哲,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有没有可能是——” “不可能。”苏哲看穗子这吞吐吞吐的,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不是我爸,案发的时间,我跟我爸正在下棋。” “啊?”这个答案,属实是出乎穗子的意料。 她以为是苏父。 苏父能拿到苏哲的轮椅和手套,作为苏家唯二的男性,他是很有可能做这种事的。 可苏哲说苏父有不在场的证明,那会是谁? “查查柳腊梅。”苏哲丢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名字。 “柳腊梅,不是女人?!” 众人全都惊了。 一个女人,没道理干这种事吧? 她的动机是啥? “我明白了!”穗子一拍脑门,她太草率了,把问题想简单了。 这根本不是见色起意,而是蓄意栽赃! 第457章解脱(月票50+更) 穗子一开始想到的是,既然苏哲不具备动机和作案条件,那能拿到他轮椅的人就是凶手。 涉及到猥亵,她很自然地想到嫌疑人是男人。 所以当苏哲说出柳腊梅有嫌疑后,穗子感觉世界观都要崩了。 “可是,她身为女人,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廖勇问出大家心里的困惑。 “报复,她要报复我,以及,拿到我家里的钱。”苏哲说罢很认真地对已经傻眼的孟家夫妻道歉。 “我很抱歉,因为我个人家务纠纷,导致你女儿差点被冻死。” 孟家夫妻机械地摇头,这会他们的大脑都别不过劲来,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意外。 “事情要从我得到的奖金开始说起......” 苏哲开始讲述他跟柳腊梅之间的这笔算不清的孽账。 柳腊梅之前花言巧语的骗取了苏家父母的好感,让苏母拿钱给她囤了药材,她计划着卖了药材赚到钱,就带着钱远走高飞。 计划的非常完美,但是穗子一家的出现,让苏家人认清了柳腊梅的真面目。 苏母不再给柳腊梅钱,柳腊梅本想着卖药材,可是药厂的负责人杜仲是于敬亭的好哥们,在穗子的授意下,执意拖着不肯给柳腊梅结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柳腊梅拿不到钱,监狱里的李有财坐不住了。 李有财花言巧语骗柳腊梅,承诺只要柳腊梅弄了钱,帮助他保外就医,他就带着柳腊梅远走高飞过好日子。 柳腊梅每次去都告诉他,事儿马上就要成了,信以为真的李有财心花怒放。 在监狱里横行霸道不服管,在他看来,他马上就要出去,告别这鬼地方,所以他放纵了,他飘了。 之前一直被人欺负,这会自以为站起来了,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他甚至收买了狱霸,承诺让柳腊梅在外面给狱霸家人一大笔钱,以此换取狱霸的贴身保护,结结实实地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在里面,谁见了他,不得乖乖喊一句“财哥”? 就在李有财做着美梦,以为自己快要出去时,柳腊梅这遇到了穗子,一分钱都没拿到。 狱霸的亲人也来到监狱,跟狱霸控诉,说并没有得到柳腊梅给的钱。 这下李有财倒了霉了,被揍不说,还被威胁,必须要快点给狱霸家人钱,否则就天天让他“红白相见”。 狗急跳墙的李有财只能再找柳腊梅施压,让她想办法弄到钱。 柳腊梅几次去药厂,都被杜仲打太极拳敷衍过去,眼看着距离狱霸给的最后通牒没几天了,柳腊梅心如火烧。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于敬亭来到苏家,给了苏哲1000块钱的技术转让费。 这钱就是在柳腊梅眼皮子底下给的,柳腊梅仿佛看到了曙光。 虽然1000距离她的预期还有段距离,但是足够解决燃眉之急,让她心爱的“有财哥”不再受苦。 但就在柳腊梅以为苏哲是个好说话的,随便哄几句就能把钱要过来时,苏母出手了。 苏母把钱一分不剩地收走,任凭柳腊梅怎么闹腾都不给。 并且苏母撂下了狠话,柳腊梅想要管苏哲的账也不是不行,条件是必须给她生个孙子出来,孙女也行。 只要能生孩子,那以后苏母就不再管儿子的账。 否则,苏哲赚的所有钱,都归苏母所有。 柳腊梅只能每天领一点点小菜钱。 那点钱甭说救李有财,就是日常开销都要精打细算。 柳腊梅心里窝了一股火,没出宣泄。 再加上穗子一家隔三差五就来苏家,也刺激到了柳腊梅。 穗子除了第一次跟她见面时穿得跟富婆似的刺激到了柳腊梅,后面几次穿着都很普通,但柳腊梅却能从她和于敬亭的互动里,读到了穗子眼角眉梢这挡不住地幸福。 如果说穗子有钱伤害的是柳腊梅的虚荣心,那穗子跟于敬亭的感情,就成了柳腊梅严重不能承受之轻。 后来苏哲又认了穗子家的俩小萝卜当干儿子干闺女,对柳腊梅来说就是鞭挞灵魂。 每次穗子带孩子们过来,等他们走后,苏哲和苏母都要讨论一下俩孩子多可爱,苏母这么刻薄的人都很喜欢小萝卜。 越是喜欢小萝卜,对柳腊梅就越发冷嘲热讽。 这层层打击,叠加在一起,柳腊梅爆发了。 穗子没有主动的报复过她,可是穗子过的好日子却狠狠地虐柳腊梅,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柳腊梅一直蛰伏着,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 昨天晚上下了雪,苏哲跟他父亲下棋,苏母出去约会老头。 柳腊梅被苏母安排着给苏哲修轮椅。 苏哲的轮椅轱辘时间长了有点锈,需要推到修理自行车的地方上油。 柳腊梅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正在跳皮筋的孩子们,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如果苏哲也跟李有财一样进了监狱,那苏家肯定会大乱。 苏家一乱,她就有机会拿钱走人。 即便是拿不到钱,报复苏哲也是好的。 尽管苏哲没有伤害过柳腊梅,但是柳腊梅就是恨透了苏哲,她觉得就是这个瘸子耗费了她的青春,将她的梦想困在这不大的房子里。 穗子之前也劝过她,让她跟苏哲好好过日子,甚至也曾对她说过,只要她好好跟苏哲过,苏哲不会计较她的过去,俩人说不定也能相扶到老。 穗子的这些话起了反作用,激发了柳腊梅的反骨,柳腊梅甚至偏执地认为,只要她把苏哲害了,也算间接地报复了穗子。 穗子有老于家护着,柳腊梅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只能从看似弱势的残障人士苏哲身上下手。 苏哲把这些前因后果讲完,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对孟家夫妻来说,这个消息真是悲喜交加。 女儿没有被人猥亵,对孟家或许是个好消息,尽管差点被冻死,身上也有多处冻伤,但名声起码是保住了,孟家不需要因为这件事搬家,女儿也不用被人指指点点。 穗子看他们的表情,猜到了这对夫妻心里想的,心情复杂。 柳腊梅如果真的是真凶,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解脱。 第458章吃俺老孙一棒 柳腊梅很快就被带了过来,被带过来时,她正在苏家翻钱。 苏家父母全都出去找关系打听苏哲的事儿了,柳腊梅拿着锤子撬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苏家的钱。 苏父苏母积蓄也有一些,加上之前于敬亭给的,柳腊梅喜上眉梢。 钱都揣兜里,准备走了,廖勇带人过来了。 柳腊梅再想抵赖已经没有用了,她身上搜出来的钱就是最好的证据。 柳腊梅作案过程也很简单,她坐在苏哲的轮椅上,趁着孟莲落单时把孩子敲晕,拖到荒草里衣服扒掉,企图制造一种被人欺负的假象。 为了引导众人往苏哲身上想,她还从轮椅底下的储物篮里拿了只苏哲的手套,扔在附近,这才坐着轮椅离开。 柳腊梅觉得她这波操作在大气层,感觉她人生的智慧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上天入地,上穷碧落下黄泉,往前五百年往后五百年,都不会有人能察觉到这是她做的。 刚被带到局子里,柳腊梅还矢口否认,可是当晚又都承认了。 架不住办案人员的审问,逻辑漏洞百出又不能自圆其说,顶不住压力就都招了。 更奇葩的是,她招完后,竟然问办案人员她啥时候能回家。 在柳腊梅心里,她一没真正侵犯那孩子,她是个女人嘛,缺乏作案工具。 二来么,那孩子虽然是被冻伤了,可已经脱离危险了,人还活着。 四舍五入,她根本没犯啥事么,大不了她过去给小姑娘道个歉,再不济,赔偿一点点钱,三十啊五十啥的,两清了。 可是当廖勇说出,她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最少三年时,柳腊梅整个人都傻了。 穗子当时趴在孟母耳边说的,就是关于时局的。 穗子每天都看报纸研究新闻。 对时政要闻的敏感度极强,最近她得出个结论,要严打了。 如果孟莲遇到的真是个恶徒,被抓到,说不定就得吃枪子。 像柳腊梅这种行为,遇到特殊时期,就算能保住命她也得关很多年,李有财亏得是去年被抓的,要是今年,早就重新投胎了。 可能对于此刻的李有财来说,重新投胎对他都是种解脱。 柳腊梅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跟李有财失联了。 李有财之前多嚣张嘚瑟,现在就多憋屈受罪。 这里面也有不少于敬亭的功劳。 于敬亭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就管穗子要零花钱。 穗子问他干嘛,他就随口说要请朋友吃饭。 虽然有个土豪爹,自己又是一厂之长,但是于敬亭的家庭地位一点也没高。 每个月所有收入都得上交给穗子,都不用穗子开口,王翠花就把事儿办了。 穗子对管家拿权没有多大的野心,也能理解男人在外要有些应酬,于是每次于敬亭要钱她都给。 一来二去的,穗子没说啥,王翠花不同意了。 于敬亭这段时间每周都有那么一两天要很晚才回来,身上还有酒气,这在王翠花看来就是彻底学坏了。 不敲打一翻肯定是不行,找穗子说这事,穗子笑呵呵地劝了她一通,说她相信于敬亭有分寸。 王翠花一看儿媳妇太宠溺儿子了,转手指挥她的打手,等逆子回来就把门锁上,把人捆了。 不老实招待,就扔鹅圈里跟铁球铁饼作伴。 还得挑儿媳妇不在家的时候,要不穗子看着心疼,要拦着就耽误事了。 打手就是于水生。 虽然于水生觉得老伴儿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也不怎么认同老伴这种蛮不讲理的行为。 但是吧.....如果不把儿子捆了,那进鹅圈陪伴铁球铁饼的,就是他了。 穗子一下班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院子里的石板砖都掀了好几块,像是有人在这里争斗过。 进屋一看,水盆弄洒了,地上都是水。 王翠花正拿着拖布,骂骂咧咧地擦。 “娘,家里这是......招贼了?”穗子小心翼翼地问。 “造孽了!还不是因为那个不着调的于铁根!”王翠花对着穗子一通吐槽,穗子在婆婆愤怒的陈述里,勉强把事情的经过拼凑出来。 于水生奉了“太座”的命令,要捉拿于铁根,将他捆了严刑拷打,问他这段时间都跟什么人鬼混。 于敬亭喝得晃晃悠悠回来,刚进屋就被用麻袋套上了。 于水生绝对有公报私仇的意思,谁让这个逆子之前套他好几次呢,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于敬亭本就喝了酒,还晕乎着呢,又被套了麻袋,以为家里进贼了,奋力挣脱,上演了套着麻袋蹦蹦跳的经典桥段。 不仅把他爹给撞了,也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 其结果就是,父子俩两败俱伤。 于敬亭把于水生撞得闪了腰,于水生把于敬亭捆床上,父子俩一个东屋,一个西屋,各自哼唧着。 听到穗子回来了,俩屋集体没动静了。 明明是个挺悲惨的事儿,但穗子听完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想着看看公公伤成啥样,又考虑到公公他老人家也是个要脸的人,她这么过去,只怕会伤了公公尊严。 本着夫债妻还的心思,穗子在外屋喊道: “爹,我那有药酒,我让我娘拿给你,敬亭他就是喝多了,我一定好好说他。” “什么药酒?完全不需要。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一点事没有,哈哈。” 东屋传来于水生的笑声,只是听起来多少有点气虚。 “这个混蛋于铁根,交了狐朋狗友在先,殴打亲爹在后,等他酒醒了,看我不收拾他的!”王翠花指着西屋骂,却也不放心儿子。 “你瞅瞅那个逆子酒醒了没,没醒就拿水给他泼醒!” “是,我一定好好教育他。”穗子进西屋,见着于敬亭四仰八叉地躺那,嘴里还哼唧着。 “我喝多了,我真喝多了,玉皇大帝是我爹,王母娘娘是我亲妈~” 穗子眼角抽了抽,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别装了,咱娘没跟进来——还有,玉帝和王母也不一定是两口子,你这么说容易挨揍。” 于敬亭没动静了,穗子担心他真的喝晕过去,拿手轻轻地摸他脸,被他一把拽着,压在身下。 “小野猪精往哪儿里跑,吃俺老孙一棒!” “......” 他是不是真喝多穗子不知道,但是虎肯定是真虎。 第459章这挡不住的倾诉欲啊 穗子经常觉得于敬亭身体里住着个大男孩的灵魂,调皮捣蛋,间歇发作。 就比如现在。 被他压住的穗子锤不动他,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拱在她的肩头,一边嘚瑟地上下其手,一边喊着: “我真的喝醉了!” “喝你大爷的!于铁根你见过谁家喝醉的人承认自己醉了?!我看起来很像弱智吗,你这样糊弄我!” “谁家弱智有我媳妇这么可爱?来,嘴儿一个~” 穗子一巴掌捂住他的嘴,在于敬亭惊诧的眼神里,扯着嗓子喊: “娘!他装醉!” 于敬亭小眼神十分委屈,仿佛在说,媳妇竟然学会告状了?! 王翠花拎着擀面杖就进来了,看到坏蛋儿子压在儿媳妇身上,嫌弃地别过眼。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儿子?!” “随我爹啊,你自己挑男人就这眼光,还怪得着我随根儿?” 于敬亭懒洋洋地坐起来,装醉既然被拆穿,那就大方面对喽,反正他脸皮厚。 “别转移话题,打你爹的事儿咱放在一边先不说,先交代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儿浪了,为什么经常醉醺醺的?” “我爹在你心里都比不上两瓶酒重要是吧?爹!这老娘们飘了~~~”于敬亭扯着嗓子挑拨离间。 穗子揉太阳穴。 只听邦一声,王翠花的擀面杖削到了于敬亭的肩膀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一点都不同情你。”穗子很真实地说出想法。 有的人,天生就是欠削。 “这家里没有爱了。”于敬亭长叹一声,揉着被亲娘打疼的肩膀。 “我这就是跟几个当地的朋友吃吃饭,吃完了就回来了,哪儿也没去,浪什么浪?” “干什么的朋友?”王翠花继续追问。 “呃,就是——”于敬亭停顿了下,突然指着窗外说。 “换头发的来了!” “哎!换头发的别走,等会!” 王翠花扯着嗓子喊道,风风火火地进里屋拿出囤积下来的辫子,冲出去。 姣姣的辫子剪了,学校不让留长头发了。 辫子剪下来可以卖钱,勤俭持家的王翠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翠花刚出门,于敬亭也跳起来,抄起棉袄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穗子问。 “出去有点事,不用等我吃饭了。” 穗子蹙眉,这属实是有点不像话了。 “咱娘会杀了你的!” “她才舍不得让你当寡妇呢,乖,等我晚上回来,再给你交公粮~” 于敬亭给穗子抛了个媚眼,趁着穗子脸红的功夫,又把穗子放在梳妆台上的钱包抓起来揣兜。 等穗子回过神时,他已经卷钱跑路了。 王翠花看到儿子出来,喊了声站住,于敬亭怎么可能听她的,脚下生风,嗖嗖就跑没影了。 “艾玛~气死我了!” 王翠花坐在床上,使劲地拍床。 她拍一下,趴着的于水生就震一下。 这就叫儿子闯祸,老子遭殃。 惹王翠花生气的是于铁根,倒霉的是于水生。 “你就眼看着他拿钱跑路?!” 王翠花对儿媳怒其不争,咋就不伸腿把铁根绊倒,然后骑上去,坐在他后腰上,给他一通暴击? “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无耻......娘,你说咱们会不会卡他零花钱太紧了,给他整出逆反心理了?要不,我下个月多给他几十块钱?” 穗子生气的同时也在反思自己。 难道于敬亭被婆婆高压管教,搞出了个迟来的叛逆期? 婆婆管他,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她这个小家和谐,归根到底穗子是既得利益获得者。 所以穗子从没插手婆婆管他,甚至在边上还偷偷看热闹来着......穗子认真反思,她会不会太过分了? “美得他冒鼻涕泡泡!不给他腿儿打断了,都已经是党和人民对他的宽大处理了,还给他涨零花钱?你问问你爹,这老头子跟我过这么多年了,我给他涨过零花钱吗?” 王翠花指向趴着养腰的于水生。 “可以涨点。”于水生说道。 王翠花手搭在他闪到的腰上,笑得很是“友善”:“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涨什么涨?!不扣他都是宽大处理,还想涨零花钱,坚决不行。”于水生知时务者为俊杰,果断反水。 毕竟在惹狂躁的媳妇生气跟出卖儿子之间,傻子都知道咋选。 “现在得搞清楚这小子在外面干啥呢,要真是结交狐朋狗友整日花天酒地,那是坚决不行的,咱们分头行动。” 王翠花给大家安排任务。 穗子负责晚上引导于敬亭招供。 这是第一招。 如果穗子没问出来,就用第二招,让于水生明天跟踪于敬亭,务必把他的行踪弄出来。 “娘,敬亭都是大人了,咱好像也不用这么紧张吧?他心里应该有数的。”穗子怕婆婆好心办坏事劝道。 “穗子说的对——对,但没完全对。”于水生被王翠花的眼睛一瞪,马上改口,“按你娘说的办。” 穗子挑眉,本想说点什么,可见婆婆跟公公眼神交换间慢慢的甜蜜,又把话咽回去了。 可能对公公来说,能够被媳妇这样管着,也是一种幸福。 穗子很羡慕长辈之间的感情,不知道她和于敬亭再过二十年,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于敬亭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身上已经没有了酒气,这会王翠花已经睡了,穗子给他打了烫脚水,一如往常。 这么沉得住气,反倒是让于敬亭不适应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起码想了好几种面对媳妇暴走后的回应。 结果穗子稳得一批,她越是这样,于敬亭心里越是没底。 俩人就像是博弈,她不问,他想说,就看谁能憋的住。 穗子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给他打了烫脚水后给俩睡着的宝贝盖被子,然后靠在床上看书。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于敬亭总算是憋不住了。 穗子书都没放下,只哦了声,继续看。 于敬亭把书压下,眯着眼看她。 “我在你心里,已经这么不重要了吗?!” 明明作妖的是他,现在倒像是受气小媳妇,委屈巴巴地控诉。 “你想说自然会说,你不想说,我问了有什么意思?” “你亲我下,我就说。”于敬亭做出让步。 “哦,那你别说了,起开,别挡着我看书。” 于敬亭怒了,脚都不烫了,一把拽过穗子,搂在怀里一通啃。 “老子非要说!” 强买强卖,男人,呵!穗子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他真是个幼稚鬼。 第460章小穗子会未卜先知 王翠花偷偷地趴在门板上,听到里面没了动静,猜想儿子又在臭不要脸,冲动之下想推门。 手碰到门,被握住。 回头,于水生正笑呵呵地站在她身后,王翠花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货是背后灵吗?! 走路怎么没声音? 王翠花用疑惑地眼神看丈夫,仿佛在问他怎么制止她。 于水生摇摇头,用手抵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王翠花总觉得自己再不出手,儿子就要坠入邪恶的深渊。 别人都在愁儿子儿媳感情不好,她反倒是担心穗子太喜欢逆子,给于铁根惯坏了。 穗子从没当众说过她对于敬亭的好感,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看于敬亭的眼神都跟别人不一样。 也正因为穗子心里装着于敬亭,所以在王翠花看来,穗子处处让着逆子,导致逆子越发膨胀。 可于水生按着她不让她动,王翠花也只能干着急。 屋里,于敬亭啃够了,松开手看着穗子小脸粉嘟嘟的,心痒难耐还想啃,穗子警惕地捂着嘴,不给他机会。 已经是俩个孩子的母亲了,单纯起来眼神还像是个小姑娘,干净的让于敬亭舍不得骗她,更舍不得让这双漂亮的眼里生出泪花。 “我今儿见了个女人。” 女、人!!!! 王翠花的火都拱脑门了,感觉一股火顺着喉咙往外喷,张嘴就要骂,于水生手疾眼快,用手掌捂着她的嘴,气得王翠花一口咬上去。 于水生疼的差点对眼,当个好爹,真踏马的不容易! “哦,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穗子听到他说女人,心也是一紧,小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她特别怕于敬亭下一句会说,他认识了一个女孩,他好像爱上她了,要不是结婚了...... 就几秒的时间,穗子的脑子里已经闪过好几种悲惨爱情的结局,于敬亭本想试探下她,看看她吃醋的样子,结果穗子的眼泪还没酝酿好,他自己受不住了。 那双纯真的大眼被黑压压的沉重笼罩,他很心疼。 “是马国才的媳妇,我给她送点钱。” “马国才是谁?” “李有财的狱友,也是那里面的老大,就——红白相间,你懂的。” 穗子捂嘴,艾玛,刺激。 “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是咱家老太太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要让她知道我拿钱给别人让李有财挨揍,她少不得又要叨逼叨,你明儿替我打个掩护,把老太太糊弄过去。” “娘为了你好,你却想糊弄娘?” “知道她是为了我好,可是也真唠叨——哎,你说她是更年期了吧?” 王翠花听到后要炸了,嘴被老伴儿捂着,起脚要踹,于水生手疾眼快给她扛起来。 王翠花只听到穗子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个逆子,有人唠叨你,那说明还有人在乎你,等哪儿天没人唠叨你了,你才是真可怜。娘在人生尚有来处,娘去人生只剩归途,你回头把这句给我抄写十遍。” 王翠花心一暖,不愧是她看上的好儿媳,真是暖心。 “???小陈老师,我是太久没x你了吧?!你给人留作业上瘾?留到自己男人头上来了?!” 于水生加快脚步,抱着媳妇飞速窜进屋,可不能继续听了,再听,逆子的虎狼之词可都要跑出来了。 穗子被于敬亭不要脸的话说得脸一热,抄起枕头糊他脸上。 “你思想危险,我就有权限纠正你!” “没有咱娘,你早就成了无恶不作的大恶棍了!” 穗子一直很尊敬婆婆,哪怕是两代人之间的观念偶尔会有冲突,也不影响穗子对婆婆的喜欢。 比如婆婆会怕孩子冻着,总会悄悄地给孩子加衣服,又比如婆婆觉得孩子的辅食里必须要盐,否则没有力气,甚至想给孩子们睡扁平头。 不同的观念很容易引发婆媳冲突和矛盾,但穗子的心理年龄毕竟相对成熟,长辈们的观念落伍是因为她们不曾有机会接受过新鲜的育儿方式,只要耐心沟通用对方法,总能达到一个彼此都满意的平衡点。 庆幸的是,王翠花不是那种固执的婆婆,她有一颗善良的心又有虚心学习的精神,有些事她也在慢慢学习和改变,穗子也从她身上学到了一些。 “我要是成了恶棍,你就不跟我了?”于敬亭问。 “到那时哪儿由得了人?你若跟那个狱霸一样进去了,我即便是想追随你也是天各一方,毕竟,进监狱后,男女都是分开关着的......” 于敬亭被她萌到了,低头亲了口。 “敬亭,法律看似限制了我们的一些行为,但却是让我们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只要遵守法律我们就可以享受最大权限的自由,你看马国才,他是狱霸又如何?还不是被关着出不来,即便是跟妻子感情深厚,也只能是鞭长莫及,他用拳头在里面横行霸道想换取钱财换得妻儿在外的好生活,可他老婆还是有了外心啊。” 穗子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的机会。 她要用马国才提醒于敬亭,以人为镜,不要重蹈覆辙。 到什么时候,法律都是最后的底线,千万别仗着自己能耐大就做出格的事。 狱霸,再怎么霸,前面不也带了个“狱”字? “你都快跟咱娘一样能叨叨了,我心里有数你不用敲打我——等会,你怎么知道马国才家里的事?” 于敬亭不记得自己跟她说过马国才的个人情况,那她又怎么知道,马国才对家人很好,甚至连马国才的媳妇有外心都知道? “我不止知道他爱他媳妇,还知道他媳妇不再爱他,更重要的是,我还知道,他媳妇看上你了。” “!!!”于敬亭坐直了,脸上也不再是痞痞的表情,转成了满脸惊讶。 穗子嫣然一笑,小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脸上。 “别怕,我知道,你没看上她,以及,把嘴合上吧,苍蝇会飞进去的。” 于敬亭机械地闭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大冬天哪儿来的苍蝇?别打岔,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了——也不对,今天那女的才勾搭我,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于敬亭不信邪,他甚至会觉得,他媳妇真的得了出马仙,可以给人看事儿算命未卜先知了! 第461章你愁死我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不知道的。” 穗子当然不可能未卜先知,她是根据情况,一步步推算出来的。 于敬亭白天带着酒气喝的醉醺醺,很可能是收拢马国才入狱前的那些小弟,他只有在一群人的陪同下,才可能跟马国才的媳妇见面,抽空给钱。 这种推断源自穗子对于敬亭的了解和信任。 马国才人在里面,于敬亭如果单独见他媳妇,很容易让马国才心生嫌隙,于敬亭也不会完全相信马国才的媳妇。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堆见证人,这也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于敬亭本就是街溜子出身,即便是从农村走到了城市,这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他也是门清的。 他不跟家里说这些,估计就是被王翠花叨叨烦了,估计也没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儿,他自己能搞定。 可是晚上回来就跟穗子招供了,这就说明情况发生了变化,一定是有突发情况,才让他做出这个决断。 这个突发情况,只有马国才的媳妇看上他才合乎逻辑。 穗子把这些理顺后,心里堵着的那口气瞬间没了,再看于敬亭一脸懵逼的样,又觉得他挺可爱,伸手把他的俊脸揉扁。 “看在你这次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不是,你等会。”于敬亭伸手抓着她不老实的小手。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不告诉你,睡觉~” 穗子背对着他,顽皮地笑。 就是要保持这一点点的小神秘感,让他用尽一生去琢磨她,太容易被男人琢磨透,这份感情就没办法保持新鲜了。 “不行,你今晚不坦白招供,我就——” 穗子坐起来,用手扇扇心口。 “哎呀,屋里暖气怎么这么热?这睡衣我是不能穿了。” 边说边脱。 于敬亭吞吞口水,理智告诉他,不能沉迷女色。 “上一次用这招的,还是潘姓女子吧?被她用这招勾搭的那个男的,就是西门大官人吧?” 穗子光洁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于敬亭发誓,她绝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妖精。 “你看盗版书了吧?正版的《金x梅》里,可没有这段呢.....于大官人,你吃不吃我这一套啊?” 不吃——那是不可能的。 鼓掌不积极,脑子有问题,于敬亭不可能不积极,他这一积极,就把审穗子的事儿抛在脑后了。 等他第二天再想问,穗子绝口不提了。 留给他一个无解之谜,这几天于敬亭只要空下来就琢磨,她到底是怎么发现的呢? 夜校,穗子抱着本书专注地看,张月娥敲了好几下门,穗子才回过神。 “你看的这是什么书啊?” 穗子把书的封面展示给张月娥,是一本原文书,讲的是教育心理学。 张月娥看得咋舌。 “你都是要当校长的人了,以后也没多少机会代课了吧?怎么还看这些。” “校长的事八竿子还打不着边,而且无论以后我会不会继续代课,都不耽误我充电。” 穗子想到于敬亭昨晚被她糊弄的一愣一愣的反应,唇畔勾起一抹弧度。 “而且这书里的东西,不仅课堂上能用得到,生活里也是好用的。感人心者,莫乎情,人类的情感总是有共同之处。” 她昨晚用的就是书里写的南方效应,事实证明,知识就是力量——就是这力量用的有点猛,有点累腰。 折腾了半宿,腰酸腿疼.......咳。 张月娥看穗子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又想到于敬亭了,心里不由得有点羡慕。 穗子接过张月娥手里的文件,签好字后,见张月娥站在那不动,就顺口问了句。 “有心事?” “是有点......” 穗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等着她开口。 张月娥酝酿了好半天,脸都憋红了,总算是克服了心理障碍,对穗子说出了压在心底的困扰: “穗子,小李的妈妈找过我了。” “哦?见家长了?”穗子早就看出这俩属下关系不一般。 小李打水的时候总会给月娥捎一份,每次王萌萌欺负张月娥,小李都会怼她。 上次她和于敬亭也在饭店堵到过这俩人在一起吃饭,这地下恋情就只差公开这一步了。 穗子也有吃瓜的心,也等着这俩小年轻自己公开,想不到月娥上来一句见过家长,这速度着实让穗子有点惊讶。 “也不算是见吧......周末我和小李逛街时遇到了,就一起吃了个饭。” 张月娥紧紧地握着杯子,表情看起来很压抑。 “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似乎不是个愉快的过程。” 张月娥点头,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泛红。 小李的母亲不喜欢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眼神和神态都告诉张月娥,她就是很讨厌自己。 因为事发突然,张月娥和小李都没有准备,小李提出去饭店边吃边聊,李母冷嘲热讽,损了儿子一通。 什么工作才几天,赚不了几个钱,都花到了不该花的地方,说话夹抢带刺的,说是数落小李,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月娥的嫌弃,仿佛是月娥带坏了人家的好儿子。 “我本来想回来的,但是小李拽着,非得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去他家认认门。” “你去了?” 月娥点头。 穗子蹙眉。 “到他家我才知道,他家亲戚都在,一屋子人唰地看过来......” 月娥本来就胆小,小李也没说他家里有人,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当时就不知所措了。 李母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对她更不满意了。 “我做饭的时候就听着他妈跟他家亲戚说我,说我一股小家子气,当时小李去买酒了,他没听到。” 张月娥擦擦眼角,泪水已经控制不住了。 她父母都不在了,孤零零的小姑娘,才二十出头,什么都不懂,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等会,你打住,这里面有个细节问题——你为什么在做饭?”穗子抓住了重点。 “他妈让我做的。” “.....”穗子的手搭在太阳穴上。 “穗子,你头疼?” “我浑身都疼......艾玛,你愁死我了。” 第462章不要在垃圾堆里找婆家 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家做饭。 摆明了要给张月娥下马威。 假设月娥将来真嫁过去了,在这一大家子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 张月娥人际圈比较简单,又没有爸妈,这种事她没有经验,本能地觉得不舒服,憋了一天,想了一圈,觉得她身边的人,只有穗子是个聪明的,就找穗子来出主意。 “小李什么反应?”穗子看张月娥这样是真上火。 穗子无法想象,如果她闺女长大,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婆婆,她会怎么处理。 准确的说,她不知怎么制止于敬亭放火烧房子——她毫不怀疑,有人欺负落落,于敬亭真的会烧房子,他就是传说中的奇葩老丈人。 “他被他妈支到很远去买东西,等他回来,我都做完了,他们全家没有一个人说饭菜是我做的。” 穗子眼角抽了抽,所以,这傻闺女悄无声息地吃了个哑巴亏? “那你后来有跟他说吗?” 张月娥摇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李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她家庭背景,知道她父母双亡,李母又把话题扯到克夫上。 说邻居有个高颧骨的女人,克死了娘家又克了婆家。 说完还来了句,可千万别误会,你颧骨又不高,边上马上有人接了句,除了高颧骨不也有别的说法克夫? 这下就是傻子也听出来人家啥意思了。 小李看不过去,拉着她起来离开,李母在他身后嗷嗷骂,说他被狐狸精迷了心智,有了媳妇不要娘。 一家人不欢而散。 小李今天没上班,肯定是跟这有关。 穗子皱眉想了一会,从月娥的描述看,小李的反应很含糊没有明确站队,暂且把他的态度放一边。 只看这个李家,绝非良配。 “你做好准备了吗?”穗子问。 “什么?”张月娥迷茫。 “做好跟不好斗的难缠婆婆,斗智斗勇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吗?你要么有手腕把她制服,收拾的她这辈子都不敢惹你,要么就做个能包容一切的贤者,她怎么作妖你都不在乎。” 月娥迟疑。 她做不到绝对的泼妇,第一种显然不适合她。 虽然没什么脾气,但也做不到穗子说的包容一切,什么也不在乎,第二种也不合适。 “小李说他会照顾好我的,让我不要在乎他妈......” “他如果真的有能力搞定他母亲,那为什么你们交往到现在,他还是不敢主动带你见家长?如果不是昨天机缘巧合遇到了,他还会拖很久吧?” 穗子一针见血,张月娥不说话了,脸色惨白。 小李不是坏男人。 如果没有家庭因素做干扰,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可有了家庭减分,这段婚姻就要斟酌了。 “不要相信日子久了问题自然会解决这样的鬼话,你现在解决不掉的问题,往后多少年你也不会轻易解决。” “所以你的意思是——分?”张月娥说出这个字,心都在颤。 “我的意思是,你要能解决掉跟他母亲之间的矛盾就趁现在,解决不掉企图当鸵鸟,逃避问题的话,那么我只能送你这个。” 穗子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小药瓶。 “这是什么?” “鹿角帽粉,采了鹿茸后雄鹿头上的平台状角盘,换角时,角炳和角盘分离断裂,脱落下来的这部分就是鹿角帽,挺珍贵的。” “给我这个干啥?” “吃这个可以治疗乳腺疾病,女人长期生气很容易得乳腺增生,你提前备着吧。” 穗子又补充了句:“你结婚时,我送你副对联贴门上,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横批,不要在垃圾堆里找婆婆。” “......”张月娥被她说的哭都顾不上了。 穗子在损人这块,越发有老于家人的气质了。 “穗子,有句话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啊——我听说,你婆婆当初是非常厉害的人,打遍全村无敌手?” 穗子家距离夜校不远,王翠花是个喜欢唠嗑的人,消息传到夜校也不奇怪。 “我婆婆虽然天天削敬亭,但是跟外人动手的时候不多,说打遍全村无敌手有点夸张,不过她特别会骂街,最厉害的时候堵着门把人骂的差点喝药。” 起因是,那个人污蔑婆婆在外养野男人。 张月娥吞吞口水,听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是她对你很好?” “说很好不准确,她对我是非常非常好。” “那有没有可能,我也会感化他母亲,将来和平相处?” 月娥想的是,穗子都能跟她婆婆和谐相处,或许她还有希望。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他母亲老年痴呆,或者身患恶疾指望你养她,你们的确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如果她老人家身子骨健朗,那这个可能就是零。根据我的经验,这些上蹿下跳喜欢作妖的老太太,都能长命百岁。” 喜欢伤害别人的,往往比被人伤害的长命。 欺负别人把火宣泄出去,自己乐呵呵的,哪儿会得病? “你和婆婆相处融洽的秘诀是什么?”月娥很少能听到跟婆婆关系融洽的。 “我们都是好人,尽管彼此生活习惯可能会有差异,但彼此包容相互理解,君子和而不同,但更重要的原因——再过二十年,你也能懂。” 她活了两辈子,见过市面,接触的人多,知道跟不同的人怎么相处,眼界不只停留在家里这点事,自然是吵不起来。 “我不懂。” “简单说,想孵凤凰,就得找凤凰蛋,用爱用行动去孵化,抱个鳄鱼蛋回来,孵到吐血,努力到累死,爱到心力憔悴,也只能孵个鳄鱼出来。” 在错误的路上越使劲,和想要的结果越远。 这番道理说出来很简单,但让恋爱中的女人听进去,属实是难。 月娥低着头想着小李,还是不想放弃。 穗子也不勉强,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劝分,越劝分人家俩越想好,就得等她自己想开。 穗子正跟张月娥说话,外面传来嗷嗷地喊声: “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有事反应!” 张月娥听到这声音脸白了。 这是小李的母亲,她永远也忘不掉这个尖酸的声音! 第463章穗子以一敌五舌战群泼妇 外面吵吵起来了,李母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杀到夜校来了。 校长原本是端着大茶缸子站在院里逗狗,看到这架势,屁都没敢放一个,扭头就往办公室跑。 作为一个快退休的人,遇到事他是能躲就躲。 王萌萌过去一问,知道是找张月娥的,看李母等人来势汹汹,知道不是好事,这可把王萌萌乐坏了。 “呦,你们找张月娥啥事啊,她把你们咋地了?”王萌萌幸灾乐祸,她想第一时间吃瓜。 张月娥是王萌萌心里,陈涵穗的头号狗腿子,所以张月娥倒霉,王萌萌是最高兴的,巴不得这些人当场打起来。 打是真打了,不过不是打的张月娥,打的是王萌萌。 王萌萌被李母边上跟着的女人一把推开,咣当撞到了墙上,王萌萌都懵了。 “你推我干啥?!”她就想看个热闹,咋还挨打了?! “跟狐狸精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推人的女人长了个厚嘴唇,眼神里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狠戾,一看就是狠角色。 王萌萌受了委屈不敢说话了,一路跑到穗子办公室前,哭着推门。 “主任,有人闹场子,我挨打了!” 穗子是不喜欢王萌萌,但这不意味着有人可以在她的地盘上打她的下属。 穗子站起来,刚想出门,李母带着一群女人乌央乌央地冲进来。 穗子拿眼扫过去,来了五个女人,三中年俩年轻的,为首的那个女人人中挺老长,看着有点像山顶洞人,正是李母。 张月娥看到这些人,认出都是在李家见过的,知道这都是小李的姑姑和姨。 “阿姨,你们来干什么?”张月娥问。 王萌萌跑到穗子身后,指着李母身边的女人跟穗子告状: “主任,就是她打我的。” 穗子把视线挪到那女人身上,一眼就看出她与别人不一样。 这女人的眼神很凶残,除了凶残之外,还有一丝麻木,类似动物般嗜血冰冷,缺乏人类的情感,这种狠戾的眼神告诉穗子,不能正面硬杠这个女的,这种人智商都不会很高,原始的冲动较强。 “各位,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有事说事,不要耽误我的同事们正常工作。月娥,你去泡些茶过来。” 穗子想支走张月娥。 其中一个老妇女马上堵门,态度蛮横。 “不能让这个狐狸精走!” “我们这次来,是找你们反应情况的,就是她,这个女人!”李母指向张月娥,情绪激动,“她害了我的儿子!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把这个女人开除,永不录用!” “小李怎么了?!”张月娥心一拧。 “他为了跟你这个狐狸精在一起,公然反抗他母亲,撞到了脑袋,人现在还昏迷不醒在医院躺着呢!” “等会,这个逻辑让我有些糊涂,我们来理一理——他是怎么撞到了脑袋的?”穗子抓到了重点。 “他从窗户往外蹦,结果脚滑了,脑袋撞到了地面。” “小李家是平房吧?有门不走,为什么跳窗户呢?”穗子继续问。 “你这领导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处理这个狐狸精,你杂七杂八跟我扯这些干嘛?!”李母恼羞成怒了。 又见穗子年纪轻轻,看着有没有二十都不一定,对穗子的身份起了疑。 “你是干什么的?” “这是我们办公室主任。”王萌萌狗腿地站在穗子边上介绍,就巴不得李家这些人跟穗子打起来。 最好两败俱伤,因为她都不喜欢。 “这么年轻的主任?呵呵,家里没少送礼吧?”李母上下扫着穗子,轻蔑尖酸道。 “把你们校长叫出来,区区一个主任,没资格跟我说。” “8xxx。”穗子说出一串数字。 “这是我们上级监察部门的电话,你们对我有所质疑,可以打这个电话投诉我。” “至于你们说的找校长,不好意思,校长他不在,要谈就找我,不谈就改日再来。” 穗子的态度谈不上失礼,但很有魄力,寸步不让。 李家等人见她长了个柔弱的脸,说话却是这么的硬气,知道拿捏不住她,相互对视,李母示意众人坐下,翘着二郎腿给穗子施压。 “你今天必须把这个狐狸精开除了,否则,我们这些人是不会走的。” 张月娥听到小李出事,整个人都慌了,几次想开口,都被穗子用眼神示意保持沉默。 穗子的手指优雅地摆出个塔型,并没有被李母的张狂所激怒。 “我们的职工在工作上没有错误,我没有理由开除她。” “她差点害死我儿子,这种命里带克的女人,你就不怕留着她,你们学校也倒霉?” 这句戳到了张月娥的痛处,眼泪唰就掉下来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穗子看到她,就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当年,她被人骂了多少次扫把星,也曾跟月娥一样为此苦恼。 “我们学校传播的是文化,信仰的是社会主义无神论,你说的那套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没人信这个。”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就直说,开不开除她?”李母指着张月娥。 “主任,要不我——”张月娥这会心里也难受,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命硬把小李害了,内疚地想主动辞职,不想让穗子为难。 “你保持沉默,意见保留。”穗子看她这样,心里只感慨这姑娘真傻,像极了自己的影子。 遇到问题总会第一时间反思自己,过多的善良匹配上不足的能力,得到无尽的伤害。 “学校的态度很明确,我们不会开除没有工作过错的职工,虽然我们对你儿子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整件事起因是因为你反锁了他,与月娥无关。阿姨,我劝您一句,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不丢人,别把你的过失推给无辜的人。” 穗子的话让李家人全员震惊。 李母可没说过小李是怎么摔的,这个主任是怎么一口咬定是李母锁了门? “小李昨天反复说服你,但无奈他有个独裁的母亲,死活不肯同意他的婚姻,在他要上班时,采取了强制措施反锁了门,导致了他跳窗时摔倒——阿姨,你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刑法第二百五十七条,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第464章此时一位大神淡定路过 穗子说出的话全都在点上,合情合理更符合她的身份。 掷地有声,李家人无法反驳。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多嘴!”李母被穗子说的“暴力干涉婚姻自由”惊到了,慌乱间乱了章法。 穗子就等着她这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姨,您既然来学校,希望组织解决你家的问题,又说这是你家的私事不让我多嘴,那我到底是管呢,还是不管?” “啊这——”李母被她说的灭了火。 李家人上来本是想胡搅蛮缠威逼恐吓,奈何穗子软硬不吃,硬是把逻辑拽了回来。 “时代不同了,婚姻自由,拒绝包办婚姻,单位这块不会对两位职工的感情问题过度干涉,月娥平日里工作非常认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组织对她非常信任。” 穗子的这番话就等于明着告诉了李家人,她是绝对不会开除张月娥。 “小李平日里的表现也不错,这次的优秀职工我也认真考虑过他,不希望外力影响他的进步。” 言下之意,李家闹腾,只会耽误她儿子的前途。 李家人这一套若是用在校长那个欺软怕硬的身上,肯定有效果。 遇到了穗子,只能是徒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母迟疑了。 她来的时候只想着收拾张月娥,没想到遇到个硬茬领导,见穗子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是如此不好说话的。 李母见强攻不下,马上改变策略。 只见她表情一变,用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骤然拔高,发出一声宛若被开水烫过般凄惨地喊叫: “我滴天呐~~~~” 穗子呆,这......? “都来看看呐~~~领导欺负人了啊!!!!”李母拍完大腿,咣当往地上一坐,两条萝卜般的肥腿在地上来回地刨。 她坐在地上,跟过来的四个女的,有俩也往地上一坐,杀猪般的呐喊此起彼伏。 剩下的俩,一个跑出去扯着嗓子大喊: “快来人呐!有人仗着自己是领导,作威作福啊!”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啊!” 穗子嘴角抽了抽。 就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一团浆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荒诞的一幕戏剧化地上演,穗子唯一的感觉就是脑瓜仁疼。 “阿姨,您冷静下,上了岁数这样哭闹十分不体面。”穗子劝道。 “唉呀妈呀!领导威胁人了!领导骂我了!”李母夸张地捂着心口。 张月娥想上前扶她,被她一猪蹄子踹肚子上,疼得退后好几步,后背撞在了桌子上。 穗子见自己的人挨了打,火气也上来了,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报警,那个唯一站着的李家人,就是看起来社会气特别重特别凶的那个女人,一步上前,拽起电话用力砸向墙。 “今儿你不把事儿给我们解决,我们让你们不得好死!”那女人狠戾地威胁。 穗子从她眼里读到了凶残,抿了抿嘴角,微微眯眼,大脑飞快地运转想着脱身的对策。 她身后的王萌萌从女人摔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发出尖叫,滋溜钻到桌子底下,死活不肯出来。 张月娥则是捂着肚子,冷汗涔涔。 学校这会就她们几个,另外一个同事今天轮休不在,校长这会已经躲到了办公室,估计门都反锁上了。 李家人堵着门,不大的办公室里坐了一地人,使劲地哭嚎,干打雷不下雨。 这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有点像大型哭丧现场。 又让穗子联想到一句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些人的造型还真是像青蛙,腿都是上粗下窄,发出的声音高高低低,听在穗子耳朵里就是呱呱呱呱。 尽管眼前这一幕吓坏了张月娥和王萌萌,穗子却是觉得有点可笑,李家人分工明确,来了五个人还打出团队配合的效果了。 有人负责哭,有人负责招呼人,还有打手负责恐吓...... 活生生地演绎了什么是刁民。 门口李家的“宣传组”正在嗷嗷地喊,卖力地吆喝,企图吸引路过行人的关注。 这么卖力的吆喝,还真是有效果。 有俩抱孩子的,正朝着学校小跑着过来了。 喊话的那人见有人来了,激动坏了,扯着嗓子,竟然喊出了唱歌的节奏。 “快来看看啊!夜校主任仗势欺人、欺负员工家属,丧尽天良呐!!!” 最后那一句,喊的穗子似曾相识——咋这么像婆婆跳大神时唱的? 但是讲真,婆婆唱的更正宗,更好听,更有民间艺术的感觉。 这位唱的太难听了,如果婆婆听到的话—— 穗子这边正回忆着婆婆的“正宗神曲”,门外就传来特别清亮的一嗓子。 “脚踩地,头顶天。迈开大步走连环!” 正宗的神曲来了! 穗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这算不算召唤术? 心里想着婆婆,婆婆就来了! 只听外面传来字正腔圆的转神调,声音沙哑,句句在调,听得人鸡皮疙瘩四起。 城里长大的姑娘们哪儿见识过这么纯粹的“民间艺术”,都傻了。 坐在地上那几只也顾不上“蛙声一片”,齐刷刷地停下,集体看向外面。 就见一男一女站在校门口,男的高大帅气,女的漂亮,俩人看着都三十多岁的样子——其实都四十了,只是日子过的好,看着年轻。 二人怀里各自抱着一个娃,俩小娃身着红色和绿的棉袄,让人一看就知道,红男绿女,这是一对龙凤胎。 唱出字正腔圆转神调的,正是抱着女娃的王翠花。 王翠花跟老伴儿日常带孙儿散步,落落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哼哼唧唧喊妈妈。 用鸡蛋糕都哄不好,非得见妈妈。 王翠花就领着俩娃过来看看穗子,刚靠近学校,就听着有人吵吵嚷嚷的闹事。 怕自家“温婉儿媳”吃亏,王翠花跟于水生是跑着过来的。 听到李家人用那么不正宗的声音唱跳大神的曲,王翠花觉得自己神圣的爱好被玷污了。 这才嗷一嗓子,来了个“反客为主”,势必要让这些人听听正宗的转神调——不对,是让这些人睁开狗眼看清楚,她们老于家的儿媳妇,怎能让人欺负?! 第465章婆媳合伙忽悠人 王翠花把在场的李家人都给唱懵了。 试问,这边闹着事儿,闹得正是不可开交之际,突然跑出来个跳大神的——谁能不懵? 王翠花唱着进来,穗子发誓,如果不是婆婆怀里抱着落落,她甚至会跳起来! 王翠花唱得十分过瘾,她在家只能对着俩孩子和老伴儿唱,今儿有了“观众”,说啥得好好表现。 “你干啥的?”李母被王翠花这奇葩的出场震慑住了。 “你叫什么?”王翠花停下吟唱,用标准跳大神的口吻问道。 “我叫孙金桂——等会,你问这干嘛?”李母傻傻回道,又觉得很奇怪。 “孙金桂啊,我掐指一算,你要倒霉呀~” “你才倒霉呢!” 王翠花抱着孩子穿过地上的一堆癞蛤蟆,来到穗子跟前。 穗子接过落落,顺便递上自己空掉的茶杯,附赠一支钢笔。 众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连抱着孙子看热闹的于水生也不知道。 他饶有兴致地站在门口,以最前排的vip角度看热闹。 李家的“宣传组”觉得莫名其妙,上前想要推一把于水生,问他干嘛的。 于水生正等着看媳妇表演呢,被这女的打断后一个不爽,腾出一只胳膊把那老女人推倒。 “滚!” 这一声充满了威严,那女人吓得腿都哆嗦了。 这些人虽然抱团耍混看着蛮横,遇到于水生这种厉害的人,还是怕的很。 屋里那个厉害的女人闻声想出去支援,于水生一个眼神扫过来,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厉害女人竟被这股威压吓得不敢动地方。 穗子在边上看着直呼过瘾。 恶人还需狠人磨,李家的这个女打手虽然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似乎还保留了动物的本能,懂得趋利避害。 王翠花接过穗子递过来的茶缸子,用钢笔敲了两下,没带手鼓,用这个代替。 王翠花也是气人,来到李母孙金桂面前,把缸子凑到她跟前,敲了两下。 “离我远点!”李母警告道。 “我瞅你,三角眼、吊眼梢,不是吊歪就是作妖~~哎哎呦!孙金桂哎~~” 李母被她唱得心烦不已,只后悔自己嘴贱,告诉这跳大神的自己真名干嘛?! 这唱词说来就来,李母伸手想推,又迫于门口站着的于水生的压力不敢伸手,只能咬牙让王翠花躲远点。 越是撵,王翠花越往她跟前凑,小调是说来就来。 “赶山山得动,赶河河得干,赶我老仙儿你不得安然,你要倒霉哎哎哎~~~” 这跳大神的唱人要倒霉,就没有人不怕的,李母也不例外,黑着脸怒道: “你离我远点!” 王翠花就跟没听到似的,有节奏地敲着缸子唱: “烧香打鼓我请神仙,先请狐来后请黄,请请长蟒灵貂带悲王~” 穗子怀里的小落落竟然接了句: “哎~哎!” 小孩声带还没发育太完全,没有办法唱出旋律,但是这两声“哎”,接得竟然挺丝滑! 穗子低头看闺女,得到妈妈关注的小落落来劲了,指着李母喊道: “霉,霉!” 奶奶唱让人倒霉啥的,小家伙都记着呢。 穗子嘴角抽抽。 很好,民间艺术,从娃娃抓起?! “孙金桂,老仙说你长了个粑粑脸一脸倒霉样,想要逢凶化吉就得听我讲。” “什么仙说这玩意?!”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仙儿! 王翠花不搭理她,拎着茶缸子在屋里一边蹦跶一边敲,嘴里唱得都是祝李母倒霉的磕儿。 正经跳大神的当然不会诅咒别人,但王翠花不正经。 管它有没有这个套路,先骂一圈爽了再说。 李家人虽然不要脸,但也没见过这阵仗。 什么脑袋生虫骨头长脓这一类的词儿,信手拈来,把人唱得鸡皮疙瘩一层层冒。 这些老女人不讲道德但怕报应,见王翠花把李母唱的快晕了,生怕王翠花也会这么敲她们,站起来蹭蹭蹭往外跑。 穗子见状不由得感慨一句: “人情如纸张张薄,没有脸皮的亲情就像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 只剩下厉害的女人和李母了。 王翠花也唱够了,停下来,舒坦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往桌子上一坐,上办公桌犹如上自家炕。 小腿也盘起来了,神棍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孽畜,老仙儿让你跪下!” 李母被她这一长串的诅咒唱得头昏眼花,从一开始的坚决不信满心抵触,到后来越听越瘆得慌。 王翠花毕竟是有近十年跳大神经验的,也算是专业人士了。 这转神调让她唱得三分真七分假。 你要说她唱的都是糊弄人的吧,偏偏人家的曲调正宗,念叨的请神的磕儿也都是正宗的。 可你要说她不糊弄人吧,她夹带私货骂人,连骂带吓唬,又是说她要倒霉,又是说她家里人倒霉,巴拉巴拉。 李母被她唱的头昏眼花,正如那些年被王翠花忽悠住的信徒一般,将信将疑之际,听到王翠花让她跪,脑袋一片空白,真就给跪了。 王萌萌也被糊弄了,真以为王翠花请了神过来,也跟着跪下。 张月娥总算是不肚子疼了,看到眼前如此荒谬的一幕,惊的合不拢嘴。 穗子的婆婆也太厉害了吧? 李母这种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人,她也能收拾住? “卤水点豆腐,一物克一物,我婆婆在村里就是干这个的。”穗子看出了张月娥的困惑,主动解释。 婆婆简直就是泼妇克星,李母这路货不信道德信鬼神,就得以毒攻毒。 “你家最近遇到事儿了吧?”王翠花以老仙附体的声音说道。 李母心里一惊,只觉得眼前这邪门女人太灵了,忙恭敬回道: “信女家里是有点事,还请老仙指点迷津。” “这事儿跟你男人有关——那是不可能的。”王翠花看穗子冲她摇头,马上改口,装模作样地掐指算算,拿眼角余光偷瞄穗子。 穗子无声地用口型对王翠花说儿子。 李家人背对着穗子,看不到这婆媳俩里应外合的小把戏。 “儿子——你儿子出事了!所以你来闹腾,老仙看出来了!”王翠花斩钉截铁。 看热闹的于水生挑眉,这以后回老家,可以让这婆媳俩来个神棍二人组,发家致富不是梦啊。 第466章敬亭弟弟竟然是你 穗子和王翠花里应外合的,把李母忽悠的跪地不起,瞬间成为王翠花虔诚的信徒。 “我儿子摔倒了,想问老仙有无破解之法?” 王翠花闭着眼盘着腿,手指掐来掐去就是不说话。 李母等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恭敬地放在桌上。 穗子扶额。 上门闹事到掏钱算命,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感慨,这智商还跑出来作什么妖,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医院陪护小李。 王翠花多年来的职业习惯,眼睛睁开一条缝,扫了眼两块钱,不屑。 现在身为富婆,再也不是村里几毛钱就能满足的了。 于是继续叨叨,倒霉啊倒霉。 李母被她念经似的倒霉整得直哆嗦,这次出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一时间尬在那,不知所措。 王翠花突然睁开眼,目光如炬,看着李母全新的棉袄,长指一指。 “那,就那,藏着个倒霉鬼!克夫克母又克子!” 李母被她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上牙直碰下牙哆嗦道: “那,那咋整啊?” “把棉袄脱下来!”王翠花斩钉截铁。 “可这大冷天的,没有棉袄——” 东北人过冬都穿好几层,光棉袄就有里外两件,王翠花就是笃定她冻不死才这么说。 “不脱就让那倒霉鬼一直待着吧,耽误你儿的健康,毁你儿子姻缘......” 王翠花看穗子一直念叨姻缘姻缘,就顺着穗子的意思继续叨叨。 算命的么,不会忽悠人是没法干的,这套骗人的话术都是固定的,张嘴就来。 “你儿子的姻缘极好,女方带福带财,你要是破坏了就损了你八辈子的福,来生当牛做猪的。” 李母一听,好家伙,太灵了! 这下不敢耽误了,忙把身上刚做好的新棉袄脱下来。 想要递上去,又有点舍不得,王翠花高喝一声: “拿来吧你!” 痛失棉袄的李母欲哭无泪,只能忍着心疼问道: “敢问老仙儿,我儿好姻缘在什么地方?” 穗子比了比已经看傻的张月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就在这个屋里!福气最重的那个!”王翠花继续跟儿媳妇唱双簧。 王萌萌闻此言迫不及待地蹦跶出来。 “婶子,我福气重吧?” “你骚气挺重的,躲远点。” “噗。”穗子没绷住。 王萌萌气得无声地骂骂咧咧,她不敢出声,就嘴型动动。 看热闹正开心的于水生没忽略到王萌萌的口型,嘴角扯扯。 挺好,记住你了。 “你,就是你!”王翠花手指向张月娥,“我瞅着你福气不小,小脸溜光,以后必有大福!” 张月娥也站在穗子前面,自然也没看到穗子一直跟王翠花串通一气忽悠人。 突然被点到名了,受宠若惊。 “可是,我爸妈死的挺早的......” “那是他们还完了冤亲债主的债阳寿尽了,跟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要不是你,他们死的更早。” 王翠花的话让张月娥泪眼汪汪,也让李母看她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可是我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会不会是因为她——” “你儿子跟她一起住?”王翠花一句把她噎回去,“俩人又没在一起,要克也是你克的!” 这逻辑,竟然还挺对!李母不敢问了,瞬间卑微。 “阿姨,我看你也不是不关心儿子的,只是缘分天注定,姻缘红线牵,凡事顺其自然,否则——” 穗子同情地看了眼李母,再执迷不悟,婆婆连棉裤都不能给她留。 李母幡然醒悟,顿觉穗子和王翠花都是好人。 “月娥,我给你半天假,你代表学校去医院看看小李,让他好好养伤,这个月我依然给他算满勤。” 王翠花一拍腿,指着张月娥对李母说道: “看见没?带不带福气?工资都有了吧?” 李母连连点头,嘴里直念叨,太灵了。 能不灵么,这都是穗子婆媳合伙鼓捣的,工资什么的,就是穗子报账时随手加几笔的事儿,钱又不是她出,做个人情当好人,何乐不为? 眼看着李母被穗子和王翠花合伙拿下了,突然,一直站在边上的厉害女人开口了。 “大姨,别让她们骗了,这俩人都是骗子!” 这个女的刚迫于于水生的压力不敢开口,但见穗子婆媳三言两语扭转局面,按捺不住了。 说罢,这女人竟然抬起手,对着穗子的脸就要挠。 于水生站在门口,想要过来也来不及了。 眼看着穗子就要把这女的脏指甲挠到。 一个物件伴随着怒吼飞扑而来。 “住手!” “啊!”这女人被这飞来的物件砸到了手,疼的嗷呜一声。 东西砸到女人又落在了桌上,穗子怀里的落落一看就高兴了。 “糕!糕!” 是一袋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小丫头一看包装就知道,在家常吃。 于敬亭一脸怒容地站在门口,嫌弃地看了眼他老子。 “亏我来的及时,指望不上你。” 说罢大踏步进屋,准备削那个差点伤到他媳妇的混蛋女人。 走进一看,于敬亭蹙眉。 “金曲?” “你们认识?”穗子问。 “她就是马国才的媳妇。” “哦——?!”穗子略惊讶,原来这就是那个看上于敬亭的女人! 于敬亭昨天刚跟穗子说,狱霸马国才的媳妇,搔首弄姿的勾搭他。 于敬亭怕她后续作妖挑拨离间,提前跟穗子说了。 想不到,今儿就以这种神奇的方式相遇了。 穗子刚只觉得这个女人一脸凶相,现在才恍然——这就是社会人媳妇该有的气质,对上号了。 “你这名字起的......挺应景啊。”穗子看向金曲。 金曲,进去,照着她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性子发展下去,很快就能进去了。 刚刚还凶的要找人干架的女人,见到于敬亭来了,都顾不上手疼了,一脸的娇羞。 普通女人娇羞一下还能说像是花一样,她这种长得凶的娇起来,像是吃人的大嘴花,特别违和。 穗子同情地看了于敬亭一眼,虽然她老公女人缘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这次的霸王花的确是有些辣眼睛,怪不得他连夜跑回来满脸委屈。 “敬亭弟弟,怎么是你呀?” “噗!”穗子听到她叫于敬亭弟弟,没绷住。 于敬亭狠狠瞪她一眼,看热闹的小娘们你给爷等着! 第467章闺女就得富养 从于敬亭出现的那一刻起,屋内的氛围就逐渐不对。 从带着杀气的剑拔弩张,瞬间变成满屋粉红泡泡。 “敬亭弟弟,你怎么会来这?”金曲问,一双肿眼泡不住地朝着于敬亭抛媚眼。 穗子还在看热闹,王翠花可不干了。 蹭地窜到儿子身前,替儿子遮挡住这可怕的视线。 “他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媳妇,我是他娘!你别一口一句弟弟,我们跟你不熟!” 金曲听王翠花说穗子是她儿媳,眼里瞬间卷起千层浪,看穗子的眼往外射刀子。 “你媳妇不是老师吗?怎么是个狗官?” “狗,狗官?”穗子被这个新解锁的称呼刺激到了,这社会大姐是听评书多了吗? 她这芝麻粒大小的主任,配得起这么“高贵”的称呼? “骂谁是狗呢?就你长得跟个京巴似的!我媳妇是主任也是老师,不过你这样的只怕是她也教不会。” 于敬亭怒斥。 “为什么教不会?”金曲痴痴地看着他。 “脑袋有病!”于敬亭不顾金曲难看的脸色,伸手摸摸穗子的脸。 “没吓着吧?” 穗子摇头。 吓倒是没吓到,不过好戏倒是看了一出,真精彩。 李家人走后,王翠花数落于敬亭。 “你瞅你在外都招了些什么玩意?!” 于敬亭比窦娥还冤。 “她自己贴过来,关我屁事?走大街上让狗咬一口,怪我?!” 他觉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你以后离她远点,这种女人,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她们就喜欢那些五马六混不着调的玩意。你以后少点江湖气,她就不会靠近你了。” 王翠花看事这么多年,什么人打眼一看就能猜到一二。 有一小部分女人在王翠花看来,就是犯贱属性。 放着好好过日子的男人不喜欢,就喜欢那些打打杀杀偷鸡摸狗的坏男人,甚至跟着他们四处奔波,最后被卖到暗门子,靠着出卖自己养活这些混蛋男人。 金曲俨然就是这种性格的女人,她原来的男人马国才,就是昔日的地方恶霸。 马国才被抓后,金曲又看上了于敬亭,觉得他身上有浓郁的江湖气,是个当大哥的好苗子。 被这种女人看上,于敬亭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有点耻辱。 穗子只感慨于敬亭这旺盛的桃花运,女人缘简直不要太好。 上到富家千金,下到市井女地痞,全都对他青睐有加,就连穗子这个知识文青也被他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不过于敬亭的态度穗子倒是很满意,他对感情很专一,是个非常自信的人,不靠征服不同类型的女人证明自己,与那些把不同类型女人当成邮票收集起来的变态男不一样。 这可能跟婆婆的高压教育也有关,王翠花不止一次警告过他,敢在外面沾花惹草就给他捆树上骟了。 总之,金曲的事穗子只当是个笑话,很快就抛在脑后了。 每天上班下班,带娃教育小姑子,跟没事儿人似的。 穗子沉得住气,王翠花沉不住了。 找穗子旁敲侧击了两次,问她有没有趁机敲打于敬亭,穗子眨眨眼,敲打是不可能的,那不是她的风格。 王翠花以为穗子是舍不得对于敬亭下手,于是她决定撸袖子自己上。 这几天于敬亭的啤酒厂特别忙,他们跟雪糕厂合作了两款饮料,正在推广阶段。 沈凉吟表现了极大的诚意,给了于敬亭不少资源,于敬亭这些天忙的团团转,回到家沾到枕头就着。 这天穗子去夜校给别的老师代一节课,王翠花看儿媳妇出门了,掏出手电,露出阴森森地笑。 于敬亭在西屋早早的睡下了,于水生一边陪着俩小孙做游戏,一边听闺女练琴。 一回头,吓一跳。 王翠花把手电筒向上拿着,照着她的脸。 “艾玛,你这要干嘛?大闺儿,这叫啥来着?”于水生问姣姣。 姣姣从琴凳上转身,看看她娘的造型,一拍脑门。 “咱昨天看的鬼片里那个女鬼!娘,你把头发放下来挡着脸,更像了!” 王翠花把手电关上,伸手敲了闺女头一下。 “你啥时候看鬼片了?那是你能看的?” 姣姣吐舌头,转过身装作很用功的样子。 于水生清清嗓子,也摆出一副他超忙的嘴脸。 耳朵很快就被王翠花揪住,使劲拧! “死鬼!让你领着闺女看电影,结果你领她看鬼片?!穗子说没说过,不健康的电影和书籍不能给姣姣看?” “我们也不想啊,翻墙进去赶上哪场就看哪场了.....” “你还领着孩子逃票!!!”王翠花拧的更厉害了。 “是姣姣说的,羡慕那些爸爸领着逃票翻墙的同学,我就带她感受一下么。” 于水生委屈巴巴。 家里不缺钱,但孩子的小快乐,也是要成全啊。 电影票几毛一张,对刚解决温饱的家庭来说,属于不必要的开支,好多人都是翻墙进去,逃票看。 “下次不许逃票了,多大岁数了还学人家年轻人翻墙,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的老腰子闪了!” 王翠花说罢拎着手电直奔西屋。 逃过一劫的姣姣吐舌头,于水生冲她眨眼,压低声音说道: “这周末爹带你进林子打野鸡去。” “娘不让去。”姣姣小声。 “那老娘们说的不算,爹说行就行。”于水生刚说完就觉得身后有杀气。 王翠花开着手电照着脸,鬼魅一般站在他的身后。 “你跟我说打什么野鸡!好好学习!”于水生马上训女儿,姣姣眼睛眯起来,哦豁! “媳妇,我教育闺女呢,你该干嘛干嘛哈!不用管我们。” 于水生嬉皮笑脸,把锅丢给闺女,自己装好人。 王翠花哼了声,转过身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爹,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姣姣小声说。 “这叫圆滑,你懂啥!小闺女就得吃过见过,别以后穷小子拿只烤鸡就给你糊弄走了!”于水生变脸比翻书还快。 闺女要富养,儿子么.....随便了。 于水生看向西屋,王翠花已经拎着手电进去了,一分钟后,西屋传来了于敬亭的惨叫。 “啊!!!” 于水生同情儿子一秒,然后继续跟闺女研究下礼拜偷偷打猎的事儿。 第468章心就得狠一点(月票100+更) 于敬亭睡得沉。 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耳边有声音嗡嗡嗡,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王翠花摸黑进了儿子的卧室,也不开灯,悄么几儿地站在床边,趴在于敬亭耳边小声问: “金曲找没找你?” “没......”于敬亭含糊地回了句。 王翠花满意地点头。 这招于敬亭小时候她常用,特别好用。 “以后你离那个金曲远点听见没?让我看到你跟她鬼混,腿儿给你打断了!” 睡梦中的于敬亭大概是被这嗡嗡声整烦了,睁开眼刚想怼他娘两句,王翠花早有准备,飞快地按下手电。 这小黑屋里突然出现一张发光的脸,乍一看跟个人头漂浮似的。 纵然是于敬亭这般的大胆也吓了一跳。 “啊!!!” 看清楚是王翠花后,于敬亭勃然大怒。 “老于太太!!!你无聊不无聊?!” “哈哈哈!”恶作剧成功的王翠花收起手电,得意地叉腰。 “这就是加深你的记忆,让你不要在外面乱来!” “......”这要不是亲娘,他现在真能一脚踹过去。 穗子下班,于敬亭气鼓鼓地跟她告状。 穗子捂嘴。 于敬亭眯眼。 “想笑就笑,捂着我就看不到了?” 穗子肩膀抖动了两下,放下手。 “对不起,我真是......噗。” 没憋住,婆婆真是太可爱了。 “陈涵穗你哪儿波的?!你是我媳妇,她都这么过分了,你还笑话我?!这也就是我胆儿大,换做别人,她这么搞,都得吓出癫痫!” “问题是......你也不是别人啊。咱娘就是太了解你了才敢这么玩的,谁让你偷听她墙角,被报复难道不是活该?” 归根到底也是于敬亭先耍贱的,偷听亲爹亲娘墙角,婆婆报复他在穗子看来,合情合理,合乎逻辑。 就是昨晚的事儿,于敬亭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时看东屋有微微的光透过窗帘。 想来是他那无耻的爹在抽事后烟,于是就溜达到窗户那。 屋里于水生正叼着烟哼小曲,屋外于敬亭嘴贱接了句小曲,父子对唱么。 然后,就是大型父慈子孝男子单打现场了。 “我看这老太太就是假公济私,表面上装得是怕我犯错,其实她就是报复!” 穗子点头,是这样没错,就是报复。 “所以——”于敬亭眼里泛起一抹狠戾,压低声音跟穗子说,“咱俩晚上,一起听他们墙角,然后给他们来个男女声二重唱,咋样?” “......你敢男女声二重唱,咱爹娘就能来个男女混合双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其实不用王翠花吓唬于敬亭,于敬亭自己也是躲着金曲的。 不止是金曲,雪糕厂的那个多情的厂长沈凉吟,他也是能不见就不见,见面了就把人家当空气。 穗子觉得他不是那种被婆婆吓唬一下就老实的性格,就挺好奇地问他为啥。 “我觉得她们都挺脏的。” 这回答让穗子觉得挺意外。 “沈凉吟长得多好看啊。”衣品还好!让她惦记了很久,甚至还偷摸买书研究服装搭配——当然,这种事穗子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我不觉得她多好看,就算是穿得再好,也脏。” 于敬亭嘴里的这个脏,不是外表。 穗子做了个阅读理解,感觉他应该跟婆婆一样,都有感情洁癖,对那种明知道对方有家室还往上扑的女人,一律印象极差。 感谢婆婆从小到大给他灌输的价值观...... 穗子这么想来,又觉得婆婆拿手电筒吓唬于敬亭的事儿没那么恶劣了。 毕竟没有极端的教育环境,也养不出于敬亭这个矛盾混合体来。 他看着比谁都离经叛道,内心却比任何人都保守。 当年于水生被人当做死了,村里的恶劣男人都想着欺负王翠花,都被年纪还小的于敬亭看在眼里,直接影响了他以后的择偶观。 穗子是他觉得最干净的姑娘。 想明白这些后,穗子越发觉得她得好好对婆婆。 可怜于敬亭告了一圈状,不仅没有拉拢媳妇跟他一起恶作剧爹娘,还亲手把枕边人送到亲娘那边去了。 转过天,于敬亭惊讶地看到了他媳妇跟他娘手挽着手逛街。 就在一小时前,他打电话给穗子,想约她尝尝他厂里的新品,穗子说没时间。 结果于敬亭就看到这么呕血的一幕。 万万没想到,“情敌”竟然是亲娘! 这俩女人看来没少买东西,有说有笑的在那逛呢,还没领孩子。 于敬亭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猜到,他爹被无情地抛弃了,估计这会在家憋屈地哄孩子呢。 一想到老爹臭着个脸哄娃,跟个被抛弃的怨夫似的,于敬亭奇迹地心理平衡了。 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爽感—— 虽然他也被媳妇抛弃了,但起码媳妇没让他带娃啊! 幸福,果真得靠对比。 于敬亭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可见那俩女人手里拎着的大包小裹,又改变了主意。 呵,过去了肯定没好事,用膝盖想都知道让他过去拎包。 不跟他玩,跑出来跟他娘混——睚眦必报的于敬亭决定不给穗子拎包。 纯爷们哪儿都得硬,尤其是心! 脚步一转,晃悠到副食品店,打算称点猪头肉回去找他那个可怜的爹喝酒。 “厂长,于厂长在那,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街道的对面,俩女人站在那,静静地把于敬亭和穗子婆媳全都收入眼中。 正是沈凉吟。 沈凉吟全程目睹了老于家的众生相。 既看到了跟婆婆逛街的穗子,也看到了不找穗子的于敬亭。 “不用了,他既躲着我,我太过主动也不好。”沈凉吟是跟秘书出来应酬,刚好路过。 “那是于厂长的媳妇吧?我在夜校见过她,他们怎么回事,就隔了一条马路连个招呼也不打,不都说于厂长跟她感情好?呵呵,我看也未必。” 秘书知道沈凉吟对于敬亭的那点小心思,说话也尽量挑着沈凉吟喜欢听的说。 沈凉吟浅笑,眉心舒展,这话她的确爱听。 “再好的感情,看久了也会腻。” 沈凉吟笃定于敬亭是不想见到穗子,心里憋了好几天的气突然就没了。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前方,那是——?! 第469章你可真是大孝子 吸引沈凉吟注意的,是前方出现的异状。 王翠花打了穗子,一巴掌拍在穗子的手上,穗子疼得缩着手,委屈地对着王翠花,不知道说了什么。 俩人似乎发生了争执,穗子想接过王翠花手里的包,王翠花拒绝让她拎着,扭头往商场里走,穗子忙跟了上去,俩人时不时还要推搡两下。 “婆媳和睦?呵。”沈凉吟想到外界对老于家的形容,只觉得嘲讽。 婆媳自古是天敌,怎么可能和睦? 她既认定了婆媳之间永远是敌人,一切出现的和谐婆媳关系,在沈凉吟看来,都是装出来的,太假。 想必穗子和王翠花,面和心不和,俩人嫌隙由来已久。 沈凉吟对刚刚那一幕进行了剖析,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 于敬亭的父母,在她心里的形象,就是重男轻女、跟穗子面和心不和,甚至动手打穗子,素质极低。 这样肤浅的人家,她就不信自己拿不下,沈凉吟自信满满地转身,刚好错过了拎着猪头肉从副食品店出来的于敬亭。 于敬亭的硬气只维持了买一斤猪头肉的时间。 他是很想“恶狠狠”地报复下穗子,不帮她拎包! 但是,买肉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她那肉嘟嘟可爱的手指。 细皮嫩肉的小陈老师,拎着那么多东西,手要是磨出水泡怎么办? 事先声明,他可不是心疼,纯爷们岂能被儿女私情缠身? 他只是担心她手上起泡跟他哭唧唧的,什么哥哥你帮我吹吹什么的。 于敬亭买个肉的功夫,脑子里已经想了一大串,表情一会严肃一会傻笑。 给副食品店的俩服务员整得心惊肉跳——这位身材高大的顾客,怕不是来打劫猪头肉的吧? 于是服务员握紧切熟食的刀,真要是有情况,那是誓死也要保护公家财产的! 好在于敬亭只是安安静静地买了肉,却在临出门前停了下来,指着服务员手里的刀,服务员紧张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蹦出来! “刀太钝了,该磨了。”说罢大步出门。 俩服务员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抢猪肉的。 “这顾客长得那么帅,怎么一个人对着猪头傻笑?” “怕是脑袋不好,可惜长那么张脸了。” 于敬亭一通脑补,给自己脑补舒坦了,拎着肉直奔商场找媳妇和娘。 穗子大高个太显眼了,进门于敬亭就看到了。 她跟王翠花正站在布摊前跟王卉唠嗑。 穗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于敬亭了,开心地挥手,眼里亮晶晶的。 边上的王卉打趣。 “这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跟刚认识似的?” 穗子被她说的脸一热。 “王姐你就会拿我开玩笑,我只是高兴.....高兴有人帮我拎东西嘛。” 王卉笑着不去拆穿她。 “唠什么呢。”于敬亭问。 “唠你媳妇呢,都是俩孩子的妈了,胆儿还小的跟什么似的。”王翠花笑道,“刚有俩雪跳蚤蹦她手上了,吓得吱哇乱叫。” 穗子有点不好意思,她真的非常怕虫子,任何虫子都怕。 冬天昆虫几乎都在藏冬,很少能看到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俩雪跳蚤。 这种小虫非常耐冻,可以在雪地里蹦跶,不过平日里很少见的,也不知道今儿是咋回事。 要不是王翠花手疾眼快帮穗子把虫子拍到,穗子还在那蹦跶呢。 “平日里见穗子运筹帷幄的,想不到还怕小虫。”王卉说。 如果这一幕让沈凉吟听到,估计的呕死。 她自以为察觉到了老于家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人家婆媳俩就是打个虫子而已。 穗子看婆婆拎了那么多东西想帮她拎几个,王翠花不让她拎,健步如飞。 在老于家众人眼里,穗子这种文质彬彬的形象,跟手无缚鸡之力是挂钩的。 沈凉吟看到的推推搡搡,实则就是王翠花捡着轻的包让穗子拿。 穗子贪心想要拿重的,把婆婆惹毛了,一个也不给她拎,拎包就跑。 “这下咱娘俩不用争了,铁根来了,这些都让他拎着。”王翠花心满意足地看着儿子,“长这么大个傻个,总是有点用的。” “呵,我就不该进来,就让你们俩败家娘们自己拎着走回家。” 于敬亭嘴上吐槽,却是乐呵呵地接过所有的包,心甘情愿地当起了拎包工具人。 刚出商场,遇到推着自行车的王萌萌,她正站在马路中间,苦着脸,左顾右盼。 “呦,你没气了?” 于敬亭挺损地走过去,瞅着人家的自行车后胎一语双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王萌萌死了。 “亭哥!”王萌萌看到他,泪眼汪汪,正想来个美人计以此换得于敬亭的帮助,眼睛看到王翠花婆媳在后面,吓得退后一步。 经过办公室那一役,王萌萌对穗子的婆婆有了心理阴影。 所有人都坚信王翠花真是有点神通的,被王萌萌这个大嘴巴四处一宣传,添油加醋,简直成了神人下凡,铁口神算。 “我的新自行车,刚骑,车胎就瘪了,好奇怪啊。”王萌萌对着扁扁的车胎犯愁。 这一片还没有修车的,推着没气的车胎过去,路上被石子碾压,这车胎就得多几个洞。 王翠花掐指一算,摇头。 “这车胎废了,你直接推着找修自行车的换胎吧。” “啊!!!!”王萌萌又心痛又佩服,感觉婶子真乃神人也。 这都能算到。 等王萌萌推着自行车走了,王翠花问穗子。 “她哪儿来的钱买自行车?不是说穷的蹭月娥的饭?” 穗子耸肩。 “去校长办公室单独待了一下午,转过天就买了,咱也不敢问啊。” “啧啧啧。”王翠花满脸嫌弃。 “娘,你咋知道她车胎废了?” 王翠花正想跟儿媳妇吹两句牛,于敬亭无情地拆穿了她。 “就是咱爹策划着扎的。” “啊?爹为啥扎她车胎?” “咱娘说她骚气,她骂咱娘让咱爹看到了。” “咦.......那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 “因为咱爹只是策划,想实施的时候拉肚子,于是我就代劳了。” “哦,那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第470章这里有个鬼 啤酒厂和雪糕厂联合开发的新品不错,卖了不少。 两家厂子为了庆祝,举办了联合篮球赛。 算是丰富职工的业余生活,也算是变相福利,奖品非常丰厚,无论输赢,都能拿到不少年货。 这主意是沈凉吟提出来的,于敬亭也没什么意见。 比赛当天,两边的职工不当班的都来了,甚至还混进了几个家属。 “主任,你怎么在这?” 王萌萌一眼就看到前排拿着相机的穗子了。 “我过来帮忙拍照,写新闻通稿。” 穗子是报社的特邀评论员,这种两厂联动,体现当代工人精神风貌(能拿稿费顺便看自己男人)的好事,她当然不会错过。 “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下午还要上班吧,我不记得收到你的请假条?” 王萌萌尴尬一秒。 翘班被领导发现了。 她脸皮厚,直接凑到穗子跟前,硬是把穗子边上的人挤走,混了个前排坐。 “主任,你得体谅我一下,我这还是未婚呢,个人问题总要解决一下的。” 王萌萌一双眼来回在场上的两队小伙上搜寻,打篮球的小伙子,肯定是又高又壮。 她翘班过来,就是为了看帅哥。 “呃——那你多看看雪糕厂那边吧。” 穗子觉得王萌萌这番话对了一半,但又没完全对。 个人问题是应该解决,但是这种品行的女人,还是不要给啤酒厂的小伙吧。 毕竟啤酒厂是于敬亭的地盘,职工们都叫穗子一声弟妹,或是嫂子,穗子舍不得祸害自己人。 还是祸害雪糕厂的小伙吧。 王萌萌不懂穗子的弦外音,只当穗子默认了她翘班看小伙。 喜滋滋地看球场,穗子又补充了句。 “这半天班,扣工资,或是用你的休息日补,你自己决定。” 王萌萌的嘴快速且无声地咒骂两句。 两边的比分一点点拉开了。 啤酒厂这边被人家压着打。 作为一个濒临倒闭又被于敬亭妙手回春的厂子,职工们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文体活动。 雪糕厂就不一样了。 效益一直不错。 厂长沈凉吟又非常喜欢这些拉动职工的活动,隔三差五就办各种友谊赛。 穗子从雪糕厂篮球队的精气神,以及过来加油的那些职工的精神面貌里,看出了他们年轻女领导的管理能力。 穗子自己也做过公司,也算是个小有成绩的女性领导者。 她很自然地把自己和沈凉吟在一起比较,女领导在细节上的确是做的更好,但比起内敛低调的穗子,沈凉吟俨然更懂得如何拉拢人心。 此时的沈凉吟正坐在雪糕厂队伍分区,跟一堆职工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看着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穗子想到之前她亲自下屯子找于敬亭时的表现,如果去掉了跟自己争风吃醋的那段,真的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女人。 不过一想到她对于敬亭那种势在必得的样子,穗子又叹了口气。 王萌萌坐在穗子边上,正绞尽脑汁想如何忽悠穗子把她这半天工划掉,看穗子叹气,马上接话。 “主任,你想什么呢?” “想女性如何打拼事业——有个安定的家庭,的确是挺重要的。” 穗子现在就可以心无旁骛地在事业上下心思,不用琢磨外面的哪个男人更适合自己,最好的就在自己家里。 于敬亭哪儿都好,就是体力有点太磨人,但吃补品锻炼身体跟挖空心思惦记别的男人分心比起来,穗子觉得前者挺好。 王萌萌眼睛一亮,以为穗子是帮她看中了哪个帅小伙,提起这,她可就精神了。 “不过如果没有合适的男人组建家庭,单身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怕爱得磨磨唧唧,为了感情分散注意,会阻碍进步的。” 这句算是对沈凉吟的惋惜。 如此优秀的女强人,干嘛非得执着感情,还是那种挖别人墙角的感情? 有这精力,研究下事业多好。 王萌萌的脸又垮了下来,感觉穗子再诅咒她一直单身。 “王萌萌,你就没想过踏实地做点什么,不投机取巧吗?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哎呀,那个小伙好帅。”王萌萌被场上的13号迷到了。 穗子看了眼,摇头。 “那个是啤酒厂的质检员,今年刚结婚的。” 王萌萌俩眼发亮,刚好13号进球了,她使劲地喊,13闻声看过来,俩人的视线对在一起,王萌萌捂着脸。 “他看我了,呀呀呀~” “呃,他媳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在市体校教散打?” 穗子对13号媳妇印象可深刻了,那小媳妇就住在穗子家前面,每天在街上踹沙包,一脚丫子能把小树踹歪。 王萌萌已经陷入了花痴,根本没把穗子的苦口婆心听进去,整场都在喊加油,到最后直接喊13号,一点体面都不顾。 穗子嫌她丢人,换到别的位置上,不跟她坐一起。 抓拍了几张照片,穗子的肩膀被拍了下。 扭头,于敬亭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站在她的身后。 “你不下场?”穗子指了指比分牌,这输得也太难看了,还以为他会下场力挽狂澜呢。 “我下半场再下也来得及,你跟我来。” 于敬亭这严肃的表情,让穗子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站起来跟着他离开。 对面的沈凉吟看这俩人离开了,眼眯了眯。 她其实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穗子,见穗子跟于敬亭走了,沈凉吟给她的秘书使了个眼色。 秘书会意,马上站起来,跟着于敬亭夫妇一前一后地进了办公区。 啤酒厂的办公区是一栋二层小楼,之前破的玻璃碎了都修不起。 于敬亭盈利后修缮了一番,他领着穗子直奔他的办公室,这会行政人员都在看球,一层楼都空着,走在长廊,脚步都有回音。 于敬亭没有带穗子进他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绕来绕去,绕到了最里面的档案室。 这地方平日里基本不会有人来,门一开,于敬亭就把穗子半推半拽地带进去。 “到底怎么了?”穗子问。 于敬亭表情严肃压低声音趴在她耳边说: “闹鬼了。” “啊?!!!” 第471章歪打正着 穗子胆儿小,听到于敬亭说闹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鬼,在,在哪儿?!” 于敬亭突然邪魅一笑,长臂一伸,把她捞到怀里。 “不就在这?你这魅惑众生的小野猪鬼,看贫道不收了你的!” 穗子迷茫了好几秒,还没反应过来。 于敬亭把她推到档案架上,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来这里转,觉得这架子太好了,高度和牢固度都特别好,我看一眼,就想起了你。” 穗子不敢置信。 这家伙,对着档案都能xx?! “外面还比赛呢,你下半场不是也要下场?当着那么多职工,你想腿软?!” 本想打消他的无耻念头,但不曾想,火上浇了油。 于敬亭怒了。 “小野猪鬼还敢质疑贫道的能力?贫道法号戒色,岂是那种无能之辈?” 穗子嘴角抽了抽。 “你是怎么腆着大脸,给自己起了这么个与事实完全脱节的名号的?” 戒色,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这么高贵的品质,他有? “我看你别叫戒色,你叫劫色吧,更符合你的特质。” 叫什么不要紧,实现自己的理想最要紧。 于敬亭惦记这架子已经好久了,好容易逮到机会把她骗进来,不吃口热乎的简直是天理难容。 这边正准备上演“无耻道士与魅惑众生的小野猪鬼不可言说的二三事”,那边沈凉吟的秘书跟着进来了。 于敬亭耳朵尖,听到脚步声,也顾不上“收鬼”了。 对穗子做了个嘘的手势,小两口躲在门边,透过档案室门上的小玻璃往外看。 于敬亭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过来。 他这件事预谋已久,就为了跟媳妇换个地方找刺激,挑了这么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下手。 谁这么不长眼,这时候过来? 穗子小心脏怦咚怦咚的。 她的棉裤被于敬亭这个臭不要脸的解开了,背带可笑地垂下来。 最惨的是,她没办法系上。 这种背带棉裤脱和穿都不容易,因为要护着上身,所以胸腹那一块是多出来的,更暖和。 于敬亭刚是隔着棉袄解开的,穗子想要穿,就必须把棉袄脱下来。 可是那样的话动作太大了,时间也来不及。 万一这个闯入者过来,岂不是昭告天下,她和于敬亭躲在这里干什么了?! 小陈老师的脸红如番茄,一双大眼狠狠地瞪着于敬亭,都怪这个大坏蛋! 要是让人家看到,她这辈子都不要做人了,丢脸到档案室了! 这做贼的感觉让于敬亭觉得愤怒又刺激。 愤怒有不长眼睛的过来捣乱,可是小陈老师那红扑扑的小脸,又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夫妻二人守着共同的秘密,心思各异,贴在门边,一起观察着窗外。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穗子和于敬亭都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是沈凉吟的秘书! 秘书并没有发现门里面有两双眼盯着她。 只小声嘀咕了句:“人呢?” 她明明见着那两口子上了楼,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秘书的手搭在门把上。 穗子的心悬在嗓子眼,下意识地把垂下来的棉裤带子往棉袄里塞。 门吱呀地开了,秘书站在门口,向档案室看。 门头门刚好挡住了于敬亭和穗子,只要秘书进来关门,就能看到门边这一对。 穗子甚至能闻到秘书身上的雪花膏味。 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的紧张。 穗子的鼻尖甚至沁出了冷汗。 秘书已经准备往里进了,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你在那干嘛?” 这声音是个男声,听着有点耳熟。 “没事,我过来找于厂长。”秘书把门关上。 那男声不在说话,他的出现,就像是故意解决穗子的尴尬似的。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穗子瘫在墙上擦了把汗,吓死她了。 一世英名,差点不保。 于敬亭却是没了继续角色扮演捉“鬼”的心思。 蹙着眉,像是琢磨什么。 “怎么了?”穗子问。 “沈凉吟的秘书,为什么会来这里?” 穗子想着沈凉吟这次盛装打扮,以及偶尔对她投射过来的视线,心里大概明白一些。 秘书应该是奉了沈凉吟的命令,过来找于敬亭的。 那女人搭了这么个台子,肯定不止是促进两厂职工感情那么简单。 打扮的那么漂亮,也有吸引于敬亭的意思。 见于敬亭跟穗子离开了,沈凉吟自然不快。 把秘书弄过来,借着公事为由弄走于敬亭,只要于敬亭跟着秘书走了,就能让穗子心里不痛快。 这些女人之间的把戏,穗子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之前沈凉吟也用过手段,企图让穗子跟于敬亭离心,被穗子巧妙地用“介绍对象挖墙脚”转移了于敬亭的注意。 搞得于敬亭现在看到沈凉吟还膈应,总觉得这个女的惦记他媳妇。 眼下穗子自然不能拆穿这个局,于敬亭到现在都不知道沈凉吟是真喜欢他,穗子才不会傻到揭穿呢。 眼珠一转,坏水涌上心头。 “敬亭,沈凉吟是不是看中你们的配方了?” 穗子说完,心里默念了句,我可真是够缺德的,哈哈。 最后那俩哈字,充分表达了穗子此刻愉快的心情。 “什么?” “你看,沈凉吟今天穿的特别好看吧?” “没注意。”于敬亭上半场光顾着看自己厂这些打篮球废柴来气了,让人家打的那么惨。 当然,也有一部分注意力在自己媳妇身上,她拿着相机的样子好看极了。 他甚至想变成相机,被她各种把玩。 穗子一边唾弃自己是个心机girl,一边继续心机。 “她打扮的那么漂亮,就是想吸引你们这些男人的注意,大家都看她,她趁机让秘书进来,偷你们的雪糕配方!” “这么坏?!”于敬亭将信将疑。 沈凉吟应该不会这么二百五,挑着这时候下手吧? 两边比赛,她这时候偷配方,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是她干的? 不过想到那个关键时刻出来的男声,于敬亭又陷入了深思。 突然,他伸手按住穗子的肩膀,情绪激动地在她嘴上狠狠亲了口。 “媳妇,你帮了我大忙了!你是我们厂的大功臣!” “呃?”她帮啥了?她只是个认真吃醋守护家庭的小女人呀~ 咋还成了啤酒厂救世主了?! 第472章里应外合搞事情 “厂里有人勾结雪糕厂,想偷咱们手里还没上市的配方。”于敬亭按着穗子的肩膀,情绪稍微有点亢奋。 muma,使劲地在穗子脸上亲了口。 “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是我的大福星。” “呃,那啥,你是不是谨慎点?万一是我想错了呢?”穗子无比心虚。 她刚就是想往沈凉吟身上泼脏水,让于敬亭更加疏远她。 福星真算不上,醋精倒是真的。 “不,你听我说。”于敬亭把他的发现分享给穗子。 穗子不仅是他老婆,更是他的重要合作伙伴,可以参与他的一切商业决断,这是俩人在屯里时就养成的习惯,一直延续下来了。 “刚说话的那个男声,我听出来了,是厂里的质检员,叫吴刚。” “你仅凭一句对话,就判定对方是内鬼?” “这一层,都是厂里的领导待的地方,普通人不会上来,看到外厂的人进来,正常反应,难道不是该盘问?” 穗子恍然,对哦。 刚吴刚上来,只问了一声,看到是雪糕厂的秘书后,竟然一句话都没再说。 这本就是个很违和的事。 “有没有可能,吴刚是个反应迟钝,或是胆小怕事的人,他发现了有外来者进来,不想打草惊蛇,找机会跟你说?”穗子问。 于敬亭摇头。 “依照我对他的了解,绝对不可能——你认为一个在食堂打菜恨不得挨个问一圈,跟个记者似的看谁盘子里的肉多的货,是沉得住气的人?” 于敬亭在啤酒厂的时间不长,可是厂里谁什么脾气,他心里多少有点数。 穗子惊讶,想不到她和于敬亭上来角色y,还y出个商业大案来了。 “看不出沈凉吟是这种人啊,她明明——” 明明很喜欢于敬亭,却是暗地里安排内鬼偷于敬亭的配方,穗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行为。 总觉得很违和。 她之前还分析,沈凉吟对待于敬亭有点恋爱脑,可偷方案这种事,绝对不是恋爱脑会做的,难道她低估了对方? “咱们手里还有几款雪糕没上,一旦方子被她们弄走了,后续再上也卖不过她,这女人倒是心眼挺多,明着举办篮球会,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呵。” 穗子觉得哪儿不太对,可又说不上来。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提前上市?” 按着计划,应该就是这几天上,不过因为原材料里有几个关键的剩的不多,只能赶出头一批铺货。 “这件事咱们回去再商量,时间差不多了,我得下去了,下半场我要缺席,沈凉吟该起疑心了,暂时不要让咱们知道她发现咱们的计划了。” 穗子颔首。 下半场因为于敬亭的加入,啤酒厂狠狠地追了比分。 眼看就要赶上对方了。 穗子坐在场边,拍照也心不在焉。 她在想偷配方的事。 镜头不自觉地对准沈凉吟。 沈凉吟并不知道穗子正通过镜头窥视她,视线专注地落在于敬亭一个人身上。 穗子感觉她看于敬亭的眼里有光,距离调近,按下快门,给了沈凉吟一个面部特写。 于敬亭个头高,虽然之前没打过几次篮球,但是身高气势在这,也没人敢拦他,一路进球。 打球的同时还不忘朝着穗子这边瞥,见穗子始终举着相机,以为她在抓拍自己。 为了给媳妇的照片留下他超凡脱俗的英姿,于敬亭硬是摆出了个超帅的造型,心里一阵傻笑。 就让镜头,留下他永恒的帅脸,迷死他媳妇吧~ 等相片洗出来,他要挑着最帅的一张,摆在穗子的办工桌上。 让他家的小野猪精,工作时一抬眼就看到他的照片,让英俊潇洒的他,与小野猪精日夜相伴! 这个野心,一直延续到穗子把相片洗出来才破碎。 迫切想耍帅的于敬亭特意让相馆加急洗,拿到家,打开牛皮纸袋子倒出来一看,脸都绿了。 “你拍沈凉吟干嘛?!我呢!?” 说好的,英俊的他,日夜相伴呢? 穗子拍了好几张沈凉吟大特写,甚至沈凉吟的秘书都有份。 可就是不见于敬亭心目中的英俊小生他自己! “呃,这不是有你吗,还有这个.......” 穗子从一堆相片里,扒拉出两张。 于敬亭一看,差点没气死。 一张是他半个背影,一张是他投篮跳下来后的瞬间,人都是糊的!脸都看不清! “陈涵穗!你这是给人当媳妇的态度吗?!让你坐那那么久,你就给我拍成这样?!” 不仅没有照到他英俊的正脸,就这么两张有他的,还都是蹭了别人的,有一张甚至身子只有一半,都出镜头了,就照了半个腚! 腚,还只有半个腚! 这能忍?! “你急啥啊,我平日里拍你还少啊?再说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么。” “拍半个腚,为我好?”于敬亭阴森森。 王翠花溜达过来,抻着脖子看了眼。 “哎呀,吃的肥了吧?腚瞅着咋那么大?” 真不愧是亲妈,仅凭半个腚都能认出这是儿子。 “那不是穿着棉裤?!就你们俩娘们合伙鼓捣的棉裤,那么老肥!” 于敬亭这会看啥都想怼,亲娘他也想怼。 这是一个男人耍帅不成后的恼羞成怒。 王翠花见他这样,扯着脖子喊: “他爹啊!你儿子飘了!自己吃肥了还跟我嗷嗷!” “晚上咱吃排骨让他唆了骨头。” 于水生的声音从东屋传来。 “敬亭,你看这两张。”穗子举起沈凉吟和秘书的照片。 于敬亭看了眼,很快地把脸别开。 “俩丑女人,有什么可看的?” “你别关注长相,你注意她们的眼神。” 沈凉吟的视线是在场上的,穗子特意没把于敬亭照上,就是不想让他发现沈凉吟在看他。 女人喜欢男人的眼神,那是藏不住的。 “可是你看她的秘书,她一直在看咱们这边。”穗子指向沈凉吟的秘书。 她这么一说,于敬亭也看出来了。 “她秘书看的那方向,是谁?” “吴刚,我确认了好几次,那角度挺偏,就坐了他一个人。” 秘书跟吴刚明明就认识,却在人前装的不熟。 这也算印证了于敬亭之前的猜测,吴刚跟雪糕厂有勾结。 第473章看出啥了没 有些事,没有头绪时看不出来。 但是一旦发现了端倪,再去观察,就是漏洞百出。 秘书的眼神总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吴刚,这也就为楼上发生的事做出了合理解释。 这俩人早就暗中勾结,所以吴刚发现了秘书也没有说什么。 “但我很奇怪,沈凉吟为什么没有跟吴刚有过眼神接触。她的城府难道已经深到这个地步了?” 穗子很难相信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人,就已经练出了这种可怕的心机。 全场观察下来,沈凉吟更像是不认识吴刚,如果不是她太会演戏,那就是这里面另有隐情。 “甭管她深浅,用这种下作手段想搞死我们的,就不是好鸟。” 于敬亭伸手接过沈凉吟的特写照,想要撕掉。 穗子抢过来。 “你留着她干嘛?还等着她给你介绍对象呢?”于敬亭酸溜溜地说。 新仇旧恨,他现在看到沈凉吟就烦。 “留着吧,万一以后有用呢?照片的事不重要,咱们还是商量下,下一步怎么办?” 现在已经知道了雪糕厂打他们的主意了,穗子和于敬亭也分析了原因。 于敬亭的运营模式太稳了,毕竟他是听了穗子的建议,采用了超前二十年的管理技术。 雪糕厂不用阴招,根本控制不了于敬亭。 其实于敬亭故意辞职回屯子那几天,上面也派了个临时厂长过来。 想要接替于敬亭。 但是人过来了才发现,这个厂从上到下,全都被于敬亭盘顺了。 且不说人员不服外人管,就说这配方,全都被于敬亭攥得死死的。 于敬亭上来后,鼓捣出的碳酸汽水雪糕,所有配方都是他来保管。 那个代理厂长也想通过职工的嘴,打探这里面都有什么。 但是没用的。 于敬亭采取了穗子的建议,流水线作业,确保没有人知道完整配方,即便是知道原材料都有什么,比例也说不清楚。 别的厂可没有苏哲这种化学天才,能够短时间内研究计算配方的比例,也没有穗子这种带着重生记忆的外挂,研究一个配方至少得一年半载。 没有于敬亭,整个厂就停摆。 他就像是心脏和大脑,控制这厂里的一切。 上面实在没办法,这才让沈凉吟把他请过来。 眼看着对方打起了配方的主意,于敬亭却不打算提早上市。 穗子摸不清他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但从他此刻的表情来看,他没打算让对方好过。 俩人正研究,杜仲大包小裹地进了院。 “呦,你这是混不下去了,打算包袱款款回南方?”于敬亭转头对穗子说,“媳妇,快来看逃荒的~” 杜仲把东西放在地上,擦了把汗。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听的?” “小仲来了啊,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王翠花出来迎客,看到杜仲拎的都是孩子用的。 吃的喝的玩的,感觉像是把百货大楼里跟孩子有关的都买了。 “我这马上就要回去了,有几个月过不来了,提前给我干闺女干儿子买点东西。” “咦,这么快吗?”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 杜仲在这边成立的分厂,其目的就是为了钓鱼。 这也是于敬亭给杜家出的主意,杜家内部总有人不服杜仲,想要让他在北方市场吃亏,借此把杜仲父子拽下来。 当时穗子给他的意见就是不要涉足北方市场,但于敬亭给了相反的意见。 不仅要在北方建厂,前期还要做出个欣欣向荣的景象来。 以一个看似前景无限的繁荣之景,引杜家那些企图谋权篡位的老狐狸们上钩。 杜仲这次来就是告诉穗子两口子,老狐狸们上钩了,他要功成身退了。 “真是有你的,都让你算中了。”杜仲面带喜色,伸手拍了拍于敬亭。 他现在算是彻底服了于敬亭了。 俩人的关系,也在杜仲当了小萝卜干爹后,更上一层楼了。 “那边为了要这个厂子,给我在南方提供了一个不小的机会,让我回去当总经理,条件就是把北方的厂子让出去,等他们来了就会发现,这个厂子就是个空壳,到时候只怕是要气死。” 杜仲想到那些老狐狸吃瘪的表情,恨不得叉腰狂笑。 “越是这种时刻,你越要沉得住气,不要让人看出你是高兴的,否则他们会起疑。”于敬亭说。 杜仲点头,他也就是来于敬亭这释放下内心的狂喜。 等出了老于家,他就得装出非常不情愿的表情,一路骂骂咧咧地回去。 “干爹~”落落被于水生抱出来,看到杜仲就伸出小胳膊要抱。 杜仲把孩子接过来,看看落落可爱的小脸,想到好几个月看不到,原本喜悦的脸庞又染了一抹凄色。 眼圈竟有点泛红。 “喂,你不是要掉眼泪吧?媳妇,快把相机拿过来,我要给他掉眼泪拍几个特写,将来高价卖给他。” 于敬亭这缺德的话,成功地把杜仲即将离别的眼泪憋回去了。 为了送杜仲,王翠花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拿手的茄子炖鱼也给安排上了。 “我下次再来,俩孩子都得会走路了吧?说不定,都得会打酱油了。” 抛开两家的合作关系,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对可爱的宝宝,杜仲也看过别的小孩,眼里没有这俩孩子的灵气。 总觉得这俩孩子能听得懂大人的话似的,眼睛里满是故事。 “或许也不需要那么久。”于敬亭说。 杜仲知道于敬亭从不说废话,便和穗子一起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于敬亭却故意卖起了关子。 挑了鱼头里最嫩的腮肉,夹给穗子。 又把谁也不吃的鱼头给杜仲。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你仔细看看这个鱼头,看出什么门道了没?”于敬亭问。 杜仲看得差点对眼,只能看出,这是一条死不瞑目的鱼,且唯一好吃的地方也被挖走了。 “唔,就看出你是个损人了,没看出别的。” 把肉夹给自己媳妇,把空壳夹给他,不是损是啥? “你这理解能力也忒差了,媳妇,你来看,看出什么了?” “呃——” 压力现在来到了小陈老师这边。 突然,穗子灵光一现,她懂了! 第474章一杯敬明天 穗子眼睛变亮,惊喜地看着于敬亭,他可真是个宝藏男孩,总能给她不一样的思路。 于敬亭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明白了,笑眯眯地继续给她夹鱼肉。 这两口子心照不宣,可急坏了还在等答案的杜仲。 虽然每次来都会被这对无良夫妻狠狠塞狗粮,刺激单身狗杜仲,杜仲也自诩他对这种无时不刻秀恩爱的行为免疫了。 可是穗子两口子每次都会推陈出新,在秀恩爱这条不归路上,玩出花样来了。 “你们俩打啥哑谜呢?看给小仲急得,这鱼有啥特别的?就是你爹亲自钓的呗。” 王翠花看不下去了,开口替杜仲说话。 “到哪儿钓这么大的鱼?野生鱼没有这么大的吧?”杜仲被王翠花转移了注意力。 这鱼看着都有二斤了,野生鱼这季节不会有这么大。 “去林区的养殖湖里冰钓的,哎呀......” 王翠花提起她这闲不下来的老伴儿,脑瓜仁都大三圈。 于水生为了弥补他这十年的亏欠,想方设法的讨好全家人。 对待几个成年人的表现就是直接甩钱甩东西,穗子隔三差五就能收到公公送的礼物。 有时候甚至会给穗子一种错觉,公公背回来的不是三麻袋宝贝,他是搞了三个哆啦a梦的百宝袋回来,无穷无尽....... 对待姣姣的表现就更直接了,王翠花和穗子不同意让姣姣过于物质,毕竟她只是个孩子,要从小养成正确的价值观,以免长大成了败家子。 于水生就换个方法宠女儿,姣姣放假他就领着姣姣满世界溜达,什么翻墙看电影啊,去冰面上拉冰爬犁之类的。 这周末更是把姣姣直接带到林子里玩了一整天。 说是打野鸡,结果误入林区,让看林子的发现了。 凭借出色的社交牛皮症,跟看林子的老头打成一片成了哥们,人家不仅允许他在养殖湖区钓鱼,回来时还给姣姣带了一兜冻蓝莓,这可是林区的稀罕物。 用穗子的话说,优秀的人,干什么都优秀。 公公强大的生存适应能力让穗子叹为观止。 杜仲听王翠花说完也觉得不可思议。 “林区,是北城的那个?” “咱这不就一个林区么。”于水生淡定地跟儿子抢肉,抢到后夹给王翠花。 悄无声息地又给单身狗杜仲塞了把狗粮。 每次看到于水生,杜仲都有种看中年版于敬亭的感觉,这爷俩为人处世怎么这么像? “林区的护林员我们也接触过,特别不好说话,还很轴,我之前想带技术员进去看看药草,顺便过过打猎的瘾,他直接给我们轰出来了,给他带的礼他都没要。” 杜仲甚至觉得,他们要是再晚出来一会,那几个看林子的老头都能拿火枪轰他。 “下次去,报我的名。”于水生悠哉道。 杜仲佩服的五体投地,双手举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你就别夸他了,这老东西飘了!仗着人家跟他关系好,让他随便钓鱼,他就开始浪了,钓上鱼还要瞅瞅,个头小再放回去,你瞅瞅这条鱼,嘴上俩豁,就是他放了以后又钓上来的。” 王翠花指了指杜仲碗里的鱼头。 “二斤的鱼还嫌小,真没见过这么嘚瑟的。” 于水生把这条鱼钓了又放,放了又钓,看到还是它,懒得折腾就给带回来了。 “哎,咱光顾着说鱼了,刚问你的事儿,还没告诉我呢。”杜仲看向于敬亭。 穗子笑呵呵地比了比杜仲碗里的鱼头。 “敬亭已经告诉你了呀,就是这个鱼头。” “.....”能说人话否? “钓鱼,谁说只能钓一次了?饵料咱们可以换,可是钓的,始终是同一条鱼呀。” 穗子的这番话让杜仲陷入了短暂的死机。 落落好奇地伸手拍拍干爹的脸,感觉跟个木头人似的,好好笑哦。 趁着杜仲呆如木鸡的思考,于家父子围绕着餐桌展开了竞争。 于敬亭抢了带脆骨的肉给穗子,于水生就报复性地夹了最大的四喜丸子给王翠花。 等杜仲回过神时,穗子和王翠花的碗都满了。 “我们根本不吃......”穗子揉揉太阳穴,真搞不懂这爷俩每天都搞这么幼稚的竞争有啥意思。 她和婆婆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胃,对碗里的“战利品”毫无兴趣。 雄性生物这该死的胜负欲啊...... “吃!”波波对吃特别执着,表示他可以替妈妈和奶奶分忧。 然后,就被穗子抱走了,无情地剥夺了小娃吃肉的权利。 “你今天已经吃了太多肉了,再吃会不消化的。” 她儿子抱起来手感都跟闺女不一样,特别墩实,快要养成瓷实的小胖子了。 被抱到床上的波波气得转过身,只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给妈妈。 然而小娃的表达,只换来穗子摸头杀,小宝宝的后脑勺毛嘟嘟的,看着特别可爱。 “呃,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想不到为什么吗?”杜仲看人这一大家子撸娃吃菜的,脆弱的小心心又受了点打击。 “如果把药厂比做饵,那我们吸引的就是对方来接盘上钩,并以此换得了你想要的地位。池子还是这个池子,我们要钓的还是这些鱼,饵料还是药厂,但此药厂,又是今昔非比了。” 穗子不忍看杜仲这个倒霉蛋持续受打击,索性揭晓了谜底。 肉已经被于铁根父子瓜分了,不能再欺负可怜的杜仲了。 杜仲恍然,一拍脑袋。 “啊!我怎么没想到?” “傻?”坐在专有座位上围着围嘴的落落毫无缝隙地接了句。 引来全家的大笑,还真是应景呢。 杜仲犹如醍醐灌顶,一种巨大的喜悦快速在身体里蔓延,于敬亭给他把酒倒满。 “这次,你用一个药厂的空壳换了总经理,下次,他们想把这个破烂的药厂丢出去,势必还要给你更大的交换条件。” 换来换去,一步步将杜仲换上家族权利的巅峰。 但仔细想想,无论对方怎么换,杜仲手里的牌,始终只有一家药厂而已,等于他空手套白狼。 杜仲举起酒杯,因为情绪略激动,手都有点抖了,再看于敬亭夫妻,只觉得他们充满了自己望尘莫及的智慧。 穗子见他激动的举着杯说不出话,索性替他说道: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第475章我知心的朋友铁根啊 杜仲这一步走得太顺了,这离不开于家夫妻的扶持和帮助。 “药草早就收好了,除了我们家囤的这部分,还有苏家囤的那部分,我们家的交了一半出去,苏家那些我让他们继续囤着,等到药厂真的熬不下去时,他们下不来台,你再过来把药厂盘到手里。” 想要让这个反复钓鱼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必须要满足两个先决条件。 一个是干旱明年继续。 二个是杜仲要有能够随时盘活药厂的能力,他需要关键时刻能够力挽狂澜的草药。 而这俩条件,穗子都能够保证。 尽管预知天气这种事儿需要一定运气成分,但是穗子说的话,杜仲还是很相信的。 于家这两口子,平日里很少发表看法,话只要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就一定是可靠的。 “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杜仲被穗子这句激发了无限的豪迈。 抓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王翠花反应过来不对想拦着,已经晚了。 “艾玛,铁根你这个坏饼,你给他倒闷倒驴干什么?” 杜仲的酒量不是太好,每次来都给他度数最小的。 于敬亭刚偷摸给他倒的,正是他家老头从隔壁大爷手里赢来的高度酒闷倒驴。 67度的白酒。 这么高度的酒,给一个酒量不好的人喝,这简直是灾难。 王翠花觉得儿子实在是太坏了。 “我也没寻思他这么虎啊。”于敬亭还有点无辜,他是恶作剧了一下,但谁能想到杜仲情绪这么亢奋,尝都不尝直接往下灌。 全家人的视线都落在杜仲身上。 王翠花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杜仲喝酒精中毒了,她就让铁根把人送诊所催吐去。 杜仲喝下去后,面沉似水,坐得稳如泰山。 “咦?这小子酒量难道比我想象中还好?”于敬亭伸手在杜仲面前晃晃,“嘿,哥们,这是几根手指头?” 杜仲眸色深沉,突然一把抓住于敬亭的手。 刷地拽到自己的嘴边,吧唧亲了一口。 穗子筷子上的排骨落在了碗里,王翠花合不拢嘴。 “哎呀......”于水生罕见地词穷了。 “敬亭,你真是我的知心朋友!”杜仲握着于敬亭的手,深情道。 于敬亭的脖子上泛起了一排鸡皮疙瘩,感觉被这个醉鬼啃过的地方要烂掉了。 飞快地想抽手,杜仲却握得更紧了。 “我们是好朋友!” “你踏马的再不松手,就不是朋友,是仇人了!” 喝醉酒的人劲儿比平时大了许多,于敬亭根本抽不开。 “爹!快帮我把这个醉鬼拽开!” 于水生低头,故作寻找状。 “哎哎呀,我筷子哪儿去了?” “就在你爪子里握着呢!” “上岁数了,果然是脑子不好了,我还是哄孩子去吧~”于水生抱起孙女,把她放在已经转过身看热闹的波波身边,爷孙三摆明了看戏,并不打算拉架。 于敬亭拼命地甩,杜仲却跟个八爪鱼似的黏上他了。 喝多的杜仲俨然化成了粘人的小妖精,缠着于敬亭不撒手,竟然还唱起了《魂断蓝桥》的主题曲,友谊地久天长! “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怎能不怀想?” “求你把我忘了!我谢谢你了!”于敬亭求助损人爹无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媳妇身上。 穗子放下筷子,飞快地跑出去,没一分钟,举着相机回来了。 嘴里还叨咕着:“敬亭你放心,我一定找个最好的角度拍你,上次没拍到你的特写,这次一定!” “陈、涵、穗!!”于敬亭气得脸红脖子粗。 谁要这种特写!不!需!要! 王翠花看热闹还不忘拱火,指挥着儿媳拍得清楚点。 “这张等小仲醒了,卖他一百一张。” “娘,你这也太看不起杜仲了,他都是要发财赚大钱的人了,一百你是瞧不起谁?” “我话不还是没说完呢?一百一张,洗三十张。” 穗子腾出一只手,对王翠花竖起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啊。 “喂!你们俩见钱眼开的败家娘们,这照片里还有我呢,还有我!”于敬亭好不容易把手拽出来了,杜仲又搂上他的肩膀。 对着于敬亭的耳朵扯着嗓子唱: “举杯痛饮同声歌唱,友谊地久天长~” 于敬亭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碎了。 见鬼的友谊,该死的天长。 于敬亭发誓,以后他要是再跟杜仲喝酒,他就是个棒槌。 这家伙喝多了以后酒品竟然如此差劲! “大萝卜啊!”杜仲唱够了开始拍于敬亭。 于敬亭太阳穴使劲跳了两下,很好,酒后吐真言。 杜仲这个缺德玩意,平日心里都偷摸喊他大萝卜,这个账他记住了! “大萝卜你是我好朋友!” 杜仲说这话时,眼睛看向了穗子。 酒精让他的大脑变得混沌,一条之前若隐若现的线,此时却是清晰了起来。 突地,杜仲抱着于敬亭,嗷嗷大哭起来。 “大萝卜,我对不起你啊!你对我这么好,我曾经却——” 那半句没说出的话,穗子懂,于敬亭也懂。 杜仲一开始,是喜欢穗子的。 虽然他从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来,但是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穗子夫妻都能感受的到。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只是这份喜欢先是被两家的利益捆绑束缚,后是被于敬亭夫妇的人格魅力所击退。 一点点的,暗恋终究沦为朋友。 杜仲醉了,但他同时觉得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 爱江山还是爱美人,这就是个伪命题。 美人无论他爱不爱都不属于他,但是奋斗一下,江山还是可以有的。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大萝卜!咱们俩一起打下这万里江山,守住这千里冰封的北国家园吧!燃烧吧!奋斗吧!青春!” 杜仲上来那个兴致,搂着于敬亭大肆畅想未来,他是放下了,也彻底放飞自我了。 “喝成这样,真没事?要不,还是送去催吐吧?”王翠花问穗子。 穗子摇头。 “让他继续敬青春去吧。” 谁还没个中二时期啊。 穗子看了眼杜仲碗里剩下的鱼头,她明白于敬亭要怎么对付沈凉吟了。 提示都在鱼头上。 第476章挑个好日子 杜仲的事儿,给了穗子灵光。 她大概猜到了于敬亭下一步的打算了。 将计就计,用新品配方做诱饵,钓雪糕厂上钩。 至于这个局做下来会得到什么,就要看于敬亭的胃口有多大了。 穗子现在也摸不透于敬亭,他经商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狠。 但穗子有种预感,于敬亭肯定是有大动作,这就得等晚上没人了,两口子猫在被窝里研究了。 杜仲是彻底喝多了。 搂着于敬亭喊兄弟,抱着于水生叫大哥。 又是唱又是抒情的,还嗷嗷着要喝到地老天荒。 最后咣当一下,倒在桌子上,彻底爬不起来了。 于敬亭只能弄了辆车斗在前面的三轮车,运死猪似的给他送回去。 “我滴天妈老爷子,下次谁再让杜仲喝高度酒,谁就是孙子,纯孙子!” 于敬亭把杜仲送回去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水洗手。 胰子打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洗掉被杜仲亲手背的感觉。 “那啥,有件事我就很好奇--被男人亲一口,啥感觉啊?”穗子站在边上好奇地问。 “陈涵穗你皮痒了?!”于敬亭气得用手沾满水,弹了穗子一脸。 “恼羞成怒的男人,真是面目可憎啊。”穗子啧啧两声。 于敬亭洗完手就开始满屋找。 穗子跟背后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 “不用找了,相机我藏起来了。” 想销毁证据,哪儿那么容易?按着婆婆的算法,一张100洗30张,3000块啊。 跟自家小气男人的尊严比起来,还是3000块钱更有吸引力。 于敬亭怒了,指着穗子。 “你让老于太太拐带着,进钱眼里了?” 自打于水生回来后,于敬亭对老娘的称呼就变成了老于太太,有时候还皮痒,喊王翠花于王氏。 “像我有啥不好!”王翠花突然抱着孩子出现。 “你就是因为不像我,才这么欠儿!” 穗子和王翠花抱着的波波一起点头。 屋里正被爷爷单独投喂的落落似乎跟弟弟心有灵犀,也跟着点点头。 “不跟你们计较,我闺女呢?” 于敬亭算是悟了。 这家里唯一对他友善的女人,就是闺女了。 “咱爹哄着吃水果呢。” 龙凤胎对待吃的态度是相反的,落落是不愿意吃,都是被强行投喂,波波就是看到啥都想往嘴里旋。 “教育还是得从娃娃抓起,我得培养闺女从小就跟我好,省得长大后让你们拐带着不像话,看姣姣那个死丫头就知道,已经没大没小了。” 以前于敬亭还能用几个钢镚砸妹妹,找找当大哥的尊严。 土豪爹回来以后,姣姣一下子成了小富婆,不仅不需要她哥那几毛钱了,偶尔还会被亲哥从小猪肚子里抠钱...... 姣姣从外面背着书包跑进来,边上还跟着小胖。 俩孩子满头大汗,进屋扔下书包直奔电视。 穗子看了眼钟,算时间,这俩孩子是刚放学就从学校一路小跑回来的。 “干什么这么着急啊?”穗子问。 姣姣擦擦额头的汗,用手当扇子扇了两下。 “排球赛要开始了,我们怕来不及--嫂子,我要喝水,渴死我了。” “等会,运动过后不能马上喝水,一会喝--小胖,你晚上在我家吃吧,中午家里请客,剩菜还有很多。” 穗子看坐在姣姣边上的小胖,这小家伙当年跟姣姣是死对头,现在却成了好朋友。 “不用,我看完比赛就回家,我娘还等着我跟她说咱们赢没赢呢。” 小胖头也不回,球赛刚开始,俩孩子看得目不转睛。 穗子失笑,给俩孩子热了牛奶,转身去了小胖家叫小胖娘过来一起看。 结果是小胖一家晚上就留在老于家吃饭了,顺便看比赛。 两家关系现在走得比较近,小胖家也不会挑剔,中午剩下的菜热了热,又炒了俩菜,男人们喝酒看球赛,小孩们阵阵欢呼。 这场是八分之一比赛,赢了。 大家都挺满意,姣姣趁机提要求。 “嫂子,可不可以给我买个排球啊?” 这段时间,排球热席卷全国。 国内的女子排球正在参加国际比赛,一路过关斩将。 这在历史上,还是前所未有。 小朋友们对排球的兴趣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排球算是“贵货”,一般家庭舍不得买。 学校倒是买了一个,可是只给老师们玩,学生们只能看着老师们业余时间打排球,羡慕至极。 “你们能坚持玩,不三分钟度吗?”穗子问。 姣姣点头如捣蒜,小脸写满了兴奋。 “那我明天找你王姨问问,咱买一个。” “咦,你这抠门的女人,今儿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于敬亭打趣。 “凡是有利于孩子的,我都会大方。排球是可以促进长高的运动,姣姣这个岁数的孩子玩是再好不过的,等你们厂的雪糕上市了,你就买一批排球捐给学校,印上你们厂的名字。” 于敬亭啧啧两声,他媳妇是真有当奸商的潜质,跑学校宣传,真有她的。 晚上小两口猫被窝,研究下一步对付雪糕厂的计划。 整个计划小两口想得都挺好,就是卡在下手日子上了。 俩人当晚没敲明白,转过天继续想。 转天上班,穗子正琢磨怎么挑日子,张月娥来找她。 “穗子,你给我拿个主意,看选啥日子好?”张月娥过来找穗子。 穗子一听乐了,她正愁挑日子,月娥也问她挑日子,今天跟“挑日子”杠上了。 王翠花出马,以毒攻毒,用看事儿的方式糊弄李母,李母不反对这俩年轻人相处了。 虽然穗子觉得,极品婆婆月娥不见得应付得来。 但好在有王翠花这尊大神,结婚时让王翠花出面,来个掐指一算,坚决不让婆媳住一起,日子也是过得去的。 小两口打算先领证,后办酒席。 领证的日子,有点争议。 月娥思来想去,还是得找穗子商量。 穗子笑着说道: “挑日子那得问我婆婆,翻黄历找黄道吉日,她比我在行。” “摆桌时再请婶子帮我们算好日子,领证我们想选有意义的日子,小李不是体育迷吗?最近刚好有两大赛事,你说是排球赛进决赛那天领证好呢,还是足球打入世界杯好呢?” 足球?! 穗子虎躯一震。 第477章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足,足球?!” “对呀,你看这段时间的赛程。” 月娥兴致勃勃地掏出报纸,这上面可都刊登的很清楚呢。 “这足球还是预选赛阶段,小李分析进决赛也不是多困难,等杀入世界杯,我们领证,万一拿到了世界杯冠军,以后我们每年结婚纪念日,他都能开心好久。” “咳!”穗子呛到了。 梦想是挺好。 如果穗子没记错的话,这年是差一点点就进世界杯了,当时球迷们都以为明天会更好,下次一定。 可是小李这样的球迷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就已经是巅峰了。 “选排球吧,排球好。”起码未来几年内,能拿好几连冠。 真要是选足球,每年结婚纪念日,球迷小李想到这段往事都得叹几口气,何苦找那个不自在。 “成,那我听你的!希望咱们的排球能进决赛。” “我掐指一算,不仅能进决赛,还能夺冠。” 夺冠——这俩字出现在穗子脑中时,她突然有了灵感。 困扰她的难题在此刻突然就解开了。 对啊,她跟于敬亭联手做的扣,也可以挑在这个日子啊,她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穗子大喜过望。 压在心头的大石头骤然消失,迫不及待的想找于敬亭分享。 “真的?!你这都能算到?” 张月娥不知道穗子心中所想,看穗子这么高兴,还以为她是替自己高兴呢。 “你要信我,就决赛当天上午领证,下午比赛出来了,夺冠,你看,多吉利?我要是你,还能用这机会,气气你婆婆。” 穗子打通了灵感后,心情舒畅,损人的灵感如潮水般涌来,顺便给月娥出了个主意。 “咦?”月娥眼睛一亮,气婆婆,这几个字,过于顺耳。 穗子勾勾手,趴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嘀咕。 月娥连连点头,对,太对了。 穗子给她出的主意特简单。 月娥的婆婆极固执,有理讲不通的那种人。 自以为是,总以为她就是全天下活得最明白的大聪明,月娥说东,她就得说西,为了否定强行抬杠。 就拿领证日子来说,月娥选那天,她婆婆肯定唱反调说那天不好,还会叨叨排球肯定输啥的。 这时候就让月娥拿话激她,问她如果赢了怎么办? 这老太太情绪上头,说不定能说出赢了我把盘子吃了这种傻话。 等真赢了,老太太也就蔫吧了。 “每家的婆媳相处都不一样,虽然我不觉得所有的婆媳都得是剑拔弩张,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但你这个未来婆婆,的确是需要压着她才能老实的。” 婆媳相处,归根到底还是人与人的相处。 有王翠花这种好相处的人,自然也会有不好相处的。 不同人有不同的方法,大部分人的幸福都是靠智商谋来的,靠着运气躺赢的,毕竟还是少数。 “穗子,你就那么肯定排球能赢?”张月娥听完穗子说的,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只是不免还有点小担忧。 穗子的计划听着是爽,可是有前提呢,得赢了才好使啊。 万一输了,她那未来婆婆,不得怼她一辈子啊?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陈大仙,法力无边。”穗子做了个掐指的手势,逗笑了月娥。 “成,那我就信你的,赌一次。” 有了爱情滋润的月娥自信了许多,但也有点准新人的小烦恼。 “穗子,我怎么每次找你出主意,都觉得自己好像啥都会了,可是下次这问题变了一点,我又不会处理了?” 月娥真的很难相信,穗子比她还要小一岁,她处理问题总是游刃有余。 月娥跟着她学,有时候觉得自己学会了,可是下次再遇到类似的就成了“学废了”,还得过来求穗子支招。 “你这就是典型的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于敬亭推门说道。 穗子拿纸团砸他。 “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家伙嘴欠着呢。”穗子挥挥手,示意月娥先出去。 于敬亭呵了声,说两句实话,咋还成了招人烦了? “你也太惯着她了,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就让她吃点亏,自己就总结出经验来了。”于敬亭不满这些人总占着他媳妇。 不仅是张月娥总找穗子出主意,还有王姐,甚至连王翠花有事儿也是第一反应找穗子商量。 “一堆女的跟大苍蝇似的,乌央乌央的围着你,搞的我这个正牌丈夫都得排队。” “大家也是信任我才——等会,什么叫苍蝇乌央乌央围着我?!你把我当什么!?” 穗子拍案而起。 苍蝇经常围着的,难道不是,那玩意?! “咬文嚼字干嘛,真是个记仇的小娘们,哎,让你挑的日子选好没?苏哲把东西都弄出来了,就等着那群傻子上钩呢。” 于敬亭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袋子,这里面,就是他要给沈凉吟下的饵。 “想好了,就在排球比赛那天,哎,你过来下,看看我眼睛怎么了?”穗子突然捂眼。 于敬亭看她捂着眼,以为是什么东西迷眼睛了,马上凑过去看。 上当了。 穗子俩手跟蛇似的缠着他的脖子,使劲一勒。 毫无防备的于敬亭差点让她勒得翻白眼。 “靠!谋杀亲夫?!” 穗子放手嘚瑟地笑。 “看你还说不说我是那啥了!” 就是这么记仇! 虽然他用那么恶心的玩意形容她,不收拾还留着他哦。 穗子很少有这么活泼的时候,从她过于亢奋的情绪,于敬亭读到了她对这次计划的信心。 俩人笑闹了一会,穗子突然说: “敬亭,其实我也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 “???” “要不,我们打个赌吧,我是说,如果我的计划要是成功了,你就一个月不要那什么——我的意思是,不要任由生物的本能充斥大脑,怎样?你看,我这计划巧合性那么大,很有可能失败的。” 穗子绕了一圈,图穷匕见。 于敬亭眯眼。 呵,还学会算计人了? “所以在小陈老师的心里,我是个生物本能充斥大脑的人?” 穗子实在地点头,您不是吗? 于敬亭把脸一抹,长叹一声。 第478章遇到个这样的货 “既然被你发现,那我就不再掩藏了,你说的都对。” “......???” 穗子没想到,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自己承认了。 “既然你都透过现象看到我的本质了,那我就无话可说了,自然,这种赔钱的买卖,我不跟你做。” “别呀,敬亭咱们再商量商量,要不,把时间缩小到半个月,十天也行——唔!” 陈主任的办公室,窗帘被拉上了。 门反锁,里面发生了什么,大概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这天晚上,王翠花罕见地看到了儿子儿媳闹矛盾。 准确的说,是穗子单方面不搭理于铁根。 一顿饭于敬亭都在献殷勤,给穗子夹菜,穗子都不搭理他,一言不发,时不时还要给他个白眼。 “你又欠儿了吧?”王翠花问儿子。 于敬亭一脸无辜。 “怎么可能?我就跟她探讨了下生物领域,关于本能啥的科研话题,她说不过我,怪谁?” 穗子脸热了下,低头先瞅了瞅桌子底下,确认他腿的方向——上次踹他结果偏了,踢了公公好几脚。 “咦,你啥时候这么上进了——生物啥的,是啥?”王翠花问。 “就是吧——”于敬亭一脸坏笑,冲着穗子不怀好意地挑眉,穗子给他夹了块肉,闭嘴吧你。 于敬亭以为冷战结束了,愉快地夹起媳妇的爱心菜,还没来及放嘴里,就被穗子一脚踢中小腿,手一哆嗦,肉掉碗里。 “提前帕金森了?”穗子得意。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用,你可得好好跟穗子学学,一点也不稳当。”王翠花永远都是站在穗子这边。 于敬亭特别认真的点头。 “我是要跟小陈老师学,等晚上,我好好跟她学诗歌生物啥的,我都学。” 穗子的笑僵在脸上,她以后再也没有办法面对这些曾经还算纯洁的学科了。 “小陈老师,你会好好教我吧?”于敬亭邪恶的语调,很难不让穗子想到下午在学校的那些“生物本能”。 “好好吃饭!”穗子比不过他的无耻,只能踹他一脚,以示愤怒。 “嫂子,生物是啥?我也想学。” “呃——”穗子脸一热。 于敬亭笑得更开心了。 其他人一头雾水,隐约觉得于铁根又在冒坏水,可是没有证据呢。 今天没有排球赛,王翠花吃了饭去邻居家串门。 原来的啤酒厂厂长搬走了,他家的房子给了厂里别的人住,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被穗子和于敬亭怀疑跟雪糕厂沆瀣一气的质检员吴刚。 吴刚家里有个母亲,比王翠花大几岁,平日里就是个爱嚼舌头根的,王翠花不是太喜欢跟这种人来往。 不过穗子提示她,这段日子多跟吴家走动,这样才好迷惑沈凉吟和吴刚。 王翠花也只能忍着膈应,装作热拢,拎着几团毛线夹着毛衣针过来。 吴家也刚吃完饭,吴母没想到王翠花能过来,忙站起来迎接。 “哪阵仙风把你吹来了?你个大厂长娘,不在家看你们的大电视,来我们这小茅屋蹭电灯泡?” 王翠花到底是见过市面的,假装听不懂吴母的阴阳怪气,笑呵呵地把毛线袋子漏出来。 “我想给我家那位织件毛衣,麻花图不太会织,我看你儿子穿的那件就挺好,你教教我呗?” “呦,你儿子不也穿着一件吗,咋还寻思来问我?” “他那件是我儿媳妇弄的,我跟年轻人又说不上话。”这些都是穗子让王翠花说的。 想让王翠花打探情报,就得有点噱头。 王翠花手特别巧,她看过的花样全都会,于敬亭兄妹的毛衣都是她织的,穗子也就刚回来时给于敬亭鼓捣了个围脖。 为了提防吴母起疑,穗子故意想了这么套话术,没想到,歪打正着了,吴母想听的,就是这个。 听到王翠花说跟年轻人说不上话,吴母的眼睛滴流转。 “翠花啊,你跟你儿媳妇,关系不是挺好的?我看你俩平日里都有说有笑的?” 王翠花心说,我们娘俩关门说笑,你隔着墙是咋听到的? 合着平日里都竖着耳朵等听别人家的八卦呢? 王翠花低头故意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这话怎么接,穗子给她的这个剧本,可没写会有人问这个啊。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们这些小年轻,有几个是真孝敬长辈的?不过都是面子装出来给人看的吧。” 王翠花心里好大一声呸,想着穗子说的,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假装点头附和。 吴母看她这样,以为王翠花苦大仇深,正中下怀,她抬头看了眼装作看报纸实则一直偷听的吴刚,母子俩交换了个眼神,吴刚点头。 放下报纸,走出去放风。 站在他家院子里,能看到隔壁。 穗子和于敬亭的西屋挨着他们家,说话是能听到的,这会西屋灯黑着,东屋亮着灯,还有电视的光明暗交错。 吴刚放下心来。 想必于敬亭两口子正在看电视,那就方便说话了。 于是站在院里,冲着吴母使了个眼色,吴母接受到信号,马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翠花,有件事,其实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啥事啊?” “你儿媳妇,在外面,说了你不少的坏话,都.....可难听了。要不是我家亲戚有认识她单位上人的,我都想不到,看着那么温和的穗子,背地里说话那么毒辣。” “哦?她都说我啥了?”王翠花问。 吴母压低声音,掰着手指一项项细说: “她说你啊,年纪一大把,骚气外漏,在村里时,就整天勾勾搭搭,进城了,买个菜都要冲着老头抛媚眼。” “什么?!”王翠花听得火一下就起来了,差点没给桌子掀了。 要不是出门前穗子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跟她们起冲突,她现在就能脱下鞋,拿鞋底子把吴母这张臭嘴打烂。 吴母见她生气了,再接再厉,继续煽风点火: “她说的还有更难听的呢,哎呀,我说不出口,太难听了,就是怕你们婆媳闹矛盾,我才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她说啊,你家姣姣,其实不是四爷的孩子!” 第479章顺势破案 王翠花听到前面那句已经很火了,听到后面这句,忍无可忍,抄起毛线针对着吴母的脸抽过去。 连抽三下后,王翠花才收手。 “啊,不好意思,我气糊涂了,你看我,把你当成她了。”王翠花说。 吴母被她抽得,脸火噜噜的疼,有心想骂,为了达到煽风点火的目的,也只能强装大度。 “没事,我挨你几下到也没啥,就是吧,替你不值得。你看,有几个婆婆能做到你这个地步的?对她掏心挖肺的好,给她哄俩孩子,什么好吃的好东西没给她?” 这些挑拨离间的话,给任何一个婆婆听了,都能引起极大的共鸣。 不可谓不缺德。 只要开了这个头,都能掀起滔天的怒火。 “你确定这是她说的?”王翠花咬牙问。 “千真万确啊,这要不是她说的,就让天老爷下个雷,把我劈死!”吴母甚至发上了毒誓。 “我听到后,就替你不值,几次想找你说吧,又怕影响你们婆媳感情,造成你们家庭矛盾。可是不说呢,看你每天跟个傻子似的,给她忙前忙后,不值哦。” “我回去找她对峙!” “啧啧啧,这谁能承认?搁我,我也不敢承认啊,得了老姐妹,你就别气了,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留个心眼,别对她这么好了。” 吴母见王翠花气得快炸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等王翠花怒气冲冲地离开,吴刚才进门,压低声音问她: “妈,事儿你办成了?” “成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这一套我过去用了多少次了,甭管关系多好的,听了都会炸,管他是什么婆媳啊,妯娌啊,姑嫂,就是这套磕,左右一活动,再好的关系也处不下去。” 吴母一脸得意。 她男人死得早,这么多年自己带儿子,受尽了婆家的欺负,心理多少有点扭曲。 这次她儿子收了人家的好处,让她搅和老于家的婆媳不合,拿了钱就要办事。 可即便是不拿钱,她早晚也会做出跟现在这样搅和人家的行为。 在过去的很多年了,她用这招,挑拨了无数的人。 “我就见不得这些能装的,婆媳就是天敌,一天乐呵呵的,装给谁看,恶心谁?还有她小姑子,我早晚也得念叨几句,哪有小姑子跟嫂子关系那么好的?” 吴母一想到自己凭三言两语,又拽下了一对“虚伪”人家的面具,心里美得不得了。 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听到王翠花踹门咣当的声,吴母脸上乐开了花。 王翠花踢了大门,心里的气儿还是难出。 穗子看她气成这样,迎出来问。 “娘,咋了?” “气得我冒烟了!”王翠花嘹亮的嗓门传到了隔壁。 “进屋说啊,外面冷。” 穗子看婆婆气成这样,猜事情肯定比她想的要复杂,忙给人领进屋。 老于家的这栋大平房是打通了两间房,一共有五间房,最里面的小屋做成了书房,姣姣写作业穗子看书都在这,在屋子的最东头,说话老吴家听不到。 “唉呀妈呀,我要气背过气了,快给我舀瓢凉水,我得败败火。”王翠花往椅子上一坐,越想越来气。 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这个老吴太太,太托马的缺德了,她就是个生儿子没有腚眼的混蛋,嘴里喷粪,满嘴没一句人话,要不是你叮嘱过我,我能把她嘴撕烂了。” 王翠花先是喝了半瓢凉水,压了点火,这才把吴母的话讲述一遍。 她都没说完,于水生就站起来了。 抄起斧头就要往外走,穗子忙给于敬亭使个眼色,让他拦着,结果于敬亭直接去厨房拎起了菜刀。 穗子扶额。 她就不能对于敬亭期望过高,她咋就忘了,在于敬亭听来,这不仅是污蔑他娘,更是欺负他媳妇,双重打击,不揍一顿难平心头之恨。 “都冷静下,肯定有给你们动手的机会,不是现在。”穗子跑到俩人跟前摊开手臂。 于水生的脸色从没有现在这么难看。 对方竟然造谣,甚至说到了姣姣的身世,他作为父亲和丈夫,对这种极其恶毒的言论是零容忍的。 “给我个理由。” “我需要一点时间想想,这里面好像哪儿不对——敬亭,你快劝爹,我反应慢的,你得给我点时间。” 穗子算是这家里唯一保持理智的人了。 尽管对方用这样恶毒的手段,企图在她和婆婆之间制造嫌隙,但是穗子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觉得哪儿怪怪的。 她现在就在思考到底哪里怪。 于敬亭气一点不比他爹少。 吴家用的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并不算稀奇,实际上每个人身边,可能都会有这么一两坨狗屎。 他们当着你的面,阿谀奉承,各种贴心。 转过头,就对别人散播谣言,把人诋毁的各种不堪。 而这种看似拙劣的计谋,成功率却是极高。 正因为平日里是关系不错的“朋友”“邻居”甚至是“亲戚”,所以这些造谣生事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在外人看来可信度就特别高。 吴家的计谋虽然不高明,可是她们传播的内容,却是太过歹毒了。 如果不是穗子是王翠花看着长大的,王翠花说不定真的会相信这些,到时候婆媳之间这辈子都不会有和平了。 更甚至,散播姣姣不是于水生亲生孩子,一旦流传开来,王翠花夫妇感情稍微脆弱一点,都会陷入流言的漩涡,渐渐离心。 只是这个恶毒的谣言,遇到了老于家这种家庭,算是白费了。 王翠花跟穗子娘那是过命的交情,她又是真心喜欢穗子,知道穗子的为人不可能说这些,而于水生更是不可能相信姣姣不是自己孩子这种鬼话。 虽然家里人没上当,但是被人平白无故往嘴里塞恶心,不揍一顿,实在是难以出气。 于家爷俩鼓足了气,站在那等着穗子说理儿。 穗子把王翠花刚刚的每一句话都琢磨了一遍,每一个字都没漏掉,终于,她想到违和点是什么了。 “娘,你说她管我爹叫什么?四爷?你确定她用了这个称呼?” “对啊,咋了?” “那我知道是谁教唆她这么说了,不是杨金环就是沈凉吟,就是她们俩,不会有别人。” 第480章谣言就是这么传下去的 穗子听婆婆说那些话,觉得哪儿不太对。 反复的琢磨,问题就出在“四爷”这个称呼上。 “我爹在家行四,这不奇怪,姣姣是我爹走那年出生的,她们能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咱屯里人只会叫我爹四哥、四大爷、四叔,可不会叫四爷啊,至于这边的邻居,谁也不知道我爹在外面干什么。” 大家只当他去外面当了很多年的苦力,并不知道他在外面曾经呼风唤雨,叱咤一方。 “现在知道我爹身份的,除了我们自己人,也只会是杨金环和沈凉吟这对姨甥了。真要是我说的这些话,我只会说我公公如何如何,绝对不可能说四爷如何如何。” 最后一句,也算是穗子自证清白了。 她知道公婆都信任她,可话还是要说明白,人心是世上最难维护的,真有了怀疑的种子,就回不到从前了。 于敬亭眼眸暗了暗,读到了她的没安全感,伸手握住她的手。 王翠花缓和地看着穗子,埋怨道: “你看这孩子,你就是不说我们也知道不是你说的。” 心里多了几分疼惜。 陈丽君之前衡量利弊,把穗子一个人丢在了村里,虽然现在已经搞清楚了真相,可穗子的心里还留着那时的阴影,想着被遗弃过,对现在的家庭倍感珍惜,总是小心翼翼的。 “杨金环可真是够恶毒的,竟然散播这种谣言,咱家要是真信了她的鬼话,这家不得散了?” 王翠花的话让于水生脸更黑了几分。 “散个x巴!这家还轮不到她这种外来狗汪汪,明儿我就给她胳膊卸了,丢回边境去。” “暂时还不行。” 穗子开口制止公公的一腔怒火。 “我和敬亭正打算对沈凉吟发起反击,咱们不能让她们发现咱们已经知道了,就让她们当一回‘大聪明’,还得制造一个她们计谋得逞的假象。” “有气不发,憋得难受。”王翠花现在就想去隔壁干架。 “小不忍乱大谋,我们只要暂时忍一下,就能反手将她们一军。” “那要忍多久?”王翠花问。 “不用太久的,只要等到女排打到决赛当天......” 穗子掐指一算,嗯,那天真是个好日子。 女排能夺冠,月娥能领证,而她和于敬亭那天,能捉贼。 计划是敲下来了,戏还是要演下去。 吴母一通挑拨后,把耳朵贴在墙上,也没听到一点动静。 正寻思老于家为啥这么能沉得住气呢,隔壁总算是有吵吵声传来。 王翠花骂街的声最大,于水生代入不了情绪,实在是骂不出来,只能在媳妇的压迫下,想了想最近看的电视剧,把情绪带入到被反派坑了的大好人身上,勉强能喊两嗓子。 也只有两嗓子,不能再多了。 穗子的眼泪说来就来,这都是本色出演,她心里默想着亲爹死的太惨了,出门就让老母猪拱到河沟里淹死了,悲从心起,共情说来就来,泪如雨下。 于敬亭也不能闲着,拿着啤酒瓶子咣咣砸,制造音效。 姣姣和俩孩子都被提前告知,家里彩排舞台剧,以后要在厂里联欢会演,所以也不害怕,坐在床上拍手给长辈们加油。 一时间,老于家群魔乱舞,穗子一边哭一边琢磨,要来点嗨曲加个彩灯,整得跟吃药吃多了的蹦迪现场似的。 这么大的动静,让隔壁的吴家娘俩欢喜不已,吴刚当下就穿上外套,骑着自行车出门。 穗子一边扯嗓子嗷,一边往外看,看到吴刚出门了,忙推推正在砸酒瓶子的于敬亭。 “他出去了,快,跟着去看看,从后门跳出去抄近路,他肯定是要去沈家!” 王翠花骂得差不多了,擦了把汗。 “差不多了吧?” 无实物骂街,难度还是有一点点的,主要是穗子要求真情实感,不能让人听着跟念课文似的。 王翠花只能骂一句,心里念一句老于家那些极品亲戚的名字。 念完了于老太、于大爷、于二大爷、于大姑、她自己亲哥等一系列人名后,王翠花实在是不知道再骂谁了。 继续骂,她只能从头重复一遍,太累了。 穗子看看钟,闹腾了快半小时,可以收了。 随着穗子收工的信号发出来,全家都瘫了。 补水的补水,扫地的扫地,对幸福人家来说,吵架这种相对陌生的事儿,演起来是真挺累的。 隔天穗子刚进学校,都没来得及踏入办公室,就被王萌萌拦住了。 “主任,你今儿怎么还来上班啊?” “不是休息日,不上班做什么?” 王萌萌捂着嘴,笑意都藏不住了。 穗子看她这样觉得奇怪。这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吃了什么假药了?脑子没坏? “你没事吧?” “我又没结婚,我能有啥事儿啊,倒是你。”王萌萌突然伸手握住穗子的手,拍了两下。 整得跟领导慰问似的。 “主任啊,你家的事儿,都传遍了。你被你婆婆打了,太惨了,我还以为你要请几天假呢——哎,要不我替你给妇联打电话吧?” 王萌萌就差把幸灾乐祸刻脑门上了。 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在班上涂口红都选了个喜气洋洋的大红色。 就觉得过去受穗子的气,全都在这一刻出了。 穗子听她说完,眼眸暗了暗,看王萌萌的眼神了也多了丝玩味。 “哦,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家的事的?” “就今儿早啊,哎呀,你可别多想,你家的事儿早就在这一片传开了,我早上买油条的时候听到你们邻居说的。” 哦,那就可以排除是吴家同伙的嫌疑了。 穗子杀气收敛。 长久以来,她一直没有动王萌萌,任凭她上蹿下跳的,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王萌萌没触碰到穗子的核心利益。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王萌萌继续不知死活,一双眼从上到下把穗子看了个遍,试图在穗子身上找到伤口。 “外面都是怎么说我们家的呀?”穗子饶有兴致地问。 “说你在外面说你婆婆坏话,让你婆婆知道了,然后就把你扒光了,捆树上,吊起来打——” “等会,逻辑是有问题的,都捆树上了,还怎么吊?” 所以,谣言什么的,就是这么传下去的? 第481章请你看好戏(月票150+更) 不长心的人往外传,不带脑子的人信,这就是谣言。 王萌萌让穗子知道,吴母一大早就开始奔走相告,四处散播她家的事儿,现在估计整条街都知道了。 王萌萌买早点时,听到的只是第一代谣言。 谣言传到第二代,就更离谱了。 王卉上午火急火燎地过来找穗子,进门先把穗子按住,不由分说,把穗子袖子撸起来。 给穗子都整懵了。 “姐,你这是咋了?” “我的好妹子,伤哪儿了?”王卉擦擦眼角的泪。 她一听到信儿就过来了,班都不上了。 从兜里掏出两个大瓶子,直接给穗子看懵了。 “这是——?” “烫伤膏,这个我买的,这个是我家传的秘方,咱们双管齐下,一起用上。” “不是,你先等会——我为啥要用烫伤膏啊?” “你就别瞒着我了,我都听说了。”王卉捂着嘴,控制半天情绪,没控制住。 嗷一声哭出来。 想到没离婚时,被前夫家暴的恐惧了。 穗子忙抽手绢哄,哄了好一会,王卉才不哭。 “我还以为他们老于家是个好人家,想不到竟然全家打你,还拿开水烫,拿烙铁——” 泣不成声,又是一通哭。 “不行,这龙潭虎穴野人窝是不能让你继续住了,走,跟姐走,到我家住去,他于铁根不跪下来给你道歉,就不跟他过了!” 王卉是带入了真情实感,她对于家暴这事儿太有共情了。 能够在这个离婚被视为奇耻大辱的年代说出“不跟他过”,足可见是把穗子真当妹妹看了。 “管他是厂长还是啥,打人就不能要,好妹子你放心,他们不能因为你娘家没人就欺负你,你还有个姐呢!” 穗子原本没想哭,可听王卉说这个,一下被感动了。 泪点本就低,又感动又被王卉哭的心酸,刚开始是王卉哭她递手绢,几分钟就开始反客为主,俩人抱在一起哭。 于敬亭拎着零食过来找穗子,看到这一幕,吓得又退出去,抬头看了眼,没走错啊,是他媳妇办公室—— “你俩干啥玩意呢?” 王卉看到“渣男本男”出来了,跳起来,本想开口就骂,一想她现在是穗子的娘家人,要上来把话说死,不利于后续穗子争孩子分家产。 于是站起来,抹了把眼泪,没好气地说道: “敬亭啊,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小伙,穗子跟你是有福气的。” 于敬亭点头,对啊,他现在也是个好小伙呢。 “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骨难画心,王姐我可真是,小刀拉腚开了眼了,你们竟然是这种人家!” “姐,你这形容也忒.......”于敬亭心说,这比喻难道不是骂别人不长眼时候用的? “你别叫我姐,我没有你这样打老婆的弟弟!” 于敬亭听了也不恼,笑呵呵地问:“你听到的是哪个版本啊?捆树上、拿开水烫、烙铁打,还是灌了二斤辣椒水啊?” “咦?还有辣椒水版本?”穗子实在是佩服这些造谣人的想象力。 这才不到半天功夫,就已经脑补出全套的酷刑了。 “这些人这么有才,就应该给他们送到东厂,东厂很需要这些懂得酷刑的人才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厂传得更邪乎,说大半夜看到我和爹在院子里磨刀,我大半夜背着带血的麻袋出城,而你今天早晨没来上班......” 于敬亭听到的版本更加丰富。 穗子嫌弃地搓胳膊,也忒吓人了。 这恐怖片的感觉都出来了,再传,谣言发展到9.0版本,说不定就该变成她借尸还魂,回来找老于家索命了。 “我要再多待一会,能给你搜集一箩筐写作素材,你以后往报纸杂志投稿,可是有题材写了。” 穗子噗嗤乐了,还真是。 群众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五花八门的,啥题材都有。 这俩人的互动让王卉看得一头雾水。 “你俩到底咋回事啊?敬亭你到底打没打穗子?” “我哪儿敢打她啊,我媳妇啥性子,你不知道?我动她一根头发丝,她半夜能给闷死。” 穗子可不是软面团,敢打她,她是真敢同归于尽的。 “你俩给姐整迷糊了,真没打啊?” 穗子把胳膊漏出来。 “你看,哪儿有烫伤?” 王卉刚就没见到有伤,这么一看,还真是,雪白雪白的胳膊,看着溜光。 “你这咋养的,皮肤看着这么好?” “冬天干燥啊,得擦护体乳,我发现有个黄瓜面霜那么大一瓶也用不完,擦身上好极了,你回去试试?” “那感情好——不是,刚说什么来着?哦,没挨打,那外面怎么传得那么难听?还有,你为啥跟着我一起哭?” 于敬亭闻言翻了个白眼。 “就她看个书都能哭湿两条手巾的性子,你在她跟前哭,她能不跟着哭?” 就穗子这个丰沛的泪水,于敬亭觉得拿去治理水患也是可以的。 给她一本悲剧的,在她的脸上接俩水管,直通地里。 降雨量嗷嗷的。 “姐,其实我们是有点事儿,就是我家隔壁吧......” 穗子瞒下两厂商战偷配方的事儿,只从私人恩怨的角度,说吴家算计她和她婆婆。 王卉一听就怒了。 “我就吃过这样的亏,之前有个女的跟我称姐道妹,背地里说我跟经理睡,好多人都信了。” 这种流言是太难澄清了。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任凭王卉怎么摆事实讲道理,就是没人信她的。 人们宁愿相信自己希望看到的“真相”,也不愿意相信真相本身。 王卉离过婚,在众人眼里就已经很叛逆了,所以说她作风有问题,很多人都相信是真的,尤其是“好朋友”嘴里说出来的。 “我替你们俩澄清去吧?要不这么传下去,你们俩以后可咋工作啊?传到上级耳朵里,对你们未来都有影响。” “放心,传不过去,这闹剧,明天晚上不攻自破了。” “啊?穗子,你跟姐卖啥关子呢?” “我的意思是,姐,我请你看大戏,真人上演,可刺激了。” 第482章关门捉贼 排球正如穗子预料的那般,一路杀到了决赛。 除了张月娥的婆婆不希望女排赢,举国上下都盼着姑娘们争口气,用这个第一名来证明大国的崛起。 比赛在晚上进行,用万人空巷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孩子们不写作业,大人们不织毛衣。 有电视的看电视,没电视的听收音机。 都等着见证历史。 啤酒厂也不例外。 厂里原本是两班倒。 但出于人性化考虑,比赛的那俩小时,暂时停工,厂长于敬亭把自家的电视搬过来,大家伙聚集在一起看比赛。 这一举动无疑是人性化的。 厂里的职工们私以为,这是厂长家暴后,形象坠入谷底,为了挽回人心做的举措。 于敬亭家暴的事儿愈演愈烈,他本人又不站出来澄清,谣言插上了翅膀,说的五花八门。 给王翠花听得上火,起了一嘴大泡,穗子和于敬亭又不让她出来澄清,她就在家闭门不见客,嗑瓜子上火。 决赛当晚,啤酒厂的食堂人声鼎沸,大家都在看球。 “好球!” 有人闻声看过去,见到是门卫喊的,不由得问了一句。 “老刘头,你过来看球,谁看大门呢?” “不用看门,看啥门?大晚上的,都在家看球,谁还能来是咋地?”门卫老刘头满不在乎地说道。 今天这场比赛,没有人想错过。 问他话的那个人还想再问两句,但随着众人欢呼,他又把视线挪到了电视上。 就在全厂夜班职工都忙着看球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来到了办公楼。 办公楼这会全都是暗的,没有开灯,大门落着锁。 夜班办公室不留人,所以办公楼是锁着的,男人掏出钥匙,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开锁快速地溜了进去。 摸着黑,就着玻璃透过来的月光,男人飞快上楼。 空旷的楼里,脚步声格外明显。 男人一路来到了三楼,直奔厂长办公室。 于敬亭的办公室门锁着,男人却早就配了一把备用钥匙,钥匙插进去,很快,门开了。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副装裱好的毛笔字,字迹清秀隽永,却带着一股锐气,写了八个大字: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落款是,陈涵穗。 男人站在字下看了一会,他始终想不明白,于敬亭这样草根出身也没读过书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经营手段,甚至连墙上挂的字,逼格都比前任厂长好太多。 算起来,于敬亭比他还要年轻几岁,可就是这么个没读过书还很年轻的男人,已经坐到了厂长的位置上,而他,还只是个质检员。 月光透过玻璃晃了进来,照得吴刚的脸有几分狰狞,他在嫉妒,疯狂嫉妒。 这间办公室,如果给他,该有多好。 吴刚始终认为,学历高的自己混的不如一个进城农民,是一份耻辱。 于敬亭不过是比他运气好些罢了,现在,机会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把握住,他的未来,也会很可期。 想到这,吴刚不再犹豫。 他掏出小手电,快速地来到桌子前。 于敬亭的办公桌上只有一部电话,还有个相框。 相框里是穗子和俩孩子,他每天坐在这,都能看到娇妻爱子。 吴刚看到相框里的穗子,心紧了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厂长媳妇不简单。 上次篮球比赛,她就坐在场外,时不时地看向他,那一双眼,像是洞察一切,让吴刚心悸难安。 他忙稳了稳心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慌。 如果她真的发现,早就该有所行动,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再说了,那女人被他母亲的留言所困,这些日子跟婆家的关系不好,应该没空管他的事。 吴刚挥掉脑中对穗子的忌惮,开始拽于敬亭的抽屉。 于敬亭的抽屉上着锁,是那种老式的锁头,吴刚用铁丝稍微一撬,就开了。 拉开抽屉,里面有好几个牛皮纸袋子。 能够放在厂长办公室里的,想必都是重要文件。 吴刚拿起最上面的袋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堆零散稿纸,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我家小娘们真好看 吴刚:??? 第二页:越看越好看 第三页:我想干—— 吴刚的脸腾地红了。 这,这?! 这不是什么正经文件,纯属某人闲着没事,胡乱写。 吴刚把这个袋子放下,又拿起底下的牛皮纸袋子,一个一个的找下去。 终于,在最底下的袋子里,找到了他想要的。 这个牛皮纸袋打开,里面是一堆配方。 “脆皮雪糕配方、水果雪糕配方......” 吴刚大喜过望,把纸收好,正准备离开,一抬头,吓傻了。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俩人。 一男一女,个都不矮,男的搂着女的,女的整嫌弃地用手推。 看到吴刚终于发现他们了,穗子伸手打开灯。 “这么好的天儿,不在家看球赛吗?”于敬亭一手搂着穗子,另外一手冲吴刚挥手。 “你们,你们——?” 吴刚吓得,手里的袋子落在地上,整个人呆在那,被抓了个正着。 “是不是挺失望的?我们没有按着你希望的那样,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于敬亭一挥手,他身后又走出来几个人。 不止有王翠花夫妻,还有王卉,就连小胖和姣姣都来了。 “看好了,坏人就长这样,走马路上是不是跟普通人一样?也没多个鼻子也没多个眼儿,但他妈的心就是坏!” 于敬亭指着吴刚给孩子们做教育。 现在的课本和电视剧,总是喜欢把坏人整的特明显,好像一眼就能认出来,实际上都是看着其貌不扬的。 “我错了,厂长,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吴刚噗通跪下,放声大哭,“我是被逼的。” “你知不知道,拿走这个,厂子运营不下去,全厂上下都得喝西北风?”于敬亭问。 吴刚捂着脸,只哭不说话。 “也是,跟你这不讲良心的玩意说这个,你听不进去,你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哪儿管别人死活?说,谁指使你来的?” 尽管于敬亭夫妻已经知道了他背后是谁,却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第483章突然的善心大发 “是雪糕厂的常姐,她让我来的!她承诺,只要我把这个配方拿到手,就给我调走,让我去她们厂当主管。” “常姐?”穗子疑惑。 不是沈凉吟? “是的,就是她!” 吴刚口中的常姐,大名常玲,是沈凉吟的秘书。 “你他妈糊弄鬼呢?一个秘书,能承诺你当主管?”于敬亭过去,一把抓住吴刚的领子。 手一用力,吴刚的脑袋就被他按在地上。 “不老实交代,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吴刚也没想到遇到个这么虎的厂长。 正常人抓偷配方的,都会送到局子里,于敬亭根本不正常,他自己审,不仅上手揍,还威胁要灭口——可没人跟他说,偷点配方还得偿命啊。 穗子开口道: “我忘了告诉你了,他在进城前,是王家围子街溜子的老大,你现在过去打听,都知道他。” 街溜子,曾经对于敬亭来说是贬义词,也是穗子特别不愿意听别人说的。 当年屯里人用他吓唬孩子,穗子还会不乐意。 现在却成了最好的保护色,穗子拿来吓唬人,信手捏来,特好用。 身份的转换,地位的改变,让曾经的痛点也成了笑谈,伤口早已愈合,也不怕人再触碰。 吴刚被穗子的话吓到了,又觉得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个冰凉的玩意抵着他脖子,吓得吴刚裤裆一热,竟然吓尿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就是常姐让我干的,她说她上面有人,能够帮我把关系都打点好,她还给我200块钱,钱就在我家,我还没来得及花啊!” 200块钱。 穗子冷笑。 就为了这个蝇头小利,这个混蛋宁愿出卖自己的厂子,这种人,真是又坏又怂。 于敬亭收回抵着吴刚脖子的水果刀,冲着穗子蹙眉。 “看他这个孬样,不像是撒谎。” 常玲是沈凉吟的秘书,吴刚可能也没说谎。 毕竟沈凉吟那么狡猾的女人,不会亲自面对吴刚这种底层喽啰,找个人当她的传声筒,也说得过去。 “我的天,这也太黑了吧?” 全程目睹了这一幕的王卉瞠目结舌。 穗子说今晚让她看好戏,王卉还有点不情愿,她其实更想看排球决赛。 不过穗子说了,决赛明天会有重播,未来一周打开电视绝对都是这场比赛的重播,有的是机会看。 可是真人大戏,错过就太可惜了。 王卉将信将疑,过来一看,还真是紧张刺激。 同样感到刺激的,还有王翠花。 “我活了四十年,可算是见着活的小偷了!” “不能叫他小偷,他是间谍。抓紧去,要判刑的,量刑比小偷重多了。” 穗子给婆婆解释。 听到判刑,吴刚吓得嘴唇都白了。 他只想走个捷径,少奋斗几年,可没想要搭上自己的未来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还有个母亲要照顾,我娘把我带大不容易啊,放过我吧!” “你娘带大你不容易,所以你祸害别人时,咋就不想着你娘?你们母子,合伙串通,散播我和我儿媳妇的谣言时,咋没想过不容易?” 王翠花一想到吴母背地里鼓捣的事儿,心里还是有股火。 “铁根,给我抽他几巴掌!” 啪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屋里,于敬亭总算是找到点当初叱咤村里的感觉。 吴刚晕过去了。 “现在怎么整,把人交给局里?”王翠花问。 吴刚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值得人同情。 商场如战场,商机稍纵即逝。 他损害的是厂里的利益,于敬亭如果把他放了,那就是对厂里其他人不公平。 除了公事,这家伙伙同他母亲,挑拨王翠花和穗子,更是罪不可赦。 “把他交给局里,我们只能打击到他,但他幕后的那些人,还是很难受到惩罚。” 穗子分析。 雪糕厂的背后,是沈凉吟的父亲。 只要他站出来说几句,保住雪糕厂和沈凉吟简直是小菜一碟。 于敬亭和穗子在这里时间不长,上面又没人,没什么根基,想要动人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想要打击吴刚,我们只要隔三差五揍他一顿就够,又何必给他送局子里?” “哎呀,穗子,你是不是又同情心泛滥了?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不能无底线的同情别人啊,你就是心太好了。” 王翠花以为穗子要放过吴刚,急得握着穗子的手直拍。 全家只有王翠花和姣姣是真心觉得穗子是个大善人,就连被拽过来看戏的王卉都看出门道了。 呃,穗子其实是有更狠的办法吧? “行了,热闹看完了,你们回家去吧,比赛还没完,家里的火锅也准备好了,先回去把炭生着,你们先涮,我和穗子一会就回去。” 于敬亭挥挥手,示意大部队先撤,他和穗子,俨然是还有事儿没办完。 “哦,对了,娘,一会要说啥,你还记得吗?”于敬亭问。 王翠花点头,来之前,穗子已经跟她讲清楚她的戏份了。 “我一会就去食堂,要是有人问我干嘛,我就说我是来抓贼的。” 被委以重任的王翠花极其看重她的任务,在家把台词都背的滚瓜烂熟。 “妥了,行动吧。” 于敬亭扛起晕过去的吴刚,跟穗子俩挑着人多的地方走,就是要确保厂里的人能看到他。 此时的职工们还沉浸在看球的快乐中,突然有人跑进来说,刚看到厂长两口子,扛着个人出去了。 这人是出去上厕所的,刚好看到于敬亭和穗子扛着吴刚出门。 “我问厂长,干嘛扛着吴质检,你猜厂长怎么说?” “咋说?” “厂长说,吴质检偷了咱们厂的配方!” “啥!!!!” 这下球也不看了,群情激奋。 大家都知道厂长手里握着几个非常重要的新品,据说那新品关乎着明年大家是吃肉还是喝汤。 听到有人要偷配方,众人一下子沸腾了,一个个跳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追上于敬亭,一人一口吐沫,淹死那个让大家吃不上肉的混蛋。 王翠花就是这时带着家人进门的。 众人认出这是厂长娘,一窝蜂地围了上来。 “婶子,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第484章生死两条路(月票200+更) 吴刚被一阵凉风吹醒。 睁开眼,却发现他躺在地上,周围全都是大马路,吴刚忙坐起来,就看着于敬亭和穗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吴刚希望自己赶快醒来。 只可惜,无论他怎么睁开眼再闭上,穗子和于敬亭都没消失。 于敬亭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吴刚感到绝望。 “现在全厂都知道你是间谍了。你以后别说是在厂家属区,就是你在这个城市生活,都得小心别让人打死。”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吴刚疯狂地喊,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草,你还有理了?”于敬亭根本就是个不讲理的人,上去一脚给他踢翻。 他可没有那个耐心跟这种坏人讲道理,揍就完了。 “告诉你吧,老子把你带出来,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弄死,谁让你嘴贱说我媳妇和娘的坏话?”于敬亭一边说一边揍。 吴刚只觉得暴雨般的拳头落在身上,恍惚间,真的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吴刚以为他真的要死在这时,远方传来了手电的光芒。 “警察!谁在那?举起手来!” 于敬亭停手,配合地举手。 吴刚趁机站起来,本想喊警察救他,可转念一想,他偷厂里的配方,被抓到也是要判刑的。 于是拔腿就跑。 于敬亭也没追,看着他跑的方向,勾起嘴角。 如果吴刚胆儿再大点,停下来就会发现,来的根本不是警察,而是小胖的爹。 “铁根,就这么放他走了?”小胖爹问。 “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走吧,回去涮火锅。”于敬亭拍拍小胖爹,跟穗子交换了个眼神,穗子满意地点头。 这件事,办得漂亮极了。 如果只是商战,她大可不必这么狠。 但这不仅是商战,还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役。 她要打得沈凉吟爬不起来,甭管她爹是干嘛的,都救不了她。 “啧,女人狠起来,还真是——”于敬亭看她这狠戾的小模样,本想摸一把,被穗子用眼神制止住了。 边上还有人呢,注意形象。 “哎,老袁,你看,那不是小谁家小谁吗?”于敬亭指着前方。 小胖爹用手电晃过去,视线也跟着过去。 于敬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穗子的小嘴上啄一下。 “哪有人?”小胖爹转过头,于敬亭已经亲完了,一脸的道貌岸然。 “可能是我看错了,走吧,回去吃火锅了,那可是上好的羔羊肉,我特意从屯子里买的,现杀的。” “咋还有心思吃啊,那个偷咱们配方的坏蛋,就这么放他跑了?”小胖爹不明白穗子夫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穗子眼神幽幽。 “羊要吃足够的草,才能肥美,喂养不到位,肉过于瘦,口感不好。” “所以,这跟他跑了,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 不把“草”下足,不给“羊儿”足够的吃草时间,这“肉”怎么能好吃? ...... 吴刚自以为逃过一劫,一路狂奔。 裤子凉飕飕的,估计尿都冻冰了,那种感觉非常的不好受。 但吴刚也顾不上那么多,他只想快点逃离,逃离于敬亭那个魔鬼般的男人。 他一路狂奔,跑出去三条街,转身,确定没有人追上来,这才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好险,差点就被那个可恶的街溜子打死了。 短暂的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后,吴刚心里又沉重起来。 现在厂里他回不去了,家也不敢回。 他以后可怎么办? 突然,吴刚觉得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惊。 竟然是配方! 吴刚努力回想,他不记得自己把配方放在兜里啊? 从被抓再到被于敬亭意图“灭口”,都是发生在短时间内。 因为刺激过强,记忆会出现紊乱。 吴刚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把这玩意揣进来。 但不是他揣的,难道会是于敬亭? 吴刚马上否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可能的,这是于敬亭的心血,他怎么可能把配方主动塞自己兜里? 如果他拿着配方回去找于敬亭,求他放过,会不会减刑——可是,他如果不回去,把这个配方交给常姐呢? 吴刚激灵一下,心里的贪念一点点蔓延。 老于家的铜火锅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一堆人围着吃,抓了贼,又赢了比赛,这让所有人的情绪都挺亢奋的。 与热热闹闹的饭厅不同的是拉着窗帘的西屋。 灯关了,只留了一盏小台灯,这台灯有个旋钮,可以把灯光调暗。 穗子正在哄俩孩子睡觉。 龙凤胎有独立的房间,不过穗子大部分时间都让孩子们留在她的卧室里。 儿子吃了睡前一口奶,了无心事,安心睡去。 闺女被穗子抱在怀里,不怎么甘心就这样睡,小手来回乱揪,却敌不过母乳的诱惑,吃了几口,眼皮也渐渐沉了,快合上,又极力地睁开,抗议地吸几口,又被瞌睡虫占据。 穗子含着笑看着女儿在那挣扎。 尽管俩孩子长相和脾气秉性都不一样,在她心里都是最可爱的,她从没偏心过任何一个,俩都很喜欢。 有时候看着孩子们睡着了,她会安静地坐在边上看一会,心里甚至会浮现这样的想法:我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好的孩子的? 那种为人母的骄傲,是在外面取得了再大成就也替代不了的。 门开了,于敬亭轻手轻脚地过来,刚好看到她浑身散发母爱的一幕。 “睡了?”于敬亭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接过女儿。 穗子摇头,示意他再等一下。 小两口就安安静静地看着,没有人觉得厌烦,直到落落彻底睡着,于敬亭才把她轻轻地放在小床上,跟弟弟并排在一起。 穗子过来,检查孩子的被有没有盖好,于敬亭看着这个贤妻良母,很难把她这温婉的居家形象和对外杀伐果断出谋划策的她联想到一起。 “你觉得,吴刚会怎么做?”于敬亭问。 “生死两条路,我们都给他了,只要他能战胜贪婪面对错误,就会回来找我们,但我觉得——”穗子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 “他应该选了那条死路。” 因为人性的恶,在今夜,被她用一纸配方,放到最大。 第485章配方不是我的错 “如果吴刚想活,就得先做好死的准备,只要他过来,主动的把配方还给我们,我不能说既往不咎,但也会让他往后余生没那么痛苦。” “啧,你这小娘们,挖坑算计他的时候那么熟练,这会又假惺惺的说给他机会了?” 于敬亭看透了一切。 她根本就没打算让吴刚活。 “我们总是要对人性的善,存有一点点希望的,只要他能迷途知返就有机会重新做人,可是啊......” 穗子没有说完下句。 对于那些生性本恶的人来说,哪怕是给他们一万次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改,只会陷入一次次的循环里,不断地作恶。 唯一能终止他们恶行的,便是报应。 “拳头只有打到他自己身上,知道疼了,才会反省,否则,全场职工的死活,那么多个家庭的生计,对他来说,还不如200块钱重要。” 吴刚以为他兜里的那个配方,是上天给他翻盘的契机,是他投机取巧的捷径。 殊不知,那是穗子给他的最后通牒。 “我们给了他机会的,不是吗?”穗子对于敬亭笑。 于敬亭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走吧,给你留了肉,趁热吃。” 改造坏人,那是老天爷的事儿。 他和穗子只要把这些恶人,一一送给老天爷就够了。 正如穗子说的那样,吴刚这种人,即便是轮回一万次,也不会自己醒悟。 他看到配方后,只用了十秒犹豫。 十秒后,他果断做出决定。 踹上配方,直奔常姐的家,敲开常姐门的瞬间,抛弃了身为人的良知。 今晚,他只是忠于恶念的野兽。 “什么,啤酒厂已经知道了你偷配方了?!”常姐听到后,脸色骤变。 “我还挨了打,这可真是用命换来的,200肯定是不够了,我已经不能在这个城市待下去了,你得给我2000!如果你不给我钱,我就去局里自首,到时候你也甭想好过!”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我现在已经被于敬亭追杀,这点钱是我应该得到的,尽管他知道我偷了配方,可是他没有证据!只要你们能先他一步上市,这就是你们的产品,他再生产,那就是他抄袭,这买卖,你们不亏。” 吴刚的话让常姐陷入了深思。 “你站这等会,我找人商量下。” 常姐关上门进了屋。 吴刚以为她是要打电话给沈凉吟,便站在门口忐忑地等。 吴刚看不到的,是屋内。 穿着线衣的男人满脸的不悦,办事一半被人打断,火气非常大。 “哥,现在人就在外面,怎么办?”常姐娇滴滴地问。 “拿钱把他打发了,方子拿过来,明儿就让车间照着批量生产。快点,再慢点药效都过了!” 常姐长指轻佻地点了下男人的胸膛:“死相,你急什么?” 吴刚在外面急得左右脚来回挪,看到常姐出来了,他忙急切地问: “怎样?” “钱给你,拿着钱赶紧滚,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常姐拿出一叠钱。 吴刚伸手想接,常姐却是故意手一松,让钱散落在地上。 看着吴刚蹲在地上捡钱,她大笑着离开。 这种居高临下,把小人物踩在脚底下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常姐眼神闪闪,她不甘心一辈子当小人物,她早晚,要当真正的人上人。 于敬亭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一家人吃了新鲜羊肉,又支起了桌子打麻将,他手气不错,一家赢三家。 把王卉和小胖爹都赢得翻白眼,他那个没有牌品的娘,甚至气到掀桌子。 穗子说了,赢的钱都是个人所得,可以不上交。 于敬亭因为有了小金库,而乐了一晚上。 隔天单手插兜,吹着口哨上班。 迈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有私房钱的男人,就是底气十足! 刚一进厂,一堆人蜂拥而至,工人们把他围起来了。 “呦,这么早?昨晚的球儿看了没,真精彩。”于敬亭跟大家打招呼。 “厂长!都啥时候了你还说球?” “不说球说啥?” “你就别瞒着我们了,大家都知道了!吴刚那个杀千刀的,不仅散播谣言,说你打媳妇,他还偷了厂里的配方!” 工人们是真把厂当成自己家的,在他们看来,这是一辈子工作的地方,厂子不赚钱,他们就得跟之前似的,过着半年不开工资的穷日子。 “我们今儿打听了,雪糕厂今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大批的整原材料啊,一看就是要偷咱们的产品了,厂长,你说咋办啊!” 有的人眼圈都红了。 “抄家伙,打过去!把他们的机器掀翻!”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众人集体挥拳喊口号,打倒雪糕厂! “都冷静冷静,听我说几句。”于敬亭挥挥手,一脸的惬意与众人的激愤形成鲜明对比。 众人安静下来,想听他怎么说。 就在这时,一辆车开过来。 停在门口,按了两下喇叭。 众人一看,这不是雪糕厂的车吗?! 这会能够配车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厂,车牌很好认。 “他们还敢来?!” “欺人太甚!” “车里好像是沈凉吟那个死女人!” “打她!” 众人一窝蜂地冲着车跑。 司机看到这一幕,吓得问副驾驶上的沈凉吟。 “厂长,要不咱别来了,他们这些刁民,可别伤着你。” 沈凉吟看着很憔悴,口红都没涂。 她是特意过来找于敬亭的,可是门都进不去。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那些冲着她奔过来的职工,个个脸上写满了愤怒。 而那个她很欣赏的男人,正气定神闲地远远地站着,看着她的方向。 俩人之间,不过就是一扇门,十几米的距离。 这一刻,沈凉吟很想推开车门,对着于敬亭喊一声,敬亭,配方不是我让人偷的。 跑得最快的职工已经来到车前,用拳头砸玻璃。 司机怕出事,不敢再耽搁,忙倒车。 沈凉吟看着于敬亭一点点的远去,距离她越来越远,眼睛一点点模糊。 她用手摸了下眼,湿的。 这十几米的距离,她终究是跨不过去了。 第486章抓住机会狠狠利用 “王萌萌怎么没来上班?” 穗子到班上,发现就剩下小张一个人了。 小李和月娥刚领证,穗子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可她不记得给王萌萌放假了。 “她,呃,主任,你自己去看看吧,我没法说。” 王萌萌就住在学校的宿舍。 穗子离开办公室,走过去敲几下门,没人搭理她。 穗子转了两下门把,门开了。 屋里拉着窗帘,床上有个一坨黑乎乎的玩意。 走近,才发现是王萌萌裹着被子。 “王萌萌,你怎么没来上班啊?窗帘干嘛拉着,打开进进光——” “别拉开!” 王萌萌说晚了,穗子把窗帘打开了。 光线霎时铺满房间。 穗子看到王萌萌的脸,大吃一惊。 “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王萌萌此时的形象,只能用胖头肿脸来形容。 满脸都是肿的,青青紫紫的。 整个脸都肿起来了,看着跟个猪头似的。 “主任,我让人打了——哇!” 王萌萌嚎啕大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你,报警了没?” 穗子虽然不喜欢她,到底是自己员工,出了事还是要问一下。 王萌萌抽抽搭搭的把事情的经过讲给穗子。 她在篮球赛上,看上了啤酒厂的13号男篮球队员,尽管穗子当时就提示她,人家有媳妇了,但依然阻挡不住王萌萌那熊熊的爱火。 一场比赛,她对着人家嗷嗷使劲,又是喊加油,赛后又过去送水,一来二去,俩人搭上了。 那男的虽然结婚了,但对这种送上门的女人,也表示欢迎。 俩人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 结果,被男人的媳妇知道了。 穗子提示过王萌萌,那男人的媳妇是教散打的,天天在街上踹沙包,穗子对她印象特别深刻。 王萌萌勾搭人家男人,人家自然不能放过她。 今儿一大早,王萌萌去买油条,被女人揪着头发拽到小巷子,一通暴打。 “主任,你说这事儿怪我吗?”王萌萌哭到不能自己。 “怪。” 穗子很直接。 王萌萌哭的更伤心了。 “她自己管不住男人,凭什么都算我头上啊?” “都跟你这么想,这世界也该乱套了。人家夫妻感情好不好,都不是你跟已婚男人交往的理由。” “我又没睡!我就看个电影吃个饭,她要打也该是打她男人,打我干嘛!” 这点穗子倒是不否认。 虽然王萌萌这种三观不正的女人的确是欠揍,但只揍王萌萌俨然是不公平的,那个有了媳妇还乱来的男人,更应该教育。 “你怎么知道她没打她男人?也许关上门,打的比你还惨,通过这件事,你也要吸取点教训,别跟已婚男人来往了,那男人再好,也不是你的。” “那我就活该找不到对象了?我没有对象,我没有男人,这怪谁?” “按着你这个逻辑,你没钱,就可以去银行随便抢吗?” 穗子把王萌萌说扎心了。 “你根本不是来安慰我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王萌萌把自己裹到被子里,死活不出来。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话说,但是王萌萌,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心里也该有些数,如果你持续无视道德,继续跟已婚男人勾勾搭搭,我只能把你调走了。” 穗子可不想每天上班都处理这些与工作无关的感情纠葛,就按着王萌萌现在的做派,继续乱搞,人家原配早晚得找过来,到时候堵在学校门口骂,那可太难看了。 “陈涵穗!你还落井下石!真看不出你是这种人!” 王萌萌朝着穗子扔枕头。 “你滚!我不要看到你!” “我今天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再让我知道你在外乱来,我就把你调到屯子里教书。” 穗子替她关上门,转身投入工作。 王萌萌放声大哭,觉得全世界都在欺负她,尤其是陈涵穗,就她最坏。 “陈涵穗,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等着瞧!” 王萌萌使劲擦掉脸上的眼泪,把被打的愤怒,全都转移到了穗子身上。 穗子回到办公室,想着王萌萌,也有点犯愁。 她一开始,是有想过要给王萌萌介绍个对象,想着她也许有了家庭,就能够把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 可是琢磨了一圈,没有合适人选。 王萌萌这种性格,无论把她介绍给谁,她都不会踏实过日子。 把她嫁给谁,穗子作为介绍人都得得罪人。 她身边还真没有合适的男人能够接王萌萌的盘,真是头疼。 看王萌萌那个死不知悔改的模样,穗子觉得她以后也不大可能好好工作。 看来调她离开也是早晚的事了,只是把这种人调到什么地方,也是很头疼。 只能往关系不好的部门调,否则给谁都得结仇。 穗子虽然吓唬她说要给她调到屯子里,可真的实施起来,又下不去手——屯子里的小朋友要是摊上这样的老师,岂不是要毁一生? 孩子是无辜的! “想啥呢,小脸都皱了。” 于敬亭拎着吃的进来,看到她愁眉苦脸的。 “正在琢磨把臭肉放哪儿不熏人呢——你那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雪糕厂那边已经开始投产了,估计第一批成品马上就出来了。” “到时候有他们哭的,你可真是够损的。” “谢谢赞美。” 损这个字,从穗子嘴里说出来,还真不见得是贬义词。 “打死沈凉吟也想不到,她千方百计偷到的方子,只有第一个是真的。后面的,全都是被我们改过的。” 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第一个配方的比例是正确的,后面几个用料极大,且勾兑时需要注意搅拌顺序。 这是苏哲经过反复计算得出来的,源自里面两种配方相互反应,必须要等到反应完成后再加别的配方,顺序很重要。 要不怎么说穗子会找人呢,这微妙的猫腻,即便是多年的老技术员都看不出来,但苏哲就能,这就是差距。 当时苏哲特意跟于敬亭说过这事,提醒他做这个雪糕时一定要注意分配兑料,否则成品就会很糟,浪费原料。 于敬亭把这句狠狠地听进去,并抓住机会,利用起来。 第487章情能让人狂 雪糕厂一开始肯定是有所顾忌,不敢多做。 但见第一个成品如此好后,后面就会放松警惕,只要于敬亭放话出去他们也要上新品,那边为了抢占先机,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投入生产。 于敬亭为了引沈凉吟上钩,特意把料放大了10倍,也就是说,只要那边开始生产,原材料就是数以吨计的浪费。 “管她爹是什么,弄出这么多浪费的成本,全都得记在她的业绩底下。刚好上面考察团要来,我看她拿什么跟上面交代。” 上眼药就得挑着好时机,穗子和于敬亭挑的这个节点,几乎是完美无缺。 “就是可怜沈厂长,对你一片痴心,换来你这狠心人如此对待,啧。” “你啧什么啧,我要是对她不狠,你就得对我狠,难道不是?” 于敬亭早就看穿了一切,这娘们明明暗爽在心,嘴上还要装模作样地说几句。 “那还是让沈厂长倒霉去吧,毕竟我们家于厂长这段时间表现还是挺好的。” 穗子一点也不同情沈凉吟,谁让她先出贱招的。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偷于敬亭的配方,也不会给招来这么大的麻烦,自己心术不正,怪谁? “我们又没有捆着她的手,强迫她用咱们的配方,她自己巴巴地送人过来,非得给咱们一个收拾她的机会,那也怪不得咱们了。”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她刚还来找我了。” 于敬亭把刚刚在厂门口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一个字都没漏,在他看来,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儿。 无非就是沈凉吟过来找他示威,但是被厂里的职工吓跑了。 穗子觉得挺奇怪的。 “她那边刚拿到你的配方生产,她怎么会巴巴地凑过来?说找你示威,未免牵强。” 不傻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过来,很容易挨打。 沈凉吟那个智商,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做这种傻事的。 “管她干嘛来的呢,总之,她一句话也没跟我说就跑了。” 于敬亭现在只想等着看雪糕厂的笑话。 穗子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左右这件事对整个布局影响不大,小两口也就当个谈资,聊完就忘了。 “中午去哪儿吃啊,咱娘带着姣姣下屯子吃席了。” 姣姣现在放假了,王翠花和于水生领着孩子们下屯子去了。 “吃包子去吧,看你挺喜欢吃。” 有家老店,包子做的特别地道,可就是排队时间太长了。 穗子蹙眉。 “外面冷,不想动弹。” “那我买回来?” 穗子点头如捣蒜,这个可以有。 “你个小野猪精,都会使唤男人了!”于敬亭啄了她一口。 穗子嘿嘿笑,她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恃宠而骄了。 “我特么是不是犯贱,被你使唤了还这么高兴。”于敬亭乐了,他也说不出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美。 “这怎么能是犯贱呢,分明是,爱人者,人恒爱之。”穗子眼睛都笑弯了,“回来时再给我带瓶奶,要用开水烫过的,谢谢。” “地主婆子都没你这么会使唤人。”于敬亭嘴里嘀咕,却是把她的要求都记下来。 当厂长跟当街溜子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被她床上床下的使唤,生产队的驴都没他这么能干。 沈凉吟从啤酒厂离开,并没有急着回厂,而是让司机拉着她在市里转悠,失魂落魄。 眼泪已经流光了,她现在只剩下了茫然。 司机没她的吩咐,也不敢带着她回厂,漫无目的来回溜达,一上午绕了好几圈。 眼看就到中午了,司机肚子咕咕直叫,又不敢问厂长,只能忍着。 沈凉吟被司机的肚子叫声唤醒,看看表,竟然过去这么久了。 “厂长,前面有个包子铺挺好的,要不,咱买点包子去?我媳妇就爱吃那家的包子,我每次都排队好久。” 沈凉吟其实不饿,但听到司机说这个,心里涌出悲凉。 从没有人给她买过包子,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好像身边的人也都这样看她,觉得她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那就去吧。”沈凉吟现在不太想回厂,不敢面对那已经开始生产的“新品”。 那是她父亲派人偷来的配方,瞒着她,没有跟她说,刺痛了她的骄傲。 她甚至想,回去就要把生产线停掉,她不要用这样的方式“赢”。 司机把车开过去,沈凉吟随便地向外看去,包子铺果然有很多人,排着很长的队。 队伍里,一个男人的身影吸引了沈凉吟的注意,是于敬亭! 沈凉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她想要跟于敬亭解释。 “于厂长,你怎么在这?”有人比沈凉吟先一步发现了于敬亭,是啤酒厂的职工。 “给我家内个馋嘴娘们买包子。” “你可真是够疼弟妹的。”那人笑道。 “就这么一个媳妇,不疼着还能揍啊?” 就在昨天之前,于敬亭还背负了一个“打老婆”的渣男头衔。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厂长不仅不打老婆,还是个绝无仅有的好男人。 “您可别开玩笑了,咱们之前是以为你打媳妇来着,哪儿曾想是吴刚那个瘪犊子玩意造谣啊,那个瘪犊子串通雪糕厂,一丘之貉,都不是好玩意,雪糕厂那个女厂长我早就看她不是好东西,心术不正的很!” 俩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沈凉吟耳朵里,沈凉吟搭在车门上的手骤然握紧。 “不跟你说了,我得快点回去了,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于敬亭冲人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凉吟从见到他的惊喜转成痛苦,再想到他跟人家的对话,又化为愤怒。 凭什么他提起陈涵穗就是满心喜悦,声音都不一样。 提到她,就好像是个多余的人,不值得一提。 她就不配让他多说几句吗,在他心里,她都比不上给陈涵穗买的包子重要? 嫉妒撕碎了她的理智,也瓦解掉了沈凉吟最后残存的良知。 “回厂,看看新品研发的怎么样了。” 她不打算跟于敬亭解释了。 不仅不解释,她还要全力开发,她要让于敬亭后悔! 只抢他的新品,已经很难平息沈凉吟心里的恨意了,那个在她心里酝酿已久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第488章怎么可能不要 “哪来的拖拉机?” 穗子下班时,看到家门口停着辆拖拉机,还有点眼熟。 这怎么像家里卖出去的那台? 王翠花从屋里出来,笑呵呵地说。 “这就是咱家原来那台,你爹开回来了。” “咦?” 穗子记得,家里的拖拉机,被人强行买走了,后来上面查拖拉机,那家人的拖拉机也被收缴了。 当时那家人还吵吵要跟老于家同归于尽,最后还是被王翠花感化了,才没酿成大错。 虽然他们打算报复老于家,但是于敬亭没跟他们计较,王翠花甚至把他们写的房子借条撕了。 两家也因为这件事,不打不相识。 那家人彻底被老于家的容人之度所折服,声称要追随于敬亭,做他没得感情的舔狗——这是穗子翻译的,反正大概就是那意思了。 “咋回事啊,娘?” “说起来,还是我俩小孙的功劳,事儿是这样的。” 王翠花喜滋滋地讲起了下屯子的经过。 总在城里住着,也会想屯里人,就趁着有人结婚的功夫,领着孩子们下屯子,随礼吃菜。 就在下屯子的路上,俩小萝卜一直哼唧,这是要上厕所。 王翠花忙下车,跟于水生俩人带孩子解决。 通往乡下的路,两旁都是树和草甸子,没厕所,只能在草甸子边上解决。 王翠花刚把孩子抱过去,就见着草甸子里躺着个人。 让人五花大绑的捆着,口吐白沫。 看着好像是心中脏病犯了。 王翠花身上刚好带着速效救心丸,是她特意从城里买的,要带给村里人。 拿出来把人救了。 结果巧了,她救的这人,就是负责查拖拉机这事的工作人员。 他不止收了杨屯的拖拉机,别的屯也收了,把人得罪了,捆过来想让他冻死。 他有心脏病,这么一折腾,犯病了。 如果不是小萝卜哼唧,王翠花也不可能下车,这人就无了。 为了感谢王翠花的救命之恩,那人把拖拉机还回来了。 原本是该还买拖拉机的老尹家,但老尹家实在是没脸再要,也是担心自家八字轻,镇不住这拖拉机,就让于水生给开回来了。 买拖拉机的钱王翠花打算还给人家,至于收不收,收多少,那就是看他们的良心了。 穗子听完乐了。 “那还真是运气好呢。” 政策时刻都在变,前一阵是坚决不允许,这一阵又松了。 穗子还想着要再买辆拖拉机,只是考虑到再买价格肯定高不少,心里还有点堵。 这下不用堵了,这拖拉机转了一圈,又回到她家了。 而且神奇的是,拖拉机走的时候,都是上面查的严,回来时却是形势大好,完美的避雷,这运气,是有点太神奇了。 穗子回屋,看到并排坐吃果果的俩小萝卜,难道她的俩娃,真的是带着福气? 俩孩子出生的时辰特别好,有他们在的地方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穗子不由得也开始信了。 “等以后抓奖的来了,带你们去抓奖吧?”穗子对着俩孩子开玩笑。 “抓!”落落重复老妈的单字,这孩子最近吐字是越来越清晰了,偶尔还能冒两个字的话。 儿子还在专心吃,作为一个虔诚的干饭娃,没有人能在他吃东西的时候分他的心。 “波波是不是吃了半碗苹果泥了?别让他吃了。” 穗子把儿子拎起来,不顾儿子挥舞手臂抗议,把儿子交给公公。 伸手一摸,小肚子鼓鼓囊囊,给穗子气乐了。 “你这个小坏蛋,在外面都偷吃了什么好吃的?” “说得好像你小时候不是个胖子似的。”于敬亭淡定的路过。 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被媳妇瞪了。 落落看到弟弟被抱走了,羡慕地指着弟弟,她也想出去溜溜啊! “你得吃完,你看看,小肚子扁扁的。” 穗子伸手摸摸闺女的肚子,跟刚刚那个干饭人比,这只就太瘦了。 “落落乖乖吃,吃完了爷爷抱你。”于水生回头安抚孙女。 落落含着泪,伸着小手对着爷爷,这可怜巴巴的模样,给于水生看得心都拧着疼,怕自己心软坏事,忙抱着胖孙快步离开。 “嗯,闺女像我,都是对吃不怎么执着,有追求的人。”于敬亭往自己脸上贴金。 “有个屁追求!忘了小时候你抢我豆包?”穗子白了他一眼,把碗塞他手里,嘴欠的家伙,就该罚他喂孩儿。 老于家的街上。 杨金环抱着个小男孩,表情有些犹豫。 “凉吟,咱真要这么做吗?” “在家都说好了,你要反悔?”沈凉吟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复仇。 于敬亭买包子狠狠伤到她了,她现在已经全无理智,就想着把老于家搅和乱了。 她要让老于家上下一团糟,她要让那个男人心里想的都是她。 哪怕是恨她,也比漠视她好。 因爱成恨的沈凉吟满脑子都是报复,她报复的第一步,就是让杨金环抱着孩子上门。 “一会进去了,你记住了,让金娃跪下,喊四爷爹,甭管他们怎么威胁恐吓,你都一口咬死,这就是你跟你四爷的孩子。” “四爷也不是好惹的,他能信?” “这孩子是咱们精挑细选的,跟四爷长得有几分相似,谁看了都不会起疑。” “我有点怕......” 杨金环很想上位,但对外甥女给她出的这招,心里还是打怵。 四爷是什么人,沈凉吟可能不知道,但杨金环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那可是砍人不眨眼手段狠戾的魔王,尽管回来后每天都笑呵呵的,但知道他过去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要是把四爷得罪了怎么办?” “你傻啊,怎么可能得罪?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儿子的,女儿再好,也终究是要嫁出去的,你没看到四爷出来只抱孙子?” “可你也是女孩,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跟别的女人能一样?我比任何男人都强!”沈凉吟一直坚信,她要是个男人,肯定比现在做的还好。 “别墨迹了,你看——”沈凉吟指了下前方。 杨金环看过去,四爷抱着波波出来晒太阳。 “看见没?又抱着孙子,他从来都没抱过孙女,这意味着什么?他就是个重男轻女的,知道你给他生了个儿子,他怎么可能不要?” 第489章事到如今 于水生抱着波波在门前溜达。 “胖小子,爷爷也就再抱你几年了,等你再大点,爷爷就只能抱你姐了。” 波波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吐着口水泡泡。 “没办法,谁让你是小子?小子就得要自强,大一点,爷爷就带你打架去,丫头就不一样了,还能多抱几年,跟你姑姑一样,得宠着。” 于水生这些话要是让穗子听到了,肯定有不同意见。 穗子觉得女孩男孩都一样,都是要富养精神,一视同仁。 于水生和王翠花却是更偏向女孩一点,总觉得小女孩天生就该宠着,省得长大后让别人用一顿排骨就给拐走了。 不同的育儿经,各有各的理,但对俩孩子的爱却都是一样多,只是表达的方式不一样。 于水生正抱着孙子叨叨,一抬头,见着杨金环和沈凉吟,脸唰就沉下来了。 穗子刚好也抱着吃完水果的闺女出来,落落闹着要找爷爷,伸手要爷爷抱。 “穗子,带孩子进屋。”于水生黑着脸说,他一看到这俩女人就膈应,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怀好意。 穗子也看到杨金环手里抱着的孩子了,心中警铃大作。 坏了,这是要作幺蛾子啊。 把孩子运回屋里,穗子对正在看电视的于敬亭说: “不好了,杨金环抱个孩子来了。” “啥?” 于敬亭看向窗外,杨金环已经抱孩子进院了。 于敬亭腾地跳起来。 “草!” 王翠花也听到动静了,从厨房走出来,正好看到这揪心的一幕。 “四哥!我来看你啊!”杨金环抱着孩子对着四爷冲过来。 “你又来干嘛?”于水生真想一拳打过去,不过看到杨金环抱着的孩子,又硬生生地止住。 这孩子看着有两岁多,眼神呆呆的。 于水生看到他,想到自己那可爱的俩小孙。 无论如何,都不想当着孩子面揍人,这也是他当了爷爷之后的变化。 于水生的怜悯,在杨金环和沈凉吟心里,已然成了被这孩子吸引了。 杨金环原本还有些犹豫,这下彻底抛开了廉耻。 把孩子放在地上,推着孩子催促: “金娃,给你爹跪下!” “啥?”四爷都懵了。 爹,谁? 左顾右盼,院里就他一个。 那孩子大概是吓到了,傻乎乎的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杨金环急了,使劲用手推他一把,瘦小的孩子被她一推,差点没趴下,吓得嚎啕大哭。 “快跪下,叫爹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于水生这才反应过来,他被人家强行当爹了?! “这怎么回事?”王翠花从屋里走出来,杨金环犹如戏精附体,朝着王翠花跑过来,噗通一声跪下了。 声嘶力竭地喊着: “大姐!我叫你一声姐!” “别乱叫啊,你瞅着可比我老多了——你得快五十了吧?”王翠花忙摆手,这个姐,她可不敢当。 “我才三十六.......” “呦,那你长的也太着急了,你家也不缺钱啊,咋不买点化妆品好好擦擦?” 王翠花一边说还一边摸自己的脸,溜光水滑,儿媳妇给买的擦脸的真不错。 杨金环被气到了,王翠花戳到了她的痛点。 俩人站在一起,的确是王翠花更年轻漂亮。 “说正事,别扯用不着的。”沈凉吟看杨金环被人家三言两语转移了注意力,心里只骂她没用,在边上催促。 杨金环这才把正事儿想起来。 “大姐,我求求你了,你不认我可以,但你不能不认四哥的孩子啊,这是我和四哥的儿子,叫金娃。” 沈凉吟把嚎啕大哭的金娃拽到王翠花面前。 “你看,这孩子多像四爷。” 王翠花低头一瞅,还别说,真像。 “你们从哪儿整这么个孩子?偷的?拐卖孩子可要判刑啊,为了抢男人不要脸没事,不能不要命啊。” “谁说是偷的,分明是——”杨金环差点说是买的,被沈凉吟快速打断。 “分明是我小姨跟四爷生的,事到如今,孩子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你们是不是该认了这孩子,给他个户口?” 这院里稍微有点动静,街坊邻居就都往这边看。 有那好热闹的,已经站在院门口看了。 杨金环跪在地上,冲着外面的人喊道: “街坊邻居都评评理,这孩子是于水生和我在外面生的,他那时候根本没跟我说他在家有个媳妇,糊弄着我孩子没了爹,现在我把孩子带过来了,他们又不认!” 沈凉吟抓过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孩,展示给众人看: “看看这脸,长的多像,怎么可能不是一家人?” 众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像,真的挺像。” 于敬亭站在门口听得肝火旺盛,撸袖子就要出去打人,被穗子按下。 “不行,不能动手。” 外面那俩坏女人,巴不得他动手。 一旦于敬亭动手了,那俩女人就会说他理亏,不心虚动什么手? 这种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总会抓住一切的漏洞,对方摆明了有备而来,来者不善,对付这种人,于敬亭就不能出面了。 “你在屋看孩子,我来对付她们。” “不行,我先骂一会。”于敬亭这暴脾气,已经要失控了。 “那你等我处理完,你再过来骂。”穗子讨价还价。 小两口顺利成交。 于水生已经准备踢飞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混蛋,穗子出来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抱来个孩子就说是我公公的,那我还说你跟我家大鹅长得像呢,你难道就是鹅蛋里蹦出来的?” 众人朝着鹅圈看过去,还别说,杨金环这大长脖子,真的有点“曲项向天歌”的意思。 外面哄堂大笑。 杨金环抹着眼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随便你们怎么说我,孩子是你们的,你们对我有意见,总不该蔓延到孩子身上吧?” 这幅白莲花的模样,似乎要坐实了老于家家大业大欺负人。 “孩子是谁的,你说了可不算,说是我公公的孩子,你有什么证据?” “四爷当初喝多了,是我送他回去的,就是那时候有的。”杨金环说出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王翠花看于水生,于水生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他没有! 他的那个秘密,花儿又不是不知道,他即便是想犯案,也没那个条件啊! “哦,那时......”穗子勾起抹坏笑。 第490章穗子也会动手 “娘,你是不是说过,我公公身上有个胎记来着?”穗子冲王翠花眨眼。 老于家的人的确都有胎记。 姣姣于敬亭还有小萝卜,后背都有个小爱心,这种东西不知道为什么遗传,但的确是有。 王翠花正想说在后背上,可是转念一想,不对。 穗子站在王翠花前面,面朝众人,手背在身后搞小动作,只有王翠花一个人能看到。 婆媳俩合伙装神弄鬼也不是头回了,默契都有了。 王翠花停顿了下,突然开口。 “这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生出来的吧?” “当然,他是我和四哥的孩子!” “那就是睡过了呗?”王翠花问。 于水生忙辩解:“我没——” “你先别说话。”王翠花抬手,制止他。 “那是当然的......他当时可没跟我说他结婚有孩子了。”杨金环跪在地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于水生。 这句倒是真情实感。 “既然是睡过了,那你应该知道,他的胎记是在左腚,还是右腚?” 沈凉吟似乎觉察了什么,想要开口,一旁的穗子手疾眼快,抄起喂鸡的舀子,对着沈凉吟砸过去。 里面的鸡食糊了沈凉吟一脸。 “啊!”沈凉吟猝不及防,她只想过要文斗,没想到穗子竟然还会出手! “快说,不说废了你!”王翠花伸手卡住杨金环的脖子。 沈凉吟抹掉脸上的鸡食,“别说——唔!” 穗子又抄起空掉的泔水桶,扣到她头上,还用喂鸡的勺子敲了下,嘿,铁桶僵尸同款~ 于敬亭在屋里,表情从一开始的愤怒,转为看戏的悠哉。 看到穗子拿桶扣沈凉吟,乐得于敬亭啧了好几声。 “这小娘们,抄袭我!” 这都是他玩过的啊,小陈老师竟然都学了过去。 用得还挺顺手呢。 可真是应了王翠花那句,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她这一年多,从他这学了不少江湖把式。 沈凉吟被穗子搞得失去了战斗力,杨金环没了外援,面对咄咄逼人的王翠花,她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编了一个。 “在左边。” “哈哈哈,你撒谎!你根本没睡过!”王翠花开怀大笑,松开掐着她的手,叉腰。 穗子含笑看着婆婆,这就是昔日村花的风采,女人,果真还是做自己时最好看。 伤心欲绝独自流泪什么的,那不是婆婆该有的性格,她就该飞扬跋扈,就该神采飞扬。 “我,我记错了,右边,是右边!”杨金环慌忙改口。 一个人就两片腚,不是左,那就是右呗。 王翠花一脚踢过去,直接把跪在地上的杨金环踹翻。 “放你娘的罗圈屁,我孩子爹腚上根本没有胎记!大家伙看仔细了,这就是骗子,抱着孩子想要糊弄我家的钱!你们谁要是不信,欢迎查看啊!” “喂!”于水生抗议,腚是随便给人看的?! 王翠花又补充了句: “仅限老爷们啊,女的可不行。” 众人哄堂大笑,是非黑白,大家伙看得可是仔细。 “男的也不行啊!” 于水生脑补,一堆老爷们围着他,看着他......好恶心! “这还不简单?回头约上俩街坊邻居,一起去澡堂,我们请客!”王翠花现在是扬眉吐气,说话也硬气。 围观的解放马上有叫好的。 沈凉吟把桶从头上拿下来时,外面已经结束战斗了。 眼看着自己精心布置了这么久的局,就这样被破了,沈凉吟闭眼。 含恨地看着穗子,穗子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擦擦吧,大美人一头鸡食,不好看的。” “我用不着你假惺惺!”沈凉吟推开穗子的手。 于敬亭摩拳擦掌地从屋里走出来,按着约定,穗子解决掉她们,可该轮着他登场了。 他憋了一肚子的话,等着骂个过瘾呢。 穗子冲着他顽皮地眨眨眼,于敬亭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这娘们,要干嘛? 穗子清了清嗓子,突然提高音量,指着沈凉吟说道: “大家看仔细了!这女的,是雪糕厂的厂长沈凉吟!” 这一句,引来了轩然大波。 围观的可都是啤酒厂的家属或是职工。 谁不知道雪糕厂臭不要脸,偷了他们的配方? “打她!” “不要让她跑了!” 一堆人冲了进来。 于敬亭眼看着自己的“猎物”,就这么被围起来了,急得想分人群进去。 都让让,他还没骂呢! 可惜,于敬亭也挤不进去。 在强大的怨念推动下,众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谁都想上去挠几下,啐几口。 沈凉吟猝不及防就被推倒了,惊悚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开口辩解,她的口才毫无用武之地。 这些愤怒的职工把她团团围住,穗子眼疾手快,把那个一直哭闹的孩子抱过来。 虽然大人可恶,但孩子是无辜的,这么小的娃,被揍几下可是会没命的。 穗子抢了孩子,再一抬头,前面的人已经成圈了,只听得杨金环在里面鬼哭狼嚎,不见沈凉吟。 穗子定睛一看,沈凉吟趁乱,从人的脚下爬出来了,也顾不上她的小姨还在被揍,一路狂奔,鞋都掉了一只。 穗子把手放在唇畔喊道: “沈厂长,再来玩啊!下次别带孩子来了,带张脸就行!哦,忘记了,你这偷配方还惦记抢人家男人的,是没有脸的~~~” 于敬亭在边上嘎巴两下嘴,感觉自己又被抢了台词。 “你好歹也给我留两句骂啊.....”他委屈地说。 这时候他再咆哮,就已经失去了那个味儿了。 穗子噗一声乐了。 “夫妻本是一体,我骂跟你骂,有什么区别吗?” “不行,等晚点的,我去她家门口堵着骂。”于敬亭总觉得这口气不出心里窝得慌。 “何必那么麻烦?就等着明天看她热闹好了,明天不是有考察团要来吗,我不介意,当个免费翻译。” “考察团又没有老外,你翻译什么?”于敬亭撇嘴,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就是看热闹的! “中译中啊,你明天对着她阴阳怪气,我给翻译成文言文,这显得咱家多有档次。” 穗子看看怀里吓坏的金娃,沈凉吟这个恶毒女人,竟然连孩子都利用。 那就别怪她了。 第491章不关我的事儿啊 沈凉吟她们跑的太快了,竟然连金娃都丢了不要了。 穗子只能把孩子带到警局,让廖勇把孩子送回沈家。 她是不可能去沈家的,闹成这样,以后两家说是世仇都不为过。 廖勇晚上又把孩子抱过来了。 “那边也不肯要,说这孩子是杨金环带过来的,杨金环已经坐火车回边境了,沈家不肯收留这孩子。” “那他们不收,我们也不能要啊,我们要是收了,成什么了?”穗子蹙眉。 她刚说完,金娃就憋着嘴哭,冲着她喊妈妈,伸着手让她抱。 这孩子只比小萝卜大一岁,话都说不利索,看着特别可怜人。 穗子还在哺乳期,听到孩子哭就有反应,终究抵不过内心怜悯,伸手把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一到她怀里,马上双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唯恐穗子会抛弃他。 “这孩子看着跟你很投缘啊。”廖勇说。 “你要让我帮忙养几天还行,可是要是长期绝对不行,这孩子也是有他的家人的,怎么好让别人骨肉分离?” 穗子觉得孩子就应该是沈家负责,他们弄的孩子,于情于理都该是他们管。 沈家的做法真是让人不齿,把责任都推到已经跑路的杨金环身上,自己装无辜。 “你能照顾几天自然是好的,我们这边也在想方设法的找这孩子的家人,我们局里都是大老爷们,让我们带孩子,还真是不太方便。” 廖勇听到穗子愿意帮忙,连连道谢。 “这孩子该不会是杨金环买来的吧?如果是,那就把她抓回来,好好审问,我有她在边境的地址,你们抓人去吧。” 于水生特别“热心”地给廖勇出主意。 “说不定她就是人贩子,你瞅她那个贼眉鼠眼的样。” “最简单的办法,还是问沈凉吟啊,她给杨金环出的主意,只要她肯说这孩子的家人是谁,不就有线索了?” 穗子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搞的这么复杂? “沈凉吟一口咬死不知道,我们也没有理由扣押她,还有她爸那边——”廖勇欲言又止。 穗子明白了。 沈凉吟有个好爹,这个爹阻挠了廖勇他们查。 这孩子到底是买的还是朋友家的也说不清楚,现在沈家摆明了不配合,廖勇还真不能拿他们怎样。 “这是要给我们家添恶心啊,真有意思。” 穗子冷笑,沈家大难临头尤不自知,看来沈凉吟真是被自己气糊涂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行了,孩子就放在我们家吧,你去查他的家人,查到之前我们养着,我们家也不差这一口饭。” 王翠花从屋里出来,听穗子要把孩子留下,忙把她拽到一边说悄悄话。 “穗子,那俩坏女人说这孩子是你爹的,咱要是把他留下,会不会坐实了这个?要不,咱给拿点奶粉,让廖勇抱给别人吧?” 穗子觉得婆婆说的挺有道理的,留下这孩子,对自己的风评的确是有点影响。 就在此时,被穗子抱在怀里的金娃似乎听懂了大人说的,唯恐穗子把他丢了,手更紧地缠着穗子,头扎到她怀里喊妈妈。 穗子让他喊的心软了。 “邻居们那边,我会请廖勇帮我解释,如果大家存疑,我会出面搞定,这孩子太小了,给别人照顾也不放心,咱就帮忙照顾几天。” 不仅王翠花觉得奇怪,就连于敬亭都觉得挺反常。 “你平时可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可能这就是缘分吧。”穗子看看怀里的金娃,就觉得小家伙看着挺有眼缘的。 也说不出为什么,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挺奇妙的。 “我帮这孩子一把,虽然会给我带来一点点小麻烦,但我的能力足以解决这些,无非就是费一点心思,但或许我的帮忙,能让这孩子多一点踏实,所以也不算亏。” 王翠花一琢磨,也是,行善积德,也是给子孙积德,左右多个娃家里也养得起,不差这一张小嘴。 有了廖勇的出面,街坊邻居们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流言蜚语,还觉得穗子婆媳心地善良,做人富有同情心。 只是也有一小撮人,背地里笑话,说这婆媳俩是傻子,出力不讨好的帮仇家照顾孩子,尤其是还搭着家里的奶粉喂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孩子,这不是钱多烧的是什么? 这些人怎么想,穗子都懒得管。 她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她满意,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会让自己很累也很辛苦。 忽略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做她自己想做的就可以。 晚上,王翠花给金娃脱衣服,看到孩子后背时,王翠花惊呼。 “天妈老爷子啊!” “咋了?”于水生问。 王翠花指着金娃的后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穗子过来,看到后也惊讶的捂嘴。 “敬亭!你快来看!” “喊啥玩意,我这给孩子讲故事呢.....”于敬亭拎着他的小人书,晃晃悠悠地过来,怀里还挂着一只胖娃。 波波已经睡着了,落落精力旺盛不肯睡,于敬亭就给她讲水浒传小人书。 打打杀杀的内容,给小娃看的更精神了。 “我们爷俩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可自拔,你叫我干啥——我去!” 于敬亭看到金娃的背,也变成了同款惊讶脸。 一直在小屋偷听且装睡的姣姣也沉不住气了,穿着秋衣秋裤跑下来看。 老于家爷仨同款惊讶脸,只有王翠花一个人是愤怒的。 “这孩子身上的胎记,怎么跟我哥一样?!”姣姣看出来了,金娃的后背上,也有个小爱心。 “你把衣服脱了看看自己,跟你也一样。”于敬亭说。 姣姣双手环胸,那可不行。 嫂子说了,她是大姑娘了,谁也不能看,哥哥也不行。 “不用姣姣,这不有个现成的?”穗子把闺女抱过来,衣服掀上去,跟金娃放在一起。 俩孩子的胎记几乎是一样的。 “于水生!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真不是你跟别人生的?!他为什么会有胎记?!” 王翠花怒问。 于水生一头问号,对啊,为啥会有呢? 真的不关他的事儿啊! 第492章同时一震 金娃长得有点像于水生,这还能说是巧合。 毕竟杨金环找孩子,肯定是挑着像四爷的,这样更好糊弄人。 可是金娃不仅长得像,就连身上的胎记都一样,这就很值得怀疑了。 “花儿,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回来时啥样你是知道的。” 于水生忙撇清关系。 王翠花这会真生气,也顾不上孩子们都在,伸手就拧他耳朵。 “那你这玩意回来就好用了,说不定在那,也是时好时坏——挑着好的时候就跟人生了个孩儿!穗子,你说,这叫啥?!” “呃——”穗子突然就被点名了,毫无防备,脑袋一抽,张嘴就来,“薛定谔的反应?” “薛什么腚?”王翠花没明白。 “就是你说的那个,时好时坏,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就......” 就很魔幻啊。 如果穗子没看到金娃身上的胎记,她肯定坚定不移地相信公公。 可是看到这玩意,就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爹,你真的没有......喝酒喝断片过?”穗子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可能!”于水生恼羞成怒,当着晚辈的面被刨根,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但他确定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外面有这玩意,他的酒量很好的。 “哎呀呀......”于敬亭把金娃拎起来,放在自己面前左看右看,“这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多少啊?” 这要真是他爹的娃,辈分也是有点乱啊。 “你该不会也这么以为吧?靠!”于水生想踢床一脚撒气。 “你把床踢散架了就去睡地板!”王翠花一句,他又不敢动了。 明明长了张凶巴巴的脸,看着还有那么点小委屈。 “长胎记的多了去了,都是我的孩子?于铁根的孩子不也长这玩意吗?于铁根,你说!你两年前干啥了!” 于敬亭突然就被老爹背刺了! 众人集体看向于敬亭,压力瞬间来到他这。 “不是,三年前我还追穗子呢,我怎么可能跟别的娘们鬼混?!”于敬亭唾弃老爹。 这个老头子坏得很!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惜把亲儿子拖下水! “我怎么不记得,你三年前追过我?我们结婚前那一段,都没见过。”穗子真不是故意较真。 而是她觉得,这孩子是公公的可能性不大。 这要真是他结婚前,跟别的女人生的,穗子觉得她可能会原地升天。 虽然那时候他还没有跟她结婚,即便是真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也只能说他道德败坏不负责任,却不能说他背叛感情——但,穗子依然不接受。 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面对穗子的质疑,于敬亭气得嗷嗷的。 “你不见我,可是我每天都在看你,三年前你还在学校,每周末都会去电影院门口看广告牌,只看不买,你从不在学校食堂以外的地方买东西吃,尽管你手里有副食品票,可你都留着——也特么没留给我,都喂狗了。” 穗子当初对陈开德,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冷漠。 她学校里发的副食品票,全都攒着拿回家给陈开德,中专生学校是给补助的,她也都存起来留做家用。 换来的是陈开德转手把她强行嫁给老于家。 别人看到的是穗子对陈开德的漠不关心,只有于敬亭知道,她曾经也是为那个“家”付出过的。 她上学期间,从没有乱花过一分钱。 连李有财那个狗东西都知道用学校的补助买眼镜这种“奢侈品”,穗子连几毛钱的电影票都舍不得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百因必有果。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穗子捂嘴。 “你怎么都知道?!” 她突然想到,在屯里时,有次俩人进城,他非得拽着她看电影。 当时还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执着,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人默默的看着她。 “铁根在你上学期间,找到点机会就过去看看你,你吃的鸡蛋,好多都是他给你偷的。” “偷?” “咳咳,就别人家的鸡,溜达到咱家地盘上,噗呲下一个蛋啥的,这咋能算是偷?” 于敬亭干咳两声,这叫捡。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穗子的眼圈红了。 她妈刚回城的那段时间,穗子是最孤单的,总觉得全世界都不要她了。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都在。 “跟你说这玩意干嘛,婆婆妈妈的。”于敬亭不自在地看天花板,他可不擅长肉麻。 “我还以为你知道了呢,合着你一直不知道?”王翠花惊讶地看儿媳妇。 穗子刚嫁过来时跟儿子关系可不好,后来差点流产,从医院回来,俩人就如胶似漆了,王翠花琢磨可能是傻儿子跟她说了,打动穗子了。 结果,到现在才知道? “做好事不留名。”于敬亭呼噜两下自己的小头发毛。 “哎呦,你这性子,能娶到媳妇可真多亏了我能干。”王翠花恨铁不成钢,合着傻儿子把坏的一面都给穗子看了,好的人家偷摸留着? “感谢狐仙儿保佑,让我傻儿子娶这么好的媳妇生这么好的娃......”王翠花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落落也学着奶奶的样子,金娃困了,眼皮都睁不开。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水生看不下去了。 为啥怀疑孩子是他的时候,全家讨伐,什么薛定谔啥玩意都跑出来了。 怀疑是铁根的时候,画风偏得不像话,这不成了于铁根一个人的表彰大会了? 如此的差距,让于水生十分不爽。 “对了,刚说啥来着?”王翠花努力回想。 穗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于敬亭,眼里满是感动。 这会穗子都顾不上想什么金娃银娃铁娃葫芦娃了。 她被于敬亭感动到了。 这样一个默默关注她这么久的男人,怎么可能背着她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她心里有好多话想问于敬亭,可是现在并不是好时候。 得先弄清楚,这孩子到底咋回事。 “如果孩子不是咱家这爷俩撒出去的种,有没有可能,是老于家别的人流落在外的孩子?”穗子问。 王翠花摇头。 “怎么可能?这种小爱心胎记,只有咱们家有,于家那哥俩的孩子,我们都看过,都是没有的。” 王翠花的话让穗子和于敬亭同时一震,于水生也是若有所思。 他们仨,知道一个王翠花不知道的秘密。 第493章我刚想出来的 于水生不是于老太生的,是死了的于老太爷从外面抱回来的。 正因为不是于老太亲生,于老太这些年一直没给王翠花娘仨好脸色看,找到机会就要作妖。 于水生在家时,于老太还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于水生消失那段日子,于老太恨不得把王翠花娘几个逼死。 这事儿于敬亭在穗子刚嫁过来时,就跟穗子说过。 显然,于水生也是知道这个的。 要不他刚回来那阵,怎么可能领着王翠花回屯,把老于家从上到下作了个遍。 因为彼此都知道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做羁绊,你不仁我不义,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若是于老太能够善待王翠花娘仨,穗子相信,按着公公的性子,即便不是亲生母亲,也会好吃好喝的伺候,给足了金钱,让于老太颐养天年。 奈何老太太把事儿做得太绝,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于水生自然不可能尊敬于老太,也不可能把她当母亲对待。 穗子嫁过来这么久,对于家父子的脾气有点了解。 他们身上的江湖气很重,讲究义气,以德报德,以怨报怨,跟这种人交往最简单,真心换真心,只要不坏他们,他们也不会对主动出手。 搞明白于水生的身世,再来看金娃背后的胎记,这就可能是个大线索了。 穗子看于敬亭,于敬亭冲她使了个眼色,撤~ 穗子马上抱起闺女,丢下还一头雾水的婆婆,跟着于敬亭回屋。 这种事,还是让公公自己跟婆婆解释比较好。 回到屋,穗子问于敬亭。 “你说,金娃的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呢?我感觉这孩子也不像是很贫穷的样子。” 衣服什么的倒是看不出来,可是脸上的肉,那可是实力的象征。 两岁的孩子已经不吃母乳了,给孩子喂得这么瓷实,家里想必不差钱。 穗子注意到这孩子虽然一开始表现的傻乎乎的,但并不傻,晚上听姣姣弹琴,还跟着拍手。 估计白天是吓到了,突然来到个陌生的环境,一大堆人吵吵闹闹的,这么小的孩子不怕才怪呢。 “管他是穷了还是富了,跟咱们没关系,等找到他家人了,不要让咱爹出面,我去还孩子,摸摸底儿再说。” 穗子点头,正合她意。 金娃很有可能跟公公的真正父母有关系。 但现实世界要考虑的问题还很多,不可能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认个爹妈美得跟什么似的。 这么多年也没在一起生活,说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穗子很难不把人的恶一再放大,万一跟樊家那种傻叉人家似的,算计着借阳寿什么的,又或者日子过不好,想着跑来沾亲带故打秋风。 烦也要烦死了。 即便是有钱有权的,穗子也不想沾。 钱和权越多,就意味关系越复杂,争斗越多破事儿越多。 老于家现在正处在事业的起步阶段,穗子对于敬亭和自己的未来十分有信心,只想一心配合他专注事业和发展,没兴趣卷入别人家的破事里。 所以于敬亭只提了个头,穗子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俩人想一起去了。 “你发现没,咱俩越来越有夫妻相了。”穗子对着镜子说。 俩人有时候笑的频率都是一样的,一句话里的笑点也是一样的,这种感觉会让外人看着出奇的一致,明明五官完全不同,可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家子。 “嗯,主要是我对陈涵穗同志的改造特别好,你都会骂人了。” 于敬亭对自己的“教学成果”十分满意,穗子捂眼,往事不要再提。 “比起夫妻相什么的,我更关心当初你偷摸看我的事儿——你展开说说这段呗?喂,你别装死,起来说清楚!喂,于敬亭,你不能不洗脚就睡觉!” 全程看热闹的落落马上捏鼻子,企图给老妈做一个合格的捧哏演员。 “还有你,几点了还不睡?赶紧睡觉!” 落落放下手,咣当向后倒去,还摆出了一个大字型。 这造型,跟连环画里画的死尸一模一样。 穗子咬牙。 对着同款造型装死的于敬亭一巴掌拍过去: “降龙十八掌!拍死你这个带坏孩子的!” 让他给孩子讲故事,什么小兔子乖乖拔萝卜之类的,他就带孩子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任凭穗子怎么威逼利诱,于敬亭就是不说,对当初他偷摸跑去看穗子的事儿守口如瓶。 他不说穗子也能脑补,脑补了满脑子粉红色的小泡泡。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跟唐明皇一个品味。” “嗯?”装死尸的男人复活了。 “都喜欢胖女人?”穗子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胖了三十多斤呢,换算成大米,就是半麻袋大米! “我只喜欢你。” “我听到了!你再说一遍!” 她还想体验下那种被告白后,心花怒放的感觉,这种女人的膨胀感让她虚荣心爆表。 “我说,谢谢你没说我喜欢小母猪!” 怒放的心花成了大铁锤,咣当把穗子膨胀的心砸扁,她气得直接压他身上,企图把他压扁。 当初胖的时候都没成功,现在减肥成功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在于敬亭看来,此举等同于投怀送抱。 一把楼主,嘟着嘴就要亲,穗子忙拦着他。 “别闹!落落还没睡呢!” 于敬亭这才想起来,还有闺女呢。 往小床那一瞅,气乐了。 落落坐起来,俩眼瞪得溜圆,对着俩搂在一起的大人看的目不转睛。 不仅落落没睡,刚睡着的波波也醒了,睡眼惺忪的看着大人们亲亲抱抱。 “当着孩子的面,控制下情绪!”穗子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衣服里掏出来。 “你看了我那么久,干嘛不告诉我?” “那时的我,还没有办法给你稳定的生活,男人没办法养家就不要娶媳妇。” 所以四处鼓捣钱,弄到钱了能养家了,马上把她娶回来。 好男人跟舔狗之间,差的就是俩字,实力。 真心谁都可以有,但真心不能当饭吃。 “养得起才能睡,这是咱家家训。” “啥时候有这家训?” “我刚想的。” “唔.....睡,太直白了,换一下——没有物质的真心比刀子还可怕。。” 这是她一生听到最好的情话,比我爱你动听一万倍,穗子觉得可以传下去。 第494章这枕头风吹啊吹 上面来了个考察团,要到市内各大食品厂参观。 雪糕厂作为模范厂,被排到了第一位。 穗子决定混入于敬亭的队里,前排围观看戏。 布局了这么久,收网的时候自然要占个好地形,前排观看。 只是当她拉开衣柜,准备挑选当天的衣服时,笑容渐渐凝固。 她的衣柜按着当下普通工人家庭比,绝对算得上可以的,但问题是,她的衣品过于低调,通俗点说,过于大众化。 穗子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怀孕,衣服上就没费心思,生完孩子后又一直减肥,能凑合就凑合。 反正她怎么穿于敬亭都说好看。 如果没有沈凉吟对比,她可能这几年都会保持这个调调。 看到沈凉吟不俗的衣品后,穗子感觉有根沉睡的神经被唤醒了,不自觉地弄了几本服装搭配的书,偷摸补习。 用膝盖想都知道,沈凉吟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展示的机会,指不定怎么花枝招展呢。 穗子对着低调的衣柜犯愁,做女强人她是有信心的,但做女人,她还是少点底气,前世她当单身狗,不用跟人抢男人,也没为了这些事犯愁过。 思来想去,穗子决定找外援。 婆婆肯定是第一个排除的,婆婆那种人间富贵花的风格,实在是不适合她。 穗子把电话打给了陈丽君,她老妈在做女人这块还是很厉害的。 穗子先是装模作样地问陈丽君最近如何,装的好像没有那么刻意似的,绕了一大圈,陈丽君察觉出不对了。 “有话直说,磨磨唧唧的可不像是你。” 穗子清清嗓子:“我明天要参加个活动,你帮我想想,穿什么合适?” “什么活动?” “就是敬亭他们的参观团么,我混进去,开开眼界。” “不对,这点小事,不值得你跟我墨迹,你不老实交代我挂电话了,我可忙了——”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女厂长跟我不对付。我不想让她比下去。” “哦,你这种好脾气的,能跟你不对付——她看上我的好儿子了?” 穗子脸一热,宛若被人发现了小秘密。 “他是你女婿,什么好儿子......” “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少给我打岔,那女的叫什么名字,我查查她背景,看看谁这么不要脸。” “我可以摆平,你告诉我,怎么穿衣服就行了。” 穗子有点后悔给老妈打电话了。 陈丽君这种清高孤傲的女士,八卦起来怎么跟村口的二大妈没什么区别? 陈丽君的浅笑透过话筒传来,穗子的脸更热了。 她重生后,好像跟母亲的关系越来越好了,前世可没有这种母女俩说悄悄话的机会。 “能让你单独问我,她肯定特别会穿衣服。估计你这种捡破烂才有的衣品是比不过人家的,即便我给你意见,你也没有时间重新做衣服。 “临时抱佛脚。早就跟你说让你多做几件衣服,就是不听。” “我的母亲大人!你现在数落我有什么用!对方都骑在我脖子上来例假了,你不帮我还数落我?” 陈丽君噗嗤一声。 她这个文雅的闺女,到老于家是一点好没学,这粗俗的用词,还真是深得老于家真传。 “行了别炸毛了,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想压那女的一头,要么穿得比她漂亮,要么反其道而行之,现在做衣服来不及了,你就这样——” 陈丽君如此这般的跟穗子一说,穗子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瞬间开窍了。 “妈,你怎么这么厉害?” 虽然她活了两辈子,可加在一起,还不如陈丽君懂。 “少给我灌迷魂汤,你要把读书时的劲头拿出来一半用在捯饬自己身上,还轮得到别的狐狸精在你面前嘚瑟?下次长点心吧,虎妞。” 陈丽君挂了电话,坐在办公椅上,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不爱臭美的孩子?一点也不像我,这捡破烂穿戴的破烂品味,也不知道随谁。” 秘书敲敲门。 “陈局,领导来了。” “不见。” 樊煌从秘书身后走出来,秘书满脸尴尬。 “呦,这不樊总么?哪阵风把你吹来了?”陈丽君皮笑肉不笑,一挥手,秘书忙推出去,贴心地关上门。 “穗子最近给你打电话了?” 樊煌没话找话。 他知道说别的陈丽君不会搭理她,只能提穗子。 也只有提起女儿,才能让这狠心的女人有个笑模样。 “别叫的那么亲近,那是我闺女,跟你这种大人物没多大关系。” 陈丽君慢条斯理地翻文件,动作优雅,就是不肯看樊煌一眼。 “老爷子不行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见见他?” “不行了?那该买寿材买寿材,该做寿衣做寿衣,我又不是开棺材铺的,见我干嘛?” 樊煌嘴角垂了垂,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陈丽君是个很记仇的女人,惹她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樊家之前算计过穗子,想要借穗子的阳寿,这事被陈丽君狠狠地记在了樊老爷子头上。 只怕是老爷子真要死的那天,陈丽君能放三挂鞭庆祝。 “没事就走吧,也不好耽误领导太多时间。” 陈丽君下逐客令,却在抬头见到樊煌身上的灰色立领制服时蹙眉。 “我的衣服有问题吗?”樊煌低头查看。 “一个是的确良一个是毛呢,材质不一样我也忍了,为什么颜色也乱七八糟的搭配?” “不都是灰色吗.......”今天没什么正式场合,就随便抓了两件。 “衣服是深灰,裤子是浅灰,竟然还搭配了一双绿不绿蓝不蓝的鞋?!”陈丽君已经不能再嫌弃了。 他这衣品之差,跟她的傻闺女,几乎是有的拼了。 “明明是不便宜的衣服,为什么被你组合起来,就像是衣柜里没有一件正经衣服?捡破烂穿得都比你体面。” “因为我缺个帮我搭配的女人。”樊煌坐直,突然变得很紧张,“丽君,你看——” “突然想到,你那是不是有几匹不错的料子?我那傻闺女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让外面的野女人追着欺负,可怜的不得了。” “穗子让人欺负了?” 第495章重头戏登场 陈丽君“状似无意”地把消息透漏给樊煌。 “这些芝麻大的小事,领导这种大人物也不需要过问,布料卖给我吧。” “我那刚好有人过去,我让他带给穗子。” “成,那你忙去吧。” “......你好歹也敷衍我几句吧?”达到目的就翻脸,够狠。 “我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她过的不好,我就不开心。我可怜的闺女也没个好爹,谁都能踩她两脚,随便什么官的闺女,都敢抢她男人。”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陈丽君要的就是这句话,闻言马上站起来,眉开眼笑。 “突然想到我这还有点好茶,领导你喝了茶再走吧?” 樊煌苦笑,他要是不把这事办妥,她就不是请他喝茶了,喝农药还差不多。 陈丽君对他说的话,未必有几句是真心的,但有句却一定不假:穗子不开心,她就不高兴。 回去就查查,谁家的女儿欺负了穗子,倒是要看看,是多大的官,能欺负到穗子头上。 “不喝茶就请早吧,我这还有个约会......” “约会?” “就喝个下午茶,领导您千万别多想。” 不多想......才怪。樊煌眯了眯眼,很好,陈丽君,是你先逼我的。 ...... 参观日当天,沈凉吟精心打扮一番。 她知道于敬亭会来,她要让于敬亭看到她就记忆深刻。 她要让于敬亭后悔,后悔错过她这么完美的女人。 但是当于敬亭出现的那一瞬间,沈凉吟还是微微失神。 在考察团一堆人里,他鹤立鸡群,高大的身材让他脱颖而出。 哪怕他身上只穿着印着啤酒厂字样的工作服,也难掩他的帅气,脱颖而出。 看到这样光彩夺目的于敬亭,沈凉吟又忍不住泛起酸来。 陈涵穗可真不是个贤惠的女人,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也不说给于敬亭好好打扮一下,让他穿着工作服就出来了。 虽说是劳动最光荣吧,可今天这种场合,自然是要穿得体面一点才能给上级一个好印象。 当沈凉吟的视线落在于敬亭身后,看到同样穿着啤酒厂工作服的穗子时,她的眼几乎要喷火了。 穗子也穿着啤酒厂肥肥大大的工作服,也亏得是她这身高能撑得起来,颜值也足够,穿这么难看的工作服也不影响她的颜值。 跟于敬亭站在一起,画风出奇的一致,像是情侣装。 最吸引人眼球的,却是俩人脖子上的围巾,红款红色手工粗针围巾,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是两口子。 这就是陈丽君出的主意。 比衣服穿搭,穗子肯定是来不及准备了。 那就破罐子破摔。 气情敌么,也不需要多好看,捡着最破的穿,要多破有多破,只要是跟于敬亭一样,就足够气死沈凉吟的。 穗子看到沈凉吟冒火的眼神时,心里的小恶魔叉腰狂笑,问她老妈就算是问对人了,这招果然是很好用。 “于厂长真是好随和,参观还带着家属呢。”沈凉吟伸出手,话里藏针。 穗子也伸出手,替于敬亭跟她握了下。 “听说沈厂长这边特别好,我厚着脸皮过来学习点先进经验。” “我爱人是报社的特邀记者,听到各位领导要来,死活缠着我要混进来,说这是一手新闻不能错过,怕领导们嫌弃,还问我要了身制服套上了,你們瞅她这样,哪儿像是个工人,被一眼识破了吧。” 于敬亭看似轻松吐槽,实则亮明了穗子的身份。 听到穗子是记者,考察团的人马上有人问穗子的笔名,穗子说出来后,马上有个秘书模样的人趴在领头领导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领导态度马上和颜悦色起来。 穗子为了贴补家用,隔三差五就写稿,翻译稿也做了不少,但比起新闻稿和翻译稿,她(以歌颂于敬亭为主)的连载也小有名气,领导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对穗子也客气起来。 到什么时候也不要得罪摇笔杆子的,谁知道她们会怎么写? 沈凉吟本想挖坑,嘲讽于敬亭不分场合的带家属,没想到却让穗子成了焦点,心里特别呕。 穗子看沈凉吟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心里的小人蹦跶的更欢了。 虽然她承认自己此刻是有点幼稚,但踩情敌这种体验,真的挺爽。 一群人往厂里走,沈凉吟八面玲珑地跟在领导边上对答如流,谈笑风生,一看就是有丰富职场经验的老油条。 穗子看得明白,知道沈凉吟这卖力的表现,多少有些跟于敬亭赌气的成分。 “想什么呢?”于敬亭慢吞吞地走在穗子边上,俩人都不往前面凑,走在队伍的末尾说悄悄话。 “我在想,因爱生恨的女人真可怕。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似的。” “让她看去,看也没有你好看。” 穗子笑着推他一下:“就你油嘴。” 这温馨的小互动,刚好被沈凉吟回头看到了。 她这边很卖力地表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可于敬亭从头到尾都没看她,还跟穗子亲亲我我! 这哪里是来参观的,这是往她心里捅刀子的!沈凉吟差点笑不出来,咬了咬牙,火又多了几分。 跟在沈凉吟身边的秘书常玲见状,忙拽拽沈凉吟的衣袖,示意她冷静。 沈凉吟的父亲特意叮嘱过,今天一定不能掉链子,这事关沈凉吟升职。 之所以大费周章地从啤酒厂偷配方,除了是要打压于敬亭的锐气之外,真正的目的就是捧沈凉吟。 可以说整个考察团,都是沈家为了捧沈凉吟搞出来的巨大秀场。 就是要用别的炮灰厂,比如啤酒厂这种吊车尾破烂厂,凸显沈凉吟的优秀。 只有这样,不久以后给沈凉吟升职才会显得名正言顺。 常玲提醒沈凉吟,不要因为这一点儿女私情耽误了大事,接下来要参观车间,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沈凉吟稳了稳情绪,对着考察团众人说: “我们厂的技术员历时半年,研发了几款非常出色的雪糕,今天刚好是大批量投产,各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都尝尝看,多给我们提供宝贵意见——尤其是于厂长,我听说你们也在做雪糕,一定有很多心得吧?” 穗子勾起嘴角,她知道沈凉吟说的“历时半年研发出来的雪糕”都是偷啤酒厂的。 重头戏来了。 第496章老子涮你玩 做雪糕的车间并不似穗子想象中那么好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这种人工合成的味道有些闹。 卫生条件还算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上级要检查的原因,工人们都穿着白色的靴子,坐在工位上做雪糕。 一丝不苟的样子,像极了学校公开课时,学生们的表现。 穗子跟着参观团一起巡视,只看了几个工人的手,心里就有数了。 沈凉吟用人是真狠,管理上还是有一定魄力的,这些工人的手上都缠着纱布,这是长期机械化重复放雪糕杆被磨出来的。 穗子感慨,沈凉吟这女人的确是有当资本家的本质,只可惜还是年轻了点,恋爱脑。 如果稳扎稳打,不用旁门左道跟于敬亭竞争,凭借她的个人能力和家庭背景,起步阶段的于敬亭想要赢,也是很困难的。 “你想什么呢?”于敬亭看穗子一直出神,小声问。 “以人为镜,反省我自己。” 穗子虽然觉得沈凉吟恋爱脑上头有点可惜,但扪心自问,她要是跟沈凉吟一样的条件,看到于敬亭这么极具个人魅力的男人,她能做的比沈凉吟更好吗? 这问题,答案是钝角。 穗子只能感叹,上天对她还是太好了,给她重生的机会,让她拥有更成熟的心和更好的选择,只是更多人都没有修正错误的机会,用一生来为年轻时的冲动买单。 “我多少有些惋惜。”穗子看沈凉吟的工人们把刚做好的雪糕拿过来,挨个分给考察团。 她和于敬亭布这盘棋,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为的就是现在。 答案马上揭晓,胜负也要出来了,但穗子反倒是没有了看戏的激动,更多的是对沈凉吟这个有潜力的女人的惋惜。 如果她不走“捷径”,脚踏实地的做企业,一定会成功的。 多少人都是毁在了“走捷径”上? 经商耍手段,爱情当小偷,想要破坏别人的家庭当第三者,看似是一条条捷径,也会在短时间内获取不错的“收益”,但长久下来,用这些不正当手段“走捷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穗子和于敬亭的雪糕,是沈凉吟亲自送过来的。 她的脸上还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于厂长,这是我们第二个新品,今天第一批量产,还请你多提宝贵意见。” 于敬亭没接,只是用沈凉吟不懂的眼神看她。 穗子却对他这眼神不陌生——他看耍猴的,就是这眼神。 穗子接过沈凉吟的雪糕,于敬亭瞬间眼神犀利,看向穗子,伸手抢过来。 他可真怕把她吃坏了,穗子就是好奇,这玩意做出来是啥味。 苏哲的原话是,超越想象的难吃。 穗子就想知道,是有多难吃。 于敬亭唯恐她尝,一口咬下去,然后,世界安静了。 “呸!” 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还伴随着干呕。 “沈厂长,你们这弄的啥玩意?臭豆腐味儿的雪糕?!” “感觉像是吃臭掉的死鱼!” “快给我水!” 沈凉吟前一秒还等着看于敬亭闹心,因为这就是他的方子。 下一秒,翻车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考察团。 “怎么可能?” “你自己尝一个,要命了!你这是公然投毒?!” 考察团的众人都被这超越想象的难吃玩意震惊到了。 沈凉吟抓起一支放在嘴里,然后,哇一口吐出来。 是真的难吃。 她大受打击,用不敢置信的视线看于敬亭,仿佛再问,怎么会这样? “沈厂长,你们的新品都不需要试吃员吗?都没自己尝尝,就拿过来给我们?”于敬亭嘴里现在还留着那股恶心的味道。 像是臭鸡蛋腐败后的味道,形容不出来。 此时的沈凉吟,浑身冰冷,眼前发花。 她终于意识到,她丢人了,丢了大人。 周围所有人的表情,在她眼里都成了慢动作。 她只看见这些人的嘴在动,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反复跳动:怎么会这样? 按着正常流程,新品是需要试吃的,但她太急于表现,急着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也是因为今天的节点刚刚好卡在这,没顾得上试吃。 之前从啤酒厂偷来的配方,做的头一款雪糕,效果好极了。 她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了“走捷径”带来的快感,膨胀的野心让她失去了正常的判断。 沈凉吟感觉她的世界像是玻璃一样,碎成了无数片,每一片都写着她过去的努力。 她是家中独女,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男孩差,她总是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努力读书,努力做企业。 过去的种种,在此刻全部被撕碎,她的那些过去拼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沈凉吟摇摇欲坠,突然,她像是明白什么,指着于敬亭质问: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早就安排好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凉吟眼圈泛红,牙关紧咬,看看穗子又看看于敬亭,她现在恨不得拿刀砍了这一对可恶的男女! “你布这个局,很久了吧?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算计我?” 常玲见沈凉吟气到把真心话说出来,忙拽沈凉吟,示意她不能说了。 已经有人侧目,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偷别人的配方,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是失败的配方,更是笑柄。 现在能做得,就是打落门牙和血吞。 “沈厂长,人生在世不称意,很正常,你们研发半年的新品,看来是不怎么成功,再接再厉吧,倒是我们厂也刚好研发了几款新雪糕,各位不如去尝尝?” 于敬亭大局在握,对考察团发出邀请。 沈凉吟闭眼,知道自己无力回天。 常玲更是气得双拳紧握,这下都完了。 沈家三代人的心血,极力促成的这次沈凉吟首秀,却成了大型丢脸现场,倒是给于敬亭这个新瓜蛋子做了嫁衣,便宜了他渔翁得利! “于厂长,你们厂不好好做啤酒,鼓捣这些能行吗,会不会也是死鱼烂虾味的雪糕啊?” “我們厂底子薄,没有沈厂长财大气粗花半年研究新品,这就是我媳妇跟她朋友俩鼓捣出来的,好不好吃尝尝就知道了。” 于敬亭就差把老子涮你玩说出来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497章这就是现实 看着备受打击的沈凉吟,穗子仅用了几秒的时间同情她。 商场如战场,这战役打响,就不是俩女人之间的事,她们身后各自站着各自厂职工,同情对手,就会让自己人吃不上饭。 “沈厂长,不如移步到我们厂,尝尝我丈夫的新品,你们的选材很相近,或许我们厂成功的经验,会给你不一样的灵感。” “算你狠。”沈凉吟愤怒转身,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对穗子低头。 与穗子擦肩而过时,穗子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忘了告诉你了,我丈夫抽屉里,有一份失败的配方表,因为用那个方子做出来的成品过于难吃,而原材料耗费又是巨大的,数以吨计的浪费......” 穗子说一句,沈凉吟的表情就难看一分。 每一个字,都剜在了她的心上。 尤其是穗子说,原材料数以吨计的浪费时,更是让沈凉吟觉心口一窒,险些上不来气。 “我们用锁头锁着那配方,便是怕它传出去,误人子弟,耗人心血。但偏偏有人想不开,撬锁偷走了方子.......” 穗子摇头叹息,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送上门的找虐。 “我记住你了,走着瞧。”沈凉吟丢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的离开。 刚进厂时,她是多八面玲珑,现在就是有多不得体。 给考察团留下个年轻任性不懂事的印象。 “蓝颜祸水啊......”穗子看于敬亭,于敬亭炸毛了。 “关我屁事?我按着她手让她偷别人配方了?” 小夫妻俩的对话没有让第三个人听到。 但是在场的各位都不傻,去啤酒厂走一圈,真相是什么,众人心里都有数了。 雪糕厂里吃到的难吃玩意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到了啤酒厂,看到工人们拿着刚做好的新品来,众人都有点不情愿。 硬着头皮咬一口,发现竟然是出乎寻常的好吃。 这第二款是穗子个人很喜欢的紫雪糕,脆皮瓜子仁壳,香草奶油芯,这种口味北方还从没出现过。 跟雪糕厂那臭鸡蛋味的雪糕长得那么像,味道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考察团的人精们马上猜到了些端倪,俩产品对比,谁是爹谁是儿子,不言而喻。 这下沈凉吟不仅要陷入浪费原材料的危机里,更要背上一个窃取商业机密的名声——关键是,还窃了个不成熟的玩意。 一时间考察团窃窃私语,这可急坏了跟过来的常玲。 沈凉吟被穗子气到当众失态,头也不回的离开,但常玲却是跟了过来。 眼见着于敬亭要逆风翻盘了,常玲坐不住了。 趁着众人品尝新品的功夫,跑到啤酒厂办公室,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沈父那。 沈父听到一切都搞砸了,气得在电话里就骂开了。 “女孩就是没用!遇到事就是个废物!” “这些等咱们回去以后再说,现在怎么办?”常玲问。 “还好,考察团里有我的人,一会你单独找到老莫,让他周末来我家,我必有重谢,他就懂了。” 事到如今,沈父不想坐以待毙。 好在多年打拼的关系还在,考察团的领导里,有一个跟他有关系的。 他打算收买那个人,让他找于敬亭的麻烦。 啤酒厂的新品好吃如何,雪糕厂的新品失败了又如何? 只要人脉够,就能指鹿为马,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沈父挂了电话一阵冷笑,他倒是要给于敬亭这个农村出来毫无根基的穷小子上一课。 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做企业的,甭管能力多强,没有人脉,屁都蹦不远。 常玲得到了指示后,马不停蹄地找到沈父说的老常,趁着老莫上厕所的功夫,她推门而入。 老莫正放着水,看到她进来了,吓一跳。 “这是男厕所,你进来干嘛?!” 常玲微微一笑,把厕所门反锁上。 “我是沈家的人,我家老沈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你家?哦!你就是老沈说的那个谁——!”老莫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眼神也变得油腻起来。 虽然沈父有老婆,但是他们这些男人,在外面有点“情况”,“逢场作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俩人在厕所里对了暗号,开始说悄悄话。 门外,于敬亭面沉似水,眼神黯淡。 他和穗子努力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了,却不成想,会在这种时刻被层层叠织的关系网卡住。 于敬亭一脚踹向木制的厕所门,门被踹了个大洞,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谁在外面?!”老莫问。 “你爹——”于敬亭接下来的谩骂,被一双纤纤玉手捂住。 穗子顺势把他拽到女厕所。 等老莫和常玲出来看,走廊已经没人了。 正如老莫想不到常玲会进男厕所一样,常玲也没想到男人的声音会进女厕所。 “可能是疯子吧,啤酒厂就是疯子多,厂长就是疯子,带出来的都是疯子。”常玲故意大声说。 其实她能听出来,那声音像是于敬亭的。 于敬亭这会已经知道了她和沈春的计划,但,那又如何? 有权有势的沈家,终究会成为大赢家。 无论他于敬亭是否服气,这就是现实。 穗子的手一直按在于敬亭的嘴上,等到走廊里的脚步声消失,她才松开手。 “你拦着我干嘛?就该让我骂死这些臭不要脸的。” 于敬亭问穗子。 穗子摇头,尽管她此时也很愤怒,但这会真不是骂人的好时候。 “你早晚会知道的,这就是现实。” 在这个以人情为主导的社会,光有实力是不够的。 尽管不公平,但这就是事实。 “沈家在本市算是有一定根基的,我们早就料到会如此,不是吗?” 其实穗子和于敬亭也猜到,沈家肯定会有所行动,只是这一天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早,沈家的手段,也远比她们想的还不要脸。 “沈家现在咱们是彻底得罪了,不能把考察团的人也得罪了,起码现在不能。” 穗子言下之意,以后有的是机会骂。 当务之急,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 第498这下得罪人了 于敬亭的情绪这会已经冷静了许多。 穗子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敬亭,你比在老家时脾气已经好很多了,我很高兴你今天能够克制。” 忍一时之辱,没什么丢人的。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咱们先按兵不动,看看他们有什么花招要使。一会出去,无论咱们听到多恶心的话,也要忍住,沈家也非铜墙铁壁,我就不信他们一点马脚都没有。” 穗子已经做好了长期的准备,如果沈家在今天想方设法的卡于敬亭,那她就忍气吞声,先按兵不动。 等过了今天,她就开始找沈家的把柄,只要找到一丁点的把柄,就能咬住沈家,来个围魏救赵。 于敬亭的火渐渐消去,眼里却是燃起了无穷的斗志。 用拳头打天下的那一套,已经不适合商场了。 在这个吃人的商场,穗子的这套做法才是正确的,她在教他,不用拳头,也会有很多种方法让对方痛苦。 “我们会赢。”这四个字,穗子说的无比笃定。 于敬亭扯扯嘴角,低头,还没等啄上,就被穗子用小手推开。 “你确定,厕所是做这种事的地方?” ...... 从厕所出来,穗子看到常玲得意的眼神,心里却是有几分了然。 怪不得她之前就觉得沈凉吟这个秘书有些古怪,原来她不仅是沈凉吟的秘书,还是沈父的小三。 从她三言两语就把老莫说服的情况来看,常玲个人能力很强。 她可能是沈父安排在女儿身边的智囊,肩负着传声筒职责。 又是一个靠着“枕头”闯世界的女人。 “于厂长,你们的新品的确是不错。”老莫过来说道。 “只是,我们几个刚刚开了个短暂的碰面会,觉得你们厂还是以主营业务为主,现在的原材料很紧俏,你是知道的。” “雪糕厂一次浪费上万吨的原材料,倒是没看出原材料紧俏来。”于敬亭听出这是故意卡自己,毫不客气地还击。 “我们也是为你考虑,上面现在查这个很严,你可要考虑后果。”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威胁了。 他们在逼迫于敬亭放弃雪糕这块的业务。 言下之意,他要是不把方子让给雪糕厂,不仅拿不到做雪糕的原材料,即便是他们自己的主营的啤酒,也可能会做不下去。 这就是一句话压死人的权利,已经摒弃了寒暄,上来就是盘剥。 穗子在于敬亭边上,心里直打鼓。 她真的很怕于敬亭会上脚踹,虽然她此刻也是非常愤怒,也有打人的冲动。 但在商言商,在这个圈里做游戏,就得遵循游戏规则,动手就无法挽回了。 好在于敬亭只是微微一笑,怒火全都被他憋在心里,一点没流露出来。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先别提这些,咱们边吃边聊,尝尝我们厂的啤酒做的怎样。” 于敬亭的这番话让穗子十分满意。 他成熟了。 考察团对于敬亭的发言也表示满意,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已经是“屈服”了。 于敬亭找到食堂大师傅,拽到没人的角落叮嘱: “给这些王八羔子下二斤巴豆,拉不死他们的!” 穗子沉默。 他还是当初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这暴脾气....... “也别做的那么明显,就多加点辣椒就行了,领导们喜欢红红火火。”穗子含蓄地说道。 心里又补充了句,辣不出痔疮算她输。 食堂的大师傅也是个上道的人,拍着胸脯保证: “厂长你放心吧,我们今儿做菜不洗手,菜里挤了抹布水,俺们几个一人吐了一口——就是考察团专供,咱厂职工吃的还是正常的。” 大家伙都听到了上面是怎么对自己厂的,就差把偏心刻在脑门上了。 雪糕厂是亲闺女,他们啤酒厂就活该当后娘养的? 厂长夫人撺掇的配方,凭啥要让给别人? 可这会大家伙除了在饭菜里吐几口吐沫,也没别的地方讲理。 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穗子这会已经想到了好几个备用方案了。 她打算一层层往上捅,除非沈家能只手遮天,否则早晚得让她拉下来。 沈凉吟想要方子,她就再丢出去几个“改良版”,让那边继续浪费原材料。 她男人这边不能做,雪糕厂也休想占到便宜。 只是穗子想的这些都是长远方案,打持久战肯定是她和于敬亭赢,但眼前这点委屈,怕是要受了。 穗子想不到的是,午饭刚过,就迎来了转机。 这段饭吃的考察团是哪儿都不舒服,小辣椒配啤酒,吃的时候是挺爽,吃完了肚子就隐隐作痛。 正琢磨着找厕所的功夫,就见一辆小车开过来。 这车牌就值得人多看两眼,挂的是上面的牌。 车在啤酒厂停了下来,下来个中年男人。 穗子一看,认识。 “孟文书,是你啊。” 来人正是孟君,樊煌的文书。 考察团的老莫也认识孟君,笑得跟朵花似的迎上来。 “孟文书,您怎么来了?” 孟君虽然只是樊煌的文书,但没人敢轻视他,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跟在领导身边的甭管是文书还是司机,都是能说上话的,得罪不起。 “我给陈主任送点东西。”孟君指挥司机,把后备箱里的几匹布料还有一堆补品拿下来。 听到孟君给穗子送东西,老莫等人脸色大变。 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常玲,她不是说,于敬亭夫妻,就是一对毫无根基的农村夫妻? 怎么京城来的贵人,也给陈涵穗送东西? 常玲的表情也是懵的,她不知道啊! “您,您跟陈主任认识?”老莫小心翼翼地问。 “倒不是我认识。” 老莫等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捎东西,那就不用怕了。 “是我们领导,他是小陈主任的长辈,哦,对了,我们领导还让我带了句话,他原话是:‘我们家’小陈和小于还年轻,还需要磨砺,如果他们哪儿做的不对,你们尽管教育,千万别顾及他的面子不好下手。” 孟君的这番话说出来,瞬间让场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老莫面如死灰,完了,这下得罪人了。 第499章压倒性的胜利 樊煌让孟君说的这番话,无疑是给于敬亭和穗子扫平了一切障碍。 陈丽君这枕头风吹得,效果立竿见影。 都是人精,哪儿会听不懂孟君的意思? 孟君送东西,完全可以挑着穗子和于敬亭休息时间,他非得挑着考察团都在,人多的时候来,又“刚好”转达了一位长者对晚辈的关怀。 “于厂长个人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哪儿需要我们教育?”老莫变脸比翻书的速度还快,瞬间换上了谄媚脸。 “是是是,啤酒厂在他的带领下,进步那是有目共睹的。” “还有小陈主任,那也是稿件写的出色,工作业绩也很厉害,我们尽管不是同一部门的,可也都知道呢。” 拍马屁是门艺术,有条件要拍,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拍,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穗子和于敬亭从谁都能踩几脚,瞬间成为了被夸赞的有为青年。 二十一岁的于敬亭,又长了见识开了眼。 他才知道,原来这些看着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高贵人”,也不比屯里人高贵多少,上来那个不要脸的趋炎附势的劲儿,都是一模一样的。 孟君把所有人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再逗留,却在临上车前,又“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小陈主任,领导说,希望你能多写信给他,你母亲很惦记你的,打电话也行,知道你们工作忙,但是再忙也不能不跟家里多来往。” 身后传来一片吸气声。 这话说的,就差把“樊煌是穗子继父”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穗子也有点惊讶。 樊煌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突然挑明了? 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暗示,不,这是明示! 这也不像是樊煌的风格啊,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樊大老爷像是被老妈逼得走投无路了,跑到人前逼宫求上位? 穗子觉得自己这想法虽然有些诡异,但的确是这种情况唯一的合理解释。 孟君走后,于敬亭夫妻被围了起来。 众星捧月,嘘寒问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才是穗子失散多年的亲人。 刚还暗示于敬亭把配方交出来的老莫也改了口。 “于厂长年轻有为,我们很看好你啊,你们研发新品,上面会优先拨款给你们,原材料这块也不用担心。” “这才不到半小时,你们原材料又不紧张了?”于敬亭单手插兜,扬眉吐气。 老莫擦擦额头的汗,干笑两声。 “紧张是真紧张,不过你们厂也是办实事的,这样的企业,我们肯定是要大力扶持的。” “对对,老莫说的对。” 附和一片。 在一片恭维声中,常玲悄然离去。 穗子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冰冷,心里觉得无比解气。 这就叫反噬。 常玲背后的沈家,妄图用权势压迫于敬亭,结果却没想到,樊煌会来了个神来之笔。 这一局,还是她和于敬亭赢。 虽然这种方式,不是穗子想要的,但不得不承认,用魔法的力量打败魔法,还挺爽的。 这一场战役,轰轰烈烈,一波三折,最后还是于敬亭这边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利了。 等待沈凉吟的,将会是上面的问责,她很有可能会因此被撤职。 她父亲也救不了她。 于敬亭那个配方用料极猛,沈凉吟为了抢占市场,自信心膨胀,几乎用掉了厂里三分之一的原材料库存。 这个产品失败后,她们别的产品全都受影响,如果没有孟君的出场,沈家还能拆东墙补西墙,用关系压迫于敬亭的啤酒厂,逼迫他们让出市场和原材料,沈凉吟还能翻身。 但孟君出现了,一切都不同了。 沈凉吟犯的这点错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可以不查她。 可孟君既然知道了,就意味着樊煌也知道了,不查就说不过去了,撤职后等调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与雪糕厂供应链断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于敬亭的啤酒厂。 新品一经上市,广受好评,供不应求,啤酒厂紧急从乡下招了一批临时工,加班加点的做雪糕。 原材料的问题,也因为上级的大力扶持得到了解决,原本该给沈凉吟供货的单位,全都转成给啤酒厂供货。 于敬亭这边现金结款,不拖欠,年底别的厂也都面临着财政问题,自然愿意优先扶持他。 即便是政策上有点小障碍,也因为考察团的保驾护航解决了。 可以说,原本该给沈凉吟的好处,全都成了于敬亭的。 沈家忙上忙下,忙了个寂寞,没把沈凉吟扶持起来,却是让于敬亭一炮打响。 连带着于敬亭身边有个超级贤内助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于敬亭对外直说,新品都是他媳妇跟苏哲鼓捣出来的,再加上穗子跟樊家有千丝万缕不可明说的关系,这两口子就算站稳了。 外面都说,于厂长能从村里走来,把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子鼓捣成市里首屈一指的大厂,这里面有不少功劳都是他媳妇的。 这话换做一般男人,未必愿意听。 对于自尊心过于强烈的男人来说,靠着媳妇娘家起家,这是非常伤自尊的事儿。 虽然他們不见得能拒绝媳妇娘家给的好处,好处拿着,福利享着,然后反踩媳妇几脚,软饭硬吃,这是常见操作。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在于敬亭身上出现。 穗子提心吊胆了几天,发现他跟往常一样,该吃吃该色色,没有因为他有个厉害媳妇而伤及自尊。 上面给他资源,他全都好好利用,给他一个平台,他真能干出一番成就出来。 啤酒厂凭借新出的雪糕新品,霸占了整个冬天的市场,不仅本市火爆,省内也是供不应求。 出色的业绩,为于敬亭赢来了本市年度十佳青年称号,也是他目前为止最有分量的一个奖。 一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风光无限,成了人人都想结交的新贵。 但在一片阿谀奉承的甜言蜜语里,于敬亭显得人间清醒,让穗子刮目相看,却有那么一点点忐忑不安。 第500章立意和高度是绝对可以的 距离过年还有一周,夜校放假了。 放假前,学校大扫除。 于敬亭闲着没事儿,跑过来给穗子擦玻璃。 王萌萌拎着块抹布,坐在窗台上,半个小时一小格玻璃都没擦出来,时不时掏出几颗瓜子磕,给张月娥整生气了。 “王萌萌,你不干活就坐边上去,别给别人制造麻烦好么?” 张月娥负责扫地,这一会的功夫,扫了好几次了,都是王萌萌吐的瓜子壳。 “哎呦,这已婚妇女说话就是不一样,硬气了?”王萌萌呸了一口,示威似的把瓜子壳扔到地上。 正在修理炉子的小李见状,拎着钳子就过来了,挡在自己媳妇跟前: “你再敢吐一个,我就让你舔起来!” 王萌萌一缩脖,吓得不敢说话了。 见着于敬亭正往这边看,王萌萌瞬间嘤嘤起来。 “亭哥,他们欺负我,你管不管呀?” 穗子打水去了,不在这,所以王萌萌见于敬亭忍不住骚气一番。 “小李,照着她大板牙敲,敲碎了算工伤。”于敬亭说。 王萌萌吓得跳下来,一溜烟跑了。 小李冲着于敬亭拱手,还是妹夫厉害。 王萌萌越想越气,坐在学校大门口的石墩子上,眼尖地看到来了辆小车。 车在门口停下,沈父带着常玲从车上下来,常玲拎着好多东西。 “你们找谁?”王萌萌问。 “陈涵穗主任在不在?” 沈父看搭话的是个年轻姑娘,擦着红彤彤的口红,头发烫着大波浪,胸鼓鼓的,看着跟要把棉袄撑破似的。 遇到这样的女人,沈父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是在王萌萌快要裂开的胸前,看了又看。 常玲见状,嘴角抿了抿,看王萌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气。 王萌萌意识到沈父看她,第一反应是看向沈父坐着的小轿车。 能坐得上轿车,那自然不是一般人。 王萌萌马上站起来,声音也柔了几分。 “我领你过去吧。” “你告诉我怎么走,我们自己过去。”常玲没好气地说。 “小常,对待同志要客气,就让她带咱们过去。”沈父的视线还停留在王萌萌的胸前,他在想,王萌萌跟常玲谁更大一些。 常玲不说话了,表情也冷了几分。 王萌萌凭借她多年勾搭男人的经验,察觉到眼前的男人对她有点兴趣,马上搭起话来。 “领导,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领导?” “哎呀,您这样谈吐不凡,气质不俗的,一看就是领导,您别看我們夜校规模不大,可是也有很多干部来我们这进修,我看人可准了呢。” “哈哈哈,小同志年纪不大,眼光倒是很准么。”沈父被她夸得心花怒放。 俩人有说有笑地朝着办公区走,常玲一脸黑漆漆地拎着东西跟在身后。 穗子在水房把这一幕看得真切,脑子里突然涌出了无限的灵感。 “你又憋什么坏水呢?一脸坏兮兮的。”于敬亭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吓了穗子一跳。 “你怎么来了?”穗子问。 于敬亭比了比外面: “我看到傻叉来了,就躲过来,让他们等会。” 从兜里摸出两个冻梨,递给穗子一个。 沈父过来干嘛的,用膝盖想都知道。 他是替沈凉吟求情的,想要两家和解。 用卑劣的手段没有把于敬亭扳倒,还发现穗子很可能有个厉害的继父,跑过来巴结当舔狗。 于敬亭存心让他多等会,就跑过来跟穗子吃零嘴。 “人家不会找过来吧?”穗子接过冻梨,跟他坐在水房一起啃梨。 水房有个大锅炉,也不冷,俩人并排坐在一起,透过玻璃刚好能看到穗子办公室的方向。 “王萌萌跟闹猫的母猫似的,就差对着人家撅腚踩腿了,她肯定愿意多跟老家伙唠几句。”于敬亭精准评价。 穗子脑子里浮现出母猫闹猫时的造型,撅着腚,俩后腿来回踩,带入王萌萌,毫无违和感。 “等放完假,我打算把王萌萌调走,之前一直很愁给她调哪儿。” 教育口都不合适,教书育人,不能出这种大败类。 于敬亭用下巴比了比沈父。 “跨部门调动,有难度没?我看老家伙就挺适合她。” 一个色了吧唧,一个天天闹猫,简直是一拍即合。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穗子勾起嘴角,她刚得到的灵感就是这个。 “常玲想必要头疼死了,这年头,当小三也有竞争者了。” “也算不上竞争,有小三,就有小四小五小六,人要是不要那张屁脸,什么没底线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于敬亭甩了句让穗子倍感震惊的名句: “一部分男人,不过是‘老二’的奴隶,脖子上的那玩意就是摆设,一辈子就活了个x巴二字。” 穗子惊讶的合不拢嘴,天啊,名句! “这是我最近应酬多了,总结出来的,咋样?”于敬亭邀功地看着穗子。 他最近人际圈扩充的极快。 经常有应酬。 酒桌上是最能体现人性的地方,应酬多了,见到的牛马蛇神也就多了,看多了借酒装疯的傻x,他就总结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够不够上咱们老于家的家训?”他问。 从这个立意和高度上看,绝对是可以的。 但,x巴,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字眼。 穗子来了个再加工,中译中。 “咱们可以说,不要被本能所掩盖了理智?” “太斯文了,不够直白,不能敲醒后人。就直接告诉咱儿子,一辈子不能活鸡x二字,虽然我也被小野猪精迷住了,但我除了那俩字,也活了很多别的字。” “呃......”穗子竟无言以对。 沈父跟王萌萌相谈甚欢,王萌萌浮夸的笑声传来,隔着玻璃穗子都能感受到沈父看王萌萌那眼神是有多火热。 这要不是场合不对,这俩人能原地xx吧?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就把王萌萌调过去,咱们也算是过把红娘瘾了。” 小两口慢吞吞地吃了冻梨,看差不多了,穗子就让于敬亭先过去应付几句,她想去上个厕所。 穗子刚从厕所里出来,就听到前方传来一段刺耳无比的话。 第501章小黑兔生气了 “真搞不明白,他神气什么?不过就是靠着吃软饭起家,没有陈涵穗娘家,他这个厂长的位置,早就下来了!” 王萌萌气鼓鼓的声音从前方尖锐地传来。 “萌萌,你说话注意点。”小张的声音低了许多。 王萌萌刚刚被于敬亭撵出来了。 王萌萌刚跟沈父搭上话,感觉自己认识了个领导特别有面子,所以她就赖在穗子的办公室,想听听于敬亭跟沈父说什么。 于敬亭这脾气,怎么可能惯着她,直接撵她出来,王萌萌气坏了。 拽上同事小张,跑到没人的地方说悄悄话。 小张一脸苦相,她其实不太想听这些,不想得罪人。 王萌萌跟个大冤种似的,非得找人一吐为快。 “怕什么?他本来就是靠吃软饭起家的,没有陈涵穗,他能进城?没有陈涵穗那个厉害的继父,他还能在啤酒厂厂长的位置上待着?” “你听谁说的?”小张问。 “校长啊,现在外面不都这么传?我说几句实话,他们还能把我吃了?!” 王萌萌的声音越来越大,穗子的眼神越来越冷。 这些天,她一直在担心这个。 怕有人用这个说事儿,也怕会伤到于敬亭的自尊。 连王萌萌都在说,就意味着外面肯定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穗子怒火中烧,正待开口骂过去,就听一道慵懒男声加了进来。 “老子吃软饭碍着你了?” 穗子心口一窒,是于敬亭! “亭,亭哥......”王萌萌说坏话被人当场抓包,腿肚子都吓软了,恨不得马上就跑,就怕于敬亭一脚给她踢茅坑里。 “甭叫我,嫌你埋汰,让你喊一声,我都不干净了。刚你放什么屁来着?说老子吃软饭是吧?对,老子就吃了,我就愿意吃我媳妇的软饭,你有能耐也吃一个?”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校长说的,我就重复一下.......” “王萌萌,我忍你很久了。” 穗子走过来,推开于敬亭,指着王萌萌的鼻子骂道: “你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在单位不作为,这些都不是我要说的。” 穗子的眼圈是红的,这是真生气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气过了,是王萌萌的这番话,戳到了她心里一直恐惧的地方。 穗子一着急,脑袋又空白了。 之前背的那些怼人语录,加在一起也无法宣泄她此刻的情绪,于是她抬起手,对着王萌萌的脸,啪就是一巴掌。 小张在边上都看傻了,捂着嘴,不敢置信。 这还是那个说话都不会很大声的陈主任吗? 真打啊。 于敬亭乐了,他已经快忘记这小娘们一吵不过就上手的可爱模样了。 看惯了她冷静自持的模样,偶尔看她失控,还挺带感。 “有话好好说,你动手干什么?!”王萌萌委屈地捂着脸。 穗子反手又给她另外一边脸来了一下,还是不解气,上脚踹王萌萌的肚子。 王萌萌被她踹了个屁墩儿,吓得瘫在那不敢动。 “我就是要打你,打你个嘴欠的!我不是以主任的身份打你,我是以陈涵穗,于敬亭妻子的身份揍你,谁说他,谁就是我的仇人,我不允许你用你的破嘴玷污我男人的努力!” “我没有......” 在穗子强大的气场下,王萌萌怂成一坨,恨不得当场化作空气消失。 穗子是真气到了极点了,把这些天窝在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什么叫吃软饭?我家的财政收入,我男人占了百分之七十,做丈夫他称职做儿子他孝顺做父亲他优秀,你们这些酸葡萄的,连给我男人提鞋都不配!” “他这个厂长的位置,换做别人做,能有现在的成绩吗?没有他,啤酒厂现在已经倒闭了,几十口子都得下岗,你去啤酒厂问问,看看谁不服?他有今天全是他自己努力,你们看不到他的努力,上来就一句吃软饭的,我,我——” 穗子指着王萌萌骂道:“我吃你奶奶个腿!” “噗!”于敬亭乐了。 文化人撕掉温和的外衣奶凶奶凶的,白跟他学了那么久的骂人了,一生气全都忘了。 不过还别说,她这套小磕儿,说的真热乎,他听着高兴。 “你笑什么笑?没心没肺的,她们都这么往你身上泼脏水了,你还笑的出来?把她给我扔粪坑里!” 穗子对着于敬亭咆哮。 “消消火啊,不气不气。”于敬亭过来拍她后背,穗子一把推开他,抹着眼泪,委屈地说。 “我听不惯她们这么说你!你多努力她们根本看不到,别说我没帮你什么,即便是把玉皇大帝的儿子派到你们那个破烂厂,他也未必有能力起死回生啊。” 明明都是于敬亭个人努力,怎么就是吃软饭了? 有钱的二世祖多了去了,有权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所有人都有于敬亭这样的能力吗?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吵个架自己怎么还哭了?”于敬亭忙擦眼泪,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在,直接把人搂怀里,一通拍。 穗子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一抽一抽的。 “我,我就是气不过。” 她这会算是理解那些追星粉的心情了——我家哥哥这么努力,你们凭什么诋毁他? “我都没气,你气什么,当他们放屁好了,他们想吃这口软饭还吃不到呢。” “不许你说软饭!!!什么是软饭!我x他x的软饭!” 穗子这一嗓子喊出去老远,惊得远处扫地的月娥手里的扫帚都掉了,砸脚上了。 小李也是合不拢嘴。 “好家伙,穗子竟然也会说脏话?!” 穗子永远都是文质彬彬气质优雅,从她嘴里听到这些词儿,感觉跟看到外星人差不多。 “王萌萌这是嘴多欠儿啊,把穗子气成这样?!”月娥替穗子着急,想过去看看,给穗子助阵。 小李一把拽着她。 “别去,妹夫在,她吃不了亏。” 看戏吃瓜有风险,躲在安全距离省得王萌萌被雷劈时崩到自己。 “你,给我男人道歉!”穗子骂完了还不解气,要不是于敬亭搂着,她还能上去补几脚。 第502章逆子太多可不好 王萌萌被穗子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连连给于敬亭道歉,就算是穗子让她跪在地上磕几个,她也是愿意的。 “王萌萌,你给我记住,你怎么说我陈涵穗,我都不跟你计较。但你敢说我男人半个不,我就跟你玩命,我会让你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这话我撂在这,不信走这看。” 这些话算是穗子对人说过最狠的话。 也是于敬亭听过最好听的话。 王萌萌已经吓傻了,麻木地点头,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 “你敢说她坏话,她不跟你计较,我会。”于敬亭悠哉地补了句,转头趴在穗子耳边低语了句,穗子这才不哭,破涕为笑,推了他一下,小声地说了句讨厌。 边上的小张嘴都合不拢了,她刚刚是出现幻听了吗? 她怎么听到,于厂长似乎对主任说......再哭就把你小嘴亲肿? 穗子跟于敬亭已经离开了,小张还沉浸在是否幻听的震惊里不可自拔。 这,这是她能听的吗?! 原来主任和于厂长,私下里感情这么腻乎啊,这份神仙一样的爱情,小张是被狠狠地甜到了。 王萌萌却是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穗子的那番威胁吓到她了,她连续做了好几天噩梦,都是穗子长了獠牙追着她跑。 所以当穗子年后提出要给她调到沈父那,王萌萌几乎是秒速同意的,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陈涵穗共事了,太可怕了,当然,这是后话。 于敬亭搂着穗子,也顾不上办公室里还有个沈父在等着,俩人找了间教室说悄悄话。 教室这会都空着,俩人就坐在课桌上,穗子还气鼓鼓的,脸上的泪已经被他擦掉了,可是眼圈还红着。 她知道自己这会样子不好看,不想让沈父看了笑话,就过来冷静情绪。 午后的暖阳在他身上蒙上一层金边,就像是他在穗子心里的形象,始终像是天神般的完美。 想到这么好的于敬亭竟然被人传承那样,穗子的眼泪又要出来了,气的。 “给你捆二踢脚,你能抱着上天吧?”于敬亭戳戳她气鼓鼓的小脸,看给他媳妇气的。 “我才不上天,我要让那些说你坏话的人挨个上天!” “那你可忙不过来,外面说这些的人多了去了。” 穗子一听,心里更难受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这有啥大不了的?你就为了这点破事,天天偷摸闹心?” 于敬亭这几天早就看出穗子有心事了。 她可能自己觉得隐瞒的挺好的,但是瞒不过朝夕相处睡一个被窝的于敬亭。 这段时间,他总能觉得穗子对他小心翼翼的。 “要不是太了解你,我差点特么以为你看上哪家的小白脸,心虚的讨好老子。” “怎么可能!”穗子瞪圆眼,这么好的男人在她身边,她是脑袋进多少水才会看上别人? “就你那讨好的嘴脸,真像是出轨的丈夫,啧。” 穗子嘟嘴,她表现的真那么明显吗? 于敬亭把她抓过来,狠狠地亲一口,把她亲到情迷意乱时,又出其不意地狠咬一口。 “嗷!”穗子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捂着嘴愤怒地瞪他,属狗的,乱咬?! “让你长点记性,老子是让你太闲了,x的不够?所以你才胡思乱想,这点破事自己憋着难受,你就不会跟我说吗?” 压在穗子心里许久的大石头,被他这么一咬,倒是轻松了许多,压力瞬间就没了一多半。 穗子低着头,扭捏地用鞋尖踢桌角。 “我怕你难受.....” 这些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穗子才明白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原来她是这么没有安全感,她说这些给他,只是希望听到他能够给个肯定的答案。 她想听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不要她,都不会减少对她的感情。 意识到这点的穗子有些心虚,低着头,小心脏怦怦乱跳,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做法特别的虚伪,还有点绿茶。 等了一会,没等到她想听的答案,穗子忐忑地抬头,却见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了?”穗子问。 下一秒,于敬亭开始解腰带。 穗子:??? “我看你脑子里的水稍微有点多,帮你放放。” “那你解腰带干嘛?!” “又不能在你脑袋上开个洞安个水龙头,那就从别的地方放吧,来吧,速战速决,办公室还有人等呢。” “!!!!”穗子惊悚,转身就跑。 她可没有他这么惊人的大厚脸皮。 教室里可没有窗帘,人来人往的,这要是让人看到,还要不要活了?! 于敬亭把她抓住,按着她的胳膊,直接把人推到讲台上。 穗子怕他真犯浑,忙求饶: “你清醒点,这不行,绝对不行!” “说,脑袋还进不进水了?” “不进了!!!” “以后有事还憋不憋着了?” “不憋了!” 现在就是让穗子喊他爹,穗子都愿意。 毕竟......要脸! “先给你记账,晚上看你表现,以后再敢被外面那些傻叉影响情绪,我就这么收拾你。” 于敬亭得到满意的答案,这才慢条斯理地把腰带扣好,顺势捏了把她的腰。 “我从小被人骂到大,什么难听的没听过?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懒得听了就找我套他们麻袋,咱们有的是时间陪着这些狗玩,你过得越好那些说闲话的就越闹心,可你为了这点破事闹心就是欠削了,懂?” 穗子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唯恐这货一激动真在这有辱斯文,他说啥她就点头,谄媚十足。 现在就是让她指鹿为马,她都愿意做。 等俩人出了教室,穗子确定他不会解裤腰带了,这才小小声说了句: “可是我就不愿意听他们议论你,你那么好,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就够了,傻了吧唧的野猪精。” 于敬亭揉揉她的小手,也只有她才会觉得他好。 “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些说过我们闲话的人,看到你就跪下来喊爸爸。”穗子立下誓言。 “别,那么多逆子,我可打不过来。” 第503章无情地娘仨 穗子和于敬亭进来,沈父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陈主任,我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这个油腻的态度让穗子浑身不适。 “是啊,有些日子没见了,我昨天还跟我爱人提起您,盼着您阖家欢乐,父慈女孝身体康健。”穗子又阴阳怪气了回去。 双方互相握手,笑得一团和气。 松开后,心里怎么骂,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父装作很热拢的样子,东拉西扯了一堆无关紧要的,最后才透出来意。 “我家那个闺女,年纪小不懂事,做事不懂章法,给你们添了麻烦,我也打算给她调走,去外面再磨砺几年,咱们两家也别因为这个伤了和气。” 这话让不知道两家恩怨的人听,还以为他们曾经多好似的。 穗子知道,沈父这是忌惮樊煌,怕得罪人,弄了这么一招,所以不正面回他,而是直接问出她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要问一句的话。 “别的倒也好说,只是令嫒和她小姨抱了个叫金娃的孩子,那孩子现在还在我家,不知道您怎么看?” “这件事我不知情,那都是她小姨的主意,我们家的傻丫头也是被她小姨蒙骗了,现在她小姨人在外地我们也联系不上,要不,你把那孩子送福利院去吧?” 沈父这番话穗子并不意外。 廖勇他们去,沈父也是这套说辞。 把沈凉吟包装的好似无辜,再把自家摘得干干净净。 跑到穗子这,说沈凉吟调走了,想也知道是保护她,等这阵风头过了,沈凉吟还会调回来,只会高升不会降。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穗子再清楚不过。 “出了事倒是一问三不知,那俩不要脸的跑我家闹腾时,你倒是都知道了。”于敬亭小声嘀咕,音量刚好够沈父听到。 相互恶心呗。 沈父的眼沉了沉,想到穗子的后台,又不敢发作。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以后咱们有时间再聚。” 沈父来的目的就是做个姿态摆个样子,也不是想获得穗子夫妻的谅解,他就是做给樊煌看,让樊煌以后不揪着他的小辫子。 王萌萌擦干眼泪过来,看到沈父要走,忙巴巴地跟出去送客,穗子从常玲的眼里看到了想刀王萌萌的冲动。 穗子和于敬亭送沈父出去,到门口,王萌萌的脚“恰好”滑了一下,“刚好”滑到了沈父的怀里。 沈父一把将人搂住。 于敬亭和穗子同时挑眉。 于敬亭甚至怒其不争地看了眼穗子——看看人家,多会争宠!咋就不知道学学? 穗子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一个正房大老婆,干嘛要学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别说是个怀抱,就是他这个人,她随时想睡都可以,干嘛搞这些手段? 一旁的常玲见到沈父跟王萌萌搂在一起,眼暗了暗,穗子从常玲眼里看到了想刀人的冲动。 看得穗子目不转睛,这无声的大戏,好看啊。 就在沈父搂着王萌萌超过五秒还不撒手,俩人四目相对忘乎所以时,常玲突然捂着嘴,干呕了两下。 沈父马上松开王萌萌,关切地问常玲。 “小常,你怎么了?” “我没事.....”前一秒还用眼神刀人的常玲,下一秒就变成了气若游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林黛玉附体了。 穗子的眼睛都瞪圆了,哎呀,这转折,可以可以。 于敬亭在边上看成了眯眯眼,呵呵,无聊。 俩同样掉价的女人,为了一个头顶毛都掉光的老男人明争暗斗,掉价又拉胯。 看这俩毫无道德敢的女人争来争去的,都不如看他媳妇,于敬亭把视线对准穗子,发现穗子看戏时的眼睛好亮。 于敬亭莫名地有了一点骄傲的感觉,穗子是嫁给他以后,才逐渐对看戏有了兴趣,嗯,果然是近朱者赤,他老于家的优良传统,都传给穗子了。 就这么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王萌萌跟常玲俩人没有一句对话,可每一个动作都含着丰富的内涵,看得穗子眼花缭乱,在心里硬是给这几分钟的“哑剧”配了好几十句的对白。 直到沈父和常玲上车了,王萌萌才转身,单手叉腰,对着地上使劲一呸。 “臭不要脸的狐狸精!” “呃——”穗子一时无言以对。 这叫啥,准小四对现任小三的唾弃? 王萌萌这戏也太多了,八字都没一撇,她有啥权利唾弃常玲? “乌鸦落在狗身上,照不见自己黑。”于敬亭说。 “不是乌鸦落在猪身上?”穗子问。 “我对猪有不一样的感情,不忍心玷污猪这个字。” 虽然小野猪跟家猪是俩完全不一样的品种,但于敬亭觉得自己有必要捍卫这个猪字,坚决不能让王萌萌之流玷污他神圣的小野猪精。 穗子咬了咬牙,气不过,用手肘狠狠地怼了他肚子一拳。 小两口把办公室卫生打扫干净,下午就正式放假了。 家里的长辈早就把年货都备足,穗子什么也不用操心,下午闲着没事,起了雅兴。 研磨写书法,一室墨香。 俩孩子被放在椅子上,围观老妈的才艺展示。 于敬亭泡了茶,端着茶缸子,站她边上装文化人,时不时还要给几句点评。 “嗯,这个毛毛虫爬的真不错,哎,这个像不像柳树叶子?” 穗子不堪其扰,差点写歪。 “于厂长,您不去厂里日理万机吗?您能别跟家里添乱吗?” “厂里一切妥当,不用我过去了,我还是监督你好好学习比较重要——这再来一撇,嗯,就对称了。” “......根本没有这个字!” 穗子总算是深刻领会到“外行管内行”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儿了。 于敬亭同志治理厂子还是很可以的,但写字什么的,还是闭嘴吧。 于敬亭还没过够瘾,还想在指点一二,穗子挥舞着毛笔,快速地在他右脸上画了一道。 趁着他惊愕之余,又在左脸来了一下,很好,对称了。 “你是欠——”于敬亭看到边上的俩小萝卜,硬生生地吞下那句植物,拿手试图擦,这下半边脸都黑了。 “哈哈哈!” 穗子和孩子们无情地嘲笑。 小萝卜们虽然看不懂妈妈写了啥,但是爸爸的花猫脸,这个都能看明白。 “二!”落落指着爸爸,波波想了想也说了句,“傻!” 穗子满意的点头,对,这就是二傻子。 第504章我是来赔不是的 姣姣已经放寒假了,每天都要去穗子的三姨姥家学钢琴。 按着时间算,姣姣应该已经到家了。 三姨姥把学琴的时间放在下午,三点前孩子准时到家。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早点下课,回来还能跟小朋友们玩一会。 小孩们又有集体游戏的需求,跳皮筋,跳房子扔沙包,都是团体活动。 穗子觉得适当的团体游戏,可以锻炼孩子与人沟通的能力,跑跑跳跳对身体也好。 姣姣每天都是回来把琴谱放在家,再跟家长讲好去哪里玩,吃饭前就回来了。 绝对不会不回家直接玩。 就算她人不回来,也会捎人带话回来。 “敬亭,你出去找,我在家看孩子。”穗子觉得今天很反常。 “不至于吧?”于敬亭看大白天的,觉得穗子有点小题大做。 “小女孩还是要花点心思的。你就去三姨姥家沿街找找,看到了马上把她带回来,我要亲自教育。” 穗子对孩子们的安全看得比较重,于敬亭看她坚持也就不再推辞,洗了脸就出门找去了 穗子在家,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隔了一会,王翠花和于水生散步回来了,穗子就让公婆在家带孩子,她从隔壁借了自行车,一路找过去。 距离三姨姥家还有一条街,穗子看到于敬亭跟一个女的拉扯。 穗子按了两下车铃,俩人一起转头看她。 穗子认出来了,这女的是金曲,之前看上于敬亭的那个社会大姐。 看到穗子,俩人的表情大不相同。 于敬亭是长舒一口气,冲着穗子挥手,金曲却是咬紧牙关,使劲地瞪穗子。 穗子把车停在俩人边上,单脚支地。 “唠完了?”穗子问。 “下来,我带你。”于敬亭骑车,穗子坐在横梁上,这亲密的造型让金曲狠狠地酸了。 穗子还冲着金曲挥挥手,拜拜了你呐~ 金曲被气得不轻,使劲跺脚,转身离去。 “让你找孩子,你跑过来撩女人?”穗子声音好危险。 于敬亭冤沉海底。 “我刚走到这,她就跟个大神经病似的冲过来,缠着我就问。” “问啥?” “问我为啥不找她——我脑子有病找她?她要不窜出来,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个货了。” 穗子冷笑,呵呵,烂桃花旺盛的男人。 俩人眼看就要到三姨姥家了,突然穗子喊停。 “快停下!你看那!”穗子的手指向前方。 俩小孩从前面的卫生所里走出来,一个脑袋上缠着白纱布,一个拎着琴谱——正是姣姣和小胖! 穗子和于敬亭忙赶过去。 “这怎么弄的?!” 穗子看到小胖脑袋上缠着纱布,黄色的药水伴随着红色的血渗透雪白的纱布,看着触目惊心。“路上遇到疯子了。”姣姣的手上也有伤,但是没有小胖严重。 “我先问问大夫,你们在这等我一会。”穗子忙进卫生所,跟大夫了解了小胖的情况。 是皮外伤,缝了两针,还好姣姣平日里都带着零花钱,足够支付医药费了。 大夫还夸这俩孩子稳重,一点也不像是小孩。 穗子也没空听人家夸自家孩子了,她现在得弄清这是怎么回事。 “敬亭,你回厂里通知小胖家长,让他爸别加班了。” “嫂子,我没事,就是点小伤,明儿就好了。”小胖满不在乎地说。 “傻小子,你这都要破相了,还没事呢。” 伤口在额头的左上方。 虽然以后用头发挡着看不出来,但也算是破相了,穗子觉得挺可惜。 小胖长得还挺端正,尤其是瘦下来后,越来越像样了,给点时间,也能长成帅小伙。 这种遗憾,在问清楚受伤的始末后,变成了愧疚。 因为小胖是为了救姣姣受得伤。 如果不是小胖,现在破相的,就是姣姣了。 姣姣练琴,小胖跟过来蹭课,主要是想看看啥是高雅艺术。 “我就看了半节课就受不了,这高雅艺术,原来就是让人不断地找茬啊,太可怕了。”小胖摇摇头,一晃脑袋,缝针的地方就疼,呲牙咧嘴。 姣姣的水平已经很好了,但三姨姥精益求精,一点细节出错都会指出来,一节课下来小胖听得昏昏欲睡。 只庆幸他家里条件不好,学不起这让人挑毛病找茬的洋玩意。 好不容易熬到了姣姣学完,俩孩子蹦跳着回家。 刚走出一条街,遇到了一个老疯子。 这老疯子坐在马路牙子上,朝着行人丢石头。 因为有垃圾桶挡着,俩孩子一开始并没看到。 走近了,那老疯子扔石头,小胖条件反射地推开姣姣,他自己脑袋破了。 姣姣见状,抄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扔了回去,那老疯子还想还击,姣姣一把土面扬过去,拽着小胖就跑。 姣姣总来这边上课,知道这有个卫生所,领着小胖过来,用身上带的零花钱给小胖处理了伤口,刚弄好,哥嫂就来了。 穗子听了只觉得太危险了,亏得是个没什么战斗力的疯子,要换做更厉害的,这俩孩子怕是要吃大亏。 “这哪来的老疯子,怎么能放任他出来攻击人?敬亭,你骑车带着姣姣找一圈,我先领小胖回去。” 穗子给于敬亭下命令。 于敬亭领着姣姣去找老疯子,小胖也想去,被穗子带到副食品店,买了一堆补气补血的吃的。 “嫂子,就这么点破皮,你不至于吧?而且我伤的是皮,你买大骨头干啥?”小胖看穗子买了这么多东西,觉得挺不好意思。 “你还在长个,多吃点大骨头有好处,这次真的要感谢你帮助姣姣。” 穗子这会既感谢小胖,又觉得对不起人家孩子。 她家的孩子是孩子,人家小胖也是爹娘手心里的宝,好好一个孩子整成这样,这个情得领。 穗子把小胖送回去。 “穗子,你这是干啥?”袁母出来,看到儿子脑袋缠着纱布,又见着穗子大包小裹的,有点懵。 “婶子,真对不住你们,我是来赔不是的,今儿是这么回事.......” 穗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啊,就这点事儿啊?”袁母听完后,表现的十分慷慨大度。 “咱都一个屯出来的,小胖帮姣姣那不是应该的么,而且没有你们家,哪儿有我们家现在的日子,东西你拿回去,我们不能要。” “别介,婶子您不收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穗子最怕这些人情往来,相互撕扯,她脸皮薄,劲儿又小,争不过袁母,眼看着就要被袁母撵出去了。 第505章她爹啊来活儿了(月票250+更) 关键时刻,王翠花及时赶来。 王翠花看到穗子拎着东西从家门口过,觉得好奇就过来瞅瞅。 “咋回事啊?” “娘,刚小胖救咱家姣姣,脑袋都破相了,我买东西,婶子不收。” “那可不成。”王翠花是个明事理的,听儿媳妇这么一说,马上加入“战斗”。 给穗子使了个眼色,穗子退到一边,心里长舒一口气。 王翠花跟袁母一通撕吧,一个非得给,一个死活不收,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最后还是王翠花老练,扔了东西就跑。 穗子也跟着跑,跑的鞋差点掉了。 这朴实的乡情,淳朴的民风,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呢。 跑到自家,穗子累得呼呼直喘。 艾玛,送点礼,太难了。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王翠花也是累够呛,跟人撕吧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儿。 穗子又讲了一遍。 王翠花勃然大怒。 “光天化日,咋还有老疯子满世界乱跑——她爹快出来,来活了!” 王翠花把于水生叫出来,让他开着拖拉机出去,找找看有没有老疯子,拖拉机总比于敬亭借的自行车来的快。 穗子惦记着小胖的伤,又给杜仲打了个长途,问他要了他家祖传祛疤霜的配方,搞得杜仲在电话里直嚷嚷交友不慎。 既然是祖传秘方,自然是不能轻易给别人,可谁让开口的是穗子呢。 穗子又跑到药店抓药,把药配出来,一大家子各忙各的,晚饭都没吃。 穗子给祛疤霜给小胖送过去,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老于家的爷俩还没回来。 穗子哄睡了俩孩子,去姣姣的房间看姣姣。 姣姣也睡着了,小手上缠着纱布。 她的伤,是抓玻璃碎片被割伤的。 王翠花坐在姣姣的床边,看着闺女梦里还说梦话,气得骂骂咧咧。 “会攻击人的疯子就不该放出来,也不知道你爹和铁根查没查出来。” “一定能查出来,敬亭出门前我叮嘱他,先找廖勇了解下情况。” 疯子都是无差别攻击,今儿攻击了他们家的娃,明儿指不定还会伤到别人家的孩子。 所以把人揪出来,勒令家属看管好,是非常有必要的。 找廖勇核对一下,看看这个区谁家有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于敬亭爷俩忙到快九点才回来。 他们查到疯子的身份了,是城东的一户人家跑出来的。 因为平日里就有攻击性,所以那家人都是把人反锁在屋子里的。 疯子平日都被锁在仓房里,锁头在门的外面。 这件事蹊跷之处就在于,今天是有人趁着家里没人,把锁头从外面锯开了,放走了疯子。 从城东到姣姣她们遇到疯子的地方,隔了那么远,疯子又不认路,为什么要单独跑这么远攻击人呢? 这件事疯子的家人也说不清楚,之前疯子也趁着疏忽跑出去过,不过都是在家附近转悠。 从没走过这么远的地方。 于敬亭找廖勇打听,得出的结论也是没有人因为被疯子攻击而报案。 这疯子出现的时间,刚好就是姣姣学完琴的时间。 疯子已经被领回去了,他的家人承诺一定会看好他,不让他再跑出来,也承诺会给小胖医药费。 于敬亭批评教育(阴阳怪气地骂)了那家人,拿了医药费。 这会于家人还只当这件事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巧合到家了。 天不早了,忙了一晚上也累了,于敬亭沾枕头就睡着了。 穗子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到了于敬亭变成了一块巨大的蛋糕。 沈凉吟和金曲俩人张牙舞爪的围着蛋糕。 突然沈凉吟把金曲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刀,对着于敬亭大蛋糕用力砍下。 “啊!”穗子惊醒。 天还没亮,万籁俱寂。 穗子还没从梦里的场景走出来,分不清到底哪个是梦。 于敬亭今天累,睡得比较沉。 穗子看着他的睡颜,梦里的恐惧不曾消退,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温温的热度一点点将她心里的恐惧抚平。 穗子的心跳这才一点点缓下来。 是一场梦。 但梦里,沈凉吟那狰狞的表情,还有金曲变成大刀后寒气逼人的感觉还停留在穗子的意识里,让穗子想到心里就不舒服。 再闭眼,已经没有了睡意。 穗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她猜测,可能是自己太在乎于敬亭了,潜意识里怕他被人抢走? 还有可能是白天看到王萌萌跟常玲俩,上演了小三小四大乱斗,晚上也做了个类似的梦。 但直觉又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她对于敬亭还是很信任的,无论是沈凉吟还是金曲,穗子都没有把她们当成情感上的对手。 这个男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是她一个人的。 想明白这些后,穗子渐渐踏实下来,窝到他怀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合眼。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是有点累,所以才会把沈凉吟和金曲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划拉到同一个梦里。 转过天,脑袋缠着纱布小胖准时地出现在老于家门口,他还要陪着姣姣一起学琴。 王翠花还以为小胖吓到了呢,她还盘算着今儿去小胖家给孩子跳个大神压压惊呢。 结果小胖根本没当回事,兜里揣得鼓鼓囊囊的,全都是好吃的。 这些零食,都是他妈妈给他的勇敢表彰。 甚至昨晚还吃到了桃罐头。 这待遇比过年还要好,平日里感冒发烧的,也很难达到这种高规格的级别。 所以小胖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琢磨着这当英雄的机会多几次,岂不是要有吃不完的零食,走上人生巅峰? 这想法,他是一点也没隐瞒,当着老于家众人就说了。 “我还要保护姣姣,我陪她一起去,回来还能有好吃的!” “这孩子,咋虎了吧唧的?”于水生一边笑,一边往小胖兜里揣了个煮鹅蛋。 救了他闺女,这小胖子看着也不膈应了。 “四大爷,这么说吧,别说一个老疯子,今儿就是再来几个,我也duang地把他们踹倒,姣姣跟我一起走,你就放心吧,妥妥的!” 得到了鹅蛋奖励的小胖把胸脯凿得咣咣响。 第506章俩孩子过于勇猛 “等你那两颗豁牙子长出来再吹牛吧。”于水生打趣。 小胖门牙边上的俩小虎牙掉了一边掉一个,一张嘴就有喜剧效果。 “长不长牙也不耽误我当英雄好汉啊!” 小胖零食在兜,又赢得了姣姣小美女的关怀,感觉他就是评书里救民于水火的大侠,啥也不怕。 虽然这股勇敢的精神很不错,但是穗子还是要叮嘱几句。 “你们年纪还小,还不到跟歹徒硬碰硬的年龄,下次再有危险,千万别跟昨天似的激怒歹徒,你们昨天遇到的是个行动缓慢的疯子,一旦遇到了腿脚利索的,就得吃亏。” “遇到危险,一定要大声呼救,争取让路人帮助你们,即便是没有路人,也可以用姣姣那种方法,扬一把土,然后快跑。” 于敬亭走过揉揉小胖的头。 “小伙子表现不错么,明儿带你们俩看电影——还有,小陈老师说的,你们俩都要记牢。” “记是要记的,不过估计短时间也用不到,这种小概率的事儿,得多寸才能又让咱们家遇到?”王翠花笑道。 可世间的事儿,往往就是这么寸,寸到超乎人的想象。 下午,穗子跟王翠花俩在家包饺子。 天这会特别冷,很适合冻饺子,把饺子包好了放在盖帘上,在外面不一会就能冻得邦邦硬,装在袋子里,就能一直储存。 俩小萝卜一人分到一小块面团,聚精会神地捏面团玩。 一团和气。 “算起来,姣姣该回来了吧?她可爱吃猪肉芹菜饺子了,咱给她包这么多,她能美死——哎,穗子啊,你说姣姣不会又遇到老疯子吧?” 王翠花想到昨天的事儿,还有点阴影。 穗子笑道:“哪儿能啊,遇到老疯子那是多小概率的事儿,普通人一辈子也没个机会遇到一次,咋能这么寸,让咱家姣姣连着两天都遇到?” 王翠花一想,有道理。 婆媳俩又唠起了别的。 过了时间,姣姣还没到家,穗子觉得有点奇怪,正想出去找找。 杨老二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 “嫂子,不好了,出事了!” 杨家兄弟也是于敬亭从村里带出来的,算是于敬亭的死忠,平日里跟于敬亭形影不离。 “怎么了?” “姣姣和小胖让一堆小地痞围了,亭哥把人送到医院了。”来的是杨家兄弟里的老二,说话有头没尾的。 穗子眼前一黑,王翠花更是紧张万分。 “谁被打到医院了?!姣姣还是小胖?!” 穗子大为震惊。 她刚才劝婆婆,说不会有人这么倒霉,短时间内遇到连续攻击,结果就是这么寸! 姣姣还真就遇到了! “孩子们怎么样了?!”穗子慌张地问。 “俩孩子没事,有人救了他们,不过他们把地痞打了,打得还挺严重,亭哥已经把人送到医院了。” “啊?!!!俩孩子,把地痞打进医院了?!”穗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铁根把人打的?”王翠花也觉得怪。 杨老二摇头。 “亭哥是刚好开会回来,路过那,亭哥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孩子打趴下了。” “啊......这?” 穗子婆媳对视一眼,这到底是咋个情况? 杨老二就是个传话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说不清楚。 刚好于水生开着拖拉机回来,一行人就带上孩子,坐着拖拉机赶赴医院。 到医院,就见着于敬亭领着俩孩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姣姣和小胖都在哭,于敬亭不知道说些什么。 “敬亭!”穗子赶过来,于敬亭看到她来了,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快哄哄这俩货吧,再让他们哭下去,医院都得让他们的眼泪冲跑。” “嫂子,我把人打死了,呜呜呜。”姣姣扑到穗子怀里嗷嗷哭。 小胖哭的比她还大声。 “不管姣姣的事儿,是我,都是我的错啊!” 穗子被这俩孩子哭的脑瓜嗡嗡的,更可怕的是,被公婆抱着的小萝卜,看到姑姑哭,小嘴也开始往下撇。 大眼泪说来就来,随时准备来个“男女四重哭”小合奏! “医院要保持安静,别耽误其他病人养病,你们先别哭,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起来,也是充满了戏剧性。 今天姣姣学了琴跟小胖回家,走到半路,遇到几个地痞,俩孩子没跟他们有过任何眼神接触,他们突然围了上来。 小胖这次还想逞英雄,被人家拎着书包袋子薅到一边,眼看着姣姣就要挨打。 这时候刚好有个捡破烂的大娘路过,喊了声,是姣姣不?然后就冲过来帮忙了。 “大娘?”穗子纳闷,她家也不认识捡破烂的啊,那大娘咋认得姣姣的? 于敬亭也纳闷,他过去时,那大娘已经带着姣姣和小胖结束战斗了,他也不认识那大娘。 王翠花闻言却是眼前一亮,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在你单位给小李他娘看事儿?” 穗子点头。 小李家人不同意小李跟张月娥恋爱,跑到单位闹事,刚好被王翠花遇到了。 王翠花一通忽悠,不仅让小李娘不再干涉儿子的恋爱自由,还把人家身上的棉袄给糊弄到手了。 王翠花又不想穿这种人渣身上脱下来的衣服,一股子人渣味儿。 出了门,看到有个捡破烂的女人挺可怜,身上的棉袄破破烂烂还有补丁,有的地方都漏棉花了。 于是王翠花顺手把棉袄给人家了。 都是苦日子过来的,懂穷人的不易。 一分钱逼死一个好汉,谁都有可能遇到囊中羞涩的时候。 这事儿对王翠花来说不算大事,结果那捡破烂的女的却是记下了,每次路上遇到王翠花,都会热情地打招呼。 有天刚好见到王翠花领着姣姣出来买菜,知道姣姣是王翠花的闺女,记下了。 姣姣和小胖被坏人围住时,大娘刚好路过,身上还穿着王翠花送的棉袄呢。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嗷嗷地扑过去,抓住其中一个地痞的头发不撒手。 其他地痞蜂拥而散,被她揪着的地痞使劲地踹她,这女人也不撒手。 地痞急了,竟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但是东北么,冬天太冷了,手冻得有点僵,动作慢了点。 姣姣和小胖见状一人抄起一块砖头,对着地痞拍过去。 姣姣个高,直接拍到人后脑勺了,地痞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第507章这就玄幻了 于敬亭刚好有个会,开完会回来,路过这,刚好看到这一幕。 姣姣嗷嗷哭着跑进来,手里拎着板砖,嘴里还嚷嚷着杀人了。 吓坏宝宝了。 穗子听完全过程后,心里大概有数了。 “先不用怕,甭管那个人是死是活,伤得重不重,姣姣和小胖都不构成犯罪。” 这属于正当防卫,当时如果不是俩孩子英勇出手,那个好心帮忙的拾荒女人,就得被那个混蛋用刀伤害。 即便是那个地痞真的被凿出大问题来,存在了防卫过当的正义,俩孩子才十一,也不会承担什么刑事责任。 话虽如此,孩子们的精神肯定是受到了伤害,尤其是姣姣。 砖头是她亲自拍的。 她原本是想拍肩膀,让那个坏蛋放掉刀。 结果那家伙个头不高,姣姣手忙脚乱打偏了。 这会姣姣特别自责,眼泪掉个不停。 “报案了吗?” 于敬亭点头。 出这么大的事,也不能瞒着,他把人送医院后,让杨家哥俩一个通知穗子,一个去报案。 “穗子,你领着俩孩子出去吃个冰淇淋,劝劝他们。”于敬亭给穗子一个眼神。 这眼神让穗子意识到他要有所行动,眯了眯眼。 于敬亭微微颔首。 穗子垂眸,想了一下,心里大概猜到什么了,却是什么也没说,再抬头,看他的眼神满是信任。 小两口的交流全靠眼神,穗子发现她现在跟于敬亭有点心有灵犀了。 穗子把俩小家伙领到医院外,于敬亭支开孩子们,肯定是要做不适合小孩看的事儿,穗子心领神会。 医院外有个副食品店,外面摆着于敬亭厂生产的雪糕,冬天北方的室外就是天然大冰箱。 穗子给孩子们买雪糕的功夫,一回头,俩孩子站在光秃秃的树下,抱在一起嗷嗷哭。 穗子哭笑不得。 这俩孩子这造型,演偶像剧呢? “小胖啊,我要是被抓进去了,我爹娘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娘喜欢吃松子,以后也没人给她捡了。” “哎哎,别这么说啊~要进去也是我进去啊~” “还有我的小猪啊,就转交给我哥吧,我哥那个荒料,身上也没个零花钱,这个家原本还能指望我,现在我也指望不上了,还好我嫂子能干——” 姣姣越说越伤心,越想越凄凉。 作为全家的希望,她就这么“废了”。 “不,你不能进去!你还有大好的人生啊,你还得考大学,我替你进去,等一会警察叔叔过来抓人,我就说砖头是我拍的!” “那不行啊~你也是有爹娘的啊~” “没事,你照顾我娘就行,我娘就稀罕你,说要生个闺女跟你似的就好了,哎,左右我也没写寒假作业,不进去,开学也得让班主任罚站......还是我进去吧。” 这深情又不失幼稚的对话,硬是给穗子听得感动了。 虽然很感动,但是穗子还是不得不打断这“深情”一幕。 “都哭什么呢?谁进去?” “嫂子!”姣姣扑到穗子怀里,哇哇大哭,“我把人打出血了,我得进去了,你得照顾好咱爹娘啊!” “有孝心是好的,但该有的法律常识也得有,你们俩今天的举动,不是见义勇为就是紧急避险,无论是哪一种,都不算是故意伤害。” 姣姣擦掉眼泪。 “我不用进去了?” “我也不用进去了?”小胖也停止哭。 “是的,虽然不用进去,但是,你不写作业,老师还是会罚站。” 小胖挠挠头,嘿,只要不进去,罚站就罚站吧。 “寒假还有一半,明天开始到我家来写作业,我看着你写。” “呃,这,这就不必了吧?”小胖感觉晴天霹雳,被姣姣她嫂子看着写作业,那还不如进去呢。 “可是嫂子,我心里还是很难受啊,那个人如果真的被我拍死了......”姣姣说着又哭了。 穗子看得心一软,把姣姣搂在怀里。 “不怕,天大的事儿咱们一起面对就好,而且那个人未必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具体伤成啥样,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一群打人围攻两个无辜的孩子。 俩孩子吃了雪糕,情绪也缓和了,穗子又领着他们在外面多转悠了一会,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领着俩孩子回医院。 再回医院,情况已经跟刚刚大不一样。 被姣姣放倒的那个地痞醒了,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他的伤,比刚送进来时要重多了。 医生一脸懵逼地跟廖勇陈述情况: “这个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只是刚来的时候吧,只是轻微脑震荡,没啥大事,可是送到病房单独关了一会,就胳膊骨折了。” 当大夫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越治越重的情况。 头上的伤可以说非常轻了,马上就能出院那种。 但是,胳膊骨折,这就是大事了。 更玄幻的是,没人知道地痞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在医院骨折的,那跟我们姣姣没关系了。只能说是医院看守有漏洞。”于敬亭单手插兜,满脸惬意。 穗子眨眨眼,看向他,又看看公公。 王翠花在边上照顾俩孩子,看着完全在状况外。 于敬亭感受到穗子的视线后,马上把视线挪到别的地方,吹口哨。 哦豁.......穗子心里有数了。 廖勇在边上拿着个本,一边记一边纳闷。 “怎么在医院又骨折了?谁进过那病房?” “当时病房里就他一个病人,医院又很忙,所以——” “这还不简单,问他自己不就知道了?”于敬亭打断问话。 廖勇和他的同事一想,也是。 还是得问问当事人啥情况。 倒霉的地痞胳膊已经打了石膏,正在鬼哭狼嚎。 “同志!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谁打的你?” “她!”地痞指着姣姣,“这个小丫头用砖头拍了我的头啊!” “只拍了你的头?” 地痞点头。 “那你胳膊是怎么骨折的?” “呃,也是她用砖头砸的!” “砖头能把人砸骨折?你给我砸一个看看呗?”于敬亭笑呵呵的,眼底的寒光让地痞一激灵。 第508章等着渔翁得利就是了(月票300+更) 地痞从于敬亭身上感受到了强者的威压,不敢说话了。 “王二毛,坦白从宽,你聚众打人,并且试图用刀伤人,这都是人证物证都在的,抵赖不了,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实话实话!”廖勇严肃。 王二毛,就是地痞的名字。 地痞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声音也软了几分。 “我,其实胳膊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胳膊疼,醒来后发现眼前一片白,也不知道谁用枕套把我头蒙上了。” 等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艰难地把枕套拿下来,把他胳膊弄断的人早就跑了。 地痞是担心没人赔医药费,所以想把锅丢到姣姣身上,想让姣姣赔偿他医药费。 只可惜,姣姣有不在场证明,且砖头也不可能把人弄成这样。 “平日里做坏事多了,被寻仇不是挺正常的?廖勇,他有案底吧?”于敬亭问。 廖勇点头。 这个地痞不是好鸟,平日里偷鸡摸狗的事儿做的不少,进局子都是家常便饭了。 哪儿都得有这么几块坏肉,说他穷凶极恶吧,也没杀人放火,就是小偷小摸的不断。 关他一段时间,出来继续祸害一方。 廖勇等人又摸查了这一时间段经过病房的医生护士,想找线索。 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给人弄成这样的。 王翠花一直忙着看孩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家里这俩爷们一脸坏呲呲的样,而家里最稳当的穗子却是淡定的眼观鼻鼻观心,神游太虚。 王翠花也猜到了些端倪,嘴角上翘,掐指念叨,报应啊,报应。 “他胳膊怎么会断呢?”姣姣纳闷。 “那就不关你俩的事儿了,看到没,叔叔都说你们是好样的,你和小胖制止了歹徒的恶行,是没有错的。” “是吗,廖叔?” 廖勇点头,给予肯定。 姣姣这才破涕为笑。 如果不是姣姣出手果断,那拾荒大娘可能就要被混混重伤了。 地痞的胳膊到底是怎么断的,只能归为仇家寻仇,至于是哪个仇家,地痞自己也想不明白,毕竟得罪的人太多...... 总之,查不出来了。 这件事查不出来,可关于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姣姣,还是要问一问的。 这地痞本也不是什么有节操之人,随便一问就都说了。 供出来一个让于家人很意外的名字。 “是金二姐让我们干的,就是金曲,她在家行二,所以江湖人称金二姐,她说让我们几个围着这俩孩子,但也不是真打,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为什么?”穗子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听错了。 “她说她要博得一个男人的注意力,让我们围着孩子装模作样,她再跳出来制止,这样那男人就对她有好感了。” 说罢,这地痞还小声嘀咕了句。 “也不知道是什么男人能让金二姐这么喜欢,我们这么多人追她,她都看不上,那男的怕不是长了两根xx?” 最后那句,听得于敬亭青筋直蹦。 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老娘看他的眼神带刀,按着王翠花的逻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于敬亭难辞其咎。 穗子感受到婆婆的怒火,怕自己人内讧,忙按着婆婆的手,对着她摇头。 “那金二姐应该就在事发现场对吗?”穗子问。 一说这个,地痞火冒三丈。 “娘们就不能管事儿!我们哥几个为了她冲锋陷阵,她看到事儿不好跑了,一点义气都没有!” “有没有可能,是她见你被捉,怀恨在心,来到医院——啊,不好意思,我这都是毫无逻辑也没有证据的推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穗子把“茶言茶语”发挥到了极致。 她心里明知道这地痞的胳膊是怎么伤的,却偏要把线索往金曲身上引。 果不其然,混混听到穗子的话后,鼻孔气得大两圈,当即一声骂,眼里满是杀气。 想必他出来后,又要狗咬狗一嘴毛了,即便是他不动手,那些提前跑了的地痞,也不会让金曲太好过了。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无论金曲有没有打伤地痞,她在遇到事后撇清关系,丢下兄弟的行为,也会让她失去威信。 穗子只凭几句话,就瓦解了金曲在地方的影响力。 出了医院,王翠花一肚子火,她先是问于敬亭。 “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等她放出来,堵她。”于敬亭是有逆鳞的,他家里的女人们,谁也不能动。 “不用你亲自去,她短时间内都会自顾不暇,那些地痞不会放过她,这种时候不需要我们插手,你堵她,容易给地痞们当背锅侠。恶人自有恶人磨。” 穗子把整件事的基调定下来,她家只需要隔岸观火,渔翁得利便是。 王翠花还想数落于敬亭两句,穗子先一步开口。 “这件事敬亭也是无辜的,侧面也反应出了敬亭一定是没有跟外面的女人有接触,她们馋得抓心挠肝没有办法,才能想出用这种方法吸引敬亭,越是如此,我们越要团结,你责怪敬亭,不就让这些坏女人的奸计得逞了?” 于敬亭满意至极,还是媳妇懂他。 于水生看了穗子一眼,嘴角满意地上扬,穗子的确是有家族长媳该有的魄力,这个儿媳妇的确是非常称职——当然,这说明他媳妇王翠花眼光好,给儿子挑了最合适的女人。 王翠花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也就不说儿子了。 一直沉默的姣姣突然开口问。 “那个人的胳膊,到底是怎么断的?” 姣姣这一路都在想,那个人的胳膊到底是怎么断的。 她心里甚至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感觉是跟自己的哥哥和爸爸有关。 但穗子的教育毕竟是成功的,这孩子有超出年龄的聪慧和判断,一直等着只有自家人时才问。 穗子思考片刻,谨慎开口。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姣姣,你觉得,这件事应该这么做吗?” 姣姣迟疑,看看父亲和哥哥,有心想点头。 老于家这种以牙还牙的精神,是刻在dna里的。 但理智告诉她,受过教育的嫂子,可能会不喜欢这么直接的答案。 姣姣陷入了深思。 第509章有点心事 穗子没有讲这件事到底对不对,而是让给姣姣自己去思考。 一旁沉默许久的小胖突然开口: “嫂子,我觉得,应该这么做,如果我是亭哥,我也这么做,拧断坏人的胳膊,替姣姣出气!” 于敬亭一巴掌轻轻地拍在小胖头上。 “臭小子,你有证据吗?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小胖吐吐舌头。 “我娘曾经教过我,在学校里,如果被人打了,甭管输赢,都要打回去,哪怕是输了,也要打。” “我一开始也相信老师,我被打了,找老师告状,老师说几句不疼不痒的,不仅没有阻止那些人,还激怒了那些打我的,下次他们打得更厉害了,后来我按着我娘的做法,往死里还击,哪怕是受伤也还击,果真没有人再欺负我了。” 如果没有这次骨折,关混混几天,他出来,说不定还会找姣姣寻仇。 在小胖看来,这件事跟他娘告诉他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我们不能单纯的否定以暴制暴,也不能简单的判断到底是对还是错,以暴制暴是手段,不是结果,手段无对错,但结果有。” 不仅俩孩子,几个大人都让她说迷糊了。 于敬亭撇了撇嘴:“小陈老师的课堂开始了。” 他就是被她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上了一年多的课。 于敬亭私以为,现在给他一本书,他也能站在讲台上,忽悠下面的学生。 他也被小陈老师同化了。 穗子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好似再说,你这思想进步,还不是源自你有个好老师,跟着灌输核心价值观? “一切的战役,归根到底都是以暴制暴。我们能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要感谢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敢于反抗xx斯,从这个角度看,这个手段用在这,就是对的。可是除了这些正面的,也有一些社会恶性案件,也是以暴制暴。” “举个例子,a受到b的伤害,打不过b,就去报复b的家人,打b刚满月的孩子。这种手段用在这个地方,就是大大的错误,是不该发生的,姣姣,如果你是a,你应该怎么办?” “找我哥和我爹削他!” “不,你不想。”穗子摸摸姣姣的头,和蔼地说道,“你要报警,你要相信警察,相信法律。” “那如果法律也帮不了她呢?”小胖问。 穗子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于敬亭。 这事儿应该问他,他最擅长。 于敬亭望天,单手插兜,天上的白云,真白啊,像不像揍人时的大拳头? “如过真相和正义一直在路上,我们非要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捍卫底线,那就要综合所处的环境,辩证地思考,重点是,值不值。” “呃——” 俩孩子略迷茫,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还是以ab为例,a以暴制暴初衷是出一口气,可就因为这口气,被抓进去关十年,值吗?” 俩孩子一起摇头,这句听懂了,不值,大大的不值! “你们要牢记一个原则,永远不要把枪口对准无辜的人,这就是正义的底线。” “那我哥就没做错呗?” 姣姣被穗子锤炼出了极强的阅读理解能力,把穗子的这堂课仔细咂摸了一遍,终于在快到家前,得出这个结论。 她哥没有伤害无辜的人,一对一单挑,以特殊手段守护家人,威慑地痞,阻断了他们再打过来的想法。 且那地痞因为这件事,忌惮黑暗中不知道哪来的拳头报复,说不定会收敛,不再作恶。 她没理解错吧?姣姣期待地看着穗子。 穗子笑呵呵,她可啥也没说。 姣姣的小辫子被于敬亭一把拽住。 “都说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一旁的于水生叹了口气。 “啥好事都是你哥?他特么就是个放风的。”小声哔哔。 “那我让你放风,你不同意,非得让我去放风,老头这事儿你都忘了?你提前老年痴呆了?” 于敬亭不甘示弱,同样小声回他爹的哔哔。 自打亲爹回来后,于铁根一腔热血被他爹抢走了半腔,惨到沦为看门的。 “既然是有惊无险,那今儿咱们两家就聚聚,吃点好的,也算是给俩孩子压压惊。” 穗子巧妙地把话题翻篇。 穗子请了小胖一家,又拎了很多实用的生活物资去了拾荒大娘的家里。 挑着米面粮油这些必需品送,没有送花里花哨用不着的。 穗子是领着姣姣一起过去的,任何善意,都不该被辜负。 让孩子看到世界的多面性,看过黑暗,却依然相信光明。 除了坏蛋,还是有很多好心的人,纵有害群之马,但还是好人更多。 看的全面点,才不会长成偏激的人。 金曲被供出来,死活不承认,但在一群地痞的供述下,人证齐全,也只能认下了她找人吓唬姣姣的事。 不仅地痞是她找来的,之前那个坐在路边扔石头的疯子,也是她放出来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想让疯子砸姣姣,然后她再及时出现,充当救世主,博得好感。 没想到姣姣身边跟着个不怕死的小胖,搅和了她的计划。 金曲一计不成又使一计,找了混混想来个二杀。 结果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有刷成好感,还因为教唆他人被抓,这下可真是跟她的名字对上,要“进去”了。 金曲短时间是出不来了,穗子之做噩梦产生的闹心烦躁也消退了。 这些搞事情的女人不会想到,她们的所作所为不仅没有损伤到穗子和于敬亭的感情,反而让于敬亭更信任穗子。 穗子抓住这个机会,跟婆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于敬亭的心死死地锁在她身上。 上蹿下跳的金曲一点伤害没造成,还让小两口感情更好。 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炖猪肉。 今年老于家不打算回屯过年,就留在城里。 家里没养猪,全靠着老家的朋友们赞助了半头猪,今年算是家里人最全乎的一个年,王翠花格外重视。 穗子却是有点心事,还有四天就过年了,金娃的家人还没找到。 第510章惹不起的小奶娃 龙凤胎这会已经八个月了,已经会爬了。 落落好动,自从解锁了爬行技能后,几乎就没有闲着的时候,这会奶奶在院子里炖肉,她就趴在窗户上看,时不时还要用小手拍玻璃。 甚至想扶着窗台,走上两步。 穗子怕她撞到头,在边上仔细看着。 家里的水泥窗台虽然已经被穗子用海绵软布包住了棱角,可对这种稚嫩的孩子还是得谨慎看管,精神需要高度集中。 波波坐在床上,拿着奶瓶安静地喝奶,这孩子只要有点吃的,就能安静好久。 金娃站在穗子边上,他不像龙凤胎这样性格明显,看着就跟普通小孩似的。 可要说他老实,好像也谈不上。 穗子就曾亲眼目睹金娃抢落落的果泥,明明他自己也有,却更喜欢抢别人的,身上带了点匪气。 遇到别的小婴儿还好,偏偏遇到的是穗子家的俩龙凤胎。 落落一开始以为金娃跟她玩,她又不喜欢吃果泥,就笑嘻嘻地看着金娃抢。 可是金娃不仅抢果泥,他还抢落落的胶皮小象,这下落落火了。 这只一捏就会响的小象,在落落心里是仅次于爸爸的存在,远比抢果泥更容易激起落落的怒火。 然后金娃就被落落咬了。 当时穗子不在家,根据婆婆的描述,落落咬住金娃的手不撒口,金娃的哭声绕梁不绝。 最后落落夺回了小象,却也因为咬人被奶奶隔着棉裤轻轻拍了两下,那力度据目击者于铁根说,可能连蚊子都拍不死。 落落还以为奶奶跟她闹着玩呢,咯咯地笑,王翠花下不去手,只能自我安慰,这么点的孩子,教育了她也不懂。 金娃抢不过落落,又把匪气蔓延到波波身上。 波波作为家里知名小胖墩,平日里不哭不闹,安安静静,鸟悄长肉,给人一种很憨厚老实的感觉。 波波有个御用奶瓶,每天都会很享受地用这个奶瓶喝奶粉,他非常喜欢这个瓶子,穗子有时候看儿子喝奶那个小表情,会有种他喝的不是奶,是琼浆玉液的感觉。 金娃趁着大人们在外面做饭,抢了波波的奶瓶。 比起姐姐被抢两次才反应过来,波波速度就更快了,揪着金娃的耳朵不撒手。 金娃保守估计比龙凤胎大了一岁(后来被证实是大了一岁半),按说对付这种还不会走路小孩应该是压倒性的优势,但,并没有。 抢了波波的奶瓶,点燃了波波的愤怒值,波波先揪后咬,最后用大头用力地撞。 听到金娃哭声的王翠花和于敬亭跑进来时,刚好看到波波给金娃最后一击。 咣当一下,巨响。 当然,这是两败俱伤的一击。 俩娃的大头都红了。 用王翠花的话说,她从没见过孙子发脾气,波波从出生到现在情绪一直很稳定,这是他第一次发火。 金娃哭的撕心裂肺,倒是被揍疼了还是感觉到自尊受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于敬亭看到儿子发飙后,笑得却是好大声。 对自己俩娃的表现,这个不靠谱的爹表示出极大的满意,这种受了委屈勇于还击的精神,非常符合他家的家训,甚好。 金娃在龙凤胎这吃了亏,以后又犯抢东西的毛病,每次都被龙凤胎收拾,逐渐学乖了。 在家里不敢惹龙凤胎,尤其是那个看着敦厚的波波,抢他吃的,这小子是真会玩命的。 王翠花每天都会领着孩子们出来晒太阳,金娃不敢对家里这对不好惹的龙凤胎下手,就抢别家小娃的奶豆、饽饽。 外面的孩子哪儿见过这样不讲理的,气得嗷嗷哭。 这么大的娃大多都在咿呀学语,又没办法跟自家大人告状,只能指着金娃嗷嗷哭。 王翠花为此没少给人家道歉,给王翠花整郁闷了。 跑回来跟穗子吐槽,说她家俩小孙,平日里在外面玩,小朋友们都很喜欢龙凤胎,也没见龙凤胎抢过别人东西,打小朋友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金娃来了后,王翠花成道歉专业户了,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孩子手这么欠,不抢点东西就浑身难受似的。 虽然给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贴标签不大合适,但穗子也看出来了,金娃就是个吃软怕硬的,遇到不如他的,他就很强势,遇到比他厉害的马上怂。 他从不敢在于水生和于敬亭面前厉害,对龙凤胎也是畏畏缩缩,可一旦出了家,见到外面那些小包子,那爪子就开始不老实了。 还把前街十个月大的小闺女脸给抠破了,用指甲抠的,给人家奶奶气得跑到老于家讨说法。 王翠花虽然厉害泼辣,可这种明显理亏的事儿,只能给人家连连道歉。 之前穗子只觉得自己这俩孩子挺好,现在对比金娃,差距一下出来了,穗子更喜欢自家俩小娃了。 都说三岁看到老,金娃霸气又窝里横的性格,让穗子看到了娃界的内卷,世界的参差。 还有四天就过年了,想着丢孩子的家里说不定会非常着急,廖勇那又一直没有进展,穗子一琢磨,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还是要找沈家。 本该是跟于敬亭一起过去的,但于敬亭一听到沈凉吟的名字,跑得比兔子还快,强行给自己鼓捣了一个很忙碌的人设,跑到厂里打扑克去了。 宁愿打扑克,也不愿意见沈凉吟,穗子啼笑皆非,这些烂桃花前些日子操作猛如虎,直接给她家街溜子整出心理阴影了。 男人临阵脱逃,穗子只能自己披挂上阵了。 给金娃捯饬了一番,又拎了点水果,直奔沈家。 穗子这一路反复斟酌,把一会见到沈凉吟要说什么都想好了。 任凭沈凉吟是一块多难啃的骨头,她也得撬开沈凉吟的嘴,问出金娃的身世。 可是当穗子到了沈家才发现,她来的时候想的那些话术,全都用不上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 穗子按着打听到的地址,来到沈家门前,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穗子只能推开大门,走到院子里。 “有人吗——啊!!!” 第511章谁是意外谁是正常 一道寒光从虚掩着的门里飞了出来,穗子眼疾手快,拽开金娃,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咣当的巨响,轰然粉碎。 穗子要不是手快,这玩意就得砸到金娃身上。 金娃这个遇强则怂的孩子,见到这一幕哇一声吓哭了。 穗子又要哄孩子,又要避开地上的碎片。 被扔出来的,是一个瓷器花瓶,这会已经碎得小片了,可穗子还是看到了瓶底碎片上印章。 好家伙,还是古董。 这吵架的成本,有点高啊。 话说,她是不是应该跟于敬亭划拉点瓷器囤着,这会买古董应该不贵吧? 穗子在孩子哭和屋里骂街声乱做一团时,还分心想了下自己的小家理财计划。 又一本书飞过来,穗子下意识地伸手接,拿到手里一看,又是倒吸一口气。 线装版的书啊! 翻翻,竟然还是带序列号的民国限量版,穗子心里的小爪子直往外伸。 这么好的书,市面上基本已经看不到了! 后世即便是想买,也只能去拍卖会,还是可遇不可求的。 这提醒她了,回去后,马上让人打听着,看看那些传世下来的绝版书,她能收到多少。 按着她的性子,只怕是收到珍贵的孤品,未来等老了,她也会捐给博物馆吧...... 屋里已经从盘古开天骂到了双方父母,进而演化成了对彼此身体器官的问候。 而穗子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很远之外,在算着每个月拿出多少钱来用作收藏。 孩子们喜欢就当做传家宝,孩子们若不喜欢,捐出去作为国人的共同精神财富,也总好过流落民间,被这些暴殄天物的人吵架时候用来互砸....... 敲了两下门,屋内的吵架声停了下来。 一个跟沈凉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女人过来开门,一看就是曾经优雅过的女人,就是脸上的巴掌印太煞风景。 “你找谁?” “我是陈涵穗,想找沈凉吟。” 穗子猜这就是沈凉吟的母亲,从刚刚听到的吵架内容看,她正在跟沈父因为常玲的事儿吵架。 沈父前几天穗子刚看过,这会明明知道穗子在外面,却在里面安静如鸡,估计也是死要面子。 “她不在家。”沈母说完就要摔门。 穗子手疾眼快,伸出一条腿挡住,不让她关。 沈母横眉冷对。 “你想私闯民宅?!” “违法的事儿我是不会做的,阿姨,你告诉我这孩子的来历,我拿个重要情报跟你换。” “什么?”沈母没反应过来。 穗子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我知道,常玲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谁的?!”沈母反应突然激烈起来,一把拽着穗子的领子。 穗子搭上她的手,稍一用力,将沈母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挪开。 “明天下午,我在夜校等你。” 学校虽然放假了,但是穗子有钥匙,随时都能进。 沈母被穗子这句戳到了软肋,却还是保留了几分怀疑。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能站在这,说出常玲的名字,难道不说明问题?” 沈母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她,最后点头。 “不用明天了,我现在就跟你走。” 穗子心微沉,却还是装作不在意地点头。 “那你要稍微等我一会,我要把金娃送回家。” 俩人约好一小时后学校见,穗子抓紧时间回家。 刚到胡同口,遇到打扑克归来的于敬亭。 “怎么了?” “我刚撒谎,诈沈家去了。” “哦?” “我一开始,是想找沈凉吟,她不在家,我看到她爸妈吵架,我就灵光一现,琢磨着从沈母身上找突破口。” 穗子其实根本不知道常玲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只是想知道金娃的身世,她听到沈家父母因为常玲的事儿吵架,吵架中提了几次“肚子里的孩子”。 穗子就想着利用这个,套一下沈母。 之所以把时间定到明天,就是想争取点时间,无论是找人打听,还是编一套圆的过去的谎言,时间都足够用了。 哪曾想,沈母着急知道真相,迫不及待地把时间改了。 穗子这个慌眼看就圆不下去了,急得团团转。 “这还不简单?听没听过指骡子为马的典故?”于敬亭说。 “指鹿为马?” “差不多,都一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常玲怀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你要是沈母,你希望这孩子是谁的?”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男人在外跟别的女人有孩子?”这个伪命题,穗子不接受。 “我觉得,我和咱娘,会把一切罪恶的根基掐死在摇篮里,可能你还没出去鬼混,我们就给你人道主义阉割了。” 于敬亭突然隐隐蛋痛。 “不过换位思考,我要是她,无论那孩子是谁的,我都不会让她生下来。感情可以没有,但是财产必须是我孩子的——啊,我明白了。” 穗子被他点醒了。 管她是谁的孩子,一律说不是就完了,这也是沈母所希望听到的答案。 涉及到第三者的孩子,这就不是夫妻感情破裂的问题了。 涉及到家庭财产分割,男人和感情都不重要了,保住自己孩子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啧,那不就得了?”于敬亭对她的答案一点也不意外,倒是穗子觉得挺意外。 “你就不代表广大渣男发表两句看法?”譬如,最毒莫过妇人心什么的? “我又不是渣男,又不会做出跟沈老头子一样低级的错误,所以我干嘛要替他说话?” “刚通过的《婚姻法》一整本我都读过,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讲的是婚姻,可是里面唯独没有写‘爱情’俩字。”穗子说。 “感情破裂了,法院才不管你爱多爱少,少不得要算算账,计较财产,早知道最后闹成这个鬼样子,还不如不婚不育保平安。” 于敬亭捏捏她气鼓鼓的小脸。 “一两个特殊案例而已,值得你上升到全部婚姻?我们不是过的很好么。” 穗子看他,心里却是感慨一句,也许,沈家父母的婚姻才是正常人的样子,她和于敬亭这种相处模式,才是万千婚姻里的特殊案例......吧。 “比起那个,我更关心你手上的,那是嘛玩意?”于敬亭比了比穗子的手。 穗子举起手,咦?! 第512章这怎么能是偷呢 穗子举起手,看着手里捏着的线装绝版古书,这? 穗子刚在沈家,看到这本书,百般喜欢,舍不得放下,在她的思想里,她已经把书给人家放地上了。 但她的手,竟然有自己的想法。 如获至宝,一路拎回来了! “完了,我这算不算顺手牵羊?偷这个价值的东西,得判多久啊.......算了,一会还是给人家还回去吧。” 穗子嘴上说还,眼睛跟胶水黏住似的,停在书上舍不得离开。 这么好的绝版,见一次少一次了,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这些玩意有啥好的?”于敬亭看穗子这幅书痴样,很不能理解。 之前丈母娘留下的那些书,穗子跟宝贝似的,专门打了个书柜,又是防潮又是防虫的,隔三差五就拿出来看看,泡在书房的时间都快比跟他在一起时间多了。 搞得于敬亭对那些破玩意意见很大。 “这个多好啊,限量编号,一共才有99本,打仗还会损毁一部分,迄今能留下几本就不错了。” “哦,这就是你偷人家书的理由?”于敬亭一句话,把穗子整蔫吧了。 抱着书感觉失去了全世界。 “偷书怎么能算偷呢.......” “喜欢就留下,多少钱买下来就是了。” “人家要是不卖呢?” “那就不给钱,不给钱就不算买。” “......” 穗子跟于敬亭就聊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金娃自己站在边上玩,前街的二大妈领着小孙子路过,金娃伸出手掐住小孙子的耳朵。 “哇!”小孙子的哭声响彻云霄。 二大妈低头一看,差点气死。 “咋又是你?!” 穗子忙给人家道歉。 “对不住二大妈,我没看住孩子,掐疼宝宝了吧?我看看——哎呀,都红了,真对不住。” 自从收留金娃后,豪横数十载的老于家道歉都成了熟练工种了,穗子从于敬亭兜里掏出两块糖,塞给小孙子。 于敬亭兜里经常备着糖,因为穗子低血糖。 小孙子看到是奶糖,这才破涕为笑。 小孩好哄,大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二大妈已经憋了一肚子火了。 “小陈主任,可不是二大妈我不讲理,实在是你们收留的这个金娃,忒不像话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加强教育。” “这不是教育的事儿啊,小陈主任,我说句话,你可别不愿意听,这叫啥根儿出啥苗,你瞅瞅你和于厂长的那俩龙凤胎,哎呦,多讨人喜欢?” 这话穗子夫妻怎么可能不愿意听,谁夸他们娃,谁就是朋友,于敬亭甚至觉得二大妈这个胖老太太,在看人这块,还是挺准的。 “从小看到老,你再看这个金娃,手欠儿的不像话,咱这两条街的孩子,谁没被他掐过?要说小孩之间,抢玩具什么的,有个磕碰也正常,哪儿有他这样,无缘无故打人?土匪胡子投胎的?” “我们也发现这孩子的确是有不好的习惯,我们也会留意纠正,等找到他家长后,我们也会跟他家长沟通。” 穗子这辈子都没这么低三下气过,可谁让是她家理亏呢,给人家小孩耳朵掐成那样,她要是二大妈也得心疼啊。 于敬亭把金娃抓过来,照着小手狠狠拍了两下。 金娃愣了下,哇一声哭了。 “再敢打人,手给你拍肿了,道歉!”于敬亭才不惯着这小子,犯错就削。 金娃吓得只会哭不知道给人家道歉,于敬亭把孩儿揪过来还想拍几下腚,二大妈看着有点于心不忍,忙说算了,匆忙领着小孙子走了。 临走还不忘夸于敬亭。 “到底是知识分子家庭,就是懂礼。” 等二大妈走了,穗子噗地笑出来。 “笑啥?”于敬亭斜着眼睛看她。 “我笑二大妈说你是知识分子家庭,噗,你家祖上不是胡子吗?” “那是老于家祖上是胡子,我和咱爹祖上还不知道是谁呢,说不定,咱祖先也是文化人呢。” “得了吧,我都不用开天眼,就打眼一看,你祖先也跟文化人不沾边,我觉得你和咱爹比老于家那几房都像悍匪,金娃也是土匪性格......不过也不太一样。” 察觉到于敬亭眼神越来越凶残,穗子这马屁说来就来。 “你和咱爹那是讲义气的悍匪,都得是土匪头子那个级别的,金娃也就是底层的小马仔,你看他,一点武德都不讲,尽对着老弱病残下手。” 尽管她用了很多美化的描述,但是于敬亭还是听出来了重点。 “再怎么义气,也是悍匪?” 穗子嘿嘿两声,这不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呵,甭管爷祖上是干啥的,这辈子我娶了文化人,那我家庭成分也就提升成了知识分子家庭,这有问题?” “呃......”好像没毛病? 穗子让于敬亭把嚎啕大哭的金娃送回家,她自己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学校。 生了火烧了壶水,茶叶刚泡上,沈母就到了。 “来得刚好,尝尝我这今年的新茶,学生送的。”穗子递上茶杯。 看得出沈母是化妆后出来的,比刚刚的狼狈看起来好许多。 四十多岁的女人,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无论衣品还是妆容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穗子看到这样的沈母,很难不想到几十年后的自己,假若她到沈母这年纪,说不定还不如她衣品好......衣品这块,总让穗子隐隐作痛。 与沈凉吟相似的脸庞,证明着沈母当年也是个俏佳人。 只是再好的女人,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哪怕是再会穿再会保养,也抵不过常玲那种年轻女人的光鲜亮丽。 甚至连王萌萌那种肉眼可见,哪儿都不如沈母的女人,也能在沈父心里占一席之地。 意识到穗子看自己的时间有点久,沈母开口问道: “你在看什么?” “我有点想不明白,您这样优秀的女人,有文化有教养有工作,还养了沈凉吟那么能干的女儿——虽然沈凉吟人品这块我不敢苟同,但您爱人为什么还会对常玲那种样样不如你的女人动心?” 沈母没想到穗子竟会这样说,嘴唇微颤,只能端起茶杯吹两下,掩饰心底的波动。 滚烫的水,温暖不了凉了的心,沈母放下茶杯苦笑。 “他哪里管好的坏的香的臭的,只要是个女的,年轻能生儿子,他就都往窝里划拉。” 第513章你咋说就咋是(感谢步枪子弹+更) 这个回答,既出乎穗子的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您爱人,祖籍是哪儿的?工作调动到咱北方的吧?”穗子问。 “你怎么知道?他口音已经被拐得一股大碴子味了。” “我猜,他的原籍,一定是宗族观念很强吧?” “你调查过我们?!” “不用调查,对生儿子特执着的,多数都是这个原因。我以前不能理解,但是有一定阅历了,看的多了,倒也是能理解一部分人为什么那么执着,当然,理解并不意味着我认同。” 宗族观念强的地区,以血缘为纽带,对家族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人丁兴旺,男孩被视为香火继承人,这就导致了一部分地区严重的重男轻女现象。 当一个地区普遍存在一种思想,想要与之对抗超越思想的束缚,太不容易了。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可是那几个重男轻女的地区还是重灾区,哪怕再过二十年,也没有多大改变,这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我妈是知青,她有些想法特超前,当时我们屯有人念叨,女婿莫上坟,上坟辱先人,我妈直接怼了回去,说你家先人是能蹦出来骂你啊,还是能托梦让你掉粪坑啊?都成一捧灰了,事儿怎么那么多?你不辱先人,你咋没活出个人样来给你家先人看看?” 穗子当时还小,就觉得她老妈飒爽英姿的样让胆小的她特别羡慕,可是长大后回忆起来,原来她老妈那时候怼人都是为了护着她。 “你有个很开明的母亲......那你父亲也这么想吗?”沈母问。 “我父亲......哎,他死得惨啊。”穗子摇头。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关系。” 死了爹这个梗不是穗子第一回用了,可以说非常熟练了。 “我们家老沈,以前也不是这种重男轻女的,自打五年前回了趟老家祭祖,回来后就跟着了魔似的。” 穗子点头,她能想象。 长期在北方待着,接触不到那些人还好点,回去后大环境一渲染,一堆人在耳边念叨,生女儿死后没人管,坟都成孤坟这一类的话,很容易把人心煽动活了。 “我女儿你也见到了,她小时候也不是这么要强的,可能察觉到她爸的变化,她就变得极端了,总想做的比男人还好,做事也不择手段,她总希望自己活的跟男孩似的。” 穗子听沈母谈吐,也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言语间还带了点优柔寡断。 很难想象沈凉吟那个强势的性格会有这样的母亲。 “归根到底,是我肚子太没用了,当初要是生个男孩......” 沈母捂着脸,痛苦不已。 “呃,你确定,你生了儿子,你丈夫就不会在外拈花惹草了?” 穗子想到沈父对着王萌萌眉来眼去的德行,她怎么觉得,生儿子未必是全部理由呢? 怎么看都像是天生的烂种。 “我确定的,老沈就是一时糊涂,你只要告诉我,常玲那个狐狸精,肚子里到底是不是老沈的孩子就行。” “你先告诉我,金娃的爸妈是谁?” “他是我妹妹从外面花了500块钱买回来的,他爸妈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能告诉你中介人。” 这个中介人,应该就是人贩子。 穗子看到了曙光,马上追问。 “中介人是谁?” “叫老马,他平日在二道街的红顶瓦房里,去他家要敲三下门,多敲少敲,他都不开的。” 穗子心里冷笑,呵,做坏事的人,还挺怕报应,反侦察能力还挺强。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那我要的答案呢?孩子到底是谁的?” “你希望孩子是谁的,如果是你家老沈的,你要抱回来养吗?以此来维持你的婚姻,彰显你正室的风采吗?” “这——”沈母指甲陷入拳中,表情满是不甘。 “你们都有正式工作吧?真抱回来,他还能在岗上吗?上面可是很重视作风问题的,你们的女儿在外树敌那么多,让人抓到把柄可是很惨的。” 都不用往远了说,于敬亭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这机会。 穗子甚至能想到于敬亭摩拳擦掌各种举报的画面,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得罪他一次,一辈子他都不会忘。 “你闺女差不多也要生孩子了,你要俩孩子一起带吗?辈分问题解决了吗?” “届时,你对着一个因为作风问题退下来的老头子,还有他的孩子,会不会怀念此时的风光呢?” “不出这样的事,他还能在位多几年吧?你要用家族几年的风光换一个跟你毫无关系的孩子吗?有了孩子后,他能跟孩子的母亲断了关系?” “我换种说法,有孩子后,沈夫人到底是你还是她呀?” 穗子一句比一句戳人心,每一句都切准沈母的死穴。 “所以,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家老沈的,真的很重要吗?” 穗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听过薛定谔的猫吗?同理,孩子不生下来,你说是谁的,就是谁的。” 沈母恍然大悟,还有这种操作! “可是那个狐狸精,不会这么轻易就打掉孩子吧?” “那是你该思考的问题,不是我。” 如果是穗子,她会有一万种办法搞死渣男,搞得他一无所有,踢他净身出户,让他跟狐狸精恩恩爱爱去吧。 如果狐狸精能跟一贫如洗的渣男恩爱到老,算她输。 “沈夫人,你我同为女人,我最后提点你一句,常玲图你男人什么呢?图他老,图他不洗澡?他要是没钱没权,哪个年轻小姑娘喜欢四十多岁的老头子?” 沈母看穗子的眼神像是看外星人。 “你真的只有二十岁?” “我二十一了。”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可能是因为.......我有个好母亲吧。” 穗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窗外站着俩男人,其中一个是她男人,另外一个.......孟君?! 穗子僵。 这俩人啥时候在的? 这俩人手里都拿着烟。 从烟燃烧的长度来看,来了有一会了。 所以,她在这装人生导师,鼓捣人家原配打掉小三孩子的黑莲花形象,就这么曝光了?! 第514章那个谁沉不住气了 沈母从穗子这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满意离去。 临走前,沈母突然站住。 “我很好奇,你的母亲是怎么教育你的?” 穗子比她的女儿沈凉吟还要小几岁,可是处事却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沈凉吟是沈家老爷子带在身边养大的,从小就学习兵法,已经算是很优秀的孩子了。、 沈母不由得好奇,这个逼自己女儿还要聪慧的女孩,她的童年是怎样的。 “我母亲本身就是非常优秀的女人,可能我这一生都在想着超越她,她带给我的影响很深,她的话,我小时或许不懂,但有了阅历一点点也能明白。” 准确的说,她用了两世在研究如何超越母亲这座山。 “我们常说孩子还小,很多事跟她说她也不懂,可这些童年印记都是留在潜意识里的,长大后不经意的瞬间就能想起,起码,我是这样的。” 沈母怅然,但穗子猜,她一定没懂自己的意思。 失败软弱的母亲,不择手段的爷爷,再加上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影响了沈凉吟,所以沈凉吟做事不择手段,做人不讲道德。 她一心想要做的比男人还好,可骨子里却也认同了父母“女人就是不如男人”的观点,这就导致她在判断老于家“重男轻女”问题上,出现了致命的错误。 “你们都没给她一个有爱的家庭,也没有让她真正见识到男女平等,所以她本人就是不相信这些的,如果方便,你可以帮我传一句话给她,这次她不是输给了我,是输给了她悲惨的童年。” 沈母出门,看到门口的俩男人,吃了一惊。 于敬亭挥挥手里已经要抽完的烟。 “我们刚到。” 这种鬼话,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但沈母信了。 穗子看沈母匆忙离去的背影,人们果然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象的真相,真是应景。 “孟文书,您什么时候到的?”穗子明知故问。 “叫我小孟就行。”孟君心里补充了句,在您说“亲爹死的太惨”时,我就站这了! “您有事?” “别您您的称呼着,这不是折我阳寿?”孟君笑呵呵地从兜里掏出个信封来,“我们单位搞抽奖,我们领导中了两辆自行车,他又没机会骑,让我给你送来。” “呦呵,垮省抽奖还能兑?还刚好两辆?你们单位福利全国通用呢。” 于敬亭毫不留情地拆穿这个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谎言。 孟君被人当众拆穿了还能保持笑模样。 “领导他怎么说,我就怎么传,回头你们俩有时间去百货商场选选,出门没有个代步工具,也挺不方便。” 这会的自行车跟后世可不是一个概念,普通人没有个大半年工资是买不下来的。 即便是穗子这种新晋中产家庭,也绝对是大件。 “总收他礼物也不合适。”穗子巧妙的用了个“总”字。 “下次他来出差,来我们家认认门,我请他喝酒。”于敬亭接话。 穗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孟君也是同样的眼神看着于敬亭。 按着逻辑,双方还要相互试探,话里藏话好几个回合,彼此都不会先亮底牌。 于敬亭这上来就揭牌的行为,不仅把孟君弄懵了,穗子也有点晕乎。 于敬亭朝着她眨眨眼,穗子也只能默许他的提前揭底牌的行为。 “啊——那我回去就跟领导转达你们的意思。”孟君马上就坡下驴,虽然他也在状况外,但抓住机会汇报给领导,总不会有错。 孟君以为,这是领导跟穗子夫妻之间重要转折点,他作为传声人,一定不要错过机会。 能不能升职加薪,就看这次了! “咦,那个是——?”孟君眼尖,看到穗子摆在桌上的绝版书了。 “啊,这个忘了说了。”穗子扶额。 她原本想跟沈母提出买书的事儿,结果光顾着装黑莲花了,把这事儿忘了。 “你怎么也喜欢收集这个?”孟君觉得太神奇了。 “还有人跟我媳妇一个爱好?” “我们领导啊,他有一整个书房的古书,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去旧货市场淘换,爱得跟什么似的。” “呃——” “上次陈局把他的书扔了几本,领导气得晚饭都没吃,这亏得是陈局,要是我们,估计......”孟君摇摇头,这事儿,咱也不敢想啊。 太岁头上动土,也只有陈丽君干得出来。 孟君还没见过领导气成那样,气得脸都憋红了,也不敢冲人家喊一嗓子。 “扔的什么书?”穗子只对这个感兴趣。 孟君说了几本书的名字,穗子眼前一黑,于敬亭忙扶着她。 “败家娘们啊,那能扔吗?哎,我心肝儿都疼。”穗子捂着心口,上不来气。 “又不是你的,扔就扔呗。”于敬亭这种不爱书的人,完全get不到穗子的痛点在哪儿。 “你懂什么?!那是孤品啊孤品!已经不属于个人财富了,那是全人类的宝藏啊,她说扔就扔了?那谁就没找找?”穗子问。 “怎么没找?我们一个科室跟着找了一下午,领导就差手刨垃圾箱了,半张纸都没见着。话说回来,你和我们领导真的挺像,他也说过那是全人类的宝藏,还说以后找不到人传下去就捐给国家——咦,小陈主任,您怎么了?” 穗子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她和那个谁,是不是太像了点?捐给国家这种想法,她半小时前还想过呢。 “你真要跟那个谁喝酒?”等孟君走了,穗子问。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个谁’从一开始暗搓搓送东西,变成了现在的明目张胆,咱妈肯定对他做了什么,他才沉不住气的。” 虽然于敬亭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但是格局既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再跟之前那样相互打哑谜就没意思了。 不如一次挑明白,有什么就当面说。 “不过我倒是挺佩服咱妈的,她能把一个位居高位冷静的人折磨成现在这样沉不住气,亏得你不像她。” 于敬亭庆幸,他家迷人的小野猪精要是跟岳母一样,作天作地谁也治不了,他可是要头疼一阵了。 第515章当街被揍 沈母这次来,给穗子透漏出个重要消息,金娃是买来的,中介人的地址穗子也拿到了。 接下来抓捕就交给专业人士了,廖勇带着人过去抓,穗子只在家等消息。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问出金娃家长的消息来。”王翠花说。 “放心吧,敬亭跟着呢。” “人家抓人,他跟过去干嘛?!”王翠花还纳闷,儿子怎么到下班点不回来。 穗子黑线。 心说您儿子啥德行,您心里一点数没有? 就那看热闹都得抢前排的性子,有这种大场面,他能闲着? “浪催的呗。”于水生路过,顺口说出穗子心里想的。 王翠花长叹一声。 “只盼着这次能抓着人,金娃家里指不定多着急呢,把孩子给人家送回去,人家也能踏实过个年。” “咱也能踏实过个年。”穗子一语双关。 她可不想再因为金娃手欠给别的小朋友家长道歉了。 于敬亭隔了一会回来了,手里还拎着条鱼。 “人抓到了?” “必须抓到啊,喏,我还拿了奖励。”于敬亭举起手里的大鱼,这是他见义勇为的奖励。 话说廖勇带人过去抓嫌疑人老马,按着暗号敲了三下门,那老马不知怎么的,察觉到不对,竟从后门跑了。 于敬亭当时就在后门守着,看到有个獐头鼠目的家伙跑出来,上去就是一脚。 把人当场擒获。 局长对他这种协助抓贼的精神非常感动,把他自己买来过年的鱼送给于敬亭了。 “你可真不是个好饼,让你过去帮个忙,你惦记人家鱼?”王翠花把鱼接过来掂掂,不错,挺肥。 “我那不是架不住他太过热情么。”于敬亭摊手,穗子眼尖地看到他手上有块破了,蹭地站起来,脸都白了。 “怎么弄的?!” “抓人时让那家伙用刀划了下。” “还有刀!”穗子要晕了。 “没事,我躲开了,就手稍微慢了点,也没刮到肉,碰破皮不要紧。”于敬亭挥挥手,满不在乎。 穗子拿药水给他消毒,因为家里的男人过于好斗,这些外伤药都是家中常备的。 姣姣从外面玩回家,闻到一股特别香的味道。 跑到厨房一看,她嫂子把鱼切成好漂亮的样子,用油炸过,像是花一样。 “哇,这鱼好漂亮啊,这叫啥?” “这菜啊,叫得罪你哥千刀万剐。”王翠花在边上插话。 “啥?”姣姣还没明白发生了设呢么。 王翠花用手拍拍闺女,比了比被穗子千刀万剐的鱼。 “看到没,你哥受伤了,你嫂子就把火撒到鱼身上了,你不听话,下场如同此鱼。” 王翠花可是全程目睹儿媳妇是如何带着冷笑把鱼切成这样的,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凶残至极。 姣姣缩脖子,好吧,她原本还想催催她哥从她小猪肚子里挖走的五块钱呢,看样子还是改天吧。 穗子这股小火一直烧到晚饭后,直到于敬亭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瞎凑热闹,看到带刀的绕着走,穗子这才消火。 廖勇过来时,于敬亭刚低三下四的给穗子道歉完,小两口和好如初。 因为于敬亭手上有伤,穗子就给他打洗脚水,这一幕刚好被廖勇看到。 廖勇羡慕至极。 “哥们,你这也太享受了吧?” 于敬亭翘着二郎腿,全然不顾自己刚刚差点给人家跪下——反正廖勇那会也没来,他就使劲装大爷。 “老爷们不就活个精神吗?媳妇要是连洗脚水都不给打,那还活个什么意思?” 王翠花在边上吐儿子一脸瓜子壳。 真是不要脸,别人活个精神,她儿子活个吹牛,刚是谁满屋追着穗子,馋着脸,一口一个“媳妇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的? 穗子把水放在于敬亭脚下,特意含笑看了眼吹牛的男人,于敬亭只觉得一股铺面而来的威严之气,也不敢继续吹牛,就怕穗子把洗脚水扣他脑袋上,见好就收。 “问出来了吗?”于敬亭问廖勇。 “问出来了,老马都交代了,说是杨金环花了150块钱,从他那买了个孩子。” “不是500吗?”穗子记得,沈母跟自己说500. “老马交代,就是150。” “沈母没有说实话,她对这件事不仅是知情那么简单,杨金环买孩子的钱,说不定就是她给报销的。” 穗子只恨买卖不能同罪,这些人明知道有错还敢买,这就是助纣为虐。 于敬亭乐了。 “沈家窝里斗,自己人算计自己人。杨金环花了150跟她姐报账500,,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沈老头学的。” 廖勇干咳两声,咳咳,兄弟,瞎说啥大实话啊。 “老马还有上线,负责拐,他们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根据他的供述,金娃是在h市被拐的,我们已经联系当地的兄弟部门查找失踪人口,想必很快就有信了。” h市距离本市也不算远,坐绿皮火车的话3小时就到了,如果开车还会更快些。 金娃的身世看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穗子一家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转过天,王翠花要跟穗子逛街,孩子们过年要穿新衣服,虽然之前也给小萝卜做了新衣服,可王翠花总觉得还不够花,不够喜庆。 非得拽着穗子上街再看看,金娃也领着一起去了。 王翠花打算给金娃也挑身新衣服,虽然这孩子快回去了,好歹也是在自家住了一场,也算是个缘分,过年不能让人家娃穿旧衣服。 “虽说这孩子横行霸道不那么讨人喜欢,可看着他这张脸,就想能想起你爹,或许他小时候也这么讨人厌吧。” “三岁看到老,公公小时候可不能这样。” 买了衣服出来,金娃看到卖糖葫芦的,非得要买。 穗子倒不是舍不得钱,这孩子早起有点闹肚子,不敢给他吃凉的,于是好声好气地劝金娃。 金娃是个会看脸色的孩子,见今天只有穗子和王翠花,凶神恶煞的于敬亭和于水生不在,俩会打他的小萝卜也不在,他就蛮横起来了。 往地上一躺,转着圈的打滚,一边哭一边滚,蹭了一身雪。 穗子的好脾气也被耗光了,正待把他拽起来教育一下,突然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穗子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推倒在地。 “老子打死你!你敢欺负我儿子!” 第516章跟想象中不一样 穗子的注意力都在躺地上打滚的金娃身上,根本没留意身后有人,更不会想到有人会推她。 猝不及防就摔倒在地。 还好这是雪地,地面不硬,冬天的棉袄又足够厚,摔了也不疼。 但却是狠狠的吓了一跳。 王翠花见儿媳妇吃了亏,不甘示弱地上前,回推了一把推穗子的那个男人。 “你有病?好端端的,打我儿媳妇?!” 穗子惊魂未定,腿好像有点抽筋了,暂时站不起来,只坐在地上打量。 推她的那个男人,长了一脸络腮胡,看着能有一米八左右,虎背熊腰,也看不出多大岁数,声音大的跟打雷似的。 男人见王翠花推他,抬手就要打,王翠花当年是王家围子第一泼妇,跟人打架从没怂过,见男人抬手,她气沉丹田,使劲呸了一口。 男人被她吐了一脸,拳头没落下来。 穗子趁机从地上起来,使劲地推男人一把,男人趔趄两步,王翠花轮着袋子使劲砸他。 “我让你打女人!我让你动我儿媳妇!打到你重新投胎!” 穗子也跟紧婆婆的节奏,轮着拳头打男人。 那男人被俩女人围攻,只一开始落了下风,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一把将王翠花推倒。 穗子看到婆婆摔了,眼睛都红了,冲上戳男人的眼睛! 要平时穗子可没有胆跟熊一样壮的男人单挑。 今天是看到自家人吃亏了,火往上撞,不顾一切了。 男人攥着她的手腕,穗子就觉得手腕要碎掉了。 但她依然用腿胡乱踢,照着关键位置使劲踹! 男人疼得松开钳制穗子的手,嘴里也开始骂起了不干净的,抬脚竟然要踢穗子。 穗子到底是个女人,体力上比不过男人,平日里又很少跟人对打,这一脚要踢上,她很可能就要交代了。 “住手!”一道威严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雄壮男闻声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套装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地站在他身后。 “打女人成什么样子?!马上住手!”中年男人大步走过来,看到穗子红了一圈的手腕,眉头骤然拧紧。 “你没事吧?” “你——?!”穗子只觉得男人的声音特别耳熟,再看一路小跑过来的孟君,突然就明白了。 樊煌? “哪来的老王八还英雄救美了?!” 雄壮男虽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气势不一般,但他毕竟是一介草莽,根本不在乎这个,也没有脑力思考太多。 见樊煌弱不禁风,他就一拳打过去,穗子眼见着雄壮男的拳头把樊煌的眼镜打碎。 穗子捂嘴。 跑过来的孟君都要晕过去了。 “啊!领导,领导您没事吧?!我擦,打领导,我跟你拼了!”孟君冲过来,抱着雄壮男的腰。 这个忠心是非常值得赞扬的,也表现出了不怕死遇到问题勇猛直前的态度。 但......摇笔杆子的,这个战斗力还是差得远。 雄壮男一巴掌把孟君拍出去老远,,孟君坐在雪地上就觉得满头小鸟飞。 雄壮男一下打趴下了俩男人,膨胀了,叉腰对着穗子狞笑。 “看谁还能帮你!老子今儿不打死你的!” “打谁?” 这声音一出来,穗子的心就踏实了。 于敬亭骑着自行车在雪地上飞驰,这速度竟然不摔,也是不容易。 他老远就看到有人欺负自己媳妇和娘,一路把自行车当风火轮,把好几分钟的车距缩到顷刻间,几乎是飞着就过来了。 距离穗子还有几米距离时,于敬亭飞身从自行车跳下来,高速行驶的自行车停不下来,径直地冲向一边。 崭新的自行车就这样被摔出了坑,但于敬亭根本顾不上。 跳下来拿眼一扫,他家这损失惨重。 金娃还躺在地上哭,王翠花刚被穗子扶着起来,身上沾满了雪,穗子正在帮王翠花拍。 于敬亭一眼就看到穗子手腕那红的一圈了,眼睛瞬间沉了下来。 更别提英雄出场狗熊收场的樊煌,还有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孟君...... 于敬亭已经好久没有嗜血想撕人的冲动了,但这会,他是有的。 “你打了我娘,我媳妇,还有那俩,都是你打的?”于敬亭比了比樊煌。 “你又是哪个坑里钻出来的癞蛤蟆——啊!”雄壮男嚣张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于敬亭一记铁拳直接怼到了眼上。 出拳之快,用力之猛,直打得雄壮男眼前一黑。 都没组织有效还击,于敬亭的拳头犹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往下砸,拳拳到肉,穗子在边上听着动静都觉得疼。 尽管听着疼,那也不耽误穗子拱火。 “敬亭,打他!他推咱娘了!” 王翠花虽然没伤着,但摔一下回去肯定会疼两天,穗子是真生气了。 那雄壮男见打不过,转身想跑,被于敬亭飞起一脚,踹得跪在地上。 “好!” 有围观的群众,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穗子更是拍手称快,太痛快了。 让这个混蛋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让他欺负弱小!打他就是为民除害! 孟君爬起来,跑到樊煌跟前,紧张地问: “领导,您没事吧?” “没事......” 咔嚓。 樊煌的眼镜从中间断开,坚挺的鼻子里,流出一管血。 看着于敬亭痛殴雄壮男,樊煌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 “你有种就把老子打死!”雄壮男见打不过于敬亭,索性躺在地上放赖,“你打坏我,后半辈子老子就有人养了。” 于敬亭冷笑,又是一脚。 “那就直接打死,老子有钱赔你!这特么都是老子玩剩下的!” 穗子看打的差不多了,怕于敬亭一气之下真的把人打死,就过去拦着。 “行了敬亭。” 前一秒还怒火勃发的于敬亭,听到穗子的声音,马上冷静下来。 “你伤着哪儿了?” “手脖子疼,估计明天都得紫一圈,咱娘也摔了一下,不过应该没大碍。那个谁,就是樊煌,他可能伤得重点。” 穗子还是不知道怎么叫樊煌,别别扭扭。 于敬亭这才看到,大名鼎鼎的樊煌,原来就是这样....... 流着鼻血,一拳让人家打趴,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呢。 第517章我谢谢你祖宗 于敬亭在穗子的示意下收了手,可那个躺在地上的雄壮男却开始不依不饶了。 打不过于敬亭,那就倒在地上耍无赖,不起来。 “这怎么回事?”廖勇看到吵吵嚷嚷的就过来。 这一看,还都是熟人。 “同志!他们打我的孩子!他们就是人贩子!他们还打我!”雄壮男腾地坐起来,指着于敬亭控诉。 一直躺在地上的金娃哭了一会见没人给他买糖葫芦,就坐起来了。 坐起来才发现大人们打起来了。 这孩子遇到事儿就怂,大人们打架时他不敢说话,这会不打了,他跑过来,一把抱住雄壮男。 “爹......” “财福啊!爹可想死你了!”雄壮男抱着金娃嚎啕大哭。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王翠花有点搞不懂这个发展了,就问廖勇。 “他是金娃,也就是于财福的亲生父亲,我们通过h市警方找到了他,通知他过来认孩子的,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廖勇原本是带着于铁山,打算一起去老于家的,到百货公司这,廖勇肚子疼去了厕所,出来就找不到于铁山人了。 那曾想他竟然跟于敬亭打起来了。 雄壮男的脸被于敬亭揍得没有人样了,估计明天得肿成猪头,廖勇看到了都得感慨一句: “你惹呼他干嘛?!” 敬亭大兄弟的武力值是非常惊人的。 廖勇他们都不敢跟于敬亭动手,那俩大拳头就跟俩铁锤似的,惹到他的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这俩女的先欺负我儿子的!我离着远可都看到了!” “你讲点理行不?我们欺负你儿子?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瞅瞅你儿子身上穿得,从里到外,都是我们给买的,还有这些!” 王翠花气愤地将刚买的衣服丢过去。 “我们要真欺负他,干嘛给他买新衣服?是他非得要吃糖葫芦,不给就躺地上打滚,他这拉着肚子不能吃凉的,我们管他还管出不是了?!” 廖勇也跟着说道: “是啊,你可真是误会人家了,如果不是老于家心肠好,收留你儿子,你儿子肯定不能跟现在这么好,还有,你儿子能这么快找到,也是人家穗子想的法,顺藤摸瓜抓的人贩子!” 了解到是误会后,坐在地上的于铁山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他抱着金娃站起来,对着王翠花鞠躬。 “大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草!叫谁大姐呢?!占老子便宜?!”于敬亭抬腿又是一脚,于铁山被他踹了也不敢生气,陪着笑对他讨好道。 “兄弟,我们真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救了我儿子,就是我于铁山的恩人了,以后你们要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儿子在你们家花了多少,我都补给你们。” “老子像是缺钱的?!”于敬亭一把搂过穗子,用特别骄傲的口吻说,“就瞅着老子这大漂亮媳妇,也不可能是家里缺钱的!” 穗子还在琢磨“于铁山”这个名字,心里想着怕不是老于的旁支吧? 正想着,被于敬亭搂过去,强行秀了一波,大庭广众之下,穗子的脸皮毕竟是薄,腾地红了。 边上的樊煌却是露出个罕见的笑容,看于敬亭的眼神又多了几丝柔和。 “走吧。”樊煌对孟君轻声说。 穗子被于敬亭搂在怀里,经历了一波社死。 等她挣脱于敬亭后才发现,樊煌和孟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俩人的背影已经走出去有一段距离了。 穗子张嘴,想喊住人家说声谢谢,可嗓子里就像进了一百根猫毛,堵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跟樊煌见面,这种情况多少有“亿点点”尴尬,真把人家叫住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可什么也不说,又觉得怪怪的—— 穗子左右为难,于敬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扯嗓子就是一声: “叔儿!来家吃饭啊!” 靠!穗子被他这一嗓子喊了个猝不及防,于敬亭这个社牛可不是白叫的。 “改天吧。”樊煌停下,转过身对于敬亭笑了笑。 这一笑,鼻血又汹涌了。 于敬亭无视穗子的尴尬,热情挥手: “那就明儿吧,我让我媳妇做好菜等你!” 穗子掐了他一把,埋怨地看着他,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人家今天救了你,于情于理都得感谢一下,这是江湖规矩。” 于敬亭没有穗子那种纠结的情绪,想跟他处是非常简单的,对他家人好,那就是朋友了。 王翠花趁着小两口跟樊煌道别之际,她琢磨过事儿不对劲了。 “你说,你叫什么?你爹叫什么?”王翠花问于铁山。 “我叫于铁山,我爹叫于水林。” “你爷爷叫什么?!”王翠花继续追问。 “我爷爷是于丁,你为这干嘛?大——”本想喊大姐,一想到于敬亭那铁拳,又硬生生地改口,“大婶?” 王翠花实在是年轻,于铁山也搞不准她到底多大。 “啊,那咱们还是——”王翠花刚想说是本家。 穗子及时开口打断。 “咱们还是算下孩子在我们家的吃穿费用,以及你把我们婆媳打坏的损失费吧。” 王翠花不解地看穗子,既然都是本家,说钱干嘛? 但王翠花到底是个精明的,知道穗子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她既然开口肯定有她的理由。 于是王翠花不再说话。 “是是是,该算一算了,我这带了五百块钱,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于铁山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全都是新票。 穗子从这个细节已经分析出了,这于铁山看起不差钱。 这也跟她之前判断的一样,金娃这一身敦实的肉,没点钱是养不出来的。 但有钱未必是好事,谁知道钱干不干净? “金娃的吃穿算我们请的,但是你刚刚打伤了我们家的朋友,损坏了人家的眼镜,这个钱是要赔的。” 穗子从一叠钱里抽了五十出来。 “剩下的,你拿走,我们也算是两清了。” 于铁山看她不收钱,迈步上前,情绪激动。 “你们这是嫌钱少吗?” “你说对了!这点钱我们还真看不上眼,你有钱老子家里也不差钱。” 于敬亭一把将他退远,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冲着他媳妇汪汪! “可是我只是想表达对你们的感谢——” 于敬亭轻轻的抬起穗子受伤的手,把上面的红痕展示给于铁山看。 “这就是你表达感谢的方式?我特么谢你祖宗!” “哎呦,这个可不好说的。”王翠花小小声说。 算来算去,都是一个祖宗! 第518章这是能让穗子听到的? 于铁山自报家门后,王翠花就已经把关系理清楚了。 如果不是穗子拦着,她可能当街认亲了。 老于家,爷爷辈一共哥四个,名字分别是甲乙丙丁。 到了于水生这一辈,家谱排水字,再往下,于敬亭这一辈应该是排到了铁字。 于敬亭原名是铁根,因为穗子小时候嘲笑他的名字不好听,自己偷摸翻书,改成了敬亭。 这样算下来,于铁山的爷爷跟于敬亭的爷爷是亲兄弟——王翠花是这么觉得的。 穗子和于敬亭则是怀疑,于铁山的爷爷就是于水生的亲爹,但王翠花是不知道的。 于铁山是个跋扈的人,但他今儿偏就遇到了比他还跋扈十倍的于敬亭。 俩人身高只差了一点,于铁山又比于敬亭壮许多,气势却是云泥之别。 用穗子的视角看,这就是土匪头子和马仔的区别。 俩人站在一起,谁是老大不言而喻。 “你这人怎么这么横,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表达下感谢。”于铁山面对于敬亭自动气势短半截。 对穗子有多嚣张对于敬亭就多卑微。 穗子看到他这样,想到金娃对自家俩孩子,好像也是这样。 遗传真不可思议,欺软怕硬窝里横竟然都能遗传? “你少在我家人跟前晃悠就是最大感谢了,孩子还你,再贱!”贱人的贱,贱人再也不见! 于敬亭还想再揍几下出气,穗子不想耽搁太多时间,拽着他,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 于敬亭领着媳妇和娘推着自行车潇洒离去。 于铁山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羡慕。 “真是个纯爷们。” 廖勇在边上狠狠地沉默,心说,您这怕不是犯贱? 人家娘和媳妇给你养儿子,你上去给人家推倒,一点不领情,敬亭出来一通暴打,打服了? 于敬亭看着穗子手腕,一路推车骂骂咧咧。 “你就不该拦着我,我就该给他脑瓜削放屁了。” “跟这种鲁莽的人也讲不出什么道理,纠缠下去也没意思,就是有点可惜金娃了,就这么看不到了。” 穗子对金娃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养了几天就这么分开了,还是要小小感慨一下。 “怪不得金娃长得那么像你爹,原来咱们都是本家。都遇上了,咋不让人来家认认门?”王翠花问。 “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于家这几房,从爷爷那辈就闹掰了,平日里都不来往,到我们这一辈,能有什么感情?” 王翠花一琢磨,也是这么个理。 “金娃他爹,上来就打打杀杀的,一看就是不带脑子过日子的,有这种亲戚,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惹麻烦?” 穗子和于敬亭都知道于铁山可能跟自家关系,王翠花不知道,只当穗子是被老于家那几房坑怕了。 “也行啊,不认也好,咱们几房这么久不联系了,之前那一坛子钱的事儿还没整明白,回头再污蔑钱是咱们拿的,没完没了。” 王翠花提起钱,穗子马上心虚。 那一坛子钱,的确是被她拿走了,现在还在家里某处藏着呢,咳咳。 于水生见婆媳俩领金娃出去,回来时金娃没跟回来,挺纳闷。 “孩子呢?” “找到亲爹了,跟着亲爹走了。” “没跟你们来个十八相送,抱着你哭说舍不得?”于水生问王翠花。 王翠花僵。 三秒后,一拍大腿。 “小兔崽子!连句再见都没跟我说,艾玛,白心疼他了!” 边上的俩小萝卜适时地喊了声奶奶,王翠花把脸凑过去,俩孩子一人一口,亲的王翠花心花怒放。 “还得是自家孩子,别人家的怎么疼都没用。” “可能是吓傻了吧,金娃胆儿也不算大,对他这么大的孩子也不能要求太多。不过小朋友回到自己父母身边,总是比在咱们家好。” 她和于敬亭心照不宣,等年后到h市单独打听,看看于铁山家里到底做什么的,那些作奸犯科的,可是有多远躲多远,好不容易才把于水生从那个龙潭拽出来,可别再整个虎穴进去。 穗子觉得金娃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了却一桩心事。 可眼下还有个棘手的事儿。 “对了,跟孟文书在一起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干嘛的?遇到事儿他还挺勇敢,就是菜了点。”王翠花问。 “呃......”穗子现在的心事,就是樊煌。 “他是樊煌。” “啊?!哎呦,是他吗?跟年轻时候不一样啊,我都没认出来!”王翠花拍脑门。 “嚯,那家伙能出手救你们?”于水生也插话。 “你们都见过他?!”穗子问,于敬亭摆出了吃瓜脸。 “见过呀,他当时来过咱们屯,瘦成人棍的样子,待了两天就走了,当时咱们王家围子好几个姓樊的知青,你妈跟樊辉处对象——” “咳咳!”王翠花忙咳嗽,打断于水生。 “咋了?”于水生离家十年,还不知道穗子亲妈跟樊家之间的那些爱恨情仇,他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唉呀妈呀,我浑身都疼,我可不行了,我上不来气!他爹啊,快扶着我躺会!” 王翠花这戏说来就来,一边西施捧心的往于水生怀里倒,一边拿眼看穗子。 却见穗子低头摆弄衣服,好像没听到的样子。 王翠花长舒一口气。 丽君可是说过,这事儿是不能让穗子知道的,王翠花可不能出卖朋友。 “咋了?要不要看看大夫啊?”于水生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被王翠花这破烂演技所迷惑,紧张的不行。 王翠花冲他挤挤眼睛,于水生好像明白了。 “快,带着我去院里呼吸下新鲜空气,艾玛......”王翠花拖着于水生出了院,长舒一口气。 擦擦汗,瞬间恢复正常。 “???”于水生不明所以。 “你这嘴咋就那么快?这话是能让穗子听的?丽君千叮咛万嘱咐,还好我反应快,岔过去了,她都没怀疑。” “呃.......”于水生欲言又止,只觉得眼前这个迷人的中年老娘们,太天真了。 就他家那成精的儿媳妇,跟花儿感情好的跟亲娘俩似的,看花儿“难受”,她都没多问一句——这叫“没怀疑”? 可是见王翠花沾沾自喜,于水生又不好拆穿,毕竟,说真话,跪搓衣板的可能是他了。 第519章麻袋都没你能装 屋内,穗子抬头,满眼精光。 于敬亭哈哈笑。 “你咋那么顽皮?你瞅给咱娘吓的,哈哈,村里搭的野台子戏都没咱娘会演。” 于敬亭怎么能看不出穗子的心思,这小娘们耳朵尖着呢,“樊辉”这俩字,估计她都刻在脑子里了。 “我亲爱的老公,尊贵的孩子爹。” 穗子突然殷勤起来,声音也温柔了好几度。 无事献殷勤,那可定是有要求。 于敬亭心里想着他早就摸清了小野猪精的套路,但脸上的表情却还是狠狠地爽了一把。 “明白,这事儿交给我了。” “知道我要你干嘛?” “嗨,还能干嘛?查这个樊辉呗,年龄、工作、家庭背景,重点是,他是樊家第几房的,哦,对了,还要查查他会不会画画。” 各种线索都指向陈丽君跟疑似是穗子亲爹的男人师承同一个老师,学美术。 穗子听他说完,脸上的表情更谄媚了。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这个领悟能力,真的可以呢。 王翠花进来时,就见着穗子给于敬亭捏肩膀。 于敬亭翘着二郎腿,跟地主似的。 “你咋惯他这臭毛病?” 王翠花第一反应:臭不要脸的儿子又欺负了儿媳妇,真狗。 于水生第一反应:傻了吧唧的儿子又被儿媳忽悠了,啧啧。 “没关系,敬亭开心就好。”穗子低眉顺眼,宛若一个小可怜。 “万恶的旧社会也没有这么欺负媳妇的,去,该干嘛干嘛去!”王翠花给儿子撵走。 于敬亭走到门口,穗子冲他挥手。 “孩子爹,伟大的于厂长,就看你的了!” 于敬亭呵了声。 他要是不把事儿给她办明白,那就不是伟大的于厂长,而是于大萝卜了。 小声嘀咕:“势利的女人。” “我没有太听清呢?”穗子笑得好温柔。 “晚饭前给你答复。” “加油哦,被光选中的男人~” 这小两口酸掉牙的对话,让王翠花捂着脸。 “艾玛,你俩不腻的慌?穗子,你跟娘说,是不是铁根逼你的?” 穗子点头,对呀对呀,她就是小可怜。 于水生摇摇头,走到俩看戏不亦乐乎的小孙儿面前,看着俩孩子闪亮亮笑眯眯的星星眼,于水生有理由相信,这家里最单纯的,就是他的花儿了。 俩孩子都看透了一切! 于敬亭现在有他自己的关系网,孟君上次来给他助威,于敬亭的人际圈瞬间扩大了好几倍。 打听个人也不算多困难。 其实在老家时,穗子若想打听,也不是查不到。 但当年自由恋爱还个结果,拿到现在看,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儿,穗子若是四处打听,难保不会伤害到母亲的名誉。 王家围子就那么点地方,话传来传去,最后指不定变得多难听。 她一开始也对那个跟母亲谈恋爱的男人没多大兴趣,所以就一直没打听。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樊家的事儿,她就是不想卷,也卷进来了。 这段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樊家人,已经好几个了。 从最开始的樊华,再到冒名顶替她生父的樊辉,再到这个被穗子晾在一边的樊煌。 一个比一个有分量。 一直被蒙在鼓里就太被动了。 于敬亭跟穗子是一条心的,穗子想要知道,他就去查。 晚饭前就回来了,穗子一看他满脸得意,心领神会。 这是成了。 穗子马上迎上去,用超级贤惠的声音对他说道: “我亲爱的孩子爹,你回来了!” “嗯,大爷我的酒准备了?”于敬亭嘚瑟地问。 “给你烫好了,温度刚刚好。” 穗子帮他脱掉外套,还趁着没人亲了他一口。 这个服务,可以说是满级了。 “都打听到了?” “没——靠!” 于敬亭刚说一个字,前一秒还温柔的女人下一秒翻脸,推着他往外走,吃雪去吧! “你学国粹变脸的?!” “啥都没查明白的人,还想喝酒?” “你让我把话说完成不?我说的是,没问题,不是‘没查到’!算了,我要出去冷静冷静,你就让没穿棉袄的我冻死在外面吧!” 穗子一把拽着他,稍微一用力把他拖回来。 “冷静干嘛呀,酒一会凉了。” 于敬亭气乐了,朝着她某个位置捏了一把,这才出了口气。 “爹娘呢?” “先吃完了,领孩子们去隔壁串门了。” 姣姣在门口跳皮筋呢,所以家里就夫妻俩。 “怪不得你这么嚣张!跟我玩阴阳人?爹娘知道你有两幅面孔吗?咱家的麻袋都没你能装。” “爹可能看出来了。”毕竟人家是四爷,看人的眼力还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她还是婆婆心里天真无邪的小宝贝。 “等会——为啥你们先吃饭了?!”于敬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这是对待干活人的态度? “我没吃啊,我等你一起。”穗子起身端了菜,于敬亭看到都是他喜欢吃的,这才顺毛。 “过来,到大爷腿上,喂大爷吃!”得寸进尺了。 穗子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为了打探情报,真就坐他腿上,于敬亭狠狠地装了一把,过足了瘾占够了便宜,满意极了。 穗子这点特别让于敬亭满意,她要是有求于他,那是各种柔顺,能让于敬亭感受到帝王级的服务。 当然,满足她的条件后,他瞬间从帝王沦为太后身边的“小于子”。 但他依然为了沉迷那片刻的虚荣满足而奋斗,死她身上都乐意。 “樊辉其实还挺好查的,我装作美术爱好者,跑到市美术馆找馆长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就你......还能装作美术爱好者?没露馅?” 穗子严重怀疑。 之前她写个书法,他在她边上“画蛇添足”这事儿还历历在目呢。 “那有啥露馅的?艺术咱也懂,看到光腚拉碴的就说是艺术,看到乌漆墨黑的枯树枝烂树叶子就说是人生,给馆长感动的握着我的手就不松开。” 情报,那不就是说来就来了? “呃......”穗子心疼馆长一秒钟。 “媳妇,你猜,馆长告诉我个啥情报?保证震惊你一天!” 第520章这账稍微有点乱(感谢蜀月儿+更) 于敬亭的话引起了穗子的兴趣。 “啥啊?你给我个提示,我也好猜啊。” “你猜,这个樊辉,是樊家几房的?” “等我想想啊......” 穗子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根据她所知,樊家一共有四房。 她见过的樊家人里,最不争气的是四房的老四樊皋,属于边缘人,毫无希望的那种。 于敬亭在烟草公司时,遇到的那个樊华,是三房的,也是没多大出息的。 那个跟她老妈关系最说不清道不明的樊煌,则是长房长子,被视为家族传承接班人的狠人。 虽然关于樊煌的传说,穗子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不少,知道这是个非常牛皮的人物。 但从他被老妈逼到跳脚跑过来找穗子的细节来看,穗子又对樊煌的实际能力持有保留态度——起码这个大人物,在感情的问题上,没传的那么睿智。 穗子又想到樊煌被于铁山一拳打碎眼镜,更加坚信,传闻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信度的。 但甭管怎样,樊家长房是实力最强的。 “我猜,樊辉不是二房就是三房的人,感觉还是三房的概率大,你瞅三房的樊华多迷信啊,这玩意都遗传的。” 鉴于这个樊辉曾经跟老妈有过一段感情史,还有可能是穗子的亲生父亲,所以穗子的猜测显得格外谨慎。 于敬亭露出个得意地表情。 “嘿,我一开始跟你想的也是差不多,结果,不是那么回事!樊辉是樊煌的弟弟,亲、弟、弟!” 裤衩! 晴天霹雳! 穗子犹如被雷劈中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于敬亭看她这表情,哈哈大笑。 果然,不能是他一个人吃惊。 他家小野猪也被震惊到了。 “这?!”穗子都不知道说啥了,尽管她号称智多星,但是这玩意狗血的,超出她的预期啊! “我刚听馆长说,内心的反应跟你现在差不多,我是不可能表现出来,但我心里也是很震惊的,不由得想到早些年,村口搭的野台子戏内容了。” “啥内容?” 野台子戏都是以二人转为主的,诙谐幽默,特有民间特色。 但陈丽君都不让穗子听,作为一个有逼格的女人,陈丽君瞧不上这些玩意,她宁愿在家给穗子唱京剧,也不让她跑过去跟一堆人挤着听野台子戏。 “我和弟妹那些事儿啊,你没看太遗憾了,好家伙,那词儿我现在还记得,我给你唱两句啊?” “可别!” 穗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听到这名字,她就知道绝对不会有啥正经词儿了。 穗子现在满脑子都是上一辈的事儿,虽然不知道细节,但只凭于敬亭说的那个惊悚的名字“我和弟妹那些事”,她就能脑补出一出完整剧情来! “所以,我妈当初是跟人家弟弟搞对象,然后弟弟是个渣男,坐草垛上跟人吹牛,说跟别的女学生亲了,我妈一怒之下就把草垛烧了,再然后嫁给陈开德,后来回城了,又把人家哥哥给拿下了?!” 穗子倒吸一口气,她严重怀疑她老妈拿了大女主的剧本! 这要写里不就是,“得不到你,就做你大嫂?!”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也不排除咱妈当年就跟樊煌有那么回事。” “你可别乱说,我妈虽然对感情是有点洒脱......但她可不是劈腿乱搞的那种女人!” “媳妇,你知道你有个毛病不?你一心虚,你眼睛就眨得特别快,你还会结巴!” “我,我没有!”穗子说完脸就红了,结巴真控制不住。 她其实真没多少底气。 陈丽君是一个特别理性的人,而且特别有个性,惹到她了,她真不一定会用什么方法报复回去。 如果真是樊辉先对不起她的,她说不定真能做出勾搭樊煌的事儿来。 “想解开你心里的谜底很简单,问咱家老头老太太,樊煌是什么时候来的王家围子,只要他是在樊辉跟咱妈闹矛盾后来的,那很可能.......” 于敬亭没说出去的半句话,穗子知道他什么意思。 很可能,她娘当初真给过樊煌暗示,所以她亲爹到底是谁,真不好说。 “馆长还透给我一个消息,说这个樊辉,现在在某高校当美术教授,艺术上颇有造诣,但人品上饱受诟病,圈内风评不好。” “具体是怎么个风评不好?” “他媳妇是去年因为癌症死的,但圈内人都知道,是被他气死的,他媳妇死了才俩月,就跟自己的女学生好了,一年后,娶了另外一个女学生,据说现在还跟学校里别的老师保持着复杂的情感关系。” 穗子这反应慢的,差点被这复杂的人物关系整懵了。 这家伙到底勾搭了多少女人? “我妈当初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管不住裤腰带的大败类?” 于敬亭耸肩。 “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别看樊辉人品不咋地,可是帅啊,据说当年就有不少女人喜欢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娶到比他小一轮的女学生,肯定是有点魅力的。” 说完还自恋地摸摸头发,嘚瑟道:“像我这样集英俊与能力与一身,还只迷恋小野猪精的痴情好男人,可真是不多了。媳妇,你看男人眼光可比咱妈当年好太多了。” “谢谢,我是被你骗回家没别的选择,被动看上你的。” 于敬亭搂着她的腰一使劲,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感觉随时都能恼羞成怒咬她一口。 鉴于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啃她满身牙印,怂怂的穗子马上改口。 “但是,即便是有很多选择,阅遍人间色,我心里最好的,一定还是你。” 嗯,这话还算动听,于敬亭点点头,但很快又觉得哪儿不对。 “你还想阅遍人间色?!胆儿是肥了吧?!” 穗子忙给他喂菜,狗腿地哄了一番,重点是夸他如何英勇神武,于敬亭这才勉强顺毛,心里却是给她记上一笔。 呵,等晚上,孩子都睡了的......呵呵呵! “我妈是很斩钉截铁的说,樊煌不是我爸,但依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大可能给渣男生孩子啊。” 穗子一点没察觉到自己被于敬亭“记仇”了,还挺认真的分析呢。 现在已经知道,樊辉就不是个好饼,渣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这种男人,她老妈怎么可能给他生孩子? “不过甭管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于敬亭说。 第521章保护你未遂(感谢蜀月儿+更) “中年老男人的感情要是燃烧起来,就跟老房子着了火,没救了。” 于敬亭倍儿深沉地说。 穗子惊,大哲人! “甭管这樊煌到底跟咱妈咋回事吧,人家大老远从京城过来,还英勇地挺身而出保护你——未遂。” 未遂,这俩字听起来特别有喜感,穗子又想起眼镜断裂大佬流鼻血的画面了。 这要是随身带着相机多好,拍下来还能高价卖他...... “足可见,他是有诚意的,你不愿意见他,他也不会主动打扰你,我要不是你男人,我都被他这精神感动了。” 穗子白了他一眼,立场不坚定的家伙! 这些恩怨情仇都没整明白呢,瞎感动啥? “谁知道当年是不是他负了我妈啊?你现在感动,会不会太早?” “当年的事儿我不知道,不过我可知道,他一直没结婚,现在感情史也是空白的,没听他跟哪个女的有什么瓜葛,就冲这,就比樊辉好一万倍。” “你连这都查到了?!”穗子觉得他生错了年代,“你要是再早个几百年,就凭这优秀的情报搜集能力,你不进东厂都是屈才!” “你咒老子当太监?!”于敬亭觉得这磕儿没法唠,他决定现在就把她抱回房间,就地正法! “你这没文化的!谁告诉你东厂只有太监了!管事儿的那是大太监,底下的可都是带把的纯爷们,不过我觉得你的确有当管事儿的能力......” 穗子是挺真诚的赞美,她男人到哪儿都能当龙头,一点也不像是小喽啰,有将帅风范! 于敬亭彻底怒了,一拍桌子,把人抱起来。 “明儿不想下床就直说,拐弯抹角刺激我?!” “!!!”穗子叫苦不迭,正想着如何脱身,门开了。 王翠花和于水生一人抱着个娃,身后跟着姣姣,一行人默默地看着于敬亭的公主抱。 现场一片寂静。 穗子感觉自己脸都要炸了,大型社死现场! 还被孩子看到了! 最先不干的,是落落。 被奶奶抱在怀里的落落,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爸爸妈妈,急了。 指着穗子叫: “抱!” 翻译过来:为啥妈妈是横着抱,她就是竖着抱的?! 一生要强的小娃,指着妈妈跟奶奶抗议,那意思是,她也要求享受跟老妈一样的待遇。 穗子的脸更热了,挣扎着想下来,于敬亭却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种时候,就是比看谁脸皮厚了,放下去岂不是不打自招,暴露他想跟媳妇酱酱酿酿的真实企图?于敬亭才不傻呢。 “哦,穗子脚崴了,我抱她回去。” “对对对!”穗子点头,不过脸却是冲着于敬亭的胸膛,只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没脸面对大家,脸红的跟啥似的,一看就露馅。 “听见没?你妈是脚崴了,你就别凑热闹了!”王翠花信以为真,低头哄孙女。 “jio!”落落马上用小手捂着脚脖子,小丫头正处在一个好玩的阶段,听到器官就能指出来,都条件反射了。 “对,脚疼!”王翠花教学。 落落听到疼,又做出个痛苦的表情,王翠花觉得特别好玩,这个游戏她每天都要跟俩孩子玩。 穗子的头埋得更深了,她有种欺骗孩子的罪恶感,嘤。 “我先把你妈抱回去,再来抱你,还有你。”于敬亭仗着脸皮厚,面不改色地糊弄孩子。 落落开心地拍手,波波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他才不要爸爸那么抱呢。 “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一会回来先抱你!”于敬亭被儿子嫌弃后,指着儿子凶残威胁。 这结果换来的就是俩孩子一起哭,还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种哭。 于敬亭被王翠花踢了。 “没正事儿的玩意,你惹呼孩子干啥?” “装哭呢!”于敬亭控诉。 姣姣以最快的速度从水壶里挤两滴水,抹在侄子侄女的脸上,喏,泪水,就这么获得了。 “噗!”穗子乐了。 于敬亭被一大家子联手挤兑,彻底恼羞成怒,把穗子放地上,让这个没良心的小娘们跟着起哄! 穗子僵了一下,骑虎难下,只能装瘸,缓缓地挪到房间,不装就下不来台了。 隔了一会,落落在东屋喊妈妈,穗子只能装瘸过去看闺女。 “哎,你刚哪儿条腿瘸来着?反了吧?”于敬亭幸灾乐祸,靠在门上看他媳妇飙演技。 穗子背对着他的肩膀一紧,听到公公和姣姣的笑声,头顶都要冒烟了。 她缓缓转身。 “我觉得你今晚,可以睡地板了。” 这种不靠谱的猪队友,拉出去扔垃圾堆吧,谁爱要谁要! 是夜 王翠花刚和衣躺下,就听西屋传来穗子崩溃的声音。 “于铁根,你虎不虎?!” 王翠花腾就坐起来,还没等下床,又被老伴儿按住。 于水生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花儿稍安勿躁。 “是你让我睡地板的,喏,我铺好了,夫人,来就寝吧。”于敬亭欠扁的说。 “你把——” 穗子的声音拔高了一下,很快压下去。 王翠花听戏听一半,没听到后续,抓心挠肝。 “穗子说啥呢?” “你把褥子铺地上,脏不脏?大概是这样。”于水生没听到,但是他能联系上下文,猜到西屋的剧情。 “哎呀,虎了吧唧!”王翠花听得青筋直跳,把褥子铺地上,这不就是欠揍?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挺好笑,噗嗤笑了。 还不敢大声笑,怕让小两口听到,猫被窝里笑。 这小两口一天天的,都是戏,这不比电视剧好笑? “褥子你明天拆了洗?”于水生一句,王翠花笑不出来了。 穗子又好气又好笑,她就洗个脸的功夫,于敬亭就把俩人的褥子拽地上了,铺得平平整整,衣服脱了个干净。 还躺被窝里摆了个妖娆的造型呢。 “你让我睡地板,我就睡了,我多听话啊?我不仅自己睡,我还邀请你呢,媳妇,还别说,从地板这个角度看咱房间,真不一样,来,你体验一下?”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 一只漂亮的玉足,从天而降。 无情地踩了他胸口一jio,越过他上了床。 “啊,我的心被你踩碎了。”他捂着心,“你不亲我几口,我的心就一直碎着,拼不起来了。” “muma!”好大的声音从婴儿床的方向传来。 让人家亲,人家就亲了呀~落落拍拍手,热情地对老爸挥手。 “你不是睡着了?!”于敬亭迅速盖被遮住关键位置,好家伙,还有围观的?! 第522章不想改变 面对妖娆老爸的控诉,无辜的小娃眨眨眼。 睡着了,人家装的呀。 不仅她在装,弟弟也装呢。 面对墙的波波还很配合地发出一声很敷衍地呼声,谁听都知道装睡的那种。 “噗,哈哈哈!”穗子坐在床上,幸灾乐祸。 该,活该。 让他臭不要脸,丢人了吧! “笑!还笑!败家小娘们,还不哄孩子睡觉!”于敬亭怒。 “谁在那犯二引的孩子不睡,谁就哄,我才不管。”她看戏多快乐呀。 于敬亭低声念了句植物,在被窝里快速把裤衩套上,光着膀子跑到婴儿床前,本想给孩子们来个厉害脸,找补下当爹(从来都没存在过)的尊严。 可是对上闺女笑嘻嘻的脸,还有儿子那肉嘟嘟的小背影,又被孩子们萌到了。 “嘿,老子的基因可真优秀,看我这俩崽儿,多好。”于敬亭把闺女抱起来,狠狠亲了两口。 换来闺女咯咯的笑声。 得,更精神了。 这怕是更不能睡了。 穗子也凑过来,一家四口做起了亲子游戏。 养小孩是个特别神奇有趣的过程,虽然很累,不过看着孩子们每天的变化,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双胞胎特别聪明,对他们说小动物名字,他们就会模仿叫声。 比如问他们,猪怎么叫,俩小娃就会一起哼,跟二重奏似的,巨可爱。 虽然是简单的游戏,但全家人都乐在其中。 王翠花她们在西屋也能听到孩子的声音,嘴角都是上翘的。 家里有个小孩,气氛也会欢乐很多。 终于把俩精力旺盛的小娃玩困了,俩孩子倒那睡了,这次是真睡了。 于敬亭把俩娃摆成好玩的造型,看着跟练气功似的,顺手又拍了两张照片,一边拍一边嘿嘿笑。 他隔上一段时间就要拍点,穗子已经想到孩子们长大后,看到这些照片得有多愤怒。 当爸爸的恶趣味,啧。 “媳妇,你小时候没有照片吗?”于敬亭看俩孩子睡着后可爱的模样,突然很想看看穗子小时候是什么样。 穗子摇头。 “我是很大以后才有照片的,还是黑白的,小小的。” 早些年照相是奢侈的事,普通人家哪儿有啊。 “太可惜了。”于敬亭颇为遗憾,她几个月时,一定也很可爱。 “你有?” “怎么可能?不过咱娘说,看咱闺女现在的模样,就跟我小时候差不太多。” 落落还是挺像于敬亭的,跟姣姣也很像,一看就是一家的,波波刚出生时很像穗子,长开了后乍一看像穗子,仔细看,还有一点点他爹的影子,既像爹又像妈。 爹妈是俊男靓女,龙凤胎怎么组合都好看,王翠花有时候抱孩子出去,还会被人要照片,说要贴墙上,照着这样的孩子生。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看我小时候照片?”穗子问。 “一时兴起吧,我挺想不明白,什么样的爹,能错过你这么好的闺女,要是我,我每一分钟都不想错过。” 于敬亭的有感而发让穗子陷入了沉默。 “明天跟他见一面吧,快过年了,他丢下京城的事儿,过来看你,也算是有诚意。” “你怎么知道他是过来看我,不是工作?” “他那个单位,怎么可能在过年前安排出差的工作给领导?” 于敬亭的话让穗子不悦地抿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我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期待,这么多年没有爹,我过的也挺好。”穗子说出心里话,“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不想做出改变。” “没人让你变,但知己知彼,总不是坏事。” “咦,这倒不像是你会说的话?”穗子觉得他今天的态度很反常。 按着于敬亭的性子,他该不会很喜欢樊煌才是,可他一直有意无意的要让她跟樊煌见一面,似乎有撮合的意思。 “傻野猪精。”于敬亭揉揉她的头发,“我都不怕被人说吃软饭,靠着媳妇上位,你怕什么?” 穗子不悦,她非常讨厌听到“吃软饭”这三个字。 “你就是没有我,也会很成功的,我梦到过的,以后你能开2000万的车。” 看他笑了,穗子嘟嘴,就知道他不信。 “我开多钱的车,那不还的是你拨款吗?就我现在这5块钱的零花钱——哎,媳妇,说正经的,你给我涨5块钱呗?要不,涨3块也行?” 对一个每个月工资上交,只领零花钱的男人来说,2000万这个数字过于遥远,还不如多点零花钱来的实际。 “突然很困。”穗子打了个哈欠,假装没听到他的要求。 “嗤,抠门的女人。”于敬亭撇嘴,搂着她想占点便宜,做运动前还要往婴儿床那瞅一眼,唯恐俩崽儿再来个“返场围观”。 “明天我就要加个帘子,都快让这俩崽儿给我瞅蔫了——你还笑!” 凭借着自身过硬的条件,于敬亭硬是让穗子把软饭这茬忘了,等她彻底睡着了,他才亲亲她的头发,认命地起来,蹑手蹑脚的去烫毛巾。 媳妇睡着了,善后还是要做的,要不明早起来分分钟翻脸,女人啊......啧。 善后处理好了,蹲外面抽烟,看着漫天星斗出神。 身后被人轻踹了脚,差点没给他从台阶上踢下去,于敬亭翻了个白眼。 “老头,你这样会得罪我的。” 于水生笑呵呵地伸手,于敬亭从兜里摸出烟递过去,于水生抽一根叼嘴上,抽烟的造型都跟儿子一样。 爷俩并排蹲着抽烟。 “事后烟?”于敬亭挑眉,“你该不会想让我又当哥吧?我是没意见,但落落和波波可能会对有个比他们小的姑姑或叔叔不爽。” 于水生拍了他一巴掌,训道:“想什么呢?你娘都多大岁数了?” 他才不想让媳妇遭那个罪呢,冒风险的事儿不做。 “那你大晚上不睡觉,该不会只是想跟我蹭根烟吧?” “呸!你这混小子嘴里就没句正经的,我特么还不是为了你?跟你说正经的,要只是想护着穗子,倒也不必委屈的巴结什么姓樊的。” 于敬亭抬头,缓缓地吐了个烟圈。 穗子想不明白的事儿,于水生却是看得很透彻。 第523章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你娘都跟我说了,那姓樊一家的,总是信些有的没的,你要是不是为了保护穗子,也不可能想认这个关系。” 于水生回来虽然没多久,但是事儿看得极透彻。 王翠花今儿给他拽出去,把这些年发生的事儿跟他一说,于水生就把关系理明白了。 知子莫若父,他能精准地预判儿子的行为。 樊家对穗子来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如果再来几个樊华樊皋之流,凭于敬亭现在的社会地位,未必能应付的来。 与樊煌结盟,甭管他是不是穗子的亲爹,有陈丽君这层关系,总不会让穗子再陷入之前的危险。 樊煌赶在过年时候过来,于敬亭判定他有足够的诚意,也不介意放个台阶过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去。”于敬亭吐出去的烟很快被风吹散。 “到我地盘上,姓樊的势力再大也不好使,凭你的能力,混出来也不是多难。” 于水生人虽然回来了,但只要他愿意回去,收复昔日江山也不是多难的事。 于敬亭吃软饭,这个流言也吹到于水生的耳朵里,当老子的自然是不爽。 论家底,他家也是不差的,若不是他主动放弃了那边的资源,他于水生的儿子稀罕干这个小破厂长? “我现在也一样能干好,在哪儿对我都一样。”于敬亭拍拍他爹,“老头儿,你有时间操心我这点事儿,不如多补补。” “嗯?” “省得你哪儿天累瘫在我娘身上,没劲儿看你儿子我以后混得多好,我媳妇说了,我以后能开死贵的豪车。” “草。”于水生站起来,踢了他一脚。 这个嘴欠儿的臭小子,就多余操心他。 “对了爹,问你个事儿。樊煌当年是什么时候来咱屯的,你有没有印象?” “告诉你,你娘不得吃了我?” “呦,咱们四爷还是个惧内的?算了,怕老婆什么的,我都懂,不说就不说吧。” “你少用激将法,我是那种会被激将法糊弄到的傻x?” 于水生使劲地吸了口烟,用非常状似无意的口吻说道: “反正你丈母娘生病前,咱屯刚收完庄稼,哎,那一年大丰收收庄稼忙啊,所以来了好多别的地方过来帮忙的知青。” 于敬亭秒懂,他爹变着法的给他透漏消息呢。 别的地方帮忙的知青,那肯定是有樊煌了。 也就是说,樊煌真有可能是穗子的亲爹。 “哎,爹,你给我点钱呗,我明儿买见面礼,我媳妇肯定不花钱——哎哎哎,别走,回来商量商量!爹,我不说你累瘫了,爹你雄风永在,一宿——嗷!” 于水生回来,照着他咣咣来几脚,大晚上的,这不要脸的儿子喊得院子里都带回音了! 从兜里嫌弃地掏了几张大票过去,丢于敬亭脸上。 “挑着贵的买,别给老子丢人.......开什么车,你有本事,管你媳妇多要点零花钱,就跟老子吹牛能耐。” 于敬亭吹了吹钞票,嘿了两声。 “我媳妇是学财会的嘛,钱给她把着稳当。” 于水生不屑地切了声。 怕老婆就说怕老婆,扯这么多干啥。 ...... 穗子猜,樊煌应该住在市里最好的招待所,想着打听下,应该很容易找到。 但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容易,转过天都没等她打听,孟君找上来了。 “领导听说你也喜欢古书特别高兴,觉得知己难逢,这不,从京城特意给你带了两套过来。” 孟君递上个袋子,投其所好。 穗子本想表达下高风亮节的精神,客套几句,但接过来这么一看....... “这都有?!”穗子眼睛都亮了。 之前樊煌送她金条,她都没这么激动。 虽然在老于家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两本破破烂烂的书,书页都泛黄了,估计怕散架了,还用线装订了——就这,给收破烂的也只能论斤称。 “这两套书,也只借给过陈局看,别人想看一面都不行,平日里领导都是锁在柜子里的,这就是你,换别人可不行。” 孟君看穗子这反应,就知道自己回去可以交差了。 于敬亭看媳妇这么容易就沦陷了,挑了下眉。 “东西送到,我也要回去了,我们晚上的火车。” “这么快就要回去?”穗子把视线从书上挪开。 “是,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京城那边也有很多事,回去的晚了,陈局肯定不高兴——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孟君故意把话透给穗子,然后装模作样地拍了下自己脸,制造出好像是说错的假象。 穗子怎么会听不明白,人家这是绕着弯的告诉自己呢,她老妈跟樊煌的关系不浅,听这意思都要一起过年了。 但穗子也不是个天真好糊弄的。 樊煌在老妈心里的地位要是真跟孟君吹的那么稳,他又何必大老远的跑自己跟前刷存在感? 手指轻轻划过书面,爱不释手,却是头也不抬。 “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谢谢他。” 孟君看她这么沉得住气,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孟君很难猜透穗子的心思,她对外喜怒不形于色,一想到穗子大小姐这才二十出头,孟君就头皮发麻。 有那样的爹娘做后盾,再给她十年,大有作为啊。 但孟君再怎么急也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由着于敬亭送他出门。 于敬亭把他的急躁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不急着开口。 孟君从兜里掏出盒烟,递给于敬亭一根,亲自替他点上。 “于厂长,陈主任那块你帮我美言几句,我们领导来一趟真挺不容易的,我就这么回去了,不好交差啊。” 于敬亭拍拍他肩膀: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也不好白拿,总要当面谢一下的,这样,麻烦孟文书你帮我问问,看看樊总什么时候有时间,下午我带穗子过去拜访下。” 孟君高兴的拍了下手。 “这事您要是能办成,真是帮我大忙了——小陈主任真能过去?” “她不去的话,我可以做她的思想工作么,当然,你也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尽人事听天命。”于敬亭笑得狡猾。 无耻的作者君:别对我的加更抱太大希望 各位读者老爷:别对我们的月票抱太大希望 秒怂的作者君:别!商量商量!下午,下午一定! 第524章增加伟大友谊(感谢步枪子弹+更) 孟君千恩万谢的走了,回去的路上才反应过来,这小两口一定是早就商量好的,穗子没有急着表态,这就是进可攻退可守,他要是诚意不足,单凭这两本书,她还真不见得能出来。 孟君擦擦额头的汗,想着不动声色的穗子和看着好说话但做事毫无瑕疵的于敬亭,只觉得自己在危险的边缘转了一大圈。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看到穗子和于敬亭,孟君很难不想到樊煌和陈丽君,同样是高智商的组合,同样的里应外合。 但穗子这一对,明显是亲密无间,恩爱有加,再看看可怜的领导,大过年的还被陈局踢出来,连个手都没得牵。 穗子大小姐跟她母亲一点也不一样,虽然有不输她母亲的谋略和城府,却对自己的男人温柔许多。 孟君突然很同情自己的领导,也不知道是被陈局踢出来更上火,还是看到穗子小两口恩爱更上火....... 穗子在家翻箱倒柜。 “找什么呢?”于敬亭问。 “总不好空手过去......找到了。” 穗子从箱子里翻出个小盒子。 于敬亭认出来了。 这是穗子结婚时,从娘家带过来的小盒子。 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大石头。 “算起来,他给我们的东西也不少了,礼尚往来。” 穗子把砚台拿出来,满意点头。 “他给你两本破烂的快掉页的书,你回他一个乌漆墨黑的烂石头?” 于敬亭还想着用他爹给的经费买点礼过去呢。 “这是端砚啊,正宗的老坑,坑都封——呃,现在没封,但以后会封的。” 大概是十几年后,出这个砚台的坑就会被保护起来,禁止开采。 这也意味着,这个砚台以后会增值。 “你摸摸,手感是不是跟咱家娃的皮肤一样,细腻如玉?” 于敬亭摸了两下,嗯,是挺细。 “不过觉得还是没有你细,来,让我摸一下,比一比。” 说着,手就往人家衣领底下钻,被穗子一把揪住,拽出来。 没占到便宜,还被她拍了一巴掌,街溜子觉得自己倍儿委屈。 “那就是再细的石头,也是个旧的,拿旧货送礼,合适?”他问。 “判断一个东西的价值,不仅要看它的经济价值,也要看它的人文价值,好比说,一幅名画,皇帝盖戳身价翻两倍,你盖个戳——” “身价百倍?” “废了,白给都没人要,除了我。” “......”于敬亭瞅着她的小嘴,觉得十分欠亲。 “这是我妈留下的砚台,你想想看,他能不喜欢?这叫投其所好。” “咱妈留给你的,你就这么送人了?” “她一共留了三块给我,这个最秀气,最能体现咱们老于家的家训。” “说人话。” “哦,这个最不值钱,符合咱家铁公鸡打死也不吃亏的特点。” 别问,问就是刚想到的家训。 “你现在怎么跟咱娘越来越像,一毛不拔的。刚嫁过来时,还是个大方姑娘呢。” 于敬亭记得,穗子刚嫁给他那会,邻居管她借东西,借什么她都答应。 “大方这个词,也是要分对谁的,当初我是傻,东西借出去,人家也不会领情,还会背地里笑话我不会过日子。” 她要活了两辈子还那么瞎大方,那可真是白活了。 穗子还以为樊煌这身份,肯定会挑间最好的客房,到了才发现,就是个双人标间。 穗子和于敬亭过来时,正看到樊煌从隔壁拖椅子。 “小孟出去买菜了,我们就在房间里凑合一口吧。” 樊煌冲穗子笑笑,低调又不失亲切。 穗子颔首,带了一点疏离。 对她而言,樊煌就是个身份尴尬的陌生人。 甚至在面对他时,穗子还有一点说不出来的紧张。 她不会忘记,她头一回给他打电话时,那种忐忑不安。 尽管现在知道俩人可能有点沾亲带故的,樊煌表现的也足够亲切,但那种上位者带来的威压,还是让穗子显得很拘谨。 好在拘谨的穗子身边有个自来熟+社交牛皮症的于敬亭。 “领导,我帮你搬椅子,怎么想到搬椅子呢?” “叫我樊叔就行,别叫领导,生分了。屋里就一把椅子,咱们三坐不下。” 樊煌对于敬亭说话的口吻也很和蔼,只是看他的眼神少了点看穗子的那种热情,更多的是审视。 想到丽君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这小子多好,樊煌就很难不用放大镜仔细瞅这小子。 想看看他哪儿好。 “叔儿,你就住这屋啊?跟孟君一起?” 于敬亭把门推开,一看这屋,好家伙,真破。 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张快散架的椅子。 怪不得要从隔壁搬椅子,条件是真艰苦。 “我这次是以私人名义过来的,也不好给地方添麻烦。” 穗子明白樊煌的意思,他要是大张旗鼓的过来,市里的领导都得来。 之所以把跟她见面的地方选在这,而不是出去吃,也是不想引人注意。 这人做事的确是很低调,的确像是能当大家族掌舵人的。 “放这行不?”于敬亭把椅子放下。 手动开始搬桌子,把桌子挪到俩床中间,椅子再一摆,刚好够四个人坐。 就是很简单的几个动作,却是很麻利,一看就是动手能力极强的。 搬完桌子,对着还站着的樊煌一通热情邀请。 “都坐啊,站着干嘛。” 樊煌眯了眯眼,这家伙是把这当他自己家了? “感谢您送我的古书,我非常喜欢,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穗子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上。 樊煌刚想说她太客气了,看到盒子却是一愣。 “我媳妇说你可能会喜欢书法,刚好这方砚台是我妈留给她的,她就借花献佛了。”于敬亭看樊煌的眼神不太对,率先打破沉寂。 心说这还不如买两条烟过来呢,整个破烂二手砚台,马屁拍驴蹄子上了吧! “你......妈?”樊煌看向于敬亭。 “丈母娘啊,穗子这小丫头拧巴,总气我妈,已经快被我妈踢出家门了,所以你想跟我丈母娘增加伟大的革命友谊,别指望这小丫头,看我就行。” 这厚颜无耻的又单刀直入的聊天方式,把樊煌这阅人无数的逗乐了。 第525章大型社死(感谢步枪子弹+更) “你这个妈,叫得倒是够亲的。”樊煌说。 “那必须的。” 于敬亭的厚脸皮让穗子叹为观止,还有那么一点点羡慕——他是一点感受不到樊煌带来的压力吗? “那你妈有没有告诉你......”樊煌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熟悉的物件,微微一笑。 “没告诉你,这个,是我送她的啊?” “......”穗子呆。 她就随手挑了个看着最不值钱的,结果还是人家送出去的? 大型社死现场......她突然有点后悔来了。 “当初,我送了她三个,这个,应该是最小的。” 樊煌就差把“最不值钱”这四个字说出来了。 穗子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一时语凝,她真不知道说点什么。 “嗨,这不巧了?” 关键时刻,还得看于敬亭这反应速度。 “有个成语,四个字,完犊子什么的?”于敬亭看穗子。 樊煌挑眉,完犊子......这难道不是骂人的?! “完璧归赵吗?”穗子问。 于敬亭点头,樊煌也点头,这俩小崽子,跑他跟前唱双簧秀恩爱来了?! 不得不承认,樊煌真被秀了一脸。 于敬亭这种毫无头绪驴唇不对马嘴的话,穗子竟然能翻译出来! 这没点默契还真做不到。 “兜兜转转,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是谁的,强求也没用。” 于敬亭这句说的,好似是一语双关,成功地让樊煌想多了。 樊煌很难不去想,于敬亭是在用这砚台暗示自己,靠拉进和穗子的关系讨好陈丽君是没用的。 其实这只是于敬亭的缓兵之计,他也没想到丈母娘留给穗子的砚台都是人家送的。 樊煌正在琢磨于敬亭的话,于敬亭乐了。 “你笑什么?” “我发现你跟我媳妇相似之处真的挺多的,她也是喜欢想一下再说,语速也是慢慢吞吞。” 门口传来咣的一声,众人看过去,孟君拎着一堆钢盔,里面装满了菜,表情像是见鬼。 那声就是他拎着的一个钢盔掉了发出来的。 还好菜没撒出来。 孟君是被于敬亭的那句“语速慢慢吞吞”吓到的。 跟领导这么说话,太没大没小了吧?孟君很难不惊讶。 但让他意外的是,却是樊煌的反应。 “是吗?”樊煌笑了。 这笑不是客套,也不是冷笑,是发自肺腑的笑。 孟君已经忘了上次看到领导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跟陈局在一起也很少笑,因为陈局每次都能把领导气冒烟。 “是呀,你看她这表情——是不是跟你一样?”于敬亭比了下正在思考的穗子。 穗子从进屋脑袋就没停止过运转,跟这种级别的人交谈,每说一句都要谨慎。 她和樊煌本质上属于同一种人,都是过于谨慎的那种。 结果被于敬亭这一通搅和,俩谨慎的人同时破防了。 穗子罕见地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樊煌愣了下,哈哈笑出声。 这笑声把孟君再次听傻。 这还是领导?! 领导竟然还会笑出声?! “我倒是有点明白,丽君为什么欣赏你了。” “是,主要是我脸皮厚。” 被于敬亭这么一搅和,穗子也不紧张了,跟着樊煌一起笑出来。 樊煌见多了趋炎附势拍马屁的,还是很少见到于敬亭这种不主动讨好却也让他心情愉悦的人。 孟君把菜放桌上摆好,找了个借口退出去,领导的家宴,借他八个胆儿也不敢参加。 有于敬亭子啊,气氛没那么紧张了,樊煌问起穗子的工作情况,穗子一一回答。 俩人一问一答,一个谨慎一个小心,都没怎么吃菜。 于敬亭跟到自家似的,闷头一通吃,吃的差不多了,听到这俩还在那讨论工作,忍不住插嘴。 “你俩搁这整工作交流会呢?工作的事儿非得在家里说吗?” 尬聊的俩人因他这句再次陷入了沉寂。 于敬亭吃饱喝足,开始反客为主。 “我妈在那边挺好的?” “还行。” “她跟我们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媳妇每次打电话给她,刚关心她两句,就被她呲儿一顿,我媳妇也是个倔脾气,被呲就挂电话,挂完了回来又后悔。” “哦?”樊煌来了兴致。 这话题,比问工作要好啊。 “你别瞎说。”穗子的脸微热,手在桌下拧了他一把。 “我妈气人的功力不知道你见过没?”于敬亭问。 樊煌拿起酒杯轻啜一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大肆吐槽,起止是见过,她那是一日三顿的气他。 于敬亭看他这样心里就想乐,精明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眼前这位大boss,如果不是被丈母娘气得抓狂,怎么可能跑过来找穗子? “我妈哪儿都好,就是特别皮,她有个特点,越是喜欢谁,她越喜欢逗谁,她要讨厌谁,根本连话都懒得说。” 详情参考被陈丽君当工具人的陈开德,那是真把他当空气的,这么多年都不在一个屋里睡,要不陈开德怎么憋得找柳腊梅她娘那种货? 樊煌坐直,这话题,他喜欢。 “我媳妇也特别有意思,她跟谁都冷静,唯独跟她妈冷静不了,被逗两句就生气,气得忘了正事,等回家后一琢磨,又后悔没说正事光生气。” 樊煌简直想拍大腿了——这不跟他一模一样? “其实想跟我丈母娘好好处,方法可简单了,就是——哎,叔儿,你咋不吃菜啊?来来,吃这个锅包肉,我们东北名菜。” 于敬亭热络地给樊煌夹菜,樊煌抓心挠肝地等着他下句,结果,他不说了。 这次换穗子乐了。 吊人胃口,这街溜子太损了,她喜欢。 “再尝尝小鸡炖蘑菇,这菜好啊,有句话咋说来着?姑爷领进门,老母鸡吓丢魂儿,知道为啥不?” 樊煌不想知道! 他现在就想知道怎么跟丽君好好相处,可是这个坏小子,就是不说。 “我去下洗手间。”樊煌出去,他得冷静冷静。 樊煌出去了,穗子噗地笑出来。 她家街溜子怎么这么可爱啊? 于敬亭却是摇摇头,叹了口气。 “咋了?”穗子还想着樊煌出去前的那个表情,她觉得来这一趟太值了。 看大人物吃瘪,真快乐。 “你个虎妞还笑得出来啊?你看不出来吗?” “啥?”穗子懵,他要说什么? 第526章早就想收拾你了 “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这句话,于敬亭之前就跟穗子说过。 中年人的恋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不着则以,着起来了,基本灭不掉。 “我知道啊。”穗子以为他说的是樊煌对陈丽君。 从刚刚樊煌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对她母亲有很深的感情。 那么一个内敛的人,唯一能让她看出情绪波动的一次,就是于敬亭用“如何跟陈丽君相处”诈出来的。 穗子能感受到,樊煌很希望听到这个答案,他是真的很想跟母亲相处。 “你大概率,要有爹了。” “???”穗子俩眼问号。 他这都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她为什么毫无感觉呢? “我妈还没同意呢?”这难道不是樊煌单方面的示好? 于敬亭趴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不同意,怎么可能放樊煌过来看你?我甚至觉得,是咱妈故意给你释放信号,让你们见面。” 穗子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懵,到后来的不可思议。 拍桌而起。 “于铁根,你早就看出来的事儿,现在才跟我说?!” “你别把人民外部矛盾转化成内部斗争啊,我这不也得观察一下,替你把把关?” 于敬亭说得大义凛然。 穗子一品,好像的确是有道理。 尽管如此,还是很愤怒。 有种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就她傻了吧唧的蒙在鼓里的感觉。 “不吃了,走!”穗子站起身,她承认她现在有股无处安放的无名火,想回家安静地待会。 “不跟人家道声别?” 于敬亭已经快要忘记,他媳妇上次生这么大气是什么时候了。 “没必要。” 穗子现在就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觉得自己像个二傻子。 “我们厂有个人跟你情况可像了,他妈早些年没了,他爸最近要给他找个后妈,他就天天躺他爸办公室门前打滚。” “打滚?!像我?!”穗子的火已经要转移到他身上了。 “对啊,哦,那孩子今年6岁。” 很好,不仅说她像个胡闹的孩子,还暗讽她只有6岁! “于铁根,你得罪我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穗子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刚好与回来的樊煌面对面。 “这是怎么了?饭还没吃完。”樊煌好容易把情绪冷静下来,回来就见到跟个小炮仗似的穗子。 “我偶感不适,就不陪着你了。长辈的事,我不会过问,但也保留我的看法。” 穗子说完就走,也不看樊煌是什么脸色。 保留看法,在体制内的意思大概就是,老子看你不爽,但老子就是不说。 于敬亭跟在穗子身后,爱莫能助地对樊煌摊手。 “真不好意思,女人么,每个月总有几天脾气控制不住。” “于敬亭!你磨蹭什么?!”穗子对着他咬牙。 于敬亭忙不迭地跟上。 樊煌看向守在门口的孟君,孟君忙摇头。 他可啥都没听到,屋里那俩人说话都是咬耳朵的。 就......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 樊煌见状,也只能失落地看着穗子夫妻离去,他觉得自己这次算是白来了。 完全没有得到穗子的认同,还莫名其妙地把穗子惹毛了。 本以为就这样铩羽而归,却没想到,晚上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樊煌又见到了穗子。 “停车。”樊煌看到前面有一男一女正在拉扯,其中那个女的,很像穗子。 “领导,咱们的火车时间快到了。”孟君提醒。 他也看到前面拉扯的人了,但他不觉得那会是穗子。 这里距离穗子家完全是俩方向,这会夜校放假,穗子不可能晚上单独出来,还是距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应该只是长得相似。 穗子夫妻走后,樊煌一个人喝了顿闷酒,这会醉意未散,孟君很担心领导会吃亏。 “停车。”樊煌又重复了遍,眼里的寒意让孟君不敢多说。 司机停了车,樊煌奔着那男女撕扯的方向跑过去。 孟君苦哈哈地跟着,心说他家这领导可真是,没有大侠的身手,偏偏还长了一颗大侠的心。 人家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他家领导也吼,吼完了被揍一顿.......图啥! 樊煌这会借着酒劲冲过去,就见胡同里一男一女正在拉扯。 那女人,真的就是穗子! 拉着她的那个男人,看着能有四五十岁,穿着破烂,个不算高,其貌不扬,扔人堆里也不显眼,就像是个普通的农民。 此时俩人正纠缠着,那老男人使劲地揪穗子头发,试图把她弄晕。 穗子平日里看着很斯文的姑娘,遇到危险一点也没慌,使劲地踹那老男人的要害,老男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放开她!”樊煌大吼一声。 那老男人没想到还有别人,吓了一跳。 穗子这会也是心慌不已,一抬头看到了满脸怒容的樊煌,心里瞬间有了无限感动。 人在危难之际,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这感情一下就拉近了。 “你少多管闲事,我拽我自己闺女,你瞎插什么手!”陈开德看来得是个男人,瞬间怂了许多。 他跟穗子总是恶语相加,早些年还偷摸打穗子,但见到男人,他还是气势软半截的。 “他不是我爹!我不认他!”穗子快速地跑到樊煌身边,她虽然知道樊煌战斗力非常非常弱,但这种时刻有人帮忙,心里还是踏实的。 “你是......陈开德?”樊煌眯了眯眼,努力辨识。 他们俩是同龄,但陈开德看着就好像跟他隔了一辈,樊煌一想到这个老态龙钟的男人竟然跟丽君同一屋檐下生活那么久,心里火一下就起来了。 “你认识我?”陈开德只觉得眼前的男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贵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但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的大人物。 “早就想揍你了。”樊煌开始解扣子,他要脱掉外套,跟这个混蛋决斗! 穗子见状忙拽他,可别打。 “你还向着他?!”樊煌这会醉意微醺,脑子也有些迷糊,错把穗子当成陈丽君,对着她伤心咆哮。 这一幕估计在他心里已经演了很多次了——他和陈开德一起掉河里,丽君救谁? “我怕你吃亏啊!” 穗子可是见识过樊煌的战斗力的,一拳就能被ko的书生,谁敢奢望他跟陈开德对打,还不快走,在这等着被揍呢? 第527章老英雄也是勇 我怕你吃亏。 这几个字,仿佛是跨越了时空,劈开了历史,犹如奔腾的岩浆,瞬间灌入了樊煌的心里。 对他而言,这不是穗子说的,这是陈丽君的心声。 樊煌失神地看着穗子,穗子向他点点头。 穗子觉得樊煌的状态有点不大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气,猜到他可能是喝多了。 心里更觉得要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拽着樊煌就要走。 陈开德见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里急得不行。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对穗子下手,错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机会了。 眼看着穗子跟樊煌走了,陈开德情急之下,从兜里抄出一把水果刀,奔着樊煌冲过去。 陈开德也喝了不少酒壮胆,但他还没喝到什么也不知道,脑子是清醒的,但是身体摇摇晃晃的,不好控制。 他本意是冲过去,用刀威胁樊煌,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这会酒劲儿正浓,身体控制度不好,脚下一个不稳,竟然变成径直地戳向樊煌。 “小心!”孟君跑过来,看到这一幕都要晕了。 巷子里的事,其实都发生在短短的一分钟内。 孟君一路紧跟着樊煌,速度只稍慢了一点,过来就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穗子想要拽开樊煌,樊煌却是不顾一切地挡在穗子身前。 陈开德那一刀,刚好戳到了樊煌的后心。 穗子感觉世界都定格了。 这一刻,一切都成了慢动作。 “啊!!!你混蛋!!!”穗子发疯一般冲过去,对着陈开德一通狂踹。 陈开德也傻了。 他没想到会这样啊。 他就想吓唬一下,刀,咋自己进去了?! “你敢伤他,我打死你!!!”穗子一通拳打脚踢,整个人都处在应激状态,无法控制。 “他是你什么人啊,我是你爹!” “放屁!他才是我爸!你个偷看我洗澡的老王八蛋!我不认你!”穗子这会又气又急,说什么都不经过大脑。 她是没过大脑,可是有人过了心。 那句他是我爸,成功地让樊煌的酒醒了一半。 再看陈开德,已经被穗子踢成虾米了,穗子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对着陈开德脑袋就要砸。 这要砸上去,事儿就大了。 关键时刻,樊煌攥着她的手腕,穗子红着眼睛看他。 “我没事。扎棉袄里了.......咳咳,你们北方的棉袄,是真厚。” “领导,你,你没事吧?!”孟君过来,看着樊煌后心戳着的水果刀把,颤颤巍巍地问。 “拔下来,没事。”樊煌命令。 孟君小心翼翼地把刀拔下来,刀尖没有血,刀身都有点弯了。 穗子把手戳到窟窿里,水果刀只捅穿了棉袄,棉袄里还有层毛衣呢,毛衣没事,那人应该也没事。 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人没事。 陈开德躺在地上被穗子都揍懵了,嘴上很是无辜地嘟囔: “那刀又不快,我都没磨刀,本就是想吓唬你的.......” “还囔囔!囔囔你个xx!”穗子火上来,又踹了几下。 “把他交给警察,弄他个故意伤人罪!最好关在里面,永远都不要出来!”穗子还在气头上,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不行,这样对你和你母亲的影响太大,交给我来处理。”樊煌对孟君使了个眼色。 孟君马上心领神会,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保证以后不让陈开德出现在穗子一家跟前捣乱就是了。 穗子不想放过陈开德,还想再上去补几下,被樊煌强行拖走。 孟君看领导棉袄都破了,棉花都漏在外面,稍微有一丢丢喜感,但他还没有胆肥到公然笑领导。 只能强行憋笑。 孟君要留下来处理陈开德的事儿,却在穗子和樊煌即将上车前,故意用穗子听得到的声音说: “领导,您为了救陈主任,这已经耽误火车了,咱们的车票现在改签也来不及了。” 这话是故意说给穗子听的,却也是事实。 穗子闻言心生愧疚,看着樊煌,感觉这时候让人家走,也不太合适。 “要不.....你先跟我回家,我家客房挺多的,也比外面干净。” “方便吗?”樊煌的眼里满是期待。 穗子点头,人家为了救她,棉花都外漏了,她还能矫情啥? “刚好白天也没有喝好,到我家,我亲手做几个菜,敬亭还能陪你喝点。” “说到敬亭,他为什么让你单独出来,还遇到危险?” 樊煌替穗子开车门,脸上满是对于家疏忽的不满。 如果不是他看到了,穗子会不会有危险? “这事儿说来话长......” 穗子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 白天跟樊煌不欢而散后,她和于敬亭回到了家。 教姣姣弹琴的三姨姥过来,说她在京城的亲人健康出了点问题,她要紧急赶过去。 因为带的东西比较多,穗子就跟于敬亭开着拖拉机送她来火车站。 于敬亭进站台帮三姨姥拎东西,穗子在外面等着。 就这么功夫,陈开德窜出来,不由分说,拽着穗子就往外走。 穗子以为他是缺钱跑过来找自己闹腾,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他撕扯,就跟着他来到火车站外面。 话还没说上两句,就被陈开德打晕了。 醒来后,就发现陈开德和她都在三轮车上,整个过程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穗子醒的太及时了。 她不顾一切地跳下三轮车,陈开德锲而不舍地追。 俩人撕扯的功夫,樊煌过来了。 穗子也不知道陈开德拽她要干嘛,但用膝盖想也不会是好事。 说不定是要给她卖山沟,说不定还是要打断胳膊腿割了舌头,总之,穗子想得很可怕,这些事都是陈开德会做的。 尽管穗子轻描淡写地说,樊煌还是听出了一肚子的怒火。 “他一直对你这么差吗?”这孩子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啊。 “小时候还好,因为我妈在,我妈总是护着我,我也没吃什么苦,后来我妈回城了,我嫁到老于家,他想给我苦吃也做不到。” 穗子现在就想快点去火车站,估计于敬亭看不到她,这会应该要疯了。 突然,穗子的视线停在某处,她忙喊道: “停车,快停车!” 第528章这不大合适吧 路边,于敬亭正在拽着一个男人暴打,俩人身边还停着一辆侧翻的三轮车。 “说!人让你拉哪儿去了?!”于敬亭揪着那人的脖子,恶狠狠地问。 被揍的三轮车司机已经要晕了,哭着求饶: “那女的中途跳车了,我也不知道啊,那老头自称她爹,说他闺女有癫痫,我也没多问,车钱都没给我呢......” 于敬亭抡起拳头,还想继续揍。 “敬亭!我在这!”穗子从车上下来,冲着于敬亭挥挥手。 于敬亭丢下车夫,大步朝着穗子跑过来,双目赤红,看到她后一把搂住。 他的力气很大,仿佛只有紧紧地搂着她,他才会心安。 “我没事儿,那谁,救了我。” 穗子在他怀里小小声抽泣,虽然她跟陈开德对打时挺厉害,但这会特别后怕。 “那老王八蛋呢?”于敬亭现在火压不住,就想把人揪出来胖揍一顿。 他送三姨姥出来,没看到穗子,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上了厕所。 去厕所门口等了她一会,没见到她出来,却刚好听到有俩清洁工在唠嗑。 说现在的拐子太嚣张了,光天化日就敢打晕人带走。 于敬亭一听心里拧得慌,忙把清洁工拽过来,一通追问。 那俩清洁工起先是不愿意说的。 车站是最乱的地方,在这待着,看到世间百态太多了,也不愿意得罪人,怕遭报复。 于敬亭可不是什么好饼,一脚把女厕所门踢出个大洞。 怕坏人报复,就不怕他报复?! 那俩清洁工见状也不敢瞒着了,把刚刚她们看到的事儿讲给于敬亭听。 于敬亭一听,那体貌特征,不就是穗子? 虽然不知道带走她的是谁,但听说是坐着车站前三轮走的,他就沿着这个线索一路找。 总算是跟穗子夫妻重逢,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对于敬亭来说就像是熬了半辈子那么漫长。 真怕转瞬间,他就再也见不到她。 “是陈开德,他不知道要对我做什么......”穗子说话还带着鼻音,她真的很后怕。 “老王八羔子,之前就是对他太仁慈了,就该给他捆上水泥沉水里,让他做个真真正正的王八。” 于敬亭咬牙切齿,他现在特别有宰人的冲动。 “你们两个,要站在那冻多久?回去再说。”樊煌摇下车窗。 他可都听到了,于敬亭可真是跟丽君说的一样,是个狠人,心是够狠,但不讨人厌,起码樊煌听了,是不生气的。 一行人去车站取了拖拉机,樊煌想邀请穗子坐他车,毕竟暖和。 穗子不想跟于敬亭分开,就让樊煌的车跟在她家拖拉机后面。 樊煌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是当他发现,这个视角,看到人家小两口一路说说笑笑恩恩爱爱,心里突然就有种莫名的不爽感。 这俩孩子,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于敬亭知道穗子这次受到惊吓了,怕她心里有阴影,这一路都在想方设法的跟她说话,讲笑话逗她开心。 穗子刚开始还满是恐惧,眼泪汪汪,后面就被于敬亭的笑话逗笑了。 他为了逗穗子毫无下限,从正常的笑话讲到了带颜色的,逗得穗子脸红红白白的,表情也逐渐放松起来。 这一幕看在樊煌眼里,就是纯粹的秀恩爱了。 联想到陈丽君从来没跟他这样说过话,樊煌心里又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泡。 于敬亭还在不遗余力地逗穗子,只听身后车一直按喇叭。 他把拖拉机停路边,穗子回头看什么情况。 樊煌从车上下来,十分淡定地说道: “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坐拖拉机。” “这......不大合适吧?” 穗子没法想象,人家这身份的,跟她坐这颠簸的拖拉机。 “没什么不合适,我年轻时候,连拖拉机都没得坐,都是坐牛车下乡的。” 樊煌淡定地爬上拖拉机,坐在靠前的位置。 这个位置,刚好够把这俩秀恩爱的小崽子隔开。 樊煌对自己的选择十分满意。 但没一会,他又觉得不大妥。 于敬亭是不说带颜色的段子了,可是跟穗子的聊天还是继续呢。 有别人在,还疑似是自己媳妇亲爹,那些胡诌八扯不着边的话是不能说了。 为了保险起见,于敬亭跟穗子聊的都是孩子。 樊煌坐在俩人中间,更尴尬了。 他完全插不上话,人家小两口亲亲我我,中间隔着他....... 可是渐渐的,樊煌的注意力被小两口谈话中的俩宝宝吸引去了。 早就知道穗子生了对非常好看的龙凤胎,他也曾在陈丽君那看到过俩孩子的照片,只看照片都觉得很好看。 但听小两口聊起孩子的那些事,更觉得立体鲜活,让樊煌对接下来的见面稍有紧张。 快到老于家了,樊煌才察觉不对。 “我就这样空手过去,是不是有些失礼?” 此时已经晚了,商场都关门了,买不到见面礼了。 “你救了穗子这就是最大的礼,我爹娘感谢你还来不及。”于敬亭发自肺腑道。 甭管是谁,对穗子好的,就是他家的朋友。 更何况,这位还可能是亲爹呢。 正如于敬亭所说,王翠花夫妻听到穗子的传奇经历后,马上对樊煌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 王翠花跟樊煌只远远的见过一面,但于水生就熟悉多了。 当年也是一起扛过麦子,干过农活的。 穗子把酒菜准备好,听着男人们聊天才知道,公公当年还跟樊煌打过一架。 虽然于水生很谦虚地把那场斗殴描述为:双方势均力敌。 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绝对是抬举了樊煌。 就他这文弱书生战五渣的水平,怎么可能是昔日霸王于水生的对手? 打架的原因俩男人已经记不太清了,无非就是年轻人气血旺盛,谁也看不起谁,几句口角摩擦上升到了动手。 那时的俩男人绝对想不到,未来的几十年后,俩人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彼此都很有默契,没有提及穗子身世的问题,只是跟普通朋友似的聊聊家常。 俩龙凤胎本来都睡了,听到大人的聊天起来了,穗子把孩子们抱过来,落落一看到樊煌,眼睛都亮了。 波波表现的更直白,对着樊煌伸出手: “抱!” 第529章这打击有点大 被俩孩子热烈追捧的樊煌有点受宠若惊,直到满是奶香味的宝宝到了怀里,他才有种淡淡的真实感萦绕心头。 落落看到弟弟被抱了,急得直使劲,穗子把她也放到樊煌怀里,落落这才心满意足。 王翠花和于水生都感觉挺新奇的,心说这难道就是血缘的力量? 这俩龙凤胎,对外还是有点高冷范儿的,平日里想看他们这么热情可是很难的。 穗子夫妻倒是没那么惊诧。 上一次让龙凤胎如此谄媚的,还是他们讨好苏哲。 穗子甚至有种“嗯,这就对上了”的感觉,她家俩孩子对大人物,似乎有种超乎常人的嗅觉,总能精准讨好大人物。 甭管多大的人物,在可爱的宝宝面前,总是难以把持,樊煌这呼风唤雨的也不例外。 落落亲了他一口,简直是要把他心都亲化了,身上实在没有戴什么东西,就把随身别着的笔拿下来给落落玩。 “这个不行,太贵重了。”穗子忙拦着。 别人看就是普通的钢笔,穗子却能一眼认出,这是只金笔。 “没事,她喜欢就让她玩吧——孩子大名起了吗?”樊煌现在对俩孩子简直是爱不释手。 “老于家到了他们这一辈,应该是‘福’字辈。” 王翠花的话让樊煌虎躯一震。 福这个字虽然寓意很好,但用在名字里,无论怎么起都很土。 之前收留的金娃,大名就叫于财福。 樊煌无法想象,怀里这么可爱的俩娃,可能会有个“幸福”“大福”之类的名字。 “不过穗子觉得,把福啊财什么的用到名字里,太大了,不合适。” 樊煌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看了眼穗子,丽君可真没白培养她,这诗词歌赋学的,都用来糊弄婆婆了吧? 她哪里是嫌“太大”,她是嫌太土吧? “儿子叫于君昭。”穗子说。 “君子万年,介尔昭明,不错。” 樊煌满意点头,听出这是从诗词里取的名字,光明美好又不失大气,是个好名字,的确像是穗子会选的名字。 “女儿呢?” “于无暇。” “谁的主意?”樊煌问。这不是穗子的风格。 “我起的,好听不?”于敬亭倍儿得意,“我闺女长得这么好看,可不就是完美无瑕么,我本来还想让儿子叫无邪来着,穗子不同意。” 樊煌点头,对,他也不同意。 “我本来想给孩子起名叫于美丽或是于绝色的,但穗子说通常叫美丽和大漂亮的长得都丑,我就勉为其难给孩子叫无暇了。” 樊煌听他还想给孩子起名叫大漂亮,瞬间觉得叫无暇也不错。 “只听名字就知道是诗里拆出来的?”王翠花叹为观止。 听过她家俩孙儿名字的人这么多,只有樊煌能张嘴说出处,这点真挺厉害。 “有血缘关系,心有灵犀了呗。”于敬亭看似随口一句,却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酸菜缸要挪一下,他爹、铁根,你们过来帮我。” 王翠花把老于家的爷俩拽起来,这会姣姣已经睡着了,所以并没有参与这场夜宴。 屋里只剩下穗子和俩小娃,还有就是跟她面对面坐着的樊煌。 穗子本想喝杯酒壮壮胆,但看到俩娃,又忍了。 俩孩子这会已经不以母乳为主食了,但每天还会吃一些,为了孩子的食品安全,穗子不能喝酒。 于是抓起碗,把碗里的米汤当酒,一口气灌下去,宛若这样就能壮壮她的小怂胆。 “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樊煌问。 “我想知道,当年你为什么没有跟我母亲在一起。” 穗子假装自己喝多了,这样提问就不会太紧张。 “当年你母亲跟我弟弟在恋爱,我以为他们会在一起。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些变故,我被调到别的地方,书信不方便,等我知道时,你母亲已经嫁给......那个谁了。” 这一段穗子听得熟悉又陌生。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这里面好多剧情,她都从各种渠道听过。 可陌生,却是因为樊煌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当初跟陈丽君并没有确定过关系。 那问题就来了—— “你不是我父亲?”这句话穗子憋心里很久了,总算是借着“米汤”的威力说出来了。 “如果你不反对,我会视你为己出,前提是,你母亲能够同意嫁给我。” 哐当,巨大的一个雷砸穗子脑袋上。 穗子麻了。 手里的碗落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穗子的呆滞表情,一直持续到关灯。 坐床上,脑子里想的都是樊煌那诚恳无比的表情,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跟她妈结婚。 问题是.......她这找爹的方向,一直是错的?! “嘿!回神了~”于敬亭伸手在她面前晃晃,看穗子跟丢魂似的,于敬亭把桌上的报纸拿过来,撕下来一条,掏出火柴就要点。 穗子一激灵,忙按着他。 “你干嘛啊?!” “你这不是吓掉魂了吗?我给你烧点报纸,压压惊。”于敬亭以为她是被陈开德吓到掉魂,想用土方法帮她压惊。 穗子把火柴夺过来。 “当初你用这种办法给我收魂,把我头发燎着了。” 她这头发好容易养起来,可不能再让他烧了。 “那我拿勺子,敲门框?” 一招不成,他又换了一招,这都是民间用来给受到惊吓的人“收魂”的方式。 “我根本没有吓到,我只是......太惊讶了。”穗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眼神复杂地看向客房方向。 樊煌被于敬亭这个不靠谱的玩意灌醉了,这会倒在客房里,睡得不省人事。 “嗤,小蝌蚪找了一圈妈妈,本以为自己是青蛙的崽儿,结果发现癞蛤蟆是亲爹,受不了刺激?” “你!讨!厌!”穗子使劲瞪他。 这家伙的比喻虽然讨人厌了点,但的确是符合穗子此刻的心情。 她之前一直以为樊煌是她爹,没想到,人家否认了。 按着樊煌的意思,她很可能,是那个天字一号大渣男樊辉的孩子。 这个打击对穗子有点大。 如果樊煌是她亲爹,她还可以接受。 但樊辉那个超级大海王,穗子想想都觉得膈应。 “完了,我血液里流淌着渣男的基因,我会不会也渣啊?我以后有没有可能,也四处找男人,寻找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第530章让孩子们耍了 穗子说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讲的就是一个男人四处找女人,寻求不同之处的故事。 尽管这本书被誉为是哲理,但在穗子看来,就是个渣到骨子里的男人四处乱搞的事儿。 用来形容樊辉那个超级大海王,还是挺恰当的。 “嗷!你咬我干嘛?”穗子捂着脸蛋,委屈又愤怒地瞪着于敬亭。 他是属狗的? 一言不合就啃! “咬醒你那些不切实际地幻想,你爹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男人是谁。” 于敬亭眼神危险至极。 他一边解棉袄一边恶狠狠道。 “我男人不就是你吗?”穗子不解。 “很好,你知道老子是你男人,你还敢幻想出去勾搭野男人?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我那是假设!于敬亭你撒手!我跟你很认真地表达我的伤感,你不能——唔!” 灯一关,于敬亭开始六亲不认胡作非为。 穗子恍惚中悟出俩道理来: 道理一,有于敬亭这个货跟在她身边,她无论是恐惧还是委屈,是迷茫还是惊诧,都不会持续太久。这家伙总能“入穗三分”,用他的方式阻止她钻牛角尖。 道理二:如果说,每个人与众不同的部分,就是“生命之轻”,那于敬亭的“生命之轻”一定都集中在他这旺盛的生物本能上了! 用于敬亭自己的话说,脑子里进的水多了,人就会陷入一种毫无意义的思考里,就跟他媳妇似的,钻牛角尖。 那水多了,就得放放,方法都懂。 虽然这一招被他屡次使用,但穗子转过天发现自己心里的确是不堵了。 看来他这方法,还是挺有效果的。 穗子想开了。 亲爹是谁都不重要了,过去那么多年里,她都没有爹,日子一样很好。 现在樊煌想追求她母亲,想跟她母亲组建个家庭,只要母亲同意母亲开心,那她也无所谓的。 樊煌这两次挺身救她,还是给穗子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的,印象分有了,自然也不会反对他和母亲在一起。 等孟君转过天来找樊煌时,惊讶地看到樊煌正跟穗子俩,有说有笑地写书法。 樊煌给穗子写了过年用的对联,穗子也送了他一副她亲自写的扇面,不过要等到他回京后才能打开看。 王翠花给樊煌准备了不少土特产,让他帮忙带给陈丽君,两家人又吃了顿午饭,这才分开。 龙凤胎看到樊煌要走,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给樊煌哭心软了。 挨个抱抱,哄了又哄,随身带的金笔和玉石印章都给俩孩子了,就连身上带的现金,也偷摸压在孩子们的枕头底下了。 真正做到了两袖清风啥都没剩,这才从老于家离开,不过对樊煌来说,这趟收获还是颇多的,他不仅得到了穗子的认可,于敬亭也传授了他一个锦囊,里面写着如何讨陈丽君开心。 一直到樊煌离开,穗子还琢磨那个问题。 “他怎么就不能是我爹呢?” 比起大海王,她还是更喜欢樊煌一点。 这点于敬亭也想不明白。 抛开樊煌显赫的身份,只看他这个人,越看越觉得很多地方像穗子。 无论是说话的习惯,还是喜欢收藏的那些东西,甚至连平时看的书,几乎都是同类型的。 相似度这么高的俩人,竟然不是父女,真是让人挺纳闷的。 穗子本以为找到了亲爹,没想到,人家是她大爷......亲大爷。 “咱家落落就挺像姣姣的,孩子像姑姑不是挺正常的?所以你像你大爷,也没啥奇怪的......吧?” 于敬亭在边上抱着落落,把落落的小脸跟姣姣放在一起,还真是挺像的。 这结果多少让穗子有点失落。 不过想到之前陈丽君亲口说的,樊煌不是她爸,穗子也只能让自己释怀。 “算了,我妈跟谁在一起都是她的事儿,我只当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以后最好也不要有机会让我看到那个大海王死渣男。” 她宁愿自己从没有过亲爹,也不要真认一个四处留情的玩意,好不容易摆脱了陈开德,她可不要给自己再找麻烦。 樊煌回到京城,下火车时已经是三十凌晨了。 樊家过年需要在一起,哪怕是他心里再不愿意,也不能破坏这个规矩。 可他一下火车,第一件事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陈家。 守在陈家的院子门口。 陈丽君打着哈欠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门口戳着的男人吓了一跳。 “您哪位?” “别闹。”樊煌的声音疲惫还带了点无奈。 “哎呦,这不是领导吗?我眼拙了,还以为哪个叫花子来我这要饭了。” 樊煌衣服也没换,还穿着那件漏棉花的破棉袄,陈丽君把手指头戳洞里,掏棉花玩。 “你被樊家踢出来要饭了吗,没钱买衣服了?” “这是为了救穗子留下的。” “怎么回事?!”陈丽君听到女儿的名字,马上收敛玩笑的表情,严肃起来。 “孩子已经同意我跟你在一起了,这就是证据。” 樊煌从兜里掏出穗子送的扇子,带着示威得意地表情,在陈丽君面前摊开。 宛若他拿的不是一把扇子,而是尚方宝剑! 陈丽君凑过去一看,嘴都要撇耳根子后了。 “这小丫头,批发扇子的吧?送扇子有瘾?扇通散,她大概是诅咒你吧。” “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呃?”樊煌傻了。 他觉得穗子应该写的都是祝福类的话,什么百年好合之类的。 毕竟俩人相谈甚欢,颇有忘年交的感觉,樊煌凭自己的经验判断,穗子绝对不是排斥他讨厌他。 洁白稠密光洁如玉的宣纸,上面是穗子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逗你玩 这跟樊煌想的百年好合什么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樊煌又想到了于敬亭那个锦囊,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就一句话: 真诚、真诚,还他娘的是真诚! 樊煌傻了,陈丽君却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都多大人了,让小丫头糊弄了?” 樊煌委屈又无奈地看着陈丽君,看她笑得那么开心,他的眼里也感染了笑意。 “行了,她给你,你就拿着吧,回头弄丢了,她是真会发脾气的,我这闺女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斯斯文文的,上来那个驴劲儿六亲不认,她还特别记仇。” 陈丽君在心里又补充了句,简直跟你这头犟驴一模一样。 第531章这混蛋的铁根啊 农历新年,穗子本想早点起来,跟着婆婆一起准备年菜。 过年的菜都得在三十上午做好,未来几天家里是不能开火做饭的。 但于敬亭把她的闹钟关掉了,等穗子起来时,王翠花已经做好了一大半的菜。 穗子气坏了,她这兢兢业业保持了一年好儿媳的记录,就毁在于敬亭这个大坏蛋手里了。 “于敬亭人呢?”穗子起来,连名带姓地追问,她要把于敬亭这个坏蛋揪出来拷问。 “跟他爹俩人出去买鞭了,你就别跟他气了,是我让他关的,都忙活一年了,你也该休息下。” 王翠花絮絮叨叨跟穗子聊天,说的都是家常。 “穗子,你说咱家要不要养猫?我总担心咱家那仓房的药材让耗子嗑了。” 王翠花有点怕耗子,最近她总觉得家里有耗子,半夜总有小动静。 穗子心说您儿子就是最大的耗子。 于敬亭偶尔完事了,蹑手蹑脚地跑到柜橱偷东西吃,吃馒头掉渣还不扫,婆婆看到了就总觉得闹耗子。 “养吧,回头问问邻居家谁家下猫仔了,挑个咬耗子的。” 达成了养猫共识,王翠花很满意,她就不明白耗子这种丑陋的生物为啥要在地球上存在,看到就很烦。 穗子洗了手,系上围裙跟婆婆一起准备菜。 需要过油炸的菜还有炖菜王翠花都做好了,穗子就把饺子馅准备好,晚上大家还要一起包饺子,这是一年中最有仪式感的时刻。 隔了一会,于敬亭父子俩扛着一堆鞭炮进来,吃中午饭前,要放一挂鞭。 街道上此起彼伏的都是鞭炮声,孩子们也都跑出来,三五成群地在一堆放过的鞭炮里,寻找没有点着的小鞭。 这些小鞭,在整个新年里会成为孩子们快乐的源泉。 姣姣也跟着出去捡了,她家里不缺鞭炮,但是这种随大流捡东西的快乐却是千金不换,忙活一顿,最后捡了一兜小鞭回来,嘚瑟地跟穗子炫耀一番。 小萝卜已经可以站着了,摇摇晃晃地站在雪地里,像是俩胖企鹅,于敬亭饶有兴致地拿着相机给他们拍照。 穗子忙活完,开柜子拿外套,想套上出去找于敬亭和孩子们,一开柜子,整个傻掉。 “娘,我衣服呢?” 她为了过年,刻意做了两件新大衣。 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穗子从没见过,但看了一眼整个人凌乱的棉袄。 “铁根不是给你准备了新衣服?我看他一大早神神叨叨的,趁着你还睡觉,偷摸地挂柜子上,说是你看着肯定惊喜。” 穗子一整个大无语。 惊是真惊。 喜么.......哭笑不得,算不算? 大概是为了凸显这新年礼物的神秘,于铁根这个坏种,把别的衣服都撤走了,只留这么一件,穗子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没得选。 穗子心一横,取出来,硬着头皮往身上套。 套完了都没敢照镜子,往屋外瞅瞅,确定街上没啥邻居,大家都忙着过年,估计穿这熊样也没人看到,她这才敢出门找于铁根兴师问罪。 王翠花看着儿媳妇火红的背影,感慨。 “穗子可真好看,套上这大花袄真贵气,我给儿子挑的儿媳妇可太有眼光了。” 在审美这个问题上,王翠花跟于敬亭是一模一样的,母子一脉相承。 穗子刚出院子,就看到儿子面朝下地趴在雪地上,吓得她嗖地跑过去,刚想扶儿子,头顶上传来于敬亭欠揍的声音: “你站那别动啊!我这拍照呢!” 穗子一头问号,儿子这面朝下地趴在雪地上,这是什么诡异造型? 再抬头,穗子差点没厥过去。 于敬亭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拿着相机,站在邻居家的大门顶,站! 虎父无犬女,落落视角变得这么高,竟然一点也不怕,在老爸怀里咯咯地笑。 儿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姣姣跑过来,身后一大片冬日的阳光,于敬亭站在大门上,充当总导演。 “姣姣,你表情要夸张一点,要表现出惊讶,仿佛你不认识地上这个孩子,对,嘴要张大点。” “呀!这怎么有个孩子跌倒了?!”姣姣浮夸地说。 穗子:??? “好,这张拍妥了,我们拍接下来的那张,姣姣,你把波波扶起来,慢动作拍他身上的雪。” 于敬亭咔咔两张,嗯,可以交差了。 “不错,效果好极了。” “我能问问,你这拍的什么?”穗子问。 “帮姣姣做作业呢,学校不是留寒假作业,让姣姣假期做好人好事,还得上交表扬信么。” “这跟你让儿子趴雪地上有什么关系?” “别人上交作业,咱家姣姣上交照片,我都替她想好怎么跟老师说了,就说走路上,看到个小崽儿趴那了,姣姣把孩子扶起来,孩子的家长非常感动,把照片送给姣姣永远留念,你觉得这主题怎样?” 穗子扶额。 很好,浪费她珍贵的胶卷不说,还糊弄孩子趴那摆造型! “你这是欺诈知道吗?糊弄老师有瘾?”小陈老师对这种不靠谱的哥表示鄙夷。 “那这作业留的有意义?” 于敬亭对学校每次假期都留的“表扬信”作业非常不爽,他觉得这才是最大的形式主义。 每次为了完成这种作业,少不得家长绞尽脑汁,弄虚作假,好多表扬信都是家长代替写的,这不从小就逼着家长给孩子示范不诚实? “开学前,让姣姣领着咱们这一片的小孩,到你们厂擦玻璃去,你给开封表扬信,盖上你们厂里的章就得了,这样咱们这一片的孩子表扬信问题都解决了,你可快少气姣姣班主任吧。” 虽然一群小破孩擦玻璃也很不靠谱,擦完了还得让大人返工重擦,但总比交这种儿子躺在那拍造假照片好。 只要班主任智商高于八十,就能看出这照片多假。 且不说谁家做好人好事的时候边上有人拍照,咱就是说,造假时,最起码让姣姣和波波换身衣服,俩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同款,搞这种照片,糊弄洋鬼子呢? 家里的三孩子穿上了同款的红棉袄,这是王翠花为了过年给孩子们特意准备的,面料都是一块,不瞎的都知道这是一家人。 于敬亭抱着闺女做了个大鹏展翅的造型。 “闺女,看爹带你飞一个哈~” “别跳!!!”穗子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第532章富婆天团 穗子哪儿能看着他抱着孩子这么乱来,一个健步窜过去,把闺女接下来,这才松口气。 没有体验到刺激的落落不干了,指着上面啊啊地喊,那意思还想补跳,人家也有颗会飞的心呢。 然后,有会飞的心的小公主,被亲妈无情地隔着棉裤轻拍了两下,小嘴一扁,敢怒不敢言。 “媳妇,咱堆雪人啊?你觉得,把儿子镶嵌到雪人肚子里这个创意怎么样——嗷!” 于敬亭一缩脖子,穗子从地上抠了块雪,塞他脖子里了。 “你为什么不去打麻将?”穗子现在看到他带孩子就脑壳疼。 他哪里是带孩子,这货就是把孩子们当成玩具,每天都在研究新的玩法。 “咱爹去打了啊,我要再去,估计咱家柴火垛都得让人点了。” “为啥啊?你们父子俩偷牌被发现了?” “啧,说话怎么那么不中听?什么叫偷牌?看不见的,能叫偷吗?我们是在规则范围内合理赢,爹都快把那几家赢嗷嗷叫了,我再过去,咱们家就太欺负人了。” 过年这天,男人们的主要活动以打麻将为主,于水生快要成为全民公敌了。 于敬亭觉得比起赢邻居钱,还是看孩子更有意思点。 虽然在穗子看来,这家伙是把娃当玩具了,但在外人眼里看,这就是非常顾家的好男人。 “我能问问,我身上这件——”穗子比了比,她不知道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这件特殊的棉袄。 “我亲自设计的,咋样,你喜不喜欢?”于敬亭早就看到媳妇穿他的礼物了,开心的不得了。 穗子看他这得意的表情,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能问问,我做的那两件毛呢大衣哪儿去了吗?” “那玩意那么薄,大冬天的谁穿谁就是傻狍子。”于敬亭提到那两件毛呢大衣,嘴就差点撇到耳根子后面。 “沈凉吟不也那么穿?”打死穗子也不承认,她心里一直鸟悄地跟沈凉吟比穿搭。 “你跟她比什么?她就是咱们俩的手下败将,也不是什么好饼,又没有男人疼,她穿薄穿厚的谁管得着?你就不行了,年轻时候不注意,到老了一身病,回头我还得伺候你给你端尿盆......” 穗子刚开始听还有点感动,听到端尿盆怒了,拿手拍他。 “我才不用你端尿盆呢!” “那你给我端?甭管谁来端吧,穿得暖和吃的饱,这才是人活着的意义,你前段时间减肥我都很大意见了,好好一个大活人,吃的跟个鸟食似的。” 穗子现在体重到100斤了,停止减肥了,但为了保持体重,晚上也不会吃大鱼大肉,于敬亭早就看她这点不爽了。 “吃的我拗不过你,但是穿的,你必须要听话,想漂亮就挑着夏天秋天,冬天穿的少了都是二傻子。你那两件薄大衣我替你保管了,天暖和了再给你。” 于铁根对偷衣服的事儿供认不讳,他不装了,摊牌了。 穗子嘟嘴抗议:“你怎么一会像我爹一会像我儿子?” 淘气的时候像是长不大的大儿子,管东管西的模样像她爹,晚上关灯像大牲口......她这嫁了一次人,得到了多重体验! “媳妇,你得把眼光放长远一点,你看,不穿那么薄的衣服,不也挺好看吗?你瞅瞅我给你做的,到哪儿找这么好看的衣服?” 于敬亭十分满意地看着穗子身上的大棉袄。 精选新年限定大红棉袄,穿上就有种家里很有钱的感觉! 这大红棉袄不仅料子红似火,上面一朵朵红红绿绿的大牡丹点缀,象征着富贵与吉祥,花中之王,人中小霸王! 领子还是貉子毛的,从脖子一路蔓延至整个前襟,家里没点家底,谁敢这么设计? 最让于敬亭满意的设计,便是这大毛领子还是染过色的,五颜六色,与棉袄上奢华的红绿牡丹交相辉映,市面上独一无二,走在风中,那随风摇曳的大毛领子,多么的耀眼灿烂。 除了他媳妇,不会有第二个人能配得上这件战袍。 于敬亭用他亲自打回来的貉子,找了老师傅熟了皮子,用他审美来看,简直是尊贵的妙不可言。 就这大领子,谁看了不得倒吸一口气,心里念一句,太拓麻有钱? 把媳妇打扮的贵气逼人,这不就是做男人终极梦想?对此,于敬亭是非常满意的。 “你管这叫......好看?”穗子要不是没有衣服,她是坚决不想穿成这样出门的。 土就不说了,这时代的衣服大部分都很土,就穿上立刻显胖三十斤,这点不能忍。 她好不容易才把体重减下来,他一件毛领(乡土风)贵妇袄,又把她的体重拽回到了真胖界。 “当然好看!不信咱找邻居问问?” 穗子把头摇晃成拨浪鼓,行啊,你说好看,那就是好看吧,真好看,下次千万别做。 小夫妻闲着没事,就领着孩子们在外面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沈凉吟远远的站着,看着于敬亭的侧脸,想着他此时的表情,心里拧着疼。 年后她就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了。 本就想远远看一眼,可见着他跟穗子在一起玩得那么开心,心里的魔鬼开始叫嚣。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黯然离场。 沈凉吟的视线落在穗子的身上,心底的呼声越发强烈。 她竟然输给穿衣服这么难看这么没有品味的女人,不甘心! 穗子如果知道沈凉吟看到她这身衣服,估计打死她都不会出来。 玩了一会,感觉热,甚至觉得额头都有点汗珠了。 “你这衣服怎么比别的棉袄热啊?” 显胖的同时还很暖,一点都不透风,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于敬亭自动把这句当成赞美,得意地叉腰笑。 “我就知道我亲自参与设计的衣服好,明儿给姣姣和咱娘也整一件!” 这领出去还得了?富婆天团啊! 姣姣看了穗子身上的大棉袄,吞吞口水。 “那,那啥,我就算了吧。” 穗子深感欣慰,太好了,女孩子读书是有好处的!审美都上来了。 第533章大型社死的小穗子 “为啥啊,你不觉得你嫂子简直是这条街最靓的小娘们?”于敬亭毫不掩饰对媳妇颜值的赞美。 姣姣的视线落在穗子的脸上,从这张脸来看,她嫂子的确挺靓。 但这个犹如盛开花朵的棉袄,配上犹如大鸡毛掸子的领子,真的挺一言难尽的。 “好看是好看——”好看的是嫂子的脸啊,跟衣服没有一分钱关系! “那就妥了,哥给你整一件一模一样的,让你去学校使劲炫耀,馋死那些小姑娘。” “......”姣姣笑不出来,小脸都皱巴了,“你给我穿成这样,我打赌,班主任一节课都不会看别人,专门盯着我,提问也只会提问我一个人。” 穗子忙点头,她好不容易才给姣姣培养成小才女,一件土味棉袄毁所有! “那你们班主任一定是仇富,她嫉妒你!”于敬亭自以为是。 “你可拉倒吧,班主任是要抓奇装异服的,姣姣真穿这样,我觉得不仅班主任会盯着她提问,她边上小朋友也不可能听课,专门揪毛了!” 不用几天,就把这富贵大毛领薅秃了。 于敬亭闻言只能遗憾地放弃打扮妹妹。 又把视线对准努力给雪人拍雪的闺女,穗子忙用手捂他的眼。 “你放过孩子吧,落落她还是个孩子!” “嗯,那就大点安排,我不是跟你吹,就我设计这个款,再过二十年都不会过时。” 于敬亭膨胀的觉得自己可以当设计师了。 其实,他还有个大惊喜,打算晚一点给媳妇,呵,感动她一整年! 一家人玩够了进屋,沈凉吟远远地看着,想到自己跟丧家犬似的就要离开,输给那个衣品极差穿得跟只红色牡丹熊似的穗子,她倍感不甘。 不行,她离开前,说什么也得让于敬亭永远记住她。 得不到,也要让他刻骨铭心。 沈凉吟看着于家的方向,目露凶光。 王翠花搬出了饺子馅,穗子开始煮硬币消毒。 要把硬币包到饺子里,这样谁吃到就会好运一整年。 硬币是穗子攒的新硬币,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仔细消毒,于敬亭把穗子支走,趁着穗子不注意,往消毒的锅里扔了个物件,烫干净后又捞出来,揣好,一切都瞒着穗子进行。 王翠花让姣姣把于水生叫回来,全家人围在一起分工有序地包饺子,小萝卜也分了团面,让他们随便捏着玩。 波波把面团放在嘴里咬了口,胖脸都揪揪了,一脸呸了好几口,惹得全家开怀大笑。 “铁根你这饺子包的,太丑了吧?”王翠花嫌弃儿子,“你被剥夺包饺子权利了,去跟你爹擀皮去吧。” “剥夺无效,我非得包。”于敬亭死赖着不肯挪窝。 “你包那玩意丑得给猪都不吃。” “我给穗子吃——哎,你打我干啥?!” 于敬亭的俊脸上,多了两个白色的指印,就是穗子掐的。 “什么叫猪不吃我吃?你给我解释下!” 穗子用身子把他从床上挤下去,这种嘴欠的坏男人,是不配坐着的。 “钢镚放了没?别让铁根放啊,他包的那玩意一看就知道,让他放都是作弊了,以前包饺子还没这么难看,当厂长后咋还手不分叉了?” 王翠花实名制嫌弃儿子。 于敬亭背对着大家,手飞快地在饺子里一通操作,很好,施法完成! 呵呵,他才不会说,他是故意包这么难看的,不难看怎么认出来?! 晚上,全家吃年夜饭,于敬亭挑着最丑的饺子,一股脑地夹给穗子。 “媳妇,把我满满的诚意吃下去吧。” “我嫂子真可怜啊.......”姣姣看着穗子,同情道。 白天穿得跟鸡毛掸子似的,晚上还要吃她哥包的难看大饺子,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于敬亭的饺子比别人的大一大圈,用他的话说,这叫薄皮馅大,吃一个顶别人的好几个。 穗子看他满脸期待,实在不好意思不吃,心说左右馅都是自己和的,饺子难看是吃不死的,心一横,一口咬下去。 “啊!”穗子疼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啥玩意? 穗子咬到个硬玩意,刚好她这两天大牙有点疼,这一下彻底碰到了牙神经,疼得穗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于敬亭不知道穗子这惨叫是因为牙疼,还以为她是高兴的。 “看!我媳妇多厉害,吃出个啥呀?”他明知故问。 穗子眼泪汪汪地从嘴里取出个金灿灿的玩意,上面还沾着三鲜馅...... 众目睽睽之下,全家人都看着,穗子有种大型社死的感觉,脸唰就红了。 拎着那闯祸的玩意冲到厨房,她得赶紧洗洗,太丢人了。 总不好当着全家人的面,把上面的三鲜馅舔干净吧?她还要脸。 要面子的穗子动作太快,快到家里其他人都没看到她吃了个啥玩意出来。 王翠花脑洞大开,想着儿子包的饺子里不可能有硬币,脱口而出: “你是放了啥玩意,把穗子的牙硌掉了?还是颗金牙——不对啊,穗子没有金牙啊?” 穗子回来了,脸红扑扑的,牙还隐隐作痛,看于敬亭跟个大型忠犬似的,满脸写着“快表扬我”,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哭。 “这个......”穗子摊开手,掌心是一枚巨大的金戒指,上面还镶嵌了一颗超级好看的帝王绿。 金是好金,玉是好玉,死贵死贵的组合,金与绿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了顶级暴发户的审美,俗称,土。 是按着穗子的圈号做的,但宽的都快占满一个指节了。 穗子看到帝王绿翡翠时,心都哆嗦了,她一会一定要用放大镜照照,可别咬出坑来啊。 翡翠上的磕碰,肉眼看不到,用放大镜都能看到,会让这价值连城未来能换套房子的戒指,身价暴跌。 “你把顶针放饺子里,企图硌穗子的牙?哎呀,你损不损?”王翠花想抽儿子。 “你看好了,那是啥?是戒指!什么顶针!你这老太太,也没见过几根直溜黄瓜!”于敬亭得意洋洋地宣布谜底,让媳妇开心一整年的计划,他觉得自己圆满达成了。 “你之前不是给穗子送过戒指吗,怎么又送?不过这个真挺好看。”王翠花的审美跟儿子是一致的。 大而贵,那就是极好的。 “明天就让穗子穿上新棉袄戴上这大戒指,给她们领导拜年去!”王翠花满意地公布。 穗子猫躯一震,鸡毛掸子配暴发户戒指? 这是要弄啥嘞! 第534章这孝顺的好大儿 穗子听到婆婆这惊人的言论,整个人一激灵。 “那个,娘啊,不太合适,我是老师,要低调一点。”穗子含蓄提示。 “老师咋了?咱又不是偷抢来的钱,这都是咱家的底子。” “穗子的领导要是看到了,说不定会嫉妒她。”于水生替儿媳妇说话,赢得穗子激动地感激之眸。 公公太伟大了! 王翠花一听,好像也有道理。 “那就不要戴戒指了,穿套衣服,领导总不会仇富吧?戒指等咱回王家围子,再戴也行。” 穗子暗下决定,她一定要拖到天暖和不能穿鸡毛掸子的时候再回老家,这是她身为知识分子最后的倔强! 于敬亭把戒指给穗子戴上,纤细的手指配上这夸张的大戒指,衬得穗子的手又白又细,土得竟然还有点好看。 穗子一想到这帝王绿的价值,心都在滴血。 估计这颗传世翡翠它自己也不会想到,会被人用这么夸张的造型做出来吧? 穗子只能安慰自己,土到极致就是潮...... “好看吧?让你老头给你也做一个呀。”于敬亭对自己老妈炫耀。 “这儿子算是白养了,扔了,养块红烧肉都比你强。”王翠花假装生气,心里却是有点庆幸。 还好,儿子没把那么大的戒指塞饺子里给她吃,吃东西虎一点的,说不定直接卡死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造孽的法子的?亏得没卡着穗子。” “我是一个善于思考的男人,每天都想着怎么给媳妇惊喜,跟有些只知道打牌还偷牌的老男人不一样。” 于敬亭嘚瑟地抬高自己的同时,还不忘给老爹闷头一棍子。 穗子笑出声,他可真是从年初欠到年尾。 于水生懒洋洋地拿筷子抽了他欠扁的儿子一下。 “老子可跟你这小抠不一样,礼物我都是备着双份的,你媳妇的那个在你们屋梳妆台上,你娘的我晚点再给,谁跟你似的抠抠搜搜只准备一份?” 于敬亭冲穗子露出一抹神秘地微笑,呵呵,孝顺如他,怎么可能不管亲娘? 穗子从他这个表情里,读到了一丝志在必得——这货又暗搓搓的憋什么坏水呢?不知道为啥,穗子突然同情起婆婆。 这会没有春晚,吃了晚饭,一家人嗑了会瓜子就各回各屋准备睡了。 穗子刚躺下,东屋传来王翠花的一声惨叫。 “我x!谁往我被窝里放死耗子——于铁根,你给我滚过来!” “娘,我孝顺不?”于敬亭搂着穗子,开心地亲了她一口。 穗子很好奇婆婆那屋发生了什么,想起身看看,被于敬亭按回被窝。 “放心,你男人我作为王家围子第一大孝子,肯定能让咱娘满意。” “呃......”穗子听到东屋婆婆那亲切地骂声,声声不绝于耳,“你确定,咱娘是满意的?你到底干啥了?” “我给咱娘打了一对金耳环啊,可老粗了。她准喜欢。” “呃?只送了耳环,咱娘能这反应?”穗子表示怀疑。 “我把耳环套在仿真耗子的尾巴上了,塞她被窝里了,她晚上拿脚一划拉,就能感受到毛嘟嘟的。”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你不知道咱娘最讨厌耗子?” 穗子想到婆婆白天还跟自己研究养猫的事儿,晚上就被“好大儿”往被窝里塞了耗子,于铁根真是造孽啊。 “主要是给你做这个毛领子,还剩下点皮子,那半大不小的往哪儿放都可惜,我就顺手缝了个耗子,还是长毛版的,手工缝制,独居姜片葱头心。” “......独具匠心?”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一整个大无语。 穗子觉得她儿子长大后如果这样,可以扔垃圾桶了。 “我这里面,是有巧思的,以毒攻毒懂不?咱娘不是讨厌耗子吗,我用她最喜欢的大金耳环配上她最膈应的耗子,以后她再见到耗子,都觉得耗子是眉清目秀的。” “我替咱娘谢谢你。” 穗子觉得婆婆可能不会跟于敬亭想的那种反应。 毕竟,东屋传来的吐露芬芳不绝于耳,让穗子觉得事情不会如于敬亭想得那么简单。 穗子的猜测是正确的。 王翠花转过天戴上大孝子的耳环,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这证明了大孝子的眼光,还是很贴近他娘的品味的。 但是,对于大孝子本人,王翠花重拳出击,大年初一追着他在院子里一通跑。 小萝卜也跟着走,觉得你追我跑是非常有趣的行为,因为还不太会走路摔倒在院里的雪地上,一路爬行。 姣姣嘴里叼着个小喇叭,站在台阶上给娘加油。 穗子扶额。 大年初一,她家可真是太热闹了。 有于铁根这个货,真是不用担心会抑郁,这可真是个欢乐喜剧人。 大年初一要拜年,穗子和于敬亭现在都是有工作单位的,也要到领导家里坐坐,穗子穿着她的人间富贵花貉子毛富婆战袍,拎着点茶叶去了甄局那。 甄局看到她这身打扮,瞳孔地震,穗子心里苦笑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圈就这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很快就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她马上就要有个厉害继父。 穗子几乎能想到甄局此时内心真实想法:有牛叉的继父就是不一样,穿衣风格都大变呢,这是嚣张给谁看? “小陈啊,你来得刚好,我打算跟你说说今年学校的事,如果你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打算让你来接替校长的位置。” 甄局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这么年轻的校长,可是史无前例了。 穗子原本就有这个实力,但再有实力,也需要历练几年,之所以决定的这么快,原因大家都懂。 看穗子不说话,甄局以为她是有思想包袱,便劝道: “虽然你是年轻了些,但相信凭借你的个人能力,是完全能够胜任的,你也不要多想。” 多想=觉得是因为樊家的面子才升职 “甄局,其实我来,也是想跟您说说我的打算,在您这边有合适的人选前,我可以代理几个月,但在五月后,我恐怕无法兼代了。” “小陈,你这是什么意思?” “领导,我五月份以后,打算辞职。” “什么?!!” 第535章不曾扬帆何以至远方 “小陈,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 甄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穗子现在可以说,摸到了一把最强的牌。 她本人拥有非常强的业务水平,家里又有她母亲以及她母亲背后的樊煌做支撑。 在穗子说出五月前辞职这番话前,甄局甚至以为,她一眼看穿了穗子未来几十年的人生。 按着正常轨迹,她会在地方锻炼几年,积攒优秀的成绩。 然后凭借自身的水平以及家庭的力量,调入京城。 再往后就是转向她母亲的方向,可以说,超过她母亲,应该就是十年内的事儿。 至于十年后的事儿,甄局不敢想。 因为,一切皆有可能,若是哪天穗子转向从政,她也不会意外。 穗子手里,几乎有了一把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好牌,但她却把这把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牌,轻松地放下。 只用了一句“五月后辞职”,炸碎了甄局的世界观。 “您没听错,我另有打算。” “难道你要提前进京?!”甄局第一反应是,难道穗子的母亲,越过了自己,直接跟上面讲要提拔穗子? 穗子摇头,淡淡微笑。 “我未来不打算走我母亲的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提高自己,圆自己一个梦。” “小陈,是我年纪大了吗,我怎么听不懂你要干什么?” “领导,我要考大学,未来几年,我会专注学业提升自己,也算是给自己年少时的梦想,画上一个句号。” 这些话一说出来,甄局合不拢嘴。 这效果简直比穗子身上的鸡毛掸子红牡丹大棉袄还刺激。 “没必要吧?你在职期间,组织一样可以培养你,我们每年都有干部培训,也是一样的。” 穗子摇头。 不一样。 虽然在职学历一样能得到认可,但水分多少,懂的都懂。 当然,若只是想有纸学历,这或许是最好的捷径。 但重活了一世的穗子,不想走捷径。 这种理想化的做法,俨然是不能得到甄局的理解。 “领导,我跟您讲一个人,他腿有点残疾,性格也有点孤僻,但在化学领域有非常强大的能力。” “苏哲?”甄局对苏哲的印象非常深。 “是他,他是我俩孩子的干爹,我们夫妻跟他关系不错,我在他家看到了起码一麻袋的手稿。领导,您说他是缺钱吗?他是想用这些换什么地位吗?” 穗子每次见苏哲,他都泡在自家的实验室里。 也只有看到俩小萝卜,才会有点放松的情绪。 苏哲跟柳腊梅已经正式离婚了,柳腊梅进去了。 但苏哲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他始终沉浸在学术的世界里,不断地挑战着自我。 “我每次见到他,多少有点自惭形秽,还有点羡慕,我羡慕他,可以数十年如一日地热爱着自己的热爱,人的一生,若能找到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为之奋斗,他的身上就会有光,我也想做这样的人,不虚度自己来世上一遭。” “呃.......那你的热爱,是什么?” “我啊——” 穗子的视线落在窗外。 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身影,正在百无聊赖地踢着雪。 那是于敬亭。 他在等她出来,然后一起回家。 穗子浅浅地勾起一抹笑。 “我想用尽我毕生所学,去辅佐一个人,做他身后的光,不为照亮他,也是为点燃我自己。” “你这是......要当家庭妇女?!”甄局作为一个女强人,听到这种“不思进取”的理想,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你这么想,你母亲知道吗?!”甄局对穗子的母亲还是有点耳闻的。 那可是个狠人,江湖人称铁娘子,手腕相当了得,面对一众男人,也有雷霆一般的手腕。 铁娘子养的孩子,就没出息地想当家庭妇女? 穗子摇头。 “我不是要当家庭妇女,我是要成为光的另一面。我想用我的力量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加快我们民族自己的工业发展,可我自己的力量又是有限的,但我知道有那么个人,他可以做到。” 她要把他送到超越前世的高度,做他的军师成为他的幕僚做他最强的后盾。 这样,他就能带着她的理想,去改变很多人的命运,种花家,需要有家国情怀的民族企业家。 “我们的国家,因为有责任的企业家而强大,我们的社会,也会因为有这样的企业家而进步,总会有一群人,在危难当头挺身而出,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成为民族的脊梁,我所信仰的那道光,他可以做到。” “不是,我打断一下——”甄局看穗子满脸是光,这跟打了鸡血似的状态,让她这见过市面的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民族格局都打开了,这怎么接? “你这么‘远大’的理想,你母亲知道?” 甄局就想知道,铁娘子看到自己闺女这中二热血的演讲,会不会抽她? 估计鸡毛掸子都得抽断了——或许,穗子今天穿得这套衣服,就是断了的鸡毛掸子废物再利用? “她会知道的。” “也就是说,你母亲还不知道?要不,你跟她商量后,再做决定?” 穗子笑看甄局,她知道,甄局一定觉得她疯了,觉得她这是不成熟的小孩子发言。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她万事俱备,运筹帷幄。 她有一个家底雄厚的婆家,于水生回来后,老于家的家庭财务完全不用担心,于水生曾跟穗子两口子浅谈过,穗子知道公公有了创业计划,他不会坐吃山空。 更万幸的是,她还有特别好的婆婆,帮她照顾俩孩子,让她和于敬亭可以义无反顾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么好的条件,若不去把握,难道真要在报纸和茶水里,勾心斗角,守着这看似广袤实则狭隘的小天空蹉跎数年? 她不跳出这个舒适圈,永远都是母亲和樊煌圈养笼子里的一只鸟。 她想要做展翅翱翔的苍鹰,跟她追随的那道光一起飞向更高的天穹。 在甄局质疑的眼神里,穗子铿锵有力地说出她心底之声: “不曾扬帆,何以至远方?” 第536章是热血上头还是蓄谋已久 穗子离开了。 甄局坐在书房里,耳畔仿佛还回荡着穗子那掷地有声的“演讲”。 哪怕是阅人无数,甄局也有点懵。 天才和疯子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若是按着正常眼光看穗子的选择,只会觉得她意气用事,太过理想,缺乏社会实践,感觉像是头脑一热,拍大腿瞎做的决定。 《我在八零追糙汉》第536章是热血上头还是蓄谋已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37章该来的终究会来 穗子见过樊煌后,就把自己的规划跟全家人说了。 王翠花听到穗子的决定时,觉得放弃铁饭碗太可惜,可还是决定尊重穗子的选择,这感觉很微妙。 犹如穗子穿身上这鸡毛掸子装似的,尽管不太喜欢,为了家人,还是愿意让步,尊重家人。 家,就是相互谦让,彼此尊重,王翠花尽管是个跳大神出身的,可却有超越层级的通透,穗子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家人,她心怀感恩。 光感恩还不够,她还要用时间来证明,她对得起家人的支持。 在那之前,她得先把母亲这道暴风雨过了...... 暴风雨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大年初四,清扫室内,把垃圾都堆到一起,这叫扔穷。 于敬亭扔完垃圾往回走,就见前面一阵黑旋风,铺面的气势,定睛一看,是他那雷厉风行的丈母娘。 陈丽君一袭黑色长风衣,眉眼凌厉,一看就是带着怒火。 于敬亭掉头就跑,陈丽君也看到他了,气得嘴角抿了抿,怒斥一声: “站住!” 这混小子,一定是要给那忤逆女通风报信。 “啊!灶王爷显灵了,我此时仿佛听到了我敬仰的丈母娘的声音!” 于敬亭脚不停歇一路跑,还不忘回陈丽君一句彩虹屁,陈丽君眼角抽了抽,很好。 “媳妇!风紧,扯呼!”于敬亭进门就喊,差点把正在给灶王爷上香的王翠花撞到。 “火急火燎的干嘛?” “妈来了!” “丽君来了?那感情好,赶紧把鱼拿出来,排骨也准备上,不能让丽君吃剩菜啊。” 初四还有个讲究,要把年菜的剩菜烩在一起,这叫折罗。 听到好闺蜜来了,王翠花就想盛情款待。 “吃什么啊,她现在就想吃人!”于敬亭冲进屋,一把抓起正嗑瓜子的穗子,俩人跟逃荒似的,还没跑出院,陈丽君已经来到了大门口,大叱一声。 “还敢跑!” 穗子慢吞吞地把瓜子壳吐出来,双手作揖:“妈,过年好啊!快,把小萝卜和姣姣喊出来,给我妈拜年——您看您,大老远的过来送压岁钱,我们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陈丽君鼻子差点气歪,指着穗子冲过来,于敬亭忙挡在媳妇跟前。 “妈!妈!妈!你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媳妇啊,她皮薄,实在不行我你也别打了,我皮厚,怕你打了手疼,要不这样,你少给我们几十块钱压岁钱,就当是打我了,咋样?” 陈丽君更气了。 臭不要脸的!还敢跟她谈条件了? 穗子点头如捣蒜:“一拳抵10块钱,我家5个能给你拜年的,一个人10块钱,就是50,你要么打他5拳不给钱,要么给我50块钱再打他5拳,很公平吧?” 还挡在她身前的于敬亭果断抗议。 “媳妇,你怎么算的账?怎么给不给钱,都要打我?” 陈丽君单手叉腰,很好,窝里斗了! “你看我妈气成这样,不让她揍几下,她能消气?一个女婿半个儿,去吧,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穗子把于敬亭往前推,实力坑了一圈老公。 “陈涵穗!你少给我插科打诨,别以为扯几句用不着的我就不生气了,我今天跟你没完!” 屋里的姣姣听到嫂子要挨揍,果断牵着走路还不利索的俩小萝卜出来,抓紧叮嘱: “出去就喊姥姥,知道不?” “姥!” 两声软糯的童音。 陈丽君闻声看过去,前一秒还凶得要吃人,看到俩摇晃的宝宝,瞬间眉开眼笑。 摊开手臂,奔着孩子就冲过去,顺势推掉一旁挡道的于敬亭。 于敬亭摸摸鼻子,委屈道:“妈,你有了外孙后,我就不是你的好大儿了?” “你哪有这俩孩子可爱?你和那个忤逆女捆在一起,都没有俩孩子一半可爱——我的好宝儿,你们怎么长这么大了?” 陈丽君把俩孩子搂过来,亲亲这个,捏捏这个,俩孩子也给面子,谨记姑姑教的,一口一个姥姥,奶声奶气的,陈丽君合不拢嘴。 穗子抓住机会,对着闺女做口型,想,快说想! 落落心领神会,搂着陈丽君一边亲一边说想。 “你哪儿想姥姥了?”穗子问。 落落小手拍拍心口,意思是这里。 这是大部分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掌握的技能,都是大人教的,这么大的娃哪儿懂得什么是发自心灵的想念,让她们啃个猪蹄,她们也会举起小脚丫津津有味地啃,条件反射罢了。 但在复杂的大人眼里,孩子如此机械化地举动也成了真情实感,看到孩子这么可爱,只恨不得把心都掏出给她们。 陈丽君这女强人,也难逃俩宝宝的萌力,把教训不听话闺女的事儿都抛在脑后了,领着俩孩子进屋。 “看,闺女出马,只一回合,便将那来敌斩于马下,咱们姣姣也是前途无量。”穗子得意至极,顺便对立下大功的姣姣竖大拇指。 “陈涵穗,你给我滚进来!我还没有消气!”陈丽君阴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下一秒又转化成对孩子时特有的奶气童稚,嗲嗲的,“落落波波,你们怎么那么乖呀?吃什么好吃的呢,给姥姥吃一口好不好呀?” 穗子翻了个白眼,嫉妒使她面目全非,呵。 “我小时候,她也没有用这种声音哄过我吧?” 王翠花全程乐呵呵地观战,还不忘补一刀。 “我证明,没有的,她也就对俩孩子这样过。” “娘,你能不能让我对母爱有点幻想?”穗子无奈,要不要这么直白,这么刺激她呀。 “这有啥啊,铁根和姣姣小时候,我也没这么疼过他们啊,都是隔辈亲。” 王翠花说完,又看了眼儿子,摇摇头。 “当然,可能是因为于铁根从小就很招人烦,一脸欠削样。” “???”于敬亭无辜躺枪。 “娘,那我呢?”姣姣忙问。 “你比他强一点。” “嘿。”比哥哥强,姣姣就知足了。 “陈涵穗你磨蹭什么?!”陈丽君刻意压着的声音里饱含着怒火,穗子撇嘴,该来的,终究会来啊。 第538章你俩加起来二百五 “你是自己说,还是等着我问你?”陈丽君逗着孩子,脸上是笑的,声音却是紧绷的。 “我,我那啥,妈,其实,我还有梦想。” “我去你个——”陈丽君抬手想抽,手腕被拽住。 波波搂着她胳膊,落落直接躺她怀里,宛若两只乖巧幼崽。 天大的怒火,也不能当着孩子面发,有心想把孩子抱到别的屋,眼神一落在孩子们身上,就跟长了胶水似的,自动黏上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竟然是你这个不省心的玩意生的!” 多喜欢外孙,对闺女就有多嫌恶。 “想当年,你也夸我来着,时过境迁啊,我终究是昨日星辰昨日风了,哎。”穗子煞有介事地摇摇头。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有俩孩子这么可爱?” “我咋就没有了?妈,我也这儿想你了。”穗子学着孩子们的样子拍拍心口。 陈丽君搓搓胳膊,气道:“少肉麻!给我整一身鸡皮疙瘩!” “哈哈哈!”于敬亭开心坏了,“这些台词都是我娘总念叨我的,穗子你也有今天?” “你少在那嬉皮笑脸!她不懂事任性,你就由着她任性?出去看看,有几个年轻人,能跟她一样,在这个年纪能坐到校长这个位置?” 而校长,也不过是陈丽君给女儿规划的第一步。 基层锻炼几年,差不多就要往她那调了,樊煌也不止一次表示过,穗子和于敬亭都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带在他身边学着,那便是一朝化龙飞在天。 结果这个兔崽子一句“她还有梦想”,就把陈丽君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了。 “梦想那是多幼稚的玩意,小学生写作文写写也就罢了,你都多大了?给扫盲班讲课讲魔怔了?智商退化?大脑进水小脑萎缩?!” 陈丽君越骂越来气,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气过了。 从来都是她在外面气别人,用樊煌的话说,她就是魔星下凡,专门给她身边这些人制造磨难,增加樊煌的修为的。 但再怎么磨人,对上自己主意正的亲闺女,也是被气得不行。 “妈,你看你说啥呢,我要是脑袋进水,能生这么好的孩子?你低头瞅瞅,你孙女啥眼神看你呢?” 陈丽君低头,落落对她露出灿烂地笑,小手还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穗子暗忖,敌军将领怒气值-100 “孩子可爱跟你脑袋进水有什么关系?” “哎,妈,你可别总说穗子脑袋进水啊,我每天可都——唔。” 于敬亭的肚子被穗子用手肘狠狠地怼了下,他要敢说“放水”,她就跟他拼了! 当着孩子和长辈,这么臭不要脸的话,他也敢说? “你口头辞职无效,年后给我滚过去乖乖上班,这个校长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至于上学的事,等下批在职培训报个名,落在档案学历栏里,丝毫不影响职称,何必去真去学校读三年?” 陈丽君用通知的口吻告诉穗子,这就是摆明了不想跟她就这个问题说下去。 她已经替穗子做好了决定。 “我们这一任校长,年近五十才做的校长,我才二十出头如果真当校长了,您觉得这叫什么?” “是有人在你耳边多嘴什么了?你不必在意这些,不被人妒是庸才,站得高的人总是要活在争议之中,听那些就别活了。” “不用别人说,这些我们自己心里都是知道的,我承认自己是有能力的,敬亭也跟我一样,我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不必要在乎别人说什么。” 陈丽君嗤一声。 “你还真不谦虚。”虽然,她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 穗子笑得有一点点小得意。 其实樊煌这次来,也给穗子透漏了一点,说陈丽君在外,一直以有她和于敬亭这样的孩子为傲。 女儿优秀,女婿长脸,就凭这俩孩子现在表现的能力,就足以傲视一票同龄人。 穗子一直以为母亲不喜欢她,从她嘴里也很少能听到正面褒奖她的,听到樊煌那么说,她心里还是十分感动的。 樊煌对陈丽君说,樊家的孩子们,虽然也都被安排在各地历练,但对比穗子夫妻的综合实力,还是要逊色许多,他这个人陈丽君了解,从不夸大其词也不会为了讨好陈丽君胡诌八扯,他说强,那就是一定强。 “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有句话我很喜欢,疾风知劲草,真金还要千锤百炼,切割后的钻石才能光芒四射。” “你想说,走得太容易,会被权利反噬?”陈丽君问。 如果是这样,那她只能说穗子这孩子读书读傻了,看看那些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从小培养? 看到被权利反噬的那些都是庸才,真正成才的,普通百姓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他们,书里也更不会写。 “不,我是觉得我和敬亭,即便是真走的太容易,我们也能做出不俗的成绩,起码,是在优秀分数线以上的,我们能凭自己,为什么要靠家里呢?” “对,必须优秀,优秀都是谦虚,我觉得咱俩加一起能干两百分,都是满分。”于敬亭在自吹脸皮厚这块,是非常有造诣的。 “你俩加一起是二百五!”陈丽君被这俩人的自吹自擂整不会了,“既然有信心,干嘛不好好做下去?” “我和敬亭都有梦想,也有信心一步步去实现它,仕途那是你的梦想,但,不是我的。” 最后那句,杀伤力不可谓不大。 陈丽君冷笑,说了三声好。 “算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迟来的叛逆期,我懂了。” 这一句说得穗子心肝直突突,她刚那段都偷摸背好久了,她这怂人,对上童年阴影大boss老妈,至多是色厉内荏,怕得狠呢。 “妈,穗子不是那意思。”于敬亭站出来护着他的小心肝了。 小两口这是要玩双簧,陈丽君怒极反笑,穗子一看她笑,吓得攥着于敬亭的袖子,感觉她老妈要放大招了。 “想上学是吧,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第539章她可以呀 穗子想了好多说服她老妈的词。 穗子知道母亲不同于她遇到的其他人,陈丽君是个坚刚不可夺其志的主儿。 陈丽君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穗子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她也对穗子寄予了厚望,对穗子夫妻的未来规划,也做了大包大揽的准备。 穗子公然挑衅了母亲的权威,也想到了母亲不会轻易松口。 但她想不到的是,陈丽君竟然痛快同意了。 “妈,你真同意我念书?”穗子甚至都没挨打,这心愿达成的,未免有些太过容易了吧。 “听话不要只听前半句,我是有条件的。” 陈丽君慢条斯理地逗着俩宝宝,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 “想上学也不是不行,但你只有考到京城最顶尖的两所学校,我才允许你上。” “好家伙,这是要让穗子当状元?”王翠花听到这倒吸一口气。 虽然她就是个村里来的妇女,但谁不知道国内最顶尖的院校是啥? 这要搁在古代,考上那俩地方,就跟考了状元差不多了。 “在你考试前,工作不能丢,也就是说,你要一边工作一边备考,考得上,我负责你所有学费杂费,考不上,乖乖的给我当校长。” “妈,你这是不是有点——”穗子笑不出来了,“我要是过去,我孩子怎么办?我家怎么办?”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你自己衡量。”陈丽君摆明了没得商量。 这件事,在外人听来,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距离考试也没几个月了,穗子还要上班,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准备? “我们答应了。”开口的竟然是于敬亭。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穗子俩眼毫无焦距也跟着看。 “不过学费什么的,我出就是了,我媳妇已经是嫁过来的人了,不可能还花娘家的钱,我养她几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于敬亭拍拍还在懵圈种的穗子。 “你也别多想,考进京了,我就带着全家跟着你搬过去,就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天天都能回家,省的孩子想你。” 穗子眼圈一红,这些话,他之前就说过。 她当初也只是想在省内考一个,为的就是不离家太远。 她到底是做母亲的人,即便是有婆婆给哄孩子,也不愿意跟自己的孩子长久分离。 “敬亭,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啊?”穗子哭了。 “傻妞,不对你好对谁好?好好考啊,别有压力。” 陈丽君放了狠招,没等到闺女服软,却见到了俩小崽子当着她亲亲我我,搂上了? 要不是顾及人多,陈丽君严重怀疑,于敬亭会啃下去,怪不得樊煌回来跟她抱怨,说这俩孩子感情太好了,每天都要腻乎在一起。 “你们俩等会再表演深情,听你们的意思,好像穗子能考上似的,别忘了,那俩所学校,到地方招生是有名额限制的。” 这会同一所学校之间,生源质量差距是很大的,因为现在是考前填志愿+优先志愿,省与省之间的差距是很大的。 陈丽君以为她设置了个天大难度的任务,想要逼迫穗子放弃。 结果这俩崽子,当着她面伉俪情深,好似来了个提前庆祝似的。 “她可以呀。”于敬亭这四个字,又让穗子破防了。 虽然她从回来后,就一直偷摸的为这件事做准备,她自己也是有十足的信心的。 但于敬亭那一句“她可以呀”,还是让穗子倍加感动。 “为了你,为了我们家的荣耀,我一定不负众望!” 陈丽君:...... 沉默好久。 “我发现穗子现在,跟你越来越像,尤其是脸皮这块——”陈丽君摇头,最后判定,是于铁根这个大厚脸皮把她闺女带偏了。 “陈涵穗,我有没有教过你,不做没把握的事,不说没把握的话?你考上了吗,你就在这瞎庆祝!” “我不仅可以考上,敬亭也可以,他即便是考不上那两所,也能上个普通的高校。” “是——嗯?”于敬亭刚想附和,又觉得哪儿不对。 “媳妇,你等会,为什么还有我的事儿?” “你答应过我,跟我一起考的。你在夜校补习已经拿到资格,具有同等条件,可以考,而且,你答应过我,要考的。” “啥时候的事儿——草!”于敬亭想起来了,“那床上的答应的事儿,怎么能算?” 他那会happy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她说啥他都会说好。 俩长辈集体哦了声,哦,床上? “甭管是哪儿,答应就是答应了。” “我考试了,谁赚钱养咱们?” “你当你老子我是死的?” 于水生从外面进来,给于敬亭来了一脚。 “亲家来了。” 陈丽君冲他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老爷们吐口吐沫都得是钉,答应人家就要做到,该考就考,钱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该操心的。” 于水生拍拍傻掉的儿子,笑得特别慈祥。 “我跟你樊叔都商量好了,下半年我就过去搞个营生,养你们这几个小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啥时候商量的?!”于敬亭都不记得上次樊煌来跟他爹说了什么。 他和穗子对视一眼,怎么觉得他俩被打包卖了?! “我们老的说话,能让你们这些小崽子听?你俩就放心考,考得上就去,考不上,铁根就跟着你樊叔锻炼几年。” “不是,老头子你给我打住——你把我卖了?!”于敬亭总算是听明白了。 这些老狐狸,从一开始就跟搂草打兔子似的,算计好了套穗子,套不到穗子就圈他?! “说卖怎么那么难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想道上混,就找个正经地方闷着,年轻时候不学本事,什么时候学?” 于水生言下之意,就是笃定于敬亭肯定考不上。 于敬亭既然不愿意往道上混,跟着樊煌走另一个极端,他这个当老子的,看到儿子有好的未来,不满意才怪。 穗子握住于敬亭的手,嘴角上扬,仿佛胜券在握。 陈丽君垂眸沉思,她觉得女儿女婿最后的结果,一定是集体进京,这是樊煌和于水生俩人共同算计,虽然跟她的规划有出入,但也不是不可,于是,陈丽君也满意了。 王翠花把每个人的表情看一圈,看得一头雾水。 她怎么觉得,眼前这个每个人都很满意的大团圆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屋子人,各怀心思,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判定才是对的,能不诡异么。 第540章刺激母上一整年 在经历了各怀鬼胎的对战后,几方达成共同,战火总算是停下来了。 穗子没有挨打也达成了心愿,开心的不得了,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一家人聚在一起,没过正月都是年,今年的年对穗子来说,各种满意。 晚上几个长辈都喝了不少酒,于敬亭这个缺德玩意,挨个灌,放倒了老妈和丈母娘,连亲爹都不放过。 奈何于水生酒量太好,于敬亭企图用水装酒糊弄他爹,结果被四爷看出来,一通罚酒,惨遭反噬。 结果就是一家人除了穗子和姣姣,分散各屋,呼呼大睡。 穗子哭笑不得,只能独自承担给俩小娃洗漱的工作,还好有姣姣帮忙,一通忙活跟打仗似的,弄了一地水,总算是把俩孩子弄睡了。 “再次向伟大的母亲致敬。”穗子擦擦累出来的汗。 这些往日都是跟婆婆一起完成的,养俩活泼好动的娃,真的蛮辛苦的。 一想到自己读书这段时间,又要婆婆在孩子身上付出那么多,穗子心里总觉得有亏欠,虽然在王翠花看来,一家人就是要相互扶持,她做的这些没什么可说的,但穗子却铭记在心。 “嫂子,你嘀咕啥呢?”姣姣问。 “我说呀,咱娘真好,她把我的孩子带的这么好,我也要努力带好她的孩子,就是你,还有你哥。” “呃......嫂子,其实吃饭时我就想问你了,就我哥这块荒料,他能考上大学?” “不仅他能,你也能,而且你的目标,就只有那几所顶级学府,我对你的期望很大。” 被崇拜的嫂子表扬,姣姣的小嘴疯狂上扬。 “下半年你就得跟着家里换地方了,嫂子明天就给你买京城的教科书,帮你追追进度。” “???”姣姣上扬的小嘴又垂下来了,有点太突然啊。 “嫂子,等你们考上了再来琢磨我行不?”姣姣卑微。 “那就太晚了,会浪费几个月宝贵时间,从现在开始,我们家就进入了备战状态,我对你的要求就一个。” “啥?”姣姣都带颤音了。 “保住第三抢夺第二争取第一,我说的,是你转学后在学校的成绩,过完年,我要对你和你哥,进行斯巴达式教育。” 姣姣俩眼一黑,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心里宽面条泪,大人们神仙打架,咋还有她这个虾兵蟹将的戏份? 穗子是说到做到的人。 姣姣的教科书还好办,打个电话给京城的三姨姥,让她回来时把书带过来。 于敬亭的那份特殊教材,就由她亲自操刀来做。 转过天,陈丽君起来时,王翠花已经做好了饭菜,却不见穗子夫妻。 陈丽君敲敲西屋门,就见穗子伏案狂写,桌上已经放了几张写好的纸了。 “这什么玩意?”陈丽君走过来,拿起纸看了看,都是各种数学题。 “秘密!不告诉你!”穗子把纸抢回来,这都是她准备押的真题。 她前世的产业有一部分就投入在了教培行业里。 虽然没有办法做到准确押中每一道题,但是方向她都知道,每一年要考什么,心里有点谱。 这也是她有把握自己和于敬亭都能考上的原因,这是穗子的底牌,她不想让母亲太早知道。 陈丽君也没多想,只当这傻丫头为了实现跟她的约定而努力背书。 “临阵磨刀,就剩这么几个月了,你还不如趁早放弃挣扎。” 穗子只笑不语,她要鸟悄努力,然后震撼所有人! 陈丽君随意地在穗子房间逛,打开衣柜门。 “你之前打电话跟我说不会搭配衣服,我帮你看看——啊!这什么玩意!” 穗子想拦也晚了。 陈丽君看到了挂在衣柜里那件大红棉袄了。 用两根手指头捏着出来,陈丽君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有点辣。 穗子尴尬地笑,她本想用自己和于敬亭未来的成绩震撼老妈,现来老妈提前震撼了......于敬亭的审美,谁看谁震撼。 “你就这......”陈丽君简直不到该怎样形容这件衣服,她即便是在乡下过的那些年,也没给自己和孩子穿过这么难看的衣服。 陈丽君看心虚低头的穗子,怒其不争,刚想问她,就这审美,真不怕再跑出来个沈凉吟,把于敬亭抢跑? 穗子只打电话提了那么一嘴,陈丽君就把沈凉吟的家底查了个遍,她虽然强势喜欢操控孩子的生活,但见不得别人欺负她崽儿。 于敬亭一手抱一个娃从外面进来,刚他在陪着孩子们做户外运动。 看到岳母拿着他的新年大惊喜,于敬亭来精神了。 “妈,你也看中这件衣服了?” “并没有。” “别不好意思啊,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料子还有——要不在你回京前,我找人连夜赶工给你做一件吧?” “不、需、要!”陈丽君从牙缝里挤出这三字。 穗子满脸轻松地看着老妈,她可算是洗刷了“冤屈”,真相大白了,这都是于敬亭的审美,跟她无关啊! “妈,我给你讲讲这个创作灵感呗?对了,我还给穗子配套了一个戒指。” “还,还有戒指?”陈丽君又被小小震撼了一把。 于敬亭从柜子的夹层里摸出戒指盒,颇为得意地展示。 “穗子就是太会过日子了,说怕碰坏翡翠,平日里都舍不得戴,你看,多好看。” 陈丽君看了一眼,飞快地把视线挪开,再看这件震撼她一整年的红棉袄,很难把这俩玩意做个横向对比,无法评判哪个更难看。 穗子哪里是怕碰坏,她是觉得忒难看吧? “我现在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会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陈丽君语重心长地对闺女说。 “为啥呀?” “因为能包容他这个审美,由着他胡闹的,估计也只有你了——我到底是怎么生出你这种傻闺女的?” 陈丽君脑子里出现樊煌不工作时胡乱搭配随便乱穿的画面,再看看穗子,默默叹了口气。 遗传什么的,真是挺让人脑壳疼的。 “无论你能不能考上,都要来京城。”陈丽君摸着闺女的脸说。 穗子心里小花朵绽放,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迟到的母爱? 但陈丽君甩出的下一句,成功地让穗子心里的小花朵蔫吧了。 第541章单纯的友谊 “下一代的审美教育太重要了,落落和波波有你们这种不靠谱的爹妈,遗传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了,只能从我这找补一下了。” 陈丽君决定了,等闺女一家进城了,她要给老于家找距她家最近的地方,让她出门走几步就能看到俩小外孙。 必须要把这俩审美输在起跑线上的可爱幼崽,熏陶成跟她一样的品味。 有穗子这过于质朴的娘已经很可怜了,再摊上个于敬亭这种暴发户审美的爹...... 陈丽君心疼俩宝宝。 “妈,你这么说就有点那啥了,我在你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毫不夸张地说,都快腌渍入味了,我为什么还是没有学到你的精髓?” 穗子一语惊醒梦中人,陈丽君僵。 能够跟母亲在一起过年,穗子自然是很开心的。 虽然在母亲眼里,她就是个迟到叛逆期的作死少妇,但穗子却清晰地意识到,她距离自己心中美好蓝图,又进了一步。 这个年对穗子来说是非常美好的,但于敬亭完全能想到,京城的樊煌是个什么心情。 急匆匆的过来跟穗子刷好感,又连夜的回去想跟陈丽君过年,结果陈丽君就这么跑回来了,樊煌这年过了个寂寞。 于敬亭把自己脑补成樊煌,一连好几个啧,太惨。 趁着穗子在暗搓搓地鼓捣高考秘籍,于敬亭拎着壶酒找陈丽君小酌,等陈丽君喝得比较高兴时,趁机问出他一直想问的。 “妈,你当年为什么没有跟樊叔在一起?” “姓樊的那么多,你问的是哪一个?” “你要愿意,俩都问问?”于敬亭厚着脸皮问。 “我不愿意。”陈丽君狠心拒绝。 “突然想到,敬亭那剩下的布料,做两件小棉袄刚好,我给小萝卜安排上?”穗子出现在门口。 陈丽君端着酒杯的手停下,瞪着穗子。 “你威胁我?” “没啊,我就是想到,敬亭的审美其实也挺好的,回头我抱着孩子,到美术馆馆长那,说是你给挑的。” “!!!” “我的审美本来就挺好......”于敬亭莫名有点小委屈,小小声插嘴。 “敬亭以后所有的创意,我都说是你设计的,还有他给我的那个大戒指,我也说你画的设计图。” 穗子这话一出,陈丽君无条件投降了。 她算看出来了,这俩孩子对这件事太在意了,她不告诉,这俩货还会找别的途径问,等到那时就太被动了。 “樊辉你已经查到了吧?那就是个没种的,他当不了你的父亲,更没办法在家族和你之间选择你,所以我就把他踹了,就这么简单。” “那樊叔呢?”穗子问。 “他当年跟我又没多少关系,上次来他没告诉你?我们就是单纯的革命友谊。” “......”穗子对这句严重持有怀疑态度。 虽然陈丽君现在说的,跟穗子和于敬亭推断出来的结果是一样的,但穗子怎么看,她老妈这会的表情都很心虚。 “该说的都跟你们说了,你得信守承诺,别给我俩小外孙乱穿衣——算了,你下午跟我出去。” “去哪儿?” “废话怎么那么多?多嘴多舌。” 穗子感觉一股无名小火顺着肺管子往上窜。 她每次和母亲见面,开心不过一会就要掐。 在喜欢和愤怒之间,反复横跳。 “哈哈,她是吃多了我的口水所以话也多了。”于敬亭又站出来给心爱的女人挡刀了。 这一句,给陈丽君整得接不上话了,于敬亭得意地拍拍穗子。 “看到没,对付咱妈,脸皮不厚是不行的。” “我现在要认真考虑我俩外孙教育的问题了。”陈丽君眼角直跳。 脑补俩孩子长大后,也是于敬亭这么死皮不要脸的性格,好像......也不错? “果然长得可爱是可以掩饰性格缺陷的。”陈丽君做出结论。 她那俩超级可爱的小外孙,哪怕是跟于铁根这样五百年都不出一个的大厚脸皮,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妈,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儿?”穗子问。 “到了就知道了。” 穗子以为陈丽君会带她和于敬亭见一些重要的人,介绍些人脉给她。 结果陈丽君领着她在城里绕来绕去,最后到了一户人家。 进院就听到缝纫机的声音,有个戴着老花镜正在踩缝纫机的女人迎了出来。 “丽君啊,你来的正好。” “四姨,过年好,穗子,这是我娘家的亲戚,你喊她四姨姥就行。” “四姨姥好。” “这是穗子啊,长得跟你年轻时候真像,个头也好,这位是——?”四姨姥的视线落在于敬亭身上。 “这是我女婿于敬亭。” 四姨姥让一行人进屋,屋里有架缝纫机,摆满了架子,上面有各种布,穗子甚至还看到一架类似织布机的东西,她走过去看了眼,不由得发出小小的惊呼。 “这是缂丝?” “你还认识缂丝?”四姨姥微微一笑,推了推老花镜。 “我在书上见过,这是第一次见实物,好厉害......” 穗子都不敢上手,知道这玩意的珍贵。 心里对这位从没见过的四姨姥敬佩不已,也很好奇她的来历,有这种技术的人可不多。 “你四姨姥以前是在博物馆修纺织物的,去年退休后来这边帮忙照顾孙子,闲着没事就做做这些。” 穗子暗暗咋舌,这些她前世都不知道,她老妈从来不说家里都有什么亲戚。 三姨姥是退休的音乐教授,四姨姥是修文物的老师傅,老妈的娘家看来是颇有文化底蕴的。 “你爸妈身体还好?”四姨姥打开一个嵌着牙片的柜子,从里面拿出几件叠得板正的衣服。 “还那样,我妈身体不太好,我爸倒是硬朗,祸害遗千年你是知道的,他那上蹿下跳的性子,再活几十年折磨我们是没问题的。”陈丽君接过这几件衣服,顺手塞给穗子。 “去,到里屋换上。” “啊?给我的吗?”穗子受宠若惊。 “别多想,就是你四姨姥的边角料随便缝起来的,总比你那红配绿插鸡毛的棉袄好看。”陈丽君毒舌依旧。 “你啊,还是刀口无情嘴硬心软,明明是你提前让我给穗子做的——”四姨姥话还没说完,不敢说了。 陈丽君状似无意地拿着剪刀,对着四姨姥宝贵的缂丝来回溜达,宛若再敢多说一句,她就把丝剪断。 第542章暴发户你闭嘴 四姨姥好气又好笑,看穗子感动的眼圈都有点泛红了,打趣道: “丽君这混不吝的性子,怎么生出这么好的孩子的?” “嗨,随她爸呗,软塌塌的脾气,看个书都能哭半天,都一个德行的,反正不像我——倒是她挑男人的眼光还不错,你瞅我这女婿咋样?” 陈丽君把于敬亭拽过来,跟展示大骡子似的,又让于敬亭伸胳膊,又拿尺子比量他的身高。 “你瞅瞅,这胳膊,这大个,是不是像柜子里缺好几件衣服的?” 四姨姥被她气乐了。 “你这跑我这打秋风来了?” “我是瞅着你这布料太多,怕招虫子蛀,您千万别勉强,要是不方便呢,我就随便拿几把扇子走,哎,这缂丝做扇子就挺好,我拿走十把——” “得得得,我给他量,你快去边上坐着吧。樊家的大小子怎么还不把你收了?可别让你出来嚯嚯人了。” 四姨姥一边叨叨,一边拿着尺子给于敬亭量尺寸。 穗子在里屋换衣服,把这些对话都听了进去。 看个书都能哭半天——这说的是樊辉? 那种四处跟女人乱搞的男人,有这么细腻的感情吗? 感觉老妈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啊。 穗子很快就换好了第一套衣服,是一件黑色的背带裙,两侧是细带连接,垂感很好,配长袖白色的衬衫,样子很简单,但穿在身上,穗子瞬间觉得自己变得超有气质。 这种基础款的衣服,再过二十年也不会过时,穗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半天,这套衣服有她后世穿大牌那种范儿,没有夸张的设计,但就是显得身材超好,很高级。 她自己夏天时也按着从图书馆借来的服装书弄过类似的裁片,做出来穿上就没有这种感觉。 区别宛若地摊货和大牌。 “磨蹭什么呢?在里屋孵小鸡呢?”陈丽君催促。 穗子走出来,原本坐在那一脸生无可恋抬手配合量尺寸的于敬亭瞬间坐直,眼睛一下就粘在穗子身上了。 这一激动,手差点怼到四姨姥的眼镜。 陈丽君看着换装后的穗子,满意的点头。 “衣服的分区是非常重要,你看着差不多,但细节差距很大,垂感强,腰线卡到恰当的位置,这样会让你看起来比例更好。” 这就是顶级大牌跟仿品的区别,穗子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老妈回京后,每次都穿得不夸张,款式差不多的情况下她一定是最好看的,满满的心机啊..... 有四姨姥这种不输顶级大师量身定做,天天凹造型穿高定,不好看才有鬼。 “比你那大红袄强吧?”陈丽君问于敬亭。 “款式挺好看的。”于敬亭稍微保留了一点点个人意见。 对丈母娘的眼光,街溜子表示不服——衣服是好看的,可是颜色太素了吧?为啥不弄个大红牡丹的背带裙? 里面再整个绿色的衬衫,风飘过来,穗子走过都能散发花的香味。 亏得于敬亭没把他真实想法说出来,屋里的这几个女人,尤其是四姨姥,可能会跟他玩命。 “换下一套。”陈丽君又塞给穗子一套,看样子是旗袍,开春后穿的。 这套是白色上面暗绣了竹叶,衬得穗子身材凹凸有致,气质温婉,跟刚刚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连于敬亭这个喜欢大红大绿的男人也觉得太好看了。 陈丽君满意地拍拍穗子的腰,“比我想象的还要瘦点,四姨姥,腰再给她收一下。” “不用了吧?她夏天还要吃呢,到时候会长肉的,到时候吃出个小肚子就没法穿了。” 于敬亭发表了个人看法,他可不想太多男人看他媳妇的小蛮腰。 “你保留个人意见。”穗子听他诅咒自己长出小肚子,好气。 她做了多少腹部专项训练才把小肚子收回去?他太恶毒了吧! “有点肉多好啊。”抱着得劲。 四姨姥乐了,对陈丽君夸道:“这小伙子不错。” “嗨,我这丫头书读多了,满脑子理想主义,也就只剩下这点优点了。” 一共是四套衣服,穗子听四姨姥跟老妈聊天,应该是从她打电话求助老妈怎么穿衣时,老妈就让四姨姥准备了。 穗子心里满满的感动,老妈虽然嘴上总嫌弃她,但心里还是装着她的。 几套衣服试一圈,每一件都好看,要不是没有标牌,穗子甚至会觉得这就是后世带过来的大牌高定。 最后一套是身灰色套装,跟穗子平时穿的有点像,但料子完全不同,裤子的版型特别好,穿上后感觉脖子以下都是腿,趁得穗子原本就长的俩腿更长。 “这是让你上班穿的,衣服档次差不多的情况下,增加点小配饰会让你脱颖而出,比如精致又具有线条感的手表,你瞅你,戴的什么?” 穗子看看手上的表,海鸥牌,多好。 “竟然还是土了吧唧的金色!” “妈,你不觉得这很富贵?”于敬亭不服。 “暴发户你闭嘴。”陈丽君拥有一票否决权,从手腕上把自己的表解下来,跟穗子手上的换。 陈丽君戴的这块穗子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质感的确甩她两条街,戴上特别提气质,应该是舶来品。 “我樊叔用了几个月工资买的呀?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于敬亭一语道破天机。 “你查户口的?给你们就拿着,穗子这个我先凑合几天。”陈丽君瞅了眼手上金色土表,嫌弃撇嘴,“你们俩年轻人,为什么有超前二十岁的审美?” “我比他们大了不止二十岁,我也不戴这种表。”四姨姥幽幽开口。 “妈,你当年可是带着我挖野菜吃的素朴劳动人民,怎么现在奢侈到表的款式都要挑肥拣瘦?” 穗子试图从抨击消费主义的角度,勉强给她这扶不起来的审美挽尊一下。 陈丽君用手捏捏穗子的脸蛋:“傻妞,能吃得起肉,谁啃野菜?今时不同往日。” “这孩子小时候也很爱画画的,怎么长大后审美越来越差?”陈丽君吐槽。 “她爸就是个老实孩子又不是搞艺术的,她可能没那个艺术细胞?”四姨姥的话让于敬亭和穗子对视一眼, 陈丽君眼神暗了暗,很快恢复平常表情,冲于敬亭挥挥手。 “你出去买包烟。” 第543章反客为主的穗子 于敬亭兜里就揣着烟,听丈母娘这么说,知道人家这是有私房话,支他出去呢。 他识趣地出去,四姨姥也坐到机器前缂丝,机器有节奏的声音刚好够遮住母女俩的对话。 陈丽君说出她要打扮穗子的真正意图。 “那个挑衅你的女的,本来年后是要调走的。” “哦。”穗子知道,母亲说的是沈凉吟,那种讨厌鬼,走就走呗,关她啥事? “我用了点手段,把她留在本市了,她这会,差不多应该接到通知了吧,估计会乐死,忘了告诉你了,我把她调到啤酒厂,给敬亭当副厂长。” “你是我后妈?”穗子眼睛圆了。 把讨厌鬼留在她男人身边,这是亲妈会做的事儿?! “四姨姥,你看这丫头,生气时像不像小河豚?看,脸都鼓了!”陈丽君提高了点音量,用手指戳戳穗子的脸。 四姨姥同情地看了眼穗子,感觉穗子要被陈丽君气炸了。 “妈,你到底要干嘛?你不知道我很讨厌她?你不知道她对敬亭——” “知道,怎样?走一个沈凉吟,下一个还有张凉吟李凉吟,猫狗凉吟,各种吟......男人地位越高身边的女人就越多,你遇到的这个年纪还轻,段数又不算特别高。” “她高不高的跟我有啥关系?人都走了,你给她弄到敬亭身边?!”穗子刚堆积起来的感动,都被陈丽君气跑了。 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清楚她老妈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好脾气遇到母亲就会不见。 陈丽君太会戳人麻筋了,专挑着人的痛处踩,连樊煌那种高段位的男人也被她气得不要不要的,更何况是穗子。 “他身边有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你自己是谁。”陈丽君随手指了下那几套衣服。 “年后,你就给我穿着这些,到沈凉吟的地盘上晃悠,有条件要去,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去。于敬亭要是这点考验都受不住,那就换男人,我手底下的好小伙有的是,你就是从年头相亲到年尾,一天一个还有富余。” “我就要他一个!什么小伙,呸!”穗子气得转身就要走。 “陈涵穗,你就这点能耐?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住了,上次我来就跟你说过,智者不入爱河,你瞅瞅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为了个男人寻死觅活的。” “我没有!”穗子低吼,她才不要死呢,她要活得好好的! “感情这个东西,本就不该是聪明人该有的,你投入的越多,就会越被动。” “你刚还叫他好儿子呢,这么快就告诉我不要投入太多了?呵呵,你这聪明人真凉薄。”穗子反唇相讥。 “我也会这么教育敬亭,让他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多在事业上下功夫,实际上,我认为成功男人,三十岁以前都不该谈感情。” “丽君,你这么教育孩子太偏激了,现在的环境跟你当年又不一样,形势一片大好,又不需要考虑成分问题——”四姨姥都听不下去了。 陈丽君看了眼剪刀,又看看缂丝。 四姨姥认命地低头,好吧,她保持沉默。 “我不是你!敬亭也不是樊辉,我们所处的时代完全不同,我明明可以左手抓事业右手抓家庭,做一个事业爱情双丰收的幸福女人,你干嘛非得让我当清心寡欲的灭绝师太?” 竖着耳朵偷听的四姨姥点头如捣蒜,孩子说的对呀~ “呵呵,抓家庭?你用什么抓啊?你连一个沈凉吟都斗不倒,你还想着事业爱情双丰收?” “她都让我弄走了,这还不行?你不把她调过来,我和敬亭现在已经踏实过日子了!” “哦,调走就是胜利了?天真。” 陈丽君掐着穗子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她人走了,她的心走了没?你和她之间,隔得也不过就是一张车票的距离,只要她一天不对敬亭死心,你后续就得累死,退一万步说,她不回来,可她能调别人过来捣乱。” 陈丽君说一句,穗子的牙就咬紧一分。 她非常的愤怒,但同时,她也感到一丝无力,因为母亲的每一句都是戳到她的痛处的。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给敌人留后路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留着这么个祸害,别说考q大b大,你每天忙着收拾后院的烂摊子都够呛。” 穗子抿紧双唇,陈丽君勾唇一笑。 “你该不会想说,敬亭的心在你身上,你不怕这些野女人是吗?对呀,他是爱你死去活来,但那又怎样呢?男人的爱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你把主动权交给他,就等于把你的退路握在别人手里。” “偏激啊,偏激~”四姨姥都不敢抬头看陈丽君,对着她的缂丝说,“我说的是我织的花又偏又急,你可别对号入座。” 陈丽君拍拍穗子的脸。 “我不会告诉你怎么做,你要是我陈丽君的孩子,你就证明给我看,别把主动权握在男人手里,哪怕他是于敬亭,我也很欣赏他,但再欣赏的小伙子,也得是我女儿掌握主动权,你明白吗?” 陈丽君这两下拍得不算轻,算不上打耳光,但也拍出声来,刚好介于疼与不疼之间。 穗子暴怒的情绪,却是一点点平稳下来,几个深呼吸间,眼神就平静了。 陈丽君眼里流露出赞许,她能感觉到穗子比上次见到时要成熟许多。 她相信,穗子已经明白自己的用意,也知道下一步怎么做了。 陈丽君觉得,按着穗子的性格,她应该肉麻兮兮地看着她,说不定还会红眼圈说几句肉麻兮兮的话。 哪知,穗子只垂眸想了一下,抬眼时,眼里添了几丝笃定。 “妈,樊家出事了.....我猜,樊老爷子,是不是不行了?” “你怎么知道?” 在穗子漂亮的瞳孔里,陈丽君看到了自己惊讶的表情。 穗子嘴角微扬,主动权,这不就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妈,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彻底搞定沈凉吟,我也会证明给你看,我和敬亭,是有足够能力面对未来的风雨,你不用担心我,樊家对我和敬亭来说,不足为据。” 陈丽君大吃一惊,这小兔崽子,成精了?!竟然这么快就明白她的真正意图,会读心术了?! 第544章这就是真相 穗子是个有谋虑的人,智商从来都在线。 虽然刚开始没揣测到母亲的意图,但是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下来就明白了。 陈丽君把沈凉吟调回来,并不是为了给穗子添堵。 她是找了个工具人,给穗子做训练。 甚至,也可以理解为,给于敬亭做训练。 正如陈丽君之前说的,今非昔比了。 樊家那边局势已经发生了动荡,樊煌不满足只做陈丽君背后的男人,他想要光明正大地跟陈丽君在一起。 届时,穗子就不再是王家围子名不见经传的农民女儿了,她和于敬亭无论愿意或是不愿意,都已经卷入了大家族的斗争当中。 哪怕是穗子不想争,于敬亭也没兴趣争,别的几房也不会觉得她和于敬亭会毫无野心。 樊煌到底是不是她的亲爹,穗子不得而知,但樊煌一直未婚,真跟母亲在一起,穗子将会成为他唯一的孩子。 凭穗子对母亲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再生孩子分穗子的资源,哪怕穗子摆明了不要资源,陈丽君也会不顾一切地给穗子争取,这点樊煌只怕是早就看穿了。 所以这次见穗子,樊煌才会说出视如己出这句话,这意味着,他也认同陈丽君的条件,以后不会再要孩子了。 穗子马上就要成为大家族长房独女,陈丽君希望她有轻松自如的面对风云变幻的未来,丢个沈凉吟过来,也就是想让穗子练练手。 顺便看看于敬亭能不能禁得住考验,真要是敢对不起穗子,陈丽君会毫不留情的换掉他。 陈丽君跟穗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对别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这是真正的铁娘子,而穗子还留了一颗温情的心。 穗子想到这一层时,说不震惊是假的。 虽然这会问这个问题有点不合时宜,但她真的超级好奇—— “妈,你到底是怎么给樊叔迷成那样的?用我婆婆的话说,他简直是五迷三道了。” “噗!”一直偷听的四姨姥笑出声来,被恼羞成怒的陈丽君看了眼都没憋回去,“丽君啊,这孩子我看比你还聪明,她是随爹吧?” “随我!好的地方都随我!”不好的地方才是随他,哼! “好吧,你说随你就随你......夭寿了,说真话也要动我的宝贝缂丝,你知道为了这点丝,我整了多久?” 穗子也笑了,看老妈这吃瘪的表情,心里有点小小的快感。 面对老妈,她也有把握主动权的高光时刻了,果真跟于敬亭学的那些插科打诨很好用...... “别光顾着傻乐,条件我给你创造了,接下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陈丽君看向那几套衣服,思路给她了,就看这孩子有没有悟性了。 穗子顽皮地眨眼。 “我以后会经常找四姨姥玩的——四姨姥您放心,我跟我妈不一样,我对剪别人的宝贝没有兴趣。” 四姨姥哭笑不得,这不就是暗示她,赖上自己做衣服了? 可别说,穗子这姑娘她喜欢,带着一股灵气,真被她赖上,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可就在这待半年啊,半年后我儿子调动工作,我可是要回京的,你有什么衣服要做,就这半年过来。”四姨姥爽快地说。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我还有俩孩子,特别可爱......” 专属高定大牌设计师,就这么获得了。 于敬亭在外面蹲着抽了两根烟,完全没有进屋的想法,穗子出来找他,他飞快地把烟头踩灭。 “你就不好奇,我妈跟我说啥了?”穗子问。 “肯定不是好话。” “那你还放我跟她独处?”穗子撇嘴,要不是她足够聪明,她老妈放这一招,能灭掉她半管生命力。 “她是你亲妈,总归是不会害你。”于敬亭冲着她吐了口烟装大佬,想来个情深深雾蒙蒙。 被穗子追着打。 俩人跟孩子似的你追我跑。 四姨姥看着窗外的俩年轻人,只感慨年轻真好。 “穗子这孩子,我很喜欢,活得通透,又比你多了许多人情味。” “四姨,你这样一褒一贬,我可能会顺走你两把扇子。” “你顺我也不怕,别以为我看不出,我夸穗子,你心里偷着乐。” 陈丽君舒展眉心,这倒是真的。 “这孩子长得这么优秀,也不枉费你当初竭尽全力不顾一切的留下她,而且,嘿嘿。” 四姨姥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来。 陈丽君挑眉。 “你发现没,她跟樊家小子真的很像,说话时神态,还有那运筹帷幄的样子,一模一样,就连择偶的标准,都是一样,你闺女挑的男人,跟你好像。” 所以穗子很喜欢于敬亭,正如樊家那小子被陈丽君迷住,本质上是一样的道理,这父女俩择偶就喜欢找跟自己完全相反的性格。四姨姥越想越有意思。 “她男人是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就不是个好饼,我可是书香门第,哪儿像了?” “抛开性别身份家庭背景,就说性格,你和敬亭身上都有一股野劲,心里有根,局气。而且你也别嘴硬,这小子真要是你说的那么不堪,你怎么可能让穗子跟着他过?” “你这常年与文物打交道的老太太,看多了死人的东西,看活人不准。”陈丽君嘴硬。 四姨姥笑呵呵摇头。 “学史明智,我看人可是很准的,我觉得这俩孩子能一直走下去,能过的特别好。你少点偏激,多学学穗子,对樊家小子好点,别总仗着人家喜欢你就欺负人家。” “呵,我跟穗子那傻妞学什么?我只盼着她能让我少操点心。” 陈丽君看窗外,穗子正举起一大坨雪朝于敬亭用力砸过去,于敬亭笑嘻嘻地躲过去,陈丽君弯了弯眼,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松弛。 于敬亭这混小子,肯定又嘴贱惹穗子了。 “你要真不在乎穗子,也不可能找到我头上来了,亏得穗子是个聪明孩子,能看穿你的意图,否则你这种讨人厌的当妈胡乱教育法,换别的孩子早就跟你断绝关系了,有时候你自认为好的教育方法,或许并不适合孩子。” 陈丽君决定了,走时候要把这老太太所有的好玩意都顺走,让她嘚啵,哼! 第545章掐指一算事儿不简单 陈丽君把闺女敲打一通后,心满意足地回京了。 穗子晚上给孩子们洗澡,虽然屋里有暖气,还是点了俩电炉子。 点电炉子这种行为,被视为偷电,有人查的。 这会还是集体电费,每家固定收多少钱,没有单独的电表,不允许用大功率电器。 王翠花坐在板凳上帮穗子一起鼓捣俩小娃,看到外面飘雪,不由得感慨一句。 “挑着下雪时点电炉子,会不会太嚣张?我怎么听邻居说,收电费的今儿要下来查?” 一般查偷电,都会赶着下雪时候,因为入户电线高温会融化积雪,看谁家电线没雪,准是偷电。 “查不到咱家门前,到咱们家就自动转弯了。” 穗子不认为有人敢在啤酒厂家属区查厂长家用电情况。 “给这个肥崽儿的褶子好好洗洗,你看他,胖出褶了。”于敬亭拎着根大葱,蹲在门口一边啃大葱一边指挥。 “把褶子抻开了仔细洗啊,要不容易长泥。” 王翠花烦得慌,拿水弹他一脸。 “什么叫胖出褶?!让你一说,波波成什么了?” 穗子连连点头,婆婆泼得好! “波波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奶胖,小孩子不都这样吗?” “看他这俩小肘子,哈哈哈,还有两条肥腿~”于敬亭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波儿子。 泡在大洗衣盆里的波波叹了口气,略带怜悯地看着傻了吧唧的老爸。 穗子甚至觉得,儿子这小表情还有点沧桑,宛若看穿了一切。 下一秒,啃大葱的于敬亭被亲妈揍了,大葱也被抢了,剥夺这个嘴欠的货吃大葱的权利! “去,给你儿子洗澡去,没见过当爹的这么损儿子的!他都没嫌你长得跟个傻了吧唧的电线杆似的那么高,你还嫌弃他胖?” 于水生出来时,靠在门上啃大葱的换成了王翠花,于敬亭给他的肥崽儿子洗澡。 “你啃这小子啃过的葱,不怕让他传染口蹄疫?”于水生问。 “没事,我把他咬过的地方掰下来了。” “喂!有你们这么嫌弃亲儿子的?!”于敬亭怒。 穗子呵呵他一脸。 “你刚也是这么嫌弃儿子的,是吧,大闺儿?” 泡在水盆里的落落点头,小脑袋上还被搭了块白色的毛巾。 听到老妈点了自己的名,甭管听没听懂,也要点着小脑袋瓜,给亲爹来个小鸡吃米造型。 被老爸称为肥崽的波波,也顺势用他的小胖腿踢水,迸了于敬亭一脸水,完成这一切的小肥崽依然是淡定脸,深藏功与名。 全家只有街溜子一人受伤的成就,就这么达成了。 穗子琢磨了一天,该怎么跟于敬亭说他马上就要有个“美人”下属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把这个“惊喜”,交给于敬亭自己发现。 洗澡对于小宝宝来说也挺耗费精力的,洗过澡的孩子睡的也会更快一些。 俩宝宝洗了澡后舒舒服服的睡着。 明天是初六,穗子和于敬亭都要上班了,穗子去西屋,看到公公跟婆婆拿扑克牌,玩“拖拉机”。 这是很简单的游戏,比的是牌运。 当然,对于水生这种惯会出千的人来说,可能还要考虑下“赌技”。 穗子站在婆婆边上看,于敬亭站在他爹旁边瞅。 “梅花勾。”于水生用一张牌,把所有牌都收走了。 穗子眼眯了眯,如果她没记错,这一局,公公已经出过这张牌了,也就是说——偷牌?! 王翠花打牌不记牌,也没发现问题。 穗子看向公公,好家伙,作弊后还这么坦然,于铁根的厚脸皮绝对是遗传公公! “不玩了!总是你赢!”王翠花输急眼了,把小炕桌掀了,气鼓鼓地去厨房倒水败火。 “你这老头,太不讲究了,你欺负我娘有意思?”于敬亭压低声音,拇指和食指却是搓了搓。 于水生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钱,于敬亭快速把钱拽走揣兜。 “我爹全凭本事赢,我爹真厉害!” 穗子鄙夷地看着这无耻的父子,她决定一会回房把于铁根这不义之财没收过来,明天就拿这钱跟婆婆出去吃好吃的。 看着散落一床的扑克,穗子有了灵感。 把牌收起来,拿自己屋。 “敬亭,我给你算一卦吧?” 穗子一边摆牌一边说。 于敬亭不感兴趣地扫了眼。 “这不是王八阵吗,你糊弄我没见过?” 王八阵是一种单人摆扑克消遣时间的玩法,东北人玩这个的挺多的。 “别人手里叫王八阵,到我这就是算命,我给你算算明天的运势啊.....”穗子翻开一张牌,是张红桃七。 “你明天会遇到一个人,这个人会带给你不小的冲击,可能会让你很愤怒,7就是气,红色的心,你就自己领悟吧。” “神神叨叨的。”于敬亭才不信这一套呢,他可是从小看他娘忽悠人长大的。 “好了,我算完了,请给我算卦费10元。”穗子掌心朝上,笑容可掬。 于敬亭捂住口袋,退后一步。 “算一卦半个月工资,物价局能同意你这么定价吗?” “那你去物价局举报我吧,拿来吧你!”穗子扑到他怀里,双脚并用,缠着他,一手挂着他脖子,另一只手快速把钱掏出来。 于敬亭用口型无声骂骂咧咧。 “你说什么呢?”穗子温柔,双腿一使劲,在她想象的世界里,于敬亭已经被穗子女侠这一招神龙摆尾弄腰斩了。 现实世界却是穗子女侠把人家火给蹭出来了。 于敬亭反手就把穗子按门板上了。 小两口一个得了财,一个得了美人,双赢。 转过天,于敬亭心情不错,吹着小口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厂。 心里回味的都是昨晚门板上的事儿,虽然被媳妇没收了私房钱,但也是大大的值得...... “厂长!” 厂里负责管人事的主管跑过来。 “上面来人了,在会客室等着呢。” “我这就过去。” 主管见于敬亭这一脸愉悦,斗胆又补充了句。 “说是.......给咱们厂调了个副厂长。” “哦,调吧。”于敬亭早就知道这事儿,厂里的副厂长一直空着,调人也不稀奇。 “调过来的那是——算了,您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主管欲言又止。 第546章也给你个念想 “是你?!”于敬亭看到沈凉吟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明白媳妇拿扑克牌暗示他的是什么了。 “又见面了,于厂长。以后,你就是我的领导了。” 沈凉吟大方地伸出手,用微笑掩饰内心小窃喜。 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了,上面的调令犹如一场及时雨,让沈凉吟原本不甘的心死灰复燃。 再见到于敬亭,沈凉吟只觉得是上天的恩赐。 于敬亭只觉得自己很恼,一股无名火。 不伸手跟沈凉吟握手,转头对着来宣达人事命令的那个人说道: “沈厂长这尊大佛,不是我们这小厂能容得下的,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他才不要把这块臭肉放自己身边! 来人擦擦额头的汗,笑得尴尬又为难。 “于厂长,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我也只是负责传话,您有什么意见,直接跟上面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就溜,唯恐慢点就挨揍——于厂长这表情,看着就跟要吃人差不多。 于敬亭的确是要揍人,他要气死了。 他和穗子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这个女瘟神踢出去。 她就这么回来了?! “于厂长,你我之间是有些误会在,但这次我调过来,真不是我父亲所为,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会让你感到困扰,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代入个人感情到工作中。” 这些话,沈凉吟在家就已经反复练习,她知道自己来这边,可能会面临着全厂上下的排挤,因为雪糕厂之前盗走了啤酒厂的新品方子。 但于敬亭对她的吸引,已经大于这个厂对她的潜在威胁,一想到能够跟于敬亭每天相伴,沈凉吟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躁动。 她认为这是个机会。 首先要做的,就是留给于敬亭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 为此,沈凉吟今天五点就起来了,做了个自认完美无缺的妆发造型,又想了一套示弱的话术。 她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敬亭哪怕见面就骂她,她也能接他的招。 结果却是,于敬亭只冷冷的看了她一会,遂不带感情地说了句: “去办入职,该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不要进我的办公室,其他随你。” 沈凉吟看他准备晾着自己,微微一愣,等她回过神时,于敬亭已经大步离开了。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沈凉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成功,于敬亭的反应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于敬亭杀气凛然,公然翘班。 从厂里出来,直奔夜校。 穗子刚泡好了一茶缸茶,拿着报纸正准备了解下家国大事,于敬亭跟阵旋风似的卷进来了。 一把夺过她的报纸拍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他质问。 穗子眨眨眼。 “我看个报纸,能有什么意思呀?” “少跟我装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女的会来我厂?” 穗子点头,大大方方承认了。 “是的呀。” “草!” 于敬亭火没地方撒,对着墙踹了一脚。 “生活总是要有点刺激的么,要不跟白开水似的,多没意思?” 穗子端起茶缸,吹了吹,刚准备喝,于敬亭一把夺过去,对着茶缸呸呸了两口。 眼神挑衅地看着穗子,仿佛在说,呵呵,不信治不了你了! 他是不可能打老婆的,骂也是不敢的,那就用这种凶残的方式“报复”! 穗子果然被这报复恶心到了,拍桌子站起来。 “于铁根,你跟我这撒什么疯?谁给她调过来,你找谁出气呀,你跟我厉害什么?” “你知道了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今儿看到她,感觉跟吃了三只苍蝇似的,还是绿豆蝇!” “我提前告诉你,你能怎么办,你能公然抗命不收她?还是我有那个能耐,给人家调走?” 穗子这一句,让于敬亭冷静下来。 坐在她的办公桌上生闷气,不说话。 王萌萌喜滋滋地过来找穗子签字,进门就掏了一把糖放桌上。 “主任,我可是谢谢你了,给我调到那么好的单位,我走了以后会想你的。” 穗子把她调到沈凉吟父亲的单位去了,王萌萌知道这消息,激动的买了半斤糖,见人就发。 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宛若脱离苦海一般,把欢喜刻在了脸上。 张月娥和小李见她这么嘚瑟,也买了糖,见人就发,讨厌的人总算走了,撒花撒花。 穗子渔翁得利,抽屉里装了好多糖,想到这是最后一次以同事身份见王萌萌,笑得也多了几分真诚。 很痛快地在调令上签个字,又假惺惺地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如果王萌萌识趣,就应该快点拿着调令离开,可她偏偏是个不长眼睛的。 见于敬亭坐在桌上,满脸写着“大爷不爽”,王萌萌眼珠一转,说起了风凉话。 “今儿是我最后一次来夜校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带走也不合适,主任的脾气是不大好,惹你生气,你多担待点。” 于敬亭还在生闷气,不愿意接她这个话,穗子则是悠哉地拉开抽屉,挑了块最好吃的奶糖剥开放嘴里,双手优雅地交叠支撑下巴,摆明了要看王萌萌的单人脱口秀表演。 王萌萌见于敬亭不搭理她,更来劲了。 “主任工作能力是不错,但是女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方面强另一方面就要弱,拿主任来说,精力都用在单位,不顾家、不带孩子、不做家务、掌握家庭财政大权,跟个西太后似的天天压榨你,我们都看不过去了。” 王萌萌一连串说了一大堆穗子的“缺点”。 根据她观察,这都是穗子真实存在的毛病。 平日里迫于穗子的压力不敢说,现在走了,放飞自我,真是想说啥就说啥。 穗子点点头,没错,总结的还挺到位呢,她真就是这样的性子。 再看于敬亭,深邃的眼眸如暗夜,难以掩饰的怒火在其中跳动。 “这真是要走了,说话也肆无忌惮了?”于敬亭冷道,手指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活动起来。 “倒也不必说的那么难听,我只是想给你们留个念想罢了。”王萌萌捂嘴浅笑出声,她再也不用担心穗子会报复她了。 “哦,那我也给你来个念想——”于敬亭一拳过去,穗子啧了一声,真渣! “啊!”王萌萌惨叫声回荡在办公室。 第547章给你个难题 王萌萌进穗子办公室还是好好的,出来成熊猫眼了,一路哭着跑出去。 给张月娥等人看呆了。 这也行?! “多发两块糖庆祝吧,估计是遭了天谴了。”小李高兴坏了。 从调职这个问题,足以看出王萌萌这个人缘是有多差劲了。 穗子在屋里直摇头,这王萌萌可真是的,临走了还不安分,惹呼于敬亭干嘛? 于敬亭揍了王萌萌后,心里那股火消了一些。 穗子趁机说道: “工作调动,那不是咱们说得算的,就好像王萌萌,说走就走了,走得多突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穗子在这搞追悼会呢。 于敬亭看着她这过于开心的小表情,舌尖缓缓舔过后牙,似乎在思考什么。 穗子拎着被他“污染”的茶缸出去,打算重新泡一壶茶,身后还传来他欠扁的声音: “矫情,又不是没吃过!” 穗子暗下决定,晚上回家给他泡茶要用手指头搅和再给他喝。 等穗子回来时,于敬亭已经想明白了。 “把那块臭肉调我身边,是樊家谁的主意?” “为什么说是樊家,也许是沈家人的想法呢?” “沈家才没那么大本事,除非他们找到了更大的后台,不怕樊叔报复。” 现在外面都知道,他和穗子的后台就是樊煌,除非想得罪樊煌,谁会把沈凉吟调过来? 于敬亭第一想到的就是樊家其他人,想借着恶心他的功夫,给樊煌添堵。 穗子干笑两声,她怎么好意思说,这个“感天动地”的决定,是她亲妈做的? “反正人既然过来了,那你留着就是了,刚好也从她身上学点先进的管理经验,厂里哪儿快骨头难啃,就把哪儿块交给她。” 穗子对沈凉吟的工作能力还是给予认同的。 人家起点就比她和于敬亭高,从小就跟在她爷爷身边,管理厂子是有一套的。 于敬亭这刚做了几个月的厂长,开疆辟土他有一套本事,但管理细节还是得摸索着学。 穗子倒是有些经验分享给他,但技多不压身么,多跟别人学学,看看别人的打法,也是挺好的。 这些话听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于敬亭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 这小娘们.......会不会太过坦然了些? “你就不怕,她对我做什么?!”于敬亭指着她的鼻子,宛若受到了多大委屈,“你心怎么那么大?” “她肯定会对你做什么啊,用膝盖想都知道她不会放过勾引你的,就她那扭曲的三观,看到你这么块肥美的——” “肥美?!”于敬亭举起自己结实有肌肉的胳膊,哪儿肥? “我只是比喻而已!你激动什么!我的意思是,她勾搭不勾搭,那是她的事儿,你能不能把持的住,那就是你的事儿了。” “敬亭,我们都已经知道她来不怀好意,那自然就不会让她成功,这不仅体现了我对你的信任,也是我对你满满的爱啊。” 穗子开启了忽悠模式,于敬亭阴鸷的表情一点点好转。 虽然知道这小娘们很可能是忽悠他,但她忽悠人的方式,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就是那么的动听,尤其是那句“满满的爱”,于敬亭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 “也许就是樊家人想挑拨离间我们呢,把她放过来,就是要让我们吵架,那我就更不能让他们如意了呀~” 穗子说得好快乐,心里还有种出气的感觉。 樊家在过去没少给她添麻烦,现在也沦为她的工具人,随便拉出来忽悠于敬亭,于敬亭都深信不疑。 谁让樊家大坏蛋的人设深入人心呢。 “我相信你的自控能力,别说是沈凉吟,就是电视里的女明星脱光了,你也不会眨眼的。” “哪个女明星脑袋进水了,跑我这脱啥?” 穗子心里呵呵。 现在是没有。 但是未来一定有。 于敬亭作为巨大的绩优股,未来想贴他身上的女人多了去了。 “甭管有没有,我都相信你,你想想看,夫妻间信任,这是多么宝贵的财富?你别辜负我的信任。” 穗子顺手给于敬亭画了个大饼,成功斩获于敬亭的好感。 沈凉吟这工具人,到岗第一天,就被穗子来了招拉踩,衬托的她无比伟大,也让于敬亭潜意识里坚信,沈凉吟就不是个好饼,得防着她作妖。 穗子甚至把沈凉吟调动的脏水,巧妙地泼到了樊家别人身上,这样也不影响老妈在于敬亭心里的形象。 这一套端水技术,穗子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于敬亭来的时候是带着气,出去时,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回厂把小胖爹找过来,让他跟着沈凉吟,留心沈凉吟的一举一动,有什么不对劲的都汇报给他。 小胖爹是于敬亭的心腹,于敬亭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连续跟着沈凉吟三天,连人家上厕所都差点跟着,非常尽职。 穗子很佩服沈凉吟的应酬能力,她只在厂里三天,就已经让厂里很多人对她的印象有了改变。 晚上,于敬亭把打听到的事跟穗子说。 “这女的可真会耍花活,为了洗刷她自己,不惜往她爸身上泼脏水,说配方都是她爸让她秘书偷的,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把常玲是她爸的小三,也说了,厂里好多人都信她的。” “关于配方的事儿,我也有过怀疑,想过可能不是她的主意。不过是不是她做的都不要紧了,我们可以看出,这女人是有多狠。” 这要是再早个十几年,沈凉吟绝对是那种跟父母划清界限,甚至混在人群里,朝着游行的父母扔石头的那拨人。 划清界限,这招虽然很无耻,但效果也很好,沈凉吟已经化解了一部分人对她的坏印象。 她甚至,还拿出了“投名状”,这一举动,又让她在厂里迅速站稳了脚跟。 “她把雪糕厂的供应商、渠道、甚至业务骨干,全都带过来了。” 这意味着,于敬亭可以顺着这股劲儿,把厂子再做大一些,沈凉吟刻意讨好于敬亭,给于敬亭出了个选择题。 他接受了这份“投名状”,就不能再排挤她。 他不接受,他就成了阻挠全厂奔小康的恶人,落下个公报私仇的名声。 第548章这是你要的生活吗 穗子早就料到沈凉吟不是个省油的灯,对她这番操作倒也不意外。 “于厂长,那你是打算接受啊,还是不接受啊?”穗子问。 “我打算——按着我媳妇的方法走。” “我?” “我媳妇就是那种吃了还不领情的人,你那什么眼神,不服?” 穗子气鼓鼓,让他那么一说,她好像很阴险似的! “我帮你回忆下,你的经典台词是不是:我给你俩选择,1,如何,2,如何,然后人家选完了,你把1,2都轮流用到人家身上,理由是,你没说你用了1就不用2。” 穗子尬住,好吧,这的确是她的风格,她有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丢丢阴险,咳咳。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谁告诉她我接受了她的好处就得念她好的?这是她欠我们厂的!” 于敬亭说得理直气壮。 穗子连连点头。 一旦不以好人自居,做事一点束缚都没有,这样也好。 “她的事你看着办就行,你闭上眼,我有礼物送你。” 于敬亭闭眼,心里隐隐有了期待。 他表现的这么好,对外面的狐狸精表现出了极强的自控力,媳妇是要奖励他。 或许她正脱衣服呢? 一想到一会她可能坐自己腿上,于敬亭血都要倒灌了。 “来,伸手~” 于敬亭手伸出去就跟俩爪子似的,来吧,让他捏个痛快,咦? 没有捏到想象中极好的触感,手被穗子握住,掌心向上,然后,一叠纸就落在他的手里。 想象的多美好,梦想破碎就多残酷。 于敬亭睁眼,看到一叠手写的试题,满脑子问号。 “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考试秘籍,千万不要给别人看,看到了会很麻烦。” “......你该不会当真让我去考大学吧?这图什么?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敬亭,你不喜欢翡翠吧?” “我又不是我爹,喜欢那玩意干嘛?跟你说上学的事儿,你扯翡翠干嘛?” 穗子好像没听到他的质问,继续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听我的,从边境带回来那么多原石呢?我们买原石的钱,在很多人眼里,已经是天价了。” 于水生回来时带过来一部分传世精品,可那之前,穗子就已经让于敬亭囤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这些玩意以后能涨,现在趁着我们能买得起多存点?” 于敬亭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能不能涨,但是穗子的话,他是一定会听。 穗子让他囤,他就囤。 “读书也是一样,你现在能考好学校,为什么不考?过了这两年,等你感觉到知识的重要性,再想回头,好大学已经不是你能考进去的。” “说的好像我现在就能考进去似的......” 于敬亭翻翻穗子写的这一堆,厚厚一叠,有半块砖那么厚,拿出去砸人,说不定能把人砸成脑震荡。 “你可以,信我,敬亭,我们现在处在了一个特殊的时代,刚恢复高考没多久,考试也没改革,考得东西都是最简单的。” “你管这玩意叫简单?!”于敬亭挥了挥手上的这些玩意,他在夜校也补过一段时间,但看这些还是太吃力了。 好多公式,跟天书似的,公式可能认识他,但他是不认识公式的。 “相信我,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 穗子没说谎。 往后几十年内,高考试题的难度会增加,现在的考题拿到后世,初中生都能完成一大半。 这是因为刚恢复高考,教育资源相对稀缺,人才也太少。 “凭我对你的了解,四个月内,你把我这份秘籍吃透不困难,我不能保证你跟我考一个学校,但你能有学上。” “那一纸学历,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于敬亭完全不能明白,穗子这么坚持到底是图啥。 他家里现在又不缺钱,他甚至已经做到了厂长。 即便是她打算进京读书,那他也可以找点事儿做,赚钱多有意思? “那一纸学历恰恰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对未来的你来说,可能就是一张纸。” “那你还让我为了张纸蹲好几年笆篱子?” 对于敬亭来说,去读书,就好比坐牢。 “学历是纸,可是大学学到的思维,会影响你一生的,很多人出了校门就埋怨,说里面学到的东西早就不记得了,感觉学是白念了,可是读书带来的思维转变,却是一生受用,你未来的路太长了,而且注定会比别人来得辉煌,而我只想让你这条辉煌的路,再宽一点。” 读书就好比人吃饭,昨天吃的饭都成了养份拉出去了,可谁能说饭是白吃了? 穗子之所以要把于敬亭拽到学校里,就是为了未来家族的稳固打基础。 这一步,为的不是眼前这二十年,是为了二十年后,她们家这艘船,还能不被时代淘汰,稳稳行驶,直到把孩子们培养成才,顺利交接。 说起来就是几句话,但做起来谈何容易。 改革开放注定会让一部分人走在了前面,可时代的浪潮袭来,又有多少先富的人被拍在了沙滩上,大浪淘沙,留下来注定是有运气有实力也有底蕴的天选之子。 于敬亭有运气也有实力,差的就是底蕴,而这个问题去学校就能解决,穗子从回来那天就定好了目标。 她不要一个人单独飞,飞得太高会很孤独,她要拽着她喜欢的男人一起,俩人保持一直的频率,未来也不会因为没有共同语言而痛苦。 “未来三年,经济始终会处在一个放开和不放开之间,留给我们个人发挥的空间不会太大,你要么跟之前似的,偷偷摸摸鼓捣些低买高卖的小买卖,要么跟现在这般,做个看似威风八面的厂长。” “看似?”于敬亭听出她的弦外音。 “这厂子再大,效益再好,你拿的,始终是一份死工资,沈凉吟这次带来的方案,你们差不多......” 穗子抽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算,最后得出个相当逆天的数字。 “这么多的钱,全都是国家的,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或许有人给你送礼,但你不能收,你收了就是错误,有的是人想抓你小尾巴,敬亭,这是你追求的生活吗?” 第549章受得哪门子伤啊 穗子的话每一句都戳到了要害。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想要跟沈凉吟她家似的,活得滋润,出手阔绰,不能太清白。 可一旦尝到了甜头,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后面就会失控。 现在于敬亭夫妻跟樊煌已经被外人捆绑了,有这一层关系,于敬亭就更不能被小利所迷惑,他必须要保证每一笔账都是毫无瑕疵的。 于敬亭看穗子把他送的戒指戴着,心里想着她的问题。 这戒指,金和玉都是从他爸那搜刮来的,手工费是于敬亭自己出的,那还是藏了好久的私房钱呢。 他这厂长做的,出门有车,前呼后拥,可真正到手的钱,还是死工资。 比普通工人是好多了,养家糊口不成问题,但对于敬亭来说,还是不够。 他想让他家里的所有人都穿金戴银,吃嘛嘛香。 想让他家里的姑娘们,出去做衣服不用考虑价格。 想装大毛领子就装大的,想用小的就用小的。不用因为经济问题而斤斤计较那块八毛的得失。 尽管他家现在也能做到这个要求,但于敬亭总觉得,宇宙的尽头或许不是东北,外面的世界,可能会更好。 那就意味着,他还要更强,才能给这一大家子撑出一份底气。 “如果我们去上学,刚好避开这段混乱的时期,即便是你在校园里,你想做生意,也不受影响,恰好是因为我们学生的身份,会让外界减少对你我的关注,会比我们现在更方便。” 穗子原本也没想过她会和樊家捆绑在一起,可这艘船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已经是向她开来,外人眼里,她就是樊煌的继女,于敬亭作为女婿,肯定会有更多人关注。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学校里,我们能接触到更多的优质人脉,尽管我们现在也有,但那并不完全属于我们。” 现在的人脉都是基于她和于敬亭的社会属性才有的。 她是“陈主任”,他是“于厂长”,他们身后,是樊煌。 而这些因家里背景贴上去的标签,来得快,去得也快。 “哪天我妈不跟樊煌处了,那些昔日捧着我们的人,很可能都会踩我们一脚。” “这我觉得你想多了,你看樊叔那死心塌地的样,咱妈即便是想红杏出墙,他能同意?” 于敬亭自诩看男人还是挺准的,虽然不知道岳母啥态度,但是樊煌基本就是锁死了,他是铁了心的要在陈丽君这颗树上吊死。 “我只是做出一种假设,希望把我们的命运,真正的攥在我们自己手里。” 穗子看他真的在认真思索,知道他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其实,学校也不耽误我们办事的,小树林啊,图书馆什么的.......你都不想试试?” 心里默默忏悔,她可不是故意妖魔化校园的,别人去学校可都是好好读书的,只是对付这种货,她就不能走寻常路。 这一句比上面那一大串道理更有说服力,于敬亭整个人都亮了。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赖账?就你那死要面子的,你能同意?” “白纸黑字,你看,我都按手印了。”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舍不得自己,她就套不着街溜子! 于敬亭拿过来一看,看一条脑袋就热一下,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这要不是认得穗子的字,只看这里面的条条款款,还以为打开了《金某梅》的目录。 文化人当然不可能那么直白,写什么“我跟你钻三次小树林”这么low的话。 人家用的都是很高端的笔触,什么穗子迎亭赴雨林、敬亭戏花诉幽情啊。 就这种。 明明啥都没写详细,但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于敬亭甚至能在每一条底下,自行脑补好几千字,并换姿势若干。 真是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把这玩意挨个实现一圈。 “有钱赚,有书读,还有我陪,这么好的时光,你确定要辜负吗?” 穗子脸红扑扑的,眼神来回游弋。 虽然那张让于敬亭倍儿激动的纸每一个字都是她写的,可她也没脸看啊。 为了给国家输出一个拥有文化底蕴的大盲流子,咳咳,是大商人,她牺牲真是太大了。 “纸我先收着,你要是赖账就死定了。”于敬亭现在别说让他去读书,就是让他扛个火箭筒,把学校炸了,他也是愿意的。 古有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敬亭怒读书,归根到底都是一样的,还不是为了那根——咳,是为了那个俏佳人。 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共识,穗子得偿所愿,于敬亭恬不知耻的提出要先“验验货”,穗子也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适当的甜头是要给的,这样他回想起这段美妙的经历,也会更有动力为未来奋斗。 这两情相悦正是浓情蜜意,外面突然有人喊。 “厂长!厂长!出事了!” “草!” 于敬亭黑着脸坐起来,他这还没进入正题呢,谁这么不要脸,这时候跑过来打扰人家? 眼睛扫了眼墙上的钟,已经是半夜12点了。 “厂长火化了——唔!”于敬亭带着气喊,被穗子一把捂着嘴,穗子瞪他,这种不吉利的话,可是不好说的。 “稍等啊,我们马上来!”穗子回了句,开始推于敬亭,示意他赶紧穿衣服出去看看怎么了。 于敬亭面带凄色,低头,叹息。 “可怜啊,这叫什么?”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别在那嗷嗷了,赶紧的!”穗子套上棉袄,先他一步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啤酒厂的职工,穗子认识的。 “大刘,怎么了?” “弟妹啊,出事了,沈副厂长受伤了,被送医院去了!” “哦?她怎么受伤的?”穗子心说,大晚上不睡觉,受得哪门子伤? 于敬亭还没出来,估计正在安抚可怜的于小二,穗子只能代替他跟大刘交涉。 “沈厂长关心我们夜班的产值,不顾身体健康跟着我们一起抬啤酒箱子,结果被箱子砸晕了,现在人已经送到医院去了,咋办啊?” 第550章氪金化解一切愁 沈凉吟入职才几天,鼓捣出了这么多动静,穗子打从心眼里是佩服她的。 这半夜三更的,叫人跑过来告诉于敬亭,于敬亭想对她不印象深刻都难。 穗子没有马上做出判断,而是先跟大刘打探情况。 “副厂长为什么会值夜班?有人安排她这么做吗?” “她说要以最快的时间融入新环境,每个岗位都要体验一下。” “现在又不是啤酒旺季,怎么会突然夜班搬啤酒箱?” “副厂长说原来摆放啤酒箱的位置存在安全隐患,怕大家伙受伤,就组织人一起挪,谁知道啤酒箱砸到她,一个女同志,太不容易了。” 从大刘的口吻里,穗子听到了他对沈凉吟由衷的钦佩,若不是跟沈凉吟打交道次数太多,深知这女人的尿性,穗子也会挺感动。 寥寥几句,已经让穗子窥探到了真相。 沈凉吟这绝对是自导自演的。 大晚上跑过去鼓捣啤酒箱子,刚好被砸,这概率比走大马路上被狗咬还小。 沈凉吟这是迫不及待的给自己立人设,非常狡猾,她特意挑着晚上,而不是白天做这件事,明显就是想给穗子添恶心。 穗子如果让于敬亭去了,沈凉吟笃定穗子心里会不痛快——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男人大半夜的去看别的女人? 穗子一旦因为这件事跟于敬亭闹,沈凉吟马上抓住机会,在于敬亭面前示好,以此来对比穗子的“不懂事”。 如果穗子不让于敬亭过去看她,沈凉吟就会煽动厂内职工,占领舆论高地,给职工们制造一个厂长记仇不大度的印象,甚至还会把这个责任推到穗子身上。 这一套苦肉计让沈凉吟用得炉火纯青,换做涉世不深的也就上钩了。 可穗子毕竟是陈丽君用四书五经喂大的孩子,她不止会用诗词歌赋勾搭于敬亭,她也熟读孙子兵法,毫不夸张地说,沈凉吟一撅腚,穗子就知道她要拉几个粪蛋。 “你先回厂里吧,你们厂长一会就过去。” 这么痛快?大刘显得略惊讶。 “沈副厂长一定对你说了,千万别让我过去,怕我们夫妻吵架,是吗?”穗子笑得含蓄,眼神却是洞察一切的睿智。 大刘再次惊讶的表情,让穗子明白她又预判了沈凉吟的预判。 这女人用苦肉计的同时,还不忘在群众里散播谣言,企图抹黑穗子,给穗子弄一个“善妒瞎想”的人设。 “沈副厂长个人能力非常好,只是有时候太过敏感些,她就喜欢瞎想,只要是对我丈夫工作有帮助的,对我来说都是好人,你回去告诉大家,她受伤算工伤厂里报销,你,还有那些给她送医院的夜班同事们都挺辛苦,下个月一人多发2块钱奖金。” 沈凉吟想做好人,整这一出出的,全被穗子用“氪金术”化解了。左右走公账,穗子一点都不心疼。 大刘瞬间把沈凉吟抛在脑后,看穗子简直是闪闪发光。 这哪里是厂长夫人?这分明是女菩萨啊! 本着谁给钱谁就是大爷的朴实思想,大刘喜滋滋的离开,回厂少不得要跟众弟兄们夸穗子一番,从此以后,谁敢说厂长夫人善妒谁就是缺2块钱........不,是缺德! 大刘都走了,于敬亭才黑着脸从屋里出来。 穗子好笑地撇了一眼,若有所指道: “于厂长,你这是速战速决了?” “少逗老子!”因为不爽,火气也格外大。 于敬亭根本不想管什么沈凉吟还是狗凉吟,他就想跟媳妇把刚刚没整完的安排上。 但想也知道不可能,穗子催着他去医院。 她自己睡了个回笼觉,于敬亭去医院溜达了一圈,象征性地问了大夫两句,便不顾沈凉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把他的心腹杨老大扔那,回家找媳妇。 本想着穗子一定是等着他回来,想跟他来个决战到天亮。 结果穗子睡得倍儿香,因为身边少了人,她甚至还豪迈地摆了个大字型! “没心没肺的小娘们......” 于敬亭郁闷的磨牙,伸手推她,穗子睡得呼哈的,根本没有想醒的意思。 “算了,看在你睡得这么沉的份上,就放过你吧。”于敬亭嘟囔,企图给自己找点台阶下。 “嘘嘘......”波波揉着眼睛坐起来,俩眼还是闭着,小嘴哼唧。 这声音特别小,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穗子却跟听到了惊雷似的,蹭地坐起来,跳下床,甚至都没看于敬亭一眼。 于敬亭冷眼看着,穗子在半睡半醒间完成了给儿子把尿的巨大工程。 似乎这是每个妈妈刻在dna里的技能,只要娃哼唧,甭管多小声音都能醒。 穗子把儿子收拾完,用边上的盆洗干净手,心满意足地准备奔赴香喷喷的床,一转身看到于敬亭。 “咦?”穗子这是真醒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很好,不仅叫不醒,还忽视他,于敬亭冷傲地转身,摆明了不想回她,单方面发起了幼稚的冷战。 “我突然有点想吃个饭包。”穗子躺床上,闭上眼睡不着,拿脚轻轻推那个冷战的货。 “晚上减肥,不要吃东西。”于敬亭冷酷又无情地说。 “那你少给我加点米饭呀,加一点小米饭,小米饭不胖人的,我要多一点葱,香菜也要。” 于敬亭转身,迈着他自诩很冷酷的步伐进厨房。 呵,等喂饱她再继续跟她冷战,就得让她见识到东北老爷们的厉害! 于敬亭颅内小剧场,脑补穗子趴在他怀里嘤嘤嘤,夸他太好求他原谅。 自己给自己脑补爽了。 为了彰显他是个恶毒的男人,给穗子包饭包的时候,他刻意多加了一勺大米饭,她说多一点小米饭,他非要给她多大米饭!胖她!长肉! 就是这么的凶残。 饭包是用蔫吧的大白菜叶子,包着米饭,卷着大葱和香菜,均匀地抹自己做的熟酱,好吃的不得了。 穗子一口气造了个饭包,还打了个饱嗝,于敬亭早就忘了他在冷战什么,看她吃的那么开心,他也眼睛弯弯。 他媳妇真好看,吃东西都这么可爱。 第551章意外福气掉落 穗子吃完饭包,对于敬亭眨眨眼,她什么都没说,可是他懂。 这矫情的小娘们,让他打水过来,给她洗手呢。 “给孩子把尿要洗手,自己吃完东西也要洗手,哪有农村人跟你这么矫情的?” 他嘴上嫌弃,身体却是很诚实地给她打了水,穗子洗完手,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你个魅惑众生的小野猪精,呵。”于敬亭被她使唤了一通,却是心悦诚服。 早就习惯了照顾她,做这些都是再自然不过,就像她听到孩子哼唧就会醒一样,照顾她也是他的条件反射。 “现在吃饱了。”穗子拍拍肚子,冲他抛了个媚眼,“来吧,把之前被打断的事儿,完成一下。” 咦?!还有意外福利掉落? 于敬亭瞬间被治愈了,什么都不气了。 沈凉吟绞尽脑汁想的破坏人家两口子的感情,第一局就惨败。 穗子压根没把她的下马威放眼里,半点水花都没掀起来,很久以后,穗子再想到这天,想的不是沈凉吟有多能作妖。 她想的是,那晚的饭包特好吃。 还有,那晚的于敬亭,也特别.......厉害,咳。 沈凉吟转过天没上班,她倒是想缠着纱布到班上,刷一波好感,也让于敬亭看看,她是个多努力的人。 可惜于敬亭没给她机会,直接给她放了一个礼拜假,勒令她不要出现在单位。 沈凉吟本想不顾于敬亭的命令直接去的,可是就在第二天下午,穗子拎着水果来医院看她了。 身边还跟着几个啤酒厂的女员工。 这阵势是沈凉吟没想到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去厕所——听说于敬亭开会去,不可能出现在医院,所以沈凉吟现在是素颜的。 对习惯化妆的人来说,让她素颜见客,还是穗子这种不速之客,简直是天大打击。 但穗子根本不给她去厕所补妆的机会。 进屋就奔着床来了,给沈凉吟吓得抓紧被子,还以为穗子过来扇她来了。 “沈副厂长,你还好吗?!” 穗子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好像领导视察时的标准动作。 瞅着沈凉吟脖子上起的鸡皮疙瘩,穗子心里一通憋笑。 哈哈哈,看来她是把沈凉吟恶心到了。 穗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副厂长,弟妹听说你为了保护工人受伤了,特意请假过来,代替于厂长看你。” 跟穗子一起过来的那个女主管说道,满脸都是真情实感,穗子在来的路上就把她收买了。 另外一个女员工也是连连点头,厂长夫人真是太好了。 不仅能够准确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还在来的路上,给每个人都送了一兜子苹果,多好的人呐。 沈凉吟恶心的感觉又加了一些。 她这苦肉计,没把于敬亭怜香惜玉的情绪勾起来,却把陈涵穗招惹来了! 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是穗子的识大体,代替她丈夫探视伤员,堪称新时代贤内助。 看在沈凉吟眼里,这就是故意过来膈应她的,而且效果很好! “给你买了几个罐头,你养病的时候记得吃呀。”穗子放下手里的网兜,“刚好赵姐她老公在罐头厂上班,直接帮我带了几个,你慢慢吃,早点好。” 穗子言下之意,想要栽赃陷害我,说罐头有问题,吃了会拉肚子什么的,就省省吧,这礼物穗子压根没过手,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还有这鸡蛋,你也留着慢慢吃。” 穗子一共带了两样礼物,一样是山楂罐头,另一样是鸡蛋。 “这鸡蛋是王姐亲自挑的,我们挑着细长的买,双黄蛋的概率大,最是补。” “弟妹你可真有心啊,副厂长感受到你这份热情,一定能早好,早日回到单位做贡献。”王姐对着穗子一通恭维,又笑嘻嘻地对沈凉吟说。 “副厂长你多吃点双黄蛋,沾沾咱们厂长夫人的喜气,她生了一对龙凤胎,年纪轻轻就儿女双全了。副厂长也早点成家立业啊。” 穗子满意地点头,说的不错。 她挑这俩人陪着自己过来,可不是随便挑的。 这俩女人,是啤酒厂最出名的“说媒拉纤”二人组。 最大的爱好,就是给别人介绍对象。 穗子来的路上,特意提了一嘴,沈厂长这么优秀的女人还单身呢,这俩人马上来了精神。 俩位大姐是真心想帮沈凉吟脱单,借着鸡蛋就开始发挥上了。 “瞅瞅咱们副厂长,这么俊(zun四声)的小姑娘,都住院了都没个人端茶倒水,太可怜了。” “可不是么,早点结婚,有个人陪着,生病了也不寂寞呀。” “也别那么绝对嘛,也不是所有人结婚都过的好。”穗子假装无意地插嘴。 这火拱得太及时了。 对这俩大姐的年龄层而言,不结婚简直就是对不起党和人民,在这一代人受的教育里,女性需要通过结婚来实现自我价值,不结婚,无论多完美的女人,她的人生都是不完整的。 虽然穗子不认同她们这种观点,但稍微利用下,还是挺好的。 “弟妹啊,你这就不对了,不结婚,那还是女人?”王姐对着穗子说。 “可不是吗?你瞅瞅你,结婚后多幸福啊,你生病感冒,咱们厂长可是背着你去看的大夫!” 这波操作,看似是数落穗子的“叛逆思想”,可属实让沈凉吟感到了扎心。 这些话不是从穗子嘴里说出来,但同样会让沈凉吟感到难受。 “这事儿就不要说了。”穗子有点脸红。 她不过就是一点小感冒,于敬亭整那么大动静,背着她嗷嗷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得绝症了呢。 一整个家属区都看到了,好丢人! “不止这个呢,上次我看到厂长买糖葫芦,还以为是给他妹子吃的,结果是给弟妹送去的!真是把弟妹当成闺女宠。” 恋爱期的男女相互买点零食还挺正常,但是于敬亭这种孩子都生了,还保持着热恋期殷勤的可不多,简直要成为厂里的传奇佳话,也是业余媒婆们保媒时的正面教材。 这一把把糖,撒在沈凉吟心里,全都是刀。 第552章成了反面教材的街溜子 俩被穗子选中的大姐不遗余力地向沈凉吟推销婚姻的好处。 光推荐还不够,还拽上穗子夫妻做模范样本。 沈凉吟一开始还能忍着火听着,可听多了,脸上的表情也渐渐藏不住了。 穗子眼看着沈凉吟的表情逐渐难看,原来不化妆的沈凉吟,就这样啊。 穗子大部分时间都是素颜的,每次看到妆容淡雅精致的沈凉吟,都觉得人家看着比她精神。 没了口红提神,没了眉笔画眉,沈凉吟看起来特别憔悴,而且她只有半截眉,前面的眉毛颜色正常,后面半截浅的跟没眉毛似的。 画上眉毛看不出来,素颜时这一对眉毛就让她看起来老了好几岁。 穗子看到不化妆的沈凉吟,突然就想跟素颜的自己和解了——原来于敬亭没骗她,素颜能比穗子好看的人,真不多。 “我那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回头介绍给沈厂长呀?” “虽说比不上咱们厂长精神,,可小伙子条件也好的很呢。” 俩大姐是真的不含恶意,特别热心的介绍,可一提于敬亭,就跟捅了沈凉吟的马蜂窝似的。 “够了!”忍无可忍的沈凉吟提高音量,把俩大姐吓了一跳。 “都出去!”这句喊出来,沈凉吟后悔了,她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像是没有教养的女人,尤其是在穗子面前,“我现在很不舒服,想躺一会。” 后面这句,能看出沈凉吟努力找补,但俩大姐已经对她印象不好了,满脸不悦地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叨叨: “好心当成驴肝肺。” “狗咬吕洞宾,不知道好人心,难怪岁数一大把嫁不出去。” 这窃窃私语声不大不小,刚好够沈凉吟听到。 俩大姐都是厂里快退休的老人儿了,心直口快,典型的东北大老娘们性格,得罪她们,才不管官多大呢,想吐槽就吐槽。 “既然副厂长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这几天敬亭让你好好养病,不用来厂里了。” 穗子站起身也想走。 这会病房里只有她和沈凉吟俩人了。 沈凉吟咬着牙小声说: “你故意的?!” 穗子耸肩,大大方方道:“你要是这么觉得,我也没办法。” “于敬亭知道你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吗?不装贤惠了?”沈凉吟冷嘲。 “我不用装贤惠......你很羡慕吧?”穗子弯腰,俯身在她耳畔小声说了句。 这句阴阳怪气值爆表,沈凉吟让她气得双拳紧握,恨不得咬穗子两口。 穗子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用叮咛下属的口吻说道: “沈厂长好好养伤吧,哦,对了,需要我送你只眉笔吗?” 长指轻轻扫过沈凉吟的半截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滚!滚滚滚!”沈凉吟让她气疯了,使劲推穗子。 穗子及时闪开。 “弟妹,你好了没——哎呀。”俩大姐在门外听不到俩人说啥,探头问穗子啥时候能走。 刚好看到沈凉吟推穗子,还让穗子滚。 回去的路上,俩大姐回想着在医院的那一幕,舌头都要啧麻了。 “她推了弟妹,我亲眼看到副厂长她推了弟妹!” “我也看到了!回去就跟厂长说!太不像话了,好心好意地看她,又给她买了那么多慰问品,她咋还能恩将仇报?” “刚还那样对咱俩,她把咱厂当成她的地盘了?一个被上面降职戴罪立功的,还这么嚣张!” 俩大姐一人一句,骂沈凉吟不是东西。 穗子特绿茶地插了嘴。 “副厂长可能是生病心情不好吧,撞到头了,她也难受,两位大姐别往心里去,再说,她来这些天,不也给咱厂办了不少事?” 这话说完,穗子自己都受不了,味儿太冲了,过于绿茶。 俩大姐痛心疾首地看着穗子,厂长夫人心也太好了,那女的刚那么过分,她还不生气?! “弟妹啊,大姐年纪比你大几岁,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多,虽然大姐工作能力没你厉害,书也没你读的多,可看人还是挺准的。” “是,大姐您说,我听着呢。” 穗子谦虚的态度让俩大姐十分满意,看看,这才是当领导该有的素质,可不像某些人,当个破副厂长尾巴就翘天上! “这个沈凉吟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之前咱们都让她蒙骗了,还以为她能洗心革面,好好给厂里做贡献,可今天你瞅,狐狸尾巴出来了吧,她之前都是装的!” “对呀弟妹,你好心好意的看她,她竟然推你!她一定是记恨之前配方的事儿,故意跑咱厂里搞破坏!” 俩大姐揉入了强烈的个人感情,把沈凉吟好通损,她们不仅当着穗子损,回厂里,还要义务劳动,把这段添油加醋地告诉给每个人,让大家都膈应这个表里不一的沈厂长! 这效果跟穗子想的不大一样,她只是想膈应沈凉吟一下,没想到沈凉吟过于配合,把这戏码升级了。 看着俩大姐议论沈凉吟,穗子心里多少有点复杂。 以人为镜,看到沈凉吟这样,穗子想到的却是自己和于敬亭。 当人拥有权利和财富时,身边总会围着一群人,他们阿谀奉承,百般讨好。 可一旦失势了,又或是不能满足这些人的要求,就如沈凉吟得罪这俩大姐一般,那些昔日讨好自己的人,会狠狠回踩,落井下石。 这就好比粉丝脱粉后,往死里踩昔日的爱豆一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就是人性。 俩大姐的战斗力是相当惊人的,语言描述能力也很离谱,回到厂里,把话传了几轮,传到于敬亭耳朵里时,就变成了“沈副厂长在医院用手术刀捅了厂长夫人。” 此时的穗子正在主持会议。 夜校调走个王萌萌,还没有新人补上来,虽然少了个人,可是开工后的工作效率却是很高,比有王萌萌在时还高。 看不到浑水摸鱼的同事,大家的工作热情都挺高。 “接下来给大家转达下我这次去市里开会记下来的上级精神,最近个别单位,纪律涣散,有的员工处理不好家庭问题,让家属跑到单位闹,影响极坏,上级强调一定要杜绝这不良之风,咱们学校这块做的就比较到位。” 穗子刚说完,会议室的门咣地被踹开,于敬亭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 第553章猛男也岔气 穗子就觉得一个无形的小巴掌,吧唧,糊在她的脸上。 参加会议的几个同事,同时露出懵逼脸。 刚讲不要家属过来捣乱,妹夫就出现了?! 穗子脸燥热,飞快地站起来,给自己强行挽尊: “我爱人是给大家示范一下错误的行为,大家千万不要效仿。” 说罢就要拽于敬亭出来。 于敬亭却不管不顾地冲过来,一把按住穗子的肩膀。 “伤哪儿了?!” “啥啊?”穗子懵了。 “不是说那女的捅你了?!让我看看!” 于敬亭处在脑浆沸腾状态,他刚回厂,就听到自己媳妇让人捅了,传闻说,穗子是个爱岗敬业的,从医院出来后,竟然直接来学校了。 这给于敬亭吓的,一路跑过来。 “我没啊,你听谁说的——”穗子眼角余光看到几个下属的吃瓜脸,心里宽面条泪。 这下可圆不过来了,主任家属带头违纪,嘤。 “真没受伤?!你可别骗我!”于敬亭按着穗子的肩膀不让她跑,一双眼上上下下把媳妇扫一圈,试图寻找异常。 “你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穗子没好气地回,她的形象已经不在了,破罐子破摔了! 吃瓜群众小李也是嘴欠,顺势接了句:“怎么又白了?” “防冷涂的蜡!” 剩下几个人异口同声。 穗子的脸更红了。 这是戏曲智取威虎山的台词,人人都懂。 被下属公开调侃,小陈主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敬亭这会也看出穗子没事了,放松下来不紧张了,面对这种大型社死现场,他一点都不尴尬,甚至还跟大家开玩笑的来了句: “天王盖地虎!” 几个下属一起回:“宝塔镇河妖!” 穗子扶额,这沙雕又不失欢乐的氛围,如果主角不是她的话,她也许会看得很开心。 “主任,你就不用头疼了,咱们学校的家属觉悟都挺高的,妹夫可不是闹事来的,他是给大家送欢乐,提高咱们的工作效率呢。”小李说。 于敬亭挥挥手,派头十足道:“这个工作热情不错,保持~” 穗子囧,他可真是......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把于敬亭拽到自己办公室,问清楚来龙去脉后,穗子哭笑不得。 “所以,你是被那些毫无根据的谣言骗过来的?你智商哪儿去了,这漏洞百出的谣言你也信?” 就穗子这么爱惜命的,真要是让刀伤了,她是绝对不可能带伤工作的。 所有检查挨个做一圈,医生不撵她都不会出院,家庭幸福的人,怎么可能不惜命呢,生活这么好,傻帽才想死。 于敬亭这会已经缓过来了,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那么一丢丢的傻。 “如果有人跟你说,我受伤了,你会冷静思考?”他试图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 这句穗子倒是高度认同。 确实,如果有人跟她说,于敬亭或是家里人受伤了,她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内考虑真假,只会挂念家里人。 “要笑就笑捂着嘴干嘛?!”于敬亭没好气。 穗子勾勾手,他还以为穗子要笑他,凑过去想啃她一口,以示报复。 “吧唧!”穗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我喜欢你在乎我的样子。” 于敬亭瞬间被安抚,不炸毛了。 沈凉吟这一波操作,被穗子反弹回去了。 因为被于敬亭感动到了,穗子下午特意提前一会下班,坐在于敬亭的自行车后座上,让他带着她吃小吃去了。 老式自行车,横梁和后座都能坐人,于敬亭特别喜欢穗子坐横梁上,这样就能搂着她,俩人说悄悄话。 “咱娘给咱们看孩子,咱俩跑过来吃串,不好吧?”穗子说。 “那你先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再说这句会比较有诚意。” 于敬亭跟穗子俩人并排站着,手里握着一把冒热气的烤串。 这摊子不是正规饭店,随便摆在路边的小摊子,这段时间查的不严,有人出来鼓捣这些。 大概是怕上面来人查,随时都要推摊跑,摊主连椅子都没摆,谁要买就站着吃。 穗子吃得开心至极,烧烤加孜然,人生巅峰呀。 只是把孩子丢给老人,自己跑出来约会偷吃烤肉,多少有点愧疚。 “一会回去给她们带点不就得了?就姣姣那小鼻子,比狗都灵,不给她带,回去闻着咱俩身上的味儿,她肯定要作妖。” 于敬亭对自己妹妹还是很了解的。 “好主意——师父,再给我烤40串羊肉!” 这会还有点风,于敬亭怕她呛风,就站在她边上挡着,他自己则像是个勇士似的,迎风撸串! “你不怕肚子疼呀?”穗子问。 “纯爷们,能呛风?”于敬亭为了证明他是钢铁一般的汉子,百毒不侵,使劲地撸了一大口。 穗子嘴叼着钎子,腾出两只手给他鼓掌。 沈凉吟从医院里出来,她只是皮外伤,都不用住院,就是为了博得于敬亭同情才强行住院。 结果于敬亭没来,把穗子招惹来了,生了一肚子气,也不想在医院待了,刚出医院,就看到路边靠在一起吃串的那俩人了。 于敬亭这身高,无论他在哪儿都很引人注目。 沈凉吟就觉得迎面一记重锤照着脸凿来,有心过去膈应他们一下,又想到自己没化妆,穗子调侃她眉毛的痛苦记忆浮上心头,沈凉吟掉头就走,她不要看到这俩人! “哎,那人怎么有点像沈凉吟啊?”穗子指着前方。 “爱谁谁,关咱俩啥事?”于敬亭现在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晦气。 打包的肉串烤好了,没有塑料袋,穗子只能用手握着,跟举着一把火炬似的。 于敬亭载着她,骑了一会,停下来,表情古怪。 “咋了?”穗子问。 “我好像......岔气了。” 事实证明,猛男的肚子也不是铁打的,迎风撸串,猛男也会疼。 “那咋整啊?!”穗子心疼还有点好笑。 于敬亭这委屈巴巴还一生要强的表情,有点萌啊。 “咱俩推车回去吧,我怕给你带摔了。” “要不我带你?”穗子想挑战一下。 第554章四处蹦野迪 “火炬”从穗子的手上,挪到了于敬亭手里。 穗子先是骑上车,然后喊一句: “上吧!” “哎,你这话要是换个地方说,多好。” 于敬亭私以为,这句话关灯时说,效果加倍。 “你可以对我喊,upme~~~” “.......你这人的肚子疼,大概是损的吧?”穗子佩服他,都这样了,还能嘴贱。 身残志坚啊。 于敬亭跑了两步,嗖地跳到后座。 别人上自行车都是侧着坐,这家伙浪,俩腿一劈,直接骑在座位上。 穗子高估了她的水平,她带张月娥那种小体积的女生还是可以的,于敬亭可是186的高个猛男。 他一上来,穗子尖叫一声,车就要倒。 于敬亭俩大长腿一撑,稳住。 “算了,咱们还是推车走回去吧。”穗子放弃了。 “别呀,你骑你的,我走我的,你看,像不像螃蟹?” 于敬亭两条大长腿一通挪,还念起儿歌来了。 “一只螃蟹爪八个呀,两头尖尖那么大个,眼一挤呀脖一缩,爬呀爬呀过山河~” 穗子被他逗笑,他犯二,她也跟着一起玩。 前面是个下坡,小两口的“螃蟹车”要有安全隐患了,穗子怕摔倒,让于敬亭停下,但是晚了。 车突然加速,于敬亭喊了声呦呵~穗子尖叫,嗷嗷地撞了下去。 沈凉吟艰难地走着。 她觉得自己有点疲惫,女人一生气就格外累,穗子上午把她气了个半死,这会她自己回家,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她母亲这段时间忙着斗父亲的小三,她父亲又跟单位里的好几个女同事勾勾搭搭,夫妻二人都不管她。 出院了也没人陪着,很寂寞。 刚又见到了穗子夫妻吃烤串,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又加倍了。 沈凉吟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大坡,从她的角度看,这个坡挺高的,上面悬着红彤彤的夕阳,光芒洒下来,倍显孤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到了陈涵穗那讨厌的笑声。 沈凉吟正想着,突然,夕阳里冲出来辆自行车,是陈涵穗! 这个角度看,穗子可不就是从夕阳里冲出来的?! 沈凉吟被这一幕吓傻了。 连穗子的喊声都没听到。 “让开!快点让开!”穗子使劲地喊。 自行车下坡时速度可快了,刹车都刹不住。 车座后还驮了个蹦野迪的混蛋,不仅不控制车速,还在那呦呦呦上了。 穗子这会光顾着惊,都没空琢磨于敬亭这个损货,车擦着沈凉吟过去,沈凉吟吓得腿一软,咣当坐在地上。 风把于敬亭的声音吹来: “你~坐~狗屎~上了~” 等沈凉吟把这句话想明白,已经是半分钟后的事儿了,穗子的自行车已经远去。 沈凉吟犹如过电,蹭地跳起来,忍着恶心,颤抖地看向她坐过的地方。 一片雪白的雪,啥也没有。 等她意识到,自己被于敬亭耍了,已经太迟。 “哈哈哈哈!”于敬亭挥舞着肉串火炬,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个坡过的太刺激,好玩至极。 穗子气得不行,气到极致,她也能带动于敬亭了,车技被气出来了。 “喂!你往哪儿骑呢?”于敬亭瞅着这路线不对。 穗子奔着路边的树就撞过去,嘴里还念叨着: “我要跟你这个坏种同归于尽!” 最后当然是不可能撞到,关键时刻她按了刹车,他也用腿支住。 车头在树前堪堪停下。 穗子从车上跳下来,俩腮帮子都气鼓起来了。 “喂,生气了?”于敬亭伸手戳戳她的脸颊。 “你刚刚那样多危险?!” 穗子一想到她从坡上下来,他在车座后蹦野迪,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肚子就踹。 “我不是逗你玩吗?多有意思,这跟咱老家的冰车不一样?” 于敬亭这胆儿大的,一点也不觉得他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甚至还因为气到了沈凉吟,感觉到了“意外之喜”。 “你没看沈凉吟吓的,跟个傻狍子似的,哈哈哈。” 他也不知道沈凉吟就在坡下,这绝对是巧合。 或许是老天开眼了吧。 谁让沈凉吟白天推了穗子,于敬亭觉得这都是报应。 “你就是最大的傻狍子!从现在到回家,我不要跟你说话!” 穗子鼓着脸颊,于敬亭自知有错,肚子刚好也不疼了,就变成他骑车带穗子。 回到家,于敬亭开始研究怎么加热凉掉的肉串,穗子跑去跟婆婆告状。 王翠花听的瓜子都不磕了,一边听一边啧啧。 “他可真不是个好饼.......” “又不可能让穗子摔着,铁根心里有数——”于水生刚想替儿子说两句,察觉到从老伴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果断改口。 “他有数个屁,太不像话了!” 王翠花杀出去找于敬亭算账,穗子狐假虎威跟着婆婆。 俩人到了厨房,王翠花惊呼一声: “哎,你这个坏蛋,肉串能用煤气灶加热?!” 家里的煤气灶,是最原始的老式灶,单个的,需要用火柴点火。 于敬亭把一把肉串,直接放在了灶上,充沛的油脂滴落下来,不仅落在了灶上,也落在了勤俭持家的王翠花女士的心里。 “看我孝顺不?出去吃好吃的也想着你们。”于敬亭扭头,对他老娘露出一个特别孝顺地笑。 “败家玩意!这油都落进去了,灶还能要啊!!起开!” 王翠花冲过去,看着惨遭儿子毒手的灶,欲哭无泪。 “做好事还被嫌弃,我可真是太冤枉了。”于敬亭拎着肉串想要走,走一步,手空了。 王翠花愤愤地夺下肉串,挥手。 “你可以滚了!” 串留下,不孝子扔垃圾桶! 穗子在边上笑呵呵地看着,她这会是什么气都没有了,心情愉悦。 于敬亭眯眼。 “你这没良心的小娘们。” 穗子冲他做了个鬼脸,却在王翠花看过来时,一秒变成了温柔贤淑脸。 因为于铁根同志破坏了家中的灶具,当晚就被王翠花女士罚清洗灶,所有的灶头都卸下来,挨个处理。 他干活的时候,穗子就搬着小板凳坐他边上,拿着小夹子碎松子。 处理好的松子仁被她放在细瓷的白碗里,没一会就装了小半碗。 “还算你这个小娘们良心没有泯灭,来,喂大爷!”于敬亭张开嘴,啊~ 穗子飞快地抓起一把松子壳塞过去,然后端着碗以最快的速度跑路。 第555章人类早期凡尔赛行为 “学坏了!你这女人,彻底是学坏了!” 晚上,于敬亭坐在床上,气鼓鼓地看着正在带俩孩子做亲子操的穗子。 地上被铺了厚厚的垫子,娘三坐在上面,穗子做律动,孩子跟着学。 落落好动,配合的非常好,波波不怎么愿意配合,但看在老妈边上有一碗特殊米糊的份上,波波也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 这碗米糊之所以特别,是穗子把一点点松子碾碎了,掺在里面。 虽然只有一点,但是特殊的香气,还是很能糊弄孩子的。 “你还没消气呢?”穗子带着孩子运动完,自己也有点出汗了,看着于敬亭漆黑的脸,想笑还要憋着。 “老子大门牙差点让你硌掉了,能不气?!” 她塞松子时,他压根没想过这小娘们会阴他,一口咬下去,啊呸! “跟你开个玩笑么,你不也跟我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扯平了。” 穗子现在心情倍儿好。 夫妻么,不互相伤害,还有啥意思~ “扯不平,老子现在还气着!”于敬亭自顾自的说,穗子陪着孩子们玩,压根不鸟他。 这一身凶残无人畏惧,感觉可是不咋地。 于敬亭见没人搭理他,眼一眯,看到放在穗子边上的米糊碗了。 抄起来,吨吨吨!一饮而尽。 穗子和落落都背对着他,只有波波是直面了老爸的无耻,小胖手指着老爸,大喊道: “搁那拜(四声)动!” 穗子惊的捂着嘴,天啊,她还没满一岁的儿子,能冒四个字的话了?! 神童! “娘!姣姣!快来!”穗子扯嗓子高喊一声,这可是重大发现啊。 王翠花娘俩赶过来,就见着于敬亭心满意足地放下空碗,波波大受打击,穗子一脸喜色。 “波波刚刚说了四个字!” “真的?”王翠花惊讶。 这俩孩子虽然平日就聪明,也经常能冒话,但是没听他们说过两个字以上的话。 “他说了,非常清晰的东北腔调,搁那别动!儿子,再说一个!”穗子就像是有了重大发现一样,特别惊喜。 波波却不再说了,俩眼可怜巴巴地看着空碗。 他陪着妈妈做了这么久看着就傻乎乎的游戏,还不是为了这一口? 老爸就这么无情地喝了,只剩下一碗了,跟姐姐一分,一人只有一丢丢...... “你说呀~”穗子催,波波不说了。 “看来是缺少点刺激,看,爹给你们变个戏法,这个戏法就叫,一碗米糊瞬间没,看好了!” 于敬亭觉得这米糊还挺香,加一点松子沫就是好吃啊。 抓起另外一碗,吨吨吨~ “哈哈!” 落落对这个魔术效果表示满意,作为一个对吃本就没啥追求的小娃,她无法对弟弟的切肤之痛感同身受。 “哇!”波波大受打击,一碗也没了! 震天的哭声回荡屋内,就差把房盖掀翻了。 “造孽啊!”王翠花一巴掌糊在不靠谱的“魔术师”脑瓜子上。 “大半夜的,给孩子整哭了,你缺德不缺德?” “别哭了,还有备用的。”穗子哄儿子,听到还有,波波这才不哭,抽抽搭搭地看着老妈。 大眼睛还噙着泪花,仿佛再问,妈,你没骗我吧? “真的,你等会,妈妈帮你们弄。”穗子有点遗憾,没听儿子再重复四个字。 穗子站起身,路过于铁根的时候随口说道: “长点心吧!” “长点心嗷!” 屋内霎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声音? 姣姣指着从头看戏到尾的落落:“她说的,我看到了!” 全家喜,看来这俩小家伙,说话的确是早。 于敬亭亲了闺女一口,还想啃儿子,被有骨气的波波转头拒绝。 “看见没?以后可别说是我给孩子气得早说话,纯粹是老子的种质量好!” 可把于敬亭嘚瑟坏了。 小孩子的一点点小进步,在家长眼里那都是天大的喜事,甭管这种喜事外人能不能理解,于自家人来说,那就是高兴好几天的存在。 表现在王翠花身上,那就是见人就吹,说自己俩小孙各种聪明,宛若这俩娃不是早说话,是考上了状元。 表现在穗子身上,就是暗爽在心,并又去图书馆找了一堆儿歌,打算筛选一些教育娃,教育么,就要从娃娃抓起。 就连姣姣都跑去跟她的小伙伴们炫耀一圈,她的侄子侄女多聪明。 对于这些人的表现,硬汉于敬亭表示,你们这些小题大做的,不就是说了几个字,至于这么夸张? 搞得穗子一度以为,这家里最能沉得住气的是他。 这个谎言,直到穗子遇到啤酒厂的人才被戳穿。 “陈主任,你都是怎么教的娃啊,快点跟我们分享下经验。” “哈?我就是随随便便的带,我公婆带孩子的比我多。”穗子不明白,她咋还有成功经验要分享了? 那大姐一脸羡慕。 “厂长开会时可都说了,你家俩龙凤胎都会说话了,我们一开始不信,他还学给我们听了,可把我们这些人羡慕死了。” “???”开会时......说这玩意?! 穗子觉得,她或许可以实名制举报,跟上级说说这个不靠谱的厂长。 “厂长原话是,有的人,脑子跟个榆木疙瘩似的,一点也不思进取,不好好学习,人就得不断进步——他还说了个啥,百丈啥身的,咱也听不懂。” “百尺竿头需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穗子对这句可太熟悉了。 因为于敬亭前几天,特意问她,怎样用一个高逼格的话,来形容人要不断进步,穗子亲自教的。 大姐一拍脑袋,满脸歆羡。 “就是这个,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太有文化了,你瞅我,说了记不住呢。” 穗子笑得好尴尬,没有拆穿她家街溜子的小把戏,为了装逼,他可真是够努力的啊。 “厂长说了这个特别有文采的话后,又说,别说你们这些年纪大的,就说我家那俩龙凤胎,也在努力学习,虽然不到一岁吧,也能说四个字,哎,烦死我了,这么早说话干啥,又不去当演说家。” 穗子嘴角抽了又抽,看不出来啊,于敬亭竟然还是个早期凡尔赛鼻祖,这个逼让他成功地装到了! 第556章越传越搞笑的谣言 这会可没人知道凡尔赛文学是啥,于敬亭纯属无师自通。 他先是用非常不耐烦的口吻,表达出一副“烦死了”的状态,又不动声色,狠狠地秀了一波娃。 参加会议的,除了沈凉吟黑着脸,其他人全都被于敬亭秀了一脸,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一时间,会议室里回荡着夸赞厂长家娃天赋异禀的各路马屁,于敬亭一边装逼,说什么,有啥大不了的,人不早晚都会说话? 还在那假模假样地叹气,说他这孩子养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厂长可痛苦了,说啊,别人家的孩子都尿床啥的,你家俩娃从很小就知道把尿,搞得他想体验洗尿布都挺困难的。” 穗子脸一通燥热,心里默默感谢组织,感谢领导,多亏了提拔于敬亭当厂长,他职位够高,所以再怎么膈应人,也不会有人套麻袋。 否则就这种明晃晃的假公济私,开会时秀自己娃优秀的货,在王家围子那种地方,是要挨揍的。 “我们厂那些准备要孩子的,都准备跟你来取经啦,也想养这么好的孩子——不过副厂长似乎不怎么开心,你说,她是不是嫁不出去,扭曲了?” 大姐说到最后,话题又拽到沈凉吟身上了。 托那俩喜欢当媒人大姐的福,沈凉吟的“大龄恨嫁女”形象在厂里传播开了。 谣言经过几轮传播,逐渐朝着魔幻色彩发展。 从一开始的:副厂长眼高手低嫁不出去。 发展成了:副厂长因为嫁不出去嫉妒已婚有孕的女人,食堂里故意撞怀孕女员工。 再转变成了:副厂长因为仇视比自己嫁的好的,在家开坛做法,每天要吃三根猪大肠开运。 大姐把这谣言版本讲给穗子听,穗子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虽然讨厌沈凉吟,但这些谣言可跟穗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别的也就算了,开坛做法,吃三根猪大肠,这是有什么依据和出处?”穗子问。 “据说是有人看到她家保姆,拎着新鲜的猪大肠回去,肯定是有大仙儿给她出过主意!” “呃.......”穗子只能说,人民群众的想象力,属实是丰富。 看到大肠就想到这么多,还联系上下文,跟之前的谣言组合到一起,沈凉吟属实是有点冤。 穗子完全能想到沈凉吟此刻的心情。 大概率,会把这些天倒霉的事儿,都记在穗子的头上。 按着沈凉吟那个阴谋家的思路,说不定还以为是穗子背地里阴她。 天气一点点转暖了,一晃就要清明节了。 这一个多月,于敬亭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算是见识到了穗子身为老师的强悍。 她每天跟魔鬼似的,盯着他学那一叠高考秘籍,还不定期抽查。 平静的早餐时间,他正吸溜着熬得香浓的大碴粥,她突然来一句: “气压换算高度的公式是什么?” 于敬亭顿觉嘴里的大碴粥成了玻璃茬子,索然无味。 “那么麻烦背公式干嘛?媳妇,我给你说说我的解题思路,第一步,拿着气压计上到楼的最高处。” “嗯。” “第二步,把绳子捆在气压计上。” “???” “第三步,把捆了绳子的气压计丢下去,然后测量绳子长度,这就是楼高。我就是没什么心思当科学家,要不还有苏哲啥事?” “你放过科学家吧,你这样的要是搞科研,那咱们国家也没啥希望了。”穗子揉脑壳,他这总是不走寻常路的答题思路,总结起来,都能写本书。 书名她都想好了《笑话大全》! 于敬亭不去混喜剧圈,简直是喜剧圈的巨大损失。 这个月发生了件大事儿。 苏哲在穗子的大力举荐下,被京城某高校聘用了,这里面自然也少不了樊煌的功劳。 苏哲一开始不愿意去,他这般清高的学者,不愿意用别人的资源。 穗子给他讲了一通道理,说得嘴皮子都要破了,苏哲也不愿意。 最后于敬亭拎了瓶二锅头过去,哥俩关屋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啥,第二天苏哲就收拾行李,踏上了旅程,实现他人生的自我价值去了。 穗子非常好奇,好奇于敬亭到底是怎么说服苏哲的,问他,他也不说,穗子只能使出了美人计。 吹够了枕头风,占尽便宜的于敬亭总算是说出答案了。 “其实我们俩也没啥,就打了个赌,比谁尿得远,他输了,所以他就滚过去教书了。” 说这话时,于敬亭双手叉腰,晃悠着仿佛甩尿一般的骄傲。 穗子怎么想都觉得他这理由过于离谱,但又问不出别的,只能默认他说的是真的。 男人至死是少年,呵。 “为啥要测量楼的高度啊?那玩意图纸上不有?”王翠花好奇地插了一句。 “嗨,考试题都有病呢,我们这学期也都学了些用不着的玩意,什么长方形的容积啊,正方体的容积啊,你说容积这玩意,容器出厂时不都有标注?非得让我们学,简直是——” 姣姣愉快的吐槽消音在嫂子过于温和的视线里。 把那句“脱裤子放屁”偷偷咽回肚子里,快速地扒拉粥,哎呀,她好忙哦。 “让你们学习,不是让你们研究出题者的精神状况,于敬亭你再这样混下去,姣姣都要超过你了。” 穗子夹了一块鸡蛋给于敬亭,补补吧,这家伙脑细胞最近都要耗光了。 “咱说个正事儿,清明是不是得回去祭祖?”王翠花开口道。 清明节是有扫墓上坟的规矩的,今年是于水生回来后第一个清明,王翠花纠结好久要不要回屯祭祖。 老于家的祖坟之前都快让于水生炸了,几家闹得也不愉快。 但这种大日子,装不知道总不太合适。 “想回就回呗,我也有点想屯里的大土炕了。”于敬亭说。 现在只要能不让他看他媳妇写的那玩意,让他扛着锄头刨地都愿意。 “那就回去吧,刚好带着孩子们转悠一圈。冰雪消融,大地回暖,挺好。” 穗子的话让于敬亭嘴角上扬,但紧接着,他笑不出来了。 第557章这上进的动力是如此肤浅 “乍暖还寒时候,人的大脑最是清醒,敬亭刚好请两天假,回去好好温书,看着故乡寒地黑土,肯定更容易记住。” “回去祭祖还特么的带考试资料?!你就不怕老于家祖宗梦训你?”于敬亭笑不出来了。 “我带着你走正道,他们老于家祖宗梦训我干嘛?”穗子很巧妙地用了“他们”俩字。 于水生和于敬亭都为不可查地挑了挑眉,而从头到尾不知情的王翠花,却没觉得这句有问题。 “我本是土匪胡子后裔,就应该做点占山为王的大事业,你非得拐得我读书,这不是误人子弟?” 王翠花翻了个白眼,于铁根歪理一大堆。 “你是上辈子积德才能娶到穗子这样好的媳妇,读书要是误人子弟,当胡子不就是等着吃枪子?都啥年代了,还想当胡子!” 穗子却听出了一点玄外音。 吃了饭,夫妻俩一起出门上班,穗子趁机问道: “你是打听出什么了吗?” “可能是读书读傻了吧,我最近记忆力减退了,打听出来的事儿,我又都忘记了。”于敬亭假惺惺地揉太阳穴。 穗子听出他这是跟自己讲价呢,背书背得烦躁,产生了逆反心理了。 “我今天给你单元测试,你只要能达到80分以上,晚上就可以不用看了。” “啊,我还是想不起来。” 显然,于敬亭对穗子的条件并不满意。 穗子看四下无人,趴在他耳边小声嘚啵了句。 “晚上空出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尝试下洋玩意。” “哦?”一说这,他可有精神了。 穗子趴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说,于敬亭眼睛锃亮,跟等着吃鸡的黄鼠狼似的。 就这么愉快的成交了。 “这些洋人,可真是够浪的,这些他们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于敬亭批判道,“我们就得以批判的精神,把这些洋把式挨个地尝试一遍,再来唾弃万恶的资本主义的腐朽!” “......”穗子觉得,这家伙的背书果然是有效果的,这讲话水平,高度一下子就有了。 甭管是什么高度的讲话,翻译过来的中心思想,同样很不要脸就是了。 穗子给的条件吸引力足够大,于敬亭也不藏着掖着,把他打听到的事儿,讲给穗子听。 “金娃你还有印象吧?他爸于铁山,我查了。” 年前穗子婆媳就遇到过于铁山,那时夫妻俩就已经想到,于铁山的家族可能跟自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于敬亭着手一打听,还真是让他猜着了。 “这于铁山的爹叫于水林,在h市其实还挺好打听的。” 正如穗子预判的那样,这个于水林一家,在h市的口碑可是非常不好。 要说h市的老于家,想当年也是号人物,于铁山的爷爷于丁是有些底子的。 但要说他钱从哪儿来,没人说得清楚。 只知道于丁家境殷实,哪怕是最困难时候也没断过粮,有人说老爷子当年挖了不少大墓,手里有底子,但没有证据。 虽然是疑似盗墓贼出身,但于丁的口碑却是不差。 邻居们吃不上饭的那些年,老爷子也拿出粮接济大家,谁家有个困难找他借钱,他也没有说半个不字。 老爷子还有点侠客的义气,谁要是遇到困难,需要打架平事,老爷子都会出面帮着解决下。 所以困难的那十年,人缘好的老爷子也没受啥影响,平平安安过来了。 主要问题都处在于铁山的爹,于水林身上。 于水林用当地人的话说,好像突然变异了似的。 他老子于丁的优点,他是一点没有,个人能力近乎为零。 于丁为人豪爽,心胸开阔,深谙人性,知道在不同的环境下保全自己。 于水林啥也不是,心胸狭隘记仇,又总是喜欢鼓捣些不入流的手段占便宜,看似是占了小便宜不吃亏,实则毫无格局,失去的都是大利益。 于老爷子看穿了儿子,知道他是个不成器的,都没敢安排他进体制,给他弄了个待遇不错的厂子,结果也鼓捣的乌烟瘴气。 这一代不行,于老爷子就想着培养下一代,也就是于铁山,金娃的爹。 结果这于铁山也是肉眼可见的荒料废柴。 平日里蛮横跋扈,仗着家里有点底子,占房子抢道,四处打架,于老爷子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口碑都让他给弄臭了,差点让他气死。 现在老爷子身体也一天天不行了,于水林父子不仅不孝顺,还天天跑老爷子跟前闹腾,要分家产,乌烟瘴气一团糟。 穗子听于敬亭说完那边的情况,久久沉默。 等俩人到了路口,要分道去各自单位时,穗子才开口道: “敬亭,你觉不觉得......把于水林,跟咱爹换一下,一切就对得上了?” 于水林这种贪小便宜不讲义气心眼坏透的性子,简直跟王家围子剩下的几房于家人一模一样。 什么于水牛于水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倒是自己公公于水生,为人磊落心胸开阔做人更是有格局,跟于丁老爷子年轻时几乎是一样的。 这两人,简直是有了错位人生。 “假设,你爷爷当年就是把他自己的孩子换过去,知道于丁家里有钱,希望他的孩子能在城里过上好日子,这一切都说得通吧?” “呵,事实证明,一个坏种,撒哪儿都不出苗。”于敬亭算是默认了穗子。 他爹尽管是在农村贫农家里长大的,却一样凭本事打了雄厚的家底下来,生的孩子,也就是于敬亭,也是凭本事在城里站住了脚。 再看于水林和金娃爹,家里那么雄厚的底子都没混出个人样来,败光家产到头来还算计着老爷子手里的棺材本,差距显而易见。 “也不知道于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些事......敬亭,你是什么打算?”穗子试探。 “我?我没打算,跟我没关,我没想指望谁的钱,现在他喵的天天跟习题死杠,凭自己本事睡我老婆,这些破烂事我才懒得管。” 穗子扶额。 虽然这三观提炼出来,是没毛病的,有白手起家的傲气,只是...... “你上进的动力,就是睡........?” “对!”好响亮且好骄傲的回答。 第558章咱这是帮她进步 于敬亭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掺和上一辈的事,也不想插手于老爷子一家的烂摊子。 穗子想的却是吃饭时,公公那个挑眉的表情。 虽然跟于水生在同一屋檐下也有段时间了,但穗子还是不敢妄加揣测公公的心思,于水生跟于敬亭是同一种人,面上永远是嘻嘻哈哈的,但是真实的想法却往往深不可测。 “别瞎捉摸了,咱家老头心里有数。”于敬亭看穿了穗子的想法,伸手揉揉她的头发。 穗子嘟嘴。 “我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发型,让你弄乱了!” 她今天梳了个高马尾,戴着跟裤子同色的发箍,特别青春靓丽。 陈丽君把四姨姥介绍给穗子,穗子的确是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穿搭。 她前世当老板时衣服都是有专门的设计师搭配,她自己很少把心思用到这上面。 四姨姥就配饰搭配给穗子讲了很多,穗子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天天对着镜子鼓捣自己。 “娇滴滴的。过来,我给你把头发扎上。”于敬亭勾勾手,穗子真就把头凑过去了。 于敬亭手是很灵活的,所以穗子大意了。 原本只是有点乱,让他重新一扎,整成鸟窝头了。 “挺好,你去上班吧,迷死一片!”于敬亭睁着眼睛说瞎话。 穗子虽然没有镜子,但是从他的表情里,隐约察觉到不对,看他想溜,穗子一把拽着他,上前一步,几乎是贴在他身上,用手捏着他的下巴。 “看着我的眼睛——于敬亭,你大爷的!” 从他的瞳孔里,穗子看到了顶着鸟窝头的自己,恼羞成怒,挥舞着小爪子要挠他。 俩人的互动,刚好被沈凉吟看到。 沈凉吟倒也不是故意跟踪于敬亭,她上班必须要从这里经过,好死不死的看到人家小两口亲亲我我。 虽然穗子是很认真地跟于敬亭撒野,但沈凉吟远远的看过去,就是于敬亭亲密地给穗子梳头,然后穗子投怀送抱。 沈凉吟咬牙,不想看到他们亲亲我我。 这一转身的功夫,刚好听到身后的俩女职工在窃窃私语: “小陈主任今天穿的那件大衣好漂亮啊,回头问问她哪儿买的。” “她戴的发箍我也喜欢,我还特意去商场打听了,没有卖的啊。” 能买到才怪呢,这都是四姨姥特供款,是按着陈丽君的要求给穗子量身定做,追求的是看着普通但上身高端的效果。 这几天天暖和了,穗子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打扮起来。 有事没事还往啤酒厂转悠一圈,她都挑着沈凉吟不在的时候溜达,厂里的女工们对陈主任的衣服都有极大的兴趣。 这俩女职工热切讨论穗子的衣着,听在沈凉吟的耳朵里,简直是不可饶恕。 她今天才换了新做的外套,怎么就没人看她呢? 穗子在沈凉吟心里,始终是过年时红色牡丹大毛熊的形象,偏见先入为主,沈凉吟根本不愿意承认穗子的衣品比她好。 听到别人说穗子,沈凉吟心中嫉妒的火苗蹭蹭往外冒。 “狗男女。”沈凉吟骂了句,快步地朝着厂子走去。 那俩女职工不明白她这火气从何而来,等沈凉吟走远了,她们才小声议论。 “副厂长这火气也太大了,吃猪大肠做法无效,看人家小两口恩爱来气哦?” “可不是么,嫉妒的表情都扭曲了,啧啧啧。” 虽然沈副厂长穿的也好看,但围绕着沈凉吟的各种谣言让众人根本无暇关注她到底穿了什么。 这俩女职工把“副厂长吃猪大肠疑似上火”的谣言扩散出去。 谣言传了一圈,到中午吃饭时,变成了: “副厂长吃猪大肠无效,被猪仙儿反噬上身,猪仙上身后表情扭曲,特别邪门。” 等穗子下班时,这个谣言又升级了。 王翠花见了穗子回来了,神神秘秘地凑过来。 “听说了没?就那个作风不正的娘们,得了仙儿了。” “谁?沈凉吟?” “是她!我听咱隔壁的老吴说,她得了出马仙,很快就要在家给人看事儿了。” “啊这——?”穗子一时间竟难辨真假,心说难道沈凉吟受刺激多了,得癔症了? “有人亲眼看到她仙儿上身,脸都抽抽了!” 谣言几经传播,演化的最终版本,就是沈凉吟被仙家看中了,要在家当大仙,给人算命看事儿。 王翠花作为前任大仙儿,对这种事儿最有兴趣。 “呃,那我能问问,啥仙儿看上她了?”穗子问。 “猪仙儿啊,她不是总吃猪大肠么,积攒了太多猪的怨气,仙儿就找上她了。” “噗,哈哈哈哈哈!” 穗子没憋住,哈哈大笑。 于敬亭回来看这娘俩站门口唠嗑,忍不住凑过去听了一会,听到这可不愿意了。 “就沈凉吟那个鸟样,她也配猪仙儿附身?!” 猪,这个词在于敬亭心里,那是有神圣的意义的! 不可侵犯! 穗子扶额。 “现在的问题根本不是什么这个好么,咱们东北的大仙里,哪有猪仙的?” 狐、白、灰、黄、柳,这才是东北的五大仙儿,分别对应着:狐狸、刺猬、耗子、黄鼠狼、蛇。 哪来的猪?! “家猪饲养一年出圈,一年时间人家怎么修炼成精?” “那就是野猪呗。”王翠花说。 “野猪就更不行了!!!”于敬亭急了。 猪都不容玷污,更何况是野猪!那是他媳妇专属代名词!!!沈凉吟哪儿配?! “我明儿就跟大家辟谣去!”于敬亭咬牙,誓死捍卫野猪在他心中的地位! 穗子点头,作为厂长,不带头搞这些迷信还是挺好的。 “我告诉大家,其实她吃的是鸡肠子,附身她的仙家不是猪精是鸡精!” 穗子无力,这辟的哪门子谣啊!这不是拱火?! 鸡精.......还味精呢! “你就少掺和这些妇女同志之间的八卦,把心思都用到工作和学习上吧。” “不让我说八卦,那我找沈凉吟谈工作总行了吧......”于敬亭小声哔哔。 “你又往外冒啥坏水呢?” “怎么能是坏水?我这不是帮助落后的同志进步吗?”于厂长两条浓眉坏坏地上挑,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第559章瞅瞅你干的好事 转过天下午,沈凉吟正在车间里溜达,不同于之前装出来的平易近人,这两天她脸都是黑的。 厂里那些压不下去的谣言让她很是烦心,更闹心的是,穗子来了。 穗子今天穿了件长袖改良旗袍,香槟色暗纹提花,领口袖口有一圈低调的小蕾丝边,精致儒雅,一点也没有旗袍的老气横秋。 别人看穗子只觉得陈主任身材真好,又高又瘦,像是画中走出来的绝代佳人。 看在沈凉吟眼里,这就像是上门踢馆,冲着她来的。 “陈主任,来找厂长啊,今儿怎么穿得这么漂亮?”有个职工路过,被穗子的新造型惊艳到了。 原来陈主任这么瘦啊,怪不得经常看到厂长一只手就把她抱起来了,这小腰平日裹在棉服里还真看不出来。 “局里有人结婚,请我过去当司仪,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 穗子笑呵呵地回答,当然没错过沈凉吟那张嫉妒到变形的脸。 “还找你当司仪呐?咱们厂长夫人可真是全才。”那人的恭维落在沈凉吟耳朵里就成了无比刺耳的存在。 沈凉吟甚至不愿意跟穗子打招呼,转身愤愤离去。 “不就是件破旗袍吗?一群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有什么可羡慕的,我也不是没有!” 沈凉吟暗下决心,明天就把她压箱底那件旗袍也找出来,这啤酒厂又不是她陈涵穗一个人的舞台,凭什么只有她这么浪? 沈凉吟故意跟穗子避开,在厂里绕了一大圈,估计穗子差不多走了,心里这才舒坦些。 “副厂长,厂长叫你去他办公室。”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沈凉吟听到于敬亭要单独见她,喜上眉梢。 没急着过去,直奔她的办公室,掏出化妆包一通补妆。 她今天擦的是偏蓝调的红色口红,这也是前几天暗中观察到穗子涂过的,穗子涂气色特别好,沈凉吟跑遍了百货商场,总算是买到了一模一样的颜色。 调整好妆容,又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确认状态很好,这才自信满满地朝着楼上厂长办公室走。 沈凉吟自己都没发现,她这段时间的妆容,越发像穗子靠拢了。 穗子的衣服大多都是黑白灰基础款,沈凉吟也放弃了她原本花花绿绿的衣柜,走起了知性路线。 这都是潜移默化做出的决定,她自己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寻找跟穗子一样的口红,都是下意识做的。 厂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沈凉吟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动静。 “于厂长,你找我?”沈凉吟推开门。 屋里一股浓郁的糕点香味扑面而来,桌上有个小盒子,里面是几块西点,还有两杯牛奶,一看就是小女生会喜欢的玩意。 于敬亭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单手卡腰,没转身。 沈凉吟心里一喜。 难道,这是他故意邀请自己来吃“下午茶”? 这种在书里常见的活动,却是务实的年代罕见的浪漫,他愿意为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哦,你来了?”于敬亭转身。 沈凉吟刚刚自己幻想出的浪漫全都碎成了玻璃渣子。 “于厂长,你的脸——” 沈凉吟看着他嘴角那触目惊心的一抹红,只有一道,配上他英俊的外表,竟也不难看,色气十足,有不一样的魅力。 让沈凉吟倍感讽刺的是,这红的颜色,跟她的口红颜色一模一样,却不是她给的印记。 很显然,这个英俊的男人,刚刚正躲在办公室里,跟另外一个女人做不可见人的事。 “我脸怎么了——靠!”于敬亭用拇指擦了下嘴角,看到手上的红,提高嗓音,“陈涵穗!你瞅瞅你干的这好事!你躲什么躲,赶紧出来!” 穗子尴尬地从隔壁办公室进来,这俩办公室的墙上有一扇门,可以互通,穗子刚听到沈凉吟敲门就跑路了。 趁着沈凉吟脑补发浪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花掉的口红擦掉。 穗子狠狠地瞪向于敬亭,这货还有脸嚷嚷? 她都提示他了,她今儿是涂了口红的,不能啃,他见到她穿这身旗袍就跟象拔蚌精附体似的,也不顾她的抗议,搂着就啃。 被人看到了吧!多丢人!穗子的脸红的跟微醺似的,面子虽然薄,该有的仪态还是不缺的。 “副厂长来了。坐吧,就当我不存在,你们该谈工作就谈。” 这明显是女主人才有的态度,虽礼貌听在沈凉吟耳朵里却是扎心。 于敬亭比了比,示意沈凉吟坐沙发上,他一手拿手帕擦嘴角,另一只手把桌上的一杯牛奶挪到穗子跟前。 “我在婚宴上吃的差不多了......”穗子小小声。 “喝!别墨迹!”于敬亭瞪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娘们最近为了穿旗袍腰好看,吃东西都是猫食的量,去婚宴也吃不了几口。 于敬亭最近认得个会做西点的师傅,跟人家一通搞关系,隔三差五就能弄点小点心过来投喂穗子,也只有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她才不会为了追求什么身材管着嘴。 “你就是个暴君。”穗子心里又坏坏地补充了句,还是喜欢女胖子的暴君! “赶紧吃,我一会要检查,敢剩下,我就——” “得得得,我吃还不行?您快收了神通吧,别念叨我了,人家沈厂长还在这呢,你这不让人看笑话?” 穗子唯恐他当着沈凉吟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忙抄起一块点心塞嘴里。 “我没关系的。”沈凉吟这句已经有点强撑的感觉了,她无比后悔自己来这,甚至怀疑,穗子是故意跟于敬亭腻乎来膈应她。 其实沈凉吟真想多了,这就是穗子家的日常。 “什么破口红擦不掉!”于敬亭擦了半天还是有点印,气得把手帕丢桌子上,穗子站起来,很自然地给他擦。 老夫老妻,这些小动作都再自然不过,沈凉吟就觉得自己俩嘴唇子发烫,她回去就要把这该死的口红扔粪坑里! “于厂长,你让我来,该不会是让我看你们夫妻恩爱吧?”沈凉吟的话里已经带了些许的火药味了。 “哦,对了。叫你来,是为了把这个送你。”于敬亭给穗子使了个眼色,穗子挑眉,他要干嘛啊? 这坏坏的眼神告诉穗子,这货肯定不怀好意。 第560章这不是我的风格 于敬亭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 穗子一看这封面,差点没绷住,他可真是......损啊。 “这本《华夏无神论史》,副厂长你拿回去,好好看看,等清明节过后,在全厂职工大会上,可以发表下心得。” 沈凉吟的脸都绿了,配上这大红嘴唇,看着跟刚从湖底爬上来的女鬼似的,这头顶上再来点水草,就更传神了。 “于厂长,你这什么意思?!” “哦,你千万别多想,现在呢,是有些传闻——你大概也听到一些。” 就是关于沈凉吟有了出马仙,准备给人看事儿的谣言,于敬亭一边拿腔拿调,一边用眼神疯狂跟穗子秀自己的高智商。 咋样,不让他散播谣言说沈凉吟是鸡精附体,他听话吧? 换个思路,不一样收拾的沈凉吟乖乖的? “于厂长,外面那些都是无稽之谈,他们根本没有证据,那是有些人别有用心的污蔑我!”沈凉吟看着穗子,眼圈都是红的。 就仿佛控诉,穗子就是那个幕后主谋似的。 “唉,年轻的同志不怕犯错误,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的,沈厂长你有时间说这些无意义的诡辩,不如回去好好研读,周一好好读心得,我看好你哦。” 于敬亭打起官腔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如果把他手里的奶杯换上大茶缸子,就更传神了。 沈凉吟气得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身后飞来一物,咣当一声,吓了她一跳。 这才发现,是那本伤害不大羞辱极强的书。 再转身,于敬亭一闪而过的煞气仿佛不存在似的,对着穗子笑,俩人就跟没事人似的吃点心。 沈凉吟压下即将决堤的泪,抓起书头也不回的离去,这份羞辱,她牢记在心。 “会不会有点太过了?”穗子看沈凉吟受打击不轻。 “同情她?我看你一天一套衣服,气她挺勤的么,啧啧,孔雀开屏都没你这么浪,这腰一阵风都能吹断吧?我搂搂试试。” 于敬亭色气地瞅了眼她的腰,伸手还想摸,被穗子一巴掌拍掉,借机揩油,臭不要脸! “其实这种打压方式,是我老妈的风格,根本不是我的。” 陈丽君把沈凉吟调到于敬亭身边,还给穗子弄了这么多套“战袍”,就是要这种效果。 一步步瓦解沈凉吟的自信,在沈凉吟最骄傲的领域打败她。 大概在陈丽君女士的心里,对待竞争对手,不留余地的全方位碾压,摧毁对方的一切尊严,连个渣都不留,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穗子之前对老妈一直颇有微词,觉得她教育子女的方式太过狠了,现在看来,陈丽君女士对她已经很温柔了,她对敌人才是真的很。 “哦,岳母的风格.......”于敬亭捕捉到关键词,破案了。 他说沈凉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调过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樊家鼓捣的。 可是这些天,他旁敲侧击的给樊煌打电话,拍未来老丈人的马屁同时,顺便套了套话。 樊煌明显是知情的,提及这个问题却吞吞吐吐,含糊不清的。 原来是丈母娘搞的鬼! “我可啥都没说,你自己猜的。”穗子缩脖子,低头装很认真地吃点心,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把自己老妈出卖了的事实。 “我这丈母娘可真是够虎的,这都图啥玩意。”于敬亭知道了也没多生气,毕竟陈丽君女士素来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于敬亭凭借社牛属性,以及针对穗子娘家人独有的舔狗技能,跟樊煌已经打成一片了。 樊煌有时候也会跟他说点家常,话里话外的,都透出一股疲惫又乐在其中的感觉,陈丽君女士没少折腾他。 于敬亭甚至有点庆幸,亏得有樊煌分担了一部分火力,陈丽君那个劲儿要是都用在穗子身上,就他媳妇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娘俩得天天干架。 “我妈吧,她倒也不是个坏人——起码对我来说,她不是个坏人。” 穗子咬着叉子,努力地想着该如何评价这样一位狼妈。 “她的初衷都是为了我好,这我都知道。但她的方法有时候真的让我挺难受的,她又特别专制,她觉得对她就做,可能这就是大部分家长的写照吧。” 仔细想想,身边好多家长也是这样的,即便是婆婆那么好的人,对于敬亭的教育也是以打为主,亏得于敬亭天生脸皮厚性格好,没让她打出抑郁症来。 只不过大部分家长都没陈丽君这么强的战斗能力,又聪明又能作妖,手里还有权利,当这种人的小孩还是蛮辛苦的,穗子前世就没抗住。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养孩子,我暂时没办法评价她这种教育方法到底对不对,不过我还是想提醒自己还有你,希望我们不要成为这样专制的家长。” 教育小孩真是挺复杂的事,姣姣和小萝卜,仨个孩子三种性格。 对待性格不同的孩子,教育方法也不一样,这可比考试还难,好多时候都是摸索着来。 穗子庆幸家里的孩子们性格都蛮好,沟通起来不费劲,如果是金娃那种性格的孩子给她教育,她也不是太有信心能管好。 “你既然不认同咱妈的手段,干嘛还照做?”于敬亭问。 “我想证明给她看。”这是穗子心中的执念,一直都有。 “你这哪里是证明给她看,你是想证明给我看——来,衣服脱了,我看仔细点。” “滚!” 俩人闹了一会,穗子整理衣服,痛心疾首地看到自己新衣服的挂钩都被拽下来了。 “我这可是新衣服啊!”她用看大牲口的眼神怒瞪他。 “再找四姨姥修一下好了。”于敬亭吃饱喝足,吹着小曲开始工作。 “你好意思拎着这衣服过去找她?我可没有那个脸!啊,我可怎么出门?!” 穗子的肩头一暖,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他的外套就这么披了过来。 “一会要刮风,天都阴了,降温你穿暖和点也没人会说你什么。” 于敬亭满意地点头,嗯,动人的曲线都被遮起来了,还是这样好。 穗子翻了个白眼,呵,男人! 第561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穗子来当然不是只为了秀一圈恩爱恶心沈凉吟,她来还有正事。 于敬亭桌上放着一堆近期啤酒厂的工作计划,穗子挑了几份沈凉吟主持的拿起来看。 看完沈凉吟的,再去看别人递上来的,穗子摇头。 “沈凉吟的确是个管理型人才,抓产值这块的确是有一套,其他人跟她比,还是有差距。” 甚至可以说是断层式的差距。 “你倒是看得开。”于敬亭呵了声,这小娘们刚刚还气沈凉吟呢,把沈凉吟鼻孔都气大一圈。 “公私要分明嘛,她的才能我还是认可的,真是可惜——” 穗子叹了口气。 可惜这么个人才,心术不正,非得惦记她男人,她不可能把这么个安全隐患一直留在于敬亭身边。 要是沈凉吟不把心思用在男人身上,专心工作,穗子就会把她培养起来,留着后期做储备人才,也是不错的选择。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就得在最短时间内,把她身上的长处都吸收了。 穗子从不吝啬承认对手的优秀,无限度的贬低对手,对自己不会有一点提升,能够取长补短,这才是进步的态度。 “这个,还有这个,我觉得你可以重点关注,她提供的供货商资料,咱们也要记牢。” 她和于敬亭虽然下半年就要进京了,但d市的副食品市场是他好不容易才拿下来的,穗子不想丢。 “等咱们走后,换咱们的人上来?”于敬亭觉得他媳妇有点像垂帘听政的老佛爷。 穗子摇头。 “不用我们自己人,让上面自己调人就行,只要不是沈凉吟,厂子给谁都行。” “为啥不能是沈凉吟?” 穗子举起沈凉吟交上来的几份计划。 “这厂子给她,没几年就得变得更强更大,根基稳了,等我们有天想吃都吃不下来。” 这算是给对手最大的认可了。 “你的意思是——”于敬亭眯眼。 “你觉得,如果你进京了,上面会让谁坐这个位置?”穗子问。 “老赵或是老孙吧,都是些老油子了。” 于敬亭说了两个人选,全都不是本厂的,但却是上面领导的亲信,目前都在别的厂当差。 “为什么你不认为上面提拔本厂的人?”穗子眼里满是赞许,他的悟性真的很高。 “本厂的派系复杂,提拔谁都会引发内部斗争,还不如外调一个,我要是领导,也愿意给自己亲信机会,厂底子好就不需要太有能力的,找个听话会上贡的就行。” “你真的很有格局,这就是你比沈凉吟强的地方。” 这要是把于敬亭和沈凉吟放古代,沈凉吟至多当个将军,于敬亭能当元帅,将帅的差距就在这。 “你还不是一样狡猾的小野猪精?我还以为你只想垂帘听政控制这个厂,谁踏马的能想到你胃口这么好,竟然起了收购的心思。” 穗子垂下眼,慢条斯理地喝牛奶。 “权利对我来说没多大用,我垂那个帘干嘛?” 钱只有放在自己兜里,才是踏实的。 啤酒厂现在效益被于敬亭弄起来了,有沈凉吟的辅助,未来几个月还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啤酒厂就是香饽饽,谁都想来接管。 那些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不可能有于敬亭和沈凉吟这种打天下的意识,只想坐在这个位置上搂一笔,啤酒厂早晚会被他们鼓捣成空壳子,就跟于敬亭来之前一样。 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不会再有第二个于敬亭来力挽狂澜。 “做实事的人上不来,即便是上来了,也得让人弄下去,能坐稳这个位置的人又不愿意做实事,你这样又有实力又有背景的,该提的早就提了,按说这厂咱们走了也跟咱们没关系了,可到底是你起步的地方,所以——” 早晚有天,她要收购,用不了几年。 她相信于敬亭上学期间也不会闲着,总能完成最原始的资本积累。 “到时候,就是我们浴火重生的时候。” “啊对对对。”于敬亭是这么回的,手却不是那么回事。 穗子无语,伸手推推他:“我说的是‘浴火重生’的‘浴’不是那个你表现的这个‘欲’!” “都差不多么,来个同义词替换~” 这么多天的课可不是白背的,于敬亭马上“活学活用”起来。 等穗子从啤酒厂离开时,已经是下班点了。 穗子披着于敬亭的外套,没敢跟工人们一起走,磨磨唧唧等人都走光了,才跟着他一起出门。 好死不死的,又遇到了沈凉吟。 沈凉吟看着披着于敬亭外套的穗子,再看只穿着白衬衫却依然气度不凡的于敬亭,视线最后落在俩人牵在一起的手上。 “沈副厂长,你站这干嘛,不回家啊?”有个职工路过,热情招呼。 “喊什么?我又没聋!”沈凉吟把气都撒在了职工身上,给职工吓得不敢动地方。 穗子夫妻闻声看过来,刚好看到沈凉吟匆匆的背影,因为走的急,脚还崴了下。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哎。”穗子看她这样,脑子里突然想到老妈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智者不入爱河。 这话用在穗子身上或许不合适,但是用在沈凉吟这个恋爱脑身上,绝对好用。 好好的女强人,一恋爱脑子都没了,何必呢。 “突然觉得我老妈设计的这个局没啥意思,我不想玩了。”穗子有点扫兴地对于敬亭说。 对手的反应全都是按着陈丽君的设想走,她老妈精准的猜到了沈凉吟的每个举动。 这就像是追电视剧,正津津有味,突然有人给剧透了大结局,索然无味了。 “我妈真的太阴了,我都有点同情樊叔了。” 穗子这会才真正反应过来,她老妈这一石两鸟玩的多溜。 表面看是教穗子怎么收拾情敌,仔细琢磨,或许她也是在警示穗子,恋爱脑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沈凉吟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你还别同情他,人家乐在其中呢,咱妈那天不阴不算计了,他或许还不喜欢了,这可能就是——” “犯贱?” “这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于敬亭摊手,把自己撇清。 他这好不容易才把未来岳父岳母舔明白,不能毁在一时嘴贱上——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咳。 第562章人类不文明行为大赏 清明节,全家借着回乡上坟的噱头,回村踏青。 刚好杏花开放,又逢昨夜一场小雪,落在花上,形成独特的景象。 “草,真特么的好看。”于敬亭开拖拉机路过杏林,发出一声感慨,把车靠边停下,指挥大家下来拍照。 “看到没,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人,看到美景只能说植物。”穗子笑呵呵的给孩子们展示了文化人的素养,“花繁姿娇,占尽春风。” “文绉绉的,不都一个意思?来都站好了,我给你们拍照,姣姣上树上,娘你劈一个开满花的树杈,摆好造型啊!” 于敬亭充分展示了啥叫不文明游客,把不文明的事儿一次做尽,穗子拦都没拦住,想着这是片野林子,应该没人管,也就装看不到了。 “踹几脚把花都弄下来,娘你躺上去——” “不行!”穗子拦着,越说越不像话! 在环保人士穗子的阻拦下,不文明的摆拍计划搁浅了,替代的是王翠花女士抱着孩子各种凹造型。 穗子灵光一现,把围巾拿下来给婆婆,王翠花拿到这围巾就跟大聪明附体似的,无师自通,马上摆了几个后世中老年拍照的造型,自我感觉良好。 看来人类基因里,有些玩意都是相通的,穗子感受到跨越时空的快乐,笑得合不拢嘴。 “在村里时,没留意这景儿多好看,现在进城了,倒是经常想去林子里采蘑菇,想春天的杏花,夏天的溪鱼。”王翠花说。 “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才有心思察觉春花秋月天地万物的美好,说明咱家现在日子好过了。”穗子高情商的回答。 “她的意思是,你吃饱了撑得——啊!”于敬亭的翻译引来了穗子无情的一jio,引得俩孩子咯咯笑。 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回屯里都是中午了。 老家讲究中午前必须完成上坟,穗子一家本也不是诚心祭祖,就是为了回来溜达散心找个噱头,自然不在乎这些。 快到老于家祖坟时,突然听到前面激烈地争吵声,好像有人打起来了。 无聊踢土块的于敬亭,听到吵架声,瞬间精神。 穗子眼见着他跟打了鸡血似的,一溜烟跑了。 “这前面咋回事啊?咋还能在坟地打起来?”王翠花也好奇,抻着脖子往前看,想看看谁家这么有个性。 “好像是于水狗他们?”穗子看到了。 于水狗和他大儿子都在,父子俩被一年轻一老的男人追着打,穗子眼见着一个中年男人飞起一脚,把于水狗踹翻在地。 老于家的人被人家按在地上暴揍。 于水狗让人打的一脑袋金星,恍惚间,看到于敬亭朝着这跑来。 激动的于水狗扯着嗓子喊: “铁根!快来帮我!” 只见于铁根快速跑过来,然后,嗖地上树了。 于水狗父子:??? 于敬亭稳稳地坐在树杈上,居高临下占据了最佳视角,掏出相机,咔咔一通拍。 拍完后自己满意至极。 他可真是个人类灵魂摄影师啊,这照片洗出来,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瞅瞅于水狗父子的怂样,多好。 收起相机,从兜里掏出个饭团子,坐树上啃。 这是穗子特意做的,上坟特供,里面的馅料可好吃了。 “你们继续打啊,别停,当我不存在,我看个热闹。” “你干嘛的?”踩着于水狗的中年人蛮横道。 而按着于水狗大儿子的那个年轻人,看到于敬亭却是眼睛一亮。 “你不是敬亭大兄弟吗?我是于铁山啊,财富他爹!” 于敬亭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于铁山扭头对那个满脸凶相的中年人说:“爹,这是咱家恩人,你孙子就是他救的。” “哦,那就躲树上吧,别碍着咱们,我不揍他。”中年人不在乎地说道。 于敬亭咬着饭团,眼睛却是眯了眯,呵呵,还挺横。 “他爹你看铁根,这上树看热闹多不像话?”王翠花看儿子坐树上,不知道说啥好了。 十里八村,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我挑颗树,也把你们娘几个扶上去?”于水生对儿子的行为表示满意,不愧是他儿子,看热闹会挑地方。 穗子娘几个一起摇头,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关怀她们还是有的,谁跟于铁根那么缺德? “老四!救我啊!这对疯子要把我打死了!”于水狗求助于敬亭无效,又把注意力转到于水生身上。 于水生从王翠花手里接过纸钱,越过正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径直地来到坟前,纸钱撒开,火点上。 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老于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看,你们家的子孙多窝囊啊,啧啧。” “哎呀,真缺德。”王翠花扭头对穗子说,“这爷俩是不是有点过了?” 虽然于水狗不是个好饼,可到底是一家人,让人家这么揍,这爷俩却不管,多少有点那个。 “娘,我爹这是给你出气呢吧?” 穗子看透了一切。 于敬亭父子俩记仇的性子简直是一脉相传,一模一样。 老于家人在于水生不在家那十年欺负了王翠花娘仨,在于水生眼里跟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让这爷俩救于水狗,那是不可能的。 于水林父子见于水生不管,噗嗤乐了,对着于水狗爷俩又是一通踹,骂骂咧咧,漫天飞器官。 “看来你们这支也不过如此,一点也不心齐,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咋的,跟祖先念叨,坟里的人还能跳出来啊?”于水林嘲讽烧纸的于水生。 “老四!你个王八羔子!当着咱爹咱爷的坟,你让外人打我?”于水狗现在都不恨揍他的人,只恨见死不救的于敬亭父子。 “嫂子,你说他是不是傻了,恨谁都不知道?”姣姣虽然没跟她哥一样上树,但看戏也是津津有味的,看不懂还要问问穗子。 “这你可得记住了,一部分懦弱的人,他们不敢直面压迫者,却对有能力救他们却没有救的人心怀怨恨,你以后会遇到很多这种人,所以做人有时候,不能太心软,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于水狗父子俩听到穗子说这些,简直是更气了。 心里把老四一家子骂个半死。 看戏也就算了,还让个娘们说风凉话? “嚯,你们家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的?你们爷俩挺有能耐啊。” 于水林被穗子的声音吸引过去,看到风韵犹存的王翠花和穗子,眼睛锃亮。 第563章出馊主意的穗子 穗子从于敬亭口中已经知道,这家伙在h市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儿,今儿见着了,果然是够恶心也够嚣张。 于水生父子还在这呢,他就敢用眼神冒犯穗子婆媳。 于水生停下烧纸的动作,开始活动脚腕。 树上的于敬亭也以最快的速度把剩下的饭团子全都塞嘴里,开始掰拳头。 “爹,你别这样,敬亭兄弟是咱家恩人。”于铁山觉得不妥,出声制止。 “我啥样了?老子肯看这俩女的,那是她们的荣幸,咋地,我还上手了?我一没摸,二没x——” 于水林的污言秽语还没说完,人飞了。 于水生收回腿,脸上还是笑呵呵的,眼里却满是杀气。 于水林被他一脚踹飞,坐在地上来了个屁墩。刚想站起来,于敬亭从树上跳下来,上来一记锁喉杀。 直接把于水林勒得翻白眼了。 “敬亭兄弟,快松手啊,那是我爹!”于铁山吓到了,想过来拦着。 “你踏马躲远点,要不老子连你一起揍!”于敬亭手一直用力,于水林的脸憋通红,手抓着于敬亭的胳膊,俩腿使劲在地上蹬。 于水生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上,踱步到于水林跟前,不慌不忙地点上,俯下身,对着来回挣扎的于水林吐了口烟,音质冷冽: “你刚说什么,要把我们家的女人,怎样,我没听清?” 于敬亭松开胳膊,于水林一通咳嗽,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里,他不停地咳嗽。 “我,我没说什么......咳咳咳!” 面对强者,于水林瞬间秒怂,这点倒是跟于铁山一模一样。 “哦,没说什么。”于水生不慌不忙地抽了口烟,动作优雅的弹弹烟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人谈笑风生,脸上的表情也始终是笑呵呵的。 王翠花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穗子已经有预感要不妙,以最快的速度拽着婆婆转身,顺便腾出一只手捂住看热闹的姣姣的眼睛。 王翠花和穗子一人抱了个娃,俩小娃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就被老妈人为屏蔽了,气得啊啊。 姣姣也抗议。 “嫂子!” “小孩不该看的别看!” 穗子话音刚落,前一秒还笑得跟佛爷似的于水生,突然变了脸,抬脚对着于水林的xx踹去! “我xxx的没说什么!” 王翠花扭头看了眼,不由得发出一声。 “哎呀!” 感觉丈夫这一脚,踹出了十年的时光,让她不由得想到,俩人刚结婚时,他出去打仗的画面,一时间,王翠花双目泛着泪花,想得都是甜酸的往事。 “看看!”被强行剥夺观看权的小落落吐字无比清晰,喜欢看热闹的小娃对老妈的行为表示了抗议。 就连平日里只对吃感兴趣的波波,也努力抻着脖子,小脑袋瓜朝着方向转,被王翠花一把按了回去。 “看什么看?这是你们这年龄能看的?”穗子只感慨基因的强大。 她的俩娃,好像都有于敬亭喜欢看热闹的习惯。 “嫂子,我都十一了,过生日我可十二了!”姣姣的眼睛上还盖着穗子的手,气的嗷嗷的。 “未满十八都算未成年人,未成年人就不能看这些!” 穗子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啦。 她在这教育孩子的半分钟内,于水生又踹了好几脚,每一脚都伴随着对方嗷嗷的惨叫。 于铁山见自己亲爹受此酷刑,也顾不上恩不恩人了,挥着拳头过来,想要救他爹,于水生头都没回,反腿就是一脚,直接把人卷出去。 穗子小小的惊呼一声,公公打架这么厉害呀,看着好过瘾。 于敬亭看穗子这表情,撸着袖子也想上,他可不能落后。 “哈哈哈,你们也有今天!”于水狗胖头肿脸地爬起来,看到欺负他的人落此下场,哈哈大笑。 凑过来也想补两下,迎面一记铁拳,正中眼眶。 “啊!老四,你打我干嘛?!”于水狗捂着眼睛,嗷嗷跳脚。 “看你不爽。揍就揍了,哪来的为什么?” 于水狗父子骂骂咧咧地跑了,跑的鞋差点掉了,就怕于水生追上来再揍他们。 于敬亭蹲在地上,郁闷的抽烟。 他的风头,都被他爹抢了! 他也好想打架呀,嘤...... 于水林父子已经被四爷ko了,感觉再揍几下都得挂了,穗子怕闹出人命,忙过来拦着。 “算了爹,打几下就得了。” 于水林父子内心真实想法:你可真会挑时间劝架,打完了才说? 刚于水生咣咣揍人时,这女的抱着孩子看得可带劲了,就差掏一把瓜子磕了。 现在人都被削完了,她才想起来劝? “看在我家儿媳妇的份上,放你们一把,下次记得,饭可以乱吃,话别乱说,容易死的早。” 于水林父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路。 跑就跑呗,嘴还贱。 “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啊!”于水林被于敬亭从后踹了一脚,面朝下摔倒。 “别等,现在你有种就爬起来,老子怕你活不过今晚,没命跟我报仇!” 竟然还有人上赶着找揍,这不犯贱? 眼见着于敬亭又要过来,来个“返场”揍,于铁山急中生智,噗通一下,跪下了。 “别打了,我们认输了!” “咦惹......”于敬亭收腿,一脸嫌弃。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流血被打死也得站着死,你家里骨头都这么软?” “臭小子,你说什么?!” 一声怒吼从边上的树林里传来,众人回头看,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手拿拐杖,踏着满地杏花朝这边快步走来。 “爷爷!救我们啊!”跪在地上的于铁山看到老头,嗷一声哭出来。 爷爷.......?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难道,这老头就是于丁? 那可能就是公公的.......亲爹? 穗子挪到于敬亭跟前,小小声地问他。 “现在咋整?不会真打起来吧?” 虽然穗子也不太确定,公公到底是不是于丁的孩子,但凭直觉来看,很大概率是。 真要是公公跟于丁打起来,这伦理上,不大合适啊。 “要不,你上去替咱爹打?”穗子出馊主意。 第564章破局就是如此简单 于敬亭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你让我打个老头?就他这一身老骨头,我拿手指头碰他一下,他都能倒地上。” 他是喜欢打架,但也不是冤大头,不是什么人都打,就这种容易打死打残归根到底就是不耐打的,于敬亭都是懒得招惹的。 小两口窃窃私语的功夫,白胡子老头已经冲过来了,看都没看四爷一眼,径直地奔向跪在地上的于铁山,举起拐棍就是一下。 “啊!爷爷,你打我干啥?” “打得就是你这个没出息的,给我起来!” 老爷子声大如雷,举着拐杖对着这父子俩一通打,脾气暴躁。 “走了。”于水生拽着看热闹的儿子,顺手从书上折了一小段树枝,叼在嘴上。 “呀!”落落看着好奇,伸手也想要。 于水生怕她乱咬不干净的东西,顺手从树上摘了朵杏花,吹了上面的雪,别在落落冲天小揪揪上。 落落摸着花,开心地咯咯笑。 “你也来一个?”于水生也弄了一朵,给波波的耳朵别上。 波波小手嫌弃地扒拉,可爱的动作把大家逗笑了。 一家人就跟没事人似的准备离开,只有王翠花频频回头瞅于丁爷孙仨,脸上写满了纠结。 穗子看婆婆这表情,大概能猜到她想的是啥。 估计王翠花再想,都是亲戚,要不要打个招呼? “站住!”于丁教训完自家的俩完蛋玩意,出声喊住于敬亭一行人。 “咋地,你还想跟我爹过过招啊?”于敬亭懒洋洋地站出来,用手指着地上那两坨说道,“他们俩先挑衅我们的。” “你们也是老于家人?”于丁一双老眼在于水生父子身上徘徊,落在于水生的身上,眼里带了一丝惊讶。 这个汉子,看着跟自己年轻时,很像啊。 “不姓于,谁来这烧纸干嘛?”于敬亭替他爹回道。 “你们是于乙的后人?” 于乙,就是于水狗他们的亲爹,也是于敬亭名义上的爷爷。 “对呀,你是我公公的兄弟吧?”王翠花开口接道,到了这个份上,瞒肯定是瞒不下去了。 屯就这么大的地方,人家随便打听都知道,还不如直接承认,显得比较有礼数。 “于乙是我亲二哥,我是老四于丁。”于丁的视线还是无法从于水生身上挪开。 虽然只有一面,可就觉得眼前这汉子看着特别亲切,刚刚他打架的狠样,老爷子也是见过的,可真是骁勇善战,比自家的欺软怕硬的孩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只是他多少有些想不明白,于老二那个活着就很窝囊的人,怎么能有这样出色的后代,就像他也想不明白,为啥自己会养了于水林这个败家子,连带着于铁山这个孙子也不尽人意,怎么教都不成才。 “原来是老爷子来了,真是巧啊,哈哈。” 王翠花见自家男人们不说话,平日里素来有智多星之称的穗子也不开口,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她这话接的也有点尴尬起来。 “爹,你跟他们说这个干啥玩意,他把我打成啥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让他们赔钱!” 于水林仗着老爹在,说话也硬气起来,夹着双腿站起来,疼得呲牙咧嘴。 刚融洽一点的气氛又僵硬起来,双方对峙,穗子也紧张。 这局不好破啊。 倒不是打不过,是对方身份,没法下手。 可要是不打吧,闹成这样,也很难收场。 就在穗子绞尽脑汁琢磨怎么破局时,转机出现了。 “老爷爷!”波波吐字清晰,对着于丁喊道。 于丁愣了下,左顾右盼,确定这方向只有自己。 “你喊我?”于丁不敢置信,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抱!”波波冲着于丁伸出手,一旁的落落也是俩眼锃亮,看于丁的眼神都放光。 这表情,穗子一家并不陌生。 这俩孩子用穗子的话说,就跟宝藏鉴定器似的。 被他们主动示好的,那肯定是有来路的,甭管是大学者还是手握重权的,亦或是杜仲那种土大款,只要俩孩子看中要抱,那就意味着这人肯定不一般,能处。 于丁被这么可爱的孩子一看,脑子就跟中邪似的,都没过脑子思考,身体已经行动。 等他回过神时,怀里已经多了一只萌娃。 另一只也在热情地挥手,看看这里,排队等抱~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于敬亭挑眉,比了比那两只“通敌叛国”的小的。 “几个意思?” 穗子耸肩,小孩的行为,那哪儿是大人控制得住啊,她孩子们探出这老爷子能处,她也控制不了啊。 波波用手拽于丁的胡子,逗得于丁哈哈大笑。 他自己虽然也有个曾孙,但总是不大喜欢。 金娃,也就是于财福,对外总是很蛮横,可见到老爷子就吓得哆嗦,有时候想抱抱他,他连滚带爬哭着跑,平日里见着老爷子也总是刻意避开,搞的老爷子很扫兴,跟他也不大亲。 怀里这只,那就不一样了。 一点不认生。 不仅揪胡子,还哈哈笑,还敢跟他对视,于丁一见到这清澈的双眸,就感觉自己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勾动似的。 “呀!”落落见到又被弟弟抢先了,记得挥舞着小胳膊使劲,半个身子从穗子怀里探出去,场面几乎失去控制。 穗子只能把她也抱过去,小丫头跟个猴儿似的,直接窜老头怀里了。 “你们俩别给老爷子压坏了,下来一个!”穗子的话毫无作用,俩孩子一个揪胡子一个搂脖子,就没打算松开过。 “没事,老头我身体还好,抱俩孩子也不成问题,这俩孩子是?”于丁脸上的褶子都要笑开了。 边上的于水林父子一头问号。 心说您儿子让人差点打残废,还在这晾着呢,您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抱人家孩子去了?还相谈甚欢? “这是我的龙凤胎,姐姐是落落,弟弟是波波,给老爷子打个招呼!” 穗子一声令下,俩忙着抱大腿的小娃奶声奶气的喊好,给老头哄的合不拢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孩? 第565章双标也不是啥坏事 穗子看俩孩子跟老爷子如此腻乎,也不免感慨血缘的神奇,心里想着,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旨意。 老爷子这个称呼,算是方言,对应的是老奶,就是爷爷的爸爸和妈妈,按着辈分,这么叫也没毛病。 “要不,您到我家歇会?我们平日里也不住这,条件是差了点,但歇歇脚还是行的。”穗子主动开口,也算是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我才不去你们那破地方呢。”于水林见开口的是穗子,开口嘲讽道,“你们这支可真是没规矩,一个晚辈还是个外姓人,都能站出来说话了?” “卖吸管的?管得可真多。”于水生掏出根烟,丢给老爷子,“只有粗茶淡饭,要不要尝尝?” 大家长开口了,给足了穗子面子。 于老爷子自然愿意去,抱着俩孩子拐杖都不愿意拿。 “林子,你先回去,铁山跟着我。” 于水林一万个不愿意。 “爹,这一家子跟野蛮人似的,你过去干嘛?万一他们把你怎么地了——” “我乐意!卖你的吸管去吧!” 于水林脸一阵青铁,转过身还能听到那家野蛮人齐刷刷地笑声。 回去的路上,有孩子做缓和,话题渐渐打开了。 王翠花问:“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啊......” 于铁山没了他爹撑腰,在于水生父子面前,就跟个乖巧大猫似的,腰都不敢直。 于丁爷孙三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老于家祖坟,全都源自于老爷子的一个梦。 就在清明节的前一天,于老爷子梦到他死了多年的老伴儿。 非得让他在清明节当天,回王家围子。 “我那死了多少年的老婆子啊,梦里对我说带儿子带儿子,我就把儿子带过来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不争气的玩意,随便就跟人打起来了。” “啊......”穗子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于敬亭顺势把穗子搂住,嘴里小声嘀咕了句:“不怕不怕,找不到咱头上,靠我身上,我阳气重~” 穗子都顾不上矜持了,直接攥着于敬亭的手,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真怕啥地方飘出个“啥玩意”。 清明节当天,在坟地附近,听到这么带有玄学色彩的话,能不怕? 于水生好笑地看了眼小两口,若有所指地说道:“铁根,你媳妇胆儿真小。” “嚯,也不看看这事儿赖谁?”于敬亭护着自己的女人。 于水生撇嘴,好吧,这事儿起因真是因为自己,就不说啥了。 这三人都是知道内情的,所以听老爷子说,都能品出这里面玄学的味道,其他人不知道咋回事,看这三人跟交流暗号似的,说的话谁也不懂,还有点纳闷。 “你们叨咕啥呢?”王翠花问。 “我们叨咕——你家奶奶,有点灵神啊。”于敬亭对老爷子说。 “哦,我老伴儿学过易经。” “艾玛,宇宙的尽头是玄学啊。”穗子又起鸡皮疙瘩了,下意识地看婆婆,心说回去后,她可得好好督促婆婆学易经,看看,学习是多有用啊! “那怎么跟于水狗那一家打起来了?”于敬亭岔过这话题,感觉继续说这事儿,他媳妇这小胆儿能吓破。 “那祖坟里不仅有于乙他们也有我爹娘,我们就烧纸,烧到一半我爷爷出去上厕所,然后那一家子就过来了。”于铁山说。 于水狗一家是典型的窝里横,这点跟于铁山父子一模一样。 看到有不认识的面孔,还在自己家祖坟烧纸,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上来就骂。 一开始于铁山还耐着性子跟他说,这也是自家祖坟,两家很可能是亲戚。 不说还好,一说这,于水狗来劲了。 找了一大堆歪理,什么装亲戚过来搞破坏,坏他家风水啊,还说什么即便是亲戚,也是当年挖了金币的坏亲戚...... “什么金币,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谁知道有没有那玩意?反正我们这支是没看到过!”于铁山说起金币,也是愤愤不平。 如果真有金币,他早挖出来了,还用得着天天给老爷子溜须拍马? 穗子又开始心虚了,握着于敬亭的小手开始发凉,一双大眼来回滴流转,金币,咳咳,是她藏在家里的那坛吗? “那爷俩就跟疯狗似的,非得敲诈我们,让我们拿钱出来,否则就把我们点着的火踩灭——你们听,这是人话吗?” 怪不得穗子一家过来时,于水狗弟兄被人按在地上揍。 “嗯,这么听来,那欠揍的父子的确活该,被揍一点也不冤枉。”于敬亭开口,于铁山点头如捣蒜,对啊。 “当然,他们欠揍,跟你爹嘴贱,不发生冲突,该揍的,一个也不落下。”于敬亭又说。 于铁山咬牙,最想揍的就是这家伙,如果,打得过的话。 老于家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房子却没落灰,王翠花上次回来,请邻居帮着照顾着,隔三差五就有人来看看。 烧了炕,穗子婆媳从拖拉机上拿出带回来的食材,都是处理好的,下锅扒拉一下就能上桌了。 于丁坐在炕头,边上坐着俩小萝卜,这俩孩子似乎很喜欢他,围着他,一会揪胡子一会拽头发,穗子拦也拦不住。 “让他们玩吧,小孩子喜欢玩也是正常的——这俩孩子,哪个那么厉害啊,把我家财富打得回来还说梦话呢。” “呃,说了什么?”穗子问。 “别打我,不抢了。” “咳咳。”穗子有点不好意思,“我家这俩孩子,一个护食一个护东西,小孩子之间难免有点冲突。” “主要是金娃手欠,跟个土匪胡子似的,他要是不动我家孩子东西,我闺女儿子也不可能揍他。”于敬亭说道。 于丁一听,合着俩孩子都上过手? 男娃厉害也就算了,女娃也这么猛? 把落落抱起来,落落马上冲他嘿嘿笑,一副乖巧温软的样子,于丁很难把眼前的小萌娃跟让曾孙做噩梦的凶残孩儿联想到一起。 被落落一个隔空飞吻打断了思绪,于丁说:“小孩子,活泼一点也是好的,会打架有出息。” “???爷爷,您在家时,可不这么说啊。”于铁山受到了暴击。 第566章有些人就是活该 于丁在家时,看到曾孙被吓,愤愤地说,看到打人的小崽就削他们。 结果俩“真凶”就坐在老爷子边上揪胡子,这老头不仅不生气,还笑呵呵地由着他们。 巨大落差,于铁山敢怒不敢言,毕竟“真凶”的爹和爷爷,武力值都太高。 菜很快就上桌了,一行人开始吃吃喝喝,因为有俩萌娃做缓冲,话题倒也不无聊,说的都是家长里短。 于丁跟这一家子人接触后,见于水生作为大家长,说话做事都是点到为止,一看就是有能力的。 而穗子夫妻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是肉眼可见的好,这家庭和谐的氛围,让于丁想到自家乌烟瘴气,又是满心感慨。 这么好的一家子,咋是老二那个窝囊废的后人呢? 问起于敬亭的工作,听他这么小年纪就当了厂长,他媳妇也是个有文化的,再看看自家这个只知道伸手要钱的傻孙子,于丁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喝了点酒,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于丁回忆起当年的往事,于水生等人问他什么,他都如实回答。 穗子在边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发现公公问的都是过去,却没提及现在,仔细一品,大概率是公公已经提前把于丁的家庭情况摸清楚了。 即便是没有今天的这次见面,公公心里也是有数的。 姜还是老的辣啊......穗子心里略稳,感觉家里有这样做事有谱的长辈,她和敬亭能省很大麻烦。 于水生这个人,穗子想来也是觉得很有意思,他在家里几乎很少说正事,也从不问她和于敬亭的事儿,但不问可不代表不知道。 有时候于敬亭跟她商量事儿,于水生路过,会指导性地给出一两句意见,一针见血,直戳要害,就比如上次樊煌过来,这俩人不知道密谋了什么,都没告诉晚辈。 樊煌那种级别的人,能够跟于水生相处甚好,也足可见是惺惺相惜,穗子甚至觉得,这种大人物之间,可能有啥磁场,瞅对方一眼就知道彼此底线,知道对方能处,反之,级别差的多的,相互瞅一眼可能就变成了“你瞅啥瞅、瞅你咋地”这种局面。 她和于敬亭想要达到长辈这个级别,还得锻炼些年。 今天跟于丁等人的会面,也证实了穗子之前对公公的判断,公公一直对全局心里有数。 虽然穗子无法从目前的局面,判断于水生到底有没有相认的打算,但从于水生跟于丁的相处模式来看,他是不排斥的。 再看婆婆,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穗子又有点想笑。 “坏兮兮的,想啥呢?”于敬亭给她夹菜,穗子压低声音跟他说。 “你发现没,咱爹娘性格特别互补,真是天生一对。” 议论长辈,自然不敢大声,都是小小声分享,可架不住有个猪队友啊。 于敬亭转头就对他爹笑嘻嘻,没大没小地搂他爹肩膀。 “我媳妇说了,你和我娘是金鸡配凤凰,天生一对,你是鸡,我娘是凤凰。” 王翠花正跟于丁唠家常,被儿子这么一说,整了个大红脸。 “去去去,别瞎说!” “我只说了天生一对!什么鸡啊,都是你自己加的!”穗子推他。 “总比王八配绿豆好啊。”姣姣说,马上被亲娘掐脸了,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于敬亭嘿嘿笑,不都一个意思? 于水生早就习惯了家里热热闹闹,眉都不带皱的,笑呵呵地对于丁说: “让你看热闹了,你家里也一定这么热闹吧?” 这句话让于丁瞬间忧伤起来,叹了口气,看看边上的傻孙子,摇摇头不说话,抓起酒杯喝了杯闷酒。 他家......不提也罢。 别说是一家人乐乐呵呵地围在一起吃饭,即便是平日,也是剑拔弩张的。 于铁山父子俩,见到他就绞尽脑汁的哭穷,即便是装孝顺,也坚持不过几分钟,马上又扯到钱上了。 这种关系让于老爷子特别疲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孩子。 以前还能糊弄自己,说儿女债,无债不来,说不定于水林就是上辈子他欠的债,今生来讨债。 可这种自我安慰,见到于乙的后人,又觉得很苦涩。 为啥于乙的后人,都是还债的,个顶个的出息,自家的就......一言难尽? “你爹的媳妇是不是还健在?”于丁问。 “身子不大好。”于水生回答。 于老太身体不好,归根到底都是自己作的。 之前于水生没回来,于老太使劲地欺负王翠花娘仨,后来被穗子小两口收拾了,消停了一阵子。 老人身上多少都有点毛病,于水狗夫妻又舍不得钱给她看病,发现老太太没有利用价值后,就开始跟兄弟于水牛踢皮球,把老人像是个累赘似的,来回踢。 别人家都是比着孝顺,老于家是比着不孝顺。 到于水牛家里,不给烧炕,于水狗一看,很好,省柴技能get,也不给老太太认真烧炕。 老人经过这两家不孝子一折腾,身子大不如前。 若是能好好给王翠花认个错,于水生说不定也能搭把手,但这老太太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还是偏袒那哥俩,见到王翠花就骂。 给于水生骂急眼了,也不搭理她了,偶尔回来,拎点点心过去溜达一圈,就算完事了。 于丁听到这些,长吁短叹,直摇头。 “我那老嫂子,年轻时就是个要强的,当年我们还没搬走,她总找机会跟我老伴儿吵架,我看她家日子过的艰难,懒得跟她计较,没想到到老了,她过的这么不如意——” 于丁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一阵嘈杂。 胖头肿脸的于水狗领着同款“战损”造型的儿子,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手里还拎着家伙,站在院子外一通闹腾。 仔细看,于水狗还背着个人,骨肉如柴,很小一坨,穗子定睛一看,这不是于老太? 距离上次看于老太也有些日子了,昔日的老泼妇,竟瘦成这样,感觉整个人都缩水了,看起来走路也不大利索了,看着是怪可怜的。 “王翠花!你给我滚出来!把那打我儿子的俩xx养的王八羔子给我交出来!”于老太在儿子背上喊,喊完就是一通剧烈咳嗽。 穗子决定把刚刚的观点追加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人都瘦抽抽了,还不忘作妖。 第567章就是这样不要脸 于水狗父子被揍的太惨了,回家后越想越气。 别人揍他们也就算了,咋老四父子俩也跟着凑热闹? 家里最近实在是没钱花了,听闻老四一家在城里小日子简直是要上天了,儿子当厂长媳妇又是个小官。 眼红之下,于水狗父子决定叫多一些人,背着瘫痪的老娘,到于水生家里讨个“说法”。 父子俩商量好了,于水生要么拿钱,要么把这个埋埋汰汰碎嘴子的瘫痪老太太领走,否则跟他们势不两立。 刚进杨屯,就听人说,于水生一家带着俩陌生人回家了,还看到老于家的穗子出来买酒。 这下仇恨就更深了。 不仅跟着外人一起揍他们,还敢跟“仇人”一起吃饭?! 于老太人虽瘫痪了,却有颗战斗的心,在院外就骂上了。 于敬亭站起来,吹了声口哨。 “呦呵,还聚集了这么多人?瞅着怎么跟村口的土狗群似的?” 土狗打架拉帮结派,有那么点味儿了。 “我下去~”于敬亭想下炕,刚刚打得不过瘾,这么多人,他可算是能好好干一架了。 “铁山,你也下去。”于丁使唤孙子,一回头,鼻子差点没气歪。 刚还活蹦乱跳的于铁山,看到外面来了这么多人,腿肚子直软,俩眼一翻,栽倒在炕上,装醉! 人怂成这样,实在是丢人,于丁真不想承认,这个瘪犊子玩意是他孙子。 再看看骁勇善战的于敬亭,于丁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他想象中的孙子,应该是于敬亭这款啊,不多事不怕事,有事他真上,这才是汉子,这才是爷们! 躺在炕上装死的那一坨,是个什么玩意...... “铁根,坐下。”于水生端起酒杯,面不改色,轻啜小酒,怡然自得,甚至还夹了颗油炸花生米。 嗯,酥脆,甚好。 “我就出去比划两下,我就用两根手指头,不把人打跑还不行?”于敬亭卑微地举起两根手指头,他可是要憋坏了。 于水生一个眼神扫过来,于敬亭消停了,坐下,无声地用口型对着外面骂骂咧咧。 他虽然混,但他老子的话,还是要听的。 穗子只觉得好玩。 这几个人的表情,都快赶上世界名画了,各有各的心思,于老爷子的表情最逗,一会看看于敬亭,一会看看装死的于铁山,穗子甚至在心里给老爷子配音了:这怕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 于水狗仗着人多,背着老太太,一脚踢开老于家的木头门。 绿油漆的木头门被踹得来回动,发出巨大的响声。 “把门关上。”于水生稳坐炕上,声音不大,不怒自威。 于水狗前一秒还气势汹汹,下一秒听到于水生说话,上牙直磕下牙,得得得..... 被揍出条件反射了。 下意识地腾出手把门给关上了。 穗子又想笑了。 这就是狼和狗的区别。 一群狗,气势再狠,也比不过狼王一声啸。 在认怂这方面,于水狗跟于水林父子真是一模一样。 尽管这会还没有dna技术,但凭这性格,穗子已经单方面认定了,当年绝对是上演了狸猫换太子,报错孩子了! 现在,身份互换关键人物齐聚一堂,这将上演怎样精彩的大戏,给穗子激动的,坐直了身子,抻着脖子,眼含期待地等着于老太等人登场。 “啧,喜欢看戏的小娘们。”于敬亭注意到穗子的变化,嗤了一声。 穗子嗔怪他一眼,损色(sai三声),也不看她这看热闹的毛病是谁给带出来的,她以前可是陈丽君女士一心栽培的文艺女青年! 从外屋到里屋,就几步路,于水狗他们隔了半分钟才进来。 这几步走的哆哆嗦嗦,畏惧的肉眼可见。 “那,那啥,吃着呢?”于水狗进屋干笑,酝酿了一肚子的蛮横话语,见到于水生和于敬亭后化作卑微。 “把我放下!”于老太闻到肉香,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两声,于水狗刚把她放炕上,她用腚做腿,挪到桌前,一把抓起个鸡腿,放嘴里急切地啃了起来。 这无疑是打了于水狗的脸,他尴尬地开口:“娘,你在家不是吃完了?” “苞米茬子能饱?”于老太啃着鸡腿,太久不吃肉了,看到肉连颜面都顾不上了。 穗子和王翠花看她这么可怜,身上穿得又很破,不免动了怜悯之心。 “你慢点吃,我给你盛碗饭。”穗子起身,给她撑了一大碗米饭,老太太狼吞虎咽。 于水狗站在那,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场面有些尴尬。 他们是来“讨债”的,怎么搞得跟要饭似的? “娘,你别光吃呀,说正事!”于水狗催促。 于老太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打了个饱嗝。 “老四,你把你哥打成这样,这件事怎么说?” “哦,说什么?”于水生面不改色地给王翠花夹菜。 “给你哥安排到铁根的单位,再把我接到你家,我知道你家城里有大房子,给我腾出一间,还有,你几个侄子,你也得安排了,最重要的是,你得给我两千块钱养老钱。” 于老太看着病病殃殃的,脑袋一点没糊涂,把在家商量好的事儿,一股脑都说出来了,狮子大开口。 原本躺在炕上装死的于铁山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穗子听到了连连点头,对呀,就是不要脸。 能够让于铁山这种无赖都称赞一句不要脸,可见老于家人是有多无耻。 而于丁,自打见到落魄又不要脸的于老太后,嘴就一直没合上过。 他离开家时,也就跟于敬亭这么大,记忆里的二嫂,还是个丑但是精神的妇女,年轻又充满活力,上蹿下跳地作妖,给所有亲戚找不痛快。 跨越了近半个世纪,再见对方已经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已经很难从苍老的容颜里辨别出年轻的模样,倒是这个蛮不讲理不要脸的劲儿,还是跟当年一样。 “你说的这些......”于水生轻啜一口酒,威严的视线一一扫过这屋里每一张贪婪的脸。 他不在家时,这些人,大概也是用这么恶心的脸,来欺负他的花儿和孩子们吧? 第568章有些人死于话太多 在众人的期待下,于水生放下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不答应。” “什么?!”于老太一激动,嘴里直喷肉沫子。 给王翠花吓的,忙把她俩小孙的碗挪开,病从口入啊! “你不答应,我就死在这,别拦着我!”于老太面目狰狞,紧紧地攥着被啃的乱七八糟的鸡腿。 “我们拖拉机上有绳子,井在院子里,厨房有菜刀,奶,你用哪个顺手,我帮你呀?”于敬亭笑嘻嘻。 这一幕,他早就见习惯了。 从小到大,这老太太就没消停过。 早些年于敬亭年纪小,老太太领着俩大爷跑家里闹腾,于敬亭打不过他们,被按着看老太太骂他娘。 虽然后来他也通过往俩大爷家酱缸里尿尿等手段偷偷报复回来,但终究是有仇恨留下。 再往后,于敬亭长大了,谁也打不过他,老太太武力上不占便宜,就开始道德绑架。 只要不顺她心,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再配上一句万年不变的—— “你不孝顺啊!不孝顺的人天打雷劈啊!” 于老太往炕上一躺,开始顺时针转圈。 俩小萝卜看得目不转睛,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呢。 落落甚至悄悄躺下,似乎也想模仿这个躺着旋转的造型。 穗子一把将孩子薅起来,压低声音说道:“咱可不能学这个啊!” 于敬亭的笑声在这种场景下,显得格外讽刺。 “于老太太,你这招用了几十年,你没玩累,我们可是看累了。” “造孽啊!孙子不喊奶奶啊!你们不孝顺啊!”于老太还在转圈,转到一双黑袜子前,抬头瞅了眼。 刚好对上了于丁的视线。 “二嫂,你咋成这样了.......?”于丁心情复杂。 该说不说,于老太躺在炕上打滚这一出,跟他那个四十多岁还啃老的窝囊儿子,真的挺像。 不过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于水林,都是坐在地上,俩腿来回乱刨,不给钱就不起来。 “你谁?”于老太挣扎着坐起来,暂时停止了她的老泼妇行为艺术。 “我是于丁啊,你忘了?” “是你啊.......”于老太微怔。 这久违的羞耻心,在遇到了熟人后,总算是被唤起来了。 于老太清了清嗓子。 “你来干嘛,你拿了我们家的金币,是来还钱了?” 一提金币,穗子又开始左顾右盼,哎呀,家里的房梁好看啊——窗户也擦得干净呢。 听到于老太提钱,于丁无奈道: “二嫂,那点钱,只有二哥他们才看得上眼,我是不会动的。” 穗子垂眸,默默地把这句翻译了下:我想要钱自己就挖墓去了,看不上你们那点。 她觉得于丁说的是真话,毕竟那一坛子,咳咳,其实真没多少,她可是见过的。 “我不管,就是你拿了我们的钱!狗子,给我揍他!他今儿不把钱拿出来,就不能让他出这个门!” 于老太真是穷疯了,见谁咬谁,无差别攻击。 于水狗刚上前一步,就见于水生咳了一声,他吓得不敢动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都有动物的本能,见到强者矮半截。 “他是我家的客人,还轮不到你们在我家里动手。”于水生看向于水狗等人,这些杂碎,他还不放在眼里。 于水狗被这强大的威压吓得后退一步。 于老太见于水生屡次拦着自己的财路,再次怕大腿干嚎起来。 “于水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货!你爹看到你这么不孝,都得让你气活过来!” “哦,那趁着清明,赶紧把我爹领祖坟上,成功复活你老伴儿,也是我们家福气呀~”于敬亭开口。 于老太被噎住,来来回回念叨着不孝顺天打雷劈。 王翠花疑惑地看着于水生,她怎么觉得,老伴儿好像在那谋划什么呢? 这是心意相通的两夫妻才有的感觉,说不出来为什么。 “我不在家的这些年,你为什么欺负花儿?”于水生问。 “我欺负她什么了?这个女的不知检点,四处勾搭人,我——啊!” 于老太颠倒黑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飞过来的碗吓到了。 于水生抄起碗砸了过去,碗贴着于老太的头顶飞过,准头差一点的话,于老太就得让他砸开瓢。 “你有话好好说,咋能跟娘动手?”于水狗迫于压力,哆嗦开口。 “他是你娘,不见得是我的。”于水生说。 穗子捂嘴,这剧情的发展,超出她的预期,于敬亭腾出一只手握了握她,示意看戏要淡定。 于水生对于老太说道: “打小你就偏心,这我都没说过什么,花儿怀姣姣时,你非得让我替二哥挖河,危险的事儿都是我做,享福的事儿都是你俩儿子的,这些我有跟你计较过?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趁着我不在家,你欺负花儿,你污蔑她,你往她身上泼脏水。” 于水生的话掷地有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让不了解这家恩怨的人,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不待见于老太。 穗子听的难受,看看还躺那装死的于铁山,想到他和他父亲,像是少爷似的,享了半生富贵,无忧无忧有人疼。 而她的公公,几次出生入死,差点命都丢了,还摊上这么吸血鬼的一大家子。 这错位的人生,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俩孩子互换造成的。 如果于水生一开始没被抱回来,她的敬亭,又怎么可能那么小就四处打架成了个街溜子呢? 穗子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公公说这些都觉得很难受,可是于老太,竟然一点不为所动。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老的,她是小的,你们就得孝顺我!不孝顺就让老天打雷劈死你!你要是不把我领回去,不让王翠花伺候我,我跟你没完!” “想让花儿伺候你?不可能。”于水生手轻轻敲桌子,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说道,“等你没了那天,我们心情好就回来看看,心情不好就让人捎点纸钱给你。” 这话连穗子都感觉到了,这是故意激怒于老太呢? 果然,于老太上钩了,扯着嗓子大声骂道: “于水生你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我当初就该给你扔井里淹死!” “二嫂,你说啥呢,他不是你亲儿子吗?”于丁问。 “亲个屁!他是老头子从外面抱回来的,谁知道是谁的野种!” 第569章这好事咋不早说 于老太被于水生气急眼了,总算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穗子这才明白,原来公公的目的就是这个啊,他是不希望婆婆以后伺候这个老太太,不想把这老太太领家里,才设的这个局? “娘,你胡说啥呢,水生怎么就不是你亲生的了?”王翠花大受震撼。 于老太这会已经是泼劲儿上头了,根本不考虑后果,张嘴就骂: “他是于乙那个死鬼抱回来的,于乙还糊弄我说,这就是我儿子,我儿子的心形胎记比他的小一大圈,我当娘的怎么可能记错?” “小一大圈?!”于丁看向于水生,瞳孔地震。 当年老伴儿生孩子时,他刚好在外面“非官方考古”,回来时孩子已经生完了。 他记得老伴儿总是叨咕,说孩子刚出来时胎记挺大的,过几天胎记就小了。 因为当时老伴儿一个人带孩子,有一段时间的确神神叨叨的,周围人都说她累糊涂了,胎记这个东西别人又不可能有,不可能是报错孩子,肯定是她记错了。 再加上于丁的老伴儿近视眼,一千多度,那年代又没镜子,跟个睁眼瞎差不多。 久而久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的于丁,看于水生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刚第一面见,就觉得他挺眼熟的,仔细一看,这眼睛怎么那么像他老伴儿? 越瞅越像! “呃,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穗子问。 于敬亭瞥了她一眼,这小娘们,够坏啊。 她总说他喜欢给人拱火,她这关键时刻整这么一出,才是真正拱火的人吧? 还不知道自己把天捅破的于老太继续作死。 “我怎么可能记错?老东西把我的儿子抱走卖了,又把这个野种领回来,我明知道他不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对他好?” “你这都是气坏了胡乱说的,你这个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我才不信你,除非你有证据。”穗子继续拱火。 “对啊,娘,这话不好乱说的。”于水狗这脑子不灵光的,根本没把眼前的局势整明白,还跟着穗子一起拱火呢。 “要证据是吧?好,那我就给你们证据!这个野种被抱回来时,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我儿子的,可是他那条裤子,我可是没见过,那裤子我到现在还留着!不信就到我那,我给你们看!” 穗子要的就是这句,赶紧拍拍于敬亭。 “快,开拖拉机带着她回去找,切记夜长梦多。” 穗子的话引来了于水生赞许的一瞥。 要不怎么说人家穗子在单位就特别讨局里领导喜欢呢。 上级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啥意思,知道深刻地贯彻下去,于水生这个牌一打出来,穗子马上打起了掩护。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是有私心的。 于老太这种不安定因素,她是打死也不会同意让她住到自己家里的。 纵然于丁那边可能会不消停,但比起老于家这些破烂亲戚也是半斤八两,都不是好饼,那还不如挑着个亲近(有钱)的,总不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于敬亭就喜欢看这热闹,蹦跶起来,扛着不知死活的于老太扬长而去。 于水狗等人愣了下,也跟了上去,于丁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也凑了过去。 一个拖拉机,塞得满满都是人。 王翠花也想去,让于水生按着。 “你饭都没好好吃,赶紧吃。” 这会不吃饱,一会闹腾起来,哪儿还有心思吃? “爹,您不去啊?”穗子问。 作为整件事的核心人物,他缺席,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铁根在,我不用过去。” “艾玛,我吃不下去啊,这到底咋回事?”王翠花愁眉不展,她咋觉得事儿不大对呢。 “对啊,咋回事?”一直装死的于铁山见人都走了,他酒也“醒”了。 只是凭他的智商,暂时还难以领悟这里面的真谛。 “呃,我觉得你还是跟爷爷去吧。”穗子觉得这里只剩下自己人,留这么个货,说话怪不方便。 “为啥?”于铁山问。 穗子用手遮着一边嘴,压低声音对他说:“我公公,喝多了打人,那么粗的木头桩子,他一脚就踹碎,你看你,名字里还带个山,他要把你当山踢,咋整?” 于铁山忙从炕上下来,鞋都不提,踩着跟就往外跑。 “敬亭大兄弟,等等我~~~” 穗子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 “血缘,还真是强大啊。” 这死不要脸的一出,真像于老太。 “嫂子,我有点糊涂啊,奶不是亲奶,是这意思?”姣姣问。 小朋友全程目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王翠花比姣姣还懵,一起看着穗子催促。 “对啊,到底咋回事啊?” “具体的.......还是让我爹说吧,那啥,凉菜空了,我去盛。” 穗子狡猾地溜了。 “如你所见,那老太太根本不是我亲妈,但凡有点血缘关系,她也不至于这么骂你欺负你。”于水生说道。 “我滴个亲娘嘞.......”王翠花一整个都傻了。 于水生低头笑着问姣姣:“姣姣,你觉得这个奶奶如何?” 姣姣把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她不好,换就换吧。之前她来咱家欺负娘,还说我不是.......” 不是爹的孩子。 这件事伤姣姣极深。 如果不是她哥和娘能打,她指不定要被屯里别的人怎么欺负呢,就因为于老太四处散播,说王翠花的遗腹子根本不是于水生的。 “行了,不哭啊,你不喜欢,咱们不要她就是了。”于水生看闺女眼泪都要出来了,忙给孩子擦眼泪,总是笑呵呵的眼里多了份果断。 穗子在外面磨蹭到差不多,这才端着盛满的菜盘子进来,看到公公抱着哭的姣姣,还有失魂落魄的婆婆,穗子打圆场道: “娘,这事其实我和铁根也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跟您说,本想着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吧,左右等老太太没了,咱跟别的几家也不来往,可你看看,他们太能闹腾了。” 王翠花看着穗子。 “你们俩也知道?!” “是的......”穗子心虚,怕婆婆埋怨自己。 哪知道王翠花一拍大腿,哈哈笑出声。 “有这好事不早告诉我?我说今儿出门眼皮子一直跳,好事儿啊,黄道吉日!快,给我下一碗面条,我可得吃碗顺心面条!” 第570章俩打人捆一起才这点钱 多行不义必自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两句话,在于家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穗子没想到婆婆这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了,而且还乐得不行。 “我就说么,你爹跟于水牛于水狗都不一样,你男人跟那几个玩意也不一样,这不是一家的,可不就不一样?” 王翠花感觉压在心里多年的大石头一下没了。 “我早就看他们这些人不是好玩意,巴不得跟他们断了联系,这下可好了,没亲戚关系,那以后也不用来往了,省得我纠结要不要给老太太领咱家养......” 穗子觉得婆婆真是太善良了,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于老太当年那么欺负她,她看到于老太落难了,还是想着要领回去养着。 今儿要不是公公看穿这一切,提早下手把事情解决,要不回城时,她家拖拉机上,除了老乡送的土鸡蛋,还得多个膈应人的老太太。 穗子再次对公公投以钦佩的视线,公公,您真是英明啊! 于水生颔首,儿媳,你今天的助攻也很不错。 翁媳二人用眼神商业互捧一番。 “那她不是你亲娘,谁才是啊?知不知道跟谁抱错了,咱也好找找啊?”王翠花问。 “具体的,您一会就知道了,顺心面条我来不及擀,也没带工具,要不,我给您煮一碗方便面?” “嫂子,我要吃!”姣姣激动的举手,方便面可是稀罕玩意,平日里嫂子都不给吃的。 “你还在长身体,这种东西不能多吃,只能给你半碗。” “我——”波波举手,小胖手被亲妈无情地按下。 “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的。” “我?”落落用手指着鼻子。 “你也一样。” 对俩孩子来说,大人们的恩怨情仇,可能还比不上一碗方便面来得重要,人类的悲喜各不相同,智商差距就更远了。 这个局,于水生做的让穗子夫妻一目了然,可对于老太等人来说,却是浑然不觉。 于敬亭很快就带于老太等人回来了,穗子看了下时间,不难想象他是一路飙车赶回来的。 这就是她强调的,避免“夜长梦多”。 不能等于老太等人反应过来,必须要趁着她们在气头上,用话激她们,才能把真相套出来。 亏得老于家人都傻,再加上于敬亭这个嘴欠的,路上肯定没少拱火,所以于老太一直到回来,都不知道自己被糊弄了。 还耀武扬威呢。 进屋就挥舞手里的布袋子。 “看到没?证据就在我手里!我看你们谁还敢说我糊涂了!” 此时的于水狗还晕晕乎乎,似乎也不大明白闹成这样图了啥,心里隐约觉得不大妥,又说不上话。 倒是于水狗的大儿子,这一路琢磨出点东西来,上前一步,趴在于老太耳边小声说: “奶,你证明了四叔不是你亲生的,他不就更不给你养老了?” “他敢!生娘没有养娘亲,他想跟我撇清关系,也得把这些年我养他的钱都给我!”于老太这一嗓子声音特别大,屋里所有人都听清了。 穗子心里直叹息,这老太太傻得一批,这么简单的道理她都想不明白,还自以为聪明人。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越闭塞的地方,越容易养出于老太这样的“大聪明”,守着自己井上的一方天空,总觉得自己聪明的可以参透宇宙一切真理,特别自信,还不接受反驳。 这也是她坚持让家人多读书的原因,书读的越多,经历的越多,对世界的看法越没那么武断,这世上总有无限的可能,自己的看法不可能永远都是对的。 “看到没?这个裤子,这就是证据!你们瞅瞅,这料子挺少见的吧?”于老太从布包里掏出了一条小裤子。 这条小裤子给波波他们穿都小,应该是给刚出生的孩子穿的。 于老太所谓“很少见”的料子,看着不大起眼,浅灰色的料子,一面光滑一面涩,摸起来很软。 穗子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素绉缎,丝绸的一种,大多被用来做裙子或是围巾,属于上等的布料。 乡下很少能见到这么好的东西,于老太都当宝贝似的存着。 “啊.......”于丁哆嗦着拿过这条裤子,迫不及待地翻来翻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于老太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蠢的事儿,还在耀武扬威。 “你这来路不明的野种,我家死鬼把你抱回来,没让你饿死,就是你天大的福气了,你现在必须要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把我这些年养你的钱都还给我!” “他不是来路不明的野种.......”于丁泪如雨下,他找到了! 这条小裤子的左腿裤脚处,有一个用同色线绣的小花,他认得,这是自己死去老伴儿的针法。 他老伴儿特别喜欢在衣服上绣点印记,说是衣服晾在外面,怕别人偷。 而且这件裤子的料子,他也是有印象的,他老伴儿有条一模一样的裙子,这分明就是用做裙子剩下的料子做的,做这小裤子时,他还在家,没走! 这么说,于水生就是他的——于丁老泪纵横,突然就明白了,为啥会梦到老伴儿,冥冥之中,是老伴儿指引他,过来找儿子! “他不是野种谁是?就因为这个小兔崽子,我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哪儿去了,于水生你这野种不仅你的命是我的,你还欠了我儿子一条命,这两条命,你怎么的也得给我五千......不,八千块钱!” 于老太伸出一只手,八千巨款,让她伸几根手指头都不会了。 于水狗父子虽然还在懵圈当中,但是听到钱,这他们就有精神了,腰板挺直,跟着于老太一起比划。 八千,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穗子心疼起公公来了,哎,堂堂的四爷,就值八千啊? 于敬亭在边上补充了句:“八千,两条命。” 一直看戏的于铁山听他这么说也点头。 “对呀,俩大人捆一起,八千有点贵啊,我儿子当初被拐,才卖了一百五。” 于敬亭似笑非笑地拍拍他:“我爹身价七千九百五十,你爹身价五十,加一起刚好八千.” “滚!”四爷踢了儿子一脚,竟然说亲爹只值这么点钱,欠揍。 “不是,等会,为啥还有我爹的事儿?”于铁山懵。 第571章做事都一个风格 “因为那个被换的孩子,就是你爹啊。”于敬亭丢下一颗雷,直接把屋里除了他自家人以外的人,全都炸懵了。 吃瓜吃到自己家人身上,这点是于铁山始料不及的。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于丁看向于水生,这孩子跟他一别多年,可是见了就打从心里喜欢,恨不得马上把儿子领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钱!八千!”于老太到了这一步还没听明白,钻钱眼里,一心只认钱。 “钱不可能给你,不过你亲儿子倒是可以还给你,喏,这就是你孙子,去吧,孙子,喊奶奶去。” 于水生推了于铁山一把。 于铁山这会大概也反应过来了,看看这一屋子人,视线最后落在了于老太这个脏了吧唧肉眼可见穷的老太太身上。 “不!你们这是算计好的!我没有这样的奶奶!我爷爷是于丁!” 于铁山大受打击,鞋都不穿,下炕就跑。 于丁见他受了这么大刺激,想下去追。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也当成亲孙子养在身边这么久......就是没怎么养熟。 “不用管,他大概率是找他亲爹商量去了,你身上的钱还没被他们拿完,他们自然不可能这么算了。” 于水生一句话,又让于丁坐下。 想到这些年,这父子俩不成器,想方设法从自己这里要钱,亲情早就淡了,现在找回了亲儿子,自然也不愿把精力再用在这父子身上。 “啥孙子不孙子的?”于老太问。 “二嫂啊,当初你家二哥,把你们的儿子跟我儿子调换了,你那儿子叫于水林我给你养大了,刚跑出去的是他的儿子,水生才是我儿子啊。” “艾玛!”王翠花大吃一惊,看向老伴儿,于水生对她点头,确认此事是真的。 “吃顿饭,还吃出个爹来?”王翠花惊。 穗子凑过来小声说:“拿不讲理的老太太换个讲理的老头,咱不亏。” 王翠花一琢磨,好像是这个理,再看于丁老爷子,一起吃一顿饭的功夫,了解虽然不深,但也能感觉到老爷子是个护家的,多少还讲点道理,挺义气的。 对比于老太这个欺负她好几十年,相处这么多年都没半点感情的老太太——王翠花释怀了。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糊弄到我?随便整个人出来就说是我孩子?”于老太不相信。 “信不信,等于水林过来了,看他腰上的胎记就知道了。而且虽然大家有血缘关系,但血型不见得都一样吧?回头去城里,化验个血型就知道了。” 穗子开口。 “那我的钱咋整?”于老太也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谁,不过她更在乎钱。 “我爹是一分钱不可能给你的,跟你没那个情分。”于敬亭开口,“不过,于水林好像是个厂长,h市又比我们市大,他厂子规模也比我的大,比我有钱,房子也多——” “马上把我亲儿子找回来!而且,你们必须给我钱,给我钱偿还养育之恩,我才放他走!”于老太一听到亲儿子有钱,马上露出贪婪脸。 幻想着她进城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忘敲诈于水生一笔。 并非是她不想傍上于水生这颗大树,实在是于水生父子油盐不进,过去跟这爷俩打交道,没有占到一点便宜还总吃亏,于老太恨不得马上跟这对活阎王撇清关系。 “二嫂,你们偷换了我儿子,还敢管我儿子要钱,你当我是死了吗?我还想找你们讨个说法,咱现在就去警局,把这些说个清楚!” 于丁现在一腔怒火,他的亲生儿子,本该在他身边,享受着他给的一切。 结果被二哥带回了农村,还被一大家子欺负着,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听到要去警局,前一秒还闹着要钱的于老太,下一秒突然抽抽起来。 躺在炕上一通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这横着蹦野迪。 “你们给我娘气病了!我要带我娘去看病!”于水狗背起于老太就跑。 这一出闹剧,就以于老太落荒而逃落下帷幕。 认亲的闹剧跟长了翅膀似的,不胫而走。 很快,全屯都知道了于老太并非于水生亲妈的事儿,一大堆乡亲都到老于家,七嘴八舌的忆往昔。 “早就觉得不对劲,哪儿有当娘的那么偏心?”有人说。 “可不是么,当年水生不在家,那老太太把铁根娘传得那么难听。正经婆婆哪儿会这么做?” 人都有点马后炮的情结,事儿都发生完了,这些人才想起跑过来当名侦探,顺着这些蛛丝马迹查下去,就越发觉得于老太跟于水生没关系。 于丁坐在炕上,听着乡亲们七嘴八舌,自动把儿子一家脑补成没爹任人欺负的小可怜,老头眼圈都红了。 “你们以后,跟我回去吧,我在h市也有点底子。”于丁趁着没人,对于水生说。 “拉倒吧,你那点钱,我还看不上。”于水生财大气粗。 跟人比钱多,他就没输过,不过是媳妇低调,告诉他财不外露罢了。 于丁看亲儿子这么有大将风范,更是感动。 就怕人比人,水生跟水林比,真是天壤之别,一个总想着啃老,一个给钱都不要。 “那让铁根他们——” “也不用想,我儿子跟儿媳妇也不差你那点钱,你就留着钱过好日子就得了。”于水生挥挥手,他漂泊半生,对这些早就看淡了。 “爹啊,等你身子骨不行了,你就来我们这,我家里大,住的开。”王翠花主动邀请,都没人要她改口她就改了,就是这么痛快。 于丁感动的直点头,到老了还有这个机缘,真是知足了。 一行人正诉说离别这些年的过往,于铁山从外面跑过来,嘴里喊着: “爷爷,不好了,我爹不行了,我爹想不开了,他要跳河了!” 于敬亭嗤了声。 “这可真是于老太太亲生的,一个就地犯羊角风来回抽,一个寻死觅活威胁人。” 这于水林跟于老太太不用验血都知道是一家的,做事风格都是一个鸟样。 第572章真的有钱哦 “他爹啊,你不用跟着看看去?” 回城的拖拉机上,王翠花问。 于丁被于铁山拽走后,于水生就决定带全家回城,不留在村里过夜了。 “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罢了,老爷子又不可能那么快的撒手,少不了还要纠缠一番。” 于水生早就看透了每个人的性格。 于丁再嫌弃于水林父子,那也是养在身边几十年,即便是仇人的孩子,那也是有点感情的。 他继续留下去也没意思。 “我看那老爷子精明着呢,说不定未来会把钱给你,然后让你扶持于水林一辈子。”于敬亭满脸不屑。 他就看不惯这些非得靠别人才能活下去的大废物,大老爷们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总惦记别人干嘛。 “敬亭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也觉得爷爷会这么打算。”穗子说。 “穗子,你怎么看这事儿啊?”王翠花有事第一反应就是找儿媳妇拿主意。 “爷爷后续想补偿爹,拿不拿是爹的事儿,我们当晚辈的是不会干涉的,后续要不要帮那爷俩,我们都听爹的,爹说帮,我们就帮,爹不让,我们就不帮。” 穗子这话堪称圆滑到了极致,一点都不得罪人,还落下个孝顺的好名声。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公公的性子,会管于水林父子的死活才有鬼。 就连这个亲爹,都是看在王翠花的份上认下的,对四爷来说,这些事儿就跟去市场买颗大白菜差不多,不算多大的事儿。 四爷淡定又大气的行为所掩盖的,是几十年缺失的亲情,无法弥补的鸿沟,在彼此的生命里缺失了那么多年,哪儿能上来就亲如一家人? 只是想到于丁老爷子满头的白发,以及看到亲儿子时的老泪纵横,穗子还是有些感慨的,看看躺在垫子里睡着的俩小萝卜,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绝对不能骨肉分离,分开的时间带来的亲情缺失,不知道要用多少年才能弥补。 偷人孩子害人骨肉分离的,都该千刀万剐,只可惜于乙早就死了,算账都没地方算。 “这样想来,他爷——就是于老二,是真有心眼,他知道自家条件不好,把孩子换到条件好的家庭里。”王翠花说。 “嗯,他心眼是挺多的,金币也是他藏的。”穗子接道。 “你咋知道?” 于水生挑眉,看向儿子。 “媳妇,你看天上那朵云!”于敬亭指着天。 “像极了我们挖出来的那坛子金币.......” “嚯!你这小娘们,咋还招供了?!” “本来也没想瞒着长辈的,爹,娘,那坛金币,我和敬亭挖出来了,就在咱家存着呢。”穗子大大方方招供了。 “当初姣姣被李有财捆到山里,我们解救她时发现了,本来是想告诉娘的,但是娘那会被老于家其他人挤兑,他们污蔑娘偷金币.......” 穗子把前因后果如实地讲出来,当初不说,是怕王翠花情绪上头,为了自证清白把金币交给老于家别的人。 现在老于家那些亲戚,已经跟他们撇清了关系,这些自然也不用当做秘密了。 “我的妈呀,真有那玩意?!”王翠花大吃一惊。 “就在咱家藏着呢,我想着将来分成几分,当初就跟敬亭商量好,留一部分给娘傍身,剩下的敬亭兄妹平分。” 这话要是别人说,或许显得有点虚伪,但穗子说出来的话,众人都知道,她一定是会照做的。 王翠花感动极了,握着她的手。 “亏得有你,要不这玩意早拿出来,我肯定要给老于家那几家分,分完了现在知道不是一家人,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行了,那金币你们两口子留着就行了,不用给你娘和姣姣,你娘我养着,姣姣的嫁妆也是我来出,咱家家规,谁捡着就是谁的。” 于水生挥挥手,不在意地说道。 四爷为人就是这般大气,他只在乎一个态度,钱财什么的,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身外之物,穗子不藏着掖着,刚好是对了他的脾气。 “那不行的,既然是祖上留下来的,姣姣和爹娘都有份的,而且——”穗子看向于敬亭,“我相信敬亭以后能创造的财富,肯定不止这点。”穗子坚信,算计家里人钱的,都是没出息的人。 “那必须的啊,哪儿能抱着死人的钱罐子坐吃山空?”于敬亭都快把那坛金币忘了。 于水生哈哈大笑。 “好,像是咱家人会说的话,花儿啊,你是真会挑儿媳妇。” 一说这,王翠花马上神气起来,她家儿媳妇,可是公认的好福气,当初那些笑话她找扫把星当儿媳妇的,现在羡慕的哈喇子都收不回去吧。 “今儿能跟老爷子遇到啊,也是咱家儿媳妇的功劳。” “呃,这事儿跟我真没关系啊。”穗子汗颜,她今儿真的只是安静地当了个吃瓜群众,别的可没干。 “咋跟你没关系?都是你福气好,招来的呀,咱屯人都这么说。” 这下更是坐实了穗子是福星的传闻,不仅把死了十年的公公弄出来了,还把于水生失散多年的亲爹找回来了,这不是福星是啥? 穗子扶额,她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回来后,老于家的生活看似跟以前没什么区别,穗子照旧每天上班,兢兢业业做她的主任。 于敬亭一边当厂长一边偷摸背题,虽然他不怎么想背,但......穗子“给的”太多了。 让他明知道这是个温柔的陷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去,按着她给制定的复习进度学下去。 穗子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她自己复习的已经差不多了,火力全都集中在于敬亭身上。 督促于敬亭闲下来的时间,还能抓一下姣姣的功课进度,帮姣姣更快适应京城的教科书。 日子消停了几天,就在认亲后的第五天,一个人影出现在夜校的门口。 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夜校的大门,这会刚好是下班时间,穗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对着穗子露出阴森的光。 第573章天降一口锅 于敬亭今儿没来接穗子,穗子想的都是家里的那些事儿,眼前一黑,一个人影窜过来,二话不说,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穗子没来得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被人摁住脖子。 “陈涵穗,你去死吧!”来人狠狠地说,脸上还带着扭曲地笑。 这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金曲。 她之前因为找人堵姣姣,被拆穿后送进了看守所。 穗子不知道她怎么会跑出来,她也没空想这些,金曲就像是疯了似的,力气大得吓人,掐着穗子脖子的手不断地用力。 穗子拼命挣扎却比不过她劲儿大,眼看着就要被她掐晕,金曲忽然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于丁拿着块板砖,站在金曲的身后。 大量的空气涌入肺里,穗子不断地咳嗽。 “孩子,你没事吧?”于丁关切地问。 穗子艰难地摆摆手,她还在咳嗽。 咳嗽完眼泪哗哗往外冒,吓坏了。 任谁走在马路上,突然遇到个神经病掐着脖子来个锁喉杀,都得吓个半死吧。 “她怎么处理?”于丁问。 “先送到局里吧,我觉得她不该这会出来。” 穗子觉得挺奇怪的。 金曲运气不好赶上严打了,她犯的事儿绝对不可能是关几天就能出来的,怕不是越狱跑出来的吧,还是给廖勇送过去吧。 “您怎么会在这?”穗子问。 她注意到,于丁的身后,还放着个大包袱,用床单子包着,看着就是平平无奇的衣服,一点也不起眼。 “我从家里拿了点土特产,想过来看看你公公.......” 于丁有点不好意思。 他过来其实有一会了,想直接登门,又怕儿子觉得他突然到访唐突,一时抹不开面子。 站在路口来回溜达,琢磨怎么找个借口靠近儿子一家,正这么个功夫,金曲袭击穗子,让老爷子赶上了。 穗子一看老爷子这表情,猜到他的心事,笑道: “爷爷,您这救了我,我公婆肯定特别感谢您,不过一家人说感谢啥的也外道,咱就一起吃顿饭?” 这话正中于丁下怀,他连连点头。 把大包袱系在身上,扛起晕过去的金曲,对着目瞪口呆的穗子招呼。 “快点走啊。” 赶紧把这个倒霉女的送局子里,他还等着见儿子呢。 “您这个力气......是有点大啊。”穗子想帮他拿包裹,老头一挥手,意思是别碰。 “这算什么?我年轻时,去的地方多了去了,扛的东西也都比这沉,一百多斤的鼎我也是扛着就走的。” “呃.......”一百多斤的鼎,穗子很难不浮想联翩,甭问,问就是非官方考古,老爷子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儿刚好是廖勇值班,看到老爷子扛着金曲过来,廖勇问道: “她不是保外就医了吗?怎么回事?” “别提了,你看我脖子上这圈紫项链,都是拜她所赐!”穗子扬起下巴,把脖子上的印子展示给廖勇看。 刚好金曲这会醒了,都没弄明白自己这是在哪儿,看到穗子就蹦起来,嘴里喊着: 谷揞 “陈涵穗你个小婊子,我要你去死!” “金曲,你要认清形势,这里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廖勇试图阻拦。 金曲这会脑子还迷糊着,根本不管眼前的人是谁,谁拦着她揍谁,抓起椅子对着廖勇就砸。 廖勇惨叫一声,他的同事们一窝蜂地冲上来,直接把金曲制服在地。 “袭警.......你图啥?”穗子都不知道怎么说金曲了。 这家伙是嫌里面的饭太好吃,想多吃几天? 在派出所里公然袭警,这可是要从重处理的。 “陈涵穗!你不得好死!你抢我男人,你还害死我妈,我跟你没完!”金曲喊得声音都要劈了,尖锐又吓人。 她的声音太尖了,穗子第一遍没听清。 金曲被带下去时,反复喊,穗子听清了。 “害死你妈?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妈是谁?”穗子追过去,想要问清楚。 说她抢金曲男人就已经很扯犊子了,于敬亭从头到尾都是她丈夫,跟金曲之间的关系比蒸馏水还纯净,谈何“抢”? 再说害死她妈,这就更扯了,她都不认识金曲的妈是谁,怎么会背上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金曲现在看到穗子就激动,对着穗子的脸吐口水,穗子往后躲,她就用脚踢穗子,鞋都甩出来了。 “穗子,你还是离她远点吧,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等过后我们审她。”廖勇捂着胳膊走过来,看起来伤得不轻。 “看她的精神状态不大正常啊。”穗子之前看金曲还只是个社会大姐,现在看,就像是疯人院在逃人员。 “我们会给她找个医生,你也去看看大夫吧。” 穗子点头,虽然知道她这应该就是皮外伤,但惜命如她,还是去看了大夫,确定没啥事才放心。 从医院出来,穗子领着于丁回了家,王翠花和于水生正在逗俩小孩玩,看到穗子领着老爷子回来了,忙迎上去。 “他老爷子怎么来了——啊!穗子,你这是咋了?”王翠花看到儿媳妇脖子上那一圈,吓一跳。 “她爹,快出来,干架了!” “娘,没事啊,坏人都让爷爷送派出所去了,我也从医生那回来,说没事的。” “真没事?” “不信你问爷爷啊。” 王翠花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点头,她才放心,拽着穗子手查看,看脖子被掐成那样,王翠花气坏了。 “谁这么混啊,下手忒重了,多亏他老爷子在。” “没事,我也就是顺手的事儿。” 于水生出来,看到这一幕也黑了脸。 穗子把大家带进屋,事情的经过讲一遍,于丁又以他的视角补充了几句。 听完王翠花差点咬碎银牙。 “什么玩意,这种人咋办的取保候审?还有,她个大傻x,自己犯错不反省,找穗子寻什么仇?” “这事儿我会查明白。”于水生也是护短之人,自家人让欺负成这样,自是不能姑息。 这边正唠着嗑,于敬亭回来了。 “呦呵,贵客登门——”眼一眯,穗子下意识地想挡,但是他已经看到了。 “陈涵穗!这怎么回事?” 第574章这俩小萝卜才不清高呢 穗子刚讲完一遍,又得来一遍。 于敬亭听完反应比他娘还大,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站住!哪儿去?” “把那个王八羔子撕碎!” “她已经进去了,你还想来个劫狱?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坐下。” “那我去把她家玻璃打碎,把她家里人揍一顿。”于敬亭看着穗子脖子上的印记就来气,不让他揍点啥,心里总是有股火。 “那你跟她不成了同一种人了?她伤了我,可她的家人又没做错什么,咱们要相信法律,会还我个公道的。” 穗子一通劝,这才把于敬亭哄好。 于老爷子坐在那看这一大家子相处,尤其是穗子哄于敬亭,看得老爷子眼带回忆。 “想当初,我要出去打架,你奶要是能这样劝我就好了,或许我就不用在她生孩子前离开,你爹也不会让人换走......” “奶奶不劝你,那她干嘛啊?”穗子问。 “她拱火,她说不打不是男人。” “呃......”穗子心说,那不就是社会大姐,跟金曲那性子差不多? “你叫穗子是吧?” “是的,爷爷。” “过来,爷爷送你样见面礼。”于丁把他带过来的大包袱放在地上,那金属碰地面的声音,告诉穗子这里面不简单。 “爷爷不用客气啊,家里什么都不缺——啊?” 穗子惊讶的看着打开的包裹。 这里面零七八碎,可是装了不少好东西。 “这金佛,清代的?先秦的青铜器?!唐后期的三彩,不是用来做明器的那种.......?!” “哦,都是些祖上传下来的,给你们拿来摆着玩。” 穗子心说你可真敢说。 这都不是一个朝代的玩意,啥祖先这么懂事儿,上下隔了千年给你留这些啊? “其实都是我走南闯北收的,也不值啥钱。” 这句倒是真的,是给儿子一家的见面礼,来路说不明白的非官方考古自然不能送,怕犯忌讳。 不过他早些年哪来的钱收古董,这就是个值得思考且不能细想的事儿了。 “这里面有些妇女用品,你就随便挑。” 于丁喜欢这个孙媳妇,觉得她大气又贤惠。 “......”穗子从一堆首饰里拿起一根玉簪,心说你管这叫“妇女用品”? 虽然她看不出这是哪个朝代的,但就这么随便的拿卫生纸包了包就扔在这里面,未免有些过于随意。 “我平日里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挖,呃,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儿,现在是喜欢跟人收点这些老东西,也不值钱就是收着玩。” 这会古董可不就是不值钱么,也就是挖出的金银能换点钱。 但老爷子就好这口,手里余钱都换这些玩意了,家里也堆了不少。 为此,于水林父子没少说他,尤其是于铁山娶的那个泼妇,三天两口哭着喊着说老爷子不会过日子,给于丁烦得半死。 谷彞 这次来看亲儿子,带的都是他觉得好的东西,里面也有些金银制品。 见穗子没看那些金银,直接拿了个玉簪,老爷子挺意外,这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眼光真好。 “爹,你看看。”穗子把簪子递给公公,看玉石专业还得看公公。 于水生接过来,摸了下,点头。 “上好的羊脂玉,有些年代了,值些钱。” “你会看玉?”老爷子惊讶,他有这爱好,可惜没人当这是个正经技能,想传给于水林,人家压根不学。 “略懂一二。” “我爹在边境待过,当年也是管了好几个赌石档口,这是为了我娘这个大美人才放弃了江山,回来带孩子。” “去,满嘴胡咧咧。”王翠花被儿子说的不好意思了。 “看来这就是天意啊。”于丁感叹,还以为他这些宝贝都要失传了,想不到冥冥之中,亲儿子也对这些有兴趣。 “爷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给你就收着,回头给你爷爷做几个你拿手的菜就行。”于水生开口。 穗子一听长辈都发话了,也只能千恩万谢的收下。 俩小萝卜好奇地凑过来,看着这一地亮闪闪的。 “你们也想要吗?来,老爷子给你们打扮打扮......”于丁拿起首饰要往落落头上戴。 落落一看到这玩意,想到自己亲爷爷刚回来那阵,也是动不动往她和弟弟身上戴这些沉甸甸的玩意。 “啊不不不不!”给小娃吓得直往后挪,小嘴噼里啪啦的说着不。 “哈哈,不愧是咱家的孩子,真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劲儿。”于丁看自己家人,怎么看都是好的。 穗子明白咋回事,心说老爷子还真是高看这俩娃了,这俩“财富雷达检测仪”要真是清高,咋可能见着老爷子就使劲抱大腿? 她算是看出来了,被她俩娃主动抱上的,一个比一个财大气粗,就没看走眼过。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喝,比上一次聚会时要融洽许多。 问起清明节那天分开后的事儿,老爷子前一秒还笑着的脸瞬间变得阴郁。 那天他本想跟于水生好好聊聊,父子分开这么多年,心里有很多话想说,结果于水林作妖,寻思,说要跳河。 四十多岁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不懂事,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停闹腾,非得逼着老爷子承诺,不会不管他和他儿子一家,他才肯上岸。 老爷子这几天几次想联系于水生,他一动,于水林就寻死。 于铁山的媳妇也是,随身揣着瓶农药,威胁老爷子要是敢不认他们,就喝药死在老头面前。 老爷子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脱身,跑过来看亲儿子的。 理亏的明明是于乙这个偷孩子的,于丁这个受害者却要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见亲儿子,整得跟见不得光似的。 老头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慌。 于水生沉默,于敬亭的眼睛隔一会就看穗子的脖子,心不在焉,穗子婆媳听老爷子说,起了同情之心,眼圈都红了。 王翠花更是擦擦眼角,嘴里直念叨作孽。 “做亏心事的人都活得好好的,咱还成了坏人了?” 刀子嘴豆腐心的王翠花,已经把于老爷子划分到“咱”这个分类里了。 “穗子啊,你说这可咋整啊?” 第575章谁看到了(感谢蜀月儿+更) 王翠花秉持着有事问穗子,没事打铁根的精神,遇到想不明白的,第一时间问穗子。 穗子机灵地看向公公,见于水生垂眸喝酒,莫名地压力扑面而来。 “呃,娘,我还是个孩子,这事儿您得先问我爹啊,我爹老谋深算,我连他一半都不如。” 于水生抬眼,笑呵呵道: “你娘信任你,你就说说看。” 好家伙,这醋味!穗子被公公说得又是一激灵,心里宽面条泪,心说等会可得告诉婆婆,以后公公在可千万别直接问自己,这陈年老醋公公也是会吃的! 被公婆的感情秀了一脸的穗子,面对全家人的瞩目,这才清清嗓子,小心翼翼道: “既然我爹发话了,那我就表示下拙劣看法吧,首先我无条件认同我爹的一切决定,他是这件事情的核心,同时他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我和敬亭的主心骨——” “靠!你跟这做述职报告呢?!”于敬亭插话,穗子这套话术,不就是跟领导开会时,用来和稀泥不得罪人的? 穗子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jio,家庭关系就是很微妙的,跟职场没啥区别,把公婆当做上级敷衍糊弄,呃,认真孝顺,总不会错。 “在高度认同我爹的基础上,我提一点我个人的看法,解铃还须系铃人,事情是谁引起来的,就得由谁来平,这事既然是死去的于乙爷爷造成的,那将错就错只能让爱子心切的于奶奶感到悲伤,我们肯定不能剥夺人家的天伦之乐。” 穗言穗语又出来了,于敬亭和于水生这智商高的爷俩能听得懂,普通市民王翠花迷糊了,刚跟穗子接触的于丁也迷糊。 “说两句人话。”于敬亭代替迷糊群众发言。 穗子瞪他,还想踢,他狡猾地把腿挪开。 “简单点说,于老太太爱子心切,我们不能剥夺她当母亲的快乐。” “她只爱钱吧?钱才是她亲儿子。”王翠花把于老太分析的很透彻。 “她又不知道我们比于水林有钱.......” “啊——啊,对啊!”王翠花开窍了。 于老太这会就想找个人养老,谁有钱谁就是她儿子,她现在肯定是想傍上于水林。 巧合的是,于水林也是这个想法,谁有钱谁是他爹,他不想离开有钱的于丁。 “如果爷爷您没钱了,或者,我换一种说法,您不仅没钱了,您还需要很多钱,那于水林还希望做您儿子吗?” 穗子点到为止,不再说了。 “你家这个儿媳妇——”于丁惊奇,他跟穗子去警局时就发现她说话办事很稳妥,深接触下来发现这丫头真是太厉害了。 对比于铁山那个泼妇骂街的媳妇,断了不止十八层。 “我家儿媳是智多星——”王翠花话没说完就被穗子打断。 “主要是我爹娘领导有方,我是深刻贯彻了我爹娘的思想,总结爹娘的精神,都是爹娘教育的好。” 于水生被她逗笑了。 “跟铁根都学贫了。” “什么跟我学的?她这就是无师自通,马屁精一个,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又踢我干嘛?!” 众人哄堂大笑,于丁的愁绪也被冲淡了许多,这家的氛围真是太好了,来了就不想走。 谷耣 于敬亭惦记着穗子的伤,聊了一会就借口上班提前走了。 出了家,直奔警局。 廖勇胳膊上缠了纱布,金曲那一下打的他轻微骨裂,算是非常严重了,这件事的性质也变得恶劣。 看到于敬亭来,廖勇觉得止疼药都管不住胳膊的疼,因为于敬亭的脸色太吓人了。 “那疯婆子呢?把她叫出来,我要跟她单独谈谈人生。”于敬亭说道。 “别闹!真要是把她交给你,她还能有气?”廖勇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哥们是来算账的。 忙把于敬亭拽到外面说悄悄话。 “哥们,知道你心里憋屈,但人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起来了,她在取保候审的时候犯了这样的事儿,肯定是要从重判的,她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千万别犯糊涂,为了这种人渣,不值得。” “她交代了没,为什么出来就找我媳妇?” “交代了,这事儿我们也觉得纳闷,还想着过会去找穗子问问。” 廖勇也觉得让金曲疯癫背后的原因,好像是另有隐情。 根据金曲交代,她找穗子寻仇,全因穗子对她母亲下了手。 说穗子趁着她进看守所的期间,买通了警察,查她母亲放钱。 放钱就是把钱借给别人,收取高额的利息,到期还不上就利滚利,通常借很少的钱,最后会滚成一个天文数字。 一旦还不上钱,那这些放钱的人就会买通混混,把人家搅和的鸡犬不宁,家破人亡。 这种行为,用膝盖想都是不合法的,现在又开始严打,抓到就没个好。 她母亲胆儿小,看上面要查她,喝了瓶农药,人没了。 所以金曲想方设法的装病保外就医,为了就是跟穗子同归于尽。 “等会,她妈还放钱呢?这事儿我们可不知道。老太太还挺能到搂钱——放钱被抓,这不是活该?再说,是她自己喝药,怎么还赖上我们了?” 于敬亭听完,满脑子问号。 他媳妇才不是那种背地里搞举报的人呢,穗子最看不上这种偷偷摸摸背地捅刀的事儿。 而且金曲家的那些破事,他和穗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啥事儿都往他家头上赖? “我们也觉得奇怪,前几天我们的确是查放钱的事儿了,也的确是接到了群众举报,说金曲她妈有嫌疑,可举报是匿名的,根本不是穗子。” 廖勇也把情况讲给金曲听,但金曲就跟脑袋抽风似的,一口咬死就是穗子举报的。 甚至还诬陷办案人员跟穗子是一伙的。 “她是因为什么咬死是我媳妇干的?” “说是有人亲眼看到了,说是穗子使钱要搞她。” “谁看到的?” “问不出来啊,一说就嗷嗷的,跟要吃似的,我看她母亲去世对她打击挺大的,得等她情绪稍微冷静些,我们继续问,对了敬亭,穗子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了吗?” “得罪人?怎么可能,我媳妇那么好,她怎么可能——等会,难道是她?!” 第576章你损不损啊(感谢步枪子弹+1更) 于敬亭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沈凉吟。 心说这个女人前段时间被穗子的个人“时装秀”气到变形,在穗子猛烈的攻势下,几乎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有没有可能是她恶意报复,利用金曲打击穗子? 这个想法几乎是跳入于敬亭脑中的,他马上把这个信息告诉廖勇。 廖勇得到了线索马上去查,说有了结果马上通知于敬亭。 于丁老爷子那天听了穗子的建议,容光焕发地回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不过却找人捎了口信,让于水生劳动节带全家去d市玩。 这天周末,穗子领着全家踏青烤串。 那天跟于敬亭买路边摊,全家吃的意犹未尽,索性焊了个炉子,自己买羊肉,拎着去郊外烤。 刚好野菜也都出来了,男人们生火烤肉,女人们拎着塑料兜挖野菜,三孩子坐在野餐垫子上玩。 王翠花这几天心情巨好,看着也是容光焕发,一边挖野菜一边跟穗子聊八卦。 “老家前天来人啊,说于老太太跑到d市闹去了。” “啊?!”穗子惊,“那老太太走路都得让人背,还有能耐跑那么远?” “她是不行,不还有能走的?老于家那些人,为了钱,别说坐车去另外一个城市,有条件他们都能上月球,哎,说到月球,老米都上去了,咱啥时候也能上去?你瞅瞅他们上去了,带点土回来,嘚瑟的跟啥似的。” 老于家最近看新闻,穗子为了带于敬亭考试,特别注重时政要闻,搞得王翠花也开始懂了国家大事,并有了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快了,要相信我们的科学家,通过几代人努力,过不了多久我们不仅能上天,还会跻身航天强国。”小陈老师的觉悟无论啥时候都是非常高的。 娘俩讨论了一会上天的事儿,又从天上转到地上,聚焦到王家围子那奇葩一家人身上。 “于老太太非得让于水林给她养老,又要于水林给她俩儿子安排工作。” “于水林能同意?”穗子记得,这一家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认钱。 “当然不同意啊,说是给他们打出去了,不过第二天又去大车店子把人接回来了。” 大车店子就是北方最破的大通铺旅店,一伙人挤在一铺炕,又便宜又破。 “据说有人给于老太出了主意,让她去上级闹,只要于水林不养她,就让于水林丢掉工作,好家伙,都找副市长那了。” 穗子倒吸一口气,老于家还有这格局? “谁给她出了这主意啊?” “还能谁?咱家内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损人于铁根呗。” 穗子合不拢嘴,小嘴下面凭空出现一串香气四溢的羊肉。 “尝尝,烤的咋样?”于敬亭站在穗子身后,递给他娘和穗子他忙活半天的劳动成果。 穗子咬一口,嗯,好吃~ “你啥时候去的d市,我咋不知道?”穗子记得他这段时间超级忙。 白天忙着上班,晚上回来刷题,半夜还要间歇性地吃点豆腐,整个一时间管理大师。 “再忙也不能忽略了做好人好事啊,我于敬亭做好事,从来都不留名!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现在是被你忽悠着读书没空去,可是我身边有人啊,让杨老大过去,公款报销差旅费,全程指导老母亲维权,我这份善意的心肠——” “损冒烟了。”王翠花说。 谷魸 穗子眼角抽抽,派人一对一的指导......婆婆说得没错,这家伙真是损冒烟了。 虽然方法是挺那啥,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好。 于水林怕把事情闹大丢了铁饭碗,只能派人把于老太接回家,本想着欺负羞辱一番让他们自己走。 “我这人有个好习惯,送佛送上天,到底是叫那么多年奶奶,我也得尽尽孝心不是?” “你又干啥好事了?” “我让杨老大找当地报社,用一个社会版半面的地方,重点写这失散多年的亲情,顺便歌颂下于水林他对老人是不离不弃的。” “......这不都是我当年的套路?”穗子听着耳熟。 “什么你的方法我的方法,好用就行。” 如果没有于敬亭在这使劲拱火,于水林背地里找人揍老于家那些人,给他们添堵塞恶心,怎么都能把人搞走。 可一上报纸,那就不行了。 全社会都知道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要是敢不认亲,一人一口唾沫都能骂死他。 “你看,报纸我都带着呢。”于敬亭从后兜掏出个皱皱巴巴的半边报纸。 另外半边没了,用来烧火点炭烤羊肉串了,一点没浪费。 “好家伙,还有照片?感觉于水林这个笑很勉强啊,跟哭也差不多了。”穗子看报纸,简直要笑死。 得罪谁也别得罪于敬亭,这货坏起来可真是一条龙的服务,到位至极。 “剩下的就看老爷子够不够魄力了,他要是能按着你说的去做,甩掉于水林也不困难,当然,咱也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抢人家富贵老爷子丢给他一个残废老太太,我是那种人?我可得补偿人家。” “你补偿人家啥了?又让报纸写小作文了?” “同样的招式,咱咋能一直用?不是你教我的么,好的领导,要善于给手下画大饼。” 穗子咳咳两声,这种厚黑学,她的确是......没少给于敬亭灌输,这家伙悟性极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损出花儿了。 “所以,你画了啥大饼给于水林?” “我让人‘不小心’在于老太的行李里,塞了一张藏宝图,于老太要是够聪明,用藏宝图吊着她的不孝子们,足够她体面的走完这一生。” 穗子小嘴变成o形,这家伙良心发现了? “藏宝图,画得就是咱们找到金币的地方。为了彰显诚意,我还特意埋进去一个坛子,坛子里装满了黄金。” “你吹牛不打草稿呢?咱家黄金都在你爹和穗子手里——于铁根你个小兔崽子,你藏私房钱?!”王翠花横眉怒目。 在这家里,男人藏私房钱,可是罪不可恕的! “那玩意还用藏?不都是爹妈给的纯天然吗?” “啥纯天然啊,哎,这肉串真香。”王翠花吃的津津有味,咀嚼了几下,反应过来了。 “呕!于铁根!你缺不缺德!吃饭时候你说这玩意,呕!” 穗子也被恶心了,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故意挑这时候说的! 第577章你可千万别学穗子 “你往坛子里,拉,拉了一坛子?!!” 穗子吃不下去了,脸都快成个囧字了。 “于敬亭,你做点人事吧,你这也太.......” “就是啊!做人事儿你死不了!艾玛!”王翠花也被恶心到了。 试想,于老太的那俩不孝子,哦,加上于水林就是三不孝子,被老太太用藏宝图吊着胃口,兢兢业业伺候老太太到死。 死后哥仨扛着锄头,兴致勃勃地挖宝。 伸手一掏........ 那画面,真是太过刺激。 于敬亭对自己的创意过于满意,甚至还讲起了他的钓鱼埋宝思路。 “我要是直接装一坛子进去,一眼让人看到里面,傻子也不可能用手掏啊,我是这么操作的,一共两层,用薄纸挡着,底下你们都懂,天然农家肥,人拉的大黄金——” “不用描述的那么仔细!”穗子赶紧制止,示意他跳过这个环节直接说。 “上面我放了一个袁大头的银元,嗨,这年头,像我心这么好的人,可是不多了。以后谁还敢说怎么没给他们分老祖宗的财产?” “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王翠花啧两声,穗子点头附议。 “甭管分了多少,咱没独吞吧?”于敬亭得意。 “我都能想到那个画面了,那仨人挖到坛子,迫不及待地掏,看到袁大头银元后,肯定激动地继续掏,然后——” “稀溜溜,臭哄哄~”于敬亭过于膈应的描述招来了媳妇和亲娘的讨伐。 “来,烤地瓜好了。”于水生用铲子拿了几个烤地瓜过来,烫手呀。 “尝尝这次的烤地瓜怎样,咦,不是干瓤的,有点稀?”于水生剥开一个,随口说道。 穗子和王翠花的表情同时微妙起来,这黄澄澄的地瓜瓤,稀溜溜的质地,可真是.......让人惶恐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于水生问。 穗子指向于敬亭:“让这个损人跟你说吧。” 于水生盘腿坐地上,吹着气吃热乎乎的烤地瓜,拿眼神好奇地看儿子。 于敬亭把刚刚的话讲了一遍,于水生被他恶心到了,顿觉嘴里的烤地瓜不香了。 “爹,我给你形容下那坛稀溜溜的手感?” 于水生放下地瓜,开始掰手腕。 “我先把你揍成稀溜溜——站住,别跑!” 父子俩你追我跑,穗子跟王翠花笑得肚子都疼。 “艾玛,我会长皱纹吧?”穗子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我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这臭小子怎么精力这么旺盛?”王翠花也觉得自己儿子是奇葩。 以前在屯里时候,就是个闲下来浑身难受的货,进城了,当厂长忙成那样,还有精力读书,抽空还能气气人,这小子就不累? “这问题我也想过,直到小萝卜出生,我才想明白,娘,您看,咱家现在这顿饭,不少钱吧?” 王翠花扫了眼烧烤材料,确实,做炉子的费用就不说了,买羊肉啥的就花掉别人家一个礼拜的伙食费。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倒也吃得起。” 谷晲 “就是这个道理,有的人吃炖白菜猪肉炖粉条都困难,有人顿顿吃烤羊肉也不伤筋动骨,因为每个人的底子都不一样,同样的道理,敬亭就是天生精力充沛的人,对别人来说可能会累死的事儿,对他就是个开胃菜。” 如果把精力比喻成财富,穗子以为,于敬亭绝对是亿万富翁级别的,他的精力是无穷无尽的。 别人做一件事就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总能插空再整点别的,一天到晚不知疲惫。 “咱家的孩子们好像也随了他,哎,你瞅瞅,又上树了!” 父子俩跑到林子里,于敬亭几下就窜树上了,骑在树上吃榆钱。 王翠花对着上树的于敬亭喊:“别关顾自己吃,薅点榆钱下来,晚上蒸饽饽!” “穗子,过来!”于敬亭冲她喊,跟个孩子似的,发现什么都要跟她分享一下。 穗子过去,他劈下一大串榆钱给她。 刚摘下来的榆钱鲜嫩脆甜,生吃特别好,姣姣领着小萝卜也过来凑热闹。 落落指着树上的爸爸惊奇:“猴?” 波波则是盯着妈妈手里的榆钱,两道小眉毛也拧起来了:“吃草?” “好吃的。”穗子摘一个放儿子嘴里,波波很谨慎,用仅有的四颗牙小心翼翼地碾碎,然后,表情亮了。 “还吃!” 小家伙总跟奶奶在一起,小小年纪,就已经有浓郁的东北腔了。 “上,上!”落落对吃不感兴趣,倒是对上树这个活动兴致盎然,指着树上的“猴儿”爹,殷切地表达了她也要登高眺望的心愿。 “你想都不要想。”穗子捏捏闺女的鼻子,给小丫头塞了几片榆钱,落落嘴都嘟起来了。 “媳妇儿~我渴了,你去给我拿瓶水呗?”于敬亭把穗子支开,对着姣姣挥手。 “把你侄女递过来。” “你不怕我嫂子削你?” “呵,她才舍不得打我,你嫂子稀罕我稀罕的死去活来的。” “哎,嫂子?”姣姣突然指着林子外说。 “媳妇!这都是姣姣的主意,我可没那意思——靠,于姣姣,你想死是吧?!”发现上当的于敬亭揪树枝砸妹妹,穗子根本没来! 等穗子发现树上的“猴儿”变成俩只时,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儿了。 于敬亭的怀里多了个崽儿,落落安安静静靠在老爸的怀里,坐在树枝上眺望远方,宛若一个乖巧小孩。 穗子血压都要上来了。 “于敬亭!把孩子放下来!” “哎呀,那不是小谁家小谁?”于敬亭指着远方。 “你别转移话题!我这次跟你没完!”穗子咬牙切齿,跟这种货在一起,淑女也分分钟成泼妇。 “穗子,敬亭,我可找到你们了。” 爽朗的男声从穗子背后传来,刚还河东狮吼泼妇咆哮的穗子僵了,树上的于敬亭冲她眨眼,看,他没撒谎吧。 “廖勇,是你呀,你怎么在这?”穗子深呼吸两次,转身,又恢复成平日温婉随和的表情。 于敬亭趴在闺女耳边小声说:“看到没,你妈妈是个双面小妖怪,你可别学她,人前人后两幅脸......” 第578章谁这么狠心 廖勇是专门来找穗子夫妻的。 于敬亭从树上下来,小落落还有点意犹未尽。 “等会再带你上去——”察觉到穗子吃人的眼神后,于敬亭果断改口,“小孩上什么树?去,找奶奶要奶瓶喝奶去吧!” 落落小嘴一瘪,指着惧内的老爸,憋得小脸都红了,总算是想到了合适的形容词: “二屁脸!” 小孩咬字还不是很准确,二皮脸被她说得跟二屁脸似的,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你们家的孩子太逗了,怎么这么小就会说话了?哎,我将来要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多好。”廖勇笑得不行。 “她爹是个话痨,天天对着孩子叨叨,可不就说话早么。”穗子对于父女反目这事儿喜闻乐见,对着于敬亭幸灾乐祸,“你们这种建立在不务正业基础上的亲情,是不会长久的。” “呵,小娘们你别嫉妒闺女,回头老子也带你上树看风景!” 穗子脸热,嗔他一眼。 廖勇被这齁嗓子的狗粮噎得有点心塞,低头看小萝卜,突然意识到,他连媳妇都没有,怎么可能生得出可爱幼崽......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穗子问。 廖勇从“无妻何来崽”的悲伤中出来,正色地说起了来意。 于敬亭前几天让他调查沈凉吟,想要知道穗子被金曲怨恨,是不是跟沈凉吟有关。 廖勇这些天一直查,查了一圈,还真查出问题了。 “沈凉吟的确是在调查穗子周围的人,也曾联系过金曲,还拿了钱,想让金曲派人打穗子一顿。” “她想找人打我,动机是啥啊?” 穗子觉得自己比于敬亭这个气人的货善良很多,她只是穿几件漂亮衣服在沈凉吟面前晃悠,于敬亭又说人家是“鸡精”又给她《华夏无神论史》。 真要是论仇恨值,沈凉吟也该找人揍于敬亭才是,穗子觉得自己挺冤的。 “呃,说来话长......”廖勇提及此事,表情也变得八卦起来。 穗子觉得她是没咋得罪沈凉吟,可沈凉吟不那么想。 矛盾爆发,就在于穗子一家回王家围子认亲那天。 沈凉吟穿了身旗袍上班,啤酒厂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为了跟穗子赌气,因为穗子刚这么穿完。 刚好市里有个会,于敬亭休班了,沈凉吟就代替他过去开。 结果,当着所有领导,摔倒了。 旗袍撕拉一声,就开了。 所有领导都看到了。 据说有个年纪大点的,哆嗦着戴上老花镜,看一眼,血压都高了,让手下开车送医院去了。 “不就是衣服破了吗?不至于吧?”穗子问。 “普通衣服破了还好,她那个旗袍是紧身的,她是从台阶上摔下去的,腿朝上,一个寸劲儿,本来就是开衩设计,直接裂到腋下.......” 谷专 “哎呀,真惨。”于敬亭撸串随口道,“老领导招谁惹谁了,那么大岁数,看到这玩意都吓出高血压了。” “啊.......她这运气也太.......”穗子也听呆了。 同为女人,穗子对沈凉吟的遭遇表示同情,她要是遇到这事儿,估计都得自闭。 “大勇,你又不在厂子上班,这些事儿你咋说得跟亲自在场似的?”于敬亭好奇。 廖勇不好意思道:“这事儿太大了,我听朋友说的。” “我都上班这么多天了,竟然没人讲给我!”于敬亭为没有吃到新鲜瓜感到不爽。 “你消停点吧,这有什么可听的?”穗子白他一眼,学习不积极,八卦他第一! “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她仇恨上了你,我那朋友说,她当时爬起来,骂了句陈涵穗去死......我也是多方走访群众,才知道你俩之间的纠葛,话说,老同学你到底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才能把她气成这样?”廖勇问。 “呃,真的很普通啊。”穗子有点绿茶地回道,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高定.....而已。 “我把沈家的保姆请过来单独问话,说沈凉吟把自己关房间里,骂了你一个小时,而且在她家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 廖勇从兜里掏出张纸,上面用红笔写满了穗子的名字,还被笔尖戳了好多洞。 “这咋跟我们小学生吵架似的?”姣姣听不懂大人说啥,一直安静地撸串,直到看到这张纸,才忍不住发表下看法。 “我班有个女生,跟人吵架就在纸上写人家名字戳。” “说明人在极端愤怒时,智商会下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我们永远不要做情绪的奴隶。”穗子趁机教育。 “根据她家保姆提供的线索,我们又找到了金曲的小弟,根据她的小弟们供述,说沈凉吟的确出钱,想要他们堵穗子揍一顿,但因为金曲出来后就处理她母亲的白事葬礼,俩人还没接头。” 廖勇查到这,线索就断了。 因为金曲现在还处在一个情绪狂躁的状态,拒绝招供配合,从相关人员身上,也只能查到这些线索。 “因为金曲不肯招,所以我们暂时也没办法把沈凉吟抓过来,而且穗子的伤也不重,轻伤都没构成,所以——” 廖勇有些为难,即便是金曲真把沈凉吟供出来,也只能是从经济角度给穗子一些赔偿,最多是关沈凉吟几天。 “我明白,这次真是麻烦你了,为了我们家的事让你忙前忙后。” 穗子给于敬亭个眼色,于敬亭会意,请廖勇坐下一起吃,顺便联络下感情。 穗子心知肚明,她和沈凉吟这些小纠葛,派出所完全没必要管。 廖勇全是凭借私人感情在帮她和于敬亭,这个情是要领的。 有于敬亭在,应酬交际完全不愁,有他跟廖勇相谈甚欢,穗子就能安静的想事情了。 她把前因后果捋一遍,最后得出个结论。 “敬亭,我觉得让金曲找我报复的,另有其人,不是沈凉吟。” 廖勇走后,穗子对于敬亭说。 “我也这么觉得。”于敬亭点头,这件事,疑点太多了。 “沈凉吟有点小女生脾气,想找人揍我一顿,这是很正常的,但她不至于为了揍我,就把金曲的母亲害死,这不就是大炮打蚊子,浪费资源?” 所以,到底是谁手段这么阴险,为了搞死他媳妇,不惜布下这么个局?于敬亭百思不得其解。 第579章看到不该看的(感谢步枪子弹+2更) 在于敬亭看来,他媳妇堪称d市大好人,平日里从不与人结怨,工作也没有架子,他厂里的职工都很喜欢她。 这么好的女人,没道理跟人结下生死梁子。 “我回去给樊叔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那边鼓捣的。” 穗子点头,眼下只能从这个调查方向走了。 姣姣野餐时不小心吃多了,回去后一直涨肚恶心,穗子跟于敬亭领着她去妇幼保健院拿助消化的药。 这一路于敬亭都在嘲笑姣姣。 “多大人了,吃东西还没数,家里脱贫许久,竟然还出你这么个没出息见到好吃的玩命吃撑着的,啧啧。” “嫂子......”姣姣趴在哥哥背上,腾出一只手蔫巴巴的晃悠穗子胳膊。 这状态看着就跟要挂了似的,给穗子心疼坏了。 穗子伸手打于敬亭一巴掌。 “瞅你这个当哥的,忒不像话!” 姣姣把头埋在哥哥背上,小声嘿嘿。 于敬亭假装松手背不住,吓得姣姣嗷地搂紧他脖子,发现他是故意的,姣姣气得勒他脖子,于敬亭哼了声,还想掐姣姣,被穗子拉偏架制止了。 “你瞅瞅她这劲儿,像是虚脱的?让这个小兔崽子自己下来走得了!”于敬亭嘴上说扔下妹妹,背得却是挺牢。 “你就珍惜这段时光吧,等丫头长大了,你想背也轮不到你。咱们姣姣让你背着,那是你这当哥的荣幸。” “这家里当男人就没有地位,我算看出来了。”作为一个长期稳居家庭食物链底端的男人,于敬亭感慨。 “姣姣这段时间长了不少,嫂子给你订了两套衣服,明天拿回来你试试。” “谢谢嫂子——嫂子,我最近表现好吧” “不错呢。”穗子对小姑子一直很满意。 虽然是有些顽皮,但懂事,学业也不怎么用穗子操心,比她这个混世魔王的哥哥省心了太多。 于敬亭昨晚用复写纸糊弄穗子做题,被发现后踢到书房睡了半宿,穗子现在想还生气。 “那可不可以给我这个表现好还生病的小可怜吃2根雪糕啊?”姣姣伸出两根手指,狡黠道,“我学了个偏方,吃雪糕治拉肚。” “给你这个偏方的人太欠揍了。”穗子气笑了,“肚子不舒服吃雪糕只能加重病情,等你病好了再说。” “哦......”姣姣决定回去揍小胖,就是他说的! “你哥给你买罐头了。” “咦?!”姣姣满血复活,小手挪到于敬亭的兜里,于敬亭穿着的是工作服,兜很大。 “再乱动给你丢厕所去!”于敬亭威胁,但毫无作用。 姣姣摸到罐头,笑成一朵花,瞬间觉得这次病得太值了。 穗子觉得这家里的女宝还是挺有福气的,于敬亭和他爹说话跟打雷似的,对家里的女孩们却是很温柔,这也是绝大多数北方男人的特点。 到了诊室,姣姣突然捂着肚子,疼得直不起腰,给穗子夫妻急坏了,大夫当机立断把孩子整到诊疗床上,表情严肃。 “她这样多久了?” “就从今天早晨开始的,昨天吃了羊肉串。”穗子焦急,“大夫,她不会是阑尾炎吧?” 普通的消化不良,怎么能让孩子疼成这样? 大夫也害怕是,伸手在姣姣的小肚子上左按按右按按,按几下姣姣喊了一嗓子。 “我得去厕所!” 穗子和于敬亭守在厕所门口,姣姣蹲在里面一直不出来,给穗子急坏了。 谷嚌 “她会不会晕在里面?” “等会再不出来,你就进去看看。”于敬亭浓眉紧缩,也在替妹妹担忧。 小两口在焦急等待,就听女厕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 于敬亭下意识就要往里冲,穗子一把拽着他。 “好像不是咱家姣姣的声音。” 听这声音,好像二十多岁,不是孩子的声音。 “老沈,不好了,你快来啊,啊啊啊!”里面的女声伴随着凄厉的哭声。 从边上的男厕里冲出来个中年老男人,在众目睽睽下进了女厕所。 穗子吓得忙跟着冲进去。 这会的厕所可没有后世的条件,没有挡板的。 她家姣姣还是小姑娘,这么大个成年男人进女厕所可不行。 厕所里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骂骂咧咧和哭嚎夹杂在一起。 穗子冲进去刚好迎面遇到姣姣,男人进去时她已经结束战斗了。 “嫂子,有死变态啊!!!”姣姣看到大老爷们进女厕,吓得直往穗子怀里扎。 “你干什么的,滚出去!”彪悍的女人们骂道。 那男人根本顾不上这些谩骂,而是大步走到里面,看到正在嚎啕大哭的女人。 “小常,怎么了?” “孩子掉下来了,是个男孩,他都成型了......怎么会.......”女人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 现场惊呼一片,穗子赶紧拽着姣姣往外走,还不忘挡着她眼睛。 “啥啊,我还想看看——”姣姣都没看清女人手里拿着啥,红了吧唧的。 “不要看了,不适合你。” 穗子走出厕所,看到于敬亭,脸都是煞白煞白的。 里面的那对男女她认识。 男的是沈凉吟的亲爸,女的是常玲,沈凉吟以前的秘书,也是沈父的小三,沈凉吟被降职后,沈父索性把常玲调到自己身边。 穗子大概能猜到常玲为什么会流产,很大概率是沈凉吟的母亲动的手,也有可能是穗子调过去的王萌萌嫉妒争宠。 穗子早就知道常玲的孩子生不下来,沈母之前就被穗子暗示过。 但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尤其是听到孩子成型后,穗子特别压抑。 于敬亭听完原委后,知道穗子为什么难过,拍拍她的肩膀。 “跟你没关系,更不是你的错,没有你,沈凉吟和她妈也不会让这孩子出来。” “我知道,我只是想到——” 压抑的感觉排山倒海地压过来,穗子也说不出为什么,心里不舒服。 “姣姣,你好点没?”穗子问,她始终把家人放在第一位,这样看得于敬亭更是心疼。 “好了呀,拉出去可痛快了,也不疼了——嫂子,我还是想进去看看。”姣姣出清存货后,精神状态都上来了,也不用哥哥背了。 于敬亭看妹妹没事了,给姣姣使了个眼色,姣姣一看穗子那么低落,马上凑过去。 第580章这就得说道说道了(感谢步枪子弹+3更) “嫂子,你怎么不开心啊?你要是不想我看,我不看就是了,你别不开心。” “我没事,就是看到.......有些难过。” “别难过啊,你一难过我哥的脸都揪揪了,你们都这样,回去后小萝卜也难受,到时候一家子揪揪脸。” 姣姣嘟着脸,努力做夸张的表情逗穗子。 “说不定就是你拉的太臭熏着你嫂子了。”于敬亭配合姣姣,俩人哄着穗子。 有了俩活宝的安慰,穗子很快适应了情绪。 “我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走吧,先去问问医生姣姣还用不用吃药。” “没事了?”于敬亭问。 “嗯,昨天是今天的历史,今天是明天的历史,向前看吧。” “嫂子,你太有文采了!”姣姣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嫂子,她的偶像! “嗯,背下来吧,写作文时用上。” “......嫂子,你能不能不要让我的历史写满了你的故事?”小学生崩溃日常。 从医院出来,姣姣不用于敬亭背着了,蹦蹦跳跳的,穗子看着紧张。 “姣姣,你别蹦跶了,岔气怎么办?” “我都好了啊,大夫也说一拉治百病,我没事了。”姣姣现在就想快点回家,把她哥藏兜里的罐头灭掉。 “她那生命力旺盛的跟路边的杂草似的,踩都踩不死,没事。”于敬亭说。 “忘了谁刚刚紧张我的表情了,姣姣,你没事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哥哥我就跳粪坑淹死!” “欠踹?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站住,别跑!” 青少年的生命力真的很旺盛,来的时候还蔫巴巴回来生龙活虎,跟于敬亭贫嘴了一路。 路过羊汤馆,穗子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三姨姥!” 三姨姥是姣姣的钢琴老师,前段时间进京,刚回来没多久。 “进来坐会,他家汤好喝。”三姨姥热情招呼。 穗子就领着姣姣进来,前一秒还蹦跶跟哥哥打闹的姣姣,看到老师瞬间成了淑女,优雅地拉开油腻的小椅子,仿佛她平日拽琴凳一般。 “你们这是去哪儿?”三姨姥问。 “这小丫头片子吃多了,我们领她去医院,结果到了医院——” 于敬亭的话说一半,被穗子飞快打断。 “没啥大事,又回来了。”她要是不拦着,于敬亭肯定描述的倍儿刺激,恶心的三姨姥吃不下去。 穗子可不想得罪姣姣的老师。 “没事就好,这几天练琴没?” “每天都在认真,师父,您看我拿菜谱的样子,也像是翻琴谱,就像师父您,喝碗羊汤都能喝出莫扎特的从容优雅,撒胡椒都是贝多芬般满是倔强。” 姣姣小嘴叭叭的,给三姨姥逗得非常开心,看她就眉开眼笑,带了一辈子徒弟,就这个关门小弟子最会哄她。 “给孩子加个碗,你们俩也坐下喝点。”三姨姥被姣姣哄开心了,决定请他们喝羊汤。 “你想什么呢?”穗子看于敬亭坐那摸下巴,似乎在沉思。 “莫扎特,这么耳熟呢?” 谷惻 “哥,我最近一直练他的曲子啊。”姣姣鄙夷亲哥,没文化! “不,不对,你嫂子跟我说过——” “啊......别说!”穗子想捂着他嘴,来不及了。 耿直boy于敬亭脱口而出:“是不是喜欢吃屎的那个音乐家?” “噗!”三姨姥一口羊汤呛到了,穗子捂眼。 混蛋玩意,说这干啥! 姣姣双目圆瞪。 “哥,你不要诋毁我偶像!”她可是很喜欢莫扎特的好吧! “你嫂子说的,不信问她啊。” 穗子大型社死,尬笑:“我也是听人说的,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啊......那啥,不信谣,不传谣哈。” “艾玛,让你俩给我整的没胃口了——服务员,把这个臭小子的羊汤撤下去,我决定不请他了。” “别啊三姨姥,她是罪魁祸首,你不给她喝就行,我得喝。”于敬亭指穗子。 穗子无语,她也只是看后世公众号写的啊,真假她是真的不知道。 “给我吧师父,我一个人能喝三碗。”姣姣举手,大义凛然,“放过我的哥嫂吧,有羊汤都冲着我来!” “然后撑得再去医院,让大夫揉肚子跑厕所窜稀?”于敬亭斜眼看妹妹。 穗子闭眼,这货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三姨姥哭笑不得,她就不该把这几个活宝弄进来,还好这点也不是饭点,周围没别的食客。 要不就这重口味的聊天内容,非得让大家集体揍一顿,人家吃饭你说这个,不揍你还留着? “不过说真的三姨姥,我是真的很好奇,莫扎特真吃吗?”穗子破罐子破摔,话赶话说到这了,她也想知道这个让她好奇两辈子的事儿,到底有没有吃? “这个是——” 三姨姥刚想说,街上传来了争吵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沈凉吟!瞅你做的好事!我让你照顾好小常,你怎么能害她流产?!”沈父一巴掌打在沈凉吟的脸上。 “爸,这是街上,我们有事回家说。”沈凉吟没注意到穗子一家就在边上的羊汤馆隔着玻璃看她,对着已经疯狂的沈父小声央求。 “回个屁!老子都被你们这扫把星母女整得断子绝孙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个儿子,儿子!” 沈父声音越来越大,连身份都不顾上了。 “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沈凉吟被他一口一个的儿子刺激到了,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懂个屁!”沈父又甩了她一巴掌,“老子就是要个儿子,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看着你就烦!女人都是没用的东西,养得再好还不是要嫁出去!” 隔着玻璃,穗子都能听到巴掌打脸上发出的声音,看沈凉吟漂亮的脸被打肿,眉头紧皱。 “这怎么能打女同志?”三姨姥不知道沈凉吟跟穗子家的关系,看到这一幕不悦地站起来。 作为有正义感的人,路见不平就要勇敢发声。 “三姨姥您坐下,我出去。” 于敬亭见穗子要出去,伸手拽她,沈凉吟可是要买关系打穗子的,她现在这样也是咎由自取,干嘛要管这种人? “一码归一码,她跟我的恩怨回头再算,我得替全天下的妇女同志说几句。” 重男轻女已经很膈应人了,还敢开地图炮,上升到全部女人身上,这就得说道说道了。 第581章我唾弃你的灵魂 于敬亭看穗子站起来了,挑眉。 “你能骂得过他?” “我可以跟他讲道理!” “这种情况下,一开口就是奔着吵架去的,谁要听你讲道理?” 跟无赖讲道理,对牛弹琴。 “两国交战,有用外交打赢的吗?谈判桌那是签割地赔款的协议的,这种智障干脆不要讲道理,出去骂个痛快就完事了。” 被穗子魔鬼训练了一个多月的男人,都会用历史归纳事情发展规律了。 “那怎么办,我听他地图炮女人来气。”穗子嘟嘴。 于敬亭跟穗子谈条件:( ̄▽ ̄)v 用眼神跟穗子疯狂暗示,这里有个超级怼人小能手,两次,只要两次,就能替妻出战,两次,你买不了吃亏,两次,你买不了上当! 穗子气得拍桌而起,奸商!就不信没他,她还骂不过了。 穗子出去时,沈父正要打沈凉吟第三个耳光,穗子看到平日里骄傲的沈凉吟,被她爸连着俩记耳光打得站不稳,满脸惊悚无助。 这一幕让穗子想到了那些活在父权社会里的姑娘们,她看到的可不是沈凉吟,她看到的是千千万万被原生家庭辜负的姑娘。 是那些无论多么努力,却还是要被家里冠上: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人” “多要点彩礼,你弟弟用这个娶媳妇” “把工资带回来给你弟上学”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财产给儿子养老找女儿”...... 就这短暂的一会,穗子脑子里就涌现出大量的信念,想到古往今来被男权社会压迫的姑娘们,一下子来了斗志,握紧双拳,对着沈父大喊一声: “住口!” 于敬亭隔着玻璃吹了个口哨,呦呵~燃起来了! “艾玛,这还是我嫂子?”姣姣也看得目瞪口呆,她嫂子在她心里,那可是妥妥的淑女,说话都不会很大声的。 “是你?”沈凉吟转过头,看到是穗子,脸涨成猪肝色。 她最狼狈的一面,竟然被最讨厌的人看到了,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是陈主任啊,算了,回家再说!” 沈父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伸手拽女儿的胳膊。 他拽住了沈凉吟的左手,穗子伸手就拽着沈凉吟的右手,沈凉吟在中间,被俩人拽着。 “陈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天下人管天下事,我既然看到了,就得说两句。你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也是女人生的,怎么就那么看不上女人?你给我解释下,什么叫做女人都是没用的东西?” 沈父被她问得面红耳赤,他根本不想跟外人说这些。 沈凉吟听穗子替她开口,不仅没有感到庆幸,只觉得被深深冒犯到了。 “陈涵穗,我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快点走!” “你闭嘴,现在的问题已经上升到社会问题,不是你一家之事了。”穗子严肃,气势惊人。 谷汛 “我们家的事,怎么就让你说得那么严肃?”沈父怒道,他打自己闺女,这女人跟疯婆子似的窜出来。 “你吃着公家饭,走在春风里,脑子里却满是封建糟粕思想,你对的起党的培养,对得起人民的期待?” 穗子紧紧地抓着沈凉吟的胳膊,目光如炬,因为愤怒和紧张,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 “我们千千万万女性,分布在不同行业,每个人都在为国家做着贡献,为了四化而奋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没用了?我党一再强调,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是有多大能耐,自己把一整面天都给占了?” 穗子这一项项的大帽子扣下来,对沈父不可谓不重。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小姑娘也就无所谓了,可她身后是樊煌,这小破丫头只要随便对她继父说几句,那他的前程—— 沈父的脑子里过了一大堆,仅在几秒内就权衡了利弊,确认了穗子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瞬间换成和善面孔。 “小陈主任说的是,我刚也不是跟她真生气,我也没有诋毁妇女的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哈哈哈,是吧,凉吟?” 沈父用眼神暗示沈凉吟,握着她胳膊的手也稍稍用力。 “沈凉吟!你想清楚再说,抛开你我的恩怨不说,他这样对你,你心里平衡吗?” “陈主任你说什么呢?凉吟是我女儿,怎么会有亲爹不爱自己的孩子?”沈父露出夸张的表情,仿佛穗子再说什么笑话。 沈父对沈凉吟露出警告的表情,示意她不要乱说,这可是事关家族的大事。 “哦,亲爹都爱孩子吗?她生日是多少,精确到时辰?” “啊这——” “她第一次考一百分,几岁?” “.......” “她当厂长——” “这我知道,她的厂长调令都是我签的!四年前的3月8号!”沈父可算是有一项记得的,高兴坏了。之所以记得,是那天他把秘书搞到了,心情特别好。 “我问你入职时间了?我问的是,她当厂长后,受过最大的打击是哪件事?” “啊这——”他怎么可能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真正喜欢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这些都不记得?” “不要说孩子,即便是我的小姑子,我都知道她详细的信息,不仅是她开心风光时,就是她难过受挫时我都知道,这是监护人必须要做的。” 穗子的话触动到了沈凉吟心里最痛的那个点。 父亲从来都不关心她。 她每次有什么成就跟父亲说,父亲都是漠不关心,要么看报,要么做事,顶多说一句,哦,不错。 就没了。 久而久之,她也不愿意说了。 “我们是男人,男人哪有记得这些细节的。”沈父辩驳。 “你快别给老爷们丢人了,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我连我闺女今天拉的是干粑粑还是稀粑粑都知道,谁跟你似的?” 于敬亭叼着牙签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他媳妇,小脸气通红,还挺俊。 “于厂长也在啊......”沈父看到又出来个,脑瓜子开始嗡嗡。 “你生下她,又不肯给她足够的父爱,你重男轻女带给她的伤害,她需要用一辈子来治愈,她不正确的三观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自私又愚昧无知的老头子,我唾弃你的灵魂!” “我媳妇的意思是,哦,你这愚蠢的土拨鼠~”于敬亭久违的译制腔又出来了。 第582章你觉得你挺牛呗 沈父被穗子夫妻一人一句怼着,脸上的假笑越发挂不住了。 “凉吟,你的这些小伙伴已经把我骂差不多了,爸爸的口误你也该消气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吧?” “你的努力连我这个对手都认可,他是你亲爸啊!他正眼看过你?你那么多年的努力,竟还比不过一个没成型的男婴,凭什么?” 穗子的话让沈凉吟的眼渐渐模糊起来,眼前出现的都是过去那么多年她受到的委屈。 “陈主任,我看在你继父的面子上一直让着你,你怎么越说越过分了?我怎么就没正眼看过我闺女?”沈父拽不动沈凉吟,开始慌了。 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开始失控。 “不怕被鄙视,就怕被漠视,这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你的努力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穗子握紧沈凉吟的胳膊,“沈凉吟,你清醒点吧!” 被漠视......沈凉吟模糊的眼里出现了无数次父亲漠视的眼,是的,就是漠视。 能想到父亲对她最高的评价,就是她当年得了市里的优秀青年奖后,她爸说的那句“干得不错,一点也不像女孩。” 不像女孩,竟然成了褒奖,呵呵...... 沈凉吟的眼清明起来,她挣开父亲的钳制,在沈父惊讶的眼神里,含着泪哭诉道: “我不跟你回去,那个家以后我也不会回去了!你愿意跟哪个女人生儿子都跟我无关,以后也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养儿子!更不要奢望我给你那个小三道歉,做梦!” 沈父被她气得血压升高,都顾不上穗子夫妻还在,抬手又想打她耳光,于敬亭一把按着他的胳膊,穗子趁机把沈凉吟拽一边,不让沈父揍她。 “你虎啊?他打你,你不会跑?”穗子伸手摸摸沈凉吟的脸,两边脸都肿了。 “你——你想笑就笑好了,随便你怎么笑!”沈凉吟把眼泪憋回去,她觉得真是个糟糕的一天。 “你这心眼,跟黄豆那么大,我笑你干嘛?还好我带了药膏,你别动啊。” 穗子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家里有娃,这些都是随身带着的。 “老天给你生个把儿出来,不是让你打女人的。”于敬亭松开沈父。 沈父就觉得手腕火噜噜的,疼得他呲牙咧嘴,于敬亭这哪里是手,是钳子吧? “当街打女人你以为自己挺牛呗,你那么牛你怎么不把你那掉厕所里的儿子身上沾到的大粪都给舔了?” 沈父被他骂得脸青一阵红一阵,又不敢还嘴,指着沈凉吟骂道: “你特么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转身就走,就怕于敬亭继续揍他。 沈凉吟这会根本听不进去她爸骂了什么,她只看到距离她很近的穗子。 穗子正在给她涂药膏,药膏有一股很清凉的味道,涂在脸上很凉,缓解了被打得疼。 原来陈涵穗近看,皮肤竟然这么好啊.......沈凉吟像是头一次认识穗子似的仔细看穗子。 抛开之前的那些偏见和滤镜,沈凉吟发现陈涵穗真的很漂亮,没化妆五官也很立体,睫毛还特别长,皮肤一点痘印都没有,皮肤细致的像是没有毛孔似的....... 谷辕 “怎么哭了?我涂得太重了?”穗子看她哭了,手不敢用力,只小心翼翼地涂,像是对待小婴儿似的温柔。 “你干嘛多管闲事,你以为这样我就感谢你了?”沈凉吟问。 “就是,你管她干嘛,羊汤都凉了。”于敬亭单手插兜,看都没看沈凉吟一眼,视线都在他那见义勇为的媳妇上。 想不到她这情绪上头,一套套的小磕儿说得很溜么,更有进步的是,今儿她没哭! 于敬亭嘴角微翘,心里满意至极,嗯,不愧是吃多了他的口水的女人,干架的业务水平越来越高,他非常满意,回去一定更努力“灌溉”,争取培养个女战士出来。 沈凉吟看向于敬亭,突然意识到,这男人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只要有陈涵穗的地方,他的眼一定是看着陈涵穗的,她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羊汤凉了不会热热?去去去,个儿那么高,都挡着阳光了。”穗子嫌弃,她这药还没涂完呢。 “嚯,现在嫌弃我个高挡光?你懒得走路哼唧让我背让我抱时,你咋就不嫌我个高?我长得跟武大郎那么高,你不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废话!武大郎书里身高不足五尺,按着古代的计量单位换算过来,1米4,我找个身高1米4的男人影响下一代?!别贫嘴,喝你的羊汤去吧!” 于敬亭无声地用嘴型说了俩字,穗子一转头,他马上微笑,装得跟好人似的。 沈凉吟眼睛都大了,她看到了! 他说的那俩字,是欠.......植物?! 这真是太毁三观了,沈凉吟没想到穗子夫妇私下里竟然是这么相处的。 “算了,跟我进去涂药吧,外面太冷,别把你脸冻皴了。”穗子把沈凉吟也拽到羊汤馆。 姣姣看到穗子拽沈凉吟,惊得倒吸一口气,拽着三姨姥的手。 “师父可不得了,月本国进村了!打过来了!” 沈凉吟在姣姣心里,跟电视里抗月本国神剧里的反派大佐差不多,都是一样地可恶。 见穗子竟然牵个敌人进来,姣姣一手抓师父保护师父,另一只手抄起胡椒瓶子。 “把胡椒瓶子放下!你抓那玩意干嘛啊!”穗子过来,把沈凉吟按在椅子上,继续涂药。 “嫂子,我保护你!”姣姣警惕地瞪着沈凉吟,这女人要是敢伤害她嫂子,她就用胡椒面撒她一脸,让她留下忏悔的泪水! 小丫头想得挺好,但是这胡椒瓶子质量忒差,盖子竟然掉下来了,半瓶子胡椒面撒姣姣脸上,还好没进眼,不过这玩意呛得狠,眼泪一下就辣出来了。 “阿嚏!啊,我瞎了!”姣姣打喷嚏,眼泪哗哗流。 于敬亭赶紧给妹妹擦,穗子指挥他领孩子洗脸。 隔一会,姣姣洗干净了脸,红着眼回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保护别人代价真大啊......” “这虎了吧唧的孩子谁要领家去,我倒贴五块钱。”于敬亭见妹妹没事了,又有心思开玩笑了,对三姨姥强烈推销,“你给她领走吧?” 三姨姥看姣姣没事也放心了,笑道:“这一口气喝两碗羊汤的大胃王我可养不起。还是你们两口子慢慢养吧。” 第583章沉痛悼念于铁根(感谢步枪子弹+4更) “好好个姑娘,咋就给打成这样?亏得没出血,要不落疤就毁容了,打人不打脸,太不像话了。”三姨姥看到沈凉吟脸肿成那样,有些愤怒地说。 姣姣连连点头。 “啊对对对,师父你就从不扇我嘴巴子,都是打手板!” “打你肯定是因为你太皮,屡教不改。”于敬亭对三姨姥说,“这丫头忒皮,千万别惯着。回头我送个好用的教鞭给你,抽人可疼了。” 甭问,问就是他媳妇用来看着他背书的那根,他决定发扬精神,把这个送给妹妹,让妹妹独自一人进步吧。 “那我谢谢您嘞,您可真是我亲哥,呵呵。”姣姣阴阳怪气地对于敬亭说,扭头对穗子告状,“嫂子,我哥嫌你揍他,要把那根教鞭给我老师!” “小丫头练琴你不行,挑拨离间第一名是吧?”于敬亭的阴谋被拆穿,恼羞成怒了。 “都别吵了,兄妹之间要有爱,那教鞭就给三姨姥吧。”穗子开口,于敬亭的嘴角疯狂上扬。 “我还有备用的呢,特意挑的,比现在这个抽人还疼。” 于敬亭笑僵住。 “哈哈哈!”姣姣开心了,对着亲哥做鬼脸,该,活该!“害人者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被嫂子锻炼出来的名言名句,不仅能用来写作文,也能气亲哥,太完美了。 “小嘴叭叭的,回家就给你那俩小门牙掰下去!”于敬亭挥拳。 “你掰!你敢动我一根头发丝,我跟咱爹说去,到时候你就不叫于铁根了。” “那叫啥啊?”三姨姥好奇。 “于死根。我们沉重悼念于死根同志,享年21.......哎!” 于敬亭弹了姣姣个脑瓜崩,姣姣捂着头,气得扑过去咬他手。 这兄妹之间的互动看得沈凉吟有些羡慕,一直看着他们打闹。 “父母的态度决定了家庭氛围是否和谐,一碗水端得平的家长,带出来的孩子多数都是和谐友爱的。”穗子说。 “你可快拉倒吧,咱娘啥时候端平过?偏心这个小丫头片子已经没边了,她老姑娘放个屁都是清香扑鼻,我打个嗝她都嫌弃我吃萝卜多了。”于敬亭拆穿穗子的心灵鸡汤。 “咱家是稍微有点特殊的,那是因为.......你脸皮厚?咱娘因材施教,否则就你这脸皮,对你好点,你不得上房揭瓦?” 沈凉吟看于敬亭跟妹妹怼完又跟穗子怼,还是明显气势矮半截的怼,感觉很新鲜,他在单位可不这样啊。 原来外面那么厉害的于敬亭,回家就这样啊....... 姣姣趁着于敬亭跟穗子聊天的功夫,站起来把他头发揉乱了,揉完了就跑。 谷聢 “我吃饱了,我去外面玩会!” “别跑远了,就在路边玩,看点车!”于敬亭叮嘱,看穗子笑,顶着鸟窝头吐槽,“你还有脸笑,都是你们惯的,小丫头片子都成啥样了?无法无天的,以后嫁不出去我看你咋整!” “我们姣姣怎么可能嫁不出去,真要是不结婚,也是这世上没有合适她的缘分,只有我们挑人,怎么可能轮得到别人嫌弃我们?”穗子给沈凉吟涂完药膏,习惯性地吹两下。 带着水果牙膏清新的气息扑鼻而来,沈凉吟下意识地闭眼。 穗子尴尬地退后。 “那啥,我养孩子习惯了,没控制住。” 家里有小孩的都知道,孩子受伤后,大人总是要吹吹,帮助缓解痛感。 “你婆婆,很偏心女儿吗?”沈凉吟发现她现在对这个问题的在乎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她对于敬亭的好感。 “这问题我最有发言权,我家老太太那哪里是偏心,她就是惯着,要不是我媳妇当老师,还有点威慑力,这丫头就彻底无法无天了,慈母多败儿,我爹就更不要说了,带她出去玩都不领着我。” “领着你不是找气受?你嘴太欠,爹下棋,你在边上指指点点,爹钓鱼,你在边上呜呜喳喳,我要是爹,我也膈应你。”穗子说出真相,日常拆老公台。 三姨姥笑得不行,沈凉吟也嘴角微微扯,怕穗子发现她笑,迅速装作面无表情,但眼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防备。 这一家人的相处真的让人很放松,感觉她们一家对话都很像是说相声,心情会不自觉地好起来。 这种轻松的家庭氛围,沈凉吟从来没体验过,她爸妈从小就吵架,人前却像是恩爱夫妻,但那种装出来的好,哪怕是当时还是小孩的沈凉吟也能感觉到,也只有伪装感情好的那俩人察觉不到就是了。 “搬厂里宿舍吧,不要回去了,那孩子流掉了,他心里有气没地方撒,还会找你麻烦。”穗子对沈凉吟劝道。 “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些?我不会感谢你的,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领情。” “也不是图你什么,就是别人我也会管的,更何况,我和我丈夫,从你身上也学到了不少先进的管理经验,你提出来的四个方案,有三个都可以直接采纳,最后一个需要稍微改动一下,但问题不大。坦白说,厂里那么多管理人员,只有你提出来的方案最有可行性。” 沈凉吟这一生最大的肯定,竟然是对手给的,这让她不知所措,只能双目含泪的看着穗子,足足有五秒没说话。 “你赢了,我承认自己不如你。”五秒后,沈凉吟说出这一句,心服口服。 她知道于敬亭为什么会喜欢穗子了。 这个女人身上,有她没有的大气。 上一次让沈凉吟有这种感觉的女人,还是她在《资治通鉴》里,初读武则天那一段时的震撼心神。 “我若跟你同一起点,未必比你做的好。”穗子把药膏瓶放在她手上,冲她微微一笑。 这句穗子是发自肺腑的,沈凉吟现在斗不过她,那是因为穗子带了一世经验,又沾了点樊煌的光,如果换成沈凉吟是重生的,还有个大家族做靠山,她和于敬亭的日子一定会很难过,谁赢可不一定。 只不过,人生从来都没有“如果”。 第584章被其反噬(感谢步枪子弹+5) “什么,那个女孩,竟然喜欢敬亭?!” 从羊汤馆出来,三姨姥从姣姣嘴里知道了真相,嘴都合不上了。 “那你还帮她,还给她药膏?要是你妈在,肯定给你一耳刮子。” 三姨姥觉得穗子跟陈丽君是两种风格,若今天的事儿换成陈丽君,别说是给药,不往药里撒两勺辣椒面都是她仁慈。 “那你不告诉她就得了呗。”穗子甚至老妈的脾气,让她知道了,少不得要骂自己一通。 “告诉她能咋地?我媳妇这是杀人诛心,比我丈母娘那头发长见识短的看得远多了,她这是从意识上摧毁了敌人,我丈母娘那摧残肉体的,看着厉害实则没啥用。” 三姨姥忙摇头,她可啥都没听到! 这要是传到丽君耳朵里,这小子就无了! “我媳妇这招就是狗尿苔长在了金銮殿上,色不济,可长在好地方,金贵着呢。” 穗子只听前面还挺有成就感,听到后面就觉得各种不对。 “你用狗尿苔形容我?!” 狗尿苔是一种有毒的菌类,经常生长在狗尿过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穗子哼了声,她出手时可没想过那么多,就是见不惯沈父那重男轻女的死样子罢了。 “我瞅那个女的,也没有多诚心感谢你,你这般好意,她未必能领。”三姨姥经验老道地说。 “我做事从来都不为别人感谢我,若都是要计较,只怕是会失望死——三姨姥,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关心,莫扎特到底吃没吃屎?哎,三姨姥你别走啊,说清楚?” ...... 沈凉吟请了两天假,搬到了厂职工宿舍,因为她平日人缘不好,也没什么人帮她。 厂里只管一顿饭,她得跟大家一起用共同的灶点做饭,也不知道谁传的,说厂长夫人跟她不对付,所以住宿舍的这些女职工都有意躲着她,不跟她来往。 沈凉吟习惯了高高在上,从来都是别人主动巴结她,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突然失势,被权利所反噬。 她在家当惯了大小姐,从来没做过饭,更没为了钱考虑过。 这次赌气出走,身上也没有多少现金,不能天天下馆子,只能自己做饭,手忙脚乱,不是倒了油瓶子就是弄碎了酱油瓶,切菜还把手给切了。 晚饭点很多人都在做饭,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都顾忌着帮她就得罪厂长。 沈凉吟这会才对人情冷暖有了且身体会。 往日她风光时,身边全都是各路朋友,她很享受权利带给她的一切,也曾用权利去欺负过别人,而且不止一次。 从没想过有天,她会被权利反噬。 落难时,才会反思下自己的行为,沈凉吟想到之前她教唆小姨勾搭四爷,想到自己武断地判定老于家父子重男轻女,想到她想用父亲的权利打压于敬亭夫妻。 结果却是这些报应,一一反弹到了自己头上。 她爸被第三者勾搭了,重男轻女的不是人家于家父子,而是她爸,穗子根本不是没人疼的小可怜,人家有个有权的继父,自己才是那个小丑,一直不知。 换个角度看世界,沈凉吟发现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讨人厌,悲观地想到,或许她沦为今天这步田地,都是自找的。 谷蛇 想的太久,锅里的油太热,一下着了火,火苗腾起,烧到了她的头发,沈凉吟发出尖叫,慌忙地抓起水瓢泼水。 这是最错误的灭火方式。 火在水上烧得更高,沈凉吟吓得不知所措,就在此时,一只手从天而降,抓起沈凉吟的菜板子,把里面的菜一股脑地倒下去,顺手扣上锅盖。 火灭了。 沈凉吟惊魂未定,转身,看到拎着汤煲的穗子。 “是你......?” “油的比重比水小,用水灭油锅是错误的,水沉到油底下,无法隔绝氧气阻断燃烧,这是中学时学的呀,你是不是太着急忘记了?” “我什么都做不好。”沈凉吟心气全无,头发也被烧焦了一截,看着狼狈不堪。 周围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传说中不合的一对,穗子的态度显得至关重要。 “你工作做的好就行了,这些生活小事儿慢慢来嘛,菜都这样了也不能吃了,走,到我那,我做了鱼,咱俩喝点。” 穗子拽着拖沈凉吟,她是来给一位生病的单身职工送汤的,那个老大姐是厂里会计,她代替于敬亭过来送温暖,刚好看到沈凉吟笨手笨脚做饭。 穗子把汤送过去,就拖着沈凉吟走了。 俩人前脚走,后脚职工们就议论开了。 “不是说陈主任跟副厂长不合吗?我看她们关系很好啊。” “看来是谣言,也不知道谁这么欠,散播这种消息......” 众人心照不宣,嘴上推诿,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可不能孤立副厂长了,人家高层之间的关系岂能是她们揣测的。 出了厂,沈凉吟推开穗子。 “都没人了,你就不用装对我好了,你这好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 “得,算我多管闲事。不过你人都出来了,回去我装出来的好形象岂不是塌塌了?跟我回去吧,我家里就我一人,公婆领小姑子吃席去了,我一人吃饭也怪没意思的,放心,我饭里没下耗子药,毒不死你。” “呵,你这么说我就去了,吃穷你。”沈凉吟现在破罐子破摔,也不装优雅了,就像是她现在都敢不化妆出现在大众面前,这是彻底受刺激了。 于敬亭出去开会了,当厂长一天到晚开会,也不见讨论什么正事儿,就是过去混时间,还能蹭点会议纪念品。 俩小萝卜也被公婆打包带走了,家里就穗子一人。 菜都是穗子提前做好的,炸的开江鱼,还有碟花生米。 “你请人吃饭,就这诚意?这鱼都没有我小手指头大!”沈凉吟嫌弃。 “你别看小,可好吃了,尝尝。” “贫民吃的玩意,有什么好吃——”沈凉吟不打算给穗子好脸色看,穗子说什么她都想唱反调,咬下去一口,咦,这么酥? 还有点好吃........ “骨头也能吃,你嚼碎了,小心点别扎嗓子。” “啊!” 穗子提示晚了,鱼刺真卡嗓子了。 第585章没想到有天要跟沈凉吟抢穗子 于敬亭永远也忘不掉,他推门回家时,看到那震惊他一整年的一幕。 他那漂亮的大媳妇,挨着他最不乐意看到的人,手掰着人家的下巴,俩人凑得可近了。 “干啥玩意呢!!!”于敬亭一声怒吼,一把将穗子拽过来,就差拽着穗子洗手刷牙去了。 好家伙,他再晚回来一点,这俩岂不是要啃上了?! “她嗓子卡鱼刺了,我想帮她夹出来啊。”穗子掰着手指头给他说,“我给她喝过醋,也吃过馒头,都不好使,就想用镊子试试能不能取出来.......” “你自己鼓捣什么玩意,让她去医院!” “不用了,一个刺,不要紧的。”沈凉吟声都哑了。 本来可能没那么严重,被穗子一通猛如虎的操作,整哑了。 穗子催促不情愿的于敬亭,让他开着拖拉机,夫妻俩领着沈凉吟挂急诊。 到医院,医生问了穗子的一系列操作后,劈头盖脸给穗子一通训。 “被鱼刺卡到了用醋泡有什么用?醋能把鱼刺泡软?你拿根鱼刺泡醋里试试,一天都不带软的!” “对不起,我没文化.......”穗子的头低得不能再低,她以后再也不能嘲笑于敬亭没文化了。 “吃馒头企图把鱼刺弄下去,这就更不靠谱了,鱼刺很可能被推得更深,严重的食管就划破了!” “啊!对不起!她没事吧?!” “她这个还好,不深,我给取出来了。以后记得,被鱼刺卡到了,位置较浅可以试着用镊子夹,自己处理不了来医院,不要自己在家胡搞。” “是是是,我没文化,对不起。”穗子只剩下道歉了。 “你是市重点中专——”于敬亭想报媳妇的学校,被穗子捂着嘴,脸都燥红了。 “别说我母校,丢人!” “咦?这是陈涵穗同学吧?”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穗子整个人都僵了。 如果有地缝,请裂开让她跳进去吧。 诊室进来个年轻人,拎着饭盒,把饭盒放在医生的桌上,对着燥红脸的穗子惊喜道: “还真是你啊!我给我妈送饭,瞅着像是你,你怎么了?这大夫是我妈,自己人,让她好好给你看看——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们学校最厉害的大才女,所有专业课都第一,毕业后到夜校当主任的陈涵穗啊。” 穗子欲哭无泪,很好。 她不仅给母校丢人了,还给工作单位丢人了! “那,那啥,学历跟常识没有关联的,我个人生活常识匮乏都是我个人问题,跟我的学校无关。”穗子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大夫噗嗤乐了。 屋里其他人也都乐了,于敬亭笑得最大声。 就连沈凉吟也被穗子的表情逗笑了,一笑嗓子更疼了,忍着疼也要笑。 原来抛开讨厌和偏见看穗子,她这么逗啊。 “请收下我真诚地道歉!”出了医院,穗子对沈凉吟特别郑重地一鞠躬。 “算了,也不是多大事。” “不!我是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请务必接受我的道歉,这样吧,未来一个礼拜,你的伙食我包了,在你嗓子好之前,我让敬亭给你带饭。” “真不用——算了,你愿意就做吧。”沈凉吟本想装一把,可一想到自己那烧厨房的手艺,又觉得接受穗子的道歉也不错。 谷蓧 因为穗子做饭......真挺好吃,如果没有鱼刺的话。 回去的路上,于敬亭一边开拖拉机,一边支着耳朵听。 之前还水火不容的俩女人,竟然聊起来了。 只是这聊天内容,越听越不对劲。 “你擦得口红挺好看的,衬得你脸比死人脸还白,充满病态美,你走出去就诠释了什么是表现主义。” “你那旗袍质量怎么那么差,我给你介绍个质量好的?哦,你想搞行为艺术,那就不需要了。” 俩人用皮笑肉不笑的脸怼了一路,从现代艺术风格怼到文学名著。 跟斗鸡似的,把看过的书都拿出来互怼,空气里,文字仿佛已经成小刀,biubiubiu朝着对方捅去,于敬亭严重怀疑,如果不是到家了,这俩家伙还能从文学怼到盘古开天去。 文化人之间撕吧,可真是酸,怼来怼去的,听在于敬亭耳朵里就好比隔靴搔痒,太不过瘾了。 怼了那么多也不嫌累,还不如直接骂出来痛快,打几拳也行啊。 若不是穗子用眼神警告他,“专业骂手”不得参战,于敬亭都想亲自来。 “我把车停路边,你俩再怼十分钟?”于敬亭礼貌发言。 “我就从这下,陈涵穗,明天记得给我带饭。” “不用明天,晚上就给你。” 沈凉吟从车上跳下去,头也不回地走了两步,别别扭扭地转身,看穗子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想谢我?来吧,我听着。”穗子笑嘻嘻。 “自作多情,走了!”沈凉吟脸一热,这次是真走了。 “你们俩这是——?”于敬亭有点搞不定,女人都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吗? “我就知道,她受不了我的眼神。”穗子骄傲地扬起下巴。 “......倒数第二赢了倒数第一,有啥可嘚瑟的?” “你懂什么,我这是从矛盾本身瓦解问题,比我妈那种斩草除根断子绝孙的手段好了不知多少。” “我给岳母打个电话,把你的话给她讲述一遍?” “你敢!!!”穗子急了,她不过就是小小地口嗨一下下过过嘴瘾,哪儿敢真跟老妈那个段位的大魔王叫板。 但穗子这个牛,吹得倒也不算是离谱。 沈凉吟虽然跟穗子相互看不顺眼,彼此互撕对方衣品,却没再跟于敬亭暗示过什么,工作里也有意地划清了界限。 给于敬亭一种感觉,沈凉吟不对着他使劲了,冲着他媳妇去了。 这感觉还挺微妙的,虽然不被人缠着感觉挺好,可见着臭肉缠他媳妇,那就不怎么舒坦了。 于敬亭这天拎着小点心来夜校找穗子加餐,一进办公室,没看到穗子,就见着个沈凉吟。 翘着二郎腿坐穗子的沙发上看书呢。 “靠!”于敬亭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在这干嘛!我媳妇呢?!” “过来找她借本书,这个我早就想看了,陈涵穗接客去了。” “接.......什么玩意?!”于敬亭被沈凉吟这古怪的表情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 第586章展开夸夸?那就别怪哥发挥咯 沈凉吟幸灾乐祸。 “人就在会客室,你去看不就知道了?” “副厂长还是回厂里办公吧,厂里大价钱请你,不是为了让你摸鱼混日子看书的。” “厂长带头翘班,还有心思说我?” “老子是厂长。” 沈凉吟合上书,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走过,还不忘小声嘀咕了句。 “我当初眼睛是瞎了,才会看上你。” “呦呵,感谢您重见光明,谢谢您全家。”于敬亭想揍她,但他更想知道穗子此刻干嘛,没空搭理沈凉吟。 于敬亭站在会客室外,隔着玻璃,他总算明白沈凉吟那欠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穗子的对面,坐了个年轻男人。 在于敬亭看来,就是个典型的小白脸。 脸比女人白,浓眉大眼,笑起来还有酒窝,戴了副眼镜,一看就不是好饼,身上散发着一股文人特有的酸味,隔着玻璃于敬亭都能闻到! 这些都是于敬亭的视角,尤其是看到穗子笑着跟人家聊天时,这种看人家不爽的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哇!里面那是谁呀?好帅啊!” “是啊,长得有点像正在热播电视剧的男三号——好像就是他吧?眼镜拿下来,不就是?” 张月娥和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于敬亭身后,俩人面若桃花,眼里满是星星,声音都带了点激动的颤抖。 “月娥,你都结婚了,让我进去送茶吧?”小张说。 “你都有对象了,我不能让你犯错误,还是我来吧!”张月娥不让。 俩人为了谁进去倒水看帅哥争执不休。 一只大手抢过茶盘,俩女人回头,于敬亭笑得特别友善。 “怎么能麻烦女同志劳动呢?这种工作,交给我好了。” “啊......”俩女人失落至极,看于敬亭的眼里都带杀气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明星,怎么就被他抢了?! 又不敢跟于敬亭顶嘴,敢怒不敢言。 “陈主任您真是太博学了,我自叹不如。” “过谦了。” 穗子正跟人寒暄,看于敬亭进来送茶,也没多想,只当他是刚好过来。 于敬亭把茶放在桌上,小白脸不说话了,只是用让于敬亭非常不爽的眼神瞅着穗子,在于敬亭看来,村口蹲着的那些二流子看女人,都是这个眼神。 他或许不知道这小白脸来意是什么,但作为男人,没有人比他更懂男人的眼神,这个小白脸,对他媳妇有意思!!! 于敬亭露出个睥睨的眼神,站在穗子边,狠狠瞪他。 小白脸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工作人员,还等着他放下茶出去后继续跟穗子说话,见这人不走了,才把视线挪到于敬亭脸上。 “这位是?” “这是隔壁啤酒厂的厂长于敬亭,也是我的爱人。”穗子说前面头衔时,于敬亭的脸都黑了。 谷繦 听到后面“爱人”俩字,表情才缓和下来。 穗子可不是要隐藏她已婚女人的身份,只是介绍自己爱人时,通常都会把头衔放在前面,基本社交礼仪,也够于醋桶灌一口醋的。 “原来是于厂长,失敬失敬。”男人站起来,伸手要跟于敬亭握。 于敬亭微笑着把手弹过去,男人就觉得手好像被一只大钳子死死地夹住,手一麻,失去知觉了。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可于敬亭的手就跟长了胶水似的,任凭他怎么抽都拽不回来。 等于敬亭松开他手时,已经是八秒后的事儿了。 男人低头看了眼,被握的地方,一圈白。 短暂的麻后,手掌就跟抹了辣椒水似的,疼得男人有心想揉揉,又迫于社交礼仪不敢动,只能挂着假笑,心里默默流泪:这哪里是厂长,这是工地的力工出身吧?劲儿也忒大了。 “敬亭,这位是京城第一制片厂来的影视演员宫昕,宫老师。”穗子看不出俩男人之间的暗涌,开始给他们做介绍。 “原来是演员大明星,我说怎么那么眼熟,那个啥剧就是你演的,我可是你的忠实观众!” 于敬亭站起来,宛若粉丝见爱豆,冲着宫昕就过来了,宫昕吓得忙把手背到身后,可别再来一次,他的手可禁不住这么握啊! 不让握手,于敬亭单手把人家搂住,呵呵,怀中抱猪杀!勒不死你丫的! 宫昕都快被他勒得翻白眼了,可没人告诉他,夜校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啊,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穗子还没看出问题,只觉得于敬亭今儿太热情了。 穗子以为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个精神娱乐匮乏的年代,普通人见到明星的概率太低了,见到个活的,激动点不也挺正常? “敬亭,你稍微克制下热情,别吓坏了宫老师。” 宫昕心里小人狂点头,对,快松手!吓坏不至于,勒坏倒有可能是真的! “啊,原谅我这乡下土包子吧,看到大明星,我总是难以抑制情绪,宫老师您能理解吧?” 宫昕假笑点头,对对对,您说啥都对,只要松手让他说啥都行! “我爱人平日里不怎么追剧的,他一定是非常喜欢您的演技。”穗子客套地说,其实不追剧的是她,于敬亭背书都得坐在电视机前,嘴里嗑瓜子喝小酒,一手拿书,眼睛盯着电视,偶尔还能腾出一只手,跟公公来两盘象棋。 最神奇的是,他能把书里的内容都背下来,还能赢公公棋,一心能多用,穗子不服他都不行。 手都占满了,就没法喝酒了,脚丫子闲着,企图用脚跟公公来一局棋,被于水生视为羞辱,掀了棋盘,从此再不跟他玩了。 穗子对于跟宫昕的会面,总是有些尬聊的感觉,正愁没话题,于敬亭来了刚好,穗子想借着他对影视剧的了解,帮她客套几句。 于敬亭真客套了。 “老师您演的作品真是太好了,演技太绝了。” “过奖了。” 穗子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展开夸夸,别这么干巴巴的,没有诚意。 于敬亭接受到穗子的信号,瞬间自信起来,媳妇让他展开,那他就不客气了! “我最喜欢的,就是您在剧中男扮女装的那段,您装成失去丈夫的女人,太像了!” “呃,那不是我演的啊?” 于敬亭一拍脑子,露出个懊恼的表情。 “您看我这记性,太差了,等我想想啊——谁都不准提醒我!我想起来了!抗战剧里,那个领着月本大佐进村残害百姓的,是您不?!” 第587章一定非常崇拜他 气氛陷入死亡凝结。 穗子想掐死于敬亭。 她都不敢看宫昕这会是什么表情。 反正要她是宫昕的话,肯定是恨上于敬亭了——这货故意的? 意识到这点后,穗子抢在于敬亭再次开口之前,一把将拖后腿的猪队友拽开。 “他跟你开玩笑呢,您演的是一腔热血的战士,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人物鲜明立体,形象塑造饱满,眼神都很到位......” 穗子硬着头皮夸,这一套万金油夸赞,用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出错。 听着是有那么一点点敷衍,但总比说人家是大佐身边的汪好听啊! 宫昕的笑稍微有些僵,他要是再看不懂于敬亭身上的敌意就是傻子了。 跟穗子勉强寒暄了一会,找个借口就走了。 穗子把人送走,前脚还笑着,一转身,垮下脸瞪始作俑者。 “你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没礼貌?” “咋地,我给大佐的汪整走了,你难受了?” “......不要乱给人家起外号!你到底干嘛跟人家对着干?” 吃醋!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敬亭自然不会说。 “我还没问,他来你这干嘛?总不会是来参加扫盲班补课的吧?嗯,长得就像是文盲的样子——” “他家里跟樊叔是故交,过来帮樊叔给我捎点东西,你那样真是太没礼貌了,回去人家得怎么说咱们?” “他爱咋汪汪就咋汪汪,我又听不到,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关联。” 于敬亭才懒得管对方是什么来路,谁敢瞅他媳妇流哈喇子,他就削谁。 “算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你以后跟别人不要这么没礼貌......真看人家不顺眼,也别当面说啊。” “樊叔给你带什么了?” “一些春茶,你来得刚好,走,回屋喝茶去。” 穗子觉得以后她和于敬亭不大有机会接触宫昕,不是一个圈子,不大可能成为朋友。 但是穗子没想到的是,转过天,宫昕又过来找穗子了。 这次不是帮忙带东西,是专程找穗子。 “是这样的陈主任,我来这边是跟着剧组来的,我们打算拍一部跟d市有关的电影,得了解当地文化,缺一位博学的当地向导,带我们走走博物馆什么的,你这时间方便的话,我跟导演推荐你,酬劳好说。” “我不大方便,我是在村里长大的,城市的一些风土人情我还是差点,我可以介绍个人给你——沈厂长,你来得刚好。” 穗子看到沈凉吟进来了,眼睛一亮。 沈凉吟是过来还书的,被穗子拽过来,当了壮丁。 “沈副厂长是土生土长的d市人,城里的事她比我清楚,她时间也很充裕,绝对可以做好这个向导。” 宫昕没想到穗子会拒绝,这种事别人听到了早就欣然接受了,她竟然把名额给了别人? “什么啊?”沈凉吟都没搞清状况,穗子冲她眨眼,好机会啊。 谷暘 沈凉吟跟家里赌气出来,经济不宽裕,刚好给她找点兼职。 穗子虽然有时间,备考的事儿也做的差不多了,但她更想把精力留在于敬亭身上,督促他背题。 昨天一眼没照顾到,他套着书皮假装看书,穗子过去才发现,书皮是真的,皮里面是小人书。 “我们沈厂长博学多才,书读得比我还多,而且市内的这些馆,她都有熟人,带你们走更方便。”穗子不遗余力地推销沈凉吟。 宫昕心里不愿意,找向导就是个幌子,他只是想单独跟穗子相处。 可穗子的话他不接也不合适,只能装作高兴地接受沈凉吟,至于接近穗子,他还有别的办法。 沈凉吟对当向导倒是挺愿意,她现在太需要现钱了,从家里出来就带了几套衣服,啥都需要钱。 穗子不止一次嘲笑她,说她这骨气长错地方了,离家出走也要带够钱,不带现金也得从家里顺点能变现的玩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大厂沈凉吟能治理,小道理却不明白,只能每天屈辱的蹭穗子的饭,穗子做饭还真好吃,还胖了两斤....... 沈凉吟为了摆脱困境,对这个向导的事儿特别上心,作为中间人的宫昕,自然得热情点。 俩人从夜校出来,沈凉吟问:“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我是宫昕。”宫昕见不到穗子,声音都没刚刚的热情了,看沈凉吟长得还不错,脸色才勉强好一点,心想着却是,这女人最好不要找他要签名,他今天没带笔。 “哪个昕?”沈凉吟问。 宫昕露出个惊讶的表情。 “你不认识我?” “呃,我们现在认识。”沈凉吟心说这人可真怪,她干嘛要认识他? “你不看电视?”宫昕习惯了被大家追捧,突然有人不认识,他还觉得挺难受。 “没什么时间。” 沈凉吟心说,看电视在她看来都是浪费生命的行为,她有那时间研究下厂子发展,研究下衣服怎么穿,怎么气陈涵穗,不比这有意思? 宫昕看她这么坦然,心里想着这可能是买不起电视的贫民,又平衡了。 “你跟陈主任很熟吗?”宫昕问。 “还可以。”仇人,也算熟吧? 宫昕以为她是客套,如果不熟,陈涵穗怎么可能介绍她?既然如此,这女人还有利用价值,或许能从她身上,打听到更多陈涵穗的事。 “凉吟,我这么叫你可以吧?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宫昕露出一抹招牌式微笑,自诩没有女人能够逃脱他这温和一笑。 “这个——”沈凉吟面露难色,“改天吧,我今天比较不方便。” 于敬亭那个魔鬼,躲到不知名的地方看小人书,厂里的事儿都丢给她,厂里一堆事。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宫昕回到剧组安排的招待所,用一双桃花眼把前台大姐看得晕晕乎乎,顺利借到了电话。 “喂,樊叔啊,我见到陈涵穗了,是,她没怀疑我,而且她对我的印象非常好,放心吧,我肯定能把她拿下,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宫昕想到穗子说的那些夸他的客套话,心里满足至极,陈涵穗一定是非常崇拜他。 没有女人能够逃脱他的魅力。 第588章这穗子不能忍 “艾玛,气死我了。”王翠花对着电视拍心口。 正在隔壁被穗子单独监考的于敬亭,抻着脖子看看演了啥,被穗子拽回来。 “不写完就不要看,这张卷子考不到90分,你晚上就跟孩子们睡吧。” “啊不不不!”坐在边上乖巧吃果果的波波,听到妈妈说这个,头摇晃的跟什么似的。 “靠,你们母子合伙欺负我是吧?等着,老子考个100分,换十个造型累哭你!” 于敬亭奋笔疾书,为了找回一家之主的尊严,说啥都得考100。 小陈老师是个赏罚分明的老师,只要考到她要求之上,让她干嘛就干嘛,无比配合。 考不到么,呵呵,跟孩子们睡去吧。 “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你那些小人书就不要再看了。” “沈凉吟又跑你那告密是吧?媳妇,你不能听敌人的谗言,她就是挑拨离间,让咱俩不好,她对我没死心,你别跟她好。” 于敬亭听到自己看小人书被举报了,恨沈凉吟恨得牙根都刺挠。 “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底线了,人家现在根本看不上你。” 穗子最近没少鸟悄给沈凉吟夹带私货,灌输了不少让她夺权篡位干掉沈父复仇的想法。 女人只要不恋爱脑,智商马上就提上来了。 沈凉吟这会短期目标是搞钱,长期是把她爸拽下去,取而代之,得不到父亲的认同,那就打到他服了为止。 “说到沈凉吟,你是不是跟她说我什么坏话了?她看我怎么那样的眼神?” 于敬亭眯眼,他严重怀疑,穗子在外说他坏话了。 “哪有,人家是自己大彻大悟的.......”穗子眼神左躲右闪。 让于敬亭猜中了。 穗子不仅说于敬亭坏话,她还添油加醋,把于敬亭说成了是个女人就不会喜欢的类型。 于敬亭的好,她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聪明女人在朋友和闺蜜面前绝对不会说自己男人好的。 被穗子这么一通操作,沈凉吟现在彻底对于敬亭没兴趣了。 “哎呦,这什么玩意啊,气死我了——穗子,你快过来看啊,咱们的同志让月本国害死了哦!” 王翠花在外屋召唤。 这是看电视看入迷了,一腔无名火没地方宣泄,必须找人吐槽一下。 “来了~”穗子站起来,指着于敬亭,“我回来前你要写完。” “快去吧,娘一直喊你。”于敬亭热烈欢送。 等穗子走了,他露出个自认阴鸷的表情,“看老子给你来个全对,晚上让你哭着喊我爸爸!” 一想到那画面,瞬间就有了勤学向上的动力。 “爸爸?”落落好奇。 “咳咳,不一样。”于敬亭摸摸闺女的胖脸蛋,此爹非彼爹也,都是关灯后的高深艺术,不足为娃道也。 “哎.......”一旁的波波叹了口气,早就习惯了爸爸被妈妈花样套路,有这样一个看着不怎么聪明的老爸,他也有点苦恼。 屋里,王翠花气鼓鼓。 看到穗子,忙招呼她坐下,拽着她的手给她讲了剧情。 “咱们的好同志,就这么被害了,气死我了。” 谷襛 穗子心说,这都是剧情,当不得真啊。 不过这话只敢心里想,说出去肯定会激怒婆婆。 公公就说了句,演员演的太假了,就被婆婆踢出去了,现在还领着姣姣在外面跳绳呢,屋都不让进,太惨了。 “对!不是好饼!”这种时候,顺着婆婆说,总不会有错。 “可不是么,哎,这小伙,长得好老实,一看就是好人呢。” 王翠花嘴里的那个长得老实的演员,正是宫昕。 他在剧中扮演一身正气的好同志,很受妇女们的喜欢。 “娘,这个人白天时还来我们单位了呢。” “啥!你咋不喊我一声!我也想看看活的啊!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多好,肯定比铁根好。”王翠花激动了。 “我觉得吧,您还是别看了......”穗子本不想评价宫昕,但听婆婆说比铁根好,这穗子不能忍。 “为啥!” “他这个人吧,我总觉得跟剧里的形象不大一样,我怎么形容他呢——” 里屋写卷子的于敬亭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光明正大偷听。 “我觉得,他给我的感觉,不那么实在,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游弋,不敢跟人对视,偶尔碰到了,马上挪开。” “也许人家认生呢?”王翠花对宫昕的形象,还停留在电视里的伟岸正义上。 “不是认生,给我的感觉,就不那么实在。”穗子看人还是挺准的,她跟宫昕接触下来,尽管对方彬彬有礼,她却始终觉得这人不大能深交。 这是一种感觉,但说不出为什么。 “你白天当着人家可不那么说的。宫老师,您的作品人物鲜明立体,形象塑造饱满,巴拉巴拉~”于敬亭走过来,掐着嗓子,竖着兰花指,三八兮兮地朝着穗子点。 “我哪里有你模仿的这么恶心?!”穗子被激怒了。 “反正你夸他了。”于敬亭酸溜溜。 “废话啊,他是樊叔让过来的,我不礼貌地客套几句,难道让我对他说,我不喜欢你贼眉鼠眼的眼神,你闪躲的眼神像极了我们村口的二流子?!” 这句话于敬亭听了超级舒坦,满意点头。 “我媳妇不愧是干大事的,这个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他决定了,他从现在起一直到明早,临时改名叫“大事”,嘿。 王翠花叹了口气:“没想到演员本人跟电视剧里形象差这么多啊。” “戏是戏,演员是演员,习惯就好。” “还是咱们普通人好,真实不虚伪,你看咱家铁根,坏得明明白白,损得真真切切,这又想什么坏道子呢,笑得这么贱?” “想我媳妇是干大事的。”嘿嘿~ “这脑子没毛病吧——你确定他能考上?”王翠花狐疑地问穗子。 穗子拿过于敬亭手里的试卷,快速浏览一圈。 “考是肯定能考上了,就看考哪座大学了。” 竟然全对!穗子暗暗一惊,这个看小人书的家伙,到底啥时候学的? “快点,判成绩,老子还等着改名呢。” “改什么名?”穗子当然读不懂他那龌龌龊龊的心思。 “一会你就知道了。哎,其实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学习了。” 第589章见势不好赶紧跑 沈凉吟过来找穗子,她这给人当了一天兼职,赚了一点钱,特意过来找穗子炫耀她的新口红。 沈凉吟想得是用自己闪亮的口红把穗子比下去,结果到了穗子办公室发现,不用比了。 穗子人比黄花瘦。 “你让霜打了?怎么这么蔫吧?”沈凉吟伸手,戳戳穗子的脸,小脸蜡黄啊。 “别提了.......”穗子有气无力地回答。 她昨晚,可真是太倒霉了。 为了鼓励于敬亭好好读书,随口答应了考一百,要干嘛都答应的条件。 想着于敬亭那厮即便是花样百出,她也不是没试过,至多是憔悴一下就完事了。 但她太低估了一个为了那啥能发奋考一百的男人了。 “我着凉了,可能还有点受惊,脑子就一抽一抽的,里面跟有人跳大神似的。” “你这去哪儿浪了?” “小树林么,风可大了,还让野狗追。” “你去小树林干嘛?”沈凉吟随口一问,却见穗子脸渐渐变红。 “你们于厂长有个特长,你知道吗?” “人损心狠?”据沈凉吟观察,于敬亭是她见过最不靠谱的厂长了。 厂里有些不务正业的男职工,都被他拽到小树林里“单独”谈话过,谈得鼻青脸肿的出来,出来以后工作倒是积极了不少,而且从此视于敬亭为神祇,崇拜得不得了。 “损那只是他的特质,怎么能算特长?他擅长吹唢呐啊,那玩意扰民你应该懂的,你家边上要有人黑天白天吹,你烦不烦?” “那肯定是要上门沟通的。” “他那人吧,别看工作挺厉害,但吹唢呐真不好听,让原本就难听的乐器雪上加霜,扰民一千,自损一千五。” 他站在院子里吹唢呐,不仅邻居们受不了,家里人更受不了,王翠花一看他拎着唢呐出来就拿棉花塞耳朵,于水生为了这个还揍过他。 姣姣本想用魔法打败魔法,弹钢琴对抗这货,但钢琴那穿透力,怎么跟乐器流氓唢呐比? “他脸皮可厚了,全家抗议,他都听不进去,你以后找到对象可别找这样的,相亲时候问问,对方有没有乐器特长,扰民的千万别找,邻居找你打架,你只会阴人不会嘴炮,肯定吃亏。” 穗子找点机会就给沈凉吟灌输“于敬亭可不是好饼”的想法。 沈凉吟表情严肃,俨然是听进去了。 “所以,你造这熊样,跟他吹唢呐有什么关系?”话题绕一圈,又回来了。 “我跟他打了个赌么,结果我输了,他就带着我去小树林,让我听他吹唢呐。” 当然不是字面上表达的那么简单,吹完之后,肯定又有别的项目,不能说出来。 穗子的脸又红了几分,看沈凉吟没听懂,心里直庆幸,还好,这种没结过婚的小丫头片子好糊弄。 跳过那一大段不能说的“项目”,进入了正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唢呐吹得太难听了,把野狗招来了,我俩就跑。” 谷痷 穗子穿得裙子还好办,于敬亭裤子都没穿,只来得及套上个裤衩,穗子抱着他裤子,俩人一路狂奔。 那画面,想得穗子泪两行。 亏得没人围观,否则她还不如跳河来的痛快,没脸见人了。 “他不是挺能打的?我们厂不听话的职工都让他揍了,前天还领着一堆人跑去跟闹事的小混混打群架,我看他挺厉害的,打只野狗不费劲吧?” “一只?”穗子冷笑,“是一群!” 英雄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街溜子再能打,面对一群野狗,他也只能穿着大裤衩,拽着老婆狂奔,穗子跑得慢他就抱着穗子跑,他抱着穗子,穗子抱着他的裤子,俩人的鞋都没穿,充分体现了患难夫妻不离不弃的精神。 最后实在没辙,俩人跑树上了。 “我长这么大,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会爬树,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上去的,他就那么一推我,我回过神时,已经在树上了.......” “哈哈哈哈哈!”沈凉吟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口红都要让你笑裂开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你的小舌头。” 穗子幽冷地说,这个女人,在她面前,是越来越没有反派该有的自我修养了,以前还跟穗子在衣服上飙劲,现在是越发放飞自我。 “让它裂吧,让我再笑五分钟,对不起,真的好好笑,哈哈哈。” “算了,笑吧,笑死你。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了,你要敢传出去,我就跟你拼了!” 穗子自暴自弃了。 这段黑历史,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 “好了,我笑完了。”沈凉吟笑了几分钟才停下来,本想跟穗子说正事,一看到穗子憔悴蜡黄的小脸,噗一声又笑了。 “完了,以后都没办法讨厌你了,看到你的脸就想笑怎么办啊?”被狗追上树,这个段子沈凉吟觉得自己能记得一辈子。 “求你讨厌我,谢谢。” “我说厂长今儿怎么也跟吃了隔夜饭拉了一晚上似的脸色,原来你俩的生活这么丰富多彩,噗。” “我打算等他晚上回来,再跟他算这笔账。” 家里那么大地方不够他施展的? 非得钻什么小树林,还不要脸的说是课文《荷塘夜色》给了他灵感,这没有荷塘,但去树林感受下夜色,也是好的啊。 好个屁,穗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小树林了。 “你晚上恐怕见不到他了。他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他去临市开会去了,明天晚上才能到家。本来是我去的,我还纳闷他怎么突然要跟我换。” 这种毫无意义浪费时间和精力的会议,于敬亭从来都是丢给沈凉吟,今儿沈凉吟都要上车了,他把沈凉吟换下来,自己去了。 原来是怕媳妇跟他算账,没出息地借着工作跑了。 “啊,他走了吗?!”穗子问,沈凉吟点头。 穗子懊恼。好一个不要脸的于敬亭,不跟她打招呼,出差也要带着考试秘籍背一背啊,这家伙绝对是跑出去躲清闲了,这种无耻的行为,跟咸鱼一般的逃课,有什么区别! “我来还有个事儿找你。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宫昕,晚上要请我吃饭,我寻思我一个女同志单独见他不合适,偏偏咱厂还有不少职工让我帮忙要签名,要不,你跟我去?” 第590章难姐难妹赚大钱 穗子也不大想去,跟不熟的人吃饭简直是煎熬,家里的外事活动应酬什么的都是于敬亭上的。 “你就陪我去吧。”沈凉吟央求。 穗子想了下,眼睛突然一亮。 “印刷厂你认识人不?” “认识啊,我舅就在里面,干嘛?”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陪你一起去。” “啥事啊?” “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咱就这样——” 穗子嘀嘀咕咕。 沈凉吟听完后只撇嘴。 “陈涵穗,你不是知识分子吗?你怎么一点也不清高,比我这个商人还铜臭!” “谁告诉你知识分子就要清高来着?没钱吃啥喝啥?别念叨了,赚的钱分你三成。” “我舅舅的机器,我的饭局,你分我三成?你糊弄二傻子呢?” “那后期咱们往外销,不得我找人啊?你商场关系有我硬吗?你群众基础有我好吗?” “五五开。”沈凉吟讨价还价。 “成交。”穗子痛快答应,沈凉吟看她得意的跟什么似的,觉得自己有点亏。 “于敬亭知道你跟个狐狸似的奸诈吗?” “嗨,女人么,谁还没两幅面孔?你敢用不化妆的脸上街溜达?”穗子也不避讳自己对钱的热爱。 赚小钱钱,谁能拒绝? 以后她和于敬亭读书了,经济这块她可不想伸手管家里要,都成家了,当伸手党多不好。 俩女人都是实干派,沈凉吟去了印刷厂,穗子跑到百货公司找王卉。 “什么?!明星签名海报和明信片?!”王卉一听就激动了。 “能卖出去吗?”穗子问。 “那还不得动抢了?关键是真的吗?给我留两张呗,我闺女可喜欢他了。” “保真,他签名时我会在边上拍照,咱们卖出去的肯定都是真的,到时候限量,这样一张,卖5毛钱过分吗?” “5毛?那也太瞧不起明星了,我们这普通明信片还1毛呢,签名的,卖2块都是少的,而且供不应求。” “那等敬亭回来,让他找几个兄弟,排队把这玩意都买了,然后转手咱黑市加一倍价格卖,利润咱分。” 商业小鬼才(奸商)穗子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 王卉笑得合不拢嘴,这朋友,处得可真是值,有钱她是真想着自己。 毕竟是头回吃饭,穗子也不好意思整太多,让沈凉吟搞100张明信片20张海报。 结果沈凉吟拎了一大袋子回来了,累满头汗。 “500张明信片,100张海报,回头你请我舅吃顿饭就行。” “这么多?!” “不多怎么办啊?你当印刷厂机器是你单位这破打印机呢?开一次模最少就是这么多,好在咱上面有人,要不开模费都吓死你。” “关键咱俩拎这么多过去,人家能给签完?” 穗子琢磨着宫昕累死也写不完,这么老多,光签都得好几个小时吧? 即便现在的演员没有后世那么金贵,但也没有好脾气到给陌生人一下子搞几百张签名吧? 谷澂 “都带过去,他能写多少咱就要多少,剩下的卖便宜点呗。” 穗子觉得很有道理,搞钱小分队就这么成立了。 晚上,穗子骑着自行车,车筐里装满了明信片海报,车后座坐着沈凉吟。 沈凉吟穿了裙子,有点偶像包袱,打死也不想坐穗子的车,尤其是之前穗子和于敬亭还差点撞到她,有心理阴影了。 不过她现在落魄了,可不是之前喊一嗓子就有车接接送的大厂长了,于敬亭不在家也没人开拖拉机,吃饭的地方那么远,也只能用这种方法。 “陈涵穗你行不行啊,你不会把我摔了吧?”沈凉吟问。 “我技术很好的,上次那是于敬亭太壮,他还捣乱不配合,你乖乖坐着没事。” 穗子信心满满。 “我看你这急了拐弯的样我就害怕,你不能怼树上吧?” 沈凉吟自从和穗子搅和到一起后,在厂里的群众基础一下好了,以前为了顾及形象尽量说普通话,现在被拐得一嘴大碴子味,放飞自我了。 “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啊!”穗子尖叫一声,沈凉吟从车后座跳下来,穗子用脚支住车。 “咋了?” “车链子掉了.......”穗子也没想到会这么点呗。 “那怎么办!这里又没有修车的,我们总不能推着车过去吧?” 以往又这种情况出现,穗子都不愁的,于敬亭在的话,他轻松就能搞定。 但对于女孩子来说,修掉了的链子可是个考验,蹭一手黑,埋埋汰汰。 “我来修。”穗子撸袖子就上了。 沈凉吟一直以为陈涵穗跟自己一样,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没想到遇到事人家这么果断,这说干就干的样子,飒爽英姿的。 造型是很飒,就是笨了点,搞了半天都没弄上,给沈凉吟急得,在边上指手画脚,就差自己上了。 好不容易穗子鼓捣上了,手搞的黢黑。 “我去找人接点水,你在这等着。”沈凉吟嫌弃,就怕穗子俩黑爪子弄脏她的白色裙子。 这附近有几户人家,都开着门,这时候人也都是热心肠,要一瓢凉水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沈凉吟走进最近的一家,敲敲门。 穗子在边上耐心的等着。 门开了,出来个人,沈凉吟一看这人,脸就变了。 穗子脸也变了。 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穗子从夜校调到沈父那的王萌萌。 穗子不知道王萌萌搬到这里来了,但这里不是员工宿舍,条件看着也不错,用膝盖想大概也知道为什么。 肯定是搭上了沈父,给人家当小三,也可能是小四。 王萌萌离开夜校后,穿的都比以前好,不差钱么。 看到是沈凉吟,她先是一愣,随即想到沈凉吟已经被沈家撵出去了,王萌萌一下子嚣张起来了。 “呦,你还活着呢?我要是你呀,我就撒泡尿给自己淹死。” 沈凉吟双唇紧抿,她要知道是王萌萌的家,压根都不会敲。 她在家的时候,王萌萌甚至会半夜打电话过来气沈母,十分嚣张。 “听说你之前还在一群人面前摔得四仰八叉,裤衩都让人看到了?你就跟你妈一样,都是贱货,人都丢尽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摔一跤,这是偶然发生的不幸,属于意外,但有的人天生就不要脸,非得破坏别人的家庭,这就是无药可救。”穗子走过来,对着王萌萌骂道。 第591章都没揣好心眼(月票350+更) 王萌萌看到穗子也在,明显瑟缩了下。 尽管不在穗子手下做事了,穗子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 “我骂她,关你什么事?再说你不也跟她不合吗?” “我跟她关系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地球每天都在转,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 穗子不想跟她纠缠,准备叫沈凉吟一起走。 “跟漏裤衩子的贱人在一起玩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俩小x货........”王萌萌转身,小小声的骂了句。 她以为自己骂人的声音足够小,穗子听不到。 但穗子却是听到了。 转身,二话没说,抬手给王萌萌一巴掌。 王萌萌的脸上留下黢黑的印子,修理自行车那点油,全都蹭她脸上了。 穗子趁着王萌萌被自己打懵的功夫,上前一步,俩黑手对着王萌萌的胸口一通擦。 沈凉吟也反应过来了,冲过来跟穗子一起挠王萌萌。 王萌萌尖叫着往屋里跑。 穗子和沈凉吟对视一眼,俩人一起笑了。 合伙干做一次坏事,能抵得上干十次好事带来的感情,距离一下就近了。 “谢了。”沈凉吟对穗子说。 “也不是帮你,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她在我那的时候,我看她贱兮兮的总想揍,但我大小是个领导,带着情绪工作不好,今天刚好是宣泄一下。” “原来你不是个乖乖女啊......” “乖乖女遇到这么贱的人也是要动手的。但其实我以前也不是个暴力的人,我可热爱和平了,都是于敬亭把我带坏了。” 穗子把责任丢到于敬亭那,倍儿舒坦。 油都蹭王萌萌身上了,手都不用洗了,俩姑娘重新上路,有了打王萌萌的经验,关系似乎又进一步了。 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饭店。 精心打扮的宫昕早就守在那了。 看到化了妆的俩姑娘,宫昕眼睛一亮,这俩女人真是各有各的漂亮,尤其是陈涵穗,比剧组里的女演员还要好看,她身上有一种演员缺乏的气质。 宫昕想到樊家下任大家长樊煌,那可真是高不可攀不怒自威,穗子就有跟樊煌很像的气质,他是惹不起樊煌的,但如果能睡到樊煌的继女,那也是一件很了不得的“成就”。 足够他在圈里吹多少年了。 想到这,宫昕的手不自主地探到兜里,摸了摸白色的纸包,心里更踏实了几分。 成败在此一举,他今晚一定要完成樊叔给的目标,必须要把陈涵穗拿下,还要拍到照片。 “你们来了,菜都准备好了。”宫昕调整好笑容迎了过去。 “我去下洗手间。”穗子叠着手,十足的贵妇范儿,迈着小碎步朝着洗手间优雅地前行。 宫昕看到这一幕,心里想着:她果然是在乎我,被我的魅力迷住了,这是去厕所整理妆容,企图惊艳亮相,给我一个好印象吧? 沈凉吟想的是:陈涵穗迫不及待洗小黑爪子,是想一会多吃点? 谷虜 “能把陈主任请来,沈厂长你功不可没啊。”宫昕请沈凉吟入座,客套道。 “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沈凉吟也客套,心里却有点奇怪。 宫昕请自己,穗子是被自己拽过来的,怎么听宫昕的意思,好像他要请的,就是穗子? 但在赚小钱钱的诱惑下,沈凉吟也顾不上这么多。 “宫老师,有件事我想麻烦您,我们厂有些女职工,非常崇拜您,想请您给几个签名,您看方便吗?”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签。”宫昕爽快地从兜里掏出笔,看到沈凉吟递过来的一大叠明信片,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么多?” “没关心,您能签多少就签多少。” 沈凉吟把她当厂长那些年积攒下来的口才都用到这地方了,一通忽悠,宫昕晕晕乎乎的拿笔签。 穗子总算是洗干净手回来,看到埋头苦写的宫昕,笑得越发开心了。 桌上那一叠写好的是什么? 是明信片吗?不,那是钱啊! 冲沈凉吟竖起大拇指,沈凉吟骄傲地仰头,呵,自从她堕落了跟陈涵穗混到一起后,底线什么的,就越发不重要了。 宫昕写的不知天地为何物,连穗子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他写完一张,沈凉吟就递上来一张。 沦为了没有感情的签名工具......这跟他想的,被俩女人众星捧月地围着的画面,根本不一样! 如果不是穗子倒果汁的声音吸引了宫昕,他都不知道穗子回来了。 “啊,陈主任都回来了,菜也凉了,要不这些——”这些签名,咱就算了? “是啊,菜凉了,服务员!把菜热一下,谢谢。”穗子抢他一步开口。 笑得可憨厚了。 “宫老师,菜凉了对胃不好,你们当演员的,吃饭没点吧?等菜热了,咱们再吃——呀,凉吟啊,你怎么让宫老师写这么多?” 穗子假惺惺地问。 宫昕心里狂点头,对啊,写的手都酸了,别写了吧? “我也不想这么麻烦宫老师啊,可是宫老师的人气,你是知道的,写少了,没法交差啊。”沈凉吟跟穗子唱起了双簧。 这高智商的女人要是串通一气搞事情,简直不要太丝滑。 “啊,那是得签完,我早就听人说,宫老师他是个特别好的演员,一丁点架子都没有,他是肯定不愿意让影迷失望的。但咱们也不好意思让宫老师这么累啊?”穗子继续唱红脸。 “哎,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一会菜热好了,我哪怕亲自喂宫老师,也得服务好宫老师,是吧?”沈凉吟端上果汁,服务态度可好了。 宫昕就觉得嗓子火噜噜的,被这俩女人整上火了。 他是带着目的来的,就想把穗子药倒下,然后快点那啥那啥,也不敢发作,只能硬着头皮签。 心里只能盼着菜快点热好,赶紧终止这无休止的签名吧. 菜是不可能热那么快的,穗子刚从洗手间出来,特意叮嘱了后厨,照着一小时热。 这里面有个数学题,一个签名五秒,一分钟能签十二个,一个小时扣除休息,也差不多能签完了。 宫昕算计着穗子,穗子和沈凉吟也心怀鬼胎,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592章不要锁着你的心 宫昕快速签名,穗子和沈凉吟使劲拱火,每当宫昕出现疲惫的神态,沈凉吟和穗子就把话岔开。 俩人随便拽一个出来,忽悠宫昕都不在话下,俩合伙忽悠,效果更是惊人。 只用了一个小时多点,就把沈凉吟带过来的所有签名都弄完了。 “我得写了一百多张吧?”宫昕俩眼发晕,迷迷糊糊地看向自己签过的那些明信片。 “也就几十张,我们这明信片厚,所以显着多。”穗子睁眼说瞎话。 沈凉吟动作飞快地把所有签好的收一起,笑得跟朵花似的,资本初期积累,这不就有了? “我去看看,这菜好了没。”穗子站起来,出去跟服务员对个暗号,菜很快就上来了。 宫昕就觉得自己俩手都要麻了,拍两天戏都没这“几十张”签名累。 本以为自己这么辛苦签了这么多,这俩女人一定会更崇拜他,好好的巴结他,但宫昕明显是想多了。 俩女人一心都在钱上,签名弄到了,敷衍的心思都没了,就想快点结束饭局,回去研究变现的事儿。 眼见着俩女人闷头吃,话也不说,宫昕在边上极度尴尬,几次找话题,都没人接。 穗子拿起手绢擦擦嘴。 “我吃好了。” “我也差不多了。”沈凉吟有样学样。 “谢谢宫老师的招待,您下次再来d市,一定通知我们,到时候换我们招待您。”穗子有礼貌地说。 沈凉吟翻译了下,穗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这顿宫昕请,至于说什么下次穗子请,那就是遥遥无期了,啧,真抠。 “再坐一会吧,我还有些关于城市历史方面的问题要请教。”宫昕听说这俩人要走,鼻尖冒了汗。 “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回来。”穗子站起身,吃的有点多,咳咳。 “我也去。”沈凉吟习惯性补妆。 俩人都当没听到宫昕的挽留——签名都到手了,谁还有心思应酬陌生人。 见俩女人都出去了,宫昕大喜过望,从兜里掏出纸包,快速地倒入穗子的杯子,用筷子搅和均匀。 白色粉末很快跟果汁融在一起,宫昕拿起杯子看了又看,确定没有破绽,这才放下杯子。 从厕所出来的沈凉吟透过玻璃,刚好看到这一幕。 宫昕是背对着沈凉吟的,他没看到沈凉吟已经从厕所出来了,但沈凉吟却是可以透过宫昕正对着的玻璃,看到宫昕的动作。 沈凉吟第一反应是看错了,眯着眼想确认,宫昕已经放下穗子的杯子,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了。 沈凉吟以前自己单独管理个大厂,应酬多,什么场面都见过。 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男人就是在穗子杯子里动手脚了。 沈凉吟心跳一下就加速了。 看宫昕还没留意到她,沈凉吟快速退回到卫生间,她清晰地意识到,她来到岔路口了。 如果她装作不知道,让穗子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饮料,陈涵穗肯定是要倒霉的。 虽然不知道宫昕要做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事。 陈涵穗算起来,过去也没少整她。 一直跟她作对,把她从高高在上的厂长坑得跑啤酒厂当受气的二把手。 谷掿 如果按着沈凉吟之前的思路,她上次在人前摔倒,衣服撕碎,丢那么大的人,也得归到穗子头上。 谁让陈涵穗总是穿好看的衣服刺激她? 甚至,陈涵穗如果出什么事了,她跑过去告诉于敬亭,于敬亭说不定就会跟陈涵穗离婚...... 沈凉吟在一瞬间就想到这么多。 理智告诉她,如果想找穗子复仇,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而且下药的又不是她,是宫昕,真正东窗事发,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你站这干嘛呢?”穗子出来了,看到沈凉吟站在厕所,表情很复杂的样子。 “没事,走吧。”沈凉吟还没想好怎么办,心里还在挣扎。 鹅黄色的灯光晃在穗子的脸上,厕所墙上的镜子照出俩女人的身影。 沈凉吟有些出神的看着穗子。 穗子今天也穿了条白色裙子,外面是一件浅粉色的外套,看着是知性又有气质。 沈凉吟也穿了白裙子,可是站在穗子身边,怎么看都像是丫鬟,她也想不明白,同样的白裙子,怎么穗子穿就这么好看? 穗子现在的衣服都走高定路线,四姨姥量身定做,该收的地方绝对不会多一寸,该放的地方绝对不会少一点,上身效果自然与众不同,沈凉吟是看不穿这点小秘密的。 穿着白裙子的穗子就像是无暇的女神,沈凉吟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念叨,如果穗子脏了,那周围人,还会这么喜欢穗子吗? 她在啤酒厂算是见识到了穗子的人气。 作为厂长夫人,穗子的呼声却是很高,于敬亭夫妻非常懂得配合,尤其是擅长夫人外交。 谁家有什么事,需要调节,穗子肯定会代替于敬亭出面,家里娃需要转校什么的,只要跟穗子说一声,她都能给解决,如果厂里有住宿职工病了,她还会做点汤什么的送过来。 都是些小事,可是很抓人心。 厂里没有不服穗子的,沈凉吟能够顺利融入集体,也是穗子的原因。 沈凉吟本就是个小心眼的,嫉妒心重,又喜欢攀比,有穗子在,把她比的什么都不是,所以她也很希望穗子能倒霉。 只要穗子出了这个门,后续的一切都跟她没关.......沈凉吟这么想着,心里却总是不舒服。 那感觉就像心被扣在罩子里,透不过气。 沈凉吟走在穗子前面,眼看就要出门了,突然,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吓了沈凉吟一跳。 是穗子。 “你裙子脏了。”穗子眼尖,看到沈凉吟裙子后面有一团红。 沈凉吟对镜子一看,竟然是大姨妈来了。 她刚上厕所时还没有呢,突然就来,而且这么快就把裙子弄脏了,这哪里是大姨妈,这是血崩吧...... 沈凉吟崩溃至极,穗子从包里掏出备用卫生巾,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你先处理下,出来后就用我的外套。” “那你就穿这样?”沈凉吟身上的裙子是一体的长袖没有外套,穗子的是两件套,里面是件砍袖裙。 晚上天有点凉,穿长袖刚好,穿穗子这样肯定不行。 “没事,我抗冻,你快去处理吧,我在这等你。”穗子的话让沈凉吟眼眶一热。 扣在心上的玻璃罩子仿佛被敲碎了。 第593章现在开始你就是阿其那了 “怎么了?你再不处理,血顺着腿流下来,我都救不了你。” 穗子看沈凉吟一直出神,伸手推推她。 沈凉吟一把握住穗子的手,坚定地说道:“那男人给你杯子下药了。” “什么?!” 沈凉吟趴在穗子耳边,把她看到的说了。 穗子大吃一惊。 “你先去处理,我想想怎么办......” 宫昕要给她下药,这对穗子来说,不可谓不震惊。 她自诩跟宫昕没有过节,俩人只见了两面,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更何况宫昕是樊煌派过来的,没有樊煌的命令,他怎么敢动自己? 穗子第一想到的,是樊煌可能跟母亲反目了,要用自己作为突破口,报复母亲。 但很快,这想法被穗子推翻。 她如果没见过樊煌本人,或许会这么想。 但见过樊煌的穗子,对樊煌的为人还是很有自信的。 且不说后世樊煌的那些政绩,显示他就是个磊落的君子,就说俩人那次会面,他给穗子的印象也是个很好的长辈,哪怕他不是穗子的亲爹,穗子对他也不抵触。 这么阴险的招式,不像是樊煌会用的。 如果不是樊煌,那会是谁呢? 穗子想问题的速度很慢,但条理却是无比清晰。 她想到了之前,金曲被人利用,死活咬定是沈凉吟教唆的。 幕后主谋到现在穗子也没查出来,但却是可以排除掉沈凉吟的,穗子这些天跟沈凉吟接触下来,有意无意地试探,查出了沈凉吟不是幕后。 那有没有可能,让宫昕害她的,跟教唆金曲搞死金曲母亲的,是同一个人呢? 当穗子想到这一层时,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沈凉吟出来了。 穗子一把握着她的手,动容道: “姐妹,这次多亏你了。你以后就是我陈涵穗的朋友了。” “呃,其实你——” “不用说了!我记住你的恩情了,滴水之恩既当涌泉相报,你就是我姐妹了!” “我虽然有点感动,但——我还没洗手,手可是沾了那玩意的,你确定不膈应吗?” 穗子的手跟被开水烫了似的,快速收回,满脸嫌弃。 塑料姐妹,实锤了。 “咱现在怎么办?” 俩女人用一个水池洗手,顺便商量。 “你舅的印刷厂,有没有夜班?”穗子问。 “有啊。” “那一会,你联系你舅,让他连夜开模,给咱弄两千张明信片过来。” “两千张?!!!”沈凉吟惊了。 穗子点头。 “敬亭不在家,得找到我公公,还有,杨家兄弟一起叫上,那是敬亭的心腹。” “你要嘎哈啊?”沈凉吟紧张的东北口音都跑出来了。 谷湬 陈涵穗不会要灭口吧?那自己岂不是卷入了凶案? “我要让他知道,惹我是什么代价,姐妹,你就跟着我就得了,一会出去,咱就这样.....” 穗子如此这般一说,沈凉吟听得瞠目结舌。 “你可真是够损的......我以前脑袋进了多少水才招惹你啊?” 她算是见识到穗子的脑瓜子转多快了。 跟这种人千万别做对,斗不过她的。 “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你现在不是我敌人,我不会把这些套路用到自己人身上的。” 看着穗子的脸,沈凉吟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心莫名地燃起来了。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过真心朋友,如果陈涵穗愿意跟她做朋友的话,哪怕要被穗子衬托的像是个丫鬟,也......不是不行。 宫昕等的时间有点久了,心里就跟着了火似的。 终于,穗子和沈凉吟一起出来了,宫昕眼睛一亮,他觉得穗子不太一样了。 外套脱下去后,无袖裙衬托的她身材凹凸有致,少了份知性多了些女人味,看得宫昕口干舌燥。 即便不为了帮樊叔忙,只是单纯的跟这女人发展点超出友谊的事儿,他也是愿意的。 漂亮女人,谁能不爱呢。 “咱就杯中酒吧,咱就用饮料来代替酒,为友谊干杯。”宫昕迫不及待。 “啊,好晕!”沈凉吟站起来,手按着太阳穴,腿一软,径直地倒入宫昕的怀里。 宫昕忙伸手接她,心说这女人也太主动了,这不就是明摆着投怀送抱? 可惜他今晚还要搞定陈涵穗,要不这女的长的也很漂亮,他也是愿意的。 “我好像食物中毒了,好想吐啊,你扶我去好不好?”沈凉吟对着宫昕娇滴滴地说。 宫昕被她一看,魂都少半个,忙扶着沈凉吟出去,穗子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杯子和宫昕交换。 沈凉吟到外面,装模作样地抠嗓子,干呕两下。 “吐不出来,好多了,可能是屋里空气太闷了,我们回去吧。” 正合了宫昕的意思,他也想快点完成任务。 回到酒桌,三人举杯,宫昕面带得意,眼里满是遮不住的喜悦,眼看着穗子喝下了饮料。 “沈厂长你先回去吧,我刚好顺路,我会送陈主.......任?” 宫昕只觉得头越来越重,脑袋也越来越晕,天旋地转,人开始迷糊起来。 这药起效是需要一点时间的,在彻底陷入昏睡前,脑袋是越来越迷糊的,宫昕觉得自己是一瞬间就睡着的,但在穗子的视角看,已经是五分钟过去了。 等宫昕彻底趴在桌上没了意识,穗子和沈凉吟才彻底松一口气。 对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说,这过程是有点刺激,不过这俩女人的智商是非常高的,也算是能hold住。 “他不会一会就醒了吧?”沈凉吟紧张地问穗子。 “不会,他想对付我,肯定希望我多睡一会,这时间足够我们运作了,走,咱们先到路边拦一辆人力三轮,把这只‘阿其那’抬上去。” “什么是阿其那?” “雍正给八爷改的名字,虽然有人认为是满语里‘狗’的意思,但根据我考证,这应该是冻在冰层里的鱼,意思就是,任人宰割。” 穗子露出邪魅一笑,落她手里,可不就是任她宰割的鱼? 沈凉吟看她这表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还好她弃暗投明的快,否则穗子把对付坏人这一套用她身上,她可真没有自信能赢,不,准确的说是,一定会输啊! “我算想明白了,于敬亭做的那些事,真正的主谋都是你吧?”她之前怎么会以为穗子是天真小白兔? “都是姐妹了,咋能用‘主谋’这么难听的词形容自己人?我不过是,给他提了一些小小的建议而已,你可以叫我,军师,或是白纸扇?” 第594章彻底黑化的穗子(月票400+更) 宫昕迷迷糊糊的醒来。 头晕沉沉的,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就被刺眼的光芒晃到,刺痛的感觉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 “你醒了。”穗子轻轻地说。 宫昕顺着声音看过去,梦里跟他xxoo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而那道刺眼的光,正是从她手里握着的手电上传来的。 宫昕有点弄不明白这是梦还是现实,他刚做了个梦,全都是他对着已经昏迷的穗子如此这般,她还一直夸赞自己。 宫昕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他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自己竟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宫昕开口,声音哑若公鸭。 这是药物的副作用,头疼也是。 “是一个——”穗子勾起一抹坏笑,玩心大起,“这是一个,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地方,你可以喊两嗓子试试。” 宫昕大惊,转动还僵硬的脖子来回看。 这是间小屋,看着不大,只有十平米的样子,周围漆黑一片,屋里也没有装修,红砖墙泥土地,连个窗户都没有。 屋里没有灯,所有的光亮都来自穗子握着的手电。 除了他被捆着的椅子,就只剩下距离他两米左右的穗子坐着的那把椅子了。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宫昕的声里满是恐惧。 “这话该我问你,你给我下药,你想干什么?”穗子一边说,一边从椅子后拿起一把锯子,锋利的锯齿在手电的光芒下反寒光,看着就吓人。 他幻想中任由他宰割的小白兔,突然黑化了! 撕掉雪白的白兔皮,露出邪恶狰狞的本体,嘶哑咧嘴要灭了他! 宫昕瑟瑟发抖,看着穗子,强行给自己壮胆。 “你,你不敢对我怎样的,我是演员,我是知名人物!我要是失踪了,你就要吃枪子!” “哦?谁能证明你失踪跟我有关呀?”穗子放下锯子,锯子碰地发出的闷声,让宫昕一激灵。 穗子轻轻地把手搭在唇畔。 “嘘,你听,听到了没?冰雪消融的河水,湍急地流淌,哗啦哗啦......” 宫昕的确是听到了水声,看来这小房子就建在河边或是湖畔,听这水声还挺大。 “屋外,就是一条湍急的河,特别的深,你说,我如果用这把锯,切点什么,扔河里......” 穗子说这话时,眼睛是看着宫昕的,心里暗爽不已。 这段暗黑系的台词,她在心里偷摸背了好久哇。 宫昕昏迷不醒的时候,她就努力地练习,以前看悬疑时,就对反派的这些台词特别有兴趣,今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用,怎能放过机会! 宫昕不知道小黑兔是偷摸练过的,还只当穗子是真要灭口,吓地嗷一声哭出来。 “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害我!” “说,谁让你坑我的?”穗子问。 “是,是樊煌.......” “胡说八道!”穗子站起来,抄起锯子靠近他,“你说不说实话?不说我可就锯了!” 谷娼 “啊!!!” 尖叫声穿透墙壁,落在屋外守着的几个人耳朵里。 沈凉吟吞吞口水,看着靠在墙上淡定抽烟的四爷。 “四爷,真不需要进去看看吗?我觉得穗子好像疯了......”好可怕! “甭管,让她玩。”四爷慢条斯理地抽烟,儿子不在家,他替儿子撑场子,见到儿媳妇这么喜欢玩,也愿意给她点空间,让她玩个过瘾。 被穗子拽过来帮忙的杨家哥俩,表情跟沈凉吟差不多,意外中又带了一丢丢惊恐。 他们印象里的嫂子,那可是集温柔贤惠与一体,于敬亭经常在他们面前吹牛,说穗子是最温顺的小媳妇,让她往东不往西,特别听于敬亭的话,于敬亭甚至吹牛,说他不让穗子停下,穗子能一路走到京城去。 杨家哥俩虽然也对于敬亭的话有所怀疑,毕竟亭哥跟他们打球,换衣服时,那背后可是各种抓痕,还有不少疑似咬痕的玩意,但于敬亭坚持说那是他家猫挠的,他媳妇温柔如水,咋能做出打人的事儿? 然而,里面宫昕鬼哭狼嚎的声音是如此真实,杨家哥俩的世界观开始动摇了。 “那啥,亭哥平日里,是吹牛的吧?”杨老大问弟弟。 杨老二点头如蒜,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亭哥的嘴,嫂子这哪里是温柔如水,她狂躁如沙尘暴啊。 听宫昕那嗷嗷声,几个人都有点同情起他了。 “你说里面那二傻子,他惹呼嫂子干啥?” 沈凉吟连连点头,啊对对对,以后反正谁爱惹穗子谁就惹,她是不敢,太可怕了。 四爷的烟抽完了,穗子一脸平静地出来了。 “问完了?” “嗯,我想知道的已经问好了,爹,接下来麻烦您了,留口气,别打死,也别锤他脸,人家靠脸吃饭,咱别断人财路呢。” 穗子的声音依然很温柔,只是话里的内容翻译过来,就没那么温柔了。 “右手也别打坏啊!我舅加印了5000张明信片,一会就送来了,还指望他签呢!”沈凉吟补充。 “5000?”穗子挑眉。 她只让沈凉吟弄2000张,沈凉吟却来了个超级加倍? “嗨,咱现在不是缺钱吗?好不容易干一回,谁不贪图个大的。” 穗子笑眯眯,伸手拍拍沈凉吟的小脸。 “大家发财,思路不错,保持。” 杨家哥俩大气都不敢出,嫂子这表情,比亭哥还像街溜子老大啊,给她叼一根烟,她就能称霸世界的感觉,霸气! 四爷进去后,屋里叮咣一通响,伴随着宫昕的惨叫。 沈凉吟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她这会跟穗子坐在湖边,人手一根吊杆,夜钓呢。 这小屋是于水生跟林场的人借来的,他平日里就带孩子们来这边钓鱼,跟林场的人打成一片,这小屋地处偏远,刚好方便穗子行动。 “不会打出事儿吧?”沈凉吟担忧。 “我公公以前做什么的,你应该听你小姨说过,他下手很有准头,不会把人打坏,就是让他疼一下,长点教训,别跟着别人一起干坏事,要做好人行好事呢。” 挨完打,还有5000份签名呢,也不知道要签几个小时,足够他长记性的。 “穗子,到底谁要害你啊,这么狠下药?” 穗子没回,她的吊杆动了,一条大鱼,马上就要上钩了。 第595章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于敬出差回来,已是转过天的半夜了,家里院子门已经关上了,他准备翻墙。 手刚搭在墙上,就觉得不大对,直觉告诉于敬亭,下面有问题。 于敬亭果断地跳向另外一边,成功躲过迎面而来的麻袋子。 于敬亭:??? “老头子!你有意思?” “啧,小兔崽子警惕性还挺高,没劲。”四爷收起麻袋,他本来还想给儿子个“惊喜”呢。 “正经人会给儿子套麻袋吗?” “你当年套老子麻袋,老子跟你计较了?” 于敬亭哼了声,是没计较,可这老头子明显记仇了。 大晚上不睡觉,埋伏在院里,这亲爹可真是没正事。 “懒得搭理你,我得看我媳妇了。” “不用看了,你媳妇早就睡着了,冻感冒了,发烧,你娘给她熬了姜汤拿了感冒药,你别给人鼓捣醒了。” “我才走一天,我媳妇咋就感冒了?这天也不算冷,怎么就冻到了?” 于敬亭着急看穗子,于水生一脚踢他后腚上。 “急什么?过来,跟你说个事儿。” 于水生把昨天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于敬亭听到宫昕要给穗子下药,头发毛都要竖起来了。 “别急着炸,你媳妇把他收拾的不轻。” 宫昕被揍了一顿,又被穗子关小黑屋签名。 签不好重写,写的手酸也不能停,不仅如此,穗子还拿录音机,录下了宫昕口述的认罪录音,让他把他的所作所为都说明白。 以后找他签名,他就得乖乖签,否则就让他身败名裂。 其实穗子还想拍几张宫昕的那啥照了。 毕竟这就是宫昕想对她做的事儿。 但真拍了,于敬亭估计得炸毛,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宫昕现在见到穗子都跟见了鬼似的,心理阴影彻底留下来了。 不仅坏事没做成,还被穗子反将一军,成了穗子的摇钱树。 “整件事咱家人都没吃亏,你急什么?也就是穗子发扬风格把外套给人家了,着了点凉。” 于水生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的。 “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你要跟穗子学,抓大放小,她若不是把衣服给了沈凉吟,也未必能感化沈凉吟,没沈凉吟,咱家人才是真的陷入了被动。” 让宫昕得逞,那就不是男男女女那点事了,宫昕背后还有人,人家抓着穗子的照片,肯定不止是打击穗子那么简单,到时候樊煌和陈丽君都得跟着遭殃。 几个家庭动荡在所难免,从大局角度看,穗子这个外套给的,算是太值得了。 当然也不仅是一件外套就把沈凉吟感化了那么简单,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是铺垫,穗子不计前嫌,就事论事,她的心胸和气度让沈凉吟折服了。 “成王败寇,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牛逼拉式的,笼络人心光靠拳头也不够,你看看唐太宗是怎么礼贤下士的。” 于敬亭斜眼看他爹。 “你把我媳妇教育孩子的话,扣我脑袋上?” 这些都是穗子平日里给姣姣讲的,于敬亭也能听到几句。 于水生耸肩,甭管话是从哪儿学来的,说的对就要听。 谷侏 “宫昕背后到底是谁?” “等你媳妇明儿醒了你自己问她去,老子累了。”于水生伸了个懒腰,抽完最后一口烟。 下一代的事,他觉得自己基本可以撒手了,于敬亭和穗子这对稳得很,如果不是儿子出差,他都不会有机会出这个头。 “哎,年轻真好。”于水生感慨了下自己的刺青时代终将被儿子替代,随即愉悦地回屋抱媳妇。 于敬亭在外面吹了一会风,洗掉身上的风尘仆仆,这才进屋。 穗子单独睡的,孩子们被抱到东屋跟爷爷奶奶睡去了,大概是怕传染孩子,跟个小可怜似的缩成一团。 于敬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想看看她退烧了没,似乎是有心电感应,指尖碰到她额头的一瞬间,穗子的睫毛动了。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着夜归的男人,露出个大大地笑。 “你回来了啊......” 因为感冒带了浓浓的鼻音,听着跟撒娇似的。 “嗯,还难受吗?” “吃了退烧药好多了。”穗子看到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坐起来,看着他眼里满是喜悦,喜欢一个人时,眼里是有藏不住的光。 “你饿不饿,我去煮面给你吃呀?” “老实躺着,别折腾。” 穗子烧退了,蔫巴巴的,靠他怀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于敬亭本想问问她主谋的事儿,看她这样也舍不得问了,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罕见地失眠了。 转过天穗子病好了些,想着学校没事,索性在家养病。 于敬亭今儿也没上班,仗着自己是厂长,公然翘班。 沈凉吟过来看穗子,看到内个声称自己感冒了没办法工作的厂长,跟穗子搂在一起,挤在一个椅子上一人一口吃罐头呢。 沈凉吟嫌弃地拉了个长音。 “于敬亭,单位那么多事,你就这么不要脸把工作丢给我了?!” 她这一上午简直是要忙死,只恨不得变个分身出来,结果这位大爷,在家搂着媳妇吃罐头? “老子病了!”于敬亭大言不惭。 可能是因为沈凉吟救了穗子,他跟沈凉吟说话火药味也没那么重了。 沈凉吟翻了个白眼。 “我要去局里举报你,我实名制举报。” “给你吃罐头,收买你。”穗子递过去一罐罐头,沈凉吟一看,气乐了。 “你们俩吃得只剩下汤了,想起给我?” 穗子心虚。 “那不还有半块么.......” “才不要吃你们俩的狗剩,留着你们自己啃吧。” 于敬亭一把夺过穗子罐头,吨吨吨,一口气闷了。 “你这贫农还敢跑我们这大户人家矫情?距离开工资还有几天呢,你有钱吃罐头?”于敬亭嘲讽。 沈凉吟突然就扬眉吐气了,把手里的包放在桌上。 “我还真有钱了!别说是罐头,就是下馆子,我也吃得起,中午穗子跟我出去吧,我请你下馆子,于铁根就不要去了,看见你就吃不进去饭。” “等会,她为什么知道我小名?!”于敬亭问穗子,穗子心虚地看天花板,哎呀呀,花纹真好看。 第596章今晚由宫少爷买单 沈凉吟之所以扬眉吐气,底气来自她和穗子的摇钱树,一晚上写了5000多签名的傻狍子宫昕,他的签名明信片卖了不少出去。 百货公司都排队领了,王卉还找了渠道,把其他几个市都铺上货。 从城市到各村屯集市,一个不落,全方位覆盖。 “宫昕那个傻狍子,做梦都得谢谢咱们,他可算是在咱们大东北的寒地黑土上深入人心了,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人手一张他的签名,群众基础多好啊,咱免费给他宣传。” 穗子一边数钱一边乐。 “他估计做梦都得骂咱们,本来是想做个坏事,结果被废物利用了,哈哈哈。” 虽然是好几家分,分到手一家还好几千呢,沈凉吟一下子从饭都要蹭的贫农顺利跻身富户,走路都比以前自信看,看穗子这合作伙伴眉清目秀,顺眼至极。 “所以说,女人就得搞事业,男人有个屁用?关键时刻跑没影了,还不是靠我。”沈凉吟找到机会就要踩于敬亭一脚。 因爱生恨,脱粉转黑,这功劳穗子得占一半。 “要不是老子刚好出差,轮得到你嘚瑟?算了,看在你立功的份上不挤兑你了,中午一起吃饭,我请客。” “等我想想哪最贵......”穗子说。 “你哪边的?帮着外人坑自己爷们?” “谁让你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吃你一顿都算是轻的,把爹娘喊上,姣姣一会也该回来了,哎,要不要找王姐一起,请都请了,要不把杨家哥俩也叫上,人家哥俩也有功。” 这顿饭被穗子搞成了庆功宴,挑着市里最贵的酒店,把这次参与行动的朋友都请上。 什么菜好点什么,摆了一大桌子。 众人直道穗子太敞亮了,真是下血本。 “她赚钱,我请客?你们就不该夸她。”于敬亭看着这一桌子大鱼大肉,心都在滴血。 他的小金库,藏了好久的私房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哗啦一起都不够一顿饭的,还要从姣姣小存钱罐里借高利贷。 “亭哥,你不是说你特别有家庭地位吗?咋一顿饭就给你吃嗷嗷叫了?”杨老大问。 “家庭地位跟经济沾边吗?老子就是愿意给我媳妇把着钱,不信你们问,我把钱给她,她敢不接?”用最狠的态度,说最怂的话。 穗子低眉顺眼,乖巧回道:“自然是不敢不接的,你给多少我都是愿意接着的。” “看见没?有地位的东北男人,都活的跟我这么霸气,看我媳妇被我训的,多听话!” “艾玛......”王卉差点喷。 “真不要脸啊。”沈凉吟啧啧两声。 杨家哥俩本来想点头的,被于敬亭瞪了眼不敢说话,从此亭哥的家庭地位究竟多高,在哥俩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饭店又进来一群人,穗子随意地看过去,眼睛一亮。 脸色蜡黄的宫昕跟剧组聚餐,看到大厅坐着的穗子一大家,蜡黄的脸又添了几分菜色。 只恨不得能掉头出门,永远不要见到穗子,以及穗子身边这些折磨过他的人。 穗子跟宫昕的心情完全不同,她激动地推推于敬亭,下巴比向宫昕的方向。 “你的私房钱,可以省下来了。” 冤大头来了,还要自家花什么钱? 于敬亭也憋着一口气想找宫昕算账,他媳妇虽然是报复过了,但他自己还没上,可算逮到机会了。 穗子一个眼神示意,他站起来冲着宫昕就走过去了。 谷濆 宫昕看到他过来,俩腿肚子都哆嗦。 于敬亭一米八六的大个,往那一站都是压迫感十足的存在,宫昕还记得他跟自己握手时,那大钳子夹手的感觉。 找机会就要撤,于敬亭适时开口。 “这不是宫老师吗?” 剧组的人集体看向于敬亭,宫昕想走也来不及了,只能挤出来个假笑迎上去。 “于厂长,真巧啊。” “可不就是做贼的遇到截道的,巧了么。” 于敬亭一语双关。 宫昕听到他说“截道的”,心里知道自己难过这关了,唯恐这家狠心的人在给他关小黑屋搞几千张签名......他现在手腕还疼呢,糊着膏药。 “小宫,你认识?”导演问。 “这是我在当地的朋友,啤酒厂的厂长,都是有头有脸的......”宫昕卑微至极,就差说一句,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你大庭广众可别闹啊。 导演听这是熟人,就让宫昕先跟于敬亭聊,聊完了再去找他。 宫昕差点哇一声哭出来,心里伸出一只小手对着导演挽留,不要走,他一人承受不来。 “我听说,宫老师趁着我不在,请我媳妇喝酒了,喝的什么酒,也请我喝一个呗?”于敬亭搂着宫昕的肩膀,看似熟络,句句藏刀。 “咱们出去说行吗?”宫昕怕他毁掉自己的形象,苦苦哀求。 “好啊,咱找个地方,哥们陪你好好‘喝’一个。” 于敬亭用哥俩好的造型给宫昕领出去了。 王翠花见状不由得担忧起来。 “穗子,他不能把人打残废了吧?” “不至于,敬亭有分寸。” 于敬亭出去的时间有点久,久到剧组的人都想出来看看宫昕怎么这么慢,于敬亭搂着宫昕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宫昕的脸上一点青紫的痕迹都没有,俩腿不能着地,得于敬亭扶着才能走路。 这造型在饭店里也不算稀奇,喝多的人都是这么走的,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剧组那边只当宫昕遇到了熟人,跟人家喝了几杯有点高了。 只有宫昕自己明白,他在这短短的十五分钟里,都承受了什么.......不堪回首,不能细想! 如果以为于敬亭揍他一顿就完了,那这小子就太天真了。 于敬亭扶着走路都困难上炕都费劲的宫昕来到饭店大厅,清清嗓子,气沉丹田道: “大家都静一静,我有话要说。” “他又整啥幺蛾子呢?”王翠花小声问,穗子大眼里满是好奇。 这会饭店大厅里,除了穗子这桌和剧组的三桌,还有些别的人,也是在吃饭。 这是本地最好也是最贵的饭店,单位请客吃饭都在这。 “这位是来自京城的宫少爷,他激情宣布,今天各位所有的消费,都由他来结账,别问为什么,问了,那就是伟大的友谊万岁!” “万岁!”众人开心鼓掌。 万,万你奶奶个爪!!!!宫昕俩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第597章还能有谁(月票50+更) 这会的演员拿的都是工资,比普通工人多点,但是比后世那种巨额片酬,差了不少。 于敬亭这一嗓子“宫少爷买单”,喊的宫昕差点晕过去。 于敬亭阴森森的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敢晕,我就当众放录音。” 宫昕又撑住了,咬紧后槽牙,露出个想哭还不能哭的表情来。 如果上天能够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不惹穗子.......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完成个任务,也没人告诉他,东北这嘎达的人这么猛啊。 穗子听到宫昕买单,忙喊来服务员,还有什么菜贵,赶紧上来,大家吃不下去也得打包带走。 毕竟,“伟大友谊万岁”。 这一顿饭下来,宫昕俩眼发黑,把他论斤卖,他也是结不起账的。 想溜是不可能的,于敬亭全程贴心陪伴“宫少爷”,宫少爷行走不便,他就扶着人家,谁看都是好交情。 宫昕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兜里没钱,又拉不下脸,被于敬亭收拾的死去活来还没有办法。 到了结账时候,于敬亭拖着宫昕到了前台,宫昕都想给他跪下了。 “没带那么多现金,是不?” 宫昕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谁没事身上揣那么多钱啊? “不要紧,来,我给你想个法子。”于敬亭冲着前台大姐一笑。 “有电话没?借我们宫少爷用用?” 经此一战,饭店从服务员到食客,无人不识宫少爷,前台忙把电话拿过来。 于敬亭用下巴比比电话。 “宫少爷,打吧。” “打,打给谁?”宫昕哆嗦着问。 “谁让你来的,你就打给谁,你这么高昂的‘差旅费’,他不得给你报销?” “这——”宫昕面露难色,让他打给樊叔,那他以后在樊叔心里,不就是叛徒了? 挨了一通打,签了5000多张签名卡,还被迫当了回“全场消费买单的宫少爷”,他已经苦不堪言,还要当叛徒,代价太沉重了吧。 “不打是吧?行,我来打。”于敬亭接过电话,作势拨号,嘴里念叨着,“火葬场的电话,是多少来着?” 言下之意,你不给主谋打电话,老子就送你进火葬场,来个殡葬一条龙。 宫昕被于敬亭这魄力吓得魂飞魄散,一转头,又看到四爷和穗子对他挥手,头皮发麻,又想到被这一家子吊打的可怕经历了。 “我打!”宫昕硬着头皮,背叛樊叔,总比死了好。 他毫不怀疑,于敬亭这一家子,是真的可能对他下狠手的! 电话很快就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中音,不同于樊煌的不怒自威,这声音听着还有点轻柔,乍一听,跟电视里的播音员似的,是非常讨女人喜欢的声音。 “樊叔,我是小宫.......” “小宫啊,事情办妥了吗?” “啊这——”宫昕看向他边上的于敬亭,不知道怎么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笑声。 “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妥的,照片带回来,下一部剧,我跟导演说,让你当男一号。” 谷鹞 于敬亭从宫昕手里接过电话。 “下一部剧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装b不成,反被x》,如何啊?”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几秒后,男人问。 “你是谁?” “我是你祖宗于敬亭,给老子记住了,你欠老子媳妇的,我们都记下了,以后慢慢找你算。” 咔嚓,电话挂了。 那男人甚至没有胆量跟于敬亭多说一句,直接挂电话。 “呵,这点能耐,还敢跑我们家门前作妖?傻x。”于敬亭骂了句,拍拍已经石化的宫昕,“年轻人,走正路,做人事儿你死不了,跟着这种混蛋玩意混,你还有个好?” “你怎么挂了啊?我还想骂几句呢?”穗子一路小跑过来,来晚一步,没赶上。 “对方太怂,都没有勇气跟我寒暄两句,直接挂了,我也没办法~”于敬亭摊手。 同样是姓樊,这位跟樊煌比,那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怪不得丈母娘当初看不上他,宁愿给穗子找个工具人假爹,也不愿意嫁给他。 “哎呀.....”穗子遗憾不已,痛失骂街的机会,感觉对不起自己背的那些骂人宝典! “我的账单怎么办啊?”宫昕颤抖着声音问。 “你的账单,你问我?”于敬亭摊手,关他屁事? 于敬亭领着穗子,大摇大摆地就要走。 宫昕眼泪都要下来了,穗子路过他时,停下来用特别“状似无意”的声音说道: “你还有心思寻思这点小钱的事啊?我要是你,我现在最愁的,可是我樊叔,注意,是我的樊叔,不是你那位‘樊叔’。” 此樊非彼樊,因为不是同一个人,虽然是哥俩,但相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 宫昕俩眼迷茫地看着穗子,他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坠入人生低谷了,还有比现在更惨的? 从他惹到穗子一家开始,他觉得自己深陷噩梦,无法醒来。 “你冒充我樊叔的人过来接近我,你说樊叔要是知道了,他会原谅你吗?他随便跟导演打个招呼,你以后,别说男三号,就是演剧组里的死尸,都很困难了吧?” 穗子这一句,比于敬亭让他买单全场杀伤力还大。 宫昕眼前彻底一黑,直勾勾地倒下了。 这是真晕了,吓的。 蹭了一顿大餐,还打包了几个新菜,众人满意离去,只留下前台大姐对着倒在地上的宫昕拍了又拍,摇了又摇——宫少爷,咱先把账结了再睡,行不? “这个姓宫的,到底为啥要欺负咱家穗子啊?” 从饭店出来,王翠花问。 “他是受人之托,冒充樊叔的人过来,想要拿住我丈母娘还有樊叔,可惜我媳妇成精了,识破了他的诡计。” “那谁这么不要脸,非得要坑丽君?” “还能有谁.....樊辉呗。”穗子现在提起这俩字,胃里就直翻腾。 这个老渣男,虽然她一次没见过,可是留给她的印象已经十分膈应了。 距离她和于敬亭考试,也只剩一个月了,早晚她会带着全家进京,到时候,就是清算的开始。 第598章而今迈步从头越 盛夏的烈日把沥青马路晒得快要融化了,大槐树下挤满送考的家长,还有些靠在墙角,借着不足一米宽的阴凉避暑。 北方的天,冬天冷得干脆,夏天热得实在,空气里的水分都被蒸干了似的,一点风丝都没有,又热又闷。 王翠花竖着耳朵,听着边上家长们的讨论,心里不由得替穗子捏一把汗。 于水生带着仨孩子啃西瓜,龙凤胎啃得满脸都是。 几人吃瓜的吸溜声,引得边上家长们的鄙夷侧目,知道的这是来送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还是来野餐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走心的家长。 “她爹啊,你说穗子能行不?”王翠花这句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今儿是儿子儿媳考试的日子,她混在家长堆里,听到了不少“内幕”。 要考7个科目,语文、物理、化学、政治,各100分,数学120,英语70,生物30,听说比去年难不少。 “你担心穗子干嘛?她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你难道不该愁咱不着调的儿子?” “他肯定是考不上啊,我给他花那心思干啥,我就是担心咱家穗子心气高,跟她妈赌什么清北,这要是考不上,穗子得上火,天这么热,身子都该熬坏了。” “娘,你就放心吧,我嫂子昨天考完还跟我哥出去逛街呢,她一定有把握。”姣姣觉得,她娘比哥嫂还紧张。 “嫂子肯定能考上,我哥估计也能考个大学。” “你啥时候对你哥这么有信心了?” “嗨,我嫂子说了,我哥要是能考上,她就带我在京城豪华三日游,吃烤鸭爬长城去看升旗。” 为了达成心愿,姣姣这两天吃饭都是荤素搭配,虔诚地替她哥祈祷。 考三天,今儿就是最后一天了。 王翠花焦虑的心情并没有影响到考场里的穗子。 老式的三片电风扇吱嘎吱嘎地旋转,天气很热,但不能阻挡考生们对梦想的执着。 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通过了预考的,穗子随意地扫了眼,大多都很稚嫩的脸,她和于敬亭这样以社会考生通过预选的也有一些。 于敬亭也在这个考点,跟穗子不在一个教室,穗子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悬着的心直到看到最后一科试卷发下来,才彻底落下。 她给于敬亭押题,不能说百分百命中,但百分之八十是有的。 尤其是最后的大题,一模一样,她看着他背完的。 前面考的几科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于敬亭考完了出来整个人都麻了,他媳妇精准地押中所有题,考前他还觉得自己只是个陪考的,考完了,于敬亭也开始思索起来,他要不......也报个清北试试? 跟媳妇当校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穗子很快就答完了,拎着扇子四处溜达,顺便给同学扇风的监考老师看她停笔,走过来,随便地看了眼穗子的卷子,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下意识地看了眼穗子的姓名,陈涵穗,这三字被监考老师记住了。 等到放榜时,监考老师有意地查了排名,看到陈涵穗的名字,老师露出了“我磕的学神人设太香”的表情。 意料之中。 穗子的卷子,真是太有特点了,卷面工整的像是参加书法比赛,每次都是最先撂笔,然后托着腮,看着窗外出神,到了交卷时间第一个交卷,从完成答卷到交卷,绝不会改一个字。 就好像她不是来参加考试的,她只是来秀智商的,给穗子监考的老师们都注意到了穗子,这年轻人的出现,对比其他人,像是降维打击。 考完交卷,穗子浑身轻松。 对两世的自己有了个交代,实现了阶段性的目标,如释重负,总算没有虚度这段光阴。 肩膀一沉,一条有力的隔壁搭在她的肩上,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露出的胳膊是流畅的肌肉线条,蓬勃着年轻人的活力,穗子眼睛弯弯。 “距离成绩公布还有个十多天,我们出去转转吧。” “不问我考的怎样?”于敬亭还等着表扬呢。 穗子笑笑。 “不需要问,估分后直接选学校吧。” 她对自己押题的眼光有信心。 满分620,她想考的学校在本省,理科最低录取线应该在480分左右,今年数学满分120分,但全国数学平均分,只有26分。 这种分数拿到后世,简直是不敢想象,但在高考刚恢复没几年的当下,严重缺乏师资学生底子薄弱,已经是很客观的数字了。 再往后三年,又赶上教育改革,到那时再让于敬亭参加高考,岁数不合适,难度也会逐年增加,眼下,就是他人生中唯一读书的机会,穗子俨然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喂,你哭啥?”于敬亭本想着考完了穗子能轻松点,却见她对着他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王翠花带着大家围过来,看到穗子哭,以为是考砸了,忙安抚。 “嗨,考得好了坏了能咋地,那么多没上过学的人不一样活好好吗?考不好也没事,你就委屈点当校长吧。” 这话引来边上考生的侧目,考不好就得回家当校长......这什么家庭? “娘,我这是高兴的,如果敬亭能跟我做校友,你高兴吗?” “这天还没黑,咋就说上梦话了?这小子就是充数填大坑的,甭管啥样,咱考完了就得放松,走,回家咱庆祝庆祝。” 王翠花到现在都不信儿子能考上大学,穗子说他能当她校友,王翠花只当这娃学糊涂,说胡话了。 穗子是什么人?她是大家眼里的清北选手,于敬亭这临时抱佛脚的,谁也不相信他能考好。 考完第二天,樊煌就派人捎来口信,给于敬亭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送过来一叠资料,让他提前熟悉下,等穗子进京上学,他就到单位报道。 甚至,那人还带了一副樊煌写的字,说是要送给于敬亭的。 “雄关漫步真如铁,而今漫步从头越.......” 于敬亭拿着樊煌送的字,反复读了两遍,最后品出来了,这不就是说,考不上别气馁,到别的领域一样发光发热? “媳妇,你这新爹是埋汰我呢?” “没事,等咱成绩下来了,进京一起算账。”忙着考试,都没空整别的。 现在考完了,也是时候算算旧账了。 第599章稍微放松一下 穗子很少有跟于敬亭单独相处的时间,现在她有了。 她和于敬亭卸掉了工作,递上了辞呈,这在两单位乃至市里,都引起了巨大轰动。 铁饭碗终身制的当下,有人竟敢跳出围墙,还是俩小领导级的人物,这可真是太离经叛道了。 一时间厂里的职工学校的同事纷纷上门,想打探究竟,看看这两口子是受了什么刺激。 到于家,通过王翠花的嘴里,大家才知道这俩口子参加高考了,准备上学。 穗子平日里口风太严,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要去读书,只告诉了直属领导。 于敬亭那边就更是了,连领导都没说,考完了,心里有数了,直接告诉上面不干了。 把沈凉吟她爹都整懵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于敬亭这个厂长干得可是相当不错,哪怕是沈凉吟她爹,都得承认这小子是个人才,有能力有干劲,关键是,朝廷还有人....... 这么有前途的人,竟然辞职了,而且众人也知道于敬亭的底子,一个初中都没读完的,想考大学?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可到了于家,众人全都扑空了。 穗子和于敬亭出去溜达了。 家里只剩下于水生夫妻和娃,一问三不知,全都碰一鼻子灰。 于是一股谣言,悄然而起。 说于敬亭两口子中邪了,脑袋有问题了,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跑去作死,很有可能就是在野外,让什么仙儿迷上了。 新厂长还没调过来,沈凉吟成了代理厂长,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她是第一个站出来整治的,谁敢背后议论于敬亭夫妻,全都调岗调薪,以前手里没权限,现在有权限了,还治不了这些嘴欠的? 没人敢再议论穗子夫妻了,可是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沈凉吟虽然压着谣言,可她自己心里也是急,以她的角度看,陈涵穗这一步走得就是挺迷的,想找她问个清楚,劝她好好想清楚,别拿前程开玩笑。 可穗子就跟人间蒸发似的。 此时的穗子,跟于敬亭过起了二人世界。 俩人带了点钱,带够了干粮,背着口锅,开着家里的拖拉机在省内溜达。 地方都是穗子跟于丁老爷子请教后挑的,不仅景色好,附近可能还有墓,当地百姓手里有货的那种。 小两口饿了就起锅烧火煮面条,挖野菜,有时候还能整俩蘑菇扔锅里。 累了就在车斗里搭简易帐篷,于敬亭对野外这事儿特沉迷,穗子带的物资里面,除了吃的喝的,最多的就是计生用品,但路才走了一半,就觉得带的少了。 “你是人形xx机吗?你不累吗?”穗子摸摸自己的腰,好像比出发前还要细一圈。 “也是有点累的。”于敬亭抓起水袋,吨吨吨来了几口,出来这几天没刮胡子,下巴有了胡茬,一脸的沧桑。 “???” “什么眼神?老子也是人,也累啊。” “那你能收敛点不?”她是出来体验自驾游的,不是配合他胡天胡地的! “收敛......那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出来,老子就是再苦再累,咬咬牙,不就过去了?” 他攥紧拳头,一副克服万难的嘴脸,只听内容还以为这是个多励志的小伙,可他励志的方向,就不那么大对劲了。 “艾玛,我怎么上了你这贼船......”穗子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想揉揉自己的小蛮腰。 “上了就下不来了,媳妇,距离下个屯子还有点距离,我看林子里有条小溪,咱们洗澡吧?看你一身汗,我都心疼了。” 这话说的,穗子还是挺心动的,她男人真体贴啊。 考完就把阅读理解丢犄角旮旯的穗子,全然忽略了人家的关键词,“咱们洗澡”,重点是,咱们。 等发现上当也来不及了,被烈日晒得暖暖的溪水,比不上他的体温,四处奔逃的小溪鱼,只恨鱼鳍不够长,挡不住眼,这罕有人来的树林,成了有些人肆无忌惮的好地方....... 许久,于敬亭哼着小曲,光着膀子给穗子抱回到拖拉机上,把从啤酒厂顺来的巨大遮阳伞撑开让她歇着,他自己取了一瓶啤酒,这小日子,给他多少钱都不换。 “媳妇,你太有才了,这么特别的旅游,你是咋想出来的?” “别跟我说话,我看你来气......”穗子躲在伞下哼唧。 她想的是俩人从结婚也没享受过二人世界,刚好趁着放榜这段时间,把孩子丢给长辈,跟他出来溜达。 这会又没有旅游团,私家车也没有,好在自家有台拖拉机,带足够多的油,刚好可以在省内溜达一圈。 来都来了,也不能空手回去,顺便让于丁老爷子指点了下,哪儿能收到古董,按着目标走哪儿歇哪儿。 在文艺女青年穗子的心里,这会是充满未知和野趣的二人世界,能玩还能赚钱。 独独忽略了她找的这个男人多臭不要脸,这可真是走哪儿做哪儿,搞的穗子连欣赏自然景色的心情都没了。 “这些破瓶子烂罐子也太占地方了,还有这些掉页的书,你说你整这些玩意干啥,都耽误我放啤酒。”于敬亭吐槽 穗子这一路也收了点东西,价值她看不大准,但知道都是老东西,村民朴实,给点钱就卖,最让于敬亭郁闷的是,她连人家驴棚的石槽子都收了,这玩意跟孩子的澡盆子似的,特别重,还占地方。 “这是古董啊,但我不知道值多少钱,反正带回去总不会有错。” 于敬亭呵了声:“我怎么觉得,咱俩是收破烂的?” 不仅他这么觉得,村民们也觉得这俩开着拖拉机的小夫妻,像是收废品的,昨儿进屯,还有人问他们要不要牙膏皮,于敬亭觉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这个破烂的大食槽子,扔给废品站,论斤能卖2块钱吧?”于敬亭伸手敲敲食槽子,声还挺脆,不知道是什么金属。 “东西的价值取决于它是否被需要,对不需要老物件的人来说,这就是破烂,可对于需要的来说,这就是无价之宝。” 穗子看于敬亭嘴上吐槽,可也没真把东西扔下去,心里美滋滋的补充了句,他就是她最大的宝贝,给多少钱都不换。 第600章小人得志(月票100+更) 这两天温度越发高,就跟下火了似的。 穗子头上戴着草帽,手里摇着一把从老乡那要来的掉毛的鹅毛扇子,有气没力地靠在树上,问拖拉机底下趴着的男人。 “修好了没?” “马上。” “哎呀,得快点啊,照着现在这个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放榜,都快进城了,怎么突然坏了呢?” 穗子这两天黑了一个色号,这还是戴着草帽后的效果呢,于敬亭这个不戴草帽的,黑俩色号,瞅着跟坐了美黑似的。 俩人这一路收破烂.......古董,一路玩,在省内绕了个小圈圈,算计着今儿回家能赶上放榜。 结果还没进市,拖拉机坏在路边了。 这有没有修理厂,好在于敬亭懂点修车技术,之前跟老师傅学了点,钻车底下修车。 “一定是你破烂收多了,把车压坏了。”于敬亭抱怨。 一开始俩人还能在车斗里搭帐篷,后面两天什么食槽子生锈的破烂鼎都上来了,车斗都占满了,帐篷没地方搭,只能下来找地方。 “拖拉机本就是可以拉砖的,这点重量根本不可能压垮,说不定就是让你颠坏的!”穗子趁着没人,也敢跟他色两句。 俩人贫着嘴,拖拉机也总算是修好了,刚上路走了一段,就见有几个人站路边挥手拦车。 “老乡,去哪儿?”于敬亭停车问。 在这地方拦车,一定是遇到特殊情况了。 “进城走亲戚,能捎我们一段不?” “上来吧。”穗子看这几个人岁数都挺大了,站太阳底下也挺不容易。 问了才知道,这几个人是坐马车进城的,马车出问题了,车夫骑着马找人帮忙去了,他们只能守在这。 穗子一问,这几个人还是王家围子来的,还是老乡呢。 “你们俩这是收废品的?”有人看到车上装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就问。 “是啊,家里困难。”穗子听到于敬亭的笑声,她破罐子破摔了。 “开拖拉机收破烂,油钱能赚出来?” “刚够喝粥。” “看你俩是城里的吧,咋没有进厂子上班呢?” 这些老乡还挺喜欢聊天的,特别喜欢给人传授生活经验,甭管是城里还是农村,对收废品的印象总不大好,认为这是不务正业。 巴拉巴拉给穗子讲道理,听得穗子昏昏欲睡。 “说起进厂子,我们几个也是够闹心的,本来是想进城投奔我们那出了名的街溜子的,听说他在城里站住脚了,随便都能给人安排活,我们屯子附近有个杨屯,好多人都让他整进城了。” “呃.......”杨屯的街溜子?穗子突然觉得过于耳熟,看了眼单手开拖拉机的那位。 “本以为这街溜子祖坟冒青烟,一飞冲天当厂长了,哪儿知道他中邪了,好端端的厂长不干了,辞职也不知道整啥玩意去了,他娘早些年还是跳大神的,这两年收手不干了,估计就是保家仙闹腾的他家宅不宁。” “嗨,有的人,就是披上龙袍他也当不了太子,狗肉上不了席面,本就是个街溜子,被捧上去多高摔得就多惨。” 穗子越听脸色越难看。 她才出来溜达几天,于敬亭已经被人传得这么难听了吗? “几位老乡,看你们也是生面孔,人家于厂长认识你们吗,你们就找他安排工作?”穗子压着火问。 “他不认识我们,可我们当年都在他娘那看过事儿,我还给过他娘俩鸡蛋呢,要不是他中邪了,我们肯定能得了好处——哎,你咋知道他姓于?” “想着从人身上捞好处,捞不到就恶语相向,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相向六月寒,大夏天的,我硬是让你们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敬亭,掉头!” 这会拖拉机都突突进城了。 几个老乡原本就该在前面下车的,穗子一气之下让于敬亭掉头。 “哎,你掉头干嘛?”有个老乡问。 穗子双唇紧闭,不再说话。 于敬亭一溜烟突突到几个人上车的地方,穗子一挥手。 “都下去!” “你神经病吧?”几个老乡被她气到了,还带这样玩的? “不,我们没神经病,我们就是中邪了,赶紧下去,不下去就揍你们!”穗子发脾气。 于敬亭叼着草棍乐呵呵看她发飙。 别人骂于敬亭,于敬亭本人可能眼皮都不抬一下,但穗子一定会生气。 几个人骂骂咧咧下去,感觉自己遇到老疯子了。 “带人快到地方再开回来,这不脑子有病——等会,她喊那男的什么?” “敬亭......那不就是街溜子?!” 反应过来的几个老乡欲哭无泪,当着人家正主面叨叨,怪不得那女的生气。 “他会不会拿弹弓打咱们玻璃啊?” “在那之前,不得先想想咱怎么进城吗,还拎着大包小裹的,根本走不过去.......” 回程的路上,穗子毫无形象地盘腿坐拖拉机上,越想越气。 拿着鹅毛扇子对着车斗一通抽,抽得鹅毛来回飞。 “气死我了,愚昧!无知!恨人有笑人无!” “得了,骂我我都没生气,你发那么大火干嘛,被狗咬你还咬回去?” “咬!必须咬,我就是装个钢牙也得啃回去,啊呸!” “你快省省钢牙吧,回头我跟咱娘打听下,下次回去抽空打他们玻璃,大热天你可别上火了。” 穗子这股无名小火一路延续到家。 老家的人都知道于敬亭辞职的事儿,想必厂子里传得更难听了。 穗子憋着一口气,就等着成绩出来,闪瞎这些狗眼看人低的。 结果到家才发现,家里比外面还热闹。 还没进院,就听到王翠花骂人的动静。 穗子怕婆婆吃亏,忙让于敬亭跑进去看看,她则是一溜小跑跟着。 屋里,王翠花正指着于大娘和二大娘骂。 “我们家铁根过的好不好轮不到你们嘚瑟,你们有本事也养个出息的儿子!看别人拉屎自己皮眼子也刺挠!” “老四家的,虽然咱现在已经不是亲戚了,可看在曾经也当过妯娌的份上,还是劝你一句想开点吧,儿子中邪儿媳妇被夺舍,这都不是啥秘密了,会屯子里种地不也挺好?” 大娘满脸得意,小人得志。 于敬亭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挑眉。 “我爹不在家?” 第601章狠狠露脸的穗学神 于敬亭看到家里群魔乱舞,第一反应,亲爹不在家。 爹要是在,哪儿能让这些人欺负他娘。 “你爹领着孩子们钓鱼去了,艾玛,眼皮子一直跳,我还寻思有啥好事,结果整这么一群妖魔鬼怪的。” 王翠花看到儿子回来了,心总算是放下了。 “呦,这不是咱们王家围子知名人物吗?”大娘见到于敬亭,先冷嘲热讽一通。 二大娘看到于敬亭小两口,更是合不拢嘴。 “死了亲妈都没见你们这么高兴,咋,走路上掉粪坑里,尝了不少新鲜的,乐成这样?”于敬亭单手插兜,看着这些作死的货。 “你这张嘴还是那么缺德,不过也不奇怪了,你但凡积点德,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厂长干不下去了,要回去当街溜子吧?” 俩老女人发出杀猪般的笑。 “我们今儿过来是迁户口的,从今往后啊,我们也是城里人了,也开始吃商品粮了。可不像是有些人啊,城里待了几个月,还是要回屯里。” 于水林被于敬亭夫妻算计着认下于老太这个亲妈后,简直是苦不堪言。 报纸把他塑造成了当代大孝子,被于老太如牛皮糖般缠上。 老太太堂而皇之地搬到了他家,于水牛和于水狗这俩货也跟着登堂入室。 于水林不堪其扰又碍于舆论压力,给这俩人在厂里安排了工作,又动用了关系给他们迁了户口。 自此牛狗二家觉得自己一飞冲天了,听闻于敬亭和穗子辞职不干了,两家坐着火车连夜过来,就是为了奚落王翠花一家。 之前于敬亭一家的生活好到让她们几乎抓狂,想起来就要犯红眼病。 现在于敬亭“落魄”了,简直是让这俩家人美到天上。 “当城里人可把你们乐坏了吧?大门牙没笑掉吧?” 于敬亭笑呵呵地问。 “可不就是乐?这就叫老天开眼了,你这种街溜子,就是进城了也早晚被打回原形,放心,等你要饭到我们家门口时,我们绝对给你口剩饭!” “对,从狗嘴里省一口,就有你的——啊!” 二大娘的话消失在扣在脑袋上的笸箩里。 穗子一直憋着口气听着,听她们越说越不像话,终于爆发了。 抄起床上的针笸箩,朝着二大娘扣过去,扣懵了二大娘,又抓起鸡毛掸子,对着大娘的头扫过去。 这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把王翠花看傻眼了。 “打死你们这些长舌妇!打!”穗子气得骂人的话都忘记了,直接上手。 刚刚听拦路的老乡说那些,她已经憋了一肚子闷气了。 她始终觉得于敬亭会考试,都是源自她的怂恿。 是她不择手段的糊弄他读书。 也是她让他放弃稳定的工作。 于敬亭甚至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她架到了这一步,登上原本不属于他的舞台。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他乱扣帽子?什么叫做街溜子,什么叫做打回原形?”穗子挥舞着鸡毛掸子,像是个女战士。 王翠花看得目瞪口呆,于敬亭默默地把他娘拽到一边,省得被盛怒之下的穗子打到。 “敬亭他多努力你们知道吗?你们了解他吗?什么都不了解,就一口一个街溜子的叫着?” “你当初不也叫过?”二大娘被抽了好几下,想上前夺下穗子的鸡毛掸子,被拉偏架的于敬亭伸腿绊了下,摔了个狗啃屎。 “你们喊他街溜子,每一句都带着歧视和侮辱!我每喊一句街溜子,心里想的都是他的好他的笑,每一句都是我对他的爱!” “我滴天老爷,穗子这是喝了多少?”王翠花被穗子这当众告白甜得齁出一身鸡皮疙瘩。 第一反应是穗子喝多了。 没听到儿子的回答,王翠花疑惑地回头,又被于敬亭这傻了吧唧的笑弄出一身鸡皮疙瘩。 王翠花心里一个惊雷,心说这俩小崽子回来,就是为了在她面前腻腻乎乎,给炎热的夏天降温的? “把你们的话给我收回去!”穗子杀疯了,把鸡毛掸子挥舞出风火轮的气势。 穗子不会打架,一通乱比划本也打不到这俩落井下石的女人。 奈何边上有个拉偏架的于敬亭,推一下这个,绊一下那个,帮他媳妇增加命中率。 甚至还在俩老女人要夺门而出时,长腿一横,挡在门上。 今儿他媳妇不打痛快,谁也别想走! “陈涵穗你是疯了?你男人不争气,你打我们有什么用?你打我,他就能考上大学了?你打我,他就能有工作了?” 大娘被穗子打得无路可退,怕于敬亭上手,气喘吁吁地说。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男人就是有出息,就是有能耐,你们家的败家子捆起来乘以平方再乘以立方,都赶不上他一根头发丝!” 穗子这粉丝滤镜已经厚出天际了,她心里的大英雄就是于敬亭,谁敢说他不好,她就敢跟谁玩命。 “啥是平方?”王翠花不懂就问。 于敬亭还没来得及秀一下他被媳妇催出来的知识储备,就听院外一通鞭炮响,叮叮咣咣,差点把房盖掀开。 于敬亭有点懵。 还有人敢往他家里扔二踢脚,到他家门口放鞭炮——他现在,已经这么不出名了吗,别人都不怕他到这种地步? “陈涵穗是不是住这?我们来给你报喜了!” 门外传来喜滋滋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呼啦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那个,也就是喊话的,穗子认出来了。 “甄局?” 这是她的前任上司,此时的甄局满脸喜色,身后跟着一群人,拿着鞭炮敲着锣,手里还拎着一大块红纸。 给王翠花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这是早些年游街。 “穗子啊,你可真是太给咱们市长脸了!”甄局进门就握住穗子的手。 “这个泼妇,给你们长脸?”被穗子揍懵的俩大娘没搞明白啥情况。 “陈涵穗这次高考考了618分,是咱们省的状元,就作文减了两分,其他都是满分!” 这成绩已经不止是本省状元那么简单了,简直是一枝独秀一战成名,甄局看到成绩后,直接组织人来庆祝。 “成绩出来了啊......我男人考了多少?”穗子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意外,带着重生外挂考成这样也没什么骄傲。 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于敬亭的成绩。 第602章业务都不熟练了 听到穗子问于敬亭的成绩,不等甄局回答,二大娘抢答。 “他是考了10分还是20分啊?哈哈,他要是能考超过100分,我——” “你就把村口的牛粪舔干净!”穗子说出于敬亭的经典怼人名句。 “那估计不够她吃的。”于敬亭乐了。 “你不怕把房盖吹掉了?你怎么可能考的好!”俩大娘听到穗子当了状元,心里不是滋味,就想着从于敬亭这找点“心理平衡”。 “小于考的的确是不错,520分,也进了咱省的前20了,好好报个志愿啊,清北是稳了。” 满分620,清北录取线现在不知道,但根据去年的情况来看,不会超过500分,于敬亭这么高的分数,绝对的稳。 穗子听到这成绩长舒一口气,因为俩泼妇而愤怒的小脸上,总算是绽放出一抹笑。 “去吧,大粪在召唤你,慢慢舔,也别怕吃多了不消化,我给你准备几瓶开塞露,慢慢喝。”于敬亭对俩极品充满了关怀。 王翠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儿子考了多少?” “520啊,我特意找了他的名字,不会有错,排到全省前20了,在咱们市排第9,哎呀,老妹子你好福气啊,怎么养出这么一对天才?” “我滴妈呀.......”王翠花震惊的合不拢嘴。 内心山呼海啸,看看穗子,又看看儿子,欲言又止。 “他抄的吧?他作弊的!他怎么可能考前20?他就是街溜子啊,你们去王家围子打听下,他就不是个好人!”大娘听到于敬亭考了这么多,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状态。 全省前20,领导带着老师到家里放炮,清北稳了......这一项项的不可能,全都集中出现在于敬亭伸手。 这让等着看他笑话的俩极品亲戚受到了成吨的打击。 听到作弊俩字,甄局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绷着脸瞪着这俩老女人。 “你们干嘛的?” “我们,我们是他家的亲戚......”俩极品被甄局的犀利眼看得肝颤。 不等甄局开口,她身边的秘书愤怒直言。 “什么亲戚能用这样的恶意去揣测这样两个努力的年轻人?你这不仅是质疑陈主.......状元夫妻的努力,你更是质疑我们的监考,怀疑我们的师资力量没做好监考?!我们市的监考在甄局的领导下,怎么可能有作弊出现?” 甄局眼带赞许地看了秘书一眼,从秘书对穗子的称呼这个细节里就能感受到,这年轻人,很有前途么。 “那他怎么可能考这么高.......?” “怎么就不可能了?当你们还在绞尽脑汁不劳而获时,敬亭一直都没有停止向前,早起贪黑——” 穗子情绪激动,眼含热泪。 王翠花却不合时宜地在心里接了句——早起贪黑的看小人书? 在王翠花看来,她儿子貌似真没怎么学习,就考前那三月被穗子赶鸭子上架,勉强看了点书,这也能考高分?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们不要拿着你们的卑鄙去衡量我的丈夫,他的每一分都是他自己努力赚到的,而你们,终将会一无所有!” 穗子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吓得俩极品不敢开口,感觉这女人情绪一激动会扑上来咬人。 “也不是啥都没有,不还有村口的粪堆等着她们舔?” 于敬亭一句话,又把穗子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了。 俩大极品合不拢嘴的样子丑陋无比,可是已经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 甭管她们接不接受这个现实,于敬亭夫妻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那般落魄,反而更风光了。 俩大娘眼看着于敬亭夫妻被众星捧月,心里的酸泡泡使劲咕嘟,被人挤出圈外,根本没办法靠近于敬亭夫妻。 “放着厂长不当,跑去上什么学,脑子不好.......”大娘酸溜溜地说,心里默念着,反正她有城里户口了,她不是农村人了,她比于敬亭他娘过的好。 “可不是么,都学成傻子了,以后能不能吃商品粮都不一定。”二大娘附和。 偏偏这句,又让穗子听到了。 穗子的眼沉了沉,商品粮,这三字被这俩老女人反复强调,看来是真在意这个了。 穗子第一次有了认真想摧毁的东西,只因她们不该碰她心中信仰。 手被握了握,穗子回神,迎上他的眼,笑意盈盈的眼里倒映出满身杀气的穗子。 “你好好招待客人,我出去下。”于敬亭俯身,贴着她耳朵,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手痒痒,想打架了。” 俩极品从于家出来,看到路边站了好多人,都在议论老于家出了状元的事儿。 路边全都是鞭炮燃放后的红炮仗皮。 大娘看着红彤彤的颜色就眼热,抬脚踢了下。 “神气什么!” “就是!他就是让那个学傻了的女人带坏了,去学校几年,啥也不是,这城里人就是傻,还给他叫好呢。” 俩大娘热议着,吐槽着。 只有狠狠地诅咒于敬亭倒霉,她们的心里才会好过一点。 周围人的讨论时不时飘到耳朵里两句,对穗子夫妻的形容,满是羡慕和崇拜,这对俩大娘来说是个陌生的领域。 她们无法接触到村里以外的世界,对世界的认知就是自己接触的一亩三分地,她们用最恶毒的想象去幻想于敬亭一家的落魄,可周围人们的热议却让俩极品感受到了一点点不确定。 一个略带诡异的想法飘到大娘的心里,有没有可能,于敬亭读几年书后,会比现在过的还好? 这个认知仅存在一秒就被她推翻了。 不可能的,街溜子一辈子都是街溜子,他出不了头,他过不好。 热浪铺面的街面像是扭曲的娃娃脸,踩在上面像是能吸掉人半个魂。 “老二家的,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咱俩?”大娘不安地搓搓胳膊,她总觉得背后有人,可回头又看不到什么。 “大白天的,你可别乱说。”二大娘反驳,却也紧张地东张西望,是啊,从老于家那条胡同出来,就总觉得身后有人。 空啤酒箱从天而降,精准地扣在俩老女人的头上。 于敬亭轻盈地从树上跳下来,掏出麻袋把俩吓傻的女人套上。。 心里却是默念了一句草。 当久了乖孩子,套麻袋的业务都不熟练了。 第603章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月票150+) “放我们出去!于铁根,我x你祖宗!” 麻袋里传来俩大娘的呼声。 她们透过啤酒箱子缝隙,已经看到了扣她们的真凶。 于敬亭不爽地踢了两脚袋子:“再哔哔给你们挂河里喂鱼!” 麻袋一通蛄蛹,不敢喊了。 于敬亭挑了个太阳大的地方把麻袋捆电线杆上,这没有这样的地方晒她们俩点儿,不中暑也得晒冒油。 蹲在麻袋边抽烟,顺便跟俩大娘唠唠家常。 “有一年,大娘家的土豆子丢了一袋,可二大娘家的土豆窖莫名的满了.......你俩千万别打架啊,好妯娌,可不能干那翻脸的事儿。” “你偷我家土豆?!”大娘的麻袋蛄蛹。 “还有一年,二大爷趁着大爷不在家,翻墙进了大爷家,哎,大娘,他跟你唠啥磕,非得唠到半夜?那天二大娘回娘家了吧?” “你偷我男人?!”二大娘的麻袋开始蛄蛹。 于敬亭乐呵呵地把俩麻袋往一起挪挪,乐于助人么,媳妇经常教育他,他懂的。 于是俩麻袋开始疯狂撞击,并伴随着问候对方器官祖宗一系列亲切话语。 于敬亭看到有个小孩蹦跶着路过,对小孩招招手。 “来,小孩儿过来!” “亭叔,咋了?”这孩子就在这附近住,认识于敬亭。 “尿黄不?”于敬亭问。 小孩疑惑地看他,他又没尿,咋知道黄不黄? “尿黄给叔儿呲她们,叔给你两块糖。” 小孩看到有糖,马上点头,不黄也得黄,吃糖他懂的! 麻袋发出尖叫,热乎乎的液体快速渗透,偏偏还无处可躲。 “整匀乎点,俩边都照顾到——呦,小伙子不错啊,尿挺多,来,多给你块糖!” 小孩按着于敬亭说的,给俩麻袋一通施肥败火。 尿完,握着糖蹦跶着走了。 于敬亭看着丑态百出相互诅咒的俩麻袋,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地上踩灭。 打这些傻叉,就挺.......没意思的。 “于铁根,你缺德不缺德?!你不得好报!” 于敬亭站起来,对着麻袋使劲一脚,里面一声惨叫,不骂了。 “你俩最好躲着下雨天多活几年,别被雷劈死了,几年后——” 让你们睁开狗眼看看,老子和老子媳妇,过的有多好。 这句憋在于敬亭心里很久了,就想找个机会说出来,可真有了这么个机会,他又觉得挺没劲的。 麻袋里这俩尿都浇不醒的玩意,跟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在今天,于敬亭突然就明白了。 他的世界从来不在王家围子,不在这些泼妇的嘴里。 “618.......”于敬亭轻轻念着穗子的成绩,嘴角滑出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他娘们真争气。 还好,他也没给她丢人。 考完就知道他成绩应该不错,今天听到成绩,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他抬起手,轻轻嗅了嗅。 穗子的香气还留在上面,轻轻将手合拢,就像是抓到了天上的云。 天上的云遥不可及,可她就在他的身边,伸手就能抓到.......还挺软。 她给他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用看似柔软的小手,拽着他,一步步地走到他该去的地方。 哪怕那是他之前从没想过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会不喜欢,但得到了才发现,他其实一点也不排斥。 还他妈有一点点的期待...... 于敬亭眨眨眼,妈的,眼眶进沙子了。 穗子成了d市最大的骄傲,她和于敬亭的传奇经历,在短时间内迅速传开。 无论是任何时代的状元,都是被群众喜闻乐见且追捧的。 穗子的个人履历也被扒了出来,很快就有人发现,她不仅是这次的省状元,当年更是考上过重点中专,专业课常年第一。 毕业后回家结婚生了俩娃,参加工作后“随便”参加了高考,顺手拿了个状元。 最厉害的地方是她不仅自己考了状元,还把她丈夫也带去考试,成绩竟然也不低! 还有人打听于敬亭的背景,这一打听不得了,说是原来是个不学无术的街溜子,娶了媳妇后突然就改邪归正了。 不仅屡次见义勇为,上了很多次报纸,还发愤图强,努力学习,最后竟然考上了全省前二十。 世人只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但这种传说就好像鬼似的,都说是有,可还没人见过。 这对夫妻算是让大家开了眼。 这经历拿去写剧本,也够写成一部励志剧了。 当下考了状元没有后世的高昂奖金,得到的名誉和崇拜却一点不比后世少。 报社那边看到是穗子拿下了高考状元,激动的主编饭都没吃,直接跑穗子家蹲点,声称不接受采访就不肯走。 主编这么多年给穗子的稿费,都够买辆豪华自行车的,一辆自行车的交情,怎么也够独家采访的交情了。 主编知道穗子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做好了跟穗子打持久战的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穗子很痛快就接受了她的采访,痛快到让主编觉不可思议。 “穗子,你这是受了多大刺激,怎么突然就转性了?这可不像是你,我以为你只会写新闻拒绝上新闻呢。” “采访我可以,但是采访的重点,要由我来决定。” “没问题啊,只要你愿意接受我们采访就行。” “好的,那我就来分享下,我丈夫在短时间内提分的秘诀。” “没问题——嗯?!”主编总算是察觉到哪儿不对了。 绕了一圈,还是说她丈夫? 这不......还是穗子的一贯风格?毫无底线的夸她男人?主编啼笑皆非,她从没见过这么执着吹捧自己男人的女人。 “穗子,我想采访的是你啊?” “我可以分享我丈夫的提分方法,帮助更多考生在明年取得好成绩,毕竟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考试型选手,大家不会多感兴趣的。” “啊哈哈......”主编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平平无奇,这四个字,穗子是咋好意思说的? 是怎样的平平无奇,才会差两分满分? 断崖式甩第二好几十分,成绩甚至惊动出题组,注定成为传奇的女人,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自己“平平无奇”? “我能问问,你这么执着地写你丈夫,图什么吗?” 主编问完,看穗子的表情,心里突然有点后悔的感受,这个问题,她好像问错了啊。 第604章嘴硬心软 “陈窖一开香千里,酒好不怕巷子深,如果这酒窖没人打开呢?那他的好,又有谁知道?” “用‘虽复沉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形容敬亭在合适不过,而我,就愿意做那个打开酒窖让人发现他的好的人。” 主编呆。 这问题就不该问,这不上赶着给人家秀恩爱找机会? 穗子眼里流露出的光彩,绝非是装出来的。 她是真的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做的。 边上的王翠花已经听惯了穗子无底线吹捧于敬亭,神奇的地方就在于,穗子每次夸于敬亭的词都不带重样的。 把穗子夸于敬亭的话编纂成册,估计比课本都厚。 以前王翠花还能捂着腮帮子,揶揄穗子两句。 但现在,面对着于敬亭拉风的高考成绩,王翠花揶揄穗子的话都说不出口。 第一次开始反思,或许,她儿子真的如穗子所说的那般,不是块荒料....... 王翠花的眼角有点湿润,一滴感动的泪水默默酝酿。 咔嚓咔嚓。 这么煽情的时刻,不合时宜的音效响起,众人顺着声音看,被穗子百般吹捧的于敬亭,穿着背心大裤衩,手拿大葱,靠在门上啃。 腿边还跟着俩小的,保持着跟老爸一样的造型,人手一根葱。 王翠花感动的泪水瞬间憋了回去,化作一声咆哮。 “于铁根你个没正事儿的玩意,咋能给孩子吃这么粗的葱,你就不怕孩子辣?” 话音刚落,波波震天的哭声响起,对着奶奶落下被葱辣出来的泪水,指着罪魁祸首于铁根,憋了好半天,总算是挤出来一句: “太拓麻滴辣!” 正跟主编吹于敬亭的穗子和王翠花同时一僵,于敬亭啃葱的手也停住,察觉不好转身就要跑。 没跑过王翠花丢过来的拖鞋。 “让你别当着孩子面骂人!孩子学会了吧?!你给我站住!” “那啥......这段掐了,别写啊......”穗子用眼神助威婆婆惩恶扬善,还不忘对主编公关。 重点歌颂,这种耽误她老公形象的小事,四舍五入就是没有。 主编还是没憋住笑。 国内最高学府,以前有没有这款骂骂咧咧的大学生,她不知道。 但以后,肯定是有了。 小两口的成绩由陈丽君的小弟陈子遥传到京城,陈丽君手里的古董茶杯落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姐,咱家穗子可真是给你长脸,差两分满分,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我敬亭大兄弟也是厉害,学了一年多就能考省20,我来之前特意去他那喝了酒。” 陈子遥早就跟于敬亭称兄道弟了,也不管辈分对不对。 “呵,一个农村街溜子,怎么能考这么高?作弊的吧?是不是你让樊煌弄了考试题给他们?”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陈父对着女儿嘲讽。 “这话可不能乱说,樊煌又不管教育口,再说了,高考试题别说是樊煌,就是更大的领导,也是拿不到的。”陈母面带喜色,“看来穗子是真有点能耐的,这要是进京上学,我也能看看她了,总看照片,总觉得不过瘾。” “呵,一个农村野孩子,有什么可看的?我告诉你们娘俩,别把那种乡土野人弄到咱家来,我这可是文化圣地,往来有鸿儒,谈笑无白丁!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虱子——啊!” 陈父的话还没说完,报纸透了。 陈丽君用两根手指戳穿了报纸,手往下一扯,报纸上的两个洞无限变大,衬托着陈父愤怒的老脸,特别滑稽。 “你以为我女儿会稀罕来你这破地儿?” “你这个逆女!”陈父扔掉报纸,用手使劲拍沙发。 “一股酸臭味,我还真怕你熏到我闺女。不过我女婿可能会特别稀罕你。” “咦?我敬亭大兄弟能喜欢咱爹这个老迂腐?”陈子遥纳闷。 “他肯定喜欢,你没注意吗,我女婿是哪儿有钉子他锤哪儿,乐此不疲。”陈丽君嗤笑一声,看着众叛亲离的迂腐老头。 他最好保持这种招人膈应的性格,等敬亭进京后,当着敬亭面损穗子。 这酸了吧唧的老头,于敬亭能玩死他。 “反了他了,就连樊家那小子见了我都得规规矩矩喊我声叔叔,一个农村野种找的男人,还敢动我?”陈父一口一个野种,他是不屑叫穗子名字的。 “哎呀........”陈子遥皱眉,就觉得身后一股杀气,忙不迭的闪开。 陈丽君眼睛扫了一圈,视线落在陈父手里的杯子上。 陈父下意抓紧,唯恐她再上前摔杯子,陈丽君越过他,径直地走到墙角的花瓶前,抬腿,咣当。 “啊!!!!”陈父双手按着胸口,感觉上不来气。 “我的......钧窑......啊......” “好端端的,你骂穗子干啥?你不知道我姐听不得别人骂穗子?”陈子遥幸灾乐祸地看着要犯心脏病的老头,他可真是活该。 “站住!”陈父气得脸煞白,对着要出门的陈丽君喊道。 “陈丽君,你翅膀硬了是吧?傍上樊煌你就有靠山了?你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样?” 陈丽君缓缓转身,扯了扯嘴角,看着气急败坏的老男人。 “我有靠山......你羡慕吧?” “啊!”陈父被她气得上不来气。 陈子遥跳过作死的老头,追出去找陈丽君。 “姐,穗子再有一个月就要搬过来了,住的地方你安排了吗?” 陈丽君没好气。 “她那么有能耐,我安排什么?” “穗子考了好学校,你不高兴?哦,我明白了,是因为穗子和我敬亭大兄弟,没按着你的计划走,你不开心了吧?” 陈子遥戳穿陈丽君的心事。 按着陈丽君的计划,穗子肯定是考不上清北的,即便是考上了,敬亭也考不上,这两口子总有一个得跟着樊煌。 事实却是,穗子不仅自己考上了,还拽着她男人一起进步,陈丽君的计划落空了。 “小丫头翅膀硬了,我才懒得给她找房子,就让她住宿舍,让她男人也住宿舍,她公公婆婆也住宿舍,我那俩外孙——” “也住宿舍?”陈子遥抢答,他这次去可是见了俩小娃,简直不要太可爱,刚会说话,可好玩了。 “我俩外孙抱过来,我养着——你笑什么?” “姐,你就是嘴硬心软,得,找房子的事儿交给我吧,保证给她一家挑套好的院子。” 陈子遥这次探亲假,就是为了这事。 第605章踏上新的旅程 穗子和于敬亭报志愿都是同一所学校,穗子给于敬亭报了经济管理工程这个专业,两年后经管院成立,第一任院长是个大佬,于敬亭能赶上这一批,最适合不过。 穗子自己报了会计学,也算是本行,跟于敬亭一个学院,俩人的成绩很稳,报志愿完全不用愁。 成绩出来了,下一步就是搬家了。 陈丽君跟弟弟嘴硬,说她一点都不高兴,给穗子打电话时也是一副挑衅找事的口吻。 给穗子气得摔电话,还是于敬亭又打回去,一通插科打诨,才把搬家的事儿敲定了。 于敬亭挂电话,没见着穗子,到街上看,穗子坐马路边生闷气呢,手里还抓着一瓶大白梨,对瓶吹,吨吨吨的,一股豪迈劲儿,给于敬亭逗乐了。 “你真生气弄瓶啤酒,喝大白梨干嘛?” “我一想到要以后看到她的频率增加,我血压就高。你听听她刚刚说的,是人话?” 穗子惟妙惟肖地模仿起陈丽君的口吻:“今年的题是简单了点,让你们俩瞎猫碰到死耗子了——我呸!” 好气哦,抓起瓶子又是豪迈的一通灌。 “更难听的话咱又不是没听过,大娘她们来时说的更难听,你也没生气,你跟自己亲妈较什么劲?” 穗子喝得太猛,呛到了。 碳酸饮料呛鼻子里,一通咳嗽,巨难受,眼泪都呛下来了。 “别人跟她能一样吗?我能把别人当屁放了,我敢把她当屁?她就夸我一句,有那么难?” “她就那脾气,不过我可有咱舅的一手情报,你要听吗?” “呵,我才不想听那老娘们的叨逼叨呢——她背地里说我啥坏话了?”穗子嘴里吐槽目前,耳朵可是支棱起来了。 于敬亭看她这口是心非的样,心里觉得好笑,还不敢表现出来,怕她迁怒挠自己头上。 “咱妈给咱挑了个离学校近的四合院,就咱一家住着,舅说她为了找房子,每天中午休息顶着大太阳一家家的看,找了不少关系,她的私房钱也都挪出来了,好像还从樊叔那压榨了不少,知道你喜欢看《金某梅》,还特意在院子里弄了个葡萄架子,想让你学那潘某莲,来个大闹葡萄架——” “嗯?!” 前面穗子听得还有那么一丢丢小感动,听到后面就不对劲了。 “我啥时候喜欢学那玩意了!!!那都是你的爱好——我呸!” 让坏人拐到沟里了,穗子挥拳揍他两下,倒是没那么堵了。 “不仅是给咱找房子尽心尽力,她还跟人四处吹牛,舅亲耳听到她跟她那些姐妹打电话,说什么烦死了,闺女叛逆,放着好好的校长不当,非得拽着我一起考试,考了个小破学校——” 然后“状似无意”地把学校名字爆出来。 气得她那姐妹直接挂电话了。 据说好几天没跟她联系。 陈丽君就用这种“烦死了”的口吻,把她所有的朋友嚯嚯个遍。 以前不怎么喜欢应酬的陈丽君,这段时间频繁挑着聚会应酬参加,不仅参加她自己圈子的,樊煌邀请她去他的圈子参加个聚会什么的,她都不拒绝,给樊煌感动的一度以为恶女转性打算当贤妻良母了。 结果去了几次发现,应酬是假,晒娃是真。 穗子两口子虽然还没搬过去,可是陈丽君的单位和她的朋友圈子,都知道她家闺女是高考状元,女婿也不过就是“区区前二十而已”,陈局都要“烦死”了。 穗子阴郁的小脸,听完这些才一点点转晴,小嘴止不住地翘,怕于敬亭看到,还伸手挡一下。 “想笑就笑,憋着干嘛?你们这娘俩,简直是前世的冤家,有什么话都不肯直着说,隔着电话都能打起来,见面了还指不定怎么掐。” 穗子一想,还真是这样。 亲子关系总比别的关系难处理,尤其是有个不着调的妈,多少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感觉。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就得收拾东西搬家了,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发现东西真不少。 王翠花对着一大堆东西发愁。 刚进城的时候,一辆拖拉机就搞定了全部家当,这才过了一年多,家用电器零七八碎的,竟然这么多。 什么都舍不得扔,最后于敬亭找了关系,包了一节车厢,用集装箱把家电都打包,自行车什么的都带上,全都带过去。 算下来虽然是需要花些钱,但总比到那边重新置办来得好,穗子这擅长理财的,抓住机会在剩下的空间里塞满了山货。 都是她让人在老家收的干蘑菇什么的,一节货运车厢塞得满满的,到那边卖了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沈凉吟过来帮穗子收拾,看她精打细算到了这个地步,直啧啧。 “你家里也不缺钱,怎么抓到机会就要赚点?”穗子是沈凉吟见过最“不务正业”的读书人,抽空就要赚点钱。 于敬亭也是,这两口子对赚小钱钱有绝对的执着,财不论大小,能赚一点是一点。 “聚沙成塔么,我们要研究的商机,有需求就会有市场,这个思路做生意永远不过时。对了,临走了,送你个礼物。” 穗子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 沈凉吟接过来想打开,穗子按着她。 “等我走了以后再看,我怕你看了会抱着我哭,要离别了,别整那么煽情。” “摸着像是纸——陈涵穗,你不会写信偷摸骂我吧?”沈凉吟用手搓搓,猜不到里面是什么。 “她要骂你就当面骂了,背地里暗搓搓的事儿,我们做不出来。”于敬亭搬箱子的功夫还不忘插一句。 被穗子一脚踢走,女人聊天,他插什么嘴,嫌弃! “这一走,也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看到,我到那边不会给你经常写信的,省得你太想我。” “嚯,我可谢谢您不写信,省得我膈应。”沈凉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有点不大舒服。 等送了穗子一家上车,沈凉吟掏出那个信封打开。 里面是一张纸,还有一张照片。 沈凉吟把两样东西拿出来,看到照片后的字,眼泪唰地落下。 第606章怕啥来啥(月票200+更) 这张照片,拍的正是沈凉吟。 昔日沈凉吟当厂长时,看于敬亭打篮球,穗子抓拍到的。 照片里的沈凉吟,意气风发,眼神明朗而又坚定,衣品卓然,非常漂亮。 照片的背面,是穗子清隽有力的笔迹: 活成别人想要的模样,那不是你。 真正的你,自信独立,努力并闪耀着。 这一句,把沈凉吟看哭了。 真正认可她作为女性价值的,竟然是她的对手,是她视为眼中钉的穗子。 拒绝成为任何人的附庸,踏实的努力并闪耀着。 她不需要父母认同,也不需要听那些所谓的女人无用论,抛开原生家庭的影响,活出她自己的色彩。 除了照片,信封里还有封信,准确的说,是调令。 沈凉吟从啤酒厂调往h市,担任食品厂的厂长,那厂子在省内的规模非常大,比她原来任职的雪糕厂和现在的啤酒厂加在一起,还要大两倍。 准确的说,是升了。 穗子在离开前,用了点樊煌的关系,推荐了沈凉吟。 沈凉吟紧紧地握着调令,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手背上。 陈涵穗,真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等你学成回来,我一定不会输给你......下次,堂堂正正的赢你。”沈凉吟眨掉眼泪,挺直腰杆。 火车上,穗子泡了壶茶,她买的是卧铺,大家都在一起,方便照顾。 几个孩子都是头回坐火车,兴奋的到处看,公婆帮她照顾孩子,她忙里偷闲,喝茶看窗外的风景。 “看这么久的黑土地,不腻?”于敬亭挤到她跟前,搂着她一起看。 “人在故乡时,总觉得看腻了风景,离开家用不了多久,就会疯狂想,想着想着,现在的想念也会成了未来的怀念,在怀念中失去,轮回不断。” “说人话!” “人生的本质就是痛苦,得到了空虚,得不到痛苦。” “这不是那个叔笨蛋说的?”于敬亭记得这句,穗子给他准备的备考作文里,引用过这句。 文科靠的都是日积月累,几个月突击肯定来不及,于是穗子考前提前写好了几篇作文让他背下,总算是没丢分。 这种法子糊弄考试是没问题的,但平日里说话还是很容易露馅,就比如现在。 “......以后毕业了,千万别说咱母校的名字,母校丢不起这个人。那是叔本华!什么叔笨蛋,我看你笨!估计你少的那些分,就是乱起外号扣的!” “嫌老子笨,老子也考上了,瞅瞅,多好看的录取通知书。”于敬亭从兜里掏出录取通知书。 穗子一整个无语。 这玩意还随身携带的? 搬家前,王翠花领着于敬亭回老家摆了几桌流水席。 买了三头猪,杀了两只羊,大鱼大肉摆了桌,不收份子钱,单纯请乡亲们吃(炫耀)一顿。 于敬亭从昔日吓唬孩子的街溜子,一跃成为了有为青年,村长特意请他在广播站念了下感言,以此激励本村年轻人努力学习,报效祖国。 播音室于敬亭之前也进去过,都是混进去的,或是抢麦克风。 第一次被正式邀请,对着话筒瞅了半天,就丢下一句,吃好喝好。 这身份的转变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突然。 巧舌如簧的男人,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还是穗子接过话筒,洋洋洒洒地讲了五分钟,都是劝学向上,随便截出来一句,都能用到作文里当名言名句。 也被穗子看到过两次,于敬亭半夜起来对着他俩的录取通知书傻笑,还跑到已经睡着的孩子们床前炫耀。 这些穗子都当没看到,男人么,得有点秘密,谁还没中二过? 他再能干,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点这年纪该有的虚荣,未必不是好事。 “咱妈要知道,你用樊叔的关系给沈凉吟安排工作,估计能撕了你。” 陈丽君把沈凉吟弄过来,想锻炼穗子让她学着心狠,结果穗子跟沈凉吟混一起去了,临走还不忘送沈凉吟一份大礼。 沈凉吟的调动是上面直批的,越过了市里,沈凉吟的爸都不知道这事。 “举贤不避亲,我推荐的人才争气,那也是给樊叔长脸。” “就那么有信心,她能干好?” “她在你手下工作过,她的能力你应该是知道的,那厂子给她,她是可以管理好的。” “樊叔也是真宠着你,你俩背着咱妈鼓捣,她知道了少不了要闹腾。” 穗子一想到老妈毒舌,脑瓜也有点大,底气瞬间矮了半截。 “等她知道了,咱也上学了,她闹不到咱俩身上,要闹也是跟樊叔,宁死道友不死贫道......咳咳,反正樊叔也习惯了。” 外人面前那么威风的樊煌,在穗子夫妻心里,也就是个大冤种。 绿皮车的速度很慢,旅途漫长。 窗外的风景看了一会就腻了。 三孩子溜达玩了,过了新鲜劲,开始赖赖唧唧不老实。 穗子夫妻换下了公婆,开始陪孩子们玩,穗子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带了不少零食和玩具,孩子们闹一下,她就拿出来哄一下。 哄孩子的同时,心里也有个声音。 原来母亲每次看自己,都要坐这么久的车。 等到了地方,少跟母亲犟嘴吧,她说话难听,忍忍不就过去了? 穗子看着天外的云,感觉未来可期,岁月静好。 然而这份静好,到站就打破了。 穗子本以为出站就能看到母亲,结果只有小舅舅陈子遥和樊煌的司机。 “你妈工作有点忙,我来带你们去新家。”陈子逍笑得有点假。 “舅,你也太不会撒谎了,她是嫌太阳大,怕晒黑吧?”穗子幻想了一路的母爱,就这么无情地幻灭了。 陈子遥笑得更尴尬了。 他是真的不擅长说谎。 他真搞不懂陈丽君脑子里装了什么,穗子不来她总惦记,穗子过来了,她又摆谱不过来接站。 如果穗子的婆家觉得怠慢了怎么办,这不是没事找事? 陈子遥偷着打量穗子的公婆,见俩人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看不出挑理的样子,这才松口气。 家具什么的,交给樊煌的人处理,陈子遥领着穗子一家出站,心里想着怎么帮亲姐找补下,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刚出站,迎面遇到俩人,陈子遥脑袋嗡就炸了。 这,这不糟了?! 第607章传说中的龙涎香 “麻绳专挑细处断,怕什么来什么.......” 陈子遥小声叨叨,转身搂着于敬亭的肩要掉头。 陈父离着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带着一群人从车站里出来。 “站住!”陈父出声,“遥儿,你身边那是谁?” 这一嗓子声音不大,却是拿腔拿调,让人想忽视都难。 穗子一家闻声看去。 前方一个穿着笔挺立领西装的老头,身上一个褶都没有,戴着黑框圆眼镜,个头不算高,表情很严肃,眉心有深深的皱眉纹,留着小胡子,皮鞋擦得苍蝇上去都得打滑。 这种扮相的人,王翠花还是头回见到,过于讲究了。 “大夏天捂成这样,不怕长痱子?”于敬亭对穗子说。 穗子点头,她也这么想。 这个看着就不好相处的老男人,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有种看一眼就知道不能成为朋友的气场。 陈子遥被点名了,只能讪笑着转身。 “爸,这么巧啊,你也来送人吗——哦,这是穗子,您的外孙女——” 陈子遥把穗子介绍给陈父,王翠花听到这是穗子的姥爷,第一反应就是上前一步要打招呼,穗子一把拽着她的袖子,冲王翠花微微摇头。 穗子前世压根没有一点关于姥爷的记忆。 她妈在村里时,只有俩舅舅来看过她。 偶尔也能提起姥姥,但姥爷,一个字都没提过。 今生从陈丽君嘴里说出关于姥爷的话题,也是寥寥无几,提到这老头,几乎都是负面的描述。 穗子拽着婆婆,让她按兵不动。 陈父已经走过来了,斜着眼睛看穗子一家,从上到下,挨个看一圈,斜着眼,歪着嘴,满脸写着嫌弃。 心里却是有点惊讶。 他本以为这农村土老帽一家子,应该是全家都脏了吧唧,土得没见市面,让谁看都是老庄进城的感觉。 但这一家人,男的器宇轩昂,女的气质清雅,就连抱着的俩娃,也是粉嘟嘟的漂亮奶宝,谁路过都得看一眼。 穿着也是很得体,一点没有乡下人的感觉。 最让陈父不爽的是,这家除了姣姣和龙凤胎,全员都比他高...... 王翠花原本还想打招呼的,看着老头斜眼看人,明白儿媳妇为什么拽她了,这老头看不起人呢? 陈子逍尴尬的脚丫子在鞋里直抠地。 他爹真是太不成样子了,这也太没礼貌了。 “就这......”陈父小声说了句,轻蔑之色溢于言表,“你母亲,没有教过你礼貌吗?看到长辈,也不请安?” “噗!”于水生乐了。 什么年代了,还请安?咋不让穗子跪下给他磕个头? 于敬亭听到他爹乐了,唯恐他爹抢他前面,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给陈父吓坏了。 “你,你要干嘛?!” 于敬亭穿了件白色的短袖,露出的胳膊肌肉纹理清晰,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 于敬亭一把握住陈父的手,使劲地摇了摇,声音满是真诚: “你这病,多久了?” “什么病?”陈父让他问得一愣。 于敬亭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比着陈父的脸:“口歪、眼斜,说话时鼻孔对着天,典型的脑血栓后遗症啊——小舅,你们有没有给他好好治?” 陈父迂腐了一辈子,自恃清高,从来都是他看不起别人,还没有人当着他面说这个,一时间愣在那,嘴半张着。 于敬亭一看他张嘴,啊了一声,手哆嗦着指着老头的嘴。 “是要流哈喇子吗?媳妇,快把你那个钵拿过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涎香?赶紧接着,让这位老伯拿回去炼香!” “......”穗子没憋住,于敬亭是真损,她喜欢。 陈父脸都气红了,于敬亭用关爱残疾老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 “老伯你知道啥是龙涎香不?我媳妇给我科普过,就是鲸鱼肠子里的分泌物,有的是从嘴里吐出来,有的从肠道排出来——” 这句更损,这不就是说陈父的嘴是腚眼子?! “胡闹!不成体统!毫无家教!”陈父气得胡子都哆嗦。 于水生把儿子拖到一边。 “说我儿子没家教,看来你挺有家教呗?你爹教你这么说话,还是你娘教你这么说的,叫出来给大家认识下?” 陈父抬头仰视于水生,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遥儿,过来!” “爸,你忙你的,我得领穗子全家吃烤鸭去,我姐定了一桌,您来呗,我给你腾个椅子?”陈子遥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脑子里跳动俩大字:真踏马过瘾。 陈父摆谱不成,又被亲儿子卷了,气得拂袖而去,道别都顾不上。 “老伯~龙涎香做好了记得到我家让我开眼啊,常来玩~”于敬亭热情挥手,嗓门还挺大。 陈父绊了下,加快脚步,再也不想见到这一家子。 “哈哈哈!” 身后传来陈子遥夸张的笑声,陈父恶狠狠地回头瞪了眼儿子,看回家不找他算账的。 “过瘾呐,过瘾!”陈子遥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 “有这么夸张?”于敬亭问。 陈子遥连连点头。 “让你们见笑了,我爸这个人用我姐的话说,就是深山泡在粪坑里的千年花岗岩。” “啥意思?”穗子好奇。 “又臭又硬还不值钱的老顽固。” 众人笑成一团,陈丽君这个嘴,毒舌到地方,还挺逗。 “你们别看他这么招人膈应吧,但我爸倒也不是个多坏的人,除了喜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嘴上到处惹人烦,倒也没主动坏过谁。” 这种人最不讨好,没阴过人,就是嘴贱眼高于顶,人缘烂到极致,一辈子活了个招人烦。 “可怜的,你们姐弟仨太不容易了。”王翠花看陈子遥透着母爱的光辉。 “嗨,习惯了,我们家三孩子,到了岁数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我哥成家都在东北,压根就不想回来,我姐也是为了我们哥俩才留京的,再膈应那也是老人,身边得留人就近照顾着。” “放心吧,以后我们来了,我丈母娘就没那么累了。” 陈子遥呃了声,就冲他敬亭大兄弟这战斗力,京城这块是稳了。 他丈母娘肯定是不能累了,但是他家老爷子能不能气死,那就是个迷了。 第608章要知道他来咱就不来了 有了火车站的这次偶遇,穗子对老妈的娘家有了更深的认识。 她看得出来,名义上的姥爷不欢迎她,也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她的男人和婆家。 对于这种瞧不起自家人的,穗子一律拉入黑名单,视为拒绝往来户。 嫁到老于家这么久,别的没学会,就学会记仇了。 陈子遥领着穗子一家在市里转悠了一圈。 街上都是自行车和公交车,人来人往,人们的脸上满是从容,并没有后世的紧张疲惫。 穗子全家都沉浸在这新奇的体验里,眼里满是对这座陌生城市的好奇。 穗子想的跟别人不一样,以后世的角度看,此时的这座城市比不上后世的繁华,却也少了都市人的焦虑和压力,谁又能说这会的人们不幸福呢? “车车.....天仙?”落落看得目不转睛,指着不远处的有轨电车,小手在脑袋上比划。 “天仙?落落说的是天线吧?”陈子遥笑着给落落解释,“舅姥爷下次带你坐电车,今儿咱们坐小轿车。” 樊煌虽然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接人,却安排了一辆轿车一辆卡车过来接站,对穗子一家非常重视。 陈子遥亲自开车,一路给于家人介绍着。 “等你们休息两天,缓解了旅途疲惫,我领着你们在城里好好玩一圈,城里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咱都别错过,樊哥说他全程报销。” 被于敬亭抱在怀里的波波,小脑袋原本是面向车外,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听到舅姥爷说“好吃的”,小耳朵动了动。 缓缓地转过头,吐字清晰:“不累。” “波波这是说啥呢?” “我、不、累!”波波一边说一边拍胸口,又强调了遍。 小模样把王翠花稀罕坏了,接过来亲了一口。 “我乖孙儿这是多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哄大人了,跟个小大人似的。” 于敬亭反应最快。 “他是想表达,他已经不疲惫了,可以吃了?” 波波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为了吃,他可以时刻准备着。 “哈哈哈!”众人被小萌娃逗笑了。 陈子遥更是笑到把车开出个小小的弧度。 “穗子,你家孩子怎么这么聪明?” 这才多大,就能听懂大人唠嗑了? 接话都这么无懈可击。 “一个心思都在吃上,一个心思都在玩上,聪明都没长对地方,生了一对酒囊饭袋,我都要愁死了。”穗子摇摇头。 “这明贬暗褒的说话方式,跟你妈真是一模一样。生这么聪明的孩子还叨咕愁,这话让樊家老二听到了,准跟你急。” “樊家老二——樊辉?”穗子提及这个名字,于敬亭下意识地舔了下后牙。 这人他可没忘。 考试前,就是这个货,搞了个小演员过去算计穗子,亏得沈凉吟及时弃暗投明,穗子才没吃亏。 于敬亭酝酿了俩月要报仇,脑子里起码憋了十几个复仇方案,听到这俩字,整个人都燃了。 陈家其他人并不知道樊辉的小动作,穗子连亲妈都没告诉,所以陈子遥也不知道他们的恩怨,顺口说道: “樊老二两口子都是教授,总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艺术细菌,看不起普通人,结果他女儿是出了名的笨,小学上了八年,从来都没及格过,樊老二两口子都要愁死了,一路给老师送礼,送到初中毕业,实在不是学习的料,弄到幼儿园当老师去了。” “......小娃娃们做错了什么?”王翠花啧啧两声,“太造孽了,学成这鸟样,咋还能当老师?这不是坑别人的娃?” “谁说不是呢?樊哥知道穗子考上清大了,特意给樊老二打了个电话。” 从陈子遥的称呼里,穗子能感觉到远近亲疏,小舅是个直爽的,他肯定是特别喜欢樊煌,对疑似穗子亲爹的樊老二不屑一顾。 “他也学丽君,跑人家那说烦死了?”王翠花很难想象樊煌那张冰块脸气人是啥样。 “哦,那倒不至于,樊哥是有身份的人,没我姐那么损。他就是很自然的问了句,去清大上学骑白色自行车会不会有些太显眼了。” 樊老二还傻了吧唧的问呢,哥你干啥骑自行车去清大? 樊煌就“云淡风轻”的说了句,穗子两口子都考上清大了,他打算买点礼物送给小两口,只是不知道考了全省状元的穗子骑白色自行车会不会影响她的形象。 然后,樊老二电话挂了,气得再见都没说。 “他这比丽君的那个‘烦死了’还气人啊,真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王翠花笑得不行。 大佬气人都这么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樊老二当做宝贝的掌上明珠,小学都得读八年。 穗子随随便便就考了个状元,用陈丽君的话讲,真是“烦死了”。 陈丽君的烦死了是假的,但樊老二,那就是真烦了。 “樊老二的闺女只比咱们穗子小几个月,无论是模样还是人品才华,连咱家穗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樊哥拿穗子气樊老二,他不恼才怪呢。” 穗子听到樊辉的女儿比自己小几个,有点惊讶,更觉得膈应。 所以,那个渣男当年是刚跟母亲分开,马上就跟别人结婚了? 又或者,跟母亲在一起时就脚踏两条船了。 穗子替母亲感到不值,想着陈丽君这怪脾气,或许就是年轻时被渣男伤到了才这样的,对这个没见面的渣男就更膈应了。 “樊老二两口子都是教授?你们这对教授的门槛就这么低吗,狗屁教授,我看他就是个会叫的野兽。”于敬亭咬牙切齿。 “两口子都是学艺术的,那玩意水深着呢,说白了,内行看懂了不敢说他水平不好,外行看不懂也说不着他,他家老爷子又有点门路,安排他还是挺轻松的事儿,京城那些没出息的玩意统称艺术家,不提这一家子傻叉,咱到地方了,樊哥请咱吃烤鸭。” 吃什么烤鸭,于敬亭现在想吃人。 陈子遥把车停下,于敬亭还想打听下樊老二住哪儿,边上有辆小吉普按喇叭。 陈子遥把车窗摇下来看了眼,低声骂了句草。 “说曹操曹操就到,要知道他也定这,咱就不来这家吃了,真晦气。” 第609章听我说谢谢你(月票250+更) 于敬亭闻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转头看去。 穗子却是低着头,握紧双拳,不敢抬头。 人就那么近,她却退缩了。 这个让她倍感厌恶的人近在咫尺,她却莫名的不敢看。 听到车门开的声音,穗子才下意识的抬头。 于敬亭下车了。 小吉普已经停到了陈子遥的车边上,车窗摇下来了,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 看着三十出头,实际年龄已经超过四十,梳着个小揪揪,长了张笑面,的确是会讨女人喜欢的模样。 “樊辉?”于敬亭走到车前,俯身,单手搭在车上。 “你哪位?”樊辉抬头看向车外的年轻人,大片的日光撒在身后,让他的脸沉浸在一片阴影当中,带了丝神秘的美感。 “我是来揍你的。” “什么?”樊辉没反应过来。 于敬亭挥拳,一拳削在樊辉的鼻梁骨上,稳狠准。 穗子捂嘴。 所有人都被于敬亭这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 “啊!”樊辉捂着鼻子,他引以为傲的鼻梁很可能断了! “你是谁,为什么打人?”坐在副驾驶的中年女人哆嗦着问。 “我跟他的恩怨,你少踏马的问,你,给我下来!” 于敬亭把车门拽开,把捂着鼻梁的樊辉从车上拖下来,像是扔垃圾似的把樊辉扔地上。 陈子遥眼睛锃亮,动作慢吞吞地下车。 不知道还以为他被按下了放慢键。 “你有病吗?上来就打人?”樊辉捂着鼻子,看到指缝里的红,又惊又气。 任谁好端端的坐车上跟熟人打个招呼,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一顿,都会是他这反应。 “老子打的就他妈是你!”于敬亭上去就是一通踹。 而此时,被按了慢动作键的陈子遥还在慢吞吞,嘴上十分没有诚意地劝道: “别~打~了~” 宛若被树懒附体,说话都是慢慢悠悠的。 陈子遥的车上下来俩女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年轻的,是樊辉的妻女,过来试图拦于敬亭,被于敬亭一眼瞪得不敢上前。 “谁踏马拦着,我就揍谁!” “快点报警!这有个疯子!”中年女人惊悚地呼喊。 树懒附体的陈子遥一听要报警,动作瞬间迅速了。 过来拦着中年女人和她闺女。 “这附近哪来的电话?你们可别激怒他,报警说不定就打死了!” “陈老三,你跟这拱火是吧?”中年女人看出来了,陈老三这分明就是拉偏架。 “我是真为了你好,你瞅瞅你男人这老腰子,哪儿禁得住踹啊?你报警,警察赶过来,他老腰子也被人踢残了,不更麻烦?” 什么叫歪理,听陈子遥这套逻辑就知道了。 从他毫不掩饰的上扬嘴角就能看出来,这家伙对樊辉挨揍不仅没有一丁点同情,很可能还乐在其中。 于敬亭下手是一点没客气,避开要害一通踹,保证让这家伙会痛苦很久却不至于把人踢死踢残。 穗子看差不多了,正想着要下去拦着于敬亭,前面又是两声喇叭。 这两声,响的是不慌不忙,慢慢悠悠。 于敬亭看过去,一辆黑色挂白牌照的车缓缓滑过来。 樊煌那张冰块脸,出现在车窗内,竟然是亲自开车。 车副驾上,坐着笑呵呵的陈丽君。 “哥!他打我!”樊辉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快散架似的,看到亲哥忙求助。 樊煌眉头紧皱,语调冰冷。 “起来,不成体统。” “???”樊辉一脸的无语,他被一个疯子揍了,他哥却嫌他躺着丢人? “敬亭啊,你这干嘛呢?”陈丽君笑着问。 一旁站着的中年女人看到陈丽君俩眼就冒火星子,看到陈丽君竟然还跟打人的疯子说话,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陈丽君骂: “是不是你这个狐狸精教唆的?” “哦?”陈丽君压根没把这女的放眼里。 俩女人年纪是差不多,樊辉的媳妇还要小陈丽君两岁,但是皮肤状态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女人已经中年发福皮肤松弛,陈丽君看着年轻十岁不止。 “这位老太太,你挡着我妈亮了,起开!”于敬亭一把拽过女人。 女人不敢跟于敬亭杠,陈丽君又不搭理她,她只能对着樊煌控诉。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得给我们个交代?别等着我去老爷子那讨个说法!” “讨说法是吧?来,我给你——呸!”于敬亭对着女人呸的一口。 穗子的手就没从嘴上拿下来过。她被于敬亭一系列骚操作震得失去声音。 直到于敬亭吐人,穗子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划过一句:他这个动作,练过吧? 能把不文明的动作吐得这么帅,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啊。 “啊.......啊!!!!”女人气坏了,想伸手擦,又觉得恶心,掏出手绢疯狂抹。 “敬亭啊,你是不是喝多了?”陈丽君笑得更开心了。 “嗯,是有点晕,出现幻觉了,就觉得眼前一对长得有点像欺负过我媳妇的王八羔子,啊,这难道是梦想照进了现实?”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把人气半死的存在。 他身上半点酒气都没有,傻子才信他喝多了。 女人绕过于敬亭,继续对樊煌控诉。 “大哥,你就这么纵然这个狐狸精?她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啊!” 于敬亭又淬她了。 陈丽君干脆不憋,直接笑出声。 “哈哈,我家女婿看来是很喜欢你啊,年轻人么,喝多了难免有些失态,敬亭啊,到妈这来,给你瓶饮料醒醒酒,也补充补充水分。” 樊辉媳妇差点气得鼻子歪,补充水分......让这个混蛋继续呸她? 于敬亭走过去,接过丈母娘递的饮料,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阳光无比。 “谢谢妈~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这句是他媳妇哼哼的,他就学会了。 “贫嘴。”陈丽君开车门下来,跟个女王似的对着樊煌命令,“车停好就上来,我得领着孩子们醒酒去了。” 这分明是没把樊辉一家子放在眼里,中年女人还想找樊煌要说法,人家看都没看她一眼,找地方停车去了,女人想找自己的丈夫声援,一回头,原本樊辉躺的地方空无一人....... 这家伙,听到陈丽君说“我家女婿”后,竟然自己先跑了! 第610章小娃花样抱大腿 樊辉跑了,他媳妇继续闹下去也没意思了,于敬亭实在是太猛了,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骂骂咧咧的上车。 “那男的简直是疯子,狐狸精的女婿就不是正常人。”刘茜上车就骂,樊辉跑了,她也只能跟女儿吐槽。 没等到女儿的答复,刘茜转头,却见她女儿樊莉莉俩眼直勾勾地看着车窗外的于敬亭。 “妈,你看到没,他有腹肌,刚衣服掀起一块,我看到了!”樊莉莉兴奋。 刘茜:.......??? “那个野蛮人,刚打了你爸,你就在边上,看什么鬼腹肌?!” “他真的挺帅的,我们幼儿园小孩家长没有一个比他帅的,妈,你让大伯把他介绍给我吧?” “莉莉,你脑子清醒一点好吧?!那男的是狐狸精的女婿,是小狐狸精的男人!!!你大伯怎么可能把他介绍给你?而且你干嘛盯着家长看,你想给人家当第三者?我上不来气.......” 刘茜气得捂着心口,感觉女儿就是因为她怀孕时乱吃东西,脑子才会这么傻。 不是智障,但脑子里想的,永远跟正常人不一样。 “妈,我大伯过来了,我跟大伯说吧——啊,你开车干嘛?!”樊莉莉遗憾地看着樊煌与她越来越远。 “我丢不起那个人!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嫁了这么个没种的男人,生了个你!”刘茜一路骂骂咧咧,想着不知去向的丈夫,心里一阵凄凉。 此时的穗子,已经跟着家人上楼,进了包间。 作为百年老店,这家烤鸭店远近闻名,烤鸭做得是不怎么好吃的,起码穗子是吃不惯。 “坐车这么久,累不累?”陈丽君跟她的亲家寒暄。 坐在椅子上的落落见到樊煌进来,眼睛锃亮,她嗅到了权利的味道,小手一伸,樊煌回过神时,怀里已经多了只萌娃。 “长高了些。”樊煌罕见的随和,顺手把别着的笔递给落落。 一旁被冷落的波波有些急。 他的座位挨着穗子,跟樊煌还隔着个陈丽君,地理位置上没有姐姐有优势,情急之下,波波脱口而出。 “姥爷抱!” 这句一出来,全场都安静了。 穗子惊讶地看着儿子,又看向于敬亭,那眼神分明再问:你教儿子的? 于敬亭也是同样惊讶的表情看穗子:他没有教啊! 他家俩娃擅长抱大腿,而且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预感,让他们总能精准发现大佬,这些全家人都心照不宣。 没有人跟孩子们说过樊煌的称呼问题,甚至“姥爷”这个词,在穗子家里出现的次数几乎是零。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叫? 穗子夫妻唯一想到的,就是王翠花教的。 巧了,王翠花也觉得,是穗子教的。 眼神交换间,这个问题就被大家心照不宣的忽视了。 再看樊煌,短暂的微怔后,眉眼都舒展开了。 “来,姥爷抱抱。”他非常坦然地接受这个称呼了。 陈丽君瞪向穗子,穗子假装低头摆盘子,不去看老妈吃人的眼神。 陈丽君只能用力踩了脚樊煌,樊煌就跟感觉不到似的,依然笑呵呵。 争了这么久都没拿下来的名分,就被这个乖宝拿到了,怎能不开心? “把波波的椅子挪过来,挨着我。”樊煌左右各坐了个小萌娃,心满意足。 “小叛徒。”陈丽君捏了捏波波的小脸,波波对她飞吻一个。 “想姥姥~”落落也对姥姥飞吻,俩孩子差点没给陈丽君萌化了。 “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穗子问,感觉她老妈从见面都没正眼瞅她一眼。 “你有什么好看的?让你报我选的专业,你就是不听,主意那么正,我看到你就来气。” 陈丽君想让女儿报电机系,这个专业非常厉害,能人辈出,里面大多都是高考状元,堪称第一系。 对陈丽君而言,穗子的未来早就被她规划好了,从政是早晚的事儿,学历对女儿来说,也无非就是履历表上漂亮的一笔,自然是什么专业牛报什么。 穗子嘴上哼哼哈哈的敷衍,不跟老妈正面刚,报志愿时大笔一挥填了个会计,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才给陈丽君打电话。 差点没给陈丽君气死。 这也是她不去接穗子的原因之一,赌一口气。 如果不是樊煌劝她,陈丽君甚至不想过来跟女儿吃饭。 “我上大学又不是你上,你那么喜欢电机,你自己考啊,你愿意填什么志愿我绝对不拦着。”穗子一看老妈这口吻,气也上来了。 陈丽君的手拍在桌上,樊煌忙把距离陈丽君最近的落落抱起来放在陈丽君怀里。 “哄哄姥姥。” “猪精不气!”落落还真哄了,咬字不怎么清晰,陈丽君又问了一遍才听清。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小丫头冲散,连樊煌都笑了。 “跟谁学的?!”陈丽君被叫猪精,大受震撼,想也知道这不会是孩子自己发明的词。 落落愉快地指着老爸,她爸爸都是这么哄妈妈的,耳濡目染,孩子们都“赢”在了起跑线上。 “于敬亭,你就这么喊我闺女?”陈丽君挑眉。 “嗨,我喊她都是小野猪精,我闺女估计看你老......成熟,所以把小字去掉了。” 嘴贱的于敬亭躲过丈母娘扔过来的碗,被亲妈一巴掌糊脑瓜后面。 “没大没小的玩意,你跟谁都敢贫?!” 王翠花对着陈丽君一本正经道:“丽君啊,这傻狍子已经给你当女婿了,虽然是虎了点,可看在咱俩交情份上,你可不能退货。” “这话说的太客气了,敬亭我是挑不出毛病的,倒是我家这个主意正不听话的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退货我也是不要的。” 双方母亲开启互捧模式,彼此都很满意。 穗子撇嘴,小声嘀咕。 “还好意思说我主意正,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了。” 陈丽君眉一皱,刚想说话,樊煌夹菜给穗子。 “像你母亲,她最没资格说你主意正。” 陈丽君刚想发脾气,又听她的叛徒弟弟开口。 “说的是,我爸天天骂我姐,说她想一出是一出,谁也整不了她,你还真别怪穗子不听你的,这丫头跟你一样一样的。” “其实,也不一样。”于敬亭慢吞吞开口。 第611章也不是不行 “我媳妇对我可温柔了,妈,你知道温柔俩字咋写不?哎,这话不能问你,我问樊叔儿,叔儿,我妈温柔吗?” 这街溜子一开口就没好话,陈丽君瞪向樊煌,压力瞬间来到樊煌这边。 樊煌面对这么大的压力,面不改色,淡定自若。 “得罪人的问题,就不要问我了吧。” 穗子幸灾乐祸道:“妈,你众叛亲离了?” 陈丽君气乐了,指着于敬亭对王翠花说。 “我还是退货了吧,这俩玩意我都不要了。” 连闺女带女婿,全都扫地出门。 “那可不行,妈,我和我媳妇捆一起您老人家也看不上,可你看看你怀里那个小的,买小赠大,我们一家是捆绑销售的。”于敬亭嬉皮笑脸。 陈丽君低头一看,落落对她嘟嘴,muma~ “算了,看在我俩小外孙的份上,我就忍忍你们俩不着调的玩意。” 樊煌惊奇地看到陈丽君被于敬亭几句话哄好,对于敬亭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至于街溜子打樊辉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没人问。 王翠花是有一点提心吊胆的,毕竟她这不着调的儿子,当着儿媳妇的娘家人,当街打人。 怎么看都像是个鲁莽不带脑子的,唯恐儿子遭人嫌弃。 但见没人提这茬,王翠花也不紧张了,心里却始终是有个问号的。 一顿家宴,吃得是欢声笑语。 于敬亭跟陈子遥这俩气氛组选手在,想冷场都难。 用陈丽君的话说,一对二百五。 樊煌跟于水生有不少共同语言,俩人聊了几句,穗子才知道。 原来公公说的“一点小营生”,竟然是到国营矿场当顾问。 这么大的事儿,于水生在家一点没透露,仿佛这只是件不起眼的小事。 樊煌上次去,就已经跟于水生商量好了。 他手底下有个跨国合作项目,关于玉石矿开采的,承包权已经拿下来了,但因为当地环境错综复杂,各方势力交杂,一直没有启动。 于水生的出现,刚好解决了这个项目最大的痛点。 他在当地打拼多年,对边境一带的势力了如指掌,又有一定的威望,把项目给他带,非常合适。 于水生原本是不想接这摊子,他这半生钱和权利都曾有过,唯独是亏欠了家人,只想多陪陪家人。 樊煌为了拉拢于水生,给了他不少优惠条件,其中就包括他不需要驻扎边境,只是有问题的时候出面主持大局,于水生看在穗子的份上,也就接了下来。 穗子听两位大佬举重若轻的说这些,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种项目,背地里的利润多大,穗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公公的能力穗子前世也是见识过的,把他放到这个位置上,不就是如鱼得水? 项目在国外,可运作的空间就更大了,樊煌敢把这么大的项目交给公公,就说明他是提前调查过于家背景的。 而公公敢接,也说明他对樊煌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大佬们博弈,都是在不动声色间,对比之下,她果真是平平无奇啊...... 被穗子崇拜的俩大佬也只聊了几句公事,很快话题又转移到了钓鱼上。 聪明人谈话都是点到为止,话都不用说太透。 陈丽君的注意力都被俩孩子吸引去了,难得没有敲打穗子,一顿饭也算吃的相安无事。 等快吃完了,陈子遥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接站的时候,遇到咱家老头了,让我敬亭大兄弟一通损。” 正在跟于水生讨论钓鱼的樊煌停了下来,眼角挑了挑,俨然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怎么损的?”陈丽君问。 “呃,这就不用详细了解了吧?”王翠花有点上头,她不想当着亲家面说自家的虎儿子彪悍战绩。 “说说,也不是不行。”开口的竟然是樊煌。 王翠花闭眼,完了,这傻儿子怕是要让人家退货了吧? 于水生噙着笑在桌下握了握媳妇的手,示意她放松,老伴儿没看出来,樊煌跟穗子是同一种人吗? 就是那种看着特别正统严肃,但内心戏超多的。 就陈父那讨人厌的性子,怕是樊煌也不大喜欢他,有人能收拾陈老头,樊煌偷着乐还来不及呢。 事实也正如于水生判断的那样。 陈子遥把于敬亭的那套“中风+龙涎香”说完,陈丽君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樊煌更是嘴角抽了又抽,半生的情绪管理都用上,才没笑场。 “你可真是够虎的.......”陈丽君笑着拍拍女婿,却见樊煌站起来了。 樊煌亲自给于敬亭把酒杯倒满,他这样的身份给一个晚辈倒酒,只说明了一个道理........ “这老头,人缘到底多差?”王翠花小小声嘀咕,声音刚刚好够所有人都听到。 樊煌倒酒的手稍稍停顿了下,随机跟没事人似的招呼大家继续吃喝。 “天下苦‘陈’久矣啊......”穗子摇头。 陈丽君用筷子抽了她的手一下。 “你也姓陈。” 这句倒是勾起了穗子的深思。 之前心里的猜想,此刻越发清晰。 穗子之前就对母亲为什么会跟陈开德结婚产生过怀疑,她才不信婆婆说的,因为陈开德在母亲生病时照顾过她,感恩下嫁。 穗子怀疑过,母亲找陈开德当接盘侠,纯粹是因为他姓陈,这样穗子一出生,也能姓陈。 刚好陈丽君说了这句,穗子一下子就把这些前因后果都想起来了。 “是啊,我也姓陈,不过我姓的是陈丽君的陈,可不是别的陈。” 陈丽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短暂地愣了下,很快眉眼舒展,眼里多了几分温暖,嘴上依然是不饶人。 “没大没小的玩意,有人会直接叫亲妈的名字?” “就是,忒没大没小没规矩了,哪儿能叫名字?你看我,酒桌上咱都直接喊姐,是吧,陈姐?”于敬亭一转头,对着笑呵呵看热闹的樊煌喊,“姐夫~!” 陈丽君脸一热,拍桌而起,直接去了洗手间。 王翠花都快晕过去了。 管丈母娘叫姐,管未来老丈人叫姐夫,她儿子的虎已经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到哪儿找这么二百五的傻女婿,王翠花都不敢看樊煌这会是什么表情了,肯定是——咦? 第612章见面礼希望你喜欢(月票300+更) 樊煌笑了。 不是冷笑,就是很开心的那种浅笑。 穗子默默地给这个笑配了个音:这女婿,能处。 王翠花看傻眼了,这都不生气? 陈丽君给女儿挑的小院非常不错。 学校周围的几片居民区,也就这片收拾的利索点。 王翠花坐车看到电视里才能看到的学校大门,激动的要停车合影,被穗子拽回来了。 以后要在这生活好几年呢,天天买菜都能路过,有什么可拍的。 小舅把人送到地方,冲着于敬亭挤挤眼,于敬亭不动声色地回他一个飞眼,对了暗号。 “亲家,我还有事先走了。”小舅对王翠花说。 “路上慢点。”王翠花眼看着小舅开车离去。 本以为要腾出两天时间收拾家,进院才发现,竟然都收拾好了。 带过来的家具,全都摆放整齐,只剩下包着衣服和私人用品的包裹没动。 还有不少新家具,都是陈丽君提前准备的。 一顿饭的功夫,拎包入住,樊煌派过来的人效率非常高,所有的家具都被擦拭一新,完全不用于家人自己上手。 “怪不得下车就领着咱吃饭去了,这是给收拾屋子做准备呢?”王翠花瞠目结舌,感慨有权真好。 不同于其他家的大杂院混住,这小院只给穗子一家单独住,穗子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小花圃,还有葡萄架...... 察觉到于敬亭的视线也落在葡萄架上,不怀好意的眼,看看架子下的石墩子,再看看穗子,还无耻地舔了舔嘴角。 穗子脸一热,转身不去看他,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肯定想的都是涩涩。 几个小孩对新家感到非常好奇,在姣姣的带领下挨个屋窜,突然,姣姣发出惊呼。 “嫂子!你快来看!” 右边的厢房被改成了琴室,里面除了从老家带过来的琴,还多了台进口的三角琴。 这是樊煌送给姣姣的礼物,穗子也没想到她这未来继父如此豪爽,不过四合院都送她了,多架进口三角琴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儿。 这院子不是租的,是送给穗子的。 穗子也是散局的时候,发现包里多了张纸。 这会还没有房产证一说,只有房产所有权,上面标明了土地面积,还有左邻右舍的签名。 穗子连陈丽君什么时候塞进来都不知道,回来的路上闺女闹着要擦鼻涕,她翻包才看见。 想到再过三十年这地方的房价,穗子心惊不已,她差点把千万的房产给闺女当擦鼻涕纸了...... “嫂子?”还在等穗子发话的姣姣问,一双眼早已不受控制地看向漂亮的三角琴。 她听老师说过,三角琴的音质跟普通钢琴是不一样的,是专业演奏用琴。 “他既然送你,收着就是了,下次见到樊叔,记得谢谢人家。” “哎!”姣姣开心地坐上琴凳,本想直接弹,又怕弄脏这么好看的琴,跑去洗了好几遍手才过来。 三角琴的音质的确不同寻常,小院的上空回荡着美妙的旋律,穗子嘴角含笑。 新生活开始了,此时此刻,她很想跟于敬亭分享下内心的喜悦,一转头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 “敬亭呢?” “出去溜达了。” 穗子眉头轻蹙,觉得不大对劲。 出去溜达干嘛不跟她说一声呢?这偷偷摸摸的走,搞得好像干什么坏事似的。 不过穗子很快把这个想法抛在脑后。 刚搬新家,地理位置都没整明白,一个人都不认识,到哪儿干坏事啊。 即便是智多星穗子也没想到,于敬亭真是干坏事去了。 他是人生地不熟,但是,小舅熟啊。 吃饭时,于敬亭借着上厕所的功夫,跟小舅跑到外面一通咬耳朵。 樊辉的家庭住址,上班时间,基本情况,全都摸了个门清。 小舅听他打听樊辉,一点没瞒着,激动不已,唯恐天下不乱,跟于敬亭一拍即合,怕于敬亭找不到地方,约好了亲自带他过去。 于敬亭溜达着出了胡同,小舅把车开过来。 “没人看到吧?”小舅问。 “放心吧。” “我都有点同情樊辉了,他惹呼你干嘛?”小舅幸灾乐祸。 “可能是嫌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呗。”于敬亭耸肩。 “那傻x竟然还指望樊哥帮他,怎么可能?”小舅想到樊煌的表现,还有点想笑。 于敬亭当街揍了樊辉,樊煌无动于衷,甚至做出了,“哦,揍就揍了”的反应。 樊辉压根不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还以为于敬亭揍他一顿也就算是两清了,能抵消他找人拍穗子隐私照未遂的账。 但樊辉属实是太天真了。 于敬亭的脾气,别说是揍一顿,就是揍一百顿,他也未必能消气,想起来就要揍几下,要不怎么说,王家围子根本没人敢得罪他呢? 得罪一次,报复几十年,这玩意谁踏马能扛得住! 最巧的是,樊辉家也在这附近。 这个区里有好几所大学,樊辉两口子任教的刚好也在,他们平日里就住在家属院里。 小舅开车十分钟就能到。 路过点心铺,刚出炉的中式点心泛着香味,于敬亭让停车,小舅不解地看着他。 “闻着还不错,穗子应该喜欢。” 小舅被迫吃了一嘴的狗粮——这小子找人报仇途中还能想起秀个恩爱? 京城的确是繁华,点心都是老家没见过的,于敬亭每样都买了点,想让穗子都尝尝。 出门见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凑过去一看,是耍蛇的。 地上摆了很多泡了蛇的药酒卖,还有大铁笼子里面装了不少活蛇,耍蛇人脖子上盘着蛇,做出各种动作,时不时还会拿出死耗子喂蛇,看得群众发出阵阵呼声。 这新鲜玩意于敬亭没见过,看了一会,灵光一现,他突然想到了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小舅等了会,见于敬亭拎着个袋子回来了,袋子来回直蛄蛹。 “买的什么点心,怎么还活动?”小舅问。 “嗨,说来咱也是讲究人,头回上人家,也不好意思空手过去,就给准备了点见面礼吧。” 这见面礼,还不便宜呢,他的私房钱全都砸进去了,希望樊辉能够喜欢。 第613章还,还小意思?(感谢蜀月儿+更) “你这几天忙什么呢?”穗子收拾于敬亭换下来的衣服,顺手掏了下兜,空的。 搬过来几天了,除了全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在,其他时间总见他骑着自行车出去,也不知道干嘛。 “出去陶冶情操了。” “你没跟人打架吧?”穗子过去把他检查一圈,想确定他身上有没有伤。 被他一把抓住小手,拽到怀里,邪气道: “你勾引我,嗯?” “嗯你个头!”穗子推开他,指着他的裤兜问,“你身上的钱都哪儿去了?” 于敬亭啧啧两声,管家婆! “你啧也没用,坦白从严抗拒更严,才来几天啊,怎么又是跑的不见人影,身上的钱也都花光了?你是不是交坏朋友了?你跟人打架了?你......把人打坏赔钱了?” 穗子问到最后,都带颤音了。 眼看就要开学了,她可不想节外生枝,费那么大力气考上的,要是因为打架有案底让学校开除,做梦都会气醒。 “越说越不靠谱,我是那种胡乱来的人?”于敬亭看她要哭了,搂过来嘴一下,正想说话,王翠花风风火火地进院,看到搂一起的小两口,王翠花咳了两声。 穗子快速从他怀里出来,脸红扑扑的,努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娘,你怎么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一会灭四害的来咱这片了,我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没收拾的地方,别让人来了笑话。” 王翠花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有外人要来家里,一定要收拾利索才行。 灭四害有个单独的部门,负责消灭老鼠、蟑螂、蚊子、苍蝇。 会在四害比较多的地方统一放药,主要灭的还是老鼠和蟑螂。 穗子有点纳闷。 “咱搬过来几天,也没见耗子特别多啊,蟑螂也没有。” “说是咱们这个区,有一家子老师,家里闹蛇了,还有耗子,那家的男主人直接吓进医院了,闹得挺大的,所以上面就挺重视的,在咱们区开展灭四害行动,要说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行动力真强啊。” “闹耗子还能说得过去,咋还闹蛇?!市区怎么可能有蛇?而且离谱的是,蛇和耗子,怎么可能同时闹?”穗子一头问号。 “咱家隔壁的二大妈家的孩子,就跟出事儿家的邻居是同事,我都听说了。” “.......娘,您才来几天,就已经跟群众混的这么熟了吗?!” 关系扯这么远,婆婆都知道了?穗子觉得婆婆这资质,没有混情报部门,真是一大憾事。 “嗨,远亲不如近邻么,咱这一片的关系,我和你爹都已经弄明白了,咱周围几家人都不错,都是在附近教学的,就是前面那家人不大好处,不用深交——刚说啥来着?” “闹蛇和耗子,吓住院了。” “对,接着说啊,咱隔壁二大妈说了,那家男的在美院教学,那家女的是教务主任,他家孩子在机关幼儿园当老师,家里有辆黑色小吉普,平日里一家子都不好相处,鼻孔朝天看不起人.......” 穗子感慨这些中老年妇女的情报搜集能力的同时,还觉得这家人的配置,有点耳熟。 俩大学老师一个幼儿园老师,在哪儿听过来着? “这家人住三楼,说当天刚好保姆不在家,窗户都碎了,回家后看到满屋死耗子,男的就要拿扫帚,上手一摸,扫帚软塌塌的,竟然是蛇盘在上面!” 王翠花说得生动,就好像当时她在现场似的。 “住三楼,窗户怎么能碎?被人寻仇了吧?” 穗子听到玻璃碎了,第一反应就是看于敬亭,于敬亭对着空中吹口哨,就是不看穗子。 “等会,俩大学老师,女儿幼师......”穗子突然就明白了,看着于敬亭,难道是他—— “敬亭,你的私房钱都哪儿去了?” “唔,买了点小动物放生了,有时候,我也挺有爱心的。” 果然是他! 穗子啼笑皆非,怪不得他这些天这么忙活呢。 这是找樊辉复仇去了! 还不明白咋回事的王翠花还念叨呢。 “现在大家伙就想不明白,蛇和老鼠怎么可能一起出现呢?难道是这蛇追着老鼠,爬到了人家里?” “这还用问么,买蛇,送了耗子呗.......”于敬亭揭晓谜底。 “你嘟囔啥呢?”王翠花没听到,穗子却是听得真切。 “没什么,我有点事儿要跟敬亭说。” 穗子拽着于敬亭进屋,双手环抱。 “说吧,你还干了啥?” 这么多天,不可能只放蛇和耗子这么简单吧? “也没啥,就是帮助他家.......节省能源消耗?” 节省能源,是于敬亭跟着新闻里学的词儿,用这刚好。 “你不说人话,晚上就让你跟孩子们睡。” “从东北到京城,你就会不让上炕这一招?你就没有新鲜玩意?”于敬亭鄙夷,“说的好像我怕你这招似的,呵呵,我不回屋睡觉,你都得馋得嗷嗷哭。” “......”臭不要脸! “算了,为了不让你馋哭,我还是告诉你吧。我先是扎了他家车胎,让他们走路上班,给国家省了油。” “.......还有?” “还把他家的水给掐了。” “???怎么做到的?!” “这个很简单啊,他家楼下没人住,在楼下的水管上安个截流阀,楼上就没水了。” “你怎么进的楼下空屋子?” “这些细节就不要问了。”问就是国民好舅舅陈子遥帮的忙。 小舅遇到于敬亭,简直是一拍即合,通过这几天的联合行动,增加了革命友谊。 “还有别的?” “他们没水,肯定要找街道的人过来看,我顺手把他家电线接楼道公共电上了,哎,媳妇你说的太对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穗子看着他补课真是没白学,除了考上了清大,还学了一身的接电截水本领,全都用樊辉身上了。 樊辉找人上门修水,于敬亭听着人上楼,马上打开水阀,水一点毛病没有。 但街道却是发现樊辉家偷电.......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给樊辉一家直接干懵了。 穗子已经被他的这一套说的目瞪口呆,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说的就是他。 “当然,这些都是小意思,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还,还小意思?!” 第614章有其母必有其女 穗子和于敬亭开学了,从上班变成上学,忙得团团转。 穗子适应的还比较顺利,于敬亭就有些痛苦了。 他能考上全都是穗子押题准,底子毕竟还差一大截,进的又是这种顶级名校,想要跟上课,英语和高数就得下功夫。 进了学校才发现被他媳妇忽悠了。 图书馆的确是跟媳妇天天去,可不是去y的,去了就是学学学,考前她忽悠他的,什么图书馆酱酱酿酿,都是扯犊子。 越是好的学校,学生自主学习的热情就越高,图书馆里人山人海的,死角?根本不存在的。 座能占到都不错了,还想在神圣的殿堂里有辱斯文,想都别想! 还有穗子说的小树林y啥的,也都差不多。 于敬亭兴致勃勃地拽穗子过去,还没进林子就听到声儿了。 背单词的声儿,可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 于敬亭暴怒。 这些人背单词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吧,小树林在学生们看来,就是没人的地方。 最让街溜子无法忍受的,不是考前媳妇画的大饼没有一个能实现的,而是这个狡猾女人,她竟特别坦然地承认了。 是,考前说的那些,都是糊弄你的,那又怎样?谁让你没读过书,人家说啥你就信啥?这个故事警示咱们,读书是为了避免上当受骗,有些事儿你得亲眼看看才知道真假,不来大学看看,你咋知道大学里能不能整?——穗子是这么说的。 逻辑听起来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但跟于敬亭这种街溜子出身的人,就不能讲逻辑。 于是穗子被恼羞成怒的于敬亭扛回房间,门一关,再一开,就是转过天中午了。 周日没课,王翠花也识趣的没过来打扰小两口,让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穗子爬起来,看着睡得餍足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一脚把他踹床底下。 于敬亭嗷地坐起来,还没彻底清醒的眼下意识地扫视着四周,看看穗子,又低头看看自己,好像在困惑他为什么会坐在地上。 穗子看他的表情,心里被萌了个半死,面上还要不动声色,一脸关切。 “我亲爱的老公,你怎么摔下去了?” 于敬亭还处在懵的状态里,似乎也在想,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上。 直到看到穗子捂着嘴笑,才反应过来。 “你是怕我x不死你?!” 穗子尖叫着跳起来,想往外跑,被于敬亭拽住,按在地毯上。 陈丽君站在门口喊了几嗓子没人理,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这书都读狗肚子里了?你们学校就教了这玩意?” 穗子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被亲妈抓包,真是死的心都有。 “穗子摔倒了,我扶她一下。” 于敬亭面不改色地从地毯上站起来,笑嘻嘻地对陈丽君说:“学校教育我们乐于助人,妈,你看我这素质是不是坐火箭上去了?” “你那脸皮比在咱城墙都厚,你扶人的时候,手都是往衣服里面钻?” “嗨,手滑了么,妈,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怎么也该是我俩过去给您请安啊。”于敬亭继续贫。 “炖了点汤喝不完,倒了怪可惜的,给你们送过来,你娘哪儿去了?” 穗子嘴都要撇耳根后面去了。 明明就是专门给她炖的,还非要找乱七八糟的借口说是狗剩,这老太太真不可爱。 “不知道,估计领孩子去园子里转悠喂鱼去了吧。” 学校有个湖,里面养着巨肥的锦鲤,家里的三孩子都喜欢喂,王翠花隔三差五就蒸馒头,领孩子们去喂鱼。 “妈,你怎么过来的?没听到车声啊。”穗子记得她老妈跟家里人住在一起,距离这还挺远的。 “哦,我走过来的,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搬到你们前院了吗?真是俩不孝顺的孩子。” 陈丽君欣赏着女儿女婿惊诧的表情,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小快乐。 “你搬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啊?!” “告诉你们干嘛,又不是没有人给我搬东西。你那是什么眼神?别以为我是想你,我就是担心我俩外孙的审美让你们两口子带跑偏了,过来监督一下。” “我看你是被那老头唠叨烦了吧?”穗子一语道破天机。 陈丽君哼了声。 “还不是因为你俩把那老头子整闹心了,天天叨叨我,嘚啵嘚的,膈应。” 于敬亭在火车站怼陈父,他是痛快了,陈父回家后,越想越气。 本来就是个心胸狭隘的,遇到点事儿就更走不出来了,想起来就要嗷嗷一通。 陈子遥在家时他嗷嗷陈子遥,陈子遥回部队了,他就找陈丽君的茬儿。 陈丽君也不惯着他,找茬就砸东西。 父女俩互相伤害,陈父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陈丽君,每天气得死去活来,吵架时口不择言让她滚,陈丽君就特别愉快的包袱款款出来了。 “一会让敬亭到我那拿点东西。”陈丽君说。 穗子以为是拿吃的,结果于敬亭抱了个箱子,里面全都是古董瓷器。 “妈,你也跟我们老爷子似的,有非官方考古的爱好?!”穗子拿起个花瓶看了看落款,她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开私人博物馆了。 “我怎么会那么没品?这些都是赃物,放我那不合适,给你得了。” 赃物! 穗子被这个词吓得一激灵,脑子里仿佛出现了她老妈带着手铐被带走的画面,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才道: “妈......自首吧。” 陈丽君哭笑不得,她怎么会有这么傻乎乎的闺女? “你想什么呢?这都是我从老头子那顺来的——总之,给你了。” 穗子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她老妈是有多缺德。 陈丽君也是学美术出身的,现在做的虽然是与美术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但圈里是有不少熟人的。 这熟人里面,就有擅长仿造瓷器的。 陈父喜欢古董,家里有不少古董,有祖上传下来的,也有他自己想方设法淘换来的。 陈丽君就让她朋友一比一高仿,做出来,趁着陈父不注意换出来,吵架时专挑着高仿砸,这叫死无对证。 第615章神踏马的等边三角形 “妈,你这也太那啥了.......”穗子不知道用啥词来形容她老妈了。 “果真是亲娘俩,我可知道你像谁了。”于敬亭想到了早晨穗子踹他下床的事儿了,有其母必有其女! “给你们东西还给出不是了?不要我收回来。”陈丽君作势要收。 “别别别,妈,你最好了,我让敬亭给你吹个世上只有妈妈好?” “敬亭还有才艺了?”陈丽君好奇,她可没听穗子说过这事儿。 一说这,于敬亭可就来精神了。 从屋里拿出唢呐,站在院里,是时候展示出真正的技术了。 陈丽君听第一句还好,再往下就有点扛不住了,连礼貌地微笑都难以维持。 这是要把她直接送走? 于敬亭吹完,俩眼锃亮,坐等岳母表扬。 陈丽君正斟酌如何措辞,就听于敬亭对着门口喊道: “樊叔儿,我这吹的咋样?” “吹得不错,下次别吹了。”樊煌拎着一兜东西从外面进来,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 “特意过来看我妈?” 穗子听街溜子这么直白,脑瓜仁都疼,好在樊煌没跟他计较,依然好脾气。 “倒也不全是。樊辉今天搬家,我顺便看看。” “呦呵,这么快就住不下去了?”于敬亭说完,感觉到一院子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欲盖弥彰道,“都看我干嘛?” 他只是稍稍鼓捣了一丢丢小动作而已,谁让那一家子扛不住? 于敬亭在过去的一个月里,用了各种手段,把樊辉家搞得鸡犬不宁,樊辉虽然不知道是于敬亭鼓捣的,但也能察觉到他家是得罪人了。 鉴于他平日里生活作风不佳,总是勾搭有夫之妇,别人找他寻仇的概率也不小,所以思来想去,樊辉决定还是搬家吧。 “他搬哪儿去了?”于敬亭问,又此地无银的补充了句,“我真的只是单纯的问问。” 这句还不如不说,这不就等于承认了人家搬家是他鼓捣的?穗子偷摸瞅了眼她老妈还有樊煌,这俩人精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于敬亭看樊煌没回他,表情还有点古怪,突然就有了灵感,难道—— “他不会搬到这附近了吧?” 樊煌比了下于家的后院。 穗子惊,这?! 这不是上赶着给于敬亭送人头来了? 越搬越近.......这倒霉催的。 于敬亭乐了。 “嗯,真会挑地方,我掐指一算,他家的风水不大好啊,可能对玻璃不大有利,五行缺德,克玻璃。” 住楼房的时候,他想用弹弓砸玻璃,放生点小动物什么的,还是有点困难的,很考验技术,搬到四合院,这不就专业对口了? “等会——樊叔,你怎么过来的?怎么也没听到车声?”穗子注意到,樊煌拎着的袋子,里面装的是几个铝制饭盒。 这种饭盒不保温,但饭菜还很烫手。 跟她老妈的出场方式,如出一辙! 樊煌清了清嗓子。 “我在这,也有套院子。” “???”陈丽君和穗子保持了同款惊讶造型。 樊煌比了下穗子家的左边。 穗子在脑子里快速画了地形图,她老妈在前面,樊辉住她后院,樊煌在她家左边,这不就是—— “等边三角形?!”穗子暗自咋舌,好家伙,这是什么神仙阵容? “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当中,我家就处在风暴的中心啊——妈,你放心,以后甭管是谁打谁,我都站在您这边。”于敬亭唯恐天下不乱,迅速站队丈母娘。 “你搬家为什么不跟我说?”陈丽君沉着脸问樊煌。 “你搬家也没告诉我。” “对对对,也没人跟我说呢。”于敬亭跟着捣乱。 “大人说话,你闭嘴。”穗子把于敬亭拖走,还不忘把樊煌带过来的好吃的一起拎进屋。 “媳妇你拽我干嘛,我还要看呢。” 于敬亭频频回头,他丈母娘跟未来老丈人面对面的站着,隔着几米都能感受到这俩人之间燃烧的火花。 这不比电视剧燃? “你嫌命长就出去看吧,我妈可能记仇了,樊叔也是个蔫吧坏的.......等人家俩和好了,一起收拾你,我可不给你收尸。” 穗子打开饭盒,看到里面的葱烧海参、抓炒鱼片,眼睛都笑弯了。 樊煌家里没有保姆,平日里要么应酬饭局,要么吃食堂,闲下来就自己下厨,不过能吃到他菜的人不多,做了一手好私房菜,穗子吃过一次就非常喜欢。 “樊叔可真是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会千里追妻,你真应该跟人家学学。” “我也有绝活啊。”于敬亭不服。 “你有啥绝活?”穗子用手捏起鱼片,吃的心满意足,眼睛还八卦地隔着玻璃偷看老妈八卦。 呀,老妈上手了,啧啧,挠的胳膊,没挠大boss的脸,还算给面子。 “我的绝活,跟茶有关。” “啥?泡茶啊,我是有点渴了,给我泡杯茶去~” “我的绝活就是,扒掉你的苦茶子!” “噗!”穗子呛到了,鱼肉卡在嗓子眼里,痛苦的不得了,拿着手绢一通擤,总算是从鼻子里出来了。 “我媳妇的绝活就是用鼻孔吃饭,嘿嘿~” “于、敬、亭!!!”穗子也上手了。 十分钟后。 四个人坐在葡萄架下喝茶,看似相安无事,细看的话,樊煌的胳膊上有两道血道子,于敬亭的左脸上长了“猫胡子”。 “妈,穗子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瞅瞅,给你的好大儿挠成啥样了?”于敬亭指着自己的脸告状。 “该,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陈丽君还在生樊煌的气,连带着好大儿也看不上了。 “你可真会找人问,呵。”穗子瞅了眼樊煌的胳膊,她老妈比她还暴力呢。 “你呵什么呵?逆女!去把我俩外孙找回来,我不想看到你。”陈丽君连亲闺女一起嫌弃。 穗子被撵出来了,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朝着校园走,刚骑出胡同,迎面遇到俩人。 “你是不是为了那狐狸精才搬过来的?!”女的质问。 “我怎么知道她也住这?我要知道她在,我可能来吗,那女的多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脑袋进水了才会被她勾引。” 是樊辉两口子。 他们嘴里的狐狸精,甭问,肯定是陈丽君女士了。 她虽然总跟陈丽君女士贫嘴,但这不意味着外人可以随便说她妈,穗子眼一眯,深吸一口气。 第616章碰瓷我们是专业的 前面的俩人并没有认出穗子,还在议论陈丽君。 “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搬到一起,方便眉来眼去?” “她现在跟我哥在一起,我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敢跟我哥抢人吗?” “不敢,并不等于不想,我早就看她不是正经玩意,你们这些学美术的,就没几个正经人。” 穗子听到这已经是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使劲蹬车,对着俩人直接冲过去。 樊辉两口子正在吵架,也没留心前面来自行车了。 等发现时,穗子也撞过来了。 她撞过去时,已经做好准备跳车了,只是跳下去的时候滑了下,膝盖着地,碰破一点皮。 被她撞的那俩倒霉蛋就没这么幸运了,刘茜被车刮得趴在地上,胳膊一大片都破皮了,樊辉更惨,被自行车正面撞得朝后跌去,坐那就起不来了。 “啊!你怎么骑车的?!”刘茜趴在地上,掌心都破了,站起来骂穗子。 穗子咣,倒地上了。 刘茜懵了,她也没碰到这女孩啊? 刚看着这女孩落地轻盈,怎么倒地上看着比她还严重? “老樊,你怎么了?!”刘茜一边要留意穗子的伤情,一边还要关心坐在地上起不来的男人。 王翠花夫妻刚好领着孩子们回来,看到胡同口闹哄哄,兴致勃勃过去看,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家头上了。 “啊,这不是咱家穗子?!” 王翠花冲过查看儿媳妇伤情。 “穗子,你伤着哪儿了?!” “浑身.......都......”穗子语调虚弱,趁樊煌两口子不注意,冲王翠花挤眉弄眼。 “啊,啊?!”王翠花懵了。 边上的于水生看明白了。 再看被穗子撞的那俩,哦豁,是仇家! “走路不看路,撞我儿媳妇?” 于水生一招反客为主,抓着樊辉的领子,樊辉被穗子撞得磕了尾(yi四声)巴骨,正疼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被于水生抓起来又放下,疼得眼睛都翻白了。 非得说他们两口子挡着穗子的路,故意欺负穗子。 “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刘茜试图跟于水生讲道理,于水生把脸一沉,指着倒在王翠花怀里的穗子说: “我家人伤得重还是你家人伤的重?” 但从这个状态来看,穗子的情况更严重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挂了。 穗子把自己前世看催泪狗血剧学到的精髓都用到这上了,女主要嗝屁前,都是这么演的。 “娘.......替我......讨个......公道!” 穗子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樊辉,然后手一沉,陡然落下,头一歪眼一闭。 “啊!嫂子!”不明真相的姣姣扑过来,抱着穗子嗷嗷哭。 “妈妈呀~~~”俩小萝卜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坐在地上哭。 这气氛组一到,局势马上扭转了。 路过的邻居纷纷对樊辉两口子指指点点,刘茜的脸清清白白。 自诩是有身份的人,哪儿禁得住别人这么议论。 再看樊辉都要晕过去了,刘茜只能对于水生说道: “我们先去医院,你家就住在这吧?我家就住在红瓦回来我们再讨论问题,这小姑娘要一起去吗?” “我们自己有车,用不到你。” 等刘茜扶着樊辉走出穗子的视线,穗子才缓缓地站起来,在邻居们同情的视线里,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后面还跟着气氛三人组,搞得声势浩大。 穗子前脚进院,后脚就不瘸了。 “嫂子,你——?”姣姣的眼泪都没干,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的影后嫂子。 “是爱的力量,你们治愈了我。”穗子拍拍姣姣,又弯腰哄自家俩娃。 “穗子,你这玩什么呢?”王翠花问。 “嗨,有的人情报收集的太不到位了,连我照片都没看过,上次面对面他们也不记得,就这段位,还想跟我斗?” 穗子跟樊辉只交手过一次,就对这一家子的段位有了了解。 怪不得他会去学校任教,就这种城府,从政等于给自家抹黑呢,大家族的掌门人还得是樊煌这种沉得住气的人来做。 “回来了——嗯?!”于敬亭过来找穗子,一眼就看到她腿上的伤了。 “怎么弄的?!” “呃,说来话长.......”穗子一看到于敬亭这凶神恶煞的表情,气势自觉矮半截。 穗子被于敬亭拽进屋上药了。 困惑的龙凤胎还有懵逼的姣姣,一起指着穗子问王翠花。 “妈妈?” “让你爹给带坏了........哎,穗子刚嫁过来时,那是多朴实的姑娘?”王翠花感慨,“近朱者赤,近铁根黑啊。” “我倒是觉得咱家儿媳妇是个可塑之才,对付那种人,就得这么干。”于水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他对穗子的了解,穗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找茬。 “你说你,是不是虎?”于敬亭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给穗子的膝盖消毒上药。 穗子呲牙咧嘴,于敬亭的动作越发轻了,嘴上却也不饶人。 “遇到那欠揍的,你喊我一声就得了,家又不远!自己往上撞,是不是虎?” “我不提前跳车了么,就是跳的时候,出了一点小纰漏。” 想的挺好,身体素质跟不上,慢了一点,创到自己了。 不过想到那俩说她妈坏话的更惨,穗子又乐了。 “一换二,多值。” 于敬亭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气得按了下她的伤口,穗子嗷一声。 “再敢自己行动,我就让你下不了炕!” 樊煌和陈丽君在屋里下棋,对穗子受伤的原因也不清楚,还以为她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自行车如果不会骑的话,我给你换个三轮车?那样比较稳。”陈丽君嘲笑女儿一翻。 “说得好像你平衡感多好似的,我像谁?” 陈丽君到现在都不会骑自行车。 “谁说的,我跟你可不一样——”陈丽君还想吹牛一翻。 “她是学不会,我教她好几次了。”樊煌无情拆穿。 “那是因为你这个师父笨死了!怪我?”陈丽君恼羞成怒,樊煌低头推棋。 “嗯,我的错,将军。” 陈丽君正想把棋盘掀了,樊煌把棋盘调换了位置,把自己的棋给她。 “继续。” “看见没,学着点。”穗子转头打算跟于敬亭说,想让他学着点,一转头,人没了。 ??? 第617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穗子就看了个下棋的功夫,一转头,于敬亭不知道哪儿去了。 隔了一会,于敬亭吹着口哨回来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他问。 穗子正用怀疑的表情看着他,通常他做出这种舒坦的表情,不是xx后就是出去做了坏事,总之,是多巴胺分泌后才有的愉悦表情。 “你跑出去砸人家玻璃了吧?” “!!!” 穗子眨眼,果然是让她猜中了。 此时陈丽君和樊煌的棋局陷入僵局,眼看着陈丽君又要输了,不等樊煌换棋盘,她起手就把棋盘掀了。 “没劲,不玩了。”陈丽君站起来,丢下樊煌,找她的两个乖外孙去了。 于敬亭单手卡腰,得意地对穗子挤眉弄眼。 那表情分明再说,学这些舔狗有啥用? 比起在家哄受委屈的媳妇,他更喜欢出去挨个削,谁惹她哭,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吃了饭,于敬亭找了个梯子,爬到房顶上,美其名曰晒太阳。 陪樊煌下棋的换成了穗子。 穗子的棋艺比她妈高了不少,但跟樊煌还差很多,樊煌让了她俩子,穗子才勉强跟他战平。 跟这种高智商的人比下棋是非常费脑子的,她发现樊煌走一步能想后面很多步,就像极了他的为人,深不可测,穗子跟他下棋非常吃力。 陈丽君站在穗子身后看了一会,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翠花带着仨孩子排排坐吃甜瓜,坐得远远的看着下棋的俩人,越看越奇怪,伸出手,开始掐指算,嘴里还叨叨咕咕。 “你念叨什么呢?”于水生问。 王翠花用下巴比比穗子的方向。 “你不觉得,穗子跟樊哥特别像?” 从坐姿到手支着下巴思考的神态,从侧面看这俩人特别的神似。 “注意穗子手指活动的频率,一大大,二大大——是不是跟樊哥一模一样?” 王翠花掐指算的,原来是穗子手指活动的频率,她总在边上听姣姣弹琴,也学了点音乐术语。 “啥一大大二大大的,我还三大爷四舅姥爷呢,人家本来就是一家子,像有什么奇怪的?” “咋不奇怪了?穗子撞了樊崽种,我在边上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也没看出有啥像的,还有上次,咱家铁根打樊崽种,我瞅着那家伙跟咱穗子一点不一样,他空有一张小白脸,中看不中用。” “哦......你看小白脸子,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于水生把媳妇的这番话凝练了下,只得出一个酸溜溜的结论,他,吃醋了。 “哎呦你这老东西,想什么呢?我自己又不是没爷们,我看他?” “嗯,就那种不中用的小白脸子,你是该离着远点。”于水生趴在王翠花耳边,嘀嘀咕咕。 “啥玩意?!就五分钟?!”王翠花嗷一嗓子,又心虚地捂嘴,紧张地看向陈丽君娘俩的方向。 还好,忙着下棋的穗子没留意婆婆的异常。 王翠花瞠目结舌,压低声音问他。 “你咋知道的?你不是嫉妒人家比你俊,造谣吧?” “呵,老子是那么肤浅的人?当初他领着女学生,在柴火堆后面,我路过,顺便蹲着瞅了一会.......” 王翠花嘴都合不拢了,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怪不得铁根喜欢蹲墙角偷听,随你了吧?”王翠花消化这巨大的八卦,瞬间明白了陈丽君为啥把樊辉踹了。 “娘,啥啊?”姣姣问。 她边上坐着的落落也好奇地看着俩说悄悄话的大人,指着奶奶:“怪怪的!” 奶奶的表情好奇怪,不是平常的奶奶! “造孽啊,这不是你们能听的,小孩家家听大人唠嗑干嘛?吃你们的瓜去!看看波波多省心。” 波波专注地啃西瓜,头都没抬。 牙没长两颗,啃瓜倒是很认真,没有任何八卦能打败吃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是我还是好奇,啥柴火堆啊?” 王翠花把脸板起来。 “你作业写完了?琴练了?都整完了就出去玩,挺大个丫头别总闷在家里,也得出去跑跑跳跳才长个。” “???娘,你刚刚喊我回来时可不这么说的啊!” 刚刚娘的原话是:挺大个丫头,别总在外面疯跑,晒成煤球没人要了。 “我是你娘,我爱咋说就咋说,去去去,赶紧玩去!”王翠花把闺女撵走,姣姣把落落也给领走了,只留下专注的波波继续啃瓜。 严母的形象在把闺女撵走后,顺间变成八卦表情。 “继续说,柴火堆的事儿。” 姣姣不在身边,于水生也不用压着声音说话,穗子在院子那头,听不到,他就小声的把他当年看到的说了一遍。 王翠花在线吃了个老黄瓜,被于水生的描述说得直啧舌。 “他如果真跟你说的似的,他怎么还总在外面花里胡哨扯用不着的?” “亏你还当过大神儿给人算命,一看就不懂男人,越是有能耐的越不乐意出去乱搞,你啥时候见过我和铁根出去乱搞了?这就叫越菜瘾越大,越是不行就越要证明自己。”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王翠花摸着下巴,越想越好奇,刚好陈丽君过来了。 王翠花把于水生踢走。 “去去去,哄孩子去。” 于水生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利用完就丢,太无情了吧? “丽君啊,我问你个事儿,就是——”王翠花趴在陈丽君耳边嘀嘀咕咕,想要确认她听到的八卦是不是真的。 陈丽君愣了下,然后挑眉。 “你那么好奇,你咋不去试试,你问我?” 王翠花呸了一口,“我又不是没爷们,我就是单纯好奇么。” “要不咱们交换情报,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如何?” 比毒舌,陈丽君就没怕过谁,王翠花让她怼得老脸一热,转身进屋,不跟她玩了。 “我又没跟他试过,怎么告诉你?”陈丽君对着空气嘟囔了句,低头对上波波黑溜溜的俩大眼。 “波波吃完了是吗?走,姥姥带你找姐姐去。”陈丽君给波波仔细地把脸擦干净,领出去让他跟姣姣落落一起玩。 “哎,都说啥呢,神神叨叨的,我也想听啊。”姣姣还好奇她爹和她娘的悄悄话呢,到底说了啥? “菜,瘾大......”波波努力回想着爷爷奶奶的对话,又补充了句他姥姥说的,“姥姥没试。” 嗯嗯,串起来,就说了这些。 第618章只有我一个人受伤吗 “波波,你在说什么呀?”姣姣没听懂,就觉得她大侄子叨叨了好几个谁都听不懂的字。 波波又重复了次,见姑姑还是不懂,拽着姣姣往院子走。 “我吃瓜.......”跟人沟通什么的,果真是痛苦的,还是吃好啊,波波的小脸上,满是沧桑。 ...... 于敬亭躺在房顶上,嘴里叼着个草棍,翘着腿晒太阳。 听到车声,他慵懒地睁开眼。 一辆黑色的吉普开过来,刘茜黑着脸从副驾驶上下来,开车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帮她从后备箱取出个轮椅,俩人吭哧瘪肚地抬樊辉。 于敬亭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他嗤了声,看来樊辉的尾巴骨摔得挺厉害,都站不起来坐轮椅了。 可见他家小娘们撞人时,下了多大的功夫。 “嫂子,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司机对刘茜黏糊糊地笑道。 “路上小心点。”刘茜的脸比苦瓜还要苦,嫌弃地看了眼轮椅上半死不活的樊辉。 这个男人常年在外面浪,跟他的那些女学生女同事眉来眼去的,家里大事小情都不管,现在人摔成这样,却要她照顾。 想到这,刘茜再次瞪樊辉,眼里满是不甘,抬头看司机,却是满眼柔情,司机趁着没人,顺势摸了她的手一下,俩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樊辉躺在轮椅上哼唧,根本没留意这俩人的小动作。 房顶上的于敬亭:哦豁........ “哎,也不知道最近这是怎么了,太不顺了。”刘茜想到这段时间家里的鸡飞狗跳的混乱,又对轮椅上的男人多了几分怨恨。 “对了,你要不要找人看看?我认识个算命的特别准,就住在前门外。” “昆子,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樊辉一听到算命,马上精神了,从轮椅上挣扎地坐直,又碰到尾巴骨,疼得又瘫回去了。 “是听我妈说的,二哥,你现在这样也动不了,明天让嫂子......跟着我去吧。”樊昆抬头看了眼刘茜,俩人又是一阵眉来眼去。 于敬亭:哦豁....... “那就让你嫂子明天抽点时间跟你看看,家里是该转转运了——啊!”樊辉指着家里的玻璃。 “怎么又碎了?!”刘茜不敢置信地跑过去,正屋的玻璃全都碎了,可大门是锁着的,隔着这么远,怎么碎的? 原来家里就是总出乱七八糟的事儿,她才想着搬家换换风水,没想到,新家的风水也这么不好? 房顶上的于敬亭心满意足地起身跳到自家院。 有他在的,樊辉家的玻璃就别想好。 “明天赶紧找算命的看看吧,这事儿耽误不得。”樊辉脸都白了,想着自己这段时间这么倒霉,觉得这是犯了什么忌讳。 于敬亭跳下来时,穗子正郁闷呢。 “咋了,小嘴可以挂个油瓶子了。”于敬亭刮了下她的鼻子。 穗子揉揉太阳穴。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长狗肚子里了,樊叔让我三个子,我还是惨败。” “按着年轻人的棋艺来说,你已经很好了。”樊煌连赢穗子母女俩,深藏功与名。 “叔儿,欺负我家没人啊?来,我跟你下两盘,咱也不占你便宜,你让我八个子吧。” “......” 樊煌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最后到底是让了三子,俩人边下棋边聊天。 “叔儿,你们家,有没有个叫昆子的人啊?” “有,我三叔家的老二樊昆,怎么会问这个?” “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可千万别让人听到——” 于敬亭作势环视一圈。 全家人,包括姣姣和俩娃,都围在棋盘这看热闹呢。 “我,得道成仙了!”于敬亭这一嗓子,足够全家人都听到,亏得院外没人路过,否则院外的人也听到了。 穗子的嘴瞬间就歪了,啊这? 陈丽君看王翠花,王翠花忙摆手。 “可不是我教他的——这怕不是脑袋傻了?送精神病院看看?” “我看行,领导,你开车送他吧,挂个专家号。”陈丽君拍拍樊煌,难得有心思跟大家开玩笑。 “你们这是干啥?不信我得了仙儿是吧?等我掐指算算啊——” 于敬亭掐指,嘴里还念叨着咒语:“锄禾日当午,樊辉最辛苦。没事挖地雷,炸成二百五。” “二百五!”落落学着老爸的模样摆弄着小胖手。 王翠花急了,一巴掌拍过去,新晋大神儿的脑瓜子,就被按在棋盘上摩擦了。 “你可别带坏孩子了!哎,宝儿啊,咱不能学他,他就是二百五!” “二百五!”落落这句模仿的更清晰,小脑袋还点点,嗯,奶奶又给加深了记忆,彻底记住了。 “你这老太太不尊重大仙儿,本大仙儿诅咒你晚上吃西瓜尿炕!”于大仙的声音闷闷地从棋盘里传来。 于水生本来叉腰看儿子犯贱,听到他敢诅咒自己老伴儿,这不能忍。 一脚把于敬亭的椅子踹翻。 大仙儿激灵的扎了个马步,竟然没摔,就是造型磕碜了点。 “艾玛.......”穗子捂眼,不愿意承认这货是自己男人。 “你们这些人,我记住了!呵呵!”于敬亭蹦跶起来,凑到穗子跟前,想搂住穗子,他算看出来了,也只有媳妇是真对他好了。 穗子无比嫌弃地挪着小碎步凑到陈丽君跟前,默默地跟大仙儿划清界限。 “别卖关子,快点说,你怎么知道樊昆的?”穗子对他解锁新人物的事儿挺好奇。 “都说我是得了仙儿么,梦里梦到的。来,你亲我两下,本大仙儿就把这密不外传的消息告诉你!”于敬亭想趁机揩油。 落落比着自己的小脸蛋,可可爱爱:“亲~” 小孩子模仿力太强了,尤其是学这些用不着的。 穗子把他的脸推远。 “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 于敬亭受伤地转向闺女,亲闺女一下吧。 落落指着他哈哈笑,“二百五!” “哈哈哈,这孩子真聪明,还会灵活运用?”陈丽君乐了,抱起外孙女使劲亲。 “闺女,她亲你了!”于敬亭煽风点火,最好闺女也骂丈母娘一句。 “姥姥漂!奶奶漂!”落落抱着陈丽君的脸使劲亲,亲完姥姥还不忘对着边上的奶奶飞吻,谁也不得罪,情商高着呢。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娃吸引了去,只有于敬亭一人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第619章这不巧了么 于敬亭扮大仙装神弄鬼,还不如他闺女随便卖个萌得到的关注多,一气之下蹲墙角吃瓜,时不时还用哀怨地眼神扫穗子几眼。 穗子强忍着rua闺女几下的冲动,走过去问他。 “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你跟孩子们过去吧,让我一个人寂寞好了。”于敬亭酸溜溜。 孩子的醋也得吃几口,总觉得媳妇对俩娃的关注比对他多。 穗子趁着长辈们rua孩子没空瞅她,对着他脸吧唧一口。 刚好樊煌看过来,看到这一幕,穗子僵。 想撤,于敬亭捏着她的下巴,狠狠就是一口。 都嘬出动静了。 穗子差点没厥过去,她都不敢往樊煌那边看。 “甭看了,他把头转过去了,心里肯定是羡慕嫉妒咱俩感情好。”跟人比脸皮厚,于敬亭就没怕过。 穗子强装淡定,任凭心里山呼海啸,跟这种厚脸皮待久了,她就不能太要脸。 “亲都亲了,你得告诉我,一手交亲亲,一手交消息。” 于敬亭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于大仙我,得到了个重磅消息,那就是——樊昆人如其名。” “嗯?”穗子没听明白。 人如其名,啥意思? “昆,这个字,你琢磨下。”于敬亭对她挤眉弄眼。 “甲骨文里,这个字上面是日,底下是俩人,俩人在太阳下并肩劳动,所以引申为众多,众人——” “一点简单的问题你咋还扯到甲骨文了?你把字拆开!” “拆开——啊!”穗子捂嘴,还没褪下去的小红脸,又红了几分。 做贼般朝着长辈们的方向看了眼,还好,没人注意到这有个不要脸的。 “你胡说什么!!!”穗子压低声音训斥他。 “我只是把那家伙要做的事儿说出来,他们这些办坏事的都不觉得磕碜,我怎么就成了胡说了?” “单丝不成线,这事儿总不能一个人办,那他到底想——那啥谁啊?”穗子好奇。 樊家除了樊煌,其他人穗子都没有好印象。 于敬亭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个跟她不相干的人,而且他还是当着樊煌的面点了这个人的名字,这就等于给樊煌提前打招呼了,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明,点一下樊煌心里就有数了。 “明天哥哥带你看热闹去,哎,这京城就是好啊,地儿大,乐子也多。” 穗子成功地被吊起了胃口。 而一边的樊煌,想着于敬亭刚刚说的话,若有所思。 他对面的座位,换成了于水生。 “用我也让你三个子吗?”樊煌问。 “倒也不必。”于水生把棋摆好,对面的哥们连赢了他家俩小的,打了小的,老的就得站出来,这是江湖规矩。 许是樊煌有心事,也可能是于水生偷棋技术太高,这一局俩人下得不分胜负,须臾,樊煌认输。 “你赢了,不过我觉得比起偷棋,你还是更擅长生孩子——你儿子,相当优秀。” 于水生哈哈大笑。 “彼此彼此,你闺女更优秀一点。” 樊煌露出个浅浅的笑,看着穗子的方向。 小两口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呢。 “丽君还没同意,我也希望有天能做这么优秀的孩子的父亲。” “呃.......?”于水生听他这口吻,还只是停留在给穗子当继父就很知足的层面,一时间有些迷糊。 难道穗子亲爹真不是樊煌?之前樊煌就否认过,他还以为是樊煌处于保护陈丽君的层面,有所顾虑。 那时候大家都不算熟悉,有所保留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现在这情况,樊煌没必要隐瞒。 难道他当年,又看错了? 于水生略迷茫的表情落入于敬亭眼里,他趴在穗子耳边小声嘀咕。 “你拿眼角的余光看咱家老头,别把头转过去,那样他就发现了,你用余光扫他一眼,看到没?” “咋了?”穗子还真偷摸瞅瞅公公。 “这老头,刚跟樊叔儿说咱俩呢,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内幕,你看他表情就不大对。”于敬亭对他老子在了解不过了,那表情,绝对有问题。 “要不,你问问去?” “他那嘴比蚌都严实,问了也不会说,不过,我还是有别的办法套他话的。” 对上穗子好奇的眼,于敬亭淡定地比了比自己的脸,一手交亲亲一手交货! 穗子只能吧唧一口,好死不死的,又被樊煌看到了。 樊煌嘴角抽了抽。 这俩小崽子,太嚣张了。 得到穗子酬劳的于敬亭终于说出了他的方案。 “我晚上跟老头洗澡去。” “就这?”穗子不明白洗澡跟套公公话有什么关系,而且于敬亭似乎过于沉迷于跟人洗澡了。 总惦记拽穗子洗澡——这不怀好意,都懂。 昨天帮龙凤胎洗澡,洗到一半,他突然有灵感了。 说以后闺女长大要是找对象了,他要领着女婿去澡堂,洗个澡瞅瞅,把把关啥的。 今儿又惦记把自己亲爹拽澡堂去,他简直是对澡堂有瘾。 “我把他骗到澡堂,然后趁机把他衣服拿走,他不告诉我实情,我就让他出不了门,他有本事就光腚游街,我至多是挨顿打。” 够损!穗子对他竖起大拇指。 “你不怕咱爹打死你?” 于敬亭做出个向前进的造型。“小车不倒往前冲,他只要给我留一口气在,我就不怕他~” 穗子同情地看了眼还不知情的公公。 “咱爹上辈子,肯定欠了你很多钱。” 于铁根妥妥就是个逆子,有这么个儿子,真是够头疼的。 洗澡坑亲爹这事儿,于敬亭并不是开玩笑,他是真有这个打算。 不过在坑亲爹之前,他还要领着穗子办点“大事儿”,就是关于樊昆人如其名的事儿。 转过天,穗子特意翘了半天课。 于敬亭拽着媳妇,脖子上挎着新换了电池的相机,早早的出门。 俩人拦了辆人力三轮,王翠花跑过来。 “你俩去哪儿啊?” “前门外,你去哪儿?”穗子看婆婆穿得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我也去前门外,你俩捎着我。”王翠花上车,“你妈给我介绍了个朋友,专门研究易经的,我过去拜访一下,探讨一下。” “咦?这不巧了?”于敬亭挑眉。 第620章这还能有好么 前门外算命的,刚好于敬亭也是要带穗子过去。 昨天听到樊昆说,他今天也要带着刘茜过去算命。 “这姓樊的,除了樊哥,是不是骨子里都刻着迷信俩字?” “上梁不正下梁歪呗,老爷子都那鸟样,你指望其他人能有什么觉悟?要不说当兵查三代呢,查就对了。” 于敬亭上了几天学,思维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见得多了,接触的人不一样了,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比以前开阔的多,那些曾经想不明白的事儿,现在都能想明白了。 “一代人的价值观会传下一代,而在这种环境氛围下长大的第三代,又在潜移默化间被影响。樊叔看似是出淤泥而不染,但他是极端的无神论,不信一切,又何尝不是受家庭影响?” 穗子接触樊煌才发现,他真的是什么都不信。 在樊家整体信的五迷三道的时候,他人间清醒。 不同于普通人的虽不信但也要避讳一点,樊煌是什么避讳都不管。 王翠花看过他现在住的院子,说风水不大好,想让他在院子里栽两棵树化解一下,他直接决绝了。 根据陈丽君口诉,樊煌在樊家大院的卧室里,甚至挂着一副书法,上面写着:弘扬科学精神 而且据说,他十几岁的时候,老爷子找高人给他算,说是他姻缘出现的特别早,命里有贵子,算完了让他烧纸钱感谢祖先。 迫于压力,他烧了。 不过纸钱里偷摸夹了不少反对迷信的报纸,黄色的纸钱,还被他偷偷用笔写上了字:倡导文明新风,文明祭祀,敬一切为了祖国牺牲的先辈,其他就算了。 本来这些行动都是鸟悄进行的,但是樊辉嘴贱,跑到老爷子那告密。 差点没给老爷子气死。 把樊煌吊起来揍了一顿,打得晕过去了,也坚持不低头。 王翠花是好心想帮他改院子风水,但他坚持说自己不信,俩人好悬没因为这事儿展开辩论,要不是陈丽君拦着,樊煌甚至想送王翠花本无神论。 他始终不觉得这些算命的准,说他姻缘早,他现在都中年了,不也没结婚?说他有贵子,贵子在哪儿呢? 陈丽君跟穗子吐槽。 据说俩人去国外出差时,他约陈丽君一起到墓地走走。 陈丽君当时有求于他,硬着头皮去的。 还以为这家伙是要把她在国外灭口了,结果,就是安安静静的在墓地看了会书。 陈丽君到了才发现,有不少老外都在这约会呢,回来后打听,那地方竟然是当地年轻人最喜欢的约会场地之一,因为风景好。 老外不避讳这玩意,但她可不是老外。 穗子听完直接笑喷了。 对樊煌的好感倒是越来越深了,越看越觉得只有这种手握重权还耿直公正的男人,才能hold住她妈这种人间妖孽。 到地方了,于敬亭让王翠花先进去,他领着穗子在院子附近,挑了个没人还不晒的草丛,铺了垫子,坐在上面等着。 等了一会,樊辉家的车开过来了。 樊昆带着刘茜过来,下车时,穗子亲眼看到了樊昆搂了刘茜的腰。 惊的穗子合不拢嘴,突然就想到于敬亭昨天说的,樊昆人如其名,所以他想那啥的人,是他嫂子?! “这.......?刘茜比他还大不少呢吧?”这是她这么纯洁的女人能看的画面? “只是玩玩,又不用负责,年纪对他们这些渣滓来说根本不重要,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啧啧啧。” 于敬亭一边跟穗子扯皮,一边拿相机拍,重点是拍樊昆搂腰的照片。 “樊辉在家养尾巴骨,他媳妇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他堂弟在一起,他要不是跟我有过节,我都有点同情他了。”穗子说。 “你同情他干嘛,他在外面玩的更厉害,回头我拍完他媳妇,再去拍他的......老子这拍照水平,都能当摄影师了。” 于敬亭拍媳妇和娃都是各种奇怪的角度,但拍捉奸还是挺专业的,所有角度,都是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对狗男女的。 所谓偷的快乐,就是要游走在有人看到但没人知道这个尺度的边缘。 樊昆仗着这边没人认识他,什么大胆的事儿都敢做,殊不知,有对小两口蹲在边上伺机拍照,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照下来了。 樊昆带着刘茜进了大师家里,一进门王翠花就认出刘茜来了。 刘茜却没认出王翠花,只当这是大师的朋友。 她来是算最近家里的运势不大好,怎么破解。 不等大师开口,王翠花说话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家。” 跟她儿子住前后院,还想有个好? “搬家是不可能的。”刘茜疑惑地看王翠花,这女的看着怎么有点面熟? “你认人这块,是不是不大行?”王翠花问。 刘茜点头,心里对她倒是有了几分佩服,这位大姐看得真准啊,她八字都没报呢。 王翠花摇摇头。 “认人不行,还摊上个造孽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跟她家前后院,这不就集齐了倒霉三要素? “听人劝吃饱饭,不想家宅不宁就搬家。” “有你这么给人算命的?”樊昆听了不高兴,对王翠花不客气道。 樊辉和刘茜这两口子最近特别倒霉,不仅是家宅不宁,老爷子对他们意见也不小,他们这种家族本该低调,结果这两口子因为家里三天两头闹耗子和蛇还偷电搞得沸沸扬扬。 搬家已经是很引人注目的事儿了,刚住没两天再搬,对家里说不过去。 “我说我的,你不信拉倒。”王翠花比樊昆的口吻还冲,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大师要了刘茜的八字,算了算,摇头,没说什么,只说她利东南,刘茜家的房子刚好不在东南。 等刘茜走了,大师才对王翠花说道: “你算的挺准,用的什么方法?” 这种有点本事的大师,给人算命都不会说不好的一面,他肯定是算到了刘茜未来不大好,要不也不会认同王翠花的搬家理论。 “也不是啥方法,就是觉得吧,这人要是不认脸,可真是吃大亏了,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让我儿子盯上,还有个好?” 王翠花想到于敬亭那层出不穷的作妖手段,在心里默默给刘茜两口子点根蜡,不搬家,那就受着吧。 第621章节操不掉何以平天下 穗子在外面吃了一个甜瓜,樊昆和刘茜总算是出来了。 穗子忙用胳膊肘怼怼于敬亭,示意他再拍两张正面的,于敬亭却巍然不动。 穗子:??? “瞅你那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这种搂搂抱抱的拍两张就够了,做学术讲究什么?” “呃,请赐教。”穗子一脸茫然,话说,他才上了几天学,都开始跟她探讨做学术这么高深的话题了? “言之有理、言之有物、言之有序、言之有文!” “唉呀妈呀.......”穗子竖起大拇指,这学不白上啊,这还是她内个成语都说不对的老公吗? “言之有序,讲的就是咱得按着顺序来,搂完了,该干嘛了?肯定要啃啊,啃完了要干嘛?肯定是xx啊!” “呃......”穗子刚培养出来的那点崇拜又憋回去了。 这才是他的正常画风。 还没等穗子反应过来,于敬亭指着前方说道: “他们走了!” “你不会要跑步追汽车吧?” “不至于,哥哥我是半仙儿,我会掐指算,嗯,走,带你开眼去。” 穗子将信将疑的跟着于敬亭,见他出了胡同七拐八拐的,走了不到十分钟,停在了一个院子前。 穗子一眼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车。 “你怎么知道她们会来这——啊,你跟樊叔打听的?” 穗子很快就想明白了。 一定是昨天于敬亭私下问的樊煌。 樊昆如果想偷他嫂子,肯定不能往招待所领。 这会的招待所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得有单位开的介绍信,身份证明查的也严,有私家车太显眼,这俩人不至于胆儿这么大。 “樊昆在京有三套住所,这里平日没人住,距离看事儿的最近。” 于敬亭看看表,嗯,时间差不多了。 大门反锁着,这院墙不高,拦不住于敬亭,稍微一翻,进去了。 穗子以为他会拽自己一把,结果就听墙那头欠欠儿道: “你跟外面等着,省得长针眼。” “!!!”穗子心里狂喊,不,我愿意长针眼,我愿意看! 这种捉奸名场面,可不是啥时候想看都能看到的,这家伙竟然无耻的不带自己! 穗子情急之下,自己往上蹦,蹦了好几下,勉强扒住墙头,抬腿使劲,以非常不雅的姿势翻上墙。 正准备往下跳,就听到里面传来尖叫声。 “啊!!!!” “你干什么的!” “救命啊!!!” 男女混合尖叫后,是于敬亭懒懒的声音。 “老子一不劫财,二看不上你们的色——啧,还挺迷你。” 啥玩意迷你啊!穗子抓心挠肝的好奇,赶紧跳下去,拿出体育测试五十米跑的速度冲进屋,失望至极。 樊昆裹着被子,头以下啥都看不到。 被子里还有一坨,是赵茜。 “我来晚了.......”穗子捶胸顿足,埋怨地看了眼于敬亭。 于敬亭挑眉,邪气道:“没看就对了,辣眼睛。” 又趴在她耳边小声说:“晚上回去给你看好玩意,他那个不值得一看。” “......”穗子无语。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谁让你们来的?要钱?” “要什么以后再说,记住,你们的照片在老子手上,不想被你们的单位知道的话,就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什么?!”樊昆没听明白。 “他让你们接着奏乐接着舞——继续。”穗子解释。 “老子跟樊辉不对付,看他一起打一次,你俩给他戴绿帽子的这种行为,老子非常满意,保持情绪,继续。” 于敬亭目的达成,领着穗子从大门光明正大的出去。 樊昆心里有千万个问号,却不敢追上去找于敬亭问明白,只能问还躲在被子里的那坨。 “你认识那男的?” “我都没看清他的脸......就是看清了,也不大可能想着,不过很耳熟他的声音——啊!我想起来了!” 刘茜从被子里钻出来,脑子里浮现了于敬亭当街揍樊辉的画面,脸色煞白。 “他该不会是,狐狸精的女婿吧?!” “x你x的!叫谁狐狸精呢!”于敬亭踢门,又折了回来。 刘茜啊地尖叫,重新钻回被子里不敢露头。 “那是老子丈母娘,你放尊重点!你踏马的再敢背地里念叨我丈母娘,老子就把你俩见不得人的照片洗一百份,站你俩单位门口挨个发!” “嫂子让你来的?!”樊昆想到陈丽君就瑟瑟发抖,不止是因为那女人手腕了得,更重要的是,他惹不起樊煌。 “你嫂子那么多,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当你嫂子可是够倒霉的,都踏马照顾到炕上了,啧,我丈母娘可是正经人,当不了刘茜这种嫂子。” 于敬亭把俩人损得说不出话,又补充了句。 “那啥,我看你那玩意好像也不是太行的样子,我家里有自制的虎鞭酒,收你仇人价,一瓶80块钱,下次见面给你带哈,我可是童叟无欺的人。” “......”并不想再见到这张脸,樊昆在心里默默问候了于敬亭的祖宗。 回去的路上,穗子问于敬亭。 “咱家啥时候有虎鞭酒了?” “嗨,虎鞭买不到,我可以弄点羊鞭糊弄他啊,你没听到我说仇人价吗?你会给仇人货真价实的好玩意?” “你缺不缺德啊。”讽刺人家不行也就算了,还卖假货! “喝了管不管用咱不保证,但肯定喝不死人。”于敬亭摩挲着相机,心满意足。 “咱手里握着多少人的秘密了?想起来就敲打他们一阵,真爽。” 上次拍了那个拍电影的货,这次又拍了樊昆和刘茜,这相机真是好东西,于敬亭决定回去后亲自洗照片。 辣眼睛的事儿,坚决不能给他媳妇看,终究是要他独自扛下所有。 “咱接下来要干嘛啊?”穗子问。 “拿住了刘茜的把柄,接下来就让她花样作妖折磨樊辉,咱们隔三差五查漏补缺,砸个玻璃啥的也就行了,别太过分。” “......阁下不过份的标准,跟别人似乎不大一样。” “眼下我还有个大计划,收拾完刘茜,是时候对咱爹下手了。” 于敬亭对穗子嘿嘿一笑。 “回去我就约咱爹洗澡去,媳妇,你等着听我爆料大新闻吧。” 节操不掉,何以平天下? 第622章真相就是这个(月票350+更) “大热天的,咱自己也晒水了,这爷俩还跑出去洗澡,这不是浪费钱吗?” 王翠花把俩孙儿哄睡了,跟穗子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纳凉。 这会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于敬亭父子还没回来。 “都这么晚了,咋还没回来?不能出事儿吧?”王翠花从叨叨费钱转成担心这爷俩。 吃了晚饭就去澡堂子,到现在三小时过去了,稍微有点久。 “呃,应该不至于。”穗子知道于敬亭今儿要套路公公,肯定是费点时间。 正聊着呢,于敬亭回来了。 穗子忙迎过去,看到他的脸倒吸一口气。 “你没事儿吧?” 这鼻青脸肿的,她差点不敢认。 她还从没见过于敬亭造得如此狼狈,都是他揍别人。 “还活着。” 于敬亭摸了下破皮的嘴角,老头子下手忒狠,专门朝着他英俊的脸揍,可能是嫉妒他的长相? “啊!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王翠花看到儿子受伤了,心疼的不得了。 于水生黑着脸从于敬亭身后出来,王翠花质问。 “你跟着儿子一起出去的,怎么能让人把他揍成这样?” 于水生瞪了于敬亭一眼。 “没打死他都算是老子心慈手软。” “你打的?!”王翠花惊,还想追问,于水生拂袖而去,俨然是气得不轻。 穗子取了药箱给于敬亭上药,看他被揍成这样,心疼的眼圈都红了。 早知道就拦着他了,公公下手也太狠了。 “公公怎么把你揍成这样啊?”穗子有些阴暗,她决定明天给公公盛粥时不洗手! “嗨,主要是我在原计划的基础上,稍微改良了下,他生气了呗。” “还........改良?” 原来那种拿了衣服遛鸟的方案,已经是很缺德了,他还改良? “我进门前,请他喝了杯泻药的饮料么。” “???” “然后拿了他的衣服,顺手把澡堂子的厕所门锁上了。” 澡堂子就一个厕所,门一锁,天王老子都没辙。 四爷谋略过人英勇神武,但他的肚子却还是普通人的肚子。 光不出溜的,还闹肚子,想出去没衣服,想上厕所还进不去。 这种情况下,除了坦白交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让他生了这么个不着调的玩意。 “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噗呲呲,他就得合作,咋样,你爷们我是不是人才?” “.......打你真不冤,谢谢咱爹手下留情,给你留了条狗命。” 穗子为自己刚刚不洗手的恶毒念头感到忏悔。 于铁根太缺德了,公公对他可真是仁慈。 “嚯,你这小娘们还挺有正义感,我看你是不想知道我打听到什么了。”于敬亭摆出霸道总裁的表情,翘着腿,就是脸上的伤稍微影响了形象。 “亲爱的你疲惫吗?我给你捶捶腿?”穗子马上倒戈,给人家端茶倒水态度十分到位。 平日里,马屁拍到这个程度,差不多就能达成目标了。 今儿竟然还不行,于敬亭声称他打探到的秘密太大了,必须要加筹码。 穗子为了听八卦,心一横,放出大招。 穗子:(* ̄︿ ̄)v 以往到了这一步,也该成了。 于敬亭还是摇头,举起穗子的手,左右两手各出一根手指,比了个十的造型。 穗子被这狮子大开口震住了,指着他骂。 “你是奸商吗?” “不,我是奸人。” 奸穗子的人~ “!!!”穗子气。 “这消息绝对值这个价,要是不值,你就罚我一辈子都不上你的炕。” “说来听听。” 穗子见他说的这么有底气,也起了好奇心。 于敬亭趴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说,穗子整个人都懵了。 “这,这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毕竟是咱家老头憋不住时候说的话,你也知道,人有三急,屎意上来,那天王老子他也忍不住的。” 穗子整个人都愣在那,呆若木鸡,俩眼直勾勾的,这消息对她来说是有点太刺激了,她消化需要点时间。 于敬亭冒着被亲爹打死的风险套来的消息,相当劲爆。 于水生年轻时,曾经见过陈丽君进樊煌的房间,当时他“顺路”经过,还蹲在院子外抽了两根烟。 “咱爹特意强调,樊叔儿可不是五分钟的那个谁,咱爹两根烟抽完了,屋里的灯都没亮,如果不是太冻腚了,他还能继续蹲会。” “.......为什么抽烟,会冻腚?!”所以,公公当年,蹲人家院门口随地大小便?! “你严肃点,哪有儿媳妇脑补公公上厕所的?” 穗子无语,这爷俩要不要这么像啊,这坏毛病都一模一样!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只有咱爹一个人看到?屯里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 住在屯里,是毫无秘密可言的。 谁家有个风吹草动,邻居们肯定都知道,女知青进了男知青的房间,这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樊煌还是樊辉的亲哥,当初陈丽君刚跟樊辉分手,跟他哥搞上了,村民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她。 更何况那时候还是特殊时期,这种行为,也够脖子上栓两只鞋拽出去游街了。 “说来也就是巧了,还真不可能有人看到,因为事发地根本不在咱们屯。” 当时的情况是,樊煌下乡的那个屯有点棘手的事儿,各队都派人支援,于水生和陈丽君都是杨屯调过去帮忙的。 不过于水生年轻时跟于敬亭一个德行,到了地方找各种理由偷懒没跟大家一起上山干活。 那天刚好樊煌病了,也没去。 陈丽君进了樊煌的房间没出来,于水生就是唯一的目击者。 穗子还是很难消化这个大秘密,樊煌对她从来都是坦荡荡,摆明了是要给她做继父的。 陈丽君的态度也很模糊,一说亲爹就打岔,连喝了女儿国的水自己生孩子这种鬼话都拿出来糊弄穗子,这俩人遮遮掩掩的啥意思? “管他们是啥意思,咱们知道实情就得了,跟你说是让你别总闹心,这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别往心里去。” 于敬亭知道穗子特别膈应樊辉,知道樊辉可能是她爹后闹心的不得了,毕竟没有谁愿意自己爹是个人渣。 现在真相已经告诉她了,她应该不会再纠结这件事了吧。 “我稍微有点混乱,你等我理一下头绪。”穗子捂着头,她想静静。 于敬亭把事说完了,就想找穗子“索要报酬”,衣服脱一半,陈丽君着急忙慌的过来了。 “出事了,你俩快跟我走。” 第623章血债血还说到做到 这会都快九点了,已经算晚了,陈丽君突然夜访,穗子心咯噔一下。 “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说清楚啊。” “樊煌出车祸了,现在人在医院,你跟我过去。” 陈丽君的话让穗子眼前一黑,于敬亭忙扶着她。 对穗子来说,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前一刻,她才从于敬亭的嘴里知道了她的身世之谜,知道了樊煌很可能就是她亲爸。 下一刻,陈丽君告诉她,樊煌出车祸了,生死未卜。 穗子的心大起大落,犹如过山车。 还来不及消化上一个消息带给她的震撼,这心又被推入了万丈深渊,也来不及多说,跟着陈丽君匆忙赶赴医院。 路上,陈丽君简单的说了下情况。 樊煌当时是跟樊辉俩,一起坐车回去看老爷子。 车在路上被突然冲出来的大卡车撞了,兄弟俩全都被送进了医院,现在生死未卜。 陈丽君接到消息就过来找穗子,穗子从没见陈丽君这么紧张过。 她印象里的母亲,从来都是冷静的吓人。 穗子眼里的陈丽君,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参与者,更像是个旁观者,她总是游离在世界之上,隐藏住所有的感情,冷静的旁观这一切。 在穗子看来,陈丽君身上有女政客该有的素质。 做事果断,下手狠,永远保持着盛气凌人的威严,因为现实所迫,她只想着不惜一切往上面爬,唯一的一点柔情只留给了自己的女儿穗子。 尽管如此,穗子还时常为这窒息的母爱感到不适。 但此时的陈丽君,眼眶是红的,这一路她都紧握着穗子的手,穗子感受到了母亲手心里的汗,原来母亲也会感到恐惧。 这一刻的陈丽君,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人,卸下了那些因现实所迫产生的盔甲,她也有柔软的一面。 看着母亲这样,穗子刚纠结的事儿一下释怀了。 亲爸是谁,根本不重要了。 “妈。”穗子下定决心。 陈丽君还在恍惚,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去医院,领着穗子过去,如果他真不行了,起码要让穗子喊他一声爸。 穗子叫了她两遍,陈丽君才缓过来,俩眼毫无焦距地转向穗子。 “如果他能熬过来,你俩结婚吧,我不介意自己有个爸。” “现在我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陈丽君先是一愣,然后鼻子有些酸。 穗子握着她的手,柔软却有力量,她要把她的决心传递给母亲。 陈丽君恍惚的看着穗子的手,模糊间,仿佛看到一只小手,那是小时候的穗子。 肥嘟嘟的手很小一只,总是很固执地把手塞在她的手里,强迫她领着,非得让妈妈握着手,才肯往前走。 陈丽君为此苦恼不已,她本凉薄,不喜欢被人黏着,哪怕是自己的亲女儿,她也希望穗子能够独立一些,希望她像自己,能够无视外面的风刀雪剑般恶劣的环境,无论多艰难也能独自坚强的生存下去。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陈丽君没少锻炼穗子。 可这个由她创造出来的生命,却没有按着她所期待的那样成长。 她有个软嘟嘟的外表,动不动就哭鼻子,遇到事甭管大小,哭了再说,陈丽君本以为自己狠心回城,能够锻炼女儿更快的变成跟她一样的性格。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截胡的于敬亭。 这个街溜子实在是太惯着穗子了,穗子要星星,他绝不会摘月亮,有危险时,他第一个冲出去,根本轮不到穗子出手。 在这个男人毫无条件的宠溺之下,穗子的性格距离陈丽君期待的,越来越远。 陈丽君把沈凉吟丢给穗子,就是希望她看清现实的残酷,逼着穗子对沈凉吟赶尽杀绝。 结果这丫头,不仅没杀,还跟沈凉吟成了闺蜜。 穗子进京才一个月,沈凉吟给她写了两封信,还邮了一大箱土特产过来。 为了方便邮寄,地址直接写的陈丽君单位。 陈丽君收到信时,看到信封上的寄件人沈凉吟,陷入了深思.......她觉得自己闺女大概率是被于敬亭宠废了,养成了软趴趴的小绵羊。 可这会,软趴趴的小羊突然支棱起来了,用陈丽君从没见过的强硬口吻,对陈丽君传递着她态度。 “他要是大难不死,你们就结婚吧,都年纪不小了,没有那么多二十年可以耽误,你如果是担心我,大可不必。” 穗子握紧母亲的手,字字有力。 “我和敬亭都不是那种会被人轻易算计的人,无论你把我摆到什么位置,我都没问题的。无论是单挑一个姓樊的,还是干他一个家族,我都可以的。” “你连一个沈凉吟都下不去手,你还想干人家一个家族?”陈丽君从未见过女儿如此豪迈过。 “妈,穗子可以的。”一直开车没说话的于敬亭突然开口。 “你想帮她到什么时候?”陈丽君问。 “她不需要我帮,一个人也能做到,你太小瞧你女儿了。她没有对沈凉吟赶尽杀绝,并不是她不能,只是她不想。”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于敬亭,在说这番话时,却是异常的认真。 “我护着她,因为她是我女人,我愿意为她做这些,但即便是没有我,她一个人也能处理任何问题,我只是她的锦上添花,并不是她的雪中送炭。” 他认可穗子的魅力,也不否认穗子的能力,更不掩饰他对穗子的欣赏。 “妈,并不是所有人都要活成你的样子才算优秀,你优秀你的,我媳妇优秀我媳妇的,不冲突的——当然,非得分个高低的话,我觉得我媳妇更厉害,她是软刀子割头,不叫人死也不叫人活,半死不活才难受。” “......”陈丽君被成吨狗粮拍得头晕目眩。 “你们俩有时间跟我大放厥词,不如留着点力气,他如果熬过来还好办,如果他没了——”陈丽君哽咽,说不下去了。 她根本没想过,那个她勾勾手就会过来的男人,有天会不在。 “他要是没了,我就把害他的人找出来,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让他血债血偿,说到做到。” 穗子素来温和的脸上,满是肃杀。 第624章我还要叫很多声 到医院的这段路需要二十分钟,穗子一边安抚情绪低沉的陈丽君,一边在脑中把事件反复疏离,想了好几种方案。 在私家车如此稀少的年代,车祸这种概率是非常低的。 在老爷子随时都会挂掉的当下,这种“意外”就更显得刻意。 樊煌死了,谁会成为最大的受益人,谁就有嫌疑。 不仅是家族内部的纷争,还有樊煌的工作,也可能会给他带来一定麻烦。 “敬亭,卡车司机这条线别断了,从他入手,这件事不能依赖警方,我们自己来调查,一会把我们送到医院,你就过去查,赶在那些人把证据销毁前。” “还有司机的家人,也要盯起来,重点要查他们家最近有没有大额进账。” “留意樊家出面主持事的是谁,他的倾向如何,一言一语,都仔细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穗子一条条梳理线索,陈丽君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妈,你那有没有可靠的自己人?借给敬亭俩,我们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自己的人都没带过来。”穗子问。 陈丽君点头,这会她的理智已经回来一些。 “我秘书已经先一步去现场了,樊煌的秘书应该也快到了。” 这都是培养多年的心腹,是可靠之人。 “俩秘书敬亭也留意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反常的地方,能够摸清樊叔行程的人,全都有嫌疑。” 于敬亭点头,表示明白。 陈丽君还是头回见到穗子认真起来的样子,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穗子握着她的手。 印象里的小手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有力的手,那个总是黏着她哭着喊妈妈的小姑娘,长大了。 于敬亭把穗子母女送到医院,他没有进去,直接寻着陈丽君给的地址去了现场找秘书们会和。 穗子母女直奔急诊,母女俩是跑着过去的。 急诊外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看到陈丽君,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来这干什么?你把我儿子坑的还不够惨吗?你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你一下害我俩儿子,为什么出车祸的不是你?” 陈丽君还没来得及开口,穗子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平日里总是慢吞吞的穗子,这会却像是于敬亭附体了,开口就是一通狂输出。 “你说我妈坑你儿子,有什么证据?人是我妈撞的?没证据开口污蔑人,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可真是让我开眼界!”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悲痛的老太太看到有人敢怼她,一时间横眉怒目,她边上的俩年轻人也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看着跟要打架似的。 穗子一点也不怵,上前一步,一个人的气势力压三人。 “我是人,不是东西,您老人家最好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你自己是什么,你看别人就是什么。” 言下之意,老太太不是个东西。 “陈丽君!这就是你养的好孩子?!”老太太指着穗子问陈丽君。 “是,我觉得我女儿非常优秀。”陈丽君站在闺女边上,口吻冷漠又带了丝疲惫。 他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她真不愿意跟他的母亲吵闹。 “目无尊长,跟长辈说话横冲直撞,山沟里长大的孩子,就是没有素质。” “我是村里长大的不假,但礼义廉耻我妈从我很小就在教我,我深知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更明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我樊叔还躺在里面急救,您老人家就迫不及待的往我妈身上泼污水,真真儿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命里带克,克夫又克子,坑了我小儿子不算,现在连我大儿子她都不放过——陈丽君,我当年是反对过你进我家门,但你不能这样报复我们家吧?” “我妈什么时候克夫了,她跟樊叔还不是两口子,克得着?至于克子,哈,无稽之谈,我的小日子过的好着呢,您哪只眼睛看到我被克了?我跟您讲科学,你非得跟我扯迷信,好,咱从迷信的角度掰扯这个问题。” 穗子这会语速一点也不慢,比平日快了一倍,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她无所畏惧。 “我妈克不着还不是她丈夫的男人,可里面那俩,全都是您儿子——恕我直言,您找没找个算命的给自己算算?你克子吧?哦,对了,樊老爷子是您公公,听说身体也不好,难道也是您——?” 穗子从头到尾一个脏字都没有,可却是把樊母气了个半死。 捂着心口,指着穗子,手都哆嗦了。 她身边的俩年轻人有一个上前,伸手要推穗子,穗子一脚踹过去,稳准狠。 男人夹着腿惨叫一声,这女人不讲武德,朝着要害踹! “我告诉你们这些姓樊的!你们欠我妈一句道歉,也欠我个道歉!别以为你们有权有势我就怕你们,告诉你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了我,我让你们一辈子都过不好!” “呵,大伯家的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挺冲啊。”另一个年轻人笑了,拍拍还夹着腿嗷嗷的男人,“你挺菜啊,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我这就弄死她!”那个夹着腿的男人直起腰,忍着疼,誓要守护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我劝你三思,你敢动她,大伯醒了能弄死你。” “我不承认她!只要我活着一天,她们母子就休想进我们家门!”樊母气得要疯了。 “呵呵。”穗子笑了,冷笑。 从兜里掏出个手绢,朝着肩头挥了挥,模仿着古人请安的样子。 “请老太太安——您是想让我这样?很可惜,大清亡了!你反对?你反对能抵挡住历史的洪流吗?你反对能抵挡住我樊叔乐意吗?不,我现在就改口叫爸爸,你、管、不、着!” 陈丽君惊得双目圆瞪,这还是她那个温吞吞的丫头吗? “你——!!!” “我什么我?我不仅叫一次,我还要叫很多次,您老听清楚了,爸爸爸爸!我愿意叫多少次,我就叫多少次!” “哎!” 急诊室的门开了,未见人,先听声,樊母等人全惊。 第625章我迫不及待关你啥事(月票400+更) 樊煌被医生用推车推出来了。 刚答应穗子的那一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众人忙围了上去,樊母情绪激动想要看看儿子,却被陈丽君一把拽开。 “他怎么样了?”陈丽君眼睛看着樊煌,问的却是医生。 “胳膊骨折,头部有些脑震荡,暂时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陈丽君又问。 樊煌穿的白色衬衫,上面布满了血渍,看着特别吓人。 “是另外一位患者的,那位比他严重多了,现在还在抢救。” 另一位患者,说的应该是樊辉了。 樊母本是担心着儿子,可见着陈丽君母女围着樊煌,樊煌的视线也一直落在陈丽君身上,樊母一气之下丢下儿子,进急诊室看樊辉去了。 樊煌冲陈丽君扯扯嘴角,他现在头还很木,反应比平日慢了些。 “我没事了,别担心.......” 他尝试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陈丽君握着他的手,唯恐他乱动会伤得更重。 “改口费,穗子喊我爸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快,把人挪到病房,他的主治医生在哪里,我要亲自谈。” 陈丽君见他没事,又恢复了平日水准,开始安排一切。 从现在开始,樊煌的起居必须要她亲自安排,在查出车祸真相之前,她谁都不信任。 穗子看他没事,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 “改口费出院给你补上。”樊煌还惦记这事儿呢。 穗子冲他笑笑。 “给什么给,养好了别落一身毛病,到老了别给孩子添麻烦,就是你这老东西最大的贡献。”陈丽君呲他。 樊煌身上还很疼,心里却是无比痛快,躺在推车上,脸上满是笑意。 边上站着的俩樊家人看樊煌没事,凑过来想打招呼,让穗子伸胳膊拦下。 “我爸静养期间,闲人勿扰。” “你这么快就改口,是多迫不及待?”被穗子踢了一脚的男人酸溜溜的对穗子说。 “我迫不及待......关你屁事?”穗子提高音量,“爸?” “哎。”樊煌答的十分痛快。 “爸爸~” “乖。” 穗子挑眉,看着被她气坏的男人,一口一个爸。 叫的人,和被叫的人,都挺爽。 “爸,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人叫什么呀?”穗子指着男人问。 “看着不太聪明的叫樊泽,长得很奸诈的是樊汐。” “说那么多话不嫌累得慌,不准说了。”陈丽君对穗子命令道,“别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快点跟过来。” 大佬伤人都是低调且威力足的。 穗子对着俩人摊手。 “也是,无关紧要的玩意,仗势欺人,还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樊泽气得想揍穗子还不敢,樊汐则是满脸无辜。 “我没得罪你吧?我还帮你了吧?” “我妈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你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吧?果然是很奸诈。” 穗子对所有姓樊的都不客气,怼完就走。 “太嚣张了!不就是仗着她妈受宠?等大伯腻了,老子找一群人揍这娘俩,尤其是这个嘴欠的女的,我先x再揍!”樊泽等穗子走了才骂骂咧咧。 “你让奶奶带跑偏了?什么受宠,你以为这是皇帝选妃吗?人家那是正经的原配,那妹妹说的对,新社会了,别总整旧时候那套说法。” “什么原配?!那女的就是个二婚带孩子的,还是个凶残的孩子!”樊泽一想起穗子,蛋就隐隐作痛。 “你管人家几婚,咱大伯是头婚,那就是原配,以后就是咱大伯母,那个凶残的孩子,就是咱们妹妹。” “hetui!我才不认这种凶残妹妹!谁家妹妹会踢堂兄的.......”那个蛋! “谁让你嘴贱骂人家妈?” “我骂的时候,她又不在!没听到!” “还用听到?你那脸上写满了嫌弃,你还试图上手,小姑娘揍你怎么了?哎,听说这个妹妹结婚了,可惜了,有点早.......” 樊汐摸着下巴,想着穗子刚刚吵架时的样子,奶凶奶凶的,这个妹妹真可爱。 “樊老四,你哪波的?你怎么向着那娘俩说话?咱爷咱奶可都没同意呢,那娘俩都不一定能进咱家门!” “你啊.......怪不得大伯说你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你是真蠢。”樊汐抬头看,那一家三口已经进了病房。 “我怎么蠢了——哎,你别走,话说清楚,你就不怕咱奶生气?” 樊汐不理会不怎么聪明的堂哥,走出医院,自言自语。 “这家以后轮不到爷爷奶奶说话了......” 从大伯不藏着那娘俩开始,樊汐就猜到了,这家的掌权人变了,大伯早就拿下了所有的话语权。 正如那个奶凶奶凶的妹妹说的,历史的洪流,谁也挡不住。 不会站队的,终究会被淘汰,千百年来,政权更迭,都逃不过这个规律。 想到穗子喊爸,大伯屁颠屁颠的答应,樊汐敏锐察觉,他那万年冰山的大伯,很有可能是个宠女狂魔,还好他机智,不去得罪奶凶奶凶的妹妹。 “煞笔樊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啧。”樊汐吹了声口哨,以后这家,怕是有的热闹了。 病房里,陈丽君把樊煌的枕头调好,安排他躺下。 “哎,要是能一直病下去就好了。”樊煌自言自语,她就没这么温柔过。 “你闭嘴!呸!”陈丽君呸了几声。 “你这一出事,我妈大半夜跟个疯婆子似的冲到我家,把我们也吓个半死,这么刺激一次就够了,以后还是别了。”穗子说。 “你也闭嘴!”陈丽君恼羞成怒。 “嗨,担心人家的时候,我是你的贴心好大闺儿,现在人没事儿了,你又嫌弃我了?”穗子摸摸鼻子,自言自语往外走。 “我还是不当你们电灯泡耽误你们说悄悄话了,我出去挡门去,谁敢打扰你们,我就骂谁!你俩使劲腻乎吧,我不看。” 陈丽君抄起杯子要砸,被樊煌制止。 “这又不是你家老爷子的假古董,你砸了也是白砸。” “被于敬亭带坏了,没大没小没规矩!”陈丽君努力给自己挽尊。 “行了,你想笑就笑吧,孩子都出去了看不到.......女儿有魄力,你心里乐坏了吧?” 陈丽君收敛上扬的嘴角,她表现的真那么明显? 第626章你还能再损点么 医院的长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穗子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偶尔路过的患者家属,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太过轻松。 虽然,她此刻的确是很轻松。 若没有这场车祸,她不会这样轻易地改口,或许还会纠结很久。 现在想开了,反倒是不纠结了。 当年的真相是什么,或许对她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母亲今天的反应,已经足以证明,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她开心就好。 隔了好一会,樊母又领了几个人过来。 那几个人只有二愣子樊泽是穗子认识的,其他都是生面孔,有中年人也有年轻的。 樊母来势汹汹,穗子不慌不忙地挡着门。 “你干什么?!我要见我儿子!”樊母命令穗子,她的眼圈还有些红。 “他现在需要静养,想见明天再来。”穗子的眼扫过这些人。 从他们不友好的表情里,穗子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人绝不只是看病人那么简单。 虽然樊煌这会没多大事儿,但医生也说他脑震荡需要静养,这些费脑子的事儿,穗子主动替他过滤。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起我的家事来了?”樊母见状一挥手,从她身后站出来俩男人,上来就要拽穗子。 手还没碰到穗子,一颗巨大的桃子飞过来,不偏不倚地砸到男人的手背,他嗷一声缩回手。 “光天化日的,欺负我家没人?” 这一声机具威严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穗子心踏实了。 王翠花和于水生拎着汤煲和水果站在那,于水生的手里还握着个桃儿,谁敢动他家儿媳妇,他就砸谁。 王翠花几步就窜过来,把穗子牢牢地护在身后,跟老母鸡护崽儿似的,仇视着一群人。 从她的角度看,就是这个刁蛮老太太欺负她家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儿媳妇。 “你们又算是干什么的——哦,我知道了,你们也是想攀龙附凤贪图我家财势的,跟她们母子是一伙的!” 王翠花垂眸,俩手掐了掐,摇头。 “娶妻不贤误三代,不是说你们樊家特别信这些吗?那你是怎么进门的?” “可能是买通了算命先生?”于水生过来,有他在,樊家那些人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于水生身上有一股寻常人没有的杀气,那是从实战里淬炼出来的,他要动真格的,真没几个人不怵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樊母被王翠花这句说得大动肝火,回头一看,她带过来的人不约而同地退后一步,樊母怒火更甚。 “够了。”陈丽君开门,面沉似水。 “樊煌说他暂时想静静,你们都回去。” “是他说的,还是你说的?”樊母怒视着陈丽君,这个女人简直是她多年阴魂不散的梦魇,她实在想不出,陈丽君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迷住她俩儿子。 “我说的,跟他说的,没有什么区别,总之,你们今天见不到他——阿姨,别失了身份。” 樊母咬牙,看着陈丽君母子,冷笑一声。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我们走!” “想笑的时候才笑,一直笑,那是颜面神经失调,要看医生的。”穗子小小声,刚好够大家都听到。 樊母瞪她一眼,穗子扬起下巴,才不怕她呢。 “你算是把她得罪了,这老太太刁蛮起来挺让人头疼的,让人宠坏了。”陈丽君拍拍穗子,闺女今天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才不在乎呢。”穗子的心态早就被于敬亭磨练出来了。 “樊煌咋样了?”王翠花问。 “人已经没事儿了,进来说吧。” 陈丽君开门,放大家进去。 樊泽回头刚好看到,扭头跟樊母告状。 “奶,他们怎么能进去?” 不是说大伯要静养么,结果那一大家子都进去了? “你闭嘴!”樊母迁怒,狠狠瞪他一眼,没眼力见的玩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樊煌睡了一会,起来觉得恶心,想要吐,陈丽君拿痰盂过来,他瞅瞅陈丽君白皙的手,摇头。 “你不是舍不得我妈,所以想咽回去吧,爸?”穗子问。 樊煌被她说的没憋住,哇一口吐出来了。 有点迸到陈丽君手上了,陈丽君满不在乎,指挥着闺女倒水给他漱口,自己淡定的端着痰盂去处理了。 “咳咳,穗子啊,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敬亭,学的那么......耿直?” “我已经很克制了,如果是敬亭,他肯定会说——老夫老妻你装什么黄花大闺女?以后到老了擦拭擦尿的你还不得把脑袋闷枕头里憋死?” 穗子模仿到了于敬亭的精髓。 樊煌闭眼,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这半路捡来的小棉袄是贴心,就是大夏天的有点热啊! 于水生在医院里打听了一圈,回来了。 樊辉也脱离了危险,不过他的伤情比樊煌重很多,肋骨骨折,脸还破相了。 “据说是玻璃碎的时候扎到脸了,我去的时候,他的脸被裹的跟那个啥——木姨奶似的。” “木乃伊?” “对,差不多。那老太太也在病房里,一大家子围着,没看到他媳妇,哥们,你干啥了,给一大家子都得罪了?我过去时,你妈带领着你堂兄弟合伙骂你呢。” 这情况就有点诡异了。 真正管事儿的是樊煌,人躺在这跟个狗不理似的,虽然樊母也带人过来,但明显不是担心儿子,是过来找事儿的。 之前穗子就有这种感觉,听公公说樊家人组团骂樊煌,就更加确认了。 “爸,你干啥了,万人嫌?” “也没什么,就是整顿了下家风。” 那些鼓捣乱七八糟的买卖的,全都被他叫停了。 该缩减的用度全都缩了。 靠关系想安排工作的,全都给拒了。 能整的,他挨个整了一圈。 动了人家的蛋糕,不骂他才怪。 “当然,这可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还能再损点?”于水生问出大家心声。 “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找人算,相中了一块地,要把祖坟迁过去,我没批。” 穗子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把一大家族的龙脉砍了。 她觉得老爸才是真正能单挑大家族的人,够狠。 第627章还有我闺女的戏份? 最让樊家人觉得受不了的,是樊煌没有把地批给自家改祖坟风水也就算了,他还准备在那盖科技馆。 科技强国。 要跟一切迷信不共戴天,先从自己家开刀。 樊家现在几房都要炸了。 压力都到了樊母这,所以她才会在樊煌出车祸后第一时间,不顾樊煌死活,跑过来兴师问罪。 这是摆明了要跟全家族开战,穗子真想唱首孤勇者送给她的新老爸,是真牛。 从樊家人气急败坏的表现来看,老爸明显是压倒性的优势。 “你和樊辉坐同一辆车,怎么他差点挂了?总不会是他恶贯满盈,遭报应了吧?”于水生问。 他去看过樊辉,绝对是死里逃生,能捡回条命都不容易。 “说起这个......可能是要感谢咱家落落了。” “嗯?”穗子听到还有自己闺女的戏份,疑惑。 落落最近在留头发。 穗子觉得天热,想给她剃个小秃头,跟儿子一样,凉快,省得长痱子。 樊煌原本的行程是跟纨绔弟弟一起看老爷子,俩人坐的都是后排。 中间隔着一堆玩具,差点没给樊辉膈应死。 玩具都是樊辉给几个孩子准备的。 从姣姣到俩小萝卜都有份。 最显眼的,就是一个40厘米的大布娃娃,那是送给落落的。 樊煌昨儿视察玩具厂,看到这个还在打样的布娃娃,觉得神态特别像落落,就多看了几眼。 他这个身份,不用开口,只一个眼神,手下就知道他什么意思。 等回去时,秘书就弄了一堆玩具回来,知道领导最近多了俩外孙,还有个会弹琴的姣姣小朋友,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樊煌看那娃娃做的精致,怕后备箱颠坏了,索性挪到后座跟自己挨着,偶尔看一眼,就像看到了爱笑的小落落,心都是暖暖的。 他是暖了,樊辉膈应个半死,总觉得他哥是故意膈应他的。 他尾巴骨还没好呢,只能半躺着,整这么一堆玩具,他都没地方了,跟樊煌抗议,樊煌哦了声,问他要不要躺后备箱?后备箱空间挺大的。 樊辉只能屈辱地跟娃娃共存。 车快行驶到出事地时,樊煌突然看到座椅下有东西反光,是落落的小兔发夹。 小丫头头顶留了个小朝天揪,经常仗着自己有头发毛,鄙夷她弟的小秃头,每天都要自己挑发卡,戴错了分分钟发脾气,这个小兔发夹就是落落的最爱。 上次小丫头坐他的车,落在车上了,回家后发现不见了,还闹了情绪。 樊煌弯腰捡的时候,卡车撞过来了,那个像落落的大娃娃刚好替樊煌挡住了玻璃碎片,因为有娃娃做缓冲,樊煌才没受重伤,只是手别了一下,骨折了。 “也不知道那娃娃坏没坏,我再让人给落落取一个去。”樊煌还惦记娃娃呢。 “我看你就是撞得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娃娃?!” 陈丽君众目睽睽下,伸手弹了下他的脑门。 “就该把你这张老脸也撞毁容了,省得你总想这些不着调的。” “真撞坏了,指不定是谁心疼呢,有的人嘴比石头硬,心比豆腐软。”穗子看老妈弹脑瓜崩的动作挺纯熟,估计早就在心里惦记很久了,趁着人家生病使劲作妖。 “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看着这么碍眼?边凉快儿去吧,看到你就碍眼。”陈丽君作势要打穗子,穗子跑到婆婆身后。 “你现在想起我碍眼了?谁让你当初生我来着,后悔也来不及。” 樊煌看这娘俩吵吵闹闹,踏实地闭上眼,感觉人生圆满了。 于敬亭这一宿都没回来。 穗子惦记他,却又联系不上。 在医院陪护了半宿,天亮前打了个盹,今天有重要的课不能翘,只能把医院这边交给母亲和家人,去学校报道。 这一上午的课也不知道讲了什么,穗子听得浑浑噩噩,脑子成了浆糊。 想着中午回家看看孩子,顺便补个眠,刚进胡同口,王翠花领着俩小萝卜在那晒太阳。 医院有于水生和陈丽君看着,王翠花回来带孩子,顺便做个饭啥的。 看到妈妈,俩小朋友非常开心,落落挣脱王翠花朝着穗子跑。 王翠花领着波波跟在后面,突然从另外一个方向窜过来一辆自行车! 这自行车也不知道是刹车坏了还是骑车的人不走心,径直地冲着落落撞过来,穗子快步跑,但她的距离太远,再快也来不及。 眼看着自行车就要撞到落落了,一只手及时地拽着落落,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 “没事吧?!”刘茜低头看怀里的小丫头,看一眼觉得很惊奇,又看了一眼。 刘茜是个脸盲,平日里认人很困难,大部分时间都是靠着衣服和声音来辨识,也就自家人有点辨识度,其他人的脸在她看来都是模糊一团。 但怀里的这个小孩儿,刘茜看一眼就被吸引了,就觉得她眉眼精致,粉雕玉琢,想到文学名著里瓷娃娃的形象,应该就是这样了。 她竟然能辨出这孩子的脸,真是太奇怪了,刘茜又仔细瞅瞅,落落指着她落在地上的汤煲说道: “洒......” 汤煲里的汤全都泼在了地上,很快就被土地吸收了,一小段人参滚了老远,野狗过来闻闻,嫌弃地走了。 为了救落落,刘茜的汤煲翻了。 “谢谢您了——咦,是你?”穗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弯腰对刘茜表示感谢,跑进了才看到,是樊辉的媳妇。 “我认识你?”刘茜疑惑地看穗子,又低头看看落落,她确定自己可以看清楚落落的脸。 “艾玛,太悬乎了。”王翠花抱着波波也跑过来了,刘茜看到波波,又是咦了声。 她也能分出这个小男孩的脸,真是奇怪。 “我瞅着你有点面熟?”刘茜仔细地看着王翠花,王翠花今儿换了衣服,她认不出来。 “呃——”王翠花总不好意思说,她在算命的那咒过刘茜,人家今儿可是救了她孙女呢。 “好人一生平安,你会为你的善举得到好报的。”王翠花说,穗子点头。 她觉得樊辉的媳妇,似乎没想象中那么坏。 第628章惊人发现(月票450+更) 刘茜这两天正是焦头烂额。 王翠花在大神家里说她要倒霉,结果她这几天果真很倒霉。 不仅跟小叔子偷摸约会被发现,自家不争气的狗男人又出了车祸。 对玄学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听王翠花说一生平安,她也只是苦笑,摇摇头。 “我家也熬了汤,你带过去点吧。”王翠花看人家为了救落落汤都撒了,非得赔给人家。 刘茜抵不过她的热情,拎着汤锅跟着王翠花回家。 发现两家是前后院,这下印象深刻了。 王翠花给刘茜盛满了汤,刘茜想走,看到龙凤胎在院子里玩,又忍不住驻足看。 落落看到她看自己,冲她笑,还给刘茜个飞吻。 对于救过自己的这个奶奶,落落很热情。 刘茜走过去,把落落抱起来,她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 待了一会,她想走,落落拽着她的辫子不让,把落落放下她就哭。 刘茜只能又待了一会。 王翠花和穗子对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她家的俩小娃,只对大人物感兴趣,刘茜怎么看也跟大人物不沾边。 对比姐姐的热情,波波就冷淡了许多,刘茜要抱他,他摇头,跑到妈妈身边不让抱。 穗子看着胖儿子,嗯,嫌贫爱富,这才是她崽正常的反应,闺女这是怎么了? 隔了好一会,落落才打了个哈欠,挣脱刘茜的怀抱找妈妈去了,刘茜看看表,竟然耽误了快半小时。 想着医院里躺着的死鬼,忙跟穗子道别,拎着汤煲匆忙往外走。 家里的车出故障修了——其实就是于敬亭弄坏的。 刘茜只能让樊昆开车过来接她,俩人约好了在路口见面,她在落落那耽误了点时间,本以为樊昆会等着急。 结果到了路口,刘茜吓了一跳。 前面出了事儿。 就在她和樊昆约定好的地方,围了一大圈人,挤进去一看,路面全都是血。 原来是附近有条疯了的大狼狗跑出来,见人就咬。 咬伤了好几个人,其中还有重伤的。 刘茜如果不是被孩子拖住了,受重伤的就是她了。 想到这,刘茜一阵后怕,大热天打了个寒颤。 脑子里却浮现落落天使一样的笑脸,那孩子.....救她一命啊。 周围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突然有人喊了嗓子: “打狗英雄!” 众人纷纷鼓掌,刘茜顺势看过去。 只见前面站着个高个男人,手里拎着个火枪,逆光而立,威风堂堂。 别人鼓掌,刘茜也跟着鼓,突然肩膀让人按住了。 刘茜转身,樊昆跟做贼似的缩着脖子,冲她使了个眼色,拽着她往车上走。 “你怎么也跟着鼓掌?”到了车上,樊昆迫不及待的发动车,还要回头警惕,那个拿火枪的男人别追上来。 “打狗英雄啊,我怎么就不能鼓掌了?” “......茜茜,你什么时候能认出人脸来?那踏马的哪儿是打狗英雄啊,他还打过我呢!” “???” “那是大哥的女婿!!!” “!!!”刘茜捂嘴,艾玛,她没认出来! “刚我可是看到了,这小子真踏马是个狠人,咱以后要绕着他走,千万别得罪他,吓死我了,疯狗都够吓人了,他比疯狗还吓人......” 樊昆想到刚刚所见,惊魂未定。 刚疯狗跑出来咬了好几个人时,他就在车上等刘茜。 樊昆是有心开车撞过去,把疯狗弄死,但胆儿小,腿肚子直哆嗦,看那狗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的,他是真怕。 这会还没上缴枪,所以很多人家都有猎枪火枪啥的,附近有居民拿着猎枪出来,估计是想帮忙,见了疯狗扔下枪就跑。 眼看那狗就要咬吓傻不会跑的孩子,一个路人挺身而出,一把夺过居民的枪,对着狗一通扫射。 这路人就是于敬亭。 第一枪打中狗肚子了,狗嗷嗷地扑向他,正常人早就吓尿了,于敬亭还能沉着上膛,对扑过来的大狗的头又是一下。 狗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倒下了,从头到尾于敬亭都没眨一下眼,下手稳狠准。 “咱有一说一,大哥家这个女婿绝对不是一般人,你以后要自求多福,千万别招惹他。”樊昆欲言又止,他打算回去就跟家里说调走,去外地工作,于敬亭开枪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心理阴影。 唯恐下次崩的就是他。 “哦......”刘茜把于敬亭的衣服记住,记不住人脸,只能记衣服。 此时的穗子正抱着闺女,左看右看。 “你这个小坏坏,今儿是怎么了?” “嘿嘿,修勾~”落落拍着手,比着自己衣服上的卡通小狗。 “是小狗,不是修勾——”穗子纠正闺女的发音,看到于敬亭从外面进来了,忙迎了上去。 “你回来——啊,这是怎么弄的?!”穗子看到他裤腿有血,吓了一跳。 “狗血,别提了,我先冲个澡,你给我拿件换洗的衣服。” 家里的院子有个洗澡棚,夏天自家用黑色大水袋晒水,洗澡很方便。 于敬亭冲了个凉,出来把自己见义勇为的事儿说了,穗子吓坏了。 “以后有这事儿,你可别往前冲啊,谁知道那狗有没有狂犬病,咬了怎么办?” “没事,我心里有数,主要是当时我也是憋了一肚子气,这疯狗刚好是给我撒气了。” “怎么了?” “你还记得,之前在d市时,金曲差点把你掐死的事儿吗?” “记得啊,那么痛苦的回忆怎么可能忘?可你不是调查我爸被撞的事么,怎么还扯到金曲身上了?” “爸?!”于敬亭挑眉。 他就出去查点事儿,一晚上功夫,他媳妇就改口了? “呃,这个回头再跟你说,你先说金曲的事儿。” 于敬亭这一晚上都在查车祸,他没有跟着警察去局里了解情况,而是在秘书的帮助下,找到了肇事司机的家。 家里没人,大门挂着锁头,不知道是有事外出还是跑路了。 于敬亭翻墙进去,把人家锁撬开,进屋一通翻,贵重物品一件没有,看着就是跑路了。 这让他坚信,这是有预谋的,绝非是意外。 “人是跑了,但我在他家灶坑里,发现了没烧完的这个。”于敬亭举起一张烧了一半的纸。 就是这张纸泄露给他惊人天机,让樊煌车祸和教唆金曲杀穗子的,是同一个人! 第629章就是她做的 于敬亭在灶坑里,发现了一张烧得只剩下一半的邮局汇款单。 这会汇款都是要通过邮局,会有一张回执单。 这家人跑得匆忙,还不忘销毁证据。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回执只烧了一半,关键信息都留下了。 于敬亭看到了收款人的名字,是金曲的妈! 之前于敬亭就在查是谁挑唆金曲害穗子的,只是难度太大,一直没有进展。 金曲的母亲自尽后,金曲的精神状态就不大好,一会清醒一会疯癫,受刺激大了,疯了。 这条线断了以后,再想查真相就很难。 这始终是扎在于敬亭心里的一根刺。 哪怕是全家搬到了京城,开始了新生活,他也时常想到这件事。 现在在撞樊煌的司机家里,发现了这张汇款单! “只要能揪出这司机背后是谁,咱家的这笔账,就能算算了。事关一条命,必须要查清。”穗子咬牙切齿。 金曲的母亲死了,虽然她是罪有应得,自己作孽,被人威胁后心虚自尽。 但归根到底,那幕后之人也是利用了穗子跟金曲的矛盾,把活生生的命当做诱饵,这穗子不能忍。 金曲死了妈,自己被人拿来当枪使,一心想要至穗子于死地,没有达成目的疯了。 整件事穗子都觉得很压抑,她不喜欢金曲,但更讨厌背地里用阴招害人的祸害,更何况这人现在不仅想要害穗子,连穗子刚认的爸也不放过,这就不共戴天了。 “背后是谁不用查了,就是刘茜那个死女人,我特么见到她直接弄死她!” 于敬亭狠戾道,他从看到汇款单那一刻起,肚子里就窝了口鸟气。 就想快点回家,一把火烧了樊辉家,再把刘茜狠狠揍一顿,打的半死不活再丢进局子里,让她身败名裂啃窝头! “刘茜?!”穗子想到半小时前在自家院子里抱落落的刘茜。 “就是她!这个司机的背景,孟君查了,就是刘茜的远房亲戚,工作都是她安排的,不是她,还会是谁?!” “可是,那卡车撞咱爸的时候,樊辉也在车上呢,她干嘛要害自己男人?” “樊辉又不是什么好鸟,在外面瞎搞,他们俩的婚姻早就是个空壳子了,要不是极度空虚,刘茜能跟小叔子搞一起?” 于敬亭判定,刘茜跟樊辉的婚姻早就是名存实亡了,俩人在外各玩各的。 但她又离不开樊家这颗大树,还需要家族的庇护。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樊辉死了,这样她还是樊家的媳妇,还没有个时常只有五分钟,人菜瘾大膈应人的丈夫。 “她对你下手,肯定是觉得你是樊辉遗落在外的孩子,一旦你被樊家承认,就会分走一部分属于她的利益。” “她想的太多了吧?我爸怎么看都比樊辉有钱......” 樊家兄弟虽然是同父同母,但从俩兄弟的成长轨迹不难看出,这俩人一个是按着正统继承人培养的,一个肉眼可见的纨绔散养。 陈丽君现在是樊煌的正牌女友,樊煌为了她跟家里扛了这么多年没结婚,只要陈丽君点头,穗子就是樊煌的长女,刘茜没必要担心穗子会抢她的家产。 在有权有钱的亲爸和渣得一塌糊涂啥也不是的纨绔之间,穗子用脚丫子都知道怎么选。 “她教唆金曲坑你的时候,咱妈还没跟樊叔儿——咱爸挑明关系呢,刘茜那时候下手,是有足够动机的。” 于敬亭改口也是极快,主要是这个新老丈人,是一点也不招人烦。 樊煌跟陈丽君是最近才挑明的,但樊煌对穗子夫妻的示好,却是由来已久。 有谁能拒绝一个钱多事儿少手握重权的亲爹呢? “我还是很难相信是刘茜做的,她刚刚还在咱家来着。” 于敬亭横眉怒目:“她来干嘛?有没有伤着你和孩子?!” “她连我是谁都没认出来.......” 穗子把刘茜救了落落的事儿说了。 于敬亭陷入了沉思。 “诚然,她婚内与小叔子搅和到一起,这是道德的败坏是人性的沉沦,但并不能证明她是个丧心病狂的人,我是觉得,一个人能够对不认识的小孩出手相助,她对生命的态度,应该是敬畏的。” 穗子很客观的分析。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刘茜救落落,她或许会认同于敬亭的判断。 但见刘茜抱落落时,眼里也是有几分慈爱的,并不像是个为了自己利益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 “不是她,还能有谁?总不能是樊辉自导自演,想跟咱爸同归于尽吧?” “也不大可能,樊辉破相了——对他这种四处浪的人来说,破相可能比要他命还难受。” 穗子自打知道樊辉不是自己亲爸后,对这个人的怨恨一下子少了大半。 之前觉得膈应,是不想自己身上流着这么脏的血。 知道俩人没关系了,心里倍儿轻松,对樊辉的仇恨也只剩下他雇人企图拍自己不雅照而已。 “总之,肇事司机跟樊辉一家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估计这会孟君已经把调查结果告诉咱爸了,让他去做裁决。” 于敬亭还有半句没说出来。 老丈人收拾这些人是老丈人的事儿,他跟樊辉一家的恩怨,还要单算。 “唔......在事情没有彻底查明前,你还是别整樊辉两口子了。” 穗子把自己带入到刘茜的那个角色里,只觉得这女人半生过的太苦了。 丈夫是个浪荡子,生个孩子还是个傻的,看似光鲜嫁入了高门,实则一地鸡毛,好不容易跟小叔子有了点感情,还被于敬亭拍了照片,每天过的战战兢兢。 活了个稀里糊涂,生活塞满玻璃碴子,走一路,满地是血...... “咱妈要看你这样,又该数落你心慈手软了。” “嗯,她说她的,我过我的,反正给她惹急了要动手,我就把你推出去挡着。” “???” “敬亭,你跟咱爸接触几次,你发现他身上有什么特点了吗?” “唔.....你常说的那个词儿叫啥来着,哦想起来了,舔狗?” “......我不是让你观察他对咱妈的态度,我是问你,你发现他平日处理问题的特点了吗?” 第630章谁的玩笑都敢开 老丈人的特点么.......于敬亭想了想。 “谨慎,客气,对任何人都有礼貌——虽然我觉得他的礼貌是装出来的。” 樊煌算是于敬亭一家接触过地位最高的人了,没有之一。 与想象中的趾高气扬不同,他极为低调。 他对饭店的服务人员都很客气,会对给他倒水的服务员说谢谢。 于敬亭私以为,王家围子的村长都比他派头大。 “这就是他高明之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看油死皮克拆泥丝?” “守得贫,耐得富,前者世人皆可做到,难就难在‘耐得富’,樊家大部分人天生贵胄,生来就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强者,但我们所接触到看到的这几个人里,却也仅止步在强者这一范畴里,他们当不了智者,更做不了王者。” 归根到底,耐不住富,总想用权势高人一等。 这点樊煌早就看透了,整顿家风,这在穗子看来是极具格局的作为。 “你就直说,他们有几个臭钱就飘了,扯这么一大套。” 不过他也有用心听就是了。 “你不就是让我收着点么。放心,他既信我们,我们也不能辜负他。” 穗子鼻子有些酸,他果然都知道。 樊煌不是恋爱脑的人,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恋爱脑,他能挑明跟陈丽君的关系,必然是全盘考察过,尤其是穗子和于敬亭这小两口的综合素质。 在于敬亭还有街溜子的历史背景下,依然选择相信他,相信于敬亭是个本质不坏的可塑之才。 尽管樊煌没有说,于敬亭却也想到这点,穗子特别感动。 “所以我喜欢跟聪明人在一起,双向奔赴的感觉太好了。” “我为啥要跟老丈人双向奔赴?!”于敬亭被她说出一身鸡皮疙瘩,“要奔也是朝着你使劲,老男人还是留着咱妈稀罕去吧。” 于敬亭的手不老实,朝着孩子的奶瓶奔赴过去,撇嘴。 “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偷摸减肥了?这儿都快瘦瘪瘪了!” 穗子红着脸捂着疑似“瘦瘪瘪”的位置退后两步,某人就是不禁夸,三句准现原型。 樊煌在医院住了三天院,不顾医生反对出院了。 单位事儿多,没有太多时间休息。 如果不是陈丽君拦着,他还想缠着纱布继续上班,在陈丽君高压管教下,也只能乖乖居家办公。 “敬亭,你没吃饭吗?快点刨!”陈丽君叉腰,指挥女婿刨坑。 于敬亭正拿着锄头,奋力地在樊煌的院里刨,闻言停下擦擦汗。 “妈,生产队的骡子都没我累,这么大的树坑,哪儿那么快刨好?” 陈丽君本不是个信这些的人,但樊煌出车祸后,她总有点患得患失。 王翠花说过,樊煌住这个院风水不大行,得种几棵树化解,樊煌拒绝了,然后就出车祸了。 陈丽君想着宁可信其有,就让于敬亭弄了几颗树,哪知于敬亭没有弄小树,也不知道打哪儿弄了两颗一人粗的大柿子树。 “鼓捣这些干什么.......”樊煌黑着脸小声叨叨,不敢当着陈丽君面说,只能在穗子面前小声抱怨。 “种几颗树就能改变运势,那还要奋斗干什么?都在家种树,都不要工作学习了。这种思想最要不得。” 穗子拿着本书坐在他边上,眼皮子都没抬。 “别人种可能无济于事,但你院里种肯定是有改变的,你种了,我妈就不闹腾了,你就安生了,耳根子清净了就能更好的工作发挥热度,不种,你猜我妈会怎样?” 樊煌僵,下意识地吞吞口水。 “穗子,要不你劝劝你妈?” “我不去,我也怕死。”穗子很坦率地承认了,是的,她就是贪生怕死的大俗人。 于敬亭进屋喝水休息。 挤到穗子的椅子里,穗子好脾气地拿毛巾给他擦汗,还喂水给他喝,樊煌羡慕了。 丽君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温柔的孩子的,跟她一点也不像啊。 陈丽君也进来了,樊煌马上站起来给她倒了杯茶,于敬亭看了眼穗子,媳妇像她爹,都善于照顾人。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刚在院里就看到你们俩凑一起叽叽喳喳,哪来那么多话?”陈丽君问。 她承认有点嫉妒,穗子跟她这个当娘的都没有这么多话,见了樊煌俩人就嘀嘀咕咕,兴趣爱好又很一致,总有说不完的话。 “我爸说你坏话,说你带头迷信。”穗子把樊煌卖了。 陈丽君瞪向樊煌的眼都带刀子了,樊煌忙低头喝茶,不去看她的眼,穗子这小丫头,蔫坏蔫坏的。 穗子管他要他的珍藏品孤品书,樊煌没给,小丫头记仇了!还会告状了! “我种两棵树就迷信了?哪条规章制度不允许我种树了?!”陈丽君拍桌子。 “妈,你那么大声干嘛,你看不见爸胳膊都疼了吗?”穗子顽皮够了,又跳出来打圆场,樊煌忙蹙眉,陈丽君马上收敛怒火,凑过去看他的胳膊。 “是不是石膏偏了?” 趁着老妈查胳膊的功夫,穗子冲樊煌眨眨眼,姜还是老的辣,她老爸这拙劣演技糊弄她妈,足够了。 “你跟老娘们较什么真?横竖都是她们的歪理,不就是两棵树么,又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玩意,夏天能乘凉,秋天吃柿子,整个秋千上去,没事跟我妈摇一摇——嗷!” 于敬亭捂后腰,穗子红着脸掐他呢。 “你这小娘们掐我干嘛?!我说的是正常的摇,你是不是想歪了?!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带入现实,你看咱爸妈是那种乱来的人?” 陈丽君抄起靠垫砸这个口无遮拦的混球,谁的玩笑都敢开,这臭小子是胆儿肥了! 樊煌看着窗外还没种上的树,被于敬亭这么一搅和,他又觉得这俩树没那么碍眼了。 “肇事司机查的怎么样了?”陈丽君检查完樊煌的胳膊,心里的火又起来了。 穗子和于敬亭对视一眼,于敬亭已经把调查结果告诉樊煌了,但他怎么处理的,俩人都不知道。 樊煌接下来的话,让小两口非常诧异。 第631章惨遭降辈(月票500+更) “这起车祸,已经调查清楚,纯属意外。” 纯属意外,这几个字从樊煌嘴里说出来,让穗子感到意外。 “意外?”陈丽君看向于敬亭,她对女婿还是挺信任的。 “呃,我爸说是意外,那就是吧。”于敬亭巧妙地把问题踢回去。 这种神仙打架的名场面,不站队就完事了。 “可那司机不是刘茜的娘家人吗,真是意外?怎么会这么巧?”陈丽君将信将疑。 “嗯,就是赶巧了。” 樊煌一句话,把整件事定性,提都没提于敬亭交上来的汇款单一事。 陈丽君虽不大相信,却也没继续问。 于敬亭感受到风平浪静表面下的波涛暗涌,借口休息够了,跑院子里重新挖坑去了。 穗子眼珠一转,装作贤惠的样子跟着出去,留下单独相处的机会给她爸妈。 院子里,锄头落在地上,发出吭吭的声音,于敬亭挥汗如雨,穗子假装给他擦汗,眼睛却飘向窗户。 直到小手被他抓住,她才回神,这才看到自己的手都戳他鼻子里了。 “你能不能用心点,你拿老子当工具人?”于敬亭挑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八卦?偷窥长辈有瘾?” “你这个总半夜蹲爹娘墙角的人,没资格说我,我就是被你带坏了。” 穗子见屋里的俩人没吵,只平静的喝茶,看样子,车祸这茬应该揭过去了。 “我妈竟然没继续闹,但我觉得她心里应该是挺介意这事儿的。” 陈丽君每次给樊煌换药都会发脾气,肉眼可见的狂躁,按说对抓凶手的事儿应该挺在意的。 结果樊煌一句赶巧了,她就不追问了,穗子有点搞不懂她老妈的脑回路。 “涉及到原则的问题,妈心里有数呢,她只挑着无关紧要的事儿闹腾,这种事儿,她才不会折腾,她比我们更懂你爸。” 于敬亭把铁镐放下,满意地看着地上的大坑,一会抓个壮丁过来扶树,栽上就齐活了。 “像是种几颗树挪几盆花,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她怎么搞都行,可是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她不会干涉爸的决断,你爸看着好说话,但有些事他特别有主意,跟你一模一样。” 于敬亭接触老丈人几次,越看越觉得他媳妇真是随爹,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挺像,平日里软趴趴的好像没脾气,触碰到他们底线那是谁说也不好使。 “我就纳闷,他怎么还没发现你是他亲闺女,连咱娘都说,怎么越瞅你越像他,感觉咱娘就快憋不住了,随时都有可能跑他跟前来个掐指一算什么的。” 王翠花作为老于家最迟钝的成年人,她都快看出来了,樊煌硬是看不出来,把自己带入继父的角色里,不亦乐乎。 “留着他自己发现吧.......我妈也不知道咋想的,说不定跟我一样,都在等着他自己发现。” 穗子也不知道说亲爹点啥好,聪明半辈子,就这事儿糊涂。 穗子开始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他,后来看他傻了吧唧的不开窍,索性顺其自然,把这事儿当成彩蛋留着他自己发现,反正爹是不是亲的,对她都是一样的好。 樊煌这个人,用静水深流来形容,在合适不过。 看似很平静,实则深不可测。 差点要了他命的车祸,他只说了句巧合,但转过天,穗子就发现,刘茜家似乎出事了。 “后院咋回事啊,咋大半夜的嗷嗷哭?”王翠花早起直打哈欠,一看就没睡好。 穗子昨晚因为跟于敬亭探讨诗词歌赋,耗费了不少体力,睡得挺熟,啥也没听到。 “咋了?” “不知道啊,大半夜的有人一直哭,我让你爹起来看,就她家亮着灯,我还寻思,怕不是樊辉死医院了?” 上次听到人哭得惨成这样,还是在白事儿上。 王翠花一早就溜达过去,寻思要是搭了灵堂,她就送点纸钱过去,结果啥也没看到,就见着刘茜带着墨镜出门,见了王翠花都没打招呼。 估计是没认出来。 “只是搞不明白这些人,背地里哭得跟死了娘似的,白天又装作没事儿人,我看她昂首挺胸的,那几步都走出风来了。”王翠花说。 “没有人给擦眼泪,也只能自己哭呗,哎.....”穗子有点跟刘茜共情了。 她想到自己前世,遇到什么难事,也是挑着夜深人静没人的时候哭,白天又得什么事都自己扛,但凡有个肩膀让她靠一下,她也不会那么累。 估计是老爸给刘茜施加了压力,所以她才会崩溃痛哭。 “哭也是她自己作的,你搁那同情心泛滥什么?你要闲得慌非得掉眼泪,我给你找点事儿,保准你哭的跟她一样惨。”比如,床上? 穗子用脚踢他一下,红着脸扒粥。 于敬亭催她快点吃,吃完俩人好一起上学。 大学课程安排的也不算满,上午课上完了,下午没什么事做,平日里于敬亭都会被穗子拽到图书馆补习,不过他交了几个新哥们,都是他系上的,下午几个人约好了打篮球。 穗子站在场边看了一会,围观不少学生,她听到好几个小姑娘在讨论10号怎么那么帅,打球也猛。 于敬亭的球衣就是10号,穗子亲自给他挑的,她喜欢这个数字,有部她很喜欢的漫画男主就是这个号。 但现在,听着身后的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他,穗子又不大喜欢10号这个数字了。 “10号是不是有对象啊,他总跟一个女生一起走。” 穗子耳朵动了动,心里小人疯狂点头,啊对对对,他有对象了,你们都离他远点! “那是他龙凤胎妹妹吧,兄妹俩都是走读的,家就在附近,对了,你们记不记得有一对好漂亮的小龙凤胎,经常在咱们湖边喂鱼?我看过好几次他过去抱孩子,估计是他年幼的弟妹吧,他妈妈真会生,生了两对龙凤胎。” 穗子:??? 所以,她从原配沦为了妹妹,还是龙凤胎妹妹? 最离谱的是,还被降了辈分,跟她自己的崽成了兄妹,这....... “为什么,不能是姐姐和弟弟呢?”穗子忍不住转身,对那几个小女生说道,没看到于敬亭朝着她走过来了。 第632章心眼贼多于铁根 那几个议论于敬亭的女生看到穗子,认出来了。 “你就是龙凤胎妹妹?!” “为什么不是姐姐呢?”穗子挺好奇。 “因为你哥总是护着你么,我弟就不这么懂事,总气我。”有个女生说。 “其实,我是姐——唔!” 穗子还想顽皮下,肩膀一沉,于敬亭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手就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几个女生近距离看到他,被这扑面而来的年轻荷尔蒙电得脸红心跳。 一群男生里,于敬亭最引人注目,个高肌肉流畅,脸还那么帅,不同于其他男生斯斯文文的,身上带了股痞痞的感觉,尤其是他笑的时候,特别邪气,很讨女生喜欢。 “当我姐?想什么呢?”于敬亭说着,手很自然地掐住穗子的下巴。 穗子心里警铃大作,这家伙要干嘛?! 伸手推推他,于敬亭稳如泰山,低头在众目睽睽下,亲了穗子一下。 “靠!亭哥干嘛呢?!”跟于敬亭打球的那几个小伙惊得球都掉了。 边上一圈围观的女生全都傻眼,啊这?! 于敬亭这下虽然只是蜻蜓点水,却给这一大圈人造成了暴击,包括穗子本人。 他松开她时,穗子的脸都成番茄色了。 于敬亭大大方方的搂住穗子,露出他招牌痞笑。 “我媳妇,领过证的。” “那,那对龙凤胎——?!” “哦,那是我俩的孩子。” 于敬亭很痛快的承认后,不顾被他说石化的众人,扬眉吐气地牵着穗子的小手,对着球场上的几个哥们挥挥手。 “不打了,我媳妇热得小脸都红了,回家凉快去了。” “......”众人无语,你确定,那是热脸红的?! 出校园,穗子感觉自己都要晕了。 “你怎么能这样呢?啊啊啊啊,我们会成为校园新闻的,一定会的!!!” “老子合法婚姻,干嘛藏着掖着?”比起穗子的羞愤欲绝,于敬亭可坦然了,甚至,心里还有点暗爽。 有没有女生喜欢他,他根本没空在乎,进学校就忙着四处打架认哥们了,这点穗子也是鼓励他的。 能在这里读书的,都是未来的栋梁,多认识朋友扩展人脉大有作为,他自己有套独特的识人方法,穗子并不干涉。 但与此同时,于敬亭发现他媳妇被人盯上了,准确说,是很多人盯上了。 穗子那个系女生特别多,美女也不少,但穗子还是凭借自身优秀的条件以及独特的气质独占鳌头,刚入学没一个月就被选成了系花,只是她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学习和教老公学习上,又不住校,不知道这些。 瘦下来的穗子长高了3厘米,身高168,体重100斤,搬过来后有陈丽君女士盯着,衣品也远超同龄人,走哪儿都是道风景线。 跟于敬亭带球的这些人,好几个都表示过对穗子的好感,还有臭不要脸的请于敬亭喝啤酒,想要让他牵线,介绍下“龙凤胎妹妹”。 于敬亭听完就一个反应,往啤酒瓶里撒泡尿,灌死臭不要脸的。 今儿可算是让他逮到机会,暗搓搓地公布关系,怎能不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我不想走哪儿都让人围观!完了,这以后全院,不,全校都得眼熟我们!”穗子要崩溃了,早知道她看什么球? 她就是馋他打球时飒爽的样子,馋汗珠划过肌肉时的张力,贪恋男色,果然是要有现世报的! “藏着掖着干嘛,学校又不会因为我们结婚就开除我们。” 这会刚恢复高考,对考生的婚姻状况没有限制,不过年龄卡在25岁以下,带着老婆孩子上大学,也算不上稀奇的事儿。 但小两口考上同一所高校,还是顶级高校,并且娃都会走了,这不引发轰动才怪。 穗子一想到自己将会被贴上已婚妇女的标签,走哪儿被人看到哪儿,就不太想搭理于敬亭这个始作俑者。 回去一路保持沉默,想要跟这家伙冷战到底,结果还没进胡同,就见着辆车停在那,车没见过,车牌挺显眼,明晃晃的一串数字,彰显着车主的身份。 樊母趾高气扬地从车上下来,她边上还跟着樊辉的女儿樊莉莉。 樊莉莉穿了件大红的裙子,穿着细高跟的鞋,露出来的脚指甲也涂着耀眼的红色,这么刺眼的打扮,让于敬亭想到了开在院子里的鸡冠子花,红红火火,就是不大好看。 “她爹还躺医院刚脱离危险,她就捯饬成这样?”于敬亭对穗子说。 樊煌和樊辉这哥俩是一起出的车祸,樊煌的伤情相对很轻,尽管如此,穗子那几天还是忙得一脸憔悴,小脸蜡黄,根本顾不上挑什么衣服穿,对比花枝招展的樊莉莉,差距真大。 “奶,您慢着点嘞。”樊莉莉对外人总是趾高气扬,对亲奶奶倒是讨好有加。 樊母傲慢地撇了眼她,从鼻子里哼了声。 “你大伯就住在这?” “是,在我家前院的前院,我今儿还看着他在院里鼓捣什么玩意,好像是要装个秋千?” 樊母脸沉了沉。 “不去单位,就在家鼓捣这些,不成体统。” “肯定是那个狐狸精挑唆的——哎呀,您瞅我这张嘴啊,张姐在,我说这干嘛?” 车里又下来了个女人,看着不到三十岁,皮肤白皙,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白色保守连衣裙,白白净净的看着很斯文。 樊母看到她,脸色才和缓了些。 “小张啊,我儿子就麻烦你了。” “是,您放心,我肯定把煌哥照顾好。” “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不要让她进院,知道吗?”樊母满意地看着张馨,重点落在她丰腴的臀上。 张馨人挺瘦,但骨盆不小,这是老人最满意的地方。 樊母心里闹心的,除了事业有成的大儿子迷上了二婚狐狸精之外,最大的烦恼,便是她们这一房,没有长孙。 老二生了个丫头,就是脑子不大好使的樊莉莉。 老大为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扛到四十多还不结婚,狐狸精还带了个赔钱货拖油瓶,疑似还是老二的种....... 想到这,樊母的青筋直蹦跶。 视线挪向张馨,这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女人,年轻貌美,她妈还生了好几个儿子,这才是她意属的儿媳妇,赶紧看几眼,洗洗眼睛——咦? 于敬亭嬉皮笑脸的俊脸,出现在樊母的视线里。 第633章风紧扯呼 穗子刚在边上看着,眼见着樊母领个年轻女人要去她爸家,聪明的小脑瓜微微一转,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老太婆闹幺蛾子呢。 看不上她妈,跑过来给她爸拉皮条? 这种事儿,身为贴心小棉袄是绝对不会允许发生的,趴于敬亭耳边如此这般一嘀咕,街溜子就上了。 樊母正准备领人过去找樊煌,见一个年轻男人挡了路,不悦地蹙眉,正想说什么,一旁的樊莉莉眼睛亮了。 “是你呀,你怎么也在这呀?” 这含糖量过高的声音,大夏天的让于敬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莉莉,你认识他?”樊母问。 “奶奶,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被小狐狸精骗了的男人呀,他是不是很好看?” 樊莉莉眼带桃花,于敬亭今天穿着运动短袖,风一吹,滑溜溜的料子贴在身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头发微湿有些凌乱,高大健美,阳光四射。 “他就是小狐狸精的对象?!”樊母一双老眼上下扫了于敬亭,不得不说,这小伙子长得是精神。 不过一想到他是狐狸精的女婿,樊母就没有好气。 “呦呵,一口一个小狐狸精,您老是聊斋里出来的?别说话,让我瞅瞅——”于敬亭上下看看樊母,点头。 樊母被他整得一头雾水,于敬亭一拍脑门。 “黑山老窝头?!是你,就是你!” “是黑山老妖吧?”穗子在边上弱弱地说。 “嗨,都差不多啊,你瞅这位老嬷嬷!”于敬亭口音一秒转为地道的评书腔,双手对着樊母的脑袋比划,“怨气与恨凝练成的老脸,丑陋又不失恐怖,鹰钩鼻子蛤蟆嘴,还有一对罗圈腿——” “你!!!”樊母被他怼得脸通红。 之前穗子在医院也怼过老太太,但穗子毕竟是个文化人,她那点吵架的本领都是跟于敬亭学的,现在人家正主在这,真真儿是有万夫不当之勇。 “别低头,低头发型就乱了,就不像了——你等会啊。”于敬亭跨步上前,伸出俩手,在樊母盘得板正的发髻上来回抓。 司机见状都吓麻爪了。 赶紧从车上下来,指着于敬亭怒道: “你干嘛的——快放开她,啊!” 于敬亭头都没回,腿朝后一踹,司机被他踹了个趔趄。 眼见着樊母规整的发髻被抓成了放射性的太阳状,于敬亭满意极了。 “这不就更像了?” “放肆!”樊母气哆嗦了,她从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扯着嗓子尖叫,“把你大伯给我找来!这狐狸精的女婿是要上天吗?!” 胡同岔路口,樊煌跟于水生俩正溜达着散步。 樊煌的胳膊还打着石膏,陈丽君怕他总在家闷,就让亲家陪着他转悠。 俩人刚出门,樊煌的耳朵就动了动,这个尖叫,似乎有点耳熟? 探头看了眼,又把头缩了回来。 “怎么了?”于水生问。 “亲家母今儿是炖了茄子?”樊煌问。 于水生点头,疑惑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茄子?” 他刚还邀请樊煌到他家吃中午饭呢,樊煌一听吃茄子,眉头皱得跟什么似的。 “突然觉得,茄子也不错,走吧。” 俩人又原路折回,耳畔还回荡着樊母气急败坏的声音。 “把樊煌那个混账给我找来!快!” 于水生终于明白樊煌怎么突然改口要去他家,走过去瞅了眼,一眼就看到他儿子又在顽皮。 “不过去看看?”于水生问。 “我什么都没看到。”樊煌停下,不疾不徐地催道,“茄子再不吃就糊了。”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风紧,扯呼。 樊莉莉根本不想动地方,俩眼直勾地看着于敬亭,他打架的样子好帅啊。 樊母见她这花痴的德行,只能让司机去找樊煌,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 樊煌早就跑到老于家,跟于水生俩人拿了小酒盅,对酌呢。 龙凤胎穿好了饭兜子,安安静静地坐在爷爷和姥爷身边,用小勺笨拙地吃饭,吃的到处都是,穗子要锻炼孩子,不让大人喂饭,弄得乱点也没关系,勤收拾就是了。 “你那内口子,管得也太严了,酒都不让喝?”于水生问。 樊煌不置可否,算是默许了。 他这伤没好,陈丽君看得特别严。 “她不让你喝,你就来我家,我娘们嘴严实,肯定不告密,也不能让这些臭娘们太嚣张了。” 于水生压低声音,眼睛还瞟了眼厨房方向。 王翠花正在里面忙活,加菜呢。 “你大点声?”樊煌问。 于水生呵了声,这老小子,真损。 大点声,那不就让花儿听到了?他才不傻呢。 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对彼此的惧内属性相互diss一翻。 于敬亭哼着小曲进院,后面跟着恬静的穗子,穗子去厨房帮婆婆,于敬亭进屋。 于水生手疾眼快地收杯子,熟练地把酒瓶连杯子一起挪到床底下。 于敬亭进屋,鼻子动了两下,扯嗓子就喊: “娘!我爹领着我老丈人喝——”酒字,消失在于水生掏出来的五十元大钞里。 于敬亭一把接过老爹的封口费,快速踹兜里,笑嘻嘻道:“谢父皇赏赐。” “你爹干啥了?”王翠花端着菜进来,身后跟着同样端菜的穗子。 “没事儿,老哥俩相谈甚欢,我这就备下乌牛白马,祭告天地,让他们焚香再拜,结为异姓兄弟~”拿了封口费的街溜子很规矩,不该说的都没说。 落落放下碗,小手假装拿着杯子的样子,模仿着爷爷和姥爷刚刚的样子。 “喝酒酒!” 波波吃的打了个饱嗝,放下碗,拍着姥爷的手说道:“臭娘们。” “......” 于敬亭摊手,他可啥都没说,那俩孩子聪明会学舌,他有啥办法? 王翠花的笑僵了僵,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皮笑肉不笑地对于水生说道:“她爹,你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嗨,老夫老妻,还这么粘人,哥们,我去去就回啊。”于水生站起来,跟没事儿人似的拍拍樊煌,尽量让自己这几步,走得淡定。 穗子看公公的背影,写满了心虚,心里啧了两声。 男人,呵。 第634章她在看我们(月票550+更) “你们回来的晚了些。”樊煌说。 “嗨,路上遇到了个黑山老妖怪,要榨干我媳妇的精血,吸了我的阳气——” “咳!”樊煌憋不住了,脸上满是尴尬。 穗子也是眼角抽抽。 “吸阳气可不是这么用的,你不要随便乱用!” 于水生回来了,脸上没啥变化,胳膊里子稍微有点红,估计是被狠狠拧过。 “抱!”落落愉快地对爷爷伸手,于水生把她抱过来捏了下小鼻子。 “不要随便学舌知道吗?” 这俩小崽,坑的他胳膊差点让花儿拧下来,但奈何小娃太可爱,一点也不耽误他喜欢。 饭都快吃完了,陈丽君过来了。 “铁根,给你丈母娘添个碗。”王翠花招呼。 陈丽君摆摆手,她在单位吃过了,把正事儿办完了才回来。 “你惹你家老太太生气了?”陈丽君问樊煌。 “嗯?”樊煌装傻。 “跟你家门口骂骂咧咧呢,我很好奇,你做了什么把她气成那样,头发跟被鞭炮炸过似的。” 陈丽君回来本想着找樊煌,看到樊母领着人堵在门口骂,又悄无声息地折到于家。 樊母在陈丽君的印象里,那是典型的“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的主儿,家里有专人给她盘发。 头发丝一根都不能掉出来,非得盘得规规矩矩,衣服上有一个褶都不穿。 跟个疯婆子似的乱着头发不顾形象地骂骂咧咧,颠覆了陈丽君的想象。 “我一直在亲家这。”樊煌面不改色。 “可能是风大吹得吧。”于敬亭顺口说道,穗子也点头,小两口都有默契地不提这是于敬亭把人鼓捣的。 樊煌也装不知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敬亭,你没去惹呼人家老太太吧?”陈丽君觉得女婿很可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是吧,媳妇?” “呃,那啥,我们俩吃差不多了,领孩子散步去了。”穗子拽着于敬亭跑路,还不忘把俩娃一起带走。 溜达到樊煌家门前,炸毛黑山老妖已经不在了,院门口只留下樊莉莉坐在石头上,俩腿来回晃悠。 看到于敬亭,她俩眼发光,奔着于敬亭就过来了。 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小落落,看到樊莉莉扑过来,竟然嗷地哭了。 穗子很少见到闺女哭成这样。 就连于敬亭抱着的波波也是小脸皱了起来,看着也是要哭的样子。 “你看到我大伯了没?”樊莉莉问于敬亭,脸上挂着让穗子非常不喜欢地笑。 穗子不是吃醋,她是单纯的觉得樊莉莉的笑太反常了。 于敬亭之前打过她爸,刚又气了她的奶奶,正常人的反应,都该是跟于敬亭针锋相对,看不顺眼。 但这女的,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笑得特别灿烂,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大伯问我干嘛?离我远点,跟你不熟。” 于敬亭被闺女儿子哭得脑瓜仁疼,只当是穿得跟红衣女鬼似的樊莉莉吓到了孩子,抱着孩子就要走。 “这是你的孩子吗?我很会带孩子的,我是幼儿园老师,我帮你抱抱?”樊莉莉锲而不舍地跟着。 无视于敬亭的拒绝,也无视于敬亭边上还站着穗子,一心一意地跟着于敬亭。 “我草——”于敬亭要骂人了,骂完了还要打那种。 穗子不想他当着孩子们打人,上来对樊莉莉说道: “樊小姐,你自重些,不要对着有家室的男人献殷勤,丢你父母的脸面。” 樊莉莉的视线从于敬亭身上挪开,看穗子时,眼神毒辣,像是一条没有感情冷冰冰的蛇,阴冷淡漠。 穗子很少看到这样的眼,心紧了下。 “你这个野种,还不配跟我说话。”樊莉莉冷冷的凝视穗子,穗子怀里的落落哭得更大声了。 “去你妹的!”于敬亭感受到他媳妇罕见的瑟缩,一脚踹过来,樊莉莉仰面跌坐在地上,双眼茫然地看着他。 “以后见着我们自觉点离我们三米之外,超过这个距离就踢你!”于敬亭领着媳妇和娃离开,还不忘朝着地上呸了一口。 夫妻俩走很远了,穗子下意识地回头,樊莉莉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手却朝着于敬亭吐过的方向抓,诡异又恶心,穗子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于敬亭问。 俩人回到自家院,哭闹的龙凤胎安静了下来,趴在爸妈怀里,蔫巴巴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你觉不觉得,樊莉莉有点诡异?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阴森森的。”穗子想到樊莉莉,就觉得头皮冒凉气。 “脑子不好的人都这样吧,不都说她智商有点问题么?”于敬亭倒是没有穗子那么强烈的反应,他就觉得那女的挺膈应,看到就想踹。 “总觉得她挺偏激的,甭管有没有智力问题吧,这种性格的人当幼儿园老师,还是挺可怕的。” 小萝卜还不到读幼儿园的年纪,穗子是绝对不会把孩子给这种老师带的,吓人。 穗子抬起头,一抹红远远地站着,身后是大片似血的残阳,看着特别渗人。 穗子抓住于敬亭的胳膊。 “她在看我们......” “你胆儿什么时候这么小了?等着,我去再揍她一顿。”于敬亭把儿子放下,起身出去。 等他出去时,樊莉莉已经不在那,不知道去哪儿了。 于敬亭扫了一圈,没见着她,他决定等穗子不注意,给樊莉莉套麻袋揍一顿,谁让她那么膈应。 穗子的心怦怦乱跳,就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脸色很难看,怎么了?”樊煌出来,看到穗子呆呆地坐在院里,俩眼直勾勾的,拽过椅子,坐在她边上关切地问。 “爸,樊莉莉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穗子问。 “倒也不是,就是性格古怪了些。刘茜怀她的时候,樊辉在外面沾花惹草,刘茜吃了不少药寻短见,人是救回来了,但孩子生下来就不聪明。” 都快三岁才能说话,上学期间就没有一次成绩合格的。 “一定要让她在幼儿园工作吗?我总觉得,不大妥。”穗子想到樊莉莉滑溜溜的眼神,心里还堵得慌。 第635章一错再错 家族成员的工作问题,在樊煌这都属于小事,他基本不过问。 不过既然是穗子提起的,樊煌还是走了心。 当着穗子没有应允什么,不过回去后,他还是让人查了下樊莉莉在单位的表现。 隔了两天,陈丽君到樊煌的院里溜达,见他独自坐在树下,跟自己对弈。 “心情不好?”陈丽君坐在他的对面,扫了眼棋盘,这是局残局,他心情不好就会拿出来摆摆。 这种男人几乎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想要猜他的心事,就得从细微之处观察。 樊煌没说话,只是把棋子重新摆好,这是要跟她对一局。 刚走了两步,樊母领着哭哭啼啼的樊莉莉过来,陈丽君看了眼,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气压这么低了。 “樊煌!你给我解释下!为什么把莉莉从机关幼儿园调走?!” 樊母进院看到陈丽君也在,火气更大。 “大伯,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樊莉莉进院就哭。 樊煌扫了她一眼,嘴角抿了抿。 “是不是她挑唆你的?!莉莉不就是多看了她女婿几眼,她就这么歹毒的要莉莉丢掉工作?那个混蛋小子上次把我头发弄乱,我还没有找他算账!” 陈丽君挑眉,原来樊老太太的头发,真是她女婿弄乱的,怪不得造型那么别致——敬亭这小子真是能处,审美不错么。 “调她离开,跟丽君无关。” 樊煌从棋盘底下抽出两张纸,递给樊母。 樊母看了几眼,有文字有照片,樊母的眉头紧蹙。 “不就是弄死两只小猫小狗的,莉莉又不是故意的。” 照片是几只死了的小猫,毛都是湿漉漉的,它们都是被活活烫死的。 照片是幼儿园的院长拍的,说是樊莉莉在上班时,为了吓唬不听话的小朋友,捉了流浪猫用开水烫死。 “满大街都是没人要的猫狗,死一两只怎么了?就为了这点小事,至于让莉莉丢了工作?” “大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这些可恶的猫要攻击我带的孩子,我是为了保护孩子......”樊莉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委屈巴巴又可怜。 这声音穿过院墙,落在穗子的耳朵里。 穗子是过来蹭老爸的书房的,没想到听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心底冒凉气。 “保护孩子?你告诉我,这种刚满月的小猫,它能有多大的攻击力?” 樊煌罕见的严厉,他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樊莉莉吓得躲在老太太身后不敢说话。 “樊煌,你不要借题发挥,上纲上线!一两只死猫烂狗的小问题,让你搞得这么严重!”樊母护着孙女,轻轻怕了两下,“看看你给莉莉吓成什么样了?” “她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今天能烫死小猫,明天是不是要对孩子下手了?被她这么一闹,她班上的几个孩子都吓到了,家人们过去找园长,园长迫于我们家的压力把事情压下去了。” 如果不是调查,樊煌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从小就不聪明的侄女,竟然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怪不得穗子会提醒他,让这种蛇蝎心肠的人在幼儿园,这不就是坑了别人家的孩子? “你自己也说园长把事情压下去了,那不就是没事了?她单位都不追究,你跑过来装什么青天大老爷?莉莉不过是弄死两只小猫,你搞得好像她罪大恶极似的。” 樊母觉得孙女的做法只有那么一点点不妥,四舍五入就等于没做错什么。 她不能理解,儿子为了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发脾气。 “没有开除,只是调岗,已经是对她网开一面了。”樊煌看母亲执迷不悟,越发坚定信念要整顿这一切。 就是因为有这几个老的无底线的护着,这些年轻一辈才会越发放肆。 “奶奶!我不要去动物园!我不要养老虎!我会被咬死的!”樊莉莉见樊煌执意要调岗,哭着摇樊母的胳膊。 “咳!”陈丽君没憋住。 樊煌这老东西,真是顽皮。 樊莉莉虐待了小猫,他就给她换了个“大猫”让她养,真是会挑地方。 竟然把樊莉莉调到动物园养老虎去了! “我有嘱咐过动物园,只让她打扫圈舍,不让她碰饲料,她没有机会对老虎以及幼崽下手。” “奶奶救我!我会被咬死的!” “樊煌,你要还把我当你妈,就把莉莉调回来!你即便是不让她看孩子,你给换个轻松的活儿也行啊,女孩子去养老虎......这说出去,是要丢我们家的脸吗?” “调令已经下来了。”樊煌说完站起身,也不管母亲是什么表情,抬腿就要进屋。 樊母一肚子气没地方撒,看着陈丽君也要跟着走,朗声道: “你站住!” 陈丽君站住,樊母上前,抬手对着她的脸用力就是一下! 穗子听到声音不对,撒腿往院里跑,见着母亲捂着脸,马上明白了一切。 “你打我妈干嘛?”穗子火往上撞,樊煌也冲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看到陈丽君捂着脸,眼瞬间暗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下的命令,你打丽君做什么?” “呵,为了个狐狸精,你连一句妈都不肯叫了?我打得就是她,如果不是她跟在你身边,妖言惑众,对你吹枕头风,你怎么能不顾一大家子的反对,尽做些愧对祖宗的事儿!” “你们家的祖宗礼崩乐坏,站在人民的对立面?我爸做的都是顾全大局正大光明的事儿,怎么就愧对祖宗了?” 穗子看亲妈被打,战斗值一下子燃起来了。 “穗子,你过来。”陈丽君不想让女儿搅和进来,她知道樊母是个没有肚量的人。 穗子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与老太太硬杠。 “他车祸这么久了,你都不关心他伤的怎么样,后妈带孩子都没你这么随便,这是你错其一;我爸跟我妈,情投意合,你一口一个狐狸精,你不尊重他的选择,这是你错其二;你御下无方,纵容自己的晚辈在外为非作歹,这是错其三!往大了说你对不起党和人民,往小了说你愧对祖宗,你这样一个破碎的三观,拿什么撑起一个家族的未来?” 第636章今天是个好日子 穗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说完又冷笑一声。 “我知道,我说这么多,你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从来没有一双傲慢的耳朵会被真诚的嘴巴说服过!” “你知道我听不进去还说这么多干嘛?!” “因为我压根没想说服你,我只是单纯的表达情绪,你打了我妈,我很不开心——说简单点,我没想跟你沟通,我是单纯的跟你吵架!” 穗子说完后,心都敞亮不少。 自从她学着用于敬亭的思路,努力在恰当的场合当一个泼妇后,整个世界都敞亮了。 “跟讲不通道理的人,就不要讲道理了,你不让我家人痛快,我也让你不痛快!” 樊母从未见过如此脑路清奇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下意识地看向儿子。 “这狐狸精教的孩子竟是如此没有素质,她已经不止一次忤逆我,这样的孩子,真的配得上姓樊?” 陈丽君依然是保持沉默,只是双眸里,满是桀骜与清冷,穗子从她抿紧的双唇里,读到了不屑与清高。 她好像一下就明白了母亲,读懂了她这么多年的心声。 虽然她总是用犀利的言辞打击穗子,但穗子也是她藏在心底的无价珍宝,她自己怎么说都行,却容不得别人说上半句。 穗子甚至有种预感,樊煌这时如果说错一句话,她的女王老妈,能一巴掌甩过去然后一刀两断,这事儿她是真做得出。 在陈丽君退后一步,双手环抱审视樊煌时,樊煌同时出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拽向自己。 穗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感觉自己可能要见证历史了! “我觉得丽君教的孩子非常出色,明事理晓分寸,纵观樊家这一代的年轻人,我不觉得有任何一个比她还要优秀,要说配不上,也是樊这个姓不配她,我没打算让孩子改姓,她是丽君用心教出来的孩子,也是我的女儿。” 樊母大吃一惊,指着穗子问:“你不打算让她上族谱?” “上族谱跟改姓,有什么关联?我的女儿为什么不能跟母姓?” 陈丽君眼带惊讶,眼角挑了挑,抿紧的嘴角绷得没有那么紧,神态缓和。 “你是要气死祖宗?!我们的族谱上从没有过外姓的孩子!” “以后就有了。我和丽君只会有一个孩子,就是陈涵穗。” 樊煌单手拽着陈丽君进屋,陈丽君回眸对穗子微笑,很浅的那种,只是眼眸弯弯,嘴角都没扬。 但穗子就是能感觉到,她家的女王大人是开心的,于是穗子也满面春风。 樊母退后一步,脸上出现了裂痕,贵妇的姿态被儿子的决然撕开,保养得益的脸透出了几分苍老,难掩倦色。 看着这样的樊母,穗子脑子里仿佛出现了马拉火车的图景,眼前的这位老妇人,她穿着新时代的衣服,披着新时代的皮,却改不了骨子里傲慢与陈旧,腐朽的思想轻轻一捏,便能酥出渣来,被时代的春风随便一吹,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地的荒诞与可笑。 樊母被儿子气得不轻,一抬眼,却见小野种只顾盯着她的鞋看。 “你看什么呢?” “看您老的脚啊,我寻思着,咱不裹小脚已经很多年了,您老怎么还这么迂腐呢?”穗子叹息。 “你是智障吗?奶奶哪儿裹小脚了?”樊莉莉仇视着穗子鄙夷道。 “身体上的裹小脚还好办一些,拆了裹脚布人就痛快了,可是缠在精神上的裹脚布......啧啧啧。” 穗子说完不再看樊母黑黢黢的脸,转身坐在樊煌新做的秋千上,晃来晃去,摆明了不想跟不速之客浪费唇舌。 樊母被她损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正想着再进屋找儿子说几句,于敬亭来了。 “呦,老太太又来了?是怀念我给您老做的发型,想再找我来一个?” “我们走!”樊母看到他就想到痛苦的回忆,黑着脸领着樊莉莉离去。 “奶奶,要不您先回去,我等会再走?”樊莉莉视线就跟抹了胶水似的,黏在于敬亭身上。 “没挨够打是吧?滚!”于敬亭对她又是另一种态度,樊莉莉吓到老太太身后,不敢浪了。 屋里,陈丽君给樊煌倒了杯茶,在他僵硬的肩膀上轻轻捏。 “我看今儿日子就不错.......下午去民政局?”樊煌声音有着丝丝紧张,感觉到身后长久的沉默,又清清嗓子,自圆其说,“你要是不想,改天也行。” “拖那么久干啥,择日不如撞日,我掐指一算今儿就是好日子。”于敬亭人还没进屋,声音先进来了。 穗子掐他一下,偷听长辈说悄悄话就鸟悄听呗,插什么嘴! “那你掐的还挺准,就今儿下午吧。” 樊煌面无表情,还未知刚刚的造型,似乎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 “得嘞~这不就完美了!我这儿就砸樊辉家的玻璃,给父皇母后助助兴!” 穗子一把拽着于敬亭,啼笑皆非道:“大喜的日子,你砸人家玻璃干啥?” 还在愣神中的樊煌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连连点头,喜色溢于言表。 “说的对,大喜的日子.......” 这一天,他等了好多年。 “换件衣服去,我可不想跟一个穿着老头汗衫的男人拍证件照——还有陈涵穗,你那是什么衣服?” 陈丽君鄙夷地看了眼闺女。 穗子今儿没课,在家为了带孩子方便,把于敬亭白色大短袖套上,配上条短裤,头发随便一抓,脚踩趿拉板,跟樊煌居家打扮风格竟是出奇的一致。 “可得劲了,妈,要不我也送你两件,你在家穿?特软乎,夏天穿可凉快了。” 樊煌点头,对,可凉快——看到陈丽君投射过来的视线,他马上倒戈。 “女孩子,个人形象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回去做两套好看的连衣裙,爸给你报销。” “爸,我也想报销。”于敬亭笑嘻嘻地搂着穗子,趁机揩油。 “都报,都报。”樊煌笑得温暖,最想抱的女人都抱回家了,给孩子们报销一下,算得了什么呢。 “哎,我可真是谢谢奶奶她老人家了,她要是不过来闹腾,我这衣服还没人给报销呢——要不,我做块锦旗,给奶奶送去?写啥字我都想好了......” 第637章这红包不白收(月票600+更) 穗子虽然猜到他不会写什么好字,但还是很好奇他能损出什么花样来。 于敬亭清清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道: “樊家老太是红娘,成就儿女好姻缘。敬亭夫妇恭送。” 穗子嘴角抽了抽,樊煌揉太阳穴,想笑,碍于身份,还要痛苦地憋着。 “咳咳,到底是长辈,也不要搞得这么直白。” “那我换个恭敬点的——把樊家老太换成樊家贵妇咋样?爸,我这很够意思了,我没把黑山老妖写上去就是给面子了,爸,你听过黑山老妖的故事吗,穗子给我讲的——” 这人设一旦代入进去,就很难抽出来了,樊煌以前真不觉得自己老妈像黑山老妖,被于铁根这么一说,仔细一琢磨,还真有点像。 “您说她老人家是有多盼着您跟我妈在一起,非得巴巴地过来给人家当催化剂,我不送个锦旗给她都说不过去。” 没樊母上蹿下跳的折腾,陈丽君指不定还要折磨樊煌多久呢。 被她这么一闹,一巴掌,把樊煌的真心打出来了,直接成就好姻缘,于敬亭说送个锦旗,也不算夸张。 樊煌大概是怕陈丽君反悔,胳膊还打着绷带,直奔民政局。 婚礼酒席都不着急,先把证扯了,人跑不了就行。 到民政局,于敬亭和穗子都盛装跟着,本想着给爸妈拍个照,结果到了以后,于敬亭嘴欠的劲儿又犯了。 “爸,我问您是自愿的吗?是不是这位女士捆着您来的?瞅瞅胳膊都让她给卸了.....” 办证的工作人员闻言如临大敌,警惕地看着陈丽君,又看看吊着石膏的樊煌,那眼神宛若关爱弱势群体。 “别皮!”樊煌用仅存的手抢过单子,大笔一挥,迫不及待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于敬亭趁机卡察一下,抓拍成功~ “这相片洗出来,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猴急的老男人,咋样?” 樊煌最后一笔被他说的歪了下,陈丽君笑呵呵。 “老男人你要不是自愿,咱们就再考虑考虑?” “赶紧盖章。”樊煌催促工作人员,唯恐慢一点媳妇跑了。 拿到红色塑料本,樊煌才长舒一口气,反复地看了几遍,结婚证的内页有非常精美的装饰画,两只喜鹊栖息在梅花树上,喜气洋洋。 言情 “恭喜您嘞,红包看着给吧!”于敬亭和穗子一起伸手,樊煌一脚踢于敬亭的屁股上。 “还好意思要红包!混小子!” 在老于家,评价是不是自己人的标准,就看能不能对食物链底端的于铁根出手,樊煌这一脚,距离都踢近了。 穗子从兜里掏出临时买的喜糖给工作人员发,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樊煌是真高兴,回去一路都是带着微笑的,可能他这辈子笑的次数加一起都没今天多。 穗子得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说了一大串吉祥话,哄得樊煌笑逐颜开。 回来后,家里的俩龙凤胎也得了俩大红包,虽然在怀里抱了一会就被穗子收上去了,但大人们的喜气还是感染到了娃,俩小娃也都很开心,一口一个姥爷,叫得不要太脆。 “晚上出去吃吧,我让秘书定地方。”樊煌说。 “咱这像样的饭店离着远,离着近的不好吃,在家吃得了,让咱家那个逆女做点饭,这丫头从咱这湖弄那么多钱,也是时候孝顺一下了。” 陈丽君不大想折腾。 他这张脸在圈子里本就是熟面孔,出去少不得有人上来恭维敬酒,不想让外人扫兴。 “看看咱妈这觉悟,中,真中!”于敬亭挑大拇指,“这是怕咱爸出去喝多了,耽误洞房?” “胡说什么!”陈丽君脸一热,这逆子是什么话都敢说,揍得太轻了。 “妈,你给我个红包,我只要穗子的一半就成,一手交钱一手交你男人,我保证晚上不灌爸酒!不耽误你们好事。” “造孽啊.......”王翠花看不下去了,推推老伴儿,“把他踢出去,咱家不要他了。” 于水生真就站起来,揪着儿子推出去,顺便从兜里掏出一张大钞扔地上。 “买点好菜回来,挑着最好的买,剩下的是你的了。” “你打发要饭的呢?” 于水生又往地上扔一张,伤害不大,侮辱极强,谁让这臭小子嘴那么欠儿,爹妈的玩笑他敢开,岳父岳母的玩笑,他也敢开。 于敬亭憋憋屈屈地蹲下来捡,一抬头,一个巨大的红包,樊煌出来了。 “谢谢爸~!您放心,我绝对不灌你酒,爸要不您再加点,我把鹿血酒都给你买回来,保证你今晚金枪——” “滚!”于水生一脚飞过去,于敬亭飞身跳开,握着他敲诈来的钱,笑得比花还灿烂。 “我跟敬亭一起去。”穗子从屋里出来,她想亲自挑点好食材。 小两口骑着一辆自行车走了,于水生和樊煌站在院里看着小两口,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青春。 市场人挺多的,穗子买了肉和排骨,挑了点应季蔬菜,路过水产区,穗子指着水槽开心道: “快看,你!” 于敬亭低头,怒。 浅浅的水槽里,几只大海蟹正横着吐泡泡,大钳子挥舞横行霸道的样子,像极了飞扬跋扈的于敬亭。 “不买!” “买嘛买嘛,我会做,保证好吃。” 穗子问了下价格,出乎意料的便宜,这边似乎更喜欢河蟹多一些,海蟹这会都不大认,价格都很便宜。 穗子一口气把摊上的海蟹都包圆了,晚上做了清蒸海蟹和海鲜粥,全家人都赞不绝口。 陈丽君很纳闷,穗子从小在东北长大,怎么处理海鲜比她还地道? 对穗子而言,那就是个很伤感的故事了,不过不要紧,当初因为孤单磨砺出来的厨艺,都成了现在的快乐源泉。 明月初升,众人在院里支了桌子,享受着穗子做的美食,快吃完时,于敬亭眯了眯眼。 院外,一个人影正狂奔着跑进来,于敬亭推推穗子,用眼神比了比新婚的岳父岳母,又让她看看院外,穗子马上明白,站起来一手挽一个。 “爸妈,你们吃好了吧?走走,进屋给你们看点好玩意。” “大伯,大伯救命啊!”樊莉莉跑进来,樊煌回头想看,穗子把他直接拽到屋里。 “有敬亭在呢,你们什么都甭管,从后门走,别为了不值当的人耽误时间。” 这红包不能白收,有事儿他得上。 第638章她不是人 樊煌从后门带着陈丽君离开,听着前院闹哄哄的声音,蹙眉。 老于家的后门对着樊辉家的正门。 陈丽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樊辉家主卧的灯还亮着。 “要去看?” 樊煌沉默,下一秒,牵起了她的手。 “我给敬亭红包了。” “所以?” “春宵一刻值千金。” 真的是值千金,他那红包塞了一千呢。 于铁根那小子,既是收了钱,就得替他把事儿办明白。 陈丽君噗嗤一声。 “只剩下一条胳膊能动,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困难要上,有困难克服困难也要上。辛苦陈局了。” “......”好像,哪儿不大对?! 陈丽君觉得,以后不能让他跟于铁根那个坏饼在一起,学坏是如此容易。 于敬亭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哪个混蛋背地里骂他呢? “我来找我大伯。”樊莉莉嘴上说找她大伯,眼睛却直勾勾地落在于敬亭身上。 穗子肉眼可见于敬亭额头的青筋,按说有女人觊觎自己男人,她应该是有点危机感,或是不适的。 但她却是很同情于敬亭。 感觉看上他的女人就没几个正常的,除了穗子。 不是精神病就是手段过激,估计于敬亭都要被这些女的搞出心理阴影了,看到扑上来的女的就膈应。 不过想来逻辑也是通顺的,在民风淳朴的时代,正常女人谁会看上已婚男人? 于敬亭感受到穗子投射过来的同情视线,心里的无名火更甚。 “你大伯不在我们这,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可是,我妈不见了,我必须要找大伯帮忙救命,要不,你帮我也行。” “人不见了找警察,这是常识,老子又不是警察,管不了这个。”于敬亭说罢,伸手就推。 樊莉莉被他硬是推出去了。 大铁门反锁,里面传来于敬亭冷冷的声音。 “别踏马烦我,也别去找你大伯,除非你不想养老虎了。” “为啥呀?”樊莉莉问。 “这时候谁打扰他,他就能把谁丢出去喂老虎!傻x。” 于敬亭进屋抄起紫砂壶,吨吨吨,灌了半壶凉茶,这才把被膈应出来的火压下去。 “刘茜不会出事了吧?要不,我们帮着找找?”穗子说道。 “真有事也是找警察,咱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儿找去?”于敬亭不屑道,“说不定,那女人又是跑去跟樊昆约会去了,她男人住院,她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话是如此.......但毕竟今天是我爸妈领证的日子,如果她真是有什么意外,到显得是我爸冷血了,要不咱帮着报个警吧。” “那女的在我心里,还没洗脱嫌疑,你干嘛要管她的闲事?”于敬亭不大乐意。 虽然穗子说过,刘茜救过落落,但于敬亭对这个女人的印象还是不好,之前教唆人害穗子的事儿还没查清。 樊煌顾着家族的大局,没有报警收拾刘茜,只是私下给了警告,于敬亭觉得,刘茜没否认,就等同默认,她始终是于敬亭心里第一嫌疑人。 “报个警也不费咱们多大的事儿,主要是有事的话,别赖在咱们头上。” 穗子心思缜密,跟这种大家族斗智斗勇,凡事都得留证据,一点把柄都不能给人留。 穗子家没电话,她就跑到老妈家里,陈丽君这会已经在樊煌家里,房子是空着的,还好陈丽君给过穗子钥匙。 穗子开了门,正要去主屋打电话,路过厢房时,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音,吓得穗子忙把于敬亭叫过来。 “你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进耗子了?” 厢房是陈丽君的储藏室,她这些年虽然已经不再画画,却有不少从家里和樊煌那搜刮来的名画藏品,都堆在储藏室里。 如果这里面进耗子了,随便啃一啃,事儿就大了。 “先报警回来再看呗。” “不行,这里面可是有八大山人的真迹,我妈说了,我表现好,就给我,我觉得我彩虹屁她个三五年,那画就是我的了。” 穗子惦记那幅画很久了。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鼓捣这些有毛球意思?尤其是你说的八大山人,画的那叫什么?翻白眼的鸡,看不起人的鸟.......” “这是艺术,你不懂!”穗子才不会告诉他,这个画翻白眼小鸡的画家,他的一幅画未来能拍到上千万。 老于家和陈丽君的娘家到底谁藏货值钱,连穗子都说不准。 她公公手里全都是传世玉石,于敬亭的亲爷爷家里的古董都是论麻袋装,她老妈的娘家书画特别多,对比之下,她亲爸似乎是这里面最穷的,除了权,啥也没有。 于敬亭开了锁,一推门,咣当,一个人倒他脚底下。 穗子以为是耗子,没开灯第一反应就是耗子,吓得她嗷地惨叫,一蹦多高,人一样大的耗子!!! “草,什么玩意?”于敬亭这胆儿大的,也被这一下整得吓了跳,打开灯。 刘茜被捆得跟粽子似的,嘴上还黏着胶布,躺在俩人脚底直蛄蛹。 “这什么情况????” 穗子忙把刘茜嘴上的胶布撕下来,刘茜哇一声哭了。 “啊,你头破了?”穗子用手扶她时,感受到掌心黏腻,就着灯光看,地上都是血。 “赶紧的,找药箱,得止血,我们再晚来一会你就危险了——敬亭,报警。” “别报!”刘茜声嘶力竭,伸出满是血渍的手抓着于敬亭的腿。 “别报!求求你们了!” 穗子看她情绪激动,猜这件事是另有隐情,考虑到事件的复杂,便打消了报警的念头,把人领回家。 王翠花看她们领个人,跟个血葫芦似的,吓了一跳,走近了才看出是刘茜。 “好家伙,这咋回事?” 穗子摇头,她得先把伤口处理下。 刘茜的伤在后脑上,破了个口子,穗子简单的止血,觉得不稳妥,这么大的口子,应该去缝针。 刘茜从进门就是哭,一句话也没说。 穗子把事件反复疏离,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大热天的,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样,樊莉莉这家伙就不是个人,她是魔鬼转世。 第639章呐,给你呀 “刘姨,到底是什么人,把你丢到我妈家厢房的?”穗子问。 “我不记得了......我晕了,醒来就在那了。”刘茜哭了好一会,情绪总算是缓和下来了。 眼睛肿着,看样子不是今天才肿的。 穗子想到婆婆说,这几天看到刘茜,她都是戴墨镜,猜她这些天一直以泪洗面。 “如果你真的没看到,就不会阻止我报警了。” “我是.......我是替你妈考虑,对,替她。”刘茜顿了顿,像是找到了完美借口。 “你妈早晚会嫁给樊煌吧?樊煌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的,如果他的未婚妻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对他的仕途也是有影响的,我是顾全大局。” 刘茜把责任都丢到陈丽君身上,虽然是很自私,但也不无道理。 这种事传出去,多少会给樊煌带来一点点的麻烦,他的身上,就不允许有一丁点的绯闻。 “刘姨,我看你也是聪明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想保护谁,我心里是知道的,你说的也对,传出去对我爸妈不合适,可要论损失,肯定是我家比你家少。我爸至多是困扰一下下,查明真相也就没他事儿了,你女儿就完全了。” 刘茜看着穗子,嘴唇颤抖,似乎有点惊讶穗子已经猜出来,不过她很快就平息下来。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跟她废话干啥,咱们又没做亏心事,怕啥?报警!”于敬亭不想纠缠。 事到如今,他也猜到了。 是樊莉莉搞得鬼,虽然动机是什么他暂时想不到,但能把自己亲妈搞成这样,绝对的狼崽子。 于敬亭是街熘子出身,在屯里身边跟着的都是五马六混的痞子,见过的坏人多了去了,但能够对自家人下手的,寥寥无几。 “敬亭说的没错,我们是不怕报警的。” 穗子见刘茜还想护着樊莉莉,便作势让于敬亭去打电话。 “别去!”刘茜嘶吼。 竟抓起桌上的小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 那剪子是穗子用来剪纱布的,不算大,但刚磨过,很锋利。 “你们别逼我!惹急了,我就死在你家里,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脱不了干系!” “我.......草?”于敬亭火了,“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老子媳妇好心救你,你踏马还跟我们玩这套?吓唬谁呢,你死,你现在就给我死!” “敬亭,你少说一句,出去冷静冷静别捣乱。”穗子把于敬亭推出去,门一开,外面滚进来个小团子。 落落手里抓着她最喜欢的胶皮小象,笑嘻嘻地跑进来,后面还跟着抓她来的王翠花。 “哎幼,小姑奶奶,赶紧跟奶奶洗白白睡觉!” 王翠花准备给俩小宝贝洗澡,波波泡在澡盆里,眯着眼睛享受呢,落落穿着小兜兜逃逸了,小腿挺短,跑得倒是挺快。 “嘿~”落落跑到刘茜前面,穗子担心伤着她,想往回拽闺女,落落已经跑过去了。 把小象举高,对着刘茜捏了捏。 小象肚子上有个音阀,一捏就会发出声音。 “呐,给~”落落晃晃小象,露出小白牙,上面四颗,下面两颗,笑起来还有小酒窝。 粉都都的胳膊跟藕节似的,头顶的小揪揪随着动作晃来晃去。 “哎吗!”王翠花看到刘茜用剪刀对着脖子,她宝贝孙女就站人家面前,吓得魂都要掉了。 小家伙动作太快,进门就奔着刘茜去的,几个大人都没拦住,所有人神经都绷紧,唯恐刘茜情绪激动之际伤了落落。 “换呀~”落落模彷着奶奶平日里哄自己的样子,用小象试图换剪刀。 “我闺女真的挺喜欢你的,这是她从小玩到现在的小象,平日都不给人摸的,刘姨,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担心你,你能不能不要作践自己了?” 穗子的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刘茜被她攻破了心理防线,放下剪刀,蹲下抱着落落大哭。 历经这么多天的煎熬,唯一出现的温暖,竟然来自一个牙都没长全的孩子。 穗子把剪刀撤下,王翠花想把孙女接过来,穗子冲她摇摇头,让王翠花和于敬亭在外面等着。 “拜哭了。”落落伸出小胖手给刘茜擦眼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还有东北腔。 刘茜被小丫头治愈了许多,哭了一会,情绪总算是平稳下来了。 落落就坐在她腿上,低头摆弄着她的宝贝小象,时不时还要抬头看看,刘茜如果脸上还有眼泪,她就伸出小手给擦擦。 “原来你是陈丽君的女儿,这孩子难道——?”刘茜理智回来点,总算是发现了盲点。 原来她很喜欢的小龙凤胎,竟然是陈丽君的外孙! “你总算是发现了呀?”穗子给她倒了杯茶,“其实,你女儿早就知道我家住在这,她一直没有跟你说吗?” 提起樊莉莉,刘茜又想哭,摇摇头,刚缓和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其实,你早就发现她跟正常人不一样吧?” “她没有精神病!”刘茜快速否认。 越是这样,越显得心虚。 “要只是偏激一点,咱们相互包容下也就过去了,可她现在连你都敢打,以后真保不准做出什么事儿,刘姨,你能包庇她到什么时候?” 穗子就差把话点明了。 樊莉莉大概率是精神有问题,她即便不是严重的精神病,也会存在人格缺陷,穗子甚至怀疑她可能有反sh人格,指望这种孩子养老送终是不可能的,不把人弄死都算命大——刘茜今天的遭遇,也证实了这点。 “以前她弄死小猫小狗,我还以为她是年纪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刘茜捂着脸,没想到,长大后不仅没收敛,还把目标对准了亲妈。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被亲女儿差点弄死,这对刘茜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回忆。 本来这些话,她不该对穗子说,俩人的立场是对立的,但坐在她腿上的落落,让刘茜浮躁的心找到了一点点归属感,鬼使神差地倾诉了她的心里话。 “我是能猜到她的动机,可能对你来说,是有点残忍——刘姨,我给你出个主意,让你一劳永逸的摆脱掉你目前的困局,如何?” 第640章不,你有 “摆脱困局......你帮我?”刘茜显得很惊讶。 穗子跟她的立场,怎么也谈不上“帮”字。 “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今天,我在你母亲那,如果——” 刘茜没有说下去。 如果她死在陈丽君家里,陈丽君就会倒霉。 在这个刑侦手段还不算很先进的年代,陈丽君想撇清关系,绝非容易的事。 更何况陈丽君跟樊辉,年少时还有过那么一段,若刘茜死她家里,说是争风吃醋的雌竞凶杀,也是有人信的。 纵然陈丽君可以洗刷嫌疑,外人会信吗? 她若是寻常人家,也许就信了。 可她身后,偏偏还有个樊煌。 搞不好樊煌都得因为这事儿下来,怎么看,穗子一家都是亏的。 刘茜不相信穗子想不到这点。 “你妈把你吹到了天上,说你才华双绝,还是你们省的高考状元,难道你是读书傻了,才帮我?” “我要说,你跟我闺女特别投缘,所以我想帮你,听着是不是挺虚伪?” 刘茜点头,岂止是虚伪,还有点二百五。 如果陈丽君吹到天上的女儿,思考问题就这么简单的话,那还真对不起刘茜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对陈丽君的疯狂嫉妒。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对你那个狐狸精妈的怨恨,并不是源自樊辉,那个男人——”想到丈夫的花天酒地,刘茜咬牙切齿,“不提也罢。” “那你干嘛一口一个狐狸精的叫我妈?我承认,她是比你好看比你年轻,但你比她显老啊。” “.......”这嗑没法唠了,分分钟戳人肺管子,要打架的节奏。 “我说你老,你不爱听吧?那我们做个公平交易,你不叫我妈狐狸精,我也不阴阳怪气你,很公平吧?” 刘茜点头,跟穗子聊天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虽然她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穗子这么大的学生打交道,但从没见过穗子这样的小孩,说话虽然慢吞吞,但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让人难以拒绝,也不会让人不舒服。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她那个呼风唤雨的大伯哥...... “你讨厌我妈,是因为我吧?说真的,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争风吃醋,后来发现你根本对樊辉没什么兴趣,那唯一让你讨厌我妈的理由,就是我了。” 提起这个,刘茜就咬牙切齿。 “你那个狐狸——妈,简直不要太讨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好像全世界男人都要围着她绕似的,对孩子也没见她多负责,当年说回城就回,把你丢下,我们都以为,你会长歪.......” 穗子没进城之前,所有人心里的穗子,都是有着高原红脸蛋,双手插袖子里,穿个花棉袄,系个红头绳的村姑形象。 女知青抛下孩子回城的大有人在,娃在村里,都长成了朴实憨厚却也没多大出息的农民。 可谁能想到,穗子凭本事考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她不仅来了,她还带着她男人一起来。 “没见到你之前,我其实有一段时间,是挺同情你的,我有时候会对我女儿说,你同父异母的姐姐还在村里种地,什么都没有,你有了这么多,怎么还不知足?” “呃——” “可是陈丽君告诉我,你不仅没长孬,你还特别优秀,这都凭什么呢?” 刘茜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家背景跟陈丽君很像,都是书香世家,她自诩跟陈丽君那种生了崽不管的女人不一样,所有精力都用来培养女儿了,怎么陈丽君丢在村的孩子成才了,她女儿却是个游走在精神病边缘的疯子? “其实我也不图她什么,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哪怕读书差点,工作普通点,都没什么,只要她是个正常人,可她就好像缺乏人类该有的情感似的。” 刘茜说起这个,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她这些天日子非常不好过,被于敬亭捉到了婚外恋的把柄,每天压力巨大,樊煌又对她起了疑心,也给她娘家施了压,樊辉在医院破了相还不老实,跟护士眉来眼去。 刘茜难受的时候大哭,她在自己卧室里哭,樊莉莉在她隔壁听音乐,有时候还会跑过来不耐地告诉她,小声点,耽误她录磁带了。 满腔的母爱,二十年的呵护,就换来这么个冷血的孩子,谁能想的开呢。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实话啊,樊莉莉绝对是先天基因缺陷,所以她缺乏正常人的情感,这种人我也见过一些,坦白说,治不了。” 穗子前世抑郁症时固定看心理医生,对这些也有所了解。 樊莉莉这种先天基因突变造成的性格缺陷,就是把后世最厉害的心理医生陈小倩请过来,也治不了。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春天撒一把种子,悉心照顾,都会得到庄稼吗?瘪种就不发芽,你再仔细的照顾,它先天就是坏的啊,你想走出当前困局,就得接受现实。我再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吧。” 刘茜看穗子,俩人不知不觉谈了这么多,竟是有些交心,这些话压在刘茜心里太久了,从来没跟人说过。 “你女儿,间接地害死了一个人,当时我还在东北.......” 穗子把金曲妈死了的事儿讲给刘茜听,刘茜脑袋嗡就炸了,本想反驳,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就是樊莉莉做的,她连亲妈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 “她这是为什么?!她要什么有什么,不愁吃不愁喝,她这样心狠手辣到底要干嘛?”刘茜崩溃了。 “我猜,那段时间,你一定经常在她面前,夸我好。她就想着,我消失了,就没有人比她好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男人和我爸出的那场车祸,也是她背地里鼓捣的。” “什么?!!!她为什么连她爸爸都不放过?!” 虽然樊辉不算是个好丈夫,更谈不上好爸爸,在家里的存在感很低,但刘茜还是很难接受,她女儿想杀父弑母。 “这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也猜不到,但我想,跟她今天想害你的理由,估计差不多,她想坑死我全家,哪怕是用自己爹妈的血献祭,她也不在乎。因为对这种缺陷人格来说,所有人都是她可以抛弃当垫脚石的存在。” 穗子坚定地看着刘茜。 “我就问你一句,你以后,还要过这种走钢丝般,提心吊胆的日子吗?你真的能面对她以后不定期的发疯吗?” “我不愿意,可我又能怎么办?我没有别的路.....” “不,你有。” 第641章穗子破局 “我和樊辉的这个婚,根本离不成。” 两家之间很多东西都是捆在一起的,有说不清的利益纠葛。 真要是离婚了,那就是伤筋动骨损两家的元气,她家那边不会同意,樊家更不会同意。 心如死灰,形如枯槁,这就是刘茜的婚姻。 想过过不好,想离离不了,在这令人窒息的无爱婚姻里,她苟延残喘度日如年。 明明才三十九岁,比陈丽君还小几个月,却活得像是个老太太,她甚至一眼看穿了自己往后几十年,行尸走肉,毫无快乐。 “我们这种家庭的婚姻,过得好的也没几对,别人能活,我也能,只是别人好歹还有个孩子能盼,我——” 刘茜说到痛心之处,声音几度哽咽。 落落伸出小手轻轻摸她的脸,大大眼里满是同情。 “你看,就连这么小的婴孩,她也是能感受到情感,她都会替我担忧,可我的女儿终其一生,也无法对我有半点感情,我在这痛苦的单行道上,只能孤独的通向死亡。” 跟樊昆,倒是有点感情在里面,可俩人都知道,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樊家不会允许有叔嫂勾达的丑闻,即便是有天,她能摆脱这窒息的婚姻,樊昆也不可能娶她。 “想过再生一个吗?”穗子问。 “怎么可能没想过?可樊辉他——他那情况不是太允许。”刘茜不好意思跟一个晚辈说的太详细。 从她发现女儿有问题后,就想过再要一个,可樊辉一年都不跟她同房一次,在外沾花惹草却从没有女人怀过他的孩子,估计他早就不能生了。 “他情况允许不允许的,重要吗?”穗子垂眸。 “你什么意思?” “这婚不能离,所以,婚内出生的孩子,就得姓樊,樊辉就是他爸。” 刘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没有人从这么诡异的角度给她分析过这件事,竟然还可以这么操作? “我给你的意见很简单,再要一个孩子,把樊莉莉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外地,让她不能回来,阻断她一切作恶的机会。” 外地,就意味着不会有人知道。 是精神病院还是哪儿,都无所谓。 樊家只需要一个没有案底,不会作恶的人。 她在哪儿,都不重要。 “可是,莉莉从来没离开过我——” “如果你今天,死在我妈的房子里,那她就永远的离开你了,她都没有舍不得你,你确定要继续投入这种永无回报的母爱?你低头看一眼,我闺女,可爱吗?” 刘茜鬼使神差地低头,落落对她呲牙一笑,温暖了四季。 “我必须要对你说实话,我家的这对龙凤胎,智商和情商都不低,虽然很小,却能看出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二胎想生个这样的娃,怕是不能够。” 刘茜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真刺耳,虽然是实话。 “但只要你不乱吃药,生一个正常的孩子还是可以的,我知道,我这个提议听起来是有些冷血,但从大局的角度来看,把樊莉莉这样有危险性的人送到专业的治疗机构,不仅是减轻你的负担,也是对社会负责。” 把带有攻击性的人放出去,才是对整个社会的不负责,亲爸亲妈她都不在乎,视人命如草芥,以后肯定还有各种乱子。 刘茜沉默。 穗子的话,每一句都说在了点上。 只是从情感上想要接受这个建议,还需要时间。 也仅仅是时间而已。 “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你的意思,是樊煌的意见吗?” 刘茜不觉得穗子的年龄,会想到这么深远。 “是我个人意见,如果让我爸知道了,他未必会认同我的观念。” 穗子樊煌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太过正直,宁愿承担家族受损的风险,也不会放任刘茜和樊昆这扭曲的恋情。 但穗子毕竟是陈丽君带大的孩子,她不似母亲那么绝对的冷酷绝情无视规则,也不似樊煌那么正直不打折扣。 穗子是卡在父母之间的那个尺度,不是绝对的白,也不是纯粹的黑。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劝我?而且,你怎么管他叫爸?” “叫他爸爸,是因为他今天跟我妈领证了,无论我的生父是谁都不重要了,以后他就是我爸,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穗子这回答很巧妙。 在父母之间的谜团没有解开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世。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劝你么,那是因为,我知道好多人已经被生活逼的没有了选择,想要活下去,就得妥协,老天把你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你不能跟别人比了,但你还能跟自己比,你还可以跟自己较劲。” “跟.......自己比?” “你为家族妥协的已经太多了,合理范围内对自己好一点也没什么不对,今天的你只要比昨天的开心一点就好,只是这里面还有个前提,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如果樊昆后面结婚了,你不能伤害他的妻子,必须分开,你若能做到,我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去伤害别人,这是穗子唯一的底线。 她不是商量,她是命令。 从陈丽君跟樊煌领结婚证的那一刻起,她作为樊煌唯一的接班人,她就有资格对樊家的任何一个人用命令口吻。 “我可以做到。” “但从我个人的角度讲,我觉得你离婚,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穗子,她就不会委屈自己,既然都没感情了,干嘛不分开呢? 家族的利益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重活一世,她只想为自己活。 “不,樊家这个魔窟,耗光了我二十年的青春,我凭什么放弃?这是樊家欠我的,这是樊辉欠我的!”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穗子耸肩,各人有各命,她不能替别人活。 穗子本以为,刘茜会考虑很久,事实却是,转过天一早,刘茜就过来找穗子。 她同意送樊莉莉去外地接受治疗。 “我以为你会考虑很久。”穗子说。 刘茜哭着捂着脸,痛苦地摇头。 “她伤透了我的心,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吗?” 昨天她回去,对穗子的提议本还是犹豫不决,结果樊莉莉的举动,促使了她做了决定。 第642章不信你不好奇(月票50+更) 刘茜回家时,心里还满是犹豫。 穗子说的那些,对她的吸引力非常大,只是她舍不得樊莉莉。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心里想着,只要这孩子说一句对不起,哭着跟她道个歉,她都愿意原谅她。 回家后,樊莉莉不在家,刘茜半宿没睡等着她,心里还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安全。 直到第二天清晨,樊莉莉才哼着小曲回来,看到头上缠着纱布的母亲,第一反应不是愧疚,只是愣了下,然后就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回自己房间。 刘茜一宿没睡,见女儿这样,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追问她为什么。 樊莉莉只是满不在乎地回了她一句,你不没死吗? 这一句,把刘茜的心都说凉了。 所以,这孩子就盼着她死吗? 动物园里的蛇,也不过如此,冷血动物,付出多少感情都得不到回报。 不甘的刘茜抓着樊莉莉问她为什么,樊莉莉被她抓烦了,说出一套让刘茜瞠目结舌的歪理。 “她说,只要我死了,陈丽君就得承担责任,跟樊煌的婚就结不成了,你就不是樊家大小姐了,到时候于敬亭就会跟你离婚,毕竟没人会娶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不是吗?” 刘茜听完后,整个人犹如被冷水浇心,她不敢相信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竟然为了这种还没有影子的事儿,狠心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 “我到底哪儿对不起她啊?她想要星星,我绝对不会给她月亮,从小到大,我给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她怎么能这样!” 刘茜掩面痛哭出声。 樊莉莉说完后就推开她,独自进了房间,音乐开得老大,甚至还跟刘茜说了句,她想吃饺子,让刘茜现在就包给她。 刘茜被伤透了心,哭着跑出来,直奔老于家。 穗子听完之后,只觉得头皮发麻,莫名恐惧。 她身边如果有这样可怕的家人,她吓都会吓死。 感觉樊莉莉这段时间行为越发失控,很可能处在一个精神病发作期,说不定后续还会发作。 “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一会就找我爸说,给她找医院赶紧送过去,这期间你也别单独跟她在一起,找个地方住吧。” 刘茜应了下来,俩人达成了共识。 穗子一会还要上课,只能赶在上课前跑到樊煌家。 都七点多了,樊煌家的大门还没开,陪着穗子一起来的于敬亭吹了个口哨。 “战况激烈啊......四十的男人猛如虎,啧啧啧。” 穗子怼他一下。 “你不要拿长辈开玩笑!” “哦,你不好奇?” “咳咳。” 好奇肯定是好奇,但她才不会跟街溜子似的说出来呢。 于敬亭想翻墙进去,穗子拽着不让,万一人家俩要是酱酱酿酿,翻进去看到了,多那啥。 俩人扯着嗓子站外面喊了十几声,穿着背心的樊煌才过来开门。 见过大风大浪的樊煌忽略了于敬亭那过于内涵的眼神,开门放穗子进来。 “爸,你这就一只手,咋——” 穗子狠狠踩了于敬亭一脚,把话很自然地接过来。 “多喝点骨头汤,早点好。”她打赌,她要是不拦着,于敬亭肯定往外冒虎狼之词。 “嗯,这么早,有事吗?”樊煌自动屏蔽没正事儿的于敬亭的视线。 “有个事儿,就是......” 穗子把樊莉莉的情况说了一遍,樊煌眉头紧拧。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送她去医院查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我知道了,你们去上学,事情我来处理。” 穗子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拽着于敬亭准备上学去,却见于敬亭一直回头,看到樊煌转身的瞬间,于敬亭嘿地笑了出来。 “你笑得那么猥琐干嘛?”穗子问。 “这俩人,路子挺野啊。你看咱爸后背,那是啥?” 穗子回头,赶在樊煌进屋前,看到了那齐刷刷的抓痕。 哎呀...... 如果樊煌知道自己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件跨栏背心上了,打死他也不会只穿着这玩意出门。 穗子上课时,脑子里全都是于敬亭路上给她做的“技术分析”。 于敬亭这货,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玩意,从抓痕的位置,配上樊煌受伤的胳膊,硬是分析出好几种造型。 搞得穗子上高数课,看到满黑板的数学公式,都跟活了似的,摆着乱七八糟的扭曲造型...... 穗子用手使劲拍拍脸,珍爱节操,从远离不要脸的于敬亭开始。 中午回家吃饭,还没进院就见着自家的方向浓烟滚滚, 穗子吓了一跳,跟于敬亭撒腿往家跑。 走进才发现,着火的不是自家,是她家后院的樊辉家。 消防车已经来了,接着水龙头灭火。 陈丽君和王翠花一人抱着个娃,跟围观群众在一起。 “我爸和爹呢?”穗子问。 “去医院了,别提了.......” 王翠花现在想来,还是惊魂不定的。 “多亏是落落,要不啊,刘茜人都得没了,现在人让咱家男人送医院去了。” 刘茜已经下定决心投靠樊煌和穗子,条件是把樊莉莉送到精神病院。 虽然穗子已经提示过她,这几天不要回家,避免跟樊莉莉单独接触,但刘茜想着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再去娘家。 就回家的这么一会功夫,出事儿了。 樊莉莉人打晕,门反锁,然后点了火。 当时落落在家里,本来是打算跟姥姥姥爷一起出去溜溜的。 衣服都换好了,落落突然不走了,坐地上就闹着要见刘茜。 陈丽君见她太执着了,也只能领着她去樊辉家。 到了才发现着火了。 这火烧得悄无声息的,如果不是陈丽君过来,刘茜说不定直接呛死了。 樊煌砸了玻璃,叫了于水生过来帮忙,俩人把昏迷的刘茜救出来,可火太大,只能是报火警。 如果没有落落,刘茜肯定是活不成。 “樊莉莉现在人呢?”穗子问。 陈丽君摇头,放了火人就没影了,已经派人去找了。 “上辈子得造多大的孽,才能生这么个混账出来?”王翠花被樊莉莉的六亲不认吓到了,赶紧看看自家儿媳妇洗洗眼。 第643章献祭和献计 穗子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樊莉莉的这些反常规操作,还是被狠狠地惊到了。 “这怕是不好找吧?我要是她,我得连夜买车票跑路。” 躲到没人的地方,一辈子都不回来。 “第一,你连杀鱼都不敢,更别提杀人。第二,她要是有你的智商,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陈丽君轻蔑地看了眼自家的憨闺女。 “什么嘛!!!”穗子哼了声,老妈太不可爱了,明明对外人都是夸自己的,当着她面却总是各种损。 “妈,你是鼓励我媳妇学着那弑母的牲口学?”于敬亭站出来护着自己媳妇了。 “她要真有她那个狠心,我就不用替她犯愁了,做事跟她爸一个德行,总是给人留活路,陈涵穗,你是不知道我跟刘茜不对付吗?你怎么还跟她聊上了?把樊莉莉送精神病院也是你给她出的主意吧?” 陈丽君想着跟穗子秋后算账了。 穗子心虚地左顾右盼,她早晨就怕老妈呲她,才直接找的老爸。 “她给我添堵了二十年,你倒是跟她共情起来了?” “路行窄时,让一步与人行,我给她出个主意,咱家有利没害,我坑她,咱家有害物利,我又不傻,能对自家好干啥不做——啊!” 穗子躲于敬亭身后,惊险地躲过老妈的无影掌。 陈丽君还想给她补一下,让于敬亭拦着了。 “妈妈妈,您消消气,跟个小丫头生什么气,我回去教训她哈。” 陈丽君气乐了。 “怎么着,我生的闺女,还用得着你教训?” “是是是,您说的都对,那让她教训我。” 跟于敬亭这滚刀肉就不可能吵起来,陈丽君白了穗子一眼,倒也没继续就这个事儿说下去。 穗子看她这态度,心里也明白老妈应该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气不顺嘴上抱怨几句,否则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当务之急,还是快点把樊莉莉抓出来,由着她在外面乱晃,指不定还会做什么,这几天妈你不要单独待着,穗子这我跟着,娘,你和我爹一定要寸步不离俩孩子。” 于敬亭担心樊莉莉会继续行凶,精神病的思维普通人很难猜透。 “这啥时候是个头?一天抓不到她,一天咱家就不消停,难道因为她,咱全家都得提心吊胆过日子?” 王翠花脑瓜子都大三圈。 “是太麻烦了,得想个法子彻底解决问题——”穗子大脑开始快速运转,想解决办法。 她思考起来会比较费时间,王翠花她们已经聊了俩别的话题了,穗子突然看着于敬亭,俩眼放光。 接受到媳妇视线的于敬亭马上挺直腰,脸上满是不怀好意地笑,凑过来趴她耳边小声嘀咕。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想要?” 一只大手,按在自己的裤腰上,暗示十足。 “走,回家,趁着俩老太太唠八卦,咱抓紧时间。” 穗子把他的脸推开。 “别扯用不着的,我想到了个办法。” “......”于敬亭的手从裤腰上失落地挪开,那么灼热的眼神,竟然不是暗示? “妈,你觉得,我用敬亭做诱饵,引她出来如何?” 于敬亭:??? “怎么引?她现在应该也知道事儿闹大了,必然会躲着不出来。” “正常人肯定是不出来啊,但她又不是正常人,你看她那脑回路,有一点跟正常人一样的?” 穗子把自己代入到樊莉莉那个不正常的思维模式去思考问题,她搞这么多事儿,看起来弯弯绕绕,但目的却是一条直线,就是要得到于敬亭。 “让敬亭放话出去,说他对樊莉莉有兴趣,他不接受就是因为他太讨厌樊辉了,先在樊家人里扩散,等一周后,她不上钩,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反对!”于敬亭抗议,“老子不做人的?谁踏马要对那种女人有兴趣,传出去了,我以后怎么混?” “只是做个扣,又不是真让你跟她走,你同意,我还不同意呢。”穗子劝。 于敬亭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 “穗子,她能上钩吗?这听着也太扯了,谁会信?”陈丽君忽视女婿的抗议,直接问穗子。 “试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用,这是我能想到,最快引蛇出洞的办法了。” “呵,最快就是拿你男人献祭?你可真行。”于敬亭阴阳怪气。 “你要实在不愿意,那只能用我自己当诱饵了,这几天让我单独行动,挑着没人的地方走,看看她能不能对我下手。” 穗子提出的第二种方案,成功地让于敬亭屈服了。 虽然亭哥要面子,但比起让自己媳妇涉险,面子也可以丢出去随便踩了。 只是想到他要被传成对那恶心疯女人有兴趣,于敬亭的脸就高兴不起来,黑着脸不说话。 陈丽君很少见到女婿有不高兴的时候,正想着如何安抚,就见穗子把他拽到没人的地方。 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研究了什么,看起来似乎是激烈地讨价还价。 于敬亭伸出十根手指,穗子给他按回去五根,于敬亭不服,作势要脱鞋,穗子退步了,松开按着他手指的手,最后以十次成交。 “这俩人,猜什么谜语呢?”陈丽君费解。 刚还黑着脸的于敬亭,牵着穗子回来了,刚还阴沉的脸放晴了。 “就按着她说的去做,往外散播消息交给妈来办了。”于敬亭和颜悦色地说。 “你答应他什么了?这小子转变的也太快了。” “也没什么,就是请他吃好东西.......”穗子非常含蓄,就是脸上的红霞更深了一点。 这好东西,就是她自己,嘤。 找男人,就不能挑着那高风亮节一点弱点没有的,有时候找个色气一点的,也不是啥坏事,起码讲条件的时候,很好安抚,割地赔款的穗子也只能这么安抚自己。 王翠花和陈丽君对穗子这套方法虽然有点怀疑,可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照做。 消息散出去,都没用一个礼拜,医院那边就有结果了。 第644章原地赐名 樊莉莉被抓了。 就在她亲爸樊辉的病房里。 据说是大半夜的,穿着护士的衣服进来,手里拎着刀,对着床铺一通乱刺。 被樊煌早就安排在那的人,当场抓获。 当天晚上就五花大绑,连夜秘密发往外地,坐火车都得一天一宿的那种偏远外地,找了家精神病院,签了协议,关起来治疗,直到她正常前,都不能出来。 至于什么时候正常,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没人说出来。 穗子家的危机扫除了。 听樊煌告诉她,人抓到了,穗子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进屋,从她珍藏的野山参上剪几根须子,握在手里,表情坚毅,竟然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味道。 “妈,这个给你一些,回去炖鸡汤。”穗子把野山参须子分一半给她老妈。 “给我这干嘛?”陈丽君不解。 “回去炖鸡汤,大补。”穗子心说,就她爸这万年老光棍,火力壮啊,她老妈会需要的。 至于剩下的一半么,穗子决定给自己大补。 她答应了于铁根那个坏饼非人的要求,不补补身子都得被掏空。 惩恶扬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于敬亭真不是个客气的人,不仅把穗子吃干抹净,吃完一抹嘴,恬不知耻的把她偷摸炖的鸡汤也喝了半锅,理由很无耻。 “你又不出什么体力,都是我在劳动,小爷我可得补补。” “......”穗子狠狠鄙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货太嚣张,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喝了半锅鸡汤的于敬亭大半夜流鼻血。 穗子忙起来给他找纸,于敬亭就光着膀子,后仰着头,高挺的鼻子里,还塞了两团严重影响形象的纸。 穗子是担心他的,可看到他这傻了吧唧的样,噗嗤一声笑了,越笑声越大。 “小声点!让爹妈看见咋办?咱俩偷摸吃独食,被发现多不好!” “其实,你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你这怂样吧?你放心,我可是大善人,绝对不把爸妈引来,我不能让人看到我老公如此脆弱的一面。” 穗子大义凛然,顺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相机。 于敬亭:??? 这踏马是哪个宇宙来的大善人?小损人还差不多! 扭头就跑,他才不会让这个小损人拍到自己傻样。 穗子在他身后紧追不舍,嘴里还欠欠儿的。 “铁根,大根儿,根儿,你就从了我吧~” “......”于敬亭光着膀子跑,穗子穿着拖鞋在后面追。 任凭他的爱妻怎么呼唤都不回头,彪悍的人生,不需要回头,向前走! “哎呀,这俩孩子又闹腾啥呢?”王翠花听到动静,掀开一点窗帘。 刚好看到,他跑,她追,他插翅难飞....... 眼看着俩傻狍子大半夜不睡觉,围着自家院子跑来跑去,王翠花忍无可忍,推开窗户对着穗子喊: “从后面踹他腚,哎呀,被躲开了!抄起水桶泼他水!” 穗子真是个听话的好儿媳,婆婆让泼,她真就弯腰尝试把桶拎起来。 于敬亭瞅准机会,一把将她扛起来。 穗子一口咬他肩膀上,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把她铬疼了他都没反应。 “咬耳朵!”王翠花隔空帮儿媳妇。 “我去!你是我亲娘?!”于敬亭被亲妈的“歹毒”刺激的手一哆嗦,穗子怕掉下去嗷嗷叫。 “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兔崽子敢不承认亲娘?他爹,揍他!”王翠花一推身边的男人,于水生懒懒的掀开被子,喏,这样,怎么出去? 王翠花瞅一眼,又把脸别开。 有的臭不要脸的老男人嫌天热,穿皇帝的新装睡觉。 老于家的院子鸡飞狗跳,吵吵闹闹。 院子外,墙的阴影笼罩地面。 一个男人孤独地靠在墙上,神色凄凉,听着人家欢声笑语,悲从心起。 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缓缓点燃。 烟雾上升,将男人包围,男人正待深吸一口寂寞,独自舔舐伤口,墙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手里的烟头,灭了。 于敬亭手里拎着水桶,蹲在墙上往下看。 “大半夜鬼鬼祟祟在我家墙根干嘛?想偷东西?” 他原本是想着把媳妇扛进屋,决战到天亮的。 就觉得空气里的味儿不大对,像是有人抽烟。 回头一看,墙冒烟了....... 男人伸手抹了把脸,愤怒地抬头骂道: “我愿意蹲哪儿关你什么事!” 于敬亭接过穗子递过来的手电,对着男人的脸晃过去,男人被刺眼的光照得眯起了眼,脸上还没拆线的伤在灯光下歪歪扭扭,看着还有点吓人。 “是你?”于敬亭认出来了。 “谁呀?”穗子也好奇谁蹲她家墙根底下鬼鬼祟祟。 男人察觉自己被发现了,挂不住面,转很就要走。 “哎哎哎,你别走呀。”于敬亭从墙头蹦下来,樊辉吓了一跳。 一人多高的墙,他这么轻松就跳下来了? “你要干什么?”樊辉被于敬亭拦着,有被人发现的恼怒,也有忌惮于敬亭的恐惧。 于敬亭摸着下巴,对着他上看下看。 樊辉下意识地挡脸。 他最引以为傲的脸,就被亲生女儿策划的车祸毁掉了,这是他最自卑的事。 “我瞅瞅医学的奇迹,哎,不是说你不行了吗,这才十多天吧,你就能下床溜达了?你主治医师是谁,介绍给我认识呗,下次你再半死不活,我还把你送过去。” “不需要!” “咦,不是来交代后事的?那你凌晨一点不睡觉,蹲我家门口干嘛?” 樊辉狼狈地想走,于敬亭长腿一横,挡住了他的路,脸上还是笑呵呵的,说的话就没那么友好了。 “你大半夜顶着这幅尊荣跑我家门口,癞蛤蟆过门坎子,你图啥?” “啥意思呀?”穗子从大门出来了,对他的歇后语表示了高度好奇。 “癞蛤蟆过门坎子,既伤牛子又伤脸。” “......” “说话!蒙娜丽莎她弟!”于敬亭见樊辉逃避问题,一把揪着他的领子。 “蒙娜丽莎她弟是——?”穗子不是想破气氛,但她真的好奇。 “梦娜沙雕!她还有个妹妹,珍妮玛莎,我打算等樊辉变性后,把这个宝贵的名字送给他!” “我是男人!”樊辉被气到了。 “呵,你不交代来我家干啥,小爷我现在就给你物理变性了!你马上就能用到这个名字。” 这就叫原地赐名,不用谢! 第645章真是高估他了 樊辉吃过于敬亭铁拳。 于敬亭只一威胁,他直接吓得招了。 “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的女儿。” “???”于敬亭松开手,退后一步,一脸的问号,伸手,又敲敲他的头。 “你是不是撞傻了?你女儿这会已经送精神病院了,你即便是要睹物思人,也去后院你家旧址遗迹上蹲着缅怀吧?” 樊辉的房子烧了,搬走后也没修,就那么撂着。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隐瞒了,穗子她是我的孩子......” 樊辉饱含老泪地看着穗子。 给穗子膈应的双手环抱,使劲搓胳膊。 “艾玛,我们老家村口的二傻子都没你这么不要脸,你这脸长得不咋地,想得倒是挺美啊。”于敬亭也被他膈应到了。 “咋地,你以为养闺女是买大白菜,一颗丢了,再来一颗?” “我说的是真的!当年下乡时,有天我喝多了——虽然不记得了,但你真的可能是我女儿,穗子,我承认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但以后我肯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穗子听他说不记得,心里长舒一口气。 樊辉不记得,那就说明肯定是老妈故意算计他,让他记不得。 穗子不得不佩服,她老妈真的是一个智商过人但也没用到正地方的女人,把人家哥俩耍得团团转,真假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她发生过关系,穗子的身世也被她玩了一手瞒天过海,穗子自愧不如。 她反正是不会把心思用在这地方...... 樊辉还在那真情流露呢,说到情深之处,眼圈都红了。 竟然上前一步,想握着穗子的手,让于敬亭一把拍掉。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穗子,血缘是抹不掉的,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的一切都会留给你的,让爸爸补偿你吧!” “哦,用拍照片的方式补偿?”于敬亭阴森森地提醒,别忘了,两家还有笔账没算清呢。 “呃——”樊辉略显尴尬。 “我们不要兜圈子了,你来找我,整这么一出,目的是什么?”穗子问。 樊辉眼神游移,心虚地摇头。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看看你。” “哦,看完了,可以走了。” 穗子作势要走,樊辉见这孩子油盐不进,怕她真走,情急之下,只能说出来的真正目的。 “穗子,看在我们父女血缘连心的份上,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让我哥别把我调走?” “哦.......”问题的症结原来在这呢! 穗子和于敬亭同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怪不得他大半夜的跑过来,跟她演什么父女情深。 一切都是为了铺垫这个目的,穗子一下子就释然了。 “他要调你走?” 樊辉闻言,露出悲伤的表情,这次是真悲伤了。 他亲女儿被送精神病院终身监禁,他都没这么悲伤。 “是啊,他疯了,他嫉妒我们父女情深,他要把你从我身边永远的撵走!” 穗子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家伙怕不是有表演人格吧,演得涕泪纵横,估计他自己都信了吧? “媳妇?”于敬亭看穗子一直愣着不动,推手轻轻搂了她一下,穗子一激灵回过神,迎上他关切的眼眸,冲他摇摇头。 放心吧,这点程度的演技,还不足以震慑住她,穗子只是想明白一件事。 “我知道,我妈为什么死活不让我学画画了。” “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呃,你说什么?”演得投入的樊辉,听到穗子这句,疑惑地停下。 他在这拉关系套近乎呢,她怎么扯到学画画上? “我就是教美术的,我可以倾囊相授!”只要能留下来,让他干啥都行! 樊辉一想到樊煌要把他调到西边支教,脸都抽抽了。 他真的不想住窑洞体验人生苦寒啊。 “我妈说了,学画画的渣男多,并且例举了民国诸位大师做例子,古今中外这些学美术的情史,她挨个给我讲了一遍。” 别人家的小娃,睡前故事都是,来,宝儿,妈妈给你讲个白雪公主,最差也得来个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吧? 她老妈就不,来,妈给你讲讲许某鸿抛弃原配抢别人未婚妻的事儿。 要么就是,妈妈跟你说说毕某索克死了多少女的,老头画画抽象感情更抽象。 穗子有时候甚至怀疑,她长大之后背书这么快,是不是跟童年时听她老妈这些睡前故事,被那些比排列组合还复杂的人物关系图锻炼出来了? 一个男画家,往往可以牵出无数条感情线。 断了一根线再去找另一根续上的,这都算是痴情种子了。 通常都是一个人同时拴着好几条感情线,脑子差点的,根本记不住关系图...... “不愧是咱妈,真会教育孩子,怪不得你择偶眼光这么好——我决定明儿就把闺女送咱妈那去,也跟着熏陶熏陶。”于敬亭乐了。 丈母娘这是被樊辉膈应的不轻啊,连带着教育闺女都让她避开这些画画的。 “当然,我妈的观点只代表她,不能代表我,她肯定是偏激的,学美术的男的可不一定都是渣男,但你肯定是,你经常被自己感动吧?包括你刚刚说的这些,狠狠地感动了你自己。” 穗子看着樊辉红着的眼,她估计樊辉的心里多少也是用了一点感情,但,也只有一点而已。 画家的情感,来得炙热猛烈,却短暂,用不了两天,他就能忘掉一切,愉快地自娱自乐去了。 见得美丽的事物太多,审美提高了,就想不断地追求更美好的,而普世观念又对搞艺术的比较宽容,写和画画的,无论搞什么玩意出来,都能推到为了艺术这个锅上。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你真的忍心看到你的亲生父亲去黄土漫天的地方吃苦受累吗?不利于我艺术施展,樊煌扼杀艺术家,你不帮我就是助纣为虐!” 樊辉见穗子无动于衷,那点炙热的情感也不见了。 穗子叹了口气,低头看看腕表。 炙热的“父爱”就维持了不到五分钟?她真是高估了他,还以为他能坚持两天。 “成吧,你既然不想去,我就跟我爸说一声,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于敬亭疑惑地看着他媳妇,这小娘们今儿突然转性了?这么轻松地答应了樊辉,这不像她啊? 第646章满身金光的好心人 “什么条件?”樊辉激动。 “以后不要冒充我爸了,你不是我爸,我妈跟你根本没有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 “我妈亲口告诉我的。”穗子看他轻易就上钩了,心里暗爽,看来她是赌对了。 樊辉表情变得特别尴尬,他本以为穗子年轻,好糊弄。 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戳穿了他,惭愧啊。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答应我?” 穗子露出个慈悲为怀的表情,乍一看跟观音下凡似的,于敬亭把他刚泼水的水桶塞穗子怀里。 喏,拿个净水瓶,就更像了,就是这“瓶子”忒大了点。 “因为我心慈手软啊,我不忍心看到您这样一颗冉冉兴起的画坛巨匠,就这么陨落。” “真是太好了,虽然你出身差了点,父亲不过是个农民,但是丽君的基因好,把你教的不错。” 樊辉达成目的,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你心里真实想法,应该在笑我媳妇爹是‘农民’所以她也没眼界,好骗?” 于敬亭不会读心术。 樊辉的这些心思都写脸上了。 “那我就回去等你好消息了。”樊辉怕继续说这俩人反悔,挥手热情告别。 穗子看他的背影,想着他刚刚说的,基因好,噗嗤笑了。 “基因要是真有用,那为什么我爸精的跟猴儿似的,他跟个傻狍子似的?樊家的好基因,都给我爸一个人了?” 穗子都进城这么久了,樊辉还是认为穗子的亲爹是陈开德。 “走,进屋把国内地图找出来。”穗子这会彻底睡不着了,精神了。 “哦?” “做人要言而有信,答应帮樊辉,咱就要做到。” 她只说不让樊辉去西北,可她没答应让他留下啊。 自然是要找一个自然风光特别好适合培养艺术灵感的好地方啊。 风景好,就意味着开发少,荒无人烟,风吹草低见牛羊,想站着画倒着画趴着画,都行啊。 如果那地方,民风剽悍些,那就更好了。 偷人家媳妇,吊起来揍的那种彪悍,专治樊辉这种道德败坏还矫情的货。 穗子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翻了好半天地图,最终给樊辉挑了一个特别偏远的地方,海拔3000多米。 那地方信佛,没事时听听经,洗涤下他肮脏的灵魂,说不定回来就成哲人了呢。 穗子一开心,把她的文房四宝都拿出来了,挥毫泼墨,给樊辉写了副扇面。 “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嚯,你可够损的,樊辉要是看到这玩意,鼻子都得气歪了。估计一天转经筒几万下,只祈祷来世与你别再遇到了。” “对他来说,换个地方修心养性也不是什么坏事,爸早就看穿了这点,要不怎么会调走他?” 樊辉留在京中,生活作风总是不正,继续这么搞下去,早晚出事儿。 “我怎么觉得,咱爸是为了保护他?”于敬亭摸着下巴,“要是让咱妈知道,他曾经为了赌一口气,打算拍你的照片,咱妈能放过他?” 陈丽君下手可比穗子狠多了,还护崽。 如果让陈丽君知道了,樊辉指不定哪天就死于意外了,樊煌把他调走,既是为了惩罚弟弟,也是救他。 穗子转过天又顶门去找樊煌,跟上次一样,开门的还是樊煌,陈丽君自打结婚后,睡懒觉的次数就多了。 穗子把她的意见跟樊煌说了,重点强调了那边壁画多风景好,没事儿找几个喇嘛听经念佛,这不一举两得? 樊煌一琢磨,也是啊,只是有个问题。 “你说的那地方,没艺术类大学吧?” “爸,你不能眼光这么片面啊,大学生需要艺术传播,小学生就不需要了?中学生就不需要了?越是基础教育,越是需要心灵的洗涤啊,那些山区的小朋友,哪儿见过樊教授这么有底蕴的,咱把他送过去,利国利民啊。” 穗子这么一说,还升华了。 樊煌点头,嗯,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那可不能耽误樊教授去发光发热。 就这么定了吧。 等樊辉拿到调令时,整个人都emo了。 穗子拎着个水桶摆了个观音的造型,用普度众生的口吻,给他下放到偏远地区的高中了! 等樊辉意识到拎着水桶的山寨观音把他坑惨了,想要找他家老太太出面帮忙时,已经太晚了。 樊煌早就料到他会搬救兵,提前把他爸妈送外地干休所疗养泡温泉去了。 再往上,就是樊老爷子了,半死不活的,一格电撑到现在,随时会挂,找他也是无济于事。 樊辉找了一圈人,最后实在没办法拖不下去了,被樊煌派人直接丢上火车。 等他在车上,打开穗子送他的礼物时,鼻子都要气歪了。 阴阳怪气的本领,没人能比得上穗子。 “等我妈回家了,我一定打电话求助,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樊辉暗搓搓地把扇子撕碎。 陈涵穗这个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心竟然如此歹毒,他那么诚心地演戏给她,她竟然不上当还算计他! 火车晃悠了3天多才到地方,樊辉到地方就要找电话,樊煌派过来护送他的那人没给他机会,又把他推上了一辆牛车。 牛车上晃悠了小半天后,又换了驴车...... 樊辉高原反应,晕晕乎乎睡着了,等他醒了,已经是第二天了。 送他来的人已经走了,樊辉看到自己住在小破板房里,差点没晕过去。 “电话呢?!我要电话!”他跳起来,冲出去一通咆哮。 出来才发现,对面是一座雪山。 阳光洒上去,犹如佛光普照,特别圣洁。 别说是电话了,电,都没有。 樊辉凄凉地站在院里,跟雪山面面相觑。 他被送到山沟里了,还没有通讯设备,这,这跟被拐卖了,有什么区别! 陈涵穗这个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就会卖人了! “果然是随了她亲妈,阴险狡猾!等我回去了一定——啊,谁来救救我啊!” 樊辉崩溃的声音在破烂的小院里带着回音。 京城的夏天,阳光很足,院子里大槐树遮阴避暑,三孩子正在拿着水枪相互呲水,大水槽里泡着花皮瓜,只等着凉透了切开。 穗子摇着蒲扇,惬意地欣赏娃们悠闲的夏天。 于敬亭正跟他爹下棋,突然听穗子啊了一声。 “艾玛,我想起个事儿!” 第647章真不拿我当外人 父子俩被她这一声说的同时转头。 于敬亭脸冲着穗子,手却是不动声色地,偷掉了他爹的炮。 穗子满脸纠结。 “樊辉去支教去了,短时间都不会回来,那刘茜怀孕了,咋办?” 她当初,可是给那个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出了主意,让她再生一个,作为后半生精神寄托。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孩子不可能是樊辉的,但人在家,多少能装个脸面。 现在人都走了,刘茜的孩子怎么怀? “嗨,我当什么大事儿呢,就这?将军!爹,你输了。” 于水生回头,看到棋盘,勃然大怒,伸手就把棋盘掀了。 “臭小子,你偷我的炮!” “你刚挪我子儿时咋说的?没看见就不算偷!” “打爸爸!”一旁观战的落落拍手,给爷爷助威。 “喂,你跟老爸我玩举高高时,你可不是这个嘴脸的。”于敬亭指着闺女,痛心疾首。 “嘿~”落落眨眨大眼,歪着头看老爸,假装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就差落两滴哈喇子,以此证明她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孩儿。 于敬亭按着闺女,对着小胖脸一通亲,亲得落落咯咯笑,于水生薅着于敬亭的头发,一脸嫌弃,可别给他孙女的小脸亲臭了。 “喂,我在说正事,你们能不能认真一点?”穗子见前方祖孙三代大型父慈子(女)孝,颇为无奈。 “那叫什么正事儿?她刘茜要是真想要孩子,随便买张票过去住几天,回来就说有了呗。”于敬亭又坏心眼地补充了句,“要是再狠一点,转一圈,但不去樊辉那,回来说有,我要是她,我就这么做,恶心樊辉一辈子。” 就是要制造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孩子是樊辉的,只有樊辉自己知道不是,还不能说的效果。 “啧,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够损。”于水生撇嘴,“越来越有夫妻相了,算计人时嘴角的弧度都一样。” “谢谢爹的夸奖。”穗子笑得狡黠。 她也觉得于敬亭是挺损的,可架不住她喜欢呀。 刘茜用这种方式对樊辉,只能说是樊辉活该。 他之前在刘茜眼皮子下,明目张胆的沾花惹草,不就是仗着刘茜不能离婚,也不能往外说么? 让她打落牙齿活血吞,欺负她没有能力反驳,刘茜以后怎么恶心樊辉,都是樊辉自己找的。 正如于敬亭猜测的那般,隔了一个月,刘茜请假,说是去了樊辉那边看他。 出发前,特意拎了不少东西过来看穗子,准确说,是看穗子家的落落。 “你闺女有没有照片,给我来几张。” 穗子一听就明白了,看向刘茜的肚子,这么快呀? “我儿子的照片你要吗?” 多看漂亮宝宝的照片,可以生漂亮娃,穗子家的龙凤胎比外面的宝宝海报都好看。 “也给我来两张,不过说真的,我是很希望生女儿的。” 刘茜的话,算是默认了穗子的猜测,她就是怀上了,怪不得看着神采奕奕。 这次去,就是要让樊辉喜当爹。 “你现在情况不稳定,长途跋涉那么远,不方便吧?”穗子算过,按着现在火车的速度,到那边要晃悠好久呢。 “嗨,不去那么远,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跟樊昆玩几天。” “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啊,我知道这么多,你以后不会灭口我吧?”穗子开玩笑地问。 刘茜自打死里逃生后,整个人身上都多了一股看破红尘的感觉,洒脱且松弛,不向之前绷得那么紧了。 “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我们彼此扯平了——穗子,其实,你亲爹是樊煌,对吗?” 穗子低头,笑着给她递上一块瓜,不回答是,也不说不是。 刘茜想从她身上获取信息,是有些难度的,穗子有超过年龄的干练,刘茜也没指望能撬开她的嘴。 自顾自地说。 “我是自己看出来的,我有脸盲症,认人比较困难,只有让我反复抓住人物特点我才能记住,你自己或许没有留意,你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你的语速,都很像樊煌,如果把你们俩放在人群里,我虽然没办法第一时间认出你们的脸,但我能猜到是你们。” 刘茜走后,穗子对着镜子练绕口令。 于敬亭满头大汗的进屋,他刚跟同学踢球回来。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媳妇,你干啥呢?” “我决定了,以后每天吃两根卤鸭舌,天天练绕口令,我还要加入辩论社!” “???”魔怔了? “我得让自己的语速快一些!”穗子豪情万千,把刘茜通过细节发现她和樊煌关系的事儿告诉于敬亭。 于敬亭乐了。 “虎不虎啊,你有那时间,不如琢磨怎么讨好你男人,浪费这时间干嘛?” 樊煌现在已经对外公开婚讯了,也开始有计划的介绍一些世家年龄相仿的孩子给穗子夫妻。 “周末上午要替咱爸去参加个婚礼,下午要替咱妈看看她那边生病的亲戚,我回来时看到咱妈了,她问你衣服准备好了没?” “我不想去.......”穗子一脸丧。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她只想在家撸娃躺平。 “内两口子真是会偷懒,他们结婚,为啥要咱俩累?”穗子抱怨。 “让你们累,是为了积攒你们俩的人脉,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陈丽君进屋就看到她那企图躺平的懒姑娘,恨铁不成钢。 “外面多少人,想要跟你一样的‘累’,你别不知足。” 穗子撇嘴,一脸的不服。 陈丽君把衣服丢她身上。 “去试试,到那天别给我丢人。” 穗子拿起衣服一看,上面一排珍珠,嘴角抽了抽。 “妈,你这是让我看生病的亲戚啊,还是给我和敬亭重新举办婚礼?” 穿得这么豪华,整的跟她要结婚似的,她看领结婚证的那些姑娘,都没她妈给的这件衣服这么嚣张。 根据她的侧面了解,生病的那个亲戚,跟她老妈关系也不是很近,打扮成这样干啥啊。 “去了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总之我就一个要求,不能让敬亭动手,其他随意你们发挥。” “嗯?”穗子挑眉,听着好像是个鸿门宴? 第648章我们这些穷人呀 用陈丽君自己的话说,得病的那个亲戚跟她没多大过节,属于不亲不远的那种面上关系。 真正有问题的,是探病的其他人。 “老陈家的亲戚,能出的上力值得深交的,四舍五入,等于没有,你过不好他们会嘲笑你但不会援助,你过的好了,他们想从你身上挖好处,转头却还骂你,总之,跟你姥爷都是一路货色。” 陈丽君一言以蔽之。 穗子把裙子默默地塞到她妈手里,转头一个弱柳扶风之势,倒向于敬亭的怀里。 “突然觉得我哪儿都弱,我怕是不能去了。” “你爸说了,事儿办的漂亮,奖励敬亭一辆嘉陵摩托车,你不去,我自己去吧,我也不介意骑摩托车上班。” 穗子瞬间站直,给她亲妈来了个变脸,一秒从林黛玉变成鲁智深,这会给她颗柳树,她都能表演一段倒拔垂杨柳。 “我是个孝顺的孩子,最见不得我亲妈为难,妈,您这把年纪,骑摩托车也挺不安全的,请务必让我们夫妻给您分忧。” 于敬亭点头如捣蒜,对,是这么个意思,孝顺是传统美德。 “你们俩可真是——话说在前,摩托车可以买给你们,但交代你们的事儿必须办得漂亮,不能让你爸为难,知道?” 陈丽君当初因为留在村里,她家那些亲戚没少冷嘲热讽,家里那个迂腐的老头子带头一起鄙视她,从没想过要拉扯她们娘俩一把。 困难时,都靠着母亲这边的亲戚,还有俩弟弟。 陈丽君刚回来时,这些人也都瞧不起她,背地里说了很多她的闲话,有的甚至当着她面都不说人话,直到陈丽君跟樊煌好上了,才没人敢当她面说。 这些人从没想过陈丽君一个二婚带娃的,能嫁给樊家老大,再加上陈丽君的单位是个清水衙门,没有巴结的必要,这两年也相安无事了。 但这会樊煌娶她了,意义就大不一样了,这些八百年都不联系的亲戚,全都凑了上来,撵都撵不走。 全都是找陈丽君办事儿的,这个要解决单位住房大小,那个要樊煌搭关系递条子给孩子安排工作,还有各种乱七八糟不合理的要求。 樊煌要是答应他们,多年攒下来的好名声就都没有了。 “所以我就说,结婚干嘛?领不领那个证,有什么意义,惹出这么多麻烦,烦死了。”陈丽君抱怨。 她和樊煌这些天躲这些人,焦头烂额的,虽说是不在乎这些塑料亲情,但是面子还是要顾忌,也不好把话说死。 这时候,于敬亭夫妻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小两口心眼多,辈分小,让他们出面,话说得深了浅了都没事儿。 “你爸可是把他自己存的钱都拿出来给你们买摩托车了,敬亭你要是不能把那些人拦下来,车我们是要收回的。” “妈您放心,我老公在膈应人这块是专业的,您找我们是专业对口了,他出马,绝对能把这些人都给拍回去,对了,外面有没有欠咱家钱的?要债讨债,我男人也是可以的。” 穗子把于敬亭的胸肌拍得咔咔响,跟介绍大牲口似的介绍自己男人,“您瞅瞅这结实的肌肉,看看这一脸凶神恶煞,我回头拿笔在他身上,左边画条龙,右边画个老虎,让他光着膀子拎着刀,挨家收债,啥钱都能要回来!” “......我可真谢谢您嘞,给我定位的挺精准啊。”于敬亭皮笑肉不笑,这个见钱眼开的女人,呵。 “嗯,我回去翻翻,看看你爸那有没有借条,还别说,咱们敬亭出去,是有点社会大哥的范儿。” 穗子有利可图,对亲妈态度极为殷勤,递瓜都挑着瓜心最甜的,又给端茶又给捶背,一口一个您,恭敬的不得了。 “媳妇,咱能要点脸么?你这也太势利眼了。”于敬亭说。 穗子振振有词。 “马屁不拍到自己身上,你是不知道有多香!” 陶醉在闺女殷勤服务里的陈丽君瞪向穗子,穗子嬉皮笑脸。 “正好比,巴掌不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就不知道多疼!您放心,只要我老公出马,别说膈应出他们一辆摩托车的钱,就是膈应出辆小轿车,我们也是可以的。您回去监督我爸多攒钱,等我们俩要换车时,就让我爸派我男人出去,是要债还是膈应人,都可以的!” “......”陈丽君默默看了她几秒,反手给看笑话的于敬亭肩膀狠狠来了下。 “妈,我是好人啊!”于敬亭委屈极了。 “就是你给她带坏的!她以前可没这么不要脸!” 穗子嘿嘿笑。 “我这不是开源节流么,自打我俩上学后,就只能吃利息了,自打我俩进京,这俩月才收入了8000多,我这心里——” “等会,进账多少?!”陈丽君惊讶。 这小两口都在学校呢,哪来的钱? “8000啊。”穗子眨眨眼。 陈丽君面无表情地看女婿。 “小伙子,你是抢邮局去了吗,咋不叫上我一起发财?” “嘿,妈,看您说的,来根烟。”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陈丽君一看,嚯,好烟! “去去去,别用万恶的烟草腐蚀我妈,人家新婚,我还指望她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呢,戒烟戒酒啊,我回头也跟爸说,让他监督你。” 陈丽君到手的好烟飞了。 “什么弟弟妹妹的,根本不可能,我们说好就要你一个——你别给我转移话题,钱哪来的?” “敬亭有个兄弟,开药厂的.......” 于敬亭人虽然进京了,但是在北方的关系网还在。 杜仲的药厂又被杜仲顺利盘回来了,小两口之前囤的药材成了救命的法宝,杜仲对哥们也够意思,给了高价。 “全算下来,其实应该是2万多的。” “2万?!!!” “但我们俩把钱挪走了,用来干点别的,那2万就没了,这8000是我们从别的地方赚到的,说到底,还是要感谢樊辉啊——妈,你回家告诉我爸,让山里给樊辉加几个鸡腿吧,如果不是他,我哪来的赚钱机会。” “在给他加鸡腿前,我决定收回你的摩托车,你们俩小崽子,扮猪吃老虎天天哭穷,就你们特么的有钱。” 陈丽君羡慕嫉妒,国粹都出来了。 第649章轮到亭哥出场了 穗子的重心从没放在赚钱上,一心想着带于敬亭走正道,为未来积攒底蕴。 但人的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樊辉之前派了个叫宫昕的演员过去勾搭穗子,想要拍下穗子的照片,用来威胁他哥以及膈应陈丽君。 不仅奸计没有得逞,还被穗子反将一军,拿住了软肋。 穗子联合沈凉吟,连夜赶制明星照和海报,让宫昕签名。 本想着小赚一笔,没想到市场需求太大,已经扩散到省外了,沈凉吟联系穗子,让她再发些回去,趁着电视剧热播,赚点热乎钱。 宫昕以为回了京城就能摆脱穗子夫妻,没想到,某天早起推开门,看到于敬亭叼着油条站在外面冲他热情挥手呢。 宫昕差点撅过去。 不过穗子也知道,噶韭菜要可持续发展,噶的太狠把韭菜噶死,后续就捞不到了。 这次于敬亭过去,给宫昕提出了一个他不能拒绝的条件。 宫昕给穗子签名,穗子给他提成,一张给他百分之十的提成,如果他能搞到其他人的签名,价格根据市场受欢迎程度再加。 宫昕人虽然是缺德,但他更缺钱。 演员虽然受欢迎,但并没有多少工资,一个月几十块钱,都不够维持他奢侈生活。 穗子夫妻给的太多了,他无法拒绝。 小两口靠着这,又小赚一笔。 “就几张明信片,怎么会有人喜欢?”陈丽君本身不是恋爱脑,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计划经济是根据生产制定需求,这么想,明信片自然是没有需求的,我们不可能赚钱。可市场经济注定了需求量化生产,群众喜欢什么,我们卖什么,没有市场也能开出市场。” “鼓捣点小动作赚了点零花钱,还上升到市场经济上了?” 陈丽君笑里带了点骄傲,她闺女的眼界非常高,所以樊煌很喜欢跟穗子下棋,顺便能提点穗子几句,有时候穗子还能给他一点不一样的思路。 “这8000是你们得到的分成吧,还有别的家跟着分,那演员得签多少张?他能愿意?” “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概念,打工人和合作伙伴,如果我给他固定的薪酬让他给我当打工人,他肯定不愿意,可我和敬亭把他发展成了我们的合作伙伴,他等于给自己打工,怎么可能没有动力?” 宫昕赚了钱尝到了甜头,还催着穗子问下一批签什么时候。 “那你卖药的2万,干什么去了?”陈丽君问。 穗子推推于敬亭,发言人,靠你了。 “按着我媳妇说的,搞市场经济去了。” “两口子合伙不说人话?这清大的风水是养人,才进去几天,跟我谈宏观经济问题了?” “简单的说,我们抓住了京城群众的需求,发现了新市场。” 老于家搬家时,用了一个火车皮,为了不浪费空间,把里面塞满了山货。 于敬亭父子闲着没事儿就拎点出去推销,零售肯定卖不了多少,都是挑着厂子食堂下手。 “没发票,食堂收?”陈丽君记得,闺女进城可没少带,当初樊煌给她派了个卡车搬家,家具和山货拉了两车才完事。 穗子把空间管理运用到了极致,所有能塞东西的地方都塞了。 “发票的问题很好解决,道理等同给宫昕提成,我们只要寻找合伙人就行......” 陈丽君眯眼,很好,俩小奸商。 “看到你们这么不要脸,我就放心了,周末好好表现,那些难缠的亲戚就交给你们了,只是有句话要提醒你们,咱家亲戚里,很多红眼病舌头长的,别让他们抓到把柄。” 陈丽君沉浮多年,早就看透了人性,少不得要多叮嘱几句。 “我们俩一身正气随我爸,没有把柄,无欲则刚,怕什么?” 穗子这马屁吹得过于响亮,陈丽君回头一看,哦,樊煌来了。 再看樊煌,素来严肃的眉眼里多了丝笑意,嘴角也微微上扬。 “拍马屁这事儿,是不是只有被拍的不知道?”于敬亭感慨,老丈人也难逃他媳妇的彩虹屁。 “你瞅你爸那表情,他未必是不知道,但也许他就喜欢闻这个屁味呢?”陈丽君鄙视。 于敬亭心说您还不是一样? 刚穗子拍丈母娘时,丈母娘也跟老丈人一个表情,犹如被泡在烈酒里的活虾,美得蹦不动,只能蛄蛹两下。 当然,这种会挨揍的话,放心里想想就好。 周末很快就到了,穗子穿着她老妈给的战袍,领着捯饬的人模人样的于敬亭一起出门。 俊男靓女的组合,出现在医院,非常显眼。 按着地址找到了病房,病房门敞开着,离着老远就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于敬亭拿眼扫过去,好家伙,一屋子人。 “知道的这是看病人,不知道的以为是菜市场。” 乍一看,好像生病的人很有地位,这么多人过来看,一个个跟孝子贤孙似的。 可是走近才看到,躺病床那个人一脸的痛苦,似乎想伸手拿水喝。 可是她的床上坐了好几个人,坐床头这个挡着柜子,病人的手往左,他就跟着挪左,病人往右,他又转到右边跟后面的人搭话。 一群人唠得热拢,什么天下大事,时政要闻,文学名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堆领导开会来了。 那病人本就虚,动了两下拿不到水,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病人脖子上有刀口,应该是之前开的喉管,说不出话,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也被淹没在满屋国家大事大聪明大明白们的声音里。 穗子看着都替病人着急,走过去,穿过吵闹的人群,把水递给病人,病人冲她露出个感激地笑,一口气把水都喝了。 于敬亭随便数了下,不大的病房里,塞了快二十口子。 开着窗户都散不出这股浓郁的人味儿。 人太多,也没人留意穗子和于敬亭这俩新进来的年轻人,还在聊着家国大事。 “丽君怎么还不来?这都几点了。”有人说,屋太小了,挤在一起闷得慌。 “人家现在可是官太太了,哪儿看得上咱们这些穷亲戚?我估摸着呀,人家大约是不愿意来了,您嘞就别等了,都回去吧。” 穗子推推于敬亭,快,怼人小能手,该你上了,怼出花样怼出新意,摩托车就是你的啦! 第650章疯狂拱火 穗子听这些人谈论母亲,阴阳怪气,顿觉很膈应。 明明是求人办事,口吻却跟大爷似的,好像帮他们就是应该的,不帮就是陈丽君大逆不道。 于敬亭接受到穗子的信号后,马上混入嚼舌头的队伍里。 “丽君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一晃多少年过去。” “是,她也抱过我。”于敬亭附和。 “现在人家可飞黄腾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记起咱们这些人家门朝哪边开。” 这些人阴阳怪气,说话时都是带了陷阱,想引着别人说陈丽君的坏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又能过个耳瘾。 如果遇到社会阅历浅的,很容易顺着这个话题说,那就等同被抓住了把柄,成了别人的枪。 可屋子里的都是老狐狸,没人愿意踩坑,纵然心里对陈丽君有千万不喜欢,却没人愿意在这时候做第一个开口说她不好的。 “她可不就是飘了么?路过我家都不进,当初,她也是抱过我的,现在都不正眼看我。” 说话的正是于敬亭,众人见终于有傻帽愿意开口了,喜闻乐见地看过去,却见是个脸生的年轻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 “我是那谁家的亲戚。”于敬亭报出三姨姥的名字。 这也不算撒谎,他本来就是,只是容易让人误会就是了。 之所以选三姨姥,是因为三姨姥这支常年在外地,学音乐的又比较孤僻,跟其他家接触不多。 “原来是家珍的,你是她孙女婿?” “嗯,外孙女婿。” “呦,那关系挺近的,怎么,丽君也不待见你?” 一说这个,众人可就来劲了,竖着耳朵,期待听贵妇瞧不起穷亲戚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段子。 “可不就不待见?抠的跟什么似的,我媳妇就看上她一副画,死活不给。” 穗子点头如捣蒜,没错。 “那可真是抠。”众人心满意足,还想继续追问,被于敬亭拿住了话语权来了个反客为主。 “她待你们也不好吧?” “嗨,人家有权的,不都架子大?”有于敬亭的“投名状”带头说坏话,这些老狐狸也总算是憋不住,开始一吐为快。 这个提陈丽君架子大,那个说陈丽君趾高气昂不好请。 本来也没想说这么多,架不住于敬亭拱火,每当大家欲言又止时,他就在边上疯狂接茬,人家不想说,他都能引着人把话说下去。 于敬亭的社牛属性可不是一般的牛,拿出他当初在村口大树底下吹牛皮的派头,一通忽悠。 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人带头,群体心理会让人产生法不责众的错觉,一个人吐槽,其他人就敢跟着说。 反正到头来,这笔账都得算在开头的那个小伙子身上,不是吗? 一个个的刚开始还是不敢明着说,于敬亭一煽呼,把对陈丽君的不满都拿到表面来说了。 “对了,她是不是还有个女儿?”于敬亭状似无意地问。 这话题俨然是众人十分喜欢的。 “是有个,在村里生的,听说长得可丑了,到现在都藏着不敢见人。” “哦?”于敬亭看了眼边上一直黑着小脸听的穗子,他敢打赌,他媳妇这么长时间没说话,肯定是心里默默背人名呢,记仇。 这些说过他丈母娘坏话的,她都记上了,于敬亭跟她配合的也好,他在那执法钓鱼,看谁说的过分还要问问人家是哪家的,这些人傻了吧唧的说,穗子一个个都往心里记。 “她女儿到底多磕碜啊?有我媳妇这么丑吗?”于敬亭比了比穗子。 “您可真能开玩笑,拿我们开涮不是?你媳妇哪儿丑,这个这模样,长得跟演员似的,咋还这么眼熟?” 可不就是眼熟么,跟陈丽君年轻时一模一样,刚穗子一直不说话,众人就没留意还有这么号人物。 “那你们是咋知道陈丽君的女儿是个比我媳妇丑的丑八怪呢?” “跟农民生的,能有多顺溜?不是龅牙凸眼就是地包天兜兜齿,要不干嘛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带出来见我们?” “我听说是要读书,挺忙的,能考上清大,肯定才貌双全吧?”于敬亭逮到机会就要给媳妇送点秋波,狠狠赞美一下。 “农村人怎么可能考清大?还说她找了个农村老头也进城了,就在学校烧锅炉,丽君都嫌她丢人拿不出手,藏着掖着。” “老头,烧锅炉?!”穗子听不大懂,但她很震惊。 “对呀,你们还不知道?看来丽君是真跟你们家走的不近,白瞎你姥给她做了那么套衣服,忘恩负义,连你们都瞒着。” “呃,展开说说,烧锅炉的事儿?”她男人啥时候成烧锅炉的了,她咋不知道? 现在这温度,烧锅炉不得把人热死? “说是那个丑姑娘领着个大老粗进城了,那男的岁数都能当她爹,这俩人一个在食堂打饭,一个烧锅炉,丽君那人好面子,就对外说是考进来的。” 穗子震惊的同时,还有了一点点奇特的心理平衡,他烧锅炉,她去食堂打饭,还别说,挺配。 这些人的想象力,可真是异常的丰富啊。 人群里,有个中年人一直没开口,只是在于敬亭问他媳妇好不好看时,多看了几眼穗子,此时,这个中年人却突然翻了脸,大吼一声。 “你们闹够了没?” “陈鹤,你发什么疯?” “丽君哪儿对不起你们,你们竟然这样说她?不仅编排她,连我侄女你们都不放过,嚼别人舌头,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个叫陈鹤的男人大声斥责。 成功的引起了穗子夫妻的注意,也让这些嚼舌头的群起而攻之。 “我们就随便唠几句家常,你这上纲上线的干什么?” “总之,不要背地里议论丽君,还有我侄女和侄女婿!”陈鹤说完,义愤填膺地拂袖而去。 也不管这一屋子人背地里怎么骂他。 “刚那是谁啊?”于敬亭问。 “陈丽君二大爷家的长子,平日里也没个正经工作,鼓捣些倒买倒卖的玩意,上不得台面,对了,唠了这么半天,小伙子,你在哪儿上班啊?” “我?烧锅炉啊。”于敬亭笑呵呵。 “你们俩怎么在这?!”门外传来一声,陈丽君的奇葩儒者老父亲来了。 第651章不介意当个真烧锅炉的(月票100+更) 于敬亭夫妻个高,长得也出彩,第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的肯定是他们。 “代表我妈看望伤员呢。” “陈丽君为什么不自己过来?!”陈父摆谱,要显得他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 他越是这样,众人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我妈单位有点事,让我和穗子过来,也是一样的。” “丽君太不懂规矩了,你们俩晚辈,怎么能代替她?” 觉得不大对劲的众人,有个代表鼓起勇气站出来问道。 “为什么他们俩要代替丽君?” “这是丽君的闺女和女婿,怎么,你们聊这么半天都不知道?”陈父在走廊都听到于敬亭的声音了。 是他!就是他! 上次于敬亭在车站,把陈父怼了个半死,老头回家想起来就气,有时候做梦都能梦到于敬亭,半夜气醒,坐那在心里骂这臭小子,直到自己骂困了为止。 于敬亭的声音对陈父来说,简直是挥之不去的梦,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什么,他竟然是丽君的女婿?!”众人皆惊。 “我妈可能是心疼我烧锅炉太热,心疼我媳妇给人打饭手哆嗦,给我们派出来休息一天吧,亏着我们来了,否则可是要错过这么多肺腑之言啊。” 于敬亭一边笑一边扫过众人,动作缓慢,眼睛所到之处,被他看过的人,皆是一阵寒凉。 “正式做个自我介绍,我叫于敬亭,边上的是我媳妇陈涵穗,我丈母娘,就是被你们亲切问候了半天的陈丽君。” 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他们刚刚疯狂吐槽陈丽君时有多爽,这会就有多尬。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个红包,里面是陈丽君送给病人的份子钱,在空中比了比。 “各位可真是麻雀啄牛腚,雀食牛逼,大白天就敢聚众嚼舌头,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一个个舌头那么老长那么喜欢盯着别人家的事儿,吊死鬼都没你们舌头长。” 于敬亭把红包放在病人的枕头边,钓鱼执法结束了,他开始疯狂输出。 “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亲戚们说话呢?这里好多都是长辈,你这样没规矩——”陈父又想摆谱,于敬亭伸手,众目睽睽下,唰唰两下。 陈父用发胶喷得板正的头发,就这么被揉乱了。 上年纪的人,头顶发量少,平日里把头发留得长一点,背过去梳,遮挡住快秃的头顶,乍一看,好像头发还挺多,这是知识分子最后的倔强。 然而这最后的倔强,在遇到于敬亭后,也不复存在了。 于敬亭上次就把老头的头发揉乱了,这次也是,挑着头发少的地方揉。 “姥爷,您这头发比上次见着还少啊,咋,嘴歪眼斜的中风没治好,还多了个脱发的毛病?您有时间跑过来挑我和我媳妇的毛病,不如跟家好好治治您这一身毛病,对吗?” “你这个没规矩的山野村夫!我绝对不会承认你,绝不!”陈父被当众怼,丢了大人,气急败坏。 于敬亭要的就是这句。 “也不需要你承认,还有你们,既然那么瞧不起我丈母娘,也别跑我们家跟前添堵,当面人背地鬼,跟我玩聊斋呢?”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啊,大家都是亲戚,犯得着——”有人试图和稀泥。 “犯得着!我于敬亭虽然不是你们嘴里说的烧锅炉的,也是街溜子出身,脾气差心眼小,你们骂我丈母娘,我可都记着呢,有胆踏马的说,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自觉点的麻溜滚犊子,别等着我挨家挨户上门收债,倒是,我不介意当一回真锅炉工。” 于敬亭来了一段日子,也学了几句京城方言,配上东北话的基调,双语混搭,还挺好听。 好听的语调配上狠戾的话,让一屋子人说不出话,吓的。 此时的于敬亭,哪儿还有刚刚执法钓鱼的随和? “你打算给哪儿烧锅炉啊?”穗子是这屋里唯一没有被于敬亭震慑住的人。 “火葬场!”于敬亭说罢,领着穗子扬长而去。 等他们都走了,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刚是要威胁大家,谁敢惹他,他就把谁扔火葬场炼了?! 于敬亭走后,屋里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想说他太凶了,可嘴张开,没人敢出声。 于敬亭最后这句火葬场,是真把大家吓着了。 “都怪你,没事说什么丽君的闲话?这下让人家女婿听到了,以后还怎么做亲戚?” 做亲戚=捞好处占便宜。 “你还说我,你不也说了?” 众人相互指责,狗咬狗一嘴毛。 有了今天的翻车现场,以后谁还好意思上门求陈丽君? 即便是真敢去,也得过了人家出身街溜子的女婿那关啊。 “陈鹤是不是早就认出来了,刚就他没说,还人模狗样地装了几句,这下显得我们一屋子不是人,他倒是落了个好名声了。”有人回过味来了。 所以一屋子人丢了大人,独独成全了陈鹤? 众人复盘刚刚经过,有人懊恼,有人愤怒,还有人琢磨于敬亭那句火葬场,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只有陈父用手,拼命地整理着于敬亭抓乱的头发,努力地想维护自己最后的倔强。 “没生气?”于敬亭出了医院问穗子。 她今天表现的异常安静呢,也可能是忙着记名字,没空发言。 “我估计那些人都懵了吧,习惯了玩阴招,没想到会遇到你这种不按套路出牌,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的,短时间内他们是没脸见咱妈了。” 穗子料到这些人会安静一段时间,但后续肯定还有别的幺蛾子,到时候兵来将挡就是了,毕竟收了老爸一台摩托车,怎么也得把“售后服务”做好。 穗子今天穿着窄裙,骑自行车不方便,小两口是坐人力三轮来的,站在医院门外等三轮时,一辆货车开过来,在穗子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来,陈鹤的脸露了出来。 “你们俩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穗子记得,这人刚刚维护了母亲。 “我们俩坐三轮回去就行。” “别介,也不费事,上来吧。”陈鹤招呼,态度在穗子看来,过于热情。 第652章没看着那么简单 盛情难却,穗子跟于敬亭上了货车。 车里装了大小的纸箱,里面装着零七八碎的东西。 “你们俩是住在清大那片吧?其实我一开始就认出来了,穗子跟我君妹长得太像了。”陈鹤热拢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穗子回答的很礼貌,但于敬亭却是能读到她的疏远。 “咱家这些亲戚,你习惯了就好,他们说的话,也不要放在心上,他们还总说我是小商小贩,上不得台面呢,嗨,人活一世,也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句穗子夫妻倒觉得挺对的,点了点头。 这一路,陈鹤都在找话题跟小两口聊天,他很有当地土著的特点,热情,健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身上带了点小商贩特有的气质,圆融的近乎狡猾,爽朗下藏了点肉眼可见的小心思。 把穗子夫妻送到地方,陈鹤从车里搬出一个箱子。 “里面就是些水果,给君妹捎过去,我就不进去了。” 于敬亭伸手要接,穗子打开箱子,陈鹤的脸变了变。 当着送礼人面打开箱子,这肯定是不礼貌的行为,但穗子还是做了。 里面是一箱精品桃子,个头很大,品相一看就是最好的,穗子把手探到箱子底下,摸了两下,拿出一捆钱来。 “穗子,你这是干嘛?”陈鹤挂不住面。 穗子微笑着把钱放在他手里,客气道:“桃子我们收下了,钱您收好,咱们之间,不讲这些,别让我爸妈犯错误。” 于敬亭眼眸闪了闪,他疏忽了。 要不是媳妇心细,打开看看,这玩意要是抱回家,他那一身正气冲云霄的老丈人能把他和穗子生吞活剥了。 “你看,这么生分干嘛?你们小两口结婚,我也没到场,就当是我这当舅舅随的礼了,快拿着。”陈鹤想跟穗子撕吧,穗子一个眼神,于敬亭过来了。 于敬亭跟他娘学的,特别擅长“拿来吧你”,现在身份转变了,也得学会跟人撕吧,高风亮节,坚决不要。 陈鹤怎么可能是人高马大力气大的于敬亭的对手,不仅没把钱塞过去,还被于敬亭推了个趔趄,好悬没坐地上。 “您要是有什么难处,您只管跟我直说,我会帮您传个话给我爸妈,采不采纳是他们的事儿,但塞钱就算了,我爸妈担不起这个。”穗子彬彬有礼。 陈鹤握着那叠钱,讪讪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 “那我们就不送了。”穗子作势要走。 陈鹤见到了这一步,只能说出他的真正意图。 “其实,还是有点事儿.......” 陈鹤是听到一点风声的。 他原本是在造纸厂上班,是个不大不小的中层管理人员。 单位效益不行开不出工资,他就利用自己时间,鼓捣点小生意贴补家用,货车就是从厂里开出来的。 “我听人说,上面正在研究革新,我就想你帮舅舅带个话,能不能把我们厂承包给我,我保证,我承包厂子后,利润能翻倍,如果我做不到,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把话传给俩半大孩子,陈鹤也是没办法。 他很想亲自跟陈丽君谈谈,樊煌他是不敢见,也自知人家不可能听他的,只是心里有这个梦想,不甘心什么做就放弃,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跟穗子夫妻说。 “穗子,你帮舅舅说两句行吗,我在造纸厂干了半辈子,真不想看着它就这么被那些人折腾垮了,明明是有救的.....” 陈鹤有些哽咽。 这时代工人对工厂的情感,绝非是后世的打工人对企业的那种,更像是农民对土地的情感。 于敬亭也管过厂子,对陈鹤的话很有共鸣。 啤酒厂刚给他时,也是濒临倒闭,都是层层盘剥,上面的政策落实不到位。 高层想着钻营拍马,无心抓生产改革,中层蝇营狗苟,底层浑浑噩噩混日子。 这种环境下,踏实做事的人,反倒是受排挤。 穗子沉默,算起来,明年差不多政策就该落地了,会先找地方试点,这个舅舅这时候来找自己,说明他头脑很清醒,也知道什么人能帮他一飞冲天,是个有脑子的。 “我爸那个人,你们应该有所耳闻,他从没在工作上照顾过自家人,更何况这也不是他管的范围,我妈刚结婚,所有心思都用在生二胎相夫教子上,也不想太多干涉我爸,我只能帮您转达下要求,您别报太大希望。” 陈鹤听她说前面的那些,表情已经变的失望,以为自己没了机会,听到后面,整个人瞬间灿烂,穗子先抑后扬,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只要你帮我说一声,就算是帮了我大忙。”陈鹤千恩万谢,还想塞钱,穗子板下脸。 “您要非得让我爸妈犯错误让我为难,只当我什么都没说。” 陈鹤这才作罢,留了联系方式,对穗子夫妻千恩万谢一番,这才离开。 于敬亭接过穗子手里的桃子箱。 “你真打算替他传话?” “该传的时候,自然会传。”穗子言下之意,现在不是时候。 “敬亭,你怎么看这个横空出世的舅舅?” “他说话时眼睛不跟我对视。也不知藏了多少心眼子。” “是的。这人的心眼跟马蜂窝一样多,从他出场,再到他跟我们接触,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巧合和玄机,送礼也是教科书式的,以后会有人花样的给咱爸妈塞礼,都不能让他们靠近,从咱们这,就得给推回去。” 对于这个舅舅,穗子总觉得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她要调查看看。 “等会,咱收摩托车,不是一次性帮忙吗?以后也是咱俩的活儿?”于敬亭听出不对劲了。 合着老丈人就用一辆摩托车,买他和他媳妇终身奉献?这买卖,做亏了啊。 “你才反应过来啊......咱爸那抠门的,拿出来一辆车,怎么可能只压榨咱们一次?你不会以为他每天跟咱笑呵呵的,他就是个老好人了吧?不腹黑不玩心眼,他早就让人拽下来踩稀巴***地瓜还像地瓜!咱妈跟千年狐狸成精似的女人都让他拿下了,他是一般人吗——你冲我眨眼干嘛,眼睛抽筋了?” 第653章创造困难也要上 穗子从于敬亭的反应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鼻翼稍稍动了动,花果香气,熟女范儿,像极了她的母上大人身上的味道。 穗子还在那慢吞吞的琢磨,于敬亭率先反应过来,放下怀里的箱子,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陈丽君本该拍在穗子肩膀上的巴掌,结实地拍到了于敬亭后背上。 “好你个陈涵穗,背地里就是这么说我和你爸的?” 穗子缩脖,于敬亭把她搂得更紧点,护得严严实实。 “孩子开玩笑,你还当真了?”樊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穗子又是一哆嗦。 她这是召唤神兽么,一下子把爸妈凑齐了。 “爸,您不在家休养,怎么出来了?”穗子偷偷探头,被陈丽君一瞪,又缩了回来。 “嗯,出来走走,在家晒不到太阳,怕闲的头顶长地瓜叶来。”樊煌用温和的声音说。 穗子欲哭无泪,这老腹黑果然记仇了,嘤。 嘴欠一时爽,哄妈火葬场。 公婆领孩子出去潇洒了,还没回家,穗子换上家居服,自带围裙和菜,直奔樊煌家。 钻厨房里叮叮当当,鼓捣出好几道陈丽君和樊煌喜欢的菜,又是堆笑,又是拍马屁,于敬亭在边上插科打诨的,陈丽君这才有了笑模样。 “你们俩都干什么了,把我家老头气了个半死。” 俩孩子还没回来,告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陈父对着电话喊得陈丽君耳膜都嗡嗡的,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也没什么啊,敬亭今天挺克制的,都没动手呢,您让他不动手,他就不动手,我们敬亭就是个讲究人。” 穗子巧妙回复。 高情商:没动手,很克制 低情商:除了动手,他啥都干了 “上一次见我家老头这么生气,好像还是在火车站——咦,也是敬亭创下的记录。” 陈丽君觉得女婿真是奇男子。 她家老头装了一辈子的b,遇到于敬亭算是彻底栽了。 “他一辈子要面儿,你当着那么多人揉他头发,估计又要气好几宿——你是怎么看出来,他特别在乎头发的?”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感觉。”于敬亭在气人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今儿这差事办得还不错,奖励你吃块肉。”陈丽君给于敬亭夹菜,穗子在边上嘴都快撇耳根子底下了。 “这家里没有爱了,我要回婆家。” “你不要摩托了?” 陈丽君一句,就把小财迷按住了,穗子乖巧地坐下,端碗扒拉白米饭,宛若受气小可怜。 樊煌夹了块沾着枸杞子的排骨给穗子。 “别总逗孩子,穗子这几天看着瘦了,吃点枸杞子补补。” “谢谢爸~” “枸杞子非常养生,配地瓜叶炒也很好。” “.....”说他一句地瓜,这就过不去了?穗子腹诽,以后不能得罪亲爸,是真小气。 “爸,上面现在是不是讨论改制的事儿?”穗子趁机问。 “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樊煌问,“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就是我自己好奇。”穗子早就知道答案,问樊煌,只是走走程序,试探下老爸。 “这件事是有讨论,但能否落地,还需要时间以及研究,如果有人问起你们,也这么说。” 樊煌没有给确切答复,他让穗子夫妻说的,都是新闻里报道的。 至于新闻里不报道的,他心里知道,嘴上不说。 “她这丫头鬼着呢,俩月赚了2万多,呵,无缘无故的问起来,心里肯定盘算着鬼主意,是不是又要鼓捣钱?”陈丽君还是不大痛快。 这俩小崽子,背地里鼓捣什么都不跟她说一声,总从她这搜刮东西回婆家,偷偷发财不带着她! 看穗子秀气啃排骨,又上来脾气,一把拍桌子上,震掉了穗子的排骨。 “翅膀硬了,主意正!女生外向,你少吃点排骨!” “我以前胖,你不让我吃,我现在瘦了,咋还不让吃?!” “你现在长得就跟个排骨似的,以形补形?” 穗子委屈的嘴下撇,冲樊煌告状。 “我妈是更年期了还是怀孕了,脾气怎么这么大?” “女同志么,都能理解。”樊煌又给穗子夹了块排骨。 穗子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哦,生理期啊,怪不得老妈沾点火就炸毛,老爸被叫句地瓜叶子就记仇,合着俩都是憋的? 被于敬亭带坏的穗子,一秒想了挺多,给自己想乐了。 陈丽君本想着找点女儿茬,她这人不痛快就喜欢给别人添堵,可穗子一副厚脸皮的样,啃排骨津津有味,没受她影响,于是陈丽君火气更大了。 “妈,你这可是冤枉我媳妇了,她存钱,是为了孝顺您。下个月是你生日,她精心准备了个礼物。”护妻狂魔替自己媳妇出头了。 “你说出来干嘛啊。”穗子嘟嘴。 陈丽君前一秒还没事儿找事,听到女婿说有礼物,马上转晴,嘴角已经疯狂上翘,还要装作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只是那明显高兴的语调,根本藏不住。 “准备什么了,说出来,让我见识下你眼光多不好。” “明明很开心,干嘛要这样气孩子?”樊煌说。 陈丽君瞪他,老实人,你闭嘴。 “才不告诉你,我可不是为了给你惊喜,我就是要看你抓心挠肝的,等你炸毛失落了,我再拿出来。”穗子跟她妈杠上了。 “选了那么多次,一宿宿琢磨想让妈高兴,说出来就这么气人?”于敬亭拆穿自己媳妇。 穗子掐他,叛徒,闭嘴吧你。 “你拿出来,我现在就笑话你。” “我不!” 这母女见面就掐,于敬亭和樊煌也习惯了,任凭她们吵去,俩男人讨论别的。 下个月,是陈丽君的生日,刚好又结婚,樊煌打算摆几桌,只请亲戚朋友,这里面就出现了矛盾和争议。 樊煌不想大办,身份受限制,请了外人,肯定有想送礼攀关系的凑过来,但他又不想办得过于简单,那样显示不出对陈丽君的尊重。 而陈丽君则是怕麻烦,压根不想办。 俩人对此有争执,很难达成共识,就卡在这了。 “这事儿还不好办?包我身上了。”于敬亭说道。 对待媳妇的娘家,他就一个原则,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第654章真爷们就得徒手掏粪坑(月票150+更) “你就这么信任这俩小的?” 穗子夫妻走后,陈丽君问樊煌。 于敬亭把承办婚礼的事儿揽在身上了,声称一定会把事儿办的漂亮。 “这事儿,难度还是挺大的。” 办的太大太小都不行,不能过于铺张,却得兼顾体面。 樊煌本想交给他的秘书去筹划,既然女婿开口了,就交给他锻炼下,也不错。 “对孩子们有点信心,他们一直表现的很好。” 老于家院里传来了刺耳的唢呐声,吹的好像是放慢倍速的百鸟朝凤,也听不出是白事放的还是红事放的。 陈丽君挑眉,看着表情渐渐微妙的樊煌。 “你确定,这小子能让人放心?” “呃,你可以委婉地跟穗子提一下,这个才艺表演环节......还是省省吧。” 悲怆的百鸟哀嚎戛然而止。 “他要是敢在席间吹这玩意,这婚就不结了。”陈丽君松了口气。 “才艺是可以缓缓的,但是婚要结的。”樊煌对女婿的才艺保留个人看法。 于家的院里,穗子跟于敬亭正在对峙。 于敬亭制造噪音的工具,被穗子抢在手里,任凭他怎么要都不给。 “白天去小树林里吹去,别祸害邻居。” 老于家进京后,也打造了个“知识分子”家庭的假象,周围邻居都挺喜欢他家的。 家里出了俩清大的,一个会弹琴的,还有俩萌宝,这种家庭构造在当下最受欢迎,穗子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打造的家庭人设崩在于敬亭的唢呐上。 “姣姣弹琴怎么没人嫌弃?”于敬亭还不服,“我想凭借着才华,在爸妈婚礼上来这么一段,震惊四座。” “......把人都送走,就地吃席?”穗子把唢呐藏身后,腾出一只小手推他。 “咱是能靠脸吃饭的人,千万别靠才华,你这唢呐留着我一个人品鉴就行,对外人你还是保留点神秘感吧。” 穗子一通忽悠,唯恐于敬亭还坚持才艺表演,赶紧转移话题。 “明天你课上完了就不要跑图书馆了,到造纸厂转转,再查查陈鹤这个人。” 穗子只是凭直觉感觉陈鹤不大对,但具体哪儿不对也说不上来,左右于敬亭去图书馆也是打瞌睡,不如给他安排点事。 于敬亭按着穗子说的,第二天就着手调查造纸厂,穗子也没闲着,假装帮亲妈干活收拾屋子,实则套陈丽君的话。 从陈丽君的嘴里,她把老陈家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摸清楚了。 陈丽君这城府,怎么可能看不出闺女是故意套话,只是她本就有心栽培穗子,讲得倒也详细,连带着把樊家的那点人物关系也讲了。 “婚礼当天,两家人都会去,老陈家那些乌合之众你不要担心,他们有意巴结你爸,不敢当着你爸面起刺儿,重点要留心的是樊家人,他们面上和气,背地里肯定使绊子。” “嗯,我记得了,妈,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就踏实的当新娘子就行,对了,妈,陈鹤这个人,你怎么看?” “他是我二伯家的长子,脑袋挺灵的,心眼子不少,最近家里出了点事儿,不大顺心。” “出了什么事啊?” “他媳妇得了再生性贫血障碍,还是很严重的那种,情况不大乐观。” 这是一种烧钱的血液病,随着医疗水平不断进步,几十年后这种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大幅度提升了存活率。 可是在当下,死亡率高达90%,说是绝症也不为过。 “老陈家是好面子的家族,甭管怎么着,面儿得过得去,各家都拿了钱出来,可那点钱,杯水车薪的,对这个病来说就跟往湖里扔个石头子差不多,掀起点水花就完了。” “人现在还治着吗?”穗子没想到那个看似很圆滑的男人,背后还有这样一段事儿。 “在医院治着呢,好几家都劝让他放弃,说白了,到这一步,治不治,没多大意义,去医院也是白花钱,是他自己不肯放弃,你那个迂腐的姥爷,隔三差五就把他拽出来,当成反面教材说说。” “......他自己都没活多明白,怎么还好意思对别人指手画脚?” “谁说不是呢。”陈丽君对她老爸早就放弃希望了。 那老爷子,一辈子都活不明白了,傲气冲云霄,谁都看不起,总觉得自己比别人活得通透。 于敬亭下午回来了。 在院子里玩土的俩娃,看到老爸回来了,本想热情地扑过去抱抱,结果闻着老爸身上那酸溜溜的味,原路返回,跑得飞快。 “你这是掉粪坑了?这什么味!快洗澡去,别给我俩孙熏臭了!”王翠花嫌弃。 “还不是为了这个一肚子心眼的小娘们。”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两张纸丢给穗子,顺便鄙夷穗子,“你站那么远干嘛?” “我这不想着快点进屋给你拿换洗衣服吗,你先去冲凉!” 穗子战术退后,她也怕熏到啊。 于敬亭被大家踹进去洗澡,穗子打开他带回来的纸。 这纸像是垃圾桶里捡到的,有的地方都沾上污渍了,穗子大致扫了几眼,是造纸厂的计划书。 落款就是陈鹤。 上一次穗子看这么有想法可行度高的计划书,还是从沈凉吟那。 陈鹤的计划书做的,每一条都特别有针对性,穗子懂管理,看了觉得非常好。 如果她是领导,看到这么完善的一套计划,肯定马上拍板,就地改革。 但从这张纸脏了吧唧的下场,不难看出领导是什么货色。 于敬亭洗完换了新衣服,俩孩子围着他转了圈,确定是香喷喷的爸爸,这才贴了过去,一个要抱抱,一个要骑大马。 于是他脖子上挂一个,怀里搂一个,溜达到穗子跟前,也不说话,只用邀功的眼神看她。 “不错。” “那是。”他骄傲。 “我说的,是这计划不错。”察觉到男人的脸瞬间黑了,穗子赶紧补了句,“你也辛苦了。” “老子可不就是辛苦么,你知道我为了给你查这事儿,付出了什么?” “呃,徒手掏粪坑?” 穗子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嘴那么欠,我看你是不想知道惊天大秘密了。” 第655章不知道当不当讲 于敬亭倒是没掏粪坑,他混进造纸厂,收破烂去了。 他原本是在外面打听消息,想看看陈鹤的为人。 见造纸厂约了收破烂的上门,他就给收破烂的一些钱打发走,他自己混进去了。 不这么做根本进不去,造纸厂这会都停产了,门卫怕职工回来偷东西卖,谁都不准进。 只有领导才能卖,工人凑什么热闹? 至于卖完的钱去了哪儿,这就不能问了。 于敬亭混进去后,凭着自己社牛属性,跟门卫一通侃,不仅把陈鹤的情况了解透彻,还摸到人家办公室,从废纸篓里搜到了这些计划书。 于敬亭掌握的情况,跟穗子从她母亲嘴里问出来的差不多,只是多了几分计划书,让陈丽君口中的“心眼挺多”更立体了些。 “门卫说他就是个疯子,满脑子都是改革什么的,这要是早些年,都得抓去,厂长也说过他几次,屡教不改。” “有想法的人被当成疯子拼命打压,浑浑噩噩的人守着破井坐井观天,尽管这井现在已经不那么舒适了,可大家还是不愿意跳出去,国人大多都是舒服死的。” 穗子感慨。 哪怕是趴着井沿看一看也好,可惜大部分人,还只是愿意坐在井底,幻想着明天一睁眼,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时代改革迫在眉睫,全国各地多得是这样的厂子,如陈鹤这样有想法的人也有不少,只是看多少人能抓住机会,还得靠老天给的几分运气。 “我从造纸厂出来,又去了趟医院,得到个更大的消息,你要听吗?” “他媳妇得绝症,我已经知道了。” “不,他突然得了一大笔钱,给他媳妇约了外省的专家会诊,医生说这事儿的时候,我刚好听到。” 穗子为之一振,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陈丽君刚才跟穗子说得很明白,老陈家那些亲戚只肯做表面功夫,没有人愿意多出钱,陈鹤应该是捉襟见肘,可他哪来的大笔钱给他媳妇交医药费? “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做生意赚的?”穗子问。 于敬亭摇头。 “我分析过他手里的这点小买卖,扣掉成本,他即便是赚,也没有这么多。” 于敬亭倒腾过小商品赚差价,对这里面的利润什么的心里都有数。 “看来他是有来钱的道了,只是我希望,他这个来钱的路子,跟咱俩没关——敬亭,如果他后续找到你,你留点心。” 穗子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巧合太多,不得不多想。 晚上,小夫妻并排躺着,穗子睡不着。 “敬亭,你累不累?” 于敬亭睁开眼,坐起来睡眼惺忪的就要脱背心,嘴里还念念有词。 “就知道你一次不够,没事,你爷们我正当壮年,累死在你身上都没事!” 穗子按着他的手,把他脱了一半的背心又套回去。 “谁问你那个累了?我问的是,你心累吗?才进城没多久,就已经是波涛暗涌,各种事都让咱们遇到了。” “这有什么累的,就算是在屯里,到了夏天,各家为了抢水源,也少不了打来打去,哪儿都一样,有个伟人说了,活着是什么,活着就是折腾,当农民要折腾,当工人还要折腾,爹穷得折腾,爹有钱了就更要折腾.......” 穗子仔细品,竟咂摸出几丝人生道理来,还在想他话里的意思,他已经不老实起来了。 “这就好比两口子办事,穷人富人都是这点事,灯一关,被一盖,想那么多没用,干就完了,来媳妇,咱们把伟人的话实践一下。” “哪个伟人?” “于!敬!亭!”好骄傲,爷的存在就是天理! “......”她就多余担心他不适应,这家伙的适应能力跟蟑螂差不多,生命力旺盛,打不死还倍儿顽强。 转过天,小两口下了课,挑着空闲时间在城里的各大饭店转悠,考察环境。 挑了一圈,选在了去年新开的合资饭店,这也是国内第一家合资饭店,可以说是目前京城能找到的最好饭店了。 穗子的观念是,既然邀请的人数不多,那菜品和环境就得选最好的。 陈丽君给的预算肯定是不够的,穗子征求于敬亭同意后,从自己的库里拿了一部分积蓄出来。 她虽然总跟母亲斗嘴,俩人见面就掐,三观也有很多不一致的地方,但这是她母亲一辈子的大事,穗子还是希望做得完美一些。 形式上肯定不能整花里胡哨的,那就在细节上下功夫。 她正跟于敬亭研究菜单,晚上就在这里试菜了。 边上有人说话了。 “你们俩怎么在这?真巧。” 穗子见陈鹤搬着几箱酒,应该是来送货的,对他礼貌点头。 “是啊,真巧。” “等会我忙完了再说。”陈鹤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小两口,打了个招呼就匆忙跟着后厨走了。 “倒是个努力上进的人,只是——”穗子看着陈鹤,后半句没说出来。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心术不正,坑她家人。 隔了一会,陈鹤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天热,他挨家送酒,又要开车又要搬箱子,是体力活。 “舅,坐下来吃点吗?”穗子邀请,陈鹤见桌上全都是硬菜,眉头皱了皱。 “这里挺贵的。” “还行,财神爷出钱。”穗子嘴里的财神爷,自然是于敬亭了。 但陈鹤却是理解成了樊煌,眼沉了沉,拉开凳子坐下。 “你这个后爸,对你倒是挺好的。” “什么先爸后爸的,我丈母娘嫁过去了,那就是我媳妇的爸,咱不说这个,来,喝酒。”于敬亭要了瓶酒。 陈鹤见这小夫妻高消费眼皮都不眨,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俩就是仗着樊煌势力的纨绔,也不跟他们客气,跟于敬亭边喝边聊。 穗子给于敬亭眼神暗示,于敬亭便知要收敛着,言行举止就像是无知的年轻人,陈鹤跟他谈了谈形势,于敬亭一问三不知,一来二去,陈鹤放心了,以为眼前的俩年轻人好糊弄。 酒过三巡,陈鹤看于敬亭似乎喝多了,开始吹吹呼呼说他在屯里打架的事儿了,陈鹤觉得火候到了。 “敬亭,舅舅比你年长几岁,人生阅历也比你多,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第656章竟然是他爸 之前陈鹤送礼,穗子开箱拒收,给他留下了挺深的印象,但见酒桌上于敬亭的表现,陈鹤又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了。 俩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想那么全呢? 之前不收礼,估计也是陈丽君提前嘱咐的。 于敬亭此时的表现,才更像是这年纪该有的。 “有句话,穗子别不愿意听,我们男人在外,最在乎的,就是俩字,面子。树活一口气,男人争个脸皮,凭穗子娘家的地位,敬亭在外,若是没有两把刷子,很容易让人戳脊梁骨,说你是——” “吃软饭的?”于敬亭接得很溜。 穗子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里寒光乍现。 “别嫌舅说话难听,这事儿你自己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咋不是呢?我在老家就有人这么说,到这了还有这么说,我都习惯了。” 于敬亭一边安抚陈鹤,一边腾出手,在桌下握了握穗子的手。 说好了俩人打配合,他这还没怎么样,她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尽管知道是做戏,穗子心里还是堵得慌,站起来说两句她去洗手间,出去冷静情绪。 “你看我媳妇脾气多大,我在家,少不得要受点她的气。”于敬亭掏出烟给陈鹤递上,“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舅,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不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就是见得多了,跟你说说过来人的经验,男人要想在家里立得住,腰包就得鼓,尤其是你媳妇娘家势力太大,你要是没点成绩,你老丈人能看得上你吗?” 于敬亭连连点头,陈鹤见他上钩了,就大着胆子往下说。 “舅手里有个不错的项目,你跟着我做,一年我让你赚这个数。”他伸手比了个八的形状。 “八千?” “八万!” “哦,真多。”他倒腾山货,一个月还能赚一万多呢,一年八万,对于敬亭来说多少有点看不上眼,但还要表现出很贪婪的样子。 “是你上次说的,造纸厂承包给你的事儿吗?” “那个另说,我现在手里又有别的项目了,你就说一句吧,有没有兴趣跟舅舅一起发财?” “发啊,必须发。” 俩男人点了烟,相视一笑。 穗子觉得心口堵得慌,出了饭点,坐在外面的花池里歇着。 她知道于敬亭不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可她还是很在意陈鹤的那些话。 她知道肯定不止陈鹤一个人这么想,樊陈两家这么想的人大有人在。 那些人只觉得是于敬亭高攀了她,殊不知,是他,还有他的父母,为了支持她,做出了让步和妥协。 于敬亭个人优秀的潜质那些人都看不到,更不会知道,于家如果去边境发展,也不会比樊家差哪儿去,那些人凭什么这样说他。 穗子对陈鹤本是有些同情的,但他今天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刺激于敬亭,激怒了穗子,穗子不愿意手下留情了。 “姐姐,你不舒服吗?”一个孩子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穗子转过头,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小孩,正关切地看着她。 小孩看着四五岁的样子,是个小男孩,长得很瘦,看着却是有点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穗子愣住,在脑子里搜索关于这个孩子的信息,突然,她反应过来了。 “你是——佟佟?!” “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不是姐姐,我是你——” 养母。 眼前的这小男孩,就是穗子前世收养的孩子,陈佟。 前世穗子是在他十岁时收养的他,距离现在还要好几年。 当时所有人都劝她,即便是想收养孩子,也挑个年纪小点的,十岁已经快进入青春期了,叛逆不好管,还不大好养熟。 更何况穗子收养他的时候,三十都没到,自己都没实现经济自由,养个半大的男孩,多少有些不方便。 这些道理穗子都懂。 当时她刚创业,正是困难的时候,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理智告诉她不该养这孩子。 但也不知怎么的,看到佟佟发着高烧倒在她的店前,穗子把他送医院,就觉得他眉眼有些像自己。 他眼里的孤独和倔强更像极了小时的她。 当得知他爸妈都死了,无依无靠,穗子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她是逃婚出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人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权衡之下就把佟佟收养了。 那些前世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她重生后,就没想过要去找这个孩子。 彼此不相见,前世恩怨一笔勾销。 穗子没想到会在这时见到佟佟,一时间心情复杂了起来。 “大姐姐,你怎么不说话?”佟佟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穗子。 穗子吸了吸鼻子,理智告诉她,现在就应该进去,不要再跟他说话。 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情感上,怎么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你爸妈在那?” 她不可能再领养这孩子,但或许,她能提点下他亲生父母好好活着。 按着前世的发展,佟佟的爸妈是生意失败后卧轨没的,如果那俩人还活着,佟佟就不能成为孤儿。 到时这孩子未来怎么发展,都跟她无关了。 “妈妈病着,我跟爸爸送货赚钱。” 佟佟说着,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 穗子看时间也不早了,有心想领他进去吃点,又怕他爸找不到他,正想进去买点吃的送出来,陈鹤出来了。 “爸爸!”佟佟看到陈鹤,开心的扑过去。 穗子脑中电闪雷鸣。 陈鹤竟然是他爸?! 所以,佟佟其实是她的......表弟? 她前世收养表弟当养子,这个认知像是惊天巨雷,劈得穗子脑子成了浆糊。 陈鹤没想到穗子也在外面,揣在兜里的烧饼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既然是领着孩子来的,怎么不带进去呢?”穗子问。 “这孩子淘气,怕吵着你们。”陈鹤眼神闪躲,俨然是没说实话。 “既然遇到了,就领进来一起吃点吧,左右你们‘谈大事’,不会被一个孩子搅了局。”穗子话里有话,眼神渐冷。 第657章没教育好的孩子 于敬亭感觉到穗子从外面回来后,情绪就一直很低落。 虽然她的表情管理能够瞒过外人,让人很难从她的表情里读到她的真实情绪,但她瞒不过枕边人。 这顿饭因为有佟佟的加入,陈鹤显得有些尴尬,这个圆滑的男人从没想过,他的弱点会这样曝光。 饭局进入尾声时,陈鹤总算找回了状态,对于敬亭说道: “敬亭,那咱们说好的事——” “佟佟,你多吃点肉。”穗子夹了菜给佟佟,打断了陈鹤。 陈鹤顿了顿,又继续说。 “咱们就周五见吧。” “舅舅。”穗子放下筷子,“你一定要当着孩子面,说这些生意上的事吗?” 陈鹤停下,似乎在思考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小孩子成长,不仅要给予物质,也是要精神陪伴的,你多陪陪他吧。” 回到家,穗子觉得很疲惫。 抓起毛巾想要冲个凉,于敬亭跟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 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也跟着挪。 穗子无奈地看着他。 “我今天不想,我很累。” “你脑子里,我就是个只知道想那事儿的动物?”于敬亭双手环抱,单腿挡在门上。 “说吧,闹心什么呢?”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挺累的。”穗子摇摇头,推开他,钻澡堂不出来。 于敬亭见她不愿意说,只能自己琢磨。 俩人出去时还好好的,她情绪出现转折,就是在陈鹤的孩子出现后。 那孩子身上,一定藏着让他媳妇不开心的秘密。 “哥!你想什么呢?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姣姣从他身后蹦跶出来,于敬亭揪她辫子。 “你属鬼的,走路没动静!” “我都站这半天了!咋了,你跟我嫂子吵架了?” 姣姣以为,只有她嫂子才有能力让她哥变得像个二傻子。 “你嫂子那脾气,能吵起来吗?”于敬亭倒是希望穗子能跟他吵一架。 她是个很容易跟人共情的人,善解人意,又很聪明,跟这样脾气的女人在一起,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是很舒服的事。 但有时候,于敬亭不希望她这样懂事,会让他觉得有点心疼。 就比如现在。 “我嫂子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能难得到她的啦,走走,你跟我来。” 姣姣把于敬亭拽到琴房。 她最近练了一首超级难的曲子,已经被老师骂哭好几次了。 但再难啃的骨头,只要下功夫,也终究是有拿下的一天,姣姣今天就把这首曲子过了,特别的亢奋,第一时间就想找她最亲的人分享。 于敬亭是听不出这玩意有啥好的,哪有唢呐来得直接? 但为了鼓励妹妹,他还是耐着性子,站在边上听。 姣姣陶醉的弹完,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弹琴了,用她师父的话说,入门了,开始从机械化的训练,转成对乐曲的深入理解了。 “嫂子,好听不?”姣姣回头才看到,穗子来了,不知道站了多久,头发还是湿的。 “嗯,真不错,进步很大。”穗子点头。 “下周学校有排球赛,我报名了,你们一起来吧。” 姣姣是个精力旺盛的小孩,文体两开花,成绩也达到了穗子对她的要求,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小姑娘,大概就是众人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穗子对姣姣的教育一直很上心,从回来就一直抓得紧,这丫头也没辜负她的期待,一路茁壮成长,在看到佟佟之前,穗子一直很有信心,有信心把姣姣培养成材。 但现在,她不那么有信心了。 陈佟身上,有一段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黑历史。 姣姣得到哥嫂的表扬,转身继续练琴,穗子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玩的俩孩子。 小萝卜正在堆沙堡。 于水生专门在院子里划了块空地,随便他们怎么和泥玩,有专门的水桶,从外面运的干净细沙。 琴声优雅,还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怎么看这都是个完美的五好家庭。 但穗子心里就像是被打开了一个不安的洞,一种无名的恐惧缠着她。 “敬亭,你觉得,我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吗?”穗子问。 “是啊,我们老师还说下次家长会,要让你跟大家分享下教育心得呢。”姣姣停下,转过来回答穗子。 “让你哥去就行,我不大会跟人沟通。”穗子说完就走了,她的不对劲连姣姣都看出来了。 “哥,我嫂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她好像遇到难题了?” “练你的琴吧,小孩家家别问那么多!”于敬亭心里的真实想法:草,老子要是知道她别扭什么,还用得着跟这急得跟傻狍子似的? 穗子晚上睡得不踏实,嘴里一直断断续续的说梦话,于敬亭把耳朵凑过去,只听到几个字: “我......对不起......国......” “啥玩意就对不起?”于敬亭问。 穗子不再说梦话了,只是表情渐渐痛苦起来。 于敬亭搂着她,却发现她身上烫的慌,用手一摸脑门,坏了,发烧了。 穗子只觉得有些颠簸,睁开眼,看到世界都在移动,呼吸间,全都是熟悉的气息,让她非常有安全感。 “敬亭......”穗子把头埋在他的背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医院一会就到,你等会。”于敬亭背着她,这会太晚了,也不好叫车,又不敢用自行车载着她,他就背着她,步行二十分钟去最近的医院。 “不用去,我睡一觉就好了。”穗子这会脑子都烧迷糊了,只觉得他的后背让她很有安全感,头靠在上面,昏昏欲睡。 “那你继续睡——”于敬亭本想让她继续睡,可还惦记她的梦话,顺口问道,“你对不起国什么?” “我对不起国家啊,我没教育好孩子。”穗子带着哭腔,委屈的像是个小姑娘。 “姣姣惹你生气了?总不会是落落波波吧?” 于敬亭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家的几个崽子惹什么货能给她伤心成这样。 “不是她们,是佟佟,他.......” 声音戛然而止,于敬亭后背的衣服被温热的液体浸透。 是她的眼泪。 第658章不想见谁就遇到谁 到医院时,穗子已经睡了过去,烧一直不退,只能是打退烧针。 于敬亭抱着她,看她因为打针哭得跟个小孩似的,迷迷糊糊的缩他怀里喊疼,给护士都看笑了。 “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在我心里,永远都可以是孩子。”于敬亭一本正经地回道。 单身的护士突然有点郁闷,国家怎么不给她发个这样的好男人? 打了退烧针的穗子很快就退烧了,医生只说她是热伤风,给拿了点藿香正气水,说什么都不肯办住院。 于敬亭只能在观察室陪着她,等烧彻底退了,汗消了再带她回家。 穗子烧退了后很快就醒了,脑子里只留下了片段的记忆,别的不记得,就记得她窝他怀里喊着不打针。 穗子用手捂着脸,人生病时为什么大脑会控制不住行为呢,多丢人啊。 “你丈夫可真是心疼人,给我们科室的小护士都看傻了,回来跟我们一直说。”路过的护士长停下,笑着说。 穗子的手就没从脸上挪下来过,她感觉自己烧一次,智商直接烧成几岁的孩子。 “你是不是渴了?等我会。”于敬亭看她一直闷着头不出来,以为她是出汗多了口渴,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咱们又没带水杯。” “甭管了,老实坐着。” 观察室里就剩下穗子自己,这会已经是半夜了,空荡荡的,有点吓人。 窗户开着,夜晚的风吹进来,穗子看着摇曳的树叶,看着看着,就出现了一颗人头。 “啊!!!”穗子吓了一跳。 “大姐姐,是我。”佟佟撑着从窗户外翻进来,这是一楼,窗户只有半米多高,很好翻。 穗子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想不到在这又遇到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穗子见他只有一个人。 “我妈妈住在那里。”佟佟指了指住院部的方向,“她的房间里还有别的奶奶,一直咳嗽,我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只有你一个人看着她吗?” 佟佟点头。 “我爸爸去外地拉货去了,明天才能回来。我爸爸可厉害了,他会开大汽车!” 佟佟比了个开车的动作。 穗子看着他,这孩子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很像女孩,跟穗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曾经,穗子很喜欢看这个孩子,看到他就好像看到自己小时候,但现在看到这张脸,她只觉得心里压得慌,莫名的想逃避。 于敬亭拎着个桃罐头回来,看到佟佟也在,眼睛眯了起来。 “他怎么回事——草,忘了。” 他想起来了,这小崽子的妈妈就在这住院。 于敬亭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穗子心理压力如此大,但大概率是跟这个崽子有关,早知道还不如多背着她走一会,换别的医院。 “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啊,别跟这待着。”于敬亭撵佟佟。 佟佟很怕于敬亭,但他又对穗子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很想待在穗子身边,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叔叔,我哪儿惹您生气了吗?” “叫她姐姐,喊我叔叔?小破孩儿老子看你哪儿都不爽,麻溜走,别让我踢你。” “算了,别跟他这么凶。”穗子看佟佟快哭出来了,拽了拽于敬亭。 于敬亭瞪了眼佟佟,小破孩还挺犟,不走是吧?馋不死你丫的。 “来,媳妇吃一个桃儿,吃完了咱拿这个装水喝,啊~”于敬亭用新买的勺子舀了块罐头,眼角的余光看到小崽子眼睛都直了,坏水蹭蹭往外冒。 “看看这个桃儿罐头啊,晶莹剔透,饱满汁多,咬一口,真好吃啊。” 他用这招欺负小时候的姣姣,可好使了。没有任何一个崽儿,能逃过吃的诱惑。 只是姣姣被哥哥糊弄的次数太多,练出来了,能趁着于敬亭不注意把东西抢跑,佟佟比姣姣俨然是差太多。 佟佟狠狠地吞口水,家里为了给妈妈治病花了很多钱,他已经好久没吃罐头了。 几岁的孩子,自控力不像大人,于敬亭这么馋他,佟佟馋得眼巴巴的,一直抿嘴。 穗子对这孩子心情再复杂,也不至于跟于敬亭似的这么小心眼,跟个孩子较劲,把罐头拿过来递给佟佟。 “喂!我给你买的!”于敬亭想拦着,穗子摇头。 “给他吧,我也不是很想吃。” 佟佟接过来谢谢都顾不上说一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连汤都喝了。 “谢谢姐姐。”佟佟打了个饱嗝。 “老子买的,你谢她?”于敬亭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长得招人烦,看了就想揍几拳,也说不出为什么。 “姐姐,你明天还来吗?”佟佟不敢看于敬亭,躲在穗子身后,小手拽着她的衣角。 “还敢诅咒我媳妇继续生病?”于敬亭又想给他来几拳了。 “我以后不会来了。” 穗子的手搭在佟佟的手上,心一狠,把他的手从她的衣服上拽下来,不顾孩子有些忧伤的表情,转身跟着于敬亭离开。 穗子没回头,可是她很想知道佟佟这会是什么表情,她能感觉到那孩子对她很依恋,但她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想跟过去的黑历史再沾边。 “甭看了,小崽子早跑了,一点礼貌都不懂,罐头给他吃了真糟蹋。”于敬亭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跟个孩子较劲?一瓶罐头而已。”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是要跟你较较劲,那崽子跟你到底什么关系?你都气出病了,别跟我说跟他没关。” “本来就没关系,刚,刚认识......”穗子眼神闪躲,满脸写着俩字:心虚 “不说?行,他妈病房我也知道,我这就蒙着脸过去,给小崽子抓出来,先来一通组合拳,再捆树上来套无影脚。” 于敬亭作势要走,穗子知道他的脾气,这位爷要跟人较真,可是不限男女老少,看不顺眼他真的会打。 “你别过去,我说——其实,我曾经梦到我收养这孩子,但是没教育好他。” “就这点屁事?那有什么可闹心的,你瞅他,吃个罐头都不会说谢谢,一看就是白眼狼,当个屁放了就完事了。” “白眼狼?不,不是的,他特别孝顺我,但他做的其他事让我很自责。” 第659章我听你的(月票200+更) 陈佟这个人,身上或许会有很多标签,说他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也好,说他是民族的罪人也好,但诸多标签里,绝对没有“不孝顺”这一项。 实际上,他对只比他大了十四岁的养母,非常的好。 亲生孩子都不会有他那么孝顺,他读大学时就会省吃俭用拿奖金给穗子买最贵的化妆品,也曾对穗子说过,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妈妈。 但就是这个最孝顺的孩子,在穗子心口插了一刀,以至于到最后,母子关系僵化到他甚至不肯叫她一声妈。 “他一路读到博士后,攻克了个世界级的难题。” “虽然看不出来他还有那脑子,不过这事儿值得你闹心的发烧?” 他媳妇梦里养出个科学家,科学家在于敬亭的心里,就是光宗耀祖的。 姣姣以后要是能当科学家,估计他爹娘能回王家围子,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顺便去老于家祖坟上蹦跶一会,气气偷换孩子的死人。 “如果,这个科学家.......是给别的国家培养的呢?”穗子一提这件事就上不来气。 “他长大成二狗子了?” “如果他是研究别的还好一点,可是他研究的全是会给我们造成很大麻烦......你懂的。” 这件事她一直压在心底,从回来到现在,根本不愿意想。 只要一想起这事,她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和人民。 她自己还投资了不少教培行业,自诩教书育人这块,都是很用心再做。 结果自己辛苦拉扯大的孩子,价值观竟然出了这么大问题,而她也是在陈彤改国籍后才知道这件事,直接气得断绝关系,一病不起。 到现在穗子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德育这块,我一直很重视,后来我甚至反思,是不是矫枉过正让他产生了逆反心理了。” 这就导致了穗子现在带孩子有心理阴影,俩小萝卜暂时还用不着教育,但对姣姣的教育问题上,穗子经常会举棋不定,明明做了正确的引导,过后还要反复复盘,研究自己有没有做不好的地方。 于敬亭之前就发现过这个问题,穗子在教育孩子时,会表现出不那么自信,原来症状的根结在这。 “遇到问题不要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人都随根,你看他爸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他们家骨子里就有这种基因,大罗神仙也教不好坏种。”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于敬亭特别信这一套。 性格遗传是很神奇的,这点在他家俩孩子身上体现的很明显。 落落和波波年纪还小,家里人也没有刻意教他们什么,但这俩孩子身上就很有老于家的气质,出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时,从不主动欺负别人,但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 还特别抱团,惹了龙凤胎的一个,间接的得罪另一个,记仇这点,也是随了于敬亭。 隔壁的二大妈某天无意间说了句波波这娃真zhuang(三声),到现在都三天了,小家伙看到二大妈就把头转过去,多少有点婴儿的尊严在里面。 “咱远了不说,就说陈佟他爸,家里是遇到点困难,可有困难,就是他坑别人的理由?” 陈鹤现在还不知道穗子夫妻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还以为于敬亭上了钩,挖了坑准备狠狠地坑于敬亭一把。 归根到底,还不是缺钱闹腾的。 “敬亭,如果你是陈鹤,得绝症的是我,我爸不是樊煌,你爹也不是四爷,我们就是普通的农民,花光了积蓄,再治下去就得做违背良心愧对祖宗的事儿,你会怎么办?” “这么晦气的话少说,我不乐意听。” “我这不是做个比喻么。” “不接受这种比喻。” 于敬亭拒绝回答,但穗子自认已经知道了答案。 规则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第一要考虑的。 他能走正路,也全都是她在边上拽着,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或许—— “首先,我不认为我们会走到做出极端选择的那一步,你这个假设就不合理,其次,真有那么一天,我听你的。” “嗯?”穗子不明白。 “虽然我很想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我知道,那么做,你不会高兴。你不高兴的事我不会做,我不能打着为你好的名义违背你的意愿,我能做的,就是在我能力范围内,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于敬亭从很小起就知道一个道理,钱不是万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能的。 所以他在娶媳妇之前就知道各种方法哗啦钱,到现在也没改掉这个习惯。 “媳妇,你摸摸,这是啥?”于敬亭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穗子捏捏。 “胸肌。”手感真好,还想捏...... “是良心!!!!你不觉得,我现在长了一点点良心吗?” 以前他还开玩笑,说让穗子摸她的良心,穗子问他,咋不摸他自己的,于敬亭可理直气壮了,他没有! “呃,恕我眼拙,我真没看出来您有良心这么珍贵的玩意。你刚还开罐头馋小孩来着。” “咋没有了?多少也长了点,这要是搁以前,我能给他捆树上,让他看我吃完,然后罐头瓶子里都得撒泡尿,让他想舔空罐子都不行。” “.......你损不损呐?” “这就是穷**计,富长良心!我现在有点积蓄,良心就有了,以后我还会更有钱,良心说不定就更多了,所以你这种‘因生活所迫走上二狗子道路’的假设,在我身上是没用的。” 穗子堵着的心被他说敞亮了不少,他那句“不想做她不开心的事”,真的很治愈。 有个暖心的老公,穗子的病不药而愈,治百病的桃罐头都没吃,第二天就不烧了,不顾于敬亭让她在家休一天的要求,跑去上课了。 尽管她看起来恢复正常了,但于敬亭知道,她没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 这事儿要是整不明白,穗子得一直惦记。 如果陈佟再大一点,于敬亭还能收拾他,问题是他这会不过是个小屁孩,总不能真在罐头瓶子里撒泡尿气哭他吧? 思来想去,于敬亭觉得,拿陈鹤下手最合适,只是这样一来,他和穗子之前商量的计划,就得改改。 第660章也只有街溜子觉得能瞒住她 按着于敬亭和穗子的计划,不引起陈鹤的怀疑,是要晚一些行动,只要赶在陈丽君婚礼前把事儿办完就行。 但是穗子现在的状态,让于敬亭不想再拖了。 穗子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向是有很强的原则,尤其是涉及到家国问题上,她是半点都不会含糊。 穗子不止一次跟于敬亭强调过,商人谋利这是正常,但任何利益都不能凌驾于国家之上,先有大国,才有小家,这是穗子刻在骨子里的坚持,也是她的底线。 一手养大的孩子,踩了她的底线,与其说她愤怒这个孩子的行为,不如说她不能原谅她自己,她觉得是她没有教育好这孩子,责任都在她。 哪怕就只是个“梦”,她也会一直惦记这事儿。 周末,王翠花一早就过来找穗子。 “穗子,咱们逛街去吧。” “可是也没什么要买的。”穗子心里装着事,又快来大姨妈了,比较丧。 “你妈结婚,我这还没准备礼物呢,我想做一套床单给她,你陪我挑去。” “可你不是刚挑了一套给她?”穗子疑惑。 “呃——”王翠花词穷,忙求助地看儿子。 “挑的那套不满意,你就跟咱娘再转转。”于敬亭说。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穗子问。 “我跟同学约好了打球,你们骑自行车带咱娘。” “哦。” 等穗子出门了,于敬亭背上包,推着自行车也准备走。 坐在院子里看娃的于水生懒懒道:“你背着你媳妇鼓捣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 “你满脸写着心虚,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我看你就是在家闲的,都闲出老花眼了,边境那边的矿场可快点开吧,你赶紧有点事儿忙,省得天天琢磨我。” 于敬亭懒得搭理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老头,骑着自行车走了。 “他嘘嘘了!”落落指着爸爸的背影,对爷爷说,爸爸今天表现是很反常呢,看到老妈会笑得很假。 “心虚。”波波指正姐姐的语法错误。 于水生摸摸俩大乖宝的头。 “我俩小孙真聪明,你们那不靠谱的爸,他就是心虚了。” 连孩子都看得出来的事儿,于铁根这个傻狍子竟然指望能瞒住他那猴精的媳妇? “你们知道咱家搓衣板放哪儿了吗?” 俩孩子一起比井边,聪明着呢。 “提前晒干了吧,等着晚上于铁根回来,你们就把搓衣板递给你妈,妈妈肯定会表扬你们的。” 陈鹤按着约定时间到了地方,于敬亭早就守在那了。 陈鹤打开车后备箱,里面有好几箱东西。 “东西都在这呢,拿走保证你能赚。” “上面查的那么严,你是怎么弄到的?”于敬亭叼着烟,靠在自行车上,不紧不慢地问。 “我自然是有渠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咱们只管赚钱,你有钱了就不怕你媳妇娘家看不起你了。” 陈鹤就是用这个做诱饵,引于敬亭上钩。 “为了赚钱,可以不顾法律吗?”于敬亭轻轻弹弹烟灰。 “你说什么傻话呢?钱到手就是钱,钱上又不会写字,谁知道你钱怎么来的,畏手畏脚的,只能一辈子受穷。” “你这个价值观,不行啊,平日里也这么教育你儿子?”于敬亭冷笑。 “钱上是没写字,可良心上没字吗?你当爹的身体力行不当人,你儿子长大后,也许就叛国了,到时候——” 连累他责任心重的媳妇心里难受,这他妈就不能忍。 陈鹤觉得于敬亭不大对劲,心里已经有了警惕,想关车门,晚了。 从于敬亭身后站出来俩人,看着跟于敬亭差不多大。 其中一个,肩膀扛了台摄像机。 “都录下来了?” “倍儿清晰,这可是我家老头子从国外带回来的最新款。” 陈鹤想跑,于敬亭带过来的哥们把他按在车上,隔了一分钟,又有俩大男生压着人过来,被抓着的同伙,手里还握着相机。 相机被交到于敬亭手上,于敬亭晃了晃。 “要拿证据威胁我,你好歹也弄台录像的,拍照片多老套?” 陈鹤见自己的阴谋被拆穿了,惊讶甚至大于害怕。 “是不是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于敬亭把相机里的胶卷抽出来,用火机点燃,刺鼻子的气味顺风吸入陈鹤的肺里,呛得他不断咳嗽。 “你岳父教你的?那个老狐狸,我就知道,他不好对付......” 陈鹤说完,被于敬亭的哥们踢了一脚。 “你把我们老大当成跟你一样蠢?他那脑子,一转就是半个天儿,你还想跟他斗?” 于敬亭入学不到俩月,就已经凭个人魅力交了一圈人下来。 这几个来帮忙的,都是跟他走的近的,这里面也不乏是跟他不打不相识的,于敬亭年纪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大家都得叫他一句亭哥,走哪儿都是老大,能赢得大家的认同不仅是过人的武力值,还有他的谋略和义气。 “就你这么个玩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骨头几斤几两,还敢挑衅我们亭哥?” “你要怎样?把我送局子里?”陈鹤对自己被年轻人摆了一道耍了的事儿非常不服,但也没有办法。 成王败寇,甭管于敬亭是怎么猜到他的意图的,现在,他是输了。 “你倒是不笨,想着挖个坑,糊弄我跟你合伙做买卖,弄过来一些私货让我卖,我这收了东西,你拍照片,以此威胁我,你大概是觉得,有了这些照片,你让我往东,我就不敢往西?” 于敬亭叼着烟,弯腰拍拍陈鹤的脸。 “年纪都一把了,怎么还那么天真?别说老子不至于蠢到让人拿着我的把柄,即便是你真有能耐抓到我把柄,你有几条命来跟我谈条件?” 一口烟喷在陈鹤眼里,陈鹤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的恐惧,烟雾里的于敬亭有他看不透的脸,他这会才明白,他给自己挑了个多难缠的对手。 “要杀要剐随便你吧,送我去警局也可以。”陈鹤万念俱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警局?那不是太便宜你了,你踏马坑我老子都没那么气,问题是你生了个二狗子惹我媳妇——” 这就不能便宜他! 第661章被当场抓包的于敬亭 “你费这么大的劲儿,想抓我把柄威胁我,目的就是要承包造纸厂对吧?”于敬亭问。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于敬亭挥挥手,他的几个小弟压着陈鹤的同伙先离去,空旷的树林就剩下于敬亭和陈鹤俩人。 “厂子可以给你。” “你说什么?!”陈鹤不敢置信。 “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厂子你出管理,我占股八成。” “你这是......让我给你白干活?!”陈鹤头一次见到比自己心还狠的。 “进去吃牢饭,和乖乖赚钱,你自己选。考虑清楚,你进去了,你老婆孩子拿什么活?” 陈鹤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根本没有跟于敬亭谈条件的资本,可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他占了便宜薅了羊毛,跪在那一脸的万念俱灰。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小小年纪城府就这么深,未来肯定也不差这么个造纸厂,你干嘛要盯上我.......” “谁让你他妈跟个发x的公狗似的,生了个没心没肺的小崽子?你以为老子吃饱了撑得非得管你家闲事?” 没穗子在身边,于敬亭说话都带了几分狠,陈鹤是毫不怀疑这小子是真会杀他灭口,这就是个煞星,什么事他都敢做。 “怎样,要不要跟我合作?”于敬亭问,陈鹤迫于他的压力,明知道这是不平等条约,却还是点头。 于敬亭得到满意答复,开始活动手腕。 “公事儿办完了,接下来该算私账了——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好好教孩子!” 咣咣就是两拳头。 “这一下是替国家打的。” “这一下是替我媳妇打的!” “这一下是打你生了个二狗子!” “我儿子才六岁,他到底做了什么惹你?” 陈鹤被他揍得跟团烂泥似的,虽然被揍很委屈,但他依然听出来了,于敬亭的怒气,好像是针对他儿子? “你也知道他六岁?言传身教听过没?老子自打当爹后,都不敢在外随地大小便,就怕孩子跟着学了去,你踏马天天搞这些阴损的玩意,你儿子能不跟着学?你做的这些事儿他都记着,长大后就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种子就不是个好种,回头连累辛苦照顾庄稼的农民自责,对付这种货,揍就完事了。 于敬亭一通拳打脚踢,把陈鹤揍到快晕才停下。 “回去踏实做事,别他妈琢磨那些违法不好的勾当,让老子知道了,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陈鹤吓得连连点头。 从这一刻,他灵魂深处就会烙上畏惧于敬亭的记忆,只要看到于敬亭就会不自觉的臣服,这是雄性生物面对强者时,本能的反应。 头一回看到劝人学好用这么残暴手段的,但不得不说,是管用的。 陈鹤从此留下了严重的阴影,只要他想犯浑,就想到于敬亭这张罗刹脸,还有这天挨过的暴打,于是那些投机想法,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胳膊上的刺痛传来,陈鹤惨叫回神。 烟头与皮肤碰在一起,传来阵阵诡异的味道,陈鹤捂着胳膊惨叫,那里将会留下个烟疤。 “做人要走正道,别琢磨那些用不着的,你自己不想活不要紧,想想你那小崽子!敢让我知道你不学好耍花招,老子不送你进局子,老子请你吃饺子,人肉馅的。” 于敬亭放完狠话,满意地直起腰,眼里的狠戾在对上不远处的穗子,瞬间狠戾全无,变成了滑稽的小豆眼。 他就是不想让穗子看到他在外面什么样,才想方设法支开她的。 这下完了,全完了! 于敬亭面上维持着社会大哥的表情不变,心里却是闪过无数道惊雷。 他媳妇盯着他改邪归正,他一直以来都装的跟个乖宝宝似的。 地上还跪着一个呢,他刚揍人的样子肯定挺吓人,他还拿烟烫陈鹤来着....... “对不起亭哥,嫂子跑太快了,我们拦不住啊。”穗子身后的几个人满脸歉意。 他们甚至不知道穗子是怎么查到这里来的,这地方于敬亭可是踩点很久,平日里都没人来呢。 “慌什么?!”于敬亭拿出大哥的架势,一脸的混不吝。 一众兄弟心里暗挑大拇指,不愧是老大,看看这派头,太可以了。 下一秒,于敬亭做出惊人举动。 只见他弯腰,轻轻拽起跪在地上的陈鹤,还假模假式地吹吹他的胳膊。 “舅舅,我刚没看到不小心碰到您了,您摔倒了没事儿吧?呀,烟头怎么不小心掉胳膊上了,没烫着吧?媳妇,我就是手滑,你看他一点事没有,他还挺开心呢。” 众人: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都看到了。”穗子平静地说,“从你打他第一拳开始。” 众人纷纷看向不要脸的男人,看他怎么接招。 于敬亭的兄弟们甚至脑补如果是自己,被女朋友或是媳妇亲自抓包到这个地步,估计都没脸说话了。 但亭哥毕竟是亭哥,人家能当老大,脸皮怎么能是普通人能想象的? 只见于敬亭一拍大腿,满脸得意。 “看,我媳妇视力不错吧?高考状元还不戴眼镜,你们见过几个?李天赐,你瞅瞅你,才考了个全省前五十,你就带了个眼镜装文化人,不惭愧?” 被他点到名的李天赐,正是他兄弟里唯一戴眼镜的。 李天赐:??? 众人都被他这神奇的甩锅技术以及骨灰级的不要脸震慑住了。 “他就是喜欢开玩笑,你们别跟他计较,今天哥几个都辛苦了,晚上来我家,我亲自下厨。”穗子不看于敬亭,很真诚地给他几个兄弟道谢。 被她感谢的几个人脸都红了。 这两口子可真是俩极端,一个超级不要脸,一个客气有礼貌。 “亭哥,你当初是怎么把这么好的嫂子娶回去的?你是把人抢家的吧?” “主要是咱小伙长得帅,哈哈,媳妇,你跟我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于敬亭那俩个哈心虚无比,引得众人嫌弃不已。 穗子没出现时,他比老虎还暴躁,穗子往这一站,跟定海神针似的,马上变成猫了! 众人鄙夷地看着于敬亭,离着虽然远,但从夫妻的走位和于敬亭双手合十鞠躬哈腰的卑微造型,不难脑补出聊天内容。 他是真的很怕老婆啊。 第662章说话太早不是好事(感谢蜀月儿+更) “我那啥,其实我一开始,是没想打人的,我就轻轻地,拿手戳了戳他,我就这样,一点点!” 于敬亭把俩手指捻在一起,比了个小小的手势。 “什么一点点?我看你是亿点点。” 穗子不是没见他打过架,只是没见他下手这么狠过。 她要是再晚出来一会,他说不定就把人打死了。 “不是说好了,我们直接把他交给警察吗,你怎么擅自行动了?” “厂子我会用别的方法吃下来,不用咱爸出面。根据陈鹤的计划书,我们手里的预算足够了,这几个月我再鼓捣点钱,就差不多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件事不告诉我。” 穗子原计划,是把陈鹤送进去,给他个教训。 “你病了。” 这个理由,于敬亭说的是理不直气也壮。 “之前我们就有约定过,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切都听你指挥。” 但她现在不好,他就不能由着她去了。 一招黑吃黑直接把陈鹤干翻,保证陈鹤未来几十年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遇到他,算是陈鹤倒了八辈子血霉,一毛钱便宜没占到,还被于敬亭抓来当廉价劳动力。 “你要还想让那小崽子好好活着,就把他当成屁放了,以后不准再想任何关于他的事儿,把他交给我,你病一次,我收拾他一次,老子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精力。” 原则就一个,谁敢给他媳妇添堵,他就敢跟谁开战,就算对方是个小崽子,他也可以对小崽子的爸下手。 于敬亭没什么底气的说完这段,见穗子一直沉默不说话,心里七上八下,心想着她要是生气,让她捶几下也是可以的,大不了让兄弟们笑就是了。 穗子低头想了一会,从兜里掏出个瓶子,于敬亭吓得腿一软,差点以为她要喝药自尽,也不顾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一把抱着她。 “你生气打我就是了,你喝什么药!” 大手一挥,穗子手里的药瓶咕噜咕噜滚了一圈。 黄色的药水在瓶子里剧烈晃动。 穗子想给他来一巴掌,又考虑到他的弟兄们都在,只能压低声音说道: “那是黄药水!” “什么药也不能——嗯,黄药水?” 于敬亭假装没听到不远处那些损友的笑声,他刚咆哮的那句,大家可都听到了。 “打人的时候不要那么实在,手都破了一块。”穗子把药水捡起来,这些她都是随身携带,谁让她有个一言不合就上手的老公呢。 “你不生我气了?”于敬亭小心翼翼地问。 “我一开始也没气,只是好奇你要干什么,下次这种事,直接告诉我就行,没必要瞒着。” “那个小崽子——” “交给你了,他跟我没关系了。”穗子原本还是有些纠结的。 看到于敬亭为了她收拾陈鹤,自己想开了。 各人有各命,她的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没必要纠结前世的恩怨,即便是前世,父母的职责尽到了,也就问心无愧了。 那孩子前世为什么会做那个选择,穗子已经不在乎了,她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家人好好活着,不让爱自己的人为自己操心。 那些损友还在笑话于敬亭刚刚抢药瓶的2b的行为,可是当他们看到穗子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吹了又吹,跟呵护小宝宝似的,这几个单身狗笑不出来了。 怕老婆这件事真没啥可笑的,因为前提是,得有个老婆啊....... 王翠花在家里急得团团转。 “儿媳妇一眨眼就不见了,该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她要是遇到坏人,她能把坏人卖了。”于水生一点也不担心,他现在倒是比较愁自己内个极度惧内的儿子。 “你这当爹的心怎么这么大——不行,我找丽君去吧,派人找找。” 王翠花正说着,见穗子和于敬亭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不少菜,身后跟着好几个大小伙子。 “咦?这是咋回事?”王翠花作为全家唯一的老实人,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但见穗子脸上有了笑模样,眼里也有了光,不像这几天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臭小子还挺会哄人的,啧。”于水生一看就知道,人家小两口啥事没有,好得很,算他白操心了一场。 “回来我就不操心了,咦,孩子们哪儿去了?” 王翠花想着出去迎接一下儿子的同伴,却发现原本该坐在椅子上吃果果的俩崽儿不见了。 “看见没?花,我媳妇种的,屋子,我媳妇收拾的,我的衣服都是我媳妇给洗,家庭地位这块,我算是拿捏的死死的。” 于敬亭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确认了他媳妇没生气后,马上就在兄弟面前吹起牛来了。 这群哥们见穗子这么温柔,于敬亭说什么她都笑,偶尔还会点点头,心里全都是羡慕嫉妒恨,羡慕于敬亭能找个如此温柔贤惠的媳妇。 “对了,我媳妇还给我生了对特好看的龙凤胎,正在呀呀学舌,可好玩了,叫过来给你们展示下。” 于敬亭就差把牛皮刻在脸上了,娶个好媳妇,生了一对好娃,就这经历够他吹一辈子。 说孩子,孩子就到了。 穿着西瓜图案小背心裤衩的俩崽儿走了过来,俩孩子抬着一块板子,可爱的模样把大家逗笑了。 “看到没?什么叫姐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么小就知道分工合作,羡慕吧你们?” 打脸时刻来的不要太快。 被亲爹要吹上天的俩娃抬着洗衣板过来,孝顺地举到于敬亭面前。 “爸爸~”落落脆脆地喊。 “跪吧。”波波面无表情,其实,他是被姐姐拽来的帮忙的。 姐姐一个人抬不动,但他更想坐在屋里吃果果。 场面陷入极度的尴尬当中,前一秒还在尬吹自己家庭地位的于敬亭石化了。 穗子想替他解围,就弯腰对俩可爱的娃说:“你们是想玩泥吗,妈妈带你们过去。” “爷爷说的。”落落还挺坚持,小手指着她和弟弟好不容易才晒干的板子,“爸爸要跪。” 于敬亭从没有一刻会如此刻般上火,说话太早,也不是啥好事啊....... 第663章女王大人最后的骄傲 陈丽君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 原本她只打算摆桌请个客,穗子夫妻也是这么答应她的,就“摆个酒席”而已。 离办酒席还一周,穗子抱来了婚纱和红色旗袍。 这是四姨姥手工缝制的,穗子出了不少创意。 陈丽君这么挑剔的人看了都很喜欢,穗子乘胜追击,说这么好看的衣服,只穿一次多可惜,要不,咱拍个婚纱照? 陈丽君是非常不愿意的,让她这种大女主性格的人,进相馆摆难看的造型,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穗子跟变戏法似的,拽出个扛相机的男人。 这是刘茜所在的艺术大学里专门教图片摄影的老师,也算是国内最早的一批摄影方向的人才,他拍出来的照片,肯定比影楼高出几百个档次,都跟名画构图似的。 当然,拍之前不能说是刘茜找的,否则陈丽君这傲娇脾气肯定当场翻脸,穗子只说是朋友介绍的摄影老师。 陈丽君还是不大想拍,穗子把这位老师的得奖作品拿出来,看看这意境,看看这感觉,不来一张么? 知母莫若女,陈丽君果真是动心了。 想着拍两张也不费什么时间,就同意了。 没想到,穗子把她和樊煌推车里,直接拽到各大名胜古迹,轮流拍一圈。 这时陈丽君想反悔都不行了。 只能咬着牙傻笑着陪着心里暗爽不已的樊煌拍了一圈。 一拍就是一整天,天刚亮出门,回家都是接近黄昏了,衣服不止穗子展示的那两套,她偷摸准备了5套衣服。 之所以不一次拿出来,就是怕她过于个性的老妈不配合。 这招温水煮青蛙,让穗子玩了个明明白白,每当陈丽君要发火撂挑子,于敬亭和穗子就轮流哄她。 国人惯用的几大名句,属实是让这小两口玩明白了:为了你好,习惯就好、都不容易、我们还是孩子、我爸岁数大了、来都来了、大喜的日子...... 这小两口惯会哄人,再加上樊煌在边上,用那种明明很想,却还要隐忍的眼神看她,陈丽君还是心软了。 最后的条件就是拍照可以,但不能让她傻笑,这是女王大人最后的骄傲。 可见着笑得跟傻子似的樊煌,她还是嘴角上扬眼神罕见地温和,被厉害的摄影师抓拍,成就了一张张经典。 樊煌久居高位,坐惯了办公室,这么折腾一天,回来时靠在车上睡着了。 为了拍照,男士也得画画眉毛,补点粉,是挺上相的,不过平日看就有点傻,陈丽君看他睡得沉,就把他头不动声色地挪到自己肩上,抬头就见她那逆女对着她眨眼,一副八卦的样子。 “以后再跟你算账,连我你都敢糊弄。”陈丽君以埋怨掩饰温柔。 “善意的谎言,多少得有点,我觉得照片洗出来一定好看,妈,把你俩在故宫前回眸一笑的那张洗出来一张给我吧,我放大,挂我床头。” “别介!”开车的于敬亭一激灵。 谁家两口子的卧室挂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婚纱照? 那玩意要真挂上,岂不是每次“办事”,都得“享受”岳父岳母的死亡凝视? “你嫌弃我爸妈?!”穗子挑眉,“我觉得那个构图好好啊,有种我爸领着我妈要登基的感觉,我就是皇太女!你就是皇太女的猥琐王夫。” “......王夫这俩字,为啥还要加前缀?甭管叫啥,咱爸妈的照片太避孕了,不适合挂咱们屋——哎!妈你打我干啥,我开车呢!” “口无遮拦,混球!”陈丽君被于敬亭这句噎的差点没上来气,瞥见副驾驶的摄影师想笑还要憋着的表情,陈丽君真想掐死她这混不吝的女婿。 于敬亭先把摄影师送回学校,摄影师到地方,穗子从后备箱拿出准备好的礼盒,给摄影师整的受宠若惊。 “这太客气了,刘主任的让我帮忙,哪儿能收你们东西啊。” 陈丽君看到车停在刘茜所在的大学,心里已经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听到“刘主任”三字,脸瞬间沉下来,穗子只觉得身后两道刀子眼,她甚至不敢回头看老妈的表情。 “甭客气,我妈结婚当天还要劳烦您跑一趟呢,一点家乡土特产,您别嫌弃就成。” 穗子这话说得绝对是谦虚,她准备的可不是什么土特产,送礼绝对是拿得出手。 摄影师心花怒放的接受了,让穗子跟刘主任带给好,这才开心的拎着东西走。 穗子都没敢回后排跟她妈一起坐着,直接坐副驾,陈丽君想踹她。 “妈,你可不能打我媳妇啊,你打我媳妇,我就没法安心开车了,要不我停路边,你先打我,把气儿出了咱再回家。”于敬亭护着媳妇。 陈丽君本也是舍不得打穗子,就装装样子,有人护犊子,她顺坡下驴。 “你们俩,什么时候跟刘茜好上了?好到她都能给你们找关系了?!我要知道是她找的人,这照片我能拍?!这以后她还指不定怎么在我面前嘚瑟呢!” 昨天,陈丽君站在自家院子里,眼看着刘茜扛着粗不拉几的棍子往穗子家走,就跟扛着八钉耙进闺女家干架似的。 结果却是刘茜安胎回来,给穗子带了当地土特产,一种特别好吃的豆腐棍子,她吃着觉得不错,就给穗子带回来。 陈丽君拽着樊煌急吼吼的过去帮忙,进屋看到穗子跟刘茜俩唠得热闹,给陈丽君整得不上不下,非常尴尬。 没想到,闺女竟然跟人家这么熟! “刘茜那个人,我最了解她了,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你怎么跟她混一起去了?”陈丽君一想到自己闺女跟她仇家好上了,心里就有股无名火。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么,其实茜姨这个人吧,你处久了就知道,她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掌握方法,还是能说上几句的,你俩是妯娌,别闹那么僵,你要想跟她缓和关系,我教你一招。” “呵,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教我做事?!我用得着你教?”陈丽君其实有点想知道,她看不顺眼半辈子的刘茜到底怎么处,但爱面子又不好意思承认。 “妈,你按着我说的,如果有效果,你给我副画,如果没效果,我让敬亭给你刷碗一年咋样?” “???你跟妈打赌,为什么让我干活?”他真的会谢! 第664章将坑娘进行到底 “夫妇一体,我干活你心疼,四舍五入就是你去干最好。”穗子振振有词。 “小娘们真不讲理......”于敬亭嘟嘟囔囔。 “妈,你等茜姨肚子里孩子生出来了,第一个去看,然后你就跟她说,你这么讨人厌,怎么生出这么好的孩子来的?再从这‘这孩子睡得真香,长大有出息’‘吃奶这么多,能当科学家’‘尿这么大一泼,一看就不一般’等三个方向,重点夸,如果你夸的同时,还能加一句,‘比我闺女小时候强多了’,我保证,她以后看你就不来气了。” “......这智力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信吧?还在襁褓里,怎么就看出有出息了?再说了,我不觉得有人能养出比我孩子还好的小孩。” 这该死的胜负欲,让陈丽君觉得穗子的话太烫嘴了。 “成年人世界哪来那么多非黑即白,夸人两句你自己又不会少块肉,我也不会因为你夸别的孩子,我就不优秀了。” 穗子摸摸自己的脸,煞有介事地叹口气。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苦恼,因为我才华横溢智慧与美貌并存改变社会风气风靡王家围子——” “啥时候风靡的,展开说说。”于敬亭听前面还笑眯眯,听后面就忍不住要吃几口醋了。 “吹个牛而已,较什么真?” 陈丽君肩膀微微震了下,樊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被这对活宝小夫妻逗笑了。 “我好好的女儿嫁给你,怎么别的地方没见长,脸皮一天比一天厚?”陈丽君对于敬亭抱怨。 “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天生的?你不觉得我爸有时候脸皮也挺厚吗?昨儿我还看着你把他踢出家门,他翻墙进去的,不是我说你啊爸,你得锻炼身体了,那么矮的墙,翻了10分钟,我媳妇不拦着,我都过去帮你了。” “!!!”陈丽君和樊煌同时僵,这小子啥时候偷看的,为啥他们不知道! “我爸平日看着一本正经,人模狗,咳咳,人模人样的,但那是工作限制了他老人家的发挥,其实我爸潜力也很大么,所以说啊,闺女都随爸。” 陈丽君和樊煌的注意力都在前半段,被于敬亭说得哭笑不得,但其实于敬亭这句话的重点在最后那句。 穗子跟他交换了只有彼此才能懂的眼神,谜底早就透给樊煌了,就看他什么时候能领悟。 出来拍婚纱照没有用樊煌单位配的车,人太多坐不下,于敬亭开的是辆小货车,陈丽君还纳闷他从哪儿借来的车,到家知道了。 陈鹤满脸堆笑地站在老于家门口,以奴才恭迎主子回宫的方式守着呢。 “不是说我给你送过去么,你怎么亲自来了?”于敬亭下车,大摇大摆地问。 陈鹤双手递烟,又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哪儿能麻烦你啊,我这顺道就过来了。” “你媳妇咋样了?”于敬亭问。 “挺好的——托你的福,那钱刚好够。”陈鹤压低声音说。 于敬亭拍拍他的肩膀。 “也别跑我这太勤,让人见了会起疑。” “没事,按着那边计划,这会我应该跟你正是好着,走近点反倒是不会让人怀疑。” 于敬亭点头,又问了几句他家里的情况,重点是小崽子干嘛呢,得知已经送到幼儿园去了,于敬亭满意。 “小孩子还是在他该去的地方最好,医院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不适合小孩成长。” “这可真是要感谢你,你给他挑的那个幼儿园真不错,每天都能学着不少东西。” 于敬亭接手佟佟,第一件事就是挑幼儿园,专门找部队办的机关幼儿园,环境和德育方面会比较好一点,哪儿都好,就是不大好进。 刚好于敬亭的那些小兄弟里,有个家里能说上话的,给佟佟弄进去了。 “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关心我老婆儿子,我当初竟被钱懵逼了心,还想害你......”陈鹤现在是真服于敬亭。 一开始他是被于敬亭的武力震慑住的,相处不到一个月,他算是彻底服了。 于敬亭是个非常有领导力的人,也很有个人魅力,按着他给的方向,陈鹤鼓捣的小生意也大有起色,虽然造纸厂暂时还没拿下,但跟着这样的领导创业,陈鹤满怀希望。 陈丽君在车上,眼看着女婿跟个大爷似的,陈鹤围着他点头哈腰,陈丽君眯眼。 “敬亭怎么跟他搅和到一起去了?你们俩没答应他什么事吧?” “答应自然是答应了,不过那是我们俩跟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和我爸的任何关系。” “这家伙是出了名的唯利是图,你们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陈丽君想下车,被穗子按着手腕。 “妈,挑员工不是找道德模范,唯利是图有时候也不是坏事,他有弱点,我们才好掌控他,把野心写在脸上的,远比藏在心里的更好驾驭。” 这是前世穗子用命领悟的。 她前世就没看透李有财,李有财就是把野心埋在心里不显露出来的,她如果一开始就看透李有财真正的目的是她,就不会养虎为患。 陈丽君蹙眉,似乎还在消化女儿的话,樊煌却是点头,眼带赞许。 陈丽君还想说什么,樊煌按着她的手,对她摇头。 “孩子们长大了,这些事,让她们自己做主就行。” 樊煌能够看出,于敬亭和穗子是配合的非常默契。 穗子平日里看似没多少存在感,但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于敬亭都能听进去,她才是左右于敬亭重大决策的主心骨。 “你就由着她们胡来!”陈丽君埋怨地看了眼樊煌,却也没说别的。 樊煌冲穗子眨眨眼,接到信号的穗子马上缠上陈丽君,摇着她的胳膊撒娇。 “我们保证不给家里添麻烦,你就信我们一回呗。” “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们,只要以后别找我们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就行,还有,照婚纱照这种先斩后奏的事儿,以后也不要做了。” “啊这——”穗子一阵心虚。 其实除了照婚纱照,她跟于敬亭还鼓捣了不少小动作....... 将坑娘进行到底。 第665章我永远是个宝宝(月票250+更) 陈丽君看穗子鬼鬼祟祟的,总觉得这丫头背着自己还鼓捣了别的。 穗子怕她审问自己,借口着急看孩子跑了,只留下陈丽君跟樊煌。 “你这样看我干嘛?”樊煌问。 陈丽君双手环抱。 “我怎么觉得,这丫头做什么,你都知情?没你纵容,她敢这么坑我?” “孩子长大了,总有些自己想法的。”樊煌巧妙地回避这个问题,没有正面答复陈丽君。 他当然是.......知道并愿意的。 穗子单独找过他,拿出一整套结婚方案给他看,给的理由也是樊煌不能拒绝的。 老小伙头婚,只摆个桌,搞得跟见不得人的地下男宠似的。 虽然“老小伙”这三字,属实是有点刺耳,但这也是实话。 樊煌可是正经八百的头婚,骨子里也隐藏了点文艺青年的仪式感属性,他只是怕惹陈丽君不高兴,才憋憋屈屈的降低规格。 现在有贴心小棉袄主动提出来了,樊煌马上就同意了,只是嘴上还要意思意思的矫情了一番。 从国际形势扯到文学名著再到我党提倡自由恋爱,云里雾里一通扯,于敬亭半句没听懂,老丈人不说人话的水平,跟他媳妇有一拼。 穗子阅读理解却是过硬,把她爸这些鬼话翻译过来就一个中心内容:你妈不会给我踹出去不让进屋吧? 穗子拍胸脯保证,踹是肯定会踹的,但留下美好的回忆跟踹出去一次比,选哪个? 于敬亭在边上跟着忽悠,说穗子隔三差五就不让他上炕,但一点没耽误他幸福生活啊,家里那对漂亮的龙凤胎就是他和媳妇相亲相爱的最好证明。 樊煌就这么被说服了。 全程参与了穗子的坑娘计划,并积极配合。 有了婚纱照的半推半就,后面的事儿进展就更顺利了。 婚宴的头一天,陈丽君刚好是休息,正在家浇花,想着一会睡个美容觉,穗子抱着衣服过来了。 “衣服不都试过了吗,怎么还要试?”陈丽君把穗子的来意想的过于简单。 “我又让四姨姥修改了下,你再试试。” 穗子忽悠着陈丽君把衣服换上,陈丽君觉得这件衣服跟拍婚纱照时穿的旗袍没啥区别,横看竖看都不像改过,但还是被闺女忽悠着进屋换衣服。 她这边换,那边于敬亭领着化妆师就进来了。 陈丽君换好衣服看到化妆师,心里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你们俩这又鼓捣什么呢?” 这个化妆师,拍婚纱照时也见过,是于敬亭从剧组找的。 “人家来都来了,你就让她做个造型呗,也当是给明天彩排了。” 穗子又开始拿拍婚纱照的那套忽悠她妈。 陈丽君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着外人也不好卷自己闺女,被按着做造型时突然觉得哪儿不大对。 “你爸人呢?” “他去参加个饭局,你别管了,快,给我妈整个漂亮的造型,要比西游记里的嫦娥还好看。” “没错,要画出我爸看着她就想调戏的效果。”于敬亭挤眉弄眼。 “......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就不怕我告诉你爸,你骂他是猪八戒?” 陈丽君无力,看到嫦娥就调戏的,难道不是天蓬元帅? 陈丽君的这件旗袍是米白色的,蕾丝裙荷叶边很凹身材,造型师给她做了个罗马卷,气质一下就出来了。 “拂鬓花用这个!”穗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朵,四姨姥手工做的绒花。 红色的牡丹,颜色正而不艳,典雅不俗,美丽大气,成了点睛之笔,连造型师看了都称奇,直问这婚结完了能不能借给剧组,这配置拿去给贵妃戴,也是可以的。 “我还真不是吹啊,做这个绒花的,之前就是修文物的,见得都是皇家的玩意,你们拿去拍戏肯定行。”穗子还有点小骄傲。 “你这是预谋了多久?联合了多少人,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这小两口的人脉多到陈丽君都佩服,这才进京多久,各行各业都有认识人。 于敬亭这个社牛属性,配上穗子的指挥,再加上个清大背景,都不用家里帮忙,他们自己就混开了。 “认识多少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你心里永远是个宝宝,妈,对吧?”穗子特别认真地卖了个萌。 陈丽君让她感动的眼眶都红了,化妆师在边上适时地表达了几句对她有个好闺女的羡慕,陈丽君的虚荣一下子就上来了。 然而这种虚荣,在穗子把她拽到饭店后,转成了愤怒。 “陈涵穗,你管这叫‘普通饭局’?” 化完妆,穗子以“造型都做了别浪费”为由,让她跟樊煌一起进个饭局,到地方,陈丽君一看,整个饭店都是老陈家人,那个老猪八戒,正穿得人模狗样的挨桌敬酒,瞬间明白了。 去他妈普通饭局,这分明是请娘家客的婚宴! 婚礼一般是连续两天,头一天是请娘家人,第二天是婆家请,陈丽君以娘家拉胯拿不出手为由,把娘家这顿省掉了。 那个号称永远都是个宝宝的大孝女,瞒着她给办了。 “你就把它当成普通饭局嘛.......就吃吃饭,说几句客套话,有啥区别,你看我爸,笑得多开心啊。” 穗子跟个大绿茶似的,把话点给她老妈,老爸也是参与行动的,要打要骂,一起来嘛。 陈丽君抬手就要打,于敬亭忙挡在穗子前面。 “妈妈妈妈!听我一言。” “你今儿说什么都没用了,这小丫头片子也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我是说啊,你闺女不仅把婚宴办全了,明天她还整了一整套接亲流程,明儿大喜的日子你生气不好,要不趁着现在,您把气都撒我们俩身上,要打要罚跪的,今儿一起走完程序,明儿咱开开心心的办婚礼。” 于敬亭一口气说完,其实他不想现在说出来,是穗子让他这么说的。 陈丽君僵,所以,别人结婚啥样,她就啥样?! 看着满堂宾朋觥筹交错,陈丽君一个激灵。 不,不能说一样,只能说,她的婚礼办的比别人还复杂,她不喜欢什么,她闺女就弄什么!!! “陈涵穗,你给我个理由让我不跟你断绝关系,别用为我好这种借口敷衍我!” 陈丽君忍住拂袖而去的冲动,对着穗子冷冷道。 于敬亭不由得替自己媳妇捏把汗,到了这一步,丈母娘是真不高兴了,他都hold不住,穗子能行吗? 第666章胆小鬼连幸福都怕 “让我爸不留遗憾,我和敬亭也不留遗憾,封众口悠悠,这件事利大于弊,为什么不做?” 翻译过来就是,我们都觉得挺好,你的意见可以保留。 陈丽君被穗子气到了,转身就要走。 “家是什么?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屋子?是凑在一起吃饭的人?满足这些条件的有很多,可为什么只有我们是家人?” 穗子的话让陈丽君驻足。 “因为我们是整体!妈,你作为整体中的个体,过于追求独立与个性。” “......你跟我扯哲学?!” “个体主义高于整体,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整个家庭,都是伤害。” “我不愿意搞这些繁文缛节,你就给我上价值了?!” “这不是价值不价值的问题,你在逃避什么?你又在怕什么?” 陈丽君一震,女儿的话,像是利箭,直戳她心底最不愿意示人的部分。 “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不怕,那你现在就进去,那个跟你要过一辈子的男人就在那,你怎么忍心把他丢下?他为了娶你,顶住了多大压力,而你就因为在乎别人的那点子微不足道的议论,竟一次次让他失望,你看似中庸的选择,其实是懦弱的逃兵,妈,你怎么教我的?” 穗子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压在她心底太久了。 喷涌而出,情绪也随渐渐失控,推开于敬亭递过来的手帕,穗子甚至没留意自己泪流满面。 “我小时候一直觉得,妈妈不喜欢我。你觉得我胆小,觉得我懦弱,你希望我能跟你一样,勇敢直面一切,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我到现在也没能全部做到!” “你跟我斗的时候倒是挺厉害。” “我如果真跟你斗,就不会掏心挖肺的呃对你说这些了。我曾经是个很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当我预感到这件事可能会有不好的结果,我第一反应就是跑,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是这样的性格。” 前世的穗子就是典型的回避型人格。 当她误判于敬亭对她是危险的,马上就跑了。 那种危险,不仅源自对他的恐惧,还源自对爱的恐惧。 穗子也是花了很长时间,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才把她前世逃婚的行为研究明白。 “我刚结婚的时候,总想着要离开敬亭,不是因为我对他不了解,更是因为我太想要得到幸福了,所以我想逃。” 胆小鬼,连幸福都怕。 于敬亭拍拍她,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了。 三人是站在入口处的拐角,路过的人不少。 穗子冲他摆摆手,她今天一定要一吐为快,过了今天,她也许就没勇气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胆小吗?你在我很小的时候,无数次的对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嫁给窝囊废。你无数次的对我说,如果没有我,你的生活不会是这样,从我很小时,你就不断的暗示我,我不值得,这世界上的一切好,我都不值得。” “你怎么能这么想?!”陈丽君听这些话心都是碎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总希望我变成跟你一样要强的性格,你培养我,你锻炼我,但我终究不是你,我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回来找你哭,得不到安慰,还会被你骂一顿。” 为什么不打回去?为什么不骂回去? 这种话听多了,就是二次伤害,以至于再有类似的事,都不想回家说。 穗子无论多么努力,都做不到母亲的要求,她先天的性格底色,注定了她不会成为于敬亭这样口舌如簧,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人。 “这你就错怪咱妈了,你每次挨人欺负,她都会帮你讨公道的,我揪你辫子,她就在我放学路上堵我,还用石头砸过我呢。”于敬亭怕这娘俩真的吵起来。 “敬亭,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我们每个人看世界的角度都不一样,从我年少时的角度看,我没有体验过亲密关系,没有得到母亲对我的认可,我觉得自己没有依靠,觉得自己没有用,世界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我遇到问题就想躲起来,我根本不想解决。” 前世她意识到,她可能是喜欢于敬亭,而流掉于敬亭的孩子可能会让他厌恶她,她不想看到他厌恶的眼神,她跑了,甚至还要编造出怕他的谎言来蒙骗自己。 陈丽君双唇紧闭,眼圈泛红,这个骄傲的女人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活得是如此失败。 “这么多年,你一直恨我?!算了,你恨吧,随你。”陈丽君闭眼,她不要待下去了,多听一句心都会碎一地。 “我不恨你。我眼里看到的世界,不是完整的。我的妈妈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为我做很多事,她曾不顾自己的危险,堵上半生幸福,宁愿背负一切也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她努力的培养我,给我她能给的一切,虽然,方法可能不那么适合我,但谁又能说,把自己换到她那个位置上,能做的比她更好呢?” 穗子读懂了母亲的原生家庭,也解开了自己性格的密码。 扭曲的姥爷从小就没给过母亲正面情感支持,而母亲又是个要强的长女,所以才有了这么拧巴的性格。 拧巴的性格,在面对自己女儿时,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恨铁不成钢,正因为陈丽君吃过的苦太多,所以不想让穗子也吃她吃过的苦,拼命想锻炼她独立,可越是这样,穗子越胆小。 都是头回做人,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做母亲。 那些埋怨自己母亲做的不够好的,人到中年回头看,自己做的也未必比父母强多少。 多数人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命运就像是个带磁铁的轮回,无论怎么跳,跳多远,都会把人吸回来,粘在上面。 穗子用一世经验,跳出轮回,找到了通往幸福的密码。 “你不是完美的人,你性格有很多缺点,可我也不是完美的人,我也有很多缺点,你没有嫌弃我,没后悔把我生出来,那我也不会嫌弃你。我不想看着你像曾经的我一样逃避幸福,我也不怕把爱说出来,更不怕告诉全世界,我是有能力对自己父母好的,因为,我妈值得。” 第667章这才是穗子送的礼物 小时候,母亲没有给过她肯定,但长大后,她愿意在母亲迷茫的时候,告诉她,她值得拥有这一切。 或许这就是家庭存在的意义。 让一群并不完美的人凑在一起,去缔造一个尽可能完美的结局。 穗子说完整个人都如释重负,这些压在她心里的话,说出去对她不仅是和解,也是救赎。 陈丽君被女儿的这番真情流露说的热泪盈眶,心里像是被什么塞得满满的,欲倾而不能。 “妈,你得对我媳妇有点信心,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你丢石头保护的小姑娘了。” 于敬亭搂着已经泣不成声依然很坚强的穗子。 陈丽君转身,只是这次,她的方向是饭店的大堂。 穗子恍惚间,听到了她两辈子都没听过的话。 “谢谢。” 前一秒还哭得稀里哗啦,下一秒打着哭嗝问于敬亭。 “我幻听了?” 一生要强的陈丽君,从她嘴里,穗子就没听过谢谢和对不起。 这种人好像天生就带着一股强烈的利己主义思想,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从不会错,绝不可能低下高贵的头颅,尤其是,不会对自己的晚辈低头。 哪怕是陈丽君不占理,她也会想方设法的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用穗子的话说,在集体里过于的追求自我,说白,就是自私。 能让一个自私的人发自肺腑说出谢谢,简直是惊人成就,穗子的这番话,真是触碰到了陈丽君的灵魂,用一双充满温情的小手,在陈丽君冰冷了多年的心底摸了一把。 樊煌看时间一点点过去,感觉陈丽君大概率不会来,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做好了应对措施,却还是有点失望。 穗子夫妻也没来,他猜这俩孩子一定是为了说服陈丽君用尽了手段,哪怕是没有成功,俩孩子也是劳苦功高。 穗子为了办这场婚宴付出了多少,樊煌都看在眼里,只是自诩已经修炼到无欲无求的他,心里多少有了点不平衡的感觉。 他不平衡,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是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生的,越想越不平衡。 樊煌正想着,陈丽君进来了。 盛装出现的陈丽君一出现就引起全场轰动,樊煌欣喜若狂。 穗子小两口是有点真本事,真能把她请来。 “路上车出了点问题,来晚了点,你们没为难我家老樊吧?他酒量不好,可不要一直灌啊。”陈丽君笑呵呵的跟大家打招呼。 陈丽君应酬起来还是很有能力的,她的出现攻破了众人对只有新郎敬酒的猜想,也让樊煌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地。 见她虽然眼睛有点红,但状态却是蛮好,也见不出生气的样子,樊煌在心里拍板,给小夫妻的摩托车得撤销。 换辆小汽车。 这俩孩子,太值了。 “杯子里是酒还是水?”陈丽君凑过来,用只有俩人的声音说。 “酒。” “换了——孟君哪儿去了?怎么不知道给你挡个酒?”陈丽君蹙眉,找不到樊煌的秘书。 刚问完,孟君就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走过来压低声音在樊煌耳边说了几句,樊煌眼角跳了跳。 “单位有急事?忙你的去,剩下的交给我,敬亭他们马上就到。”陈丽君以为樊煌是公事。 樊煌摇头,给秘书个眼神,孟君压低声音对陈丽君汇报: “嫂子,不是单位上的事儿,是樊辉.......” 樊煌那个不争气的纨绔弟弟樊辉,被派去支教,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哭着喊着要回来。 那边通信慢,一封信写完了辗转邮过来,也得小一个月。 前天樊煌收到了他的信。 打开,鼻子差点没气歪。 樊辉也不知道从哪儿弄的猪血还是鸭血,写了一封血书,威胁他,如果不给他调回来,他就出家,当和尚去。 放了一个月的血书,都臭了。 樊煌虽然看不上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却还是派人连夜坐驴车上山找他,唯恐看到已经剃光头当和尚的樊二少爷。 孟君刚出去,就是那边的人打电话报信来了。 说他们的人连夜上山,没见着樊二少出家,跟当地一个丧夫多年女老师坐操场烤鸡吃呢,鸡还是偷老乡家的,那女老师都快六十了,据说跟樊二少打得火热。 在见不到女人的地方,年纪也不能阻碍爱情。 孟君本不想跟领导和领导夫人说这件事,但又怕不靠谱的樊二少真在那边搞出个跨年龄黄昏恋,到时候还得是他领导出面摆平,只能如实说。 “把女老师调到别的地方,他那三分钟的性子,看不到人爱情就没了,不是说要出家吗,给当地庙捐点香油钱,让大师隔一个礼拜就去讲经文给他,洗涤他那龌龊的灵魂,免得夜长梦多,你现在就去办,看到敬亭把他给我叫过来,告诉他别光顾着哄媳妇,他老丈人喝不了酒,让他赶紧来。” 陈丽君只当是笑话,顺便出个馊主意坑坑初恋。 她这样的成熟女人回首看初恋感悟只有一个,啧,当年怎么跟个大傻x似的,喜欢过这玩意? 孟君领命出去,陈丽君把酒换成水,推推还黑着脸的樊煌。 “你不早就知道他什么德行,气什么?” “要不是看在穗子份上,我根本懒得管他死活。”要不是不想穗子有这么个惹事的亲爹,樊煌早就收拾这个不靠谱的弟弟了。 “嚯,那你可快别给闺女添堵了,咱闺女跟他可没半毛钱关系,你那种眼神看我干嘛?我说的是真的,她爸是你。” “嗯,是我。” “我说的,是亲爸,她亲爸是你,你生病时候怀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那是发烧迷糊的原因,影响了孩子的质量,导致穗子智商忽高忽低,高的时候我都整不了她,低的时候又只会哭鼻子,天生一个强人,偏还喜欢装熊样,把我呲儿了一通后,我都没地方哭,她倒委屈极了,哭的跟个小可怜似的,这会还指不定躲哪个角落里趴她男人怀里嘤嘤嘤......” “穗子是喜欢哭,但她智商可不低,不是,你等会,你刚说什么——我发烧.......所以,那不是梦?!” 第668章这西瓜从天而降了(月票300+更) “就没见过你这么爱哭的,你跟咱妈吵架,结果你哭的比谁都惨。”于敬亭吐槽自己媳妇。 俩人此时在饭店后院。 周围是一片花坛,平日里不会有人过来。 于敬亭站着,举着小镜子,让哭晕妆的穗子补妆。 穗子早有准备,补妆包带着,刷刷几下,又是个小美女。 “媳妇,我觉得你现在用的这些玩意挺有意思,比扭秧歌时画的好看多了,哎,你拿黑笔在这点个点儿呗,勾魂痦子!” 穗子涂口红的手一哆嗦,画得超出了一点点。 气得用手锤他。 “那是眉笔,不是黑笔!什么勾魂大痦子,你什么审美?!” “画一个吧,肯定好看。”于敬亭翻出穗子的眉笔,对着人家的小脸蛋,无情地下了黑手。 穗子胳膊没他长,被他点了一下。 “手滑了一点,有点大?”于敬亭想象中的勾魂痣,应该是在唇畔,一笑特勾魂。 想得挺好,手有自己的想法,搞了个椭圆大黑点,真成媒婆了。 用手指头擦,穗子这眉笔也不知道啥玩意做的,特别顽固,不仅没擦掉,还晕黑一大片。 穗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热血上头,扑到于敬亭怀里,按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口。 口红蹭他脸上,还有个牙印。 穗子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黑了一小块的脸,口红也是花的。 看着镜子里极有夫妻相的两张脸,穗子噗嗤乐了。 “咱妈在里面估计要生气了,得快点进去。” “你现在想起着急了?你咬我的时候也没看出来着急!咦惹,你们女人为什么喜欢涂吃死孩子似的颜色?” 于敬亭深度嫌弃。 口红的颜色在他看来,就是吃了新鲜的死孩子,和吃了放得久一点死孩子的区别。 “刚我都想领着你逃来着,咱妈那表情太吓人了。” “那是我送她的新婚礼物。也是我送咱爸的结婚礼物。” “你那礼物,不在这呢?”于敬亭从怀里掏出个小绒布盒子。 里面是一对戒指,穗子画的设计图,找人加工的。 上面镶嵌的翡翠是于敬亭赌出来最好的一块,那么大块原石,也只有两小块适合做界面,非常符合陈丽君夫妻的身份,找的师傅也是边境最好的手艺人,用足了诚意。 比于敬亭送给穗子的那个丑到哭的戒指,好看了不知道几个台阶。 “这种眼睛能看到的礼物只是我们的心意,真正的礼物,我爸这会应该已经收到了,我觉得,他会喜欢。” 这些日子,穗子反复揣测母亲的想法,把自己代入到当年的场景,假设她是母亲,猜想母亲为什么不愿意把自己的身世说出来。 经历了无数次逻辑不通的假设后,最后唯一站得住脚的解释,就是俩字。 “恐惧。” “啥?”于敬亭不懂。 “我妈的心里恐惧。她当年就没有信心能嫁给我爸,她瞒着不说。” 当初樊家连她跟樊辉那个纨绔搞对象都不愿意,更别提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樊煌。 “之前她瞒着我爸我的身份,我觉得,跟她不想大肆操办婚宴的理由是一样的。她心里埋藏着恐惧,不把这件事整明白,她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提这件事,她可能觉得这样处理挺好,但对我爸不公平。” “.......咱妈那种性格,还有她怕的东西?!”于敬亭私以为,他那能作妖的丈母娘,出去都是让别人怕的存在。 “我反复推敲,她跟我当年的心态是一样的。不想看到别人指指点点说我爸太在乎个二婚女,索性不办婚宴,她用逃避来解决问题。不对外宣布我和我爸的关系,是为了我爸未来仕途考虑,毕竟这不是多光彩的事。”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她真的,很喜欢我爸。比我们想的还要喜欢。” 那个嘴上嚷嚷着智者不入爱河的女人,她自己早就在河里,泡得都快窒息了还不承认。 也只有穗子,才能把陈丽君剖析到这个层面,或许她比陈丽君本人还了解陈丽君。 “把她最怕的那层东西,撕开了给她看,让她知道现实不会比想象更恐惧,她自然就不怕了,所以我想,现在的她,应该已经告诉我爸真相了。” 这才是她送给爸妈的结婚礼物,没错,就是她自己。 希望老爸会喜欢她这样一个不太完美的女儿。 樊煌何止是喜欢,他高兴疯了。 这就好比,一个喜欢吃冰西瓜的旅人走在沙漠里,想着弟弟在家吃冰西瓜吹风扇,郁闷的抓狂。 下一秒,一个巨大个的冰西瓜从天而降将他砸醒,这才发现,那些痛苦都是梦。 现实里走在沙漠里的是他弟,没水喝的也是他弟。 他从始至终都在家,吹着风扇吃着西瓜搂着媳妇,还有个梦寐以求的聪明闺女。 樊煌看向陈丽君,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确定,唯恐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听。 陈丽君点头,樊煌大喜。 穗子的那些话犹如一记重锤,敲醒了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陈丽君。 无论她逃不逃避,那些流言蜚语都会有。 今天来的这一屋子人,真心祝福她的,可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那又怎样? 如果不能避免这些议论纷纷,还不如昂起头,活个痛快,让这些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你怎么会突然想告诉我?”樊煌狂喜之余,还不忘问陈丽君,凭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她既然能瞒他这么多年,今天突然说出来,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刺激到了她。 “你闺女把我呲儿了一通,我看她那个忤逆的样子,觉得以后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替她操心,你是她亲爸,理该你也跟着我一起生气才是,下次她再耿耿着脖子跟我厉害,就让你来收拾她。” “哈哈哈,好好好。”樊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原来是他的贴心小棉袄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小汽车必须马上给闺女女婿安排上。 “穗子怎么还没来?”樊煌现在就想看穗子,虽然天天都能看到,但今天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正说着,穗子和于敬亭进来了,小两口看着跟平日一样,没什么不同,只是穗子的眼里,多了几分凝重。 “穗子,来,介绍几个人给你。”陈丽君热情地招呼女儿。 穗子给于敬亭个眼色,俩人分头行动,一个跟陈丽君说悄悄话,一个跟樊煌说。 “你说......什么?!”陈丽君惊讶又愤怒地看穗子,穗子点头。 她刚得到了个重大消息。 第669章小夫妻分工明确 “人现在在哪儿?”樊煌问。 “被我的人按在后厨,没有惊动任何人。”于敬亭说。 他和穗子躲在后院补妆,有人来了。 俩人的脸打情骂俏间弄脏了不好见人,俩人只能以猥琐的造型,匍匐在花坛后面。 半人多高的植物刚好遮挡住俩人。 本以为这只是个囧囧的经历,那俩人路过很快就走。 没想到那俩人却是来聊天的,而且,聊的还是不得了的内容。 其中一个人问,药下好了没,另一个说放心吧,都下在最后一道水果拼盘里了。 还说陈丽君学艺术出身,脑子里装得都是洋玩意,婚宴的菜也鼓捣的这么洋气,水果拼盘要用沙拉,那药都放沙拉酱里。 这俩人不知道,婚宴的菜都是穗子定的,每一道菜都是穗子和于敬亭亲自尝过,确认过好才用的。 为了给宾客好的体验,食材都是于敬亭找人监督着采办的,不新鲜绝对不行。 但小两口怎么也想不到,有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跑婚宴上搞破坏。 虽然不知道下的是什么药,但用膝盖想也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于敬亭马上就把人控制住,交给过来帮忙的兄弟,他和穗子把这个情况快马加鞭的告诉陈丽君和樊煌。 “药我拿到了,他们口述这是大剂量的泻药。” 虽说这些亲戚大多都不是什么好饼吧,但参加陈丽君的婚宴吃坏了,传出去总归是主家的责任。 “不过即便是没有我和敬亭恰好听到,他们也不可能有机会下药,我在这两家饭店的后厨,都放了专人盯着。” 穗子再一次展示出了她的缜密与行动力。 她极为看重父母婚宴,每一个环节都是精心设计过,尤其是安保这一块,她不仅调用了于敬亭的哥们,还从孟君手里借了几个人,都是特别能干的那种。 “你们做的很好。”樊煌颔首,“问出是谁让他们做的吗?” “呃——”穗子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纠结地看了眼母亲。 陈丽君一看这表情就猜到了。 “你姥爷?!” 陈父今儿没来,气的。 穗子两天前亲自去陈家给他送请柬,为了避免激化矛盾,她都没让于敬亭跟着,省得他一看到老头就薅头发。 陈父一会说自己头疼,一会说自己浑身都不舒服,端够了架子后,总算说出了他真实想法。 他觉得穗子一个毛丫头,不够资格。 想让他参加婚宴,让樊煌过来请他。 陈父虽然看不上女儿,可对女儿的这桩姻缘,他却是一万个满意,满意归满意,身上的穷酸傲气又发酵了,觉得他女儿是高嫁,他这当老丈人的不能太主动。 随便一个丫头都能请他过去,岂不是让世人觉得,他是主动攀附权贵的人? 这想法表达的是挺清高,穗子也差点信了,甚至心里已经认真盘算,要不要让老爸打个电话给这老爷子,反正打个电话也不费事,满足下这老爷子虚伪的幻想。 结果,陈父下一句暴露了。 他要樊煌来,是想让樊煌帮他得意门生安排工作,工作地方都挑好了,就给樊煌当秘书就行。 穗子一听,得,这老爷子没救了。 当下就表明态度,愿意来,她们全家都欢迎,上宾位置给他留着,不愿意来,就不去,她会让人打包菜送过来。 至于她爸,不好意思,太忙,没时间。 陈父被一个小丫头卷了,肝火旺盛,对着穗子一通骂,刚骂两句,于敬亭进院了。 他人没进来,耳朵可都竖着呢,有人说他媳妇,那他可要进来溜达溜达。 陈父看到他就要撤,老胳膊老腿哪儿能跑得过于敬亭啊。 被于敬亭一胳膊怼墙上,以壁咚的造型把老头困在墙角,然后就是一通满怀爱意地摸头杀。 给人家造型弄乱后,还满意地点点头,说了句,这就像了。 像什么呢? 陈父等这个宇宙无敌第一损人走后,出门差点晕过去。 他拴在院子外的爱犬,一只长毛京巴,头顶被剃秃一块,造型与陈父特别像。 于敬亭在外等穗子时,见这小巴狗还挺凶,跟他主人一模一样,亭哥就起了该死的胜负欲,顺势给狗子做了个造型。 陈父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本就想摆谱装大尾巴狼,现在被于敬亭如此不留情面地收拾后,心生怨怼。 无论陈母怎么劝,怎么求他,他都坚持不肯出席婚宴。 不仅人没来,还派了他的学生过来捣乱。 陈丽君虽然不知道于敬亭对老爷子做了什么,但一想到自己人生大事,竟然被亲爹差点搅和了,脸色就不好。 樊煌听到是自己老丈人,眉头皱了皱。 “算了,大事化了,人先留下,等婚宴结束了,我去岳父家走一趟。” 言下之意,私了,不报警了。 毕竟是媳妇的娘家,闹出去也不好听。 于敬亭也是这个意思,正想说什么,他的兄弟来了。 “亭哥.......”兄弟趴在于敬亭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于敬亭眼里精光乍现,看了眼岳父岳母,再看看穗子。 婚宴进行了一半,他们一家说话的时间有点长,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看了。 “媳妇,我出去一趟,你陪着爸妈,帮着挡挡酒,我一会就回来。” 于敬亭笑嘻嘻地说。 “怎么了?你爸还等着你挡酒呢。”陈丽君问。 “让我媳妇跟着,她提前准备了一瓶假茅台,我去去就来。” 别人看于敬亭,只觉得他谈笑风生,办的一定是无关紧要的事,穗子跟他默契已久,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虽是好奇,但夫妻分工从来都是明确的,爸妈这离不开人,穗子也信任于敬亭能处理好一切问题,压下好奇,拎着装着白开水的茅台瓶子,陪着陈丽君夫妻一桌桌的敬酒。 陈家人里有很多都见过穗子,上次在医院探病,穗子夫妻给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可以说是心理阴影。 穗子跟在樊煌身边,笑得多说的少,跟她善于交际的母亲完全是两个类型,那些没见过她的陈家人产生了个错觉,这小丫头文质彬彬,说不定是好欺负的。 于是,有人站出来,借着酒劲儿,嬉皮笑脸地问道: “这是丽君的闺女吧,都长这么大了,呦,这五官是一点也不像丽君,像她爸爸吧?” 第670章你可以永远相信亭哥 都知道陈丽君是带着孩子嫁给樊煌的,大喜的日子说这个,这就是借酒装疯,故意给陈丽君添堵。 陈鹤刚好也坐在这桌,听到那人说这个,马上站起来打圆场。 “大哥喝多了。” 说着就要拽嘴贱的那人。 “我没喝多啊,大喜的日子,我说几句真心话怎么了?咱们丽君妹子是有福气的,随随便便就能嫁给这么好的男人,瞅瞅她闺女,也是个福气的脸哦!随随便便就有了这么好的爸,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陈大哥仗着几分酒意,使劲地装疯卖傻引言怪气。 他求着陈丽君办事,陈丽君没答应还损了他一通,这股仇都憋在今天,想着大喜的日子,陈丽君也不可能把他怎样,说话就越发没规矩了。 穗子眯了眯眼,正想开口怼回去,樊煌说话了。 “大哥这话说的不对,我能娶丽君是我的福气,穗子是我女儿,自然是长得像我,女儿随爹。” 说完看了眼穗子,穗子一看就知道,她送爸妈的“新婚礼物”,老爸是收到了,且这表情告诉她,他很喜欢。 于是穗子眉眼弯弯,回他一个善意的笑,父女俩心照不宣。 “妹夫,你这是喝多了吗,这丫头怎么可能像你?她是我妹子在农村结婚时生的,她怎么可能——” “穗子是我亲生女儿,之前是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在东北养着,现在我和她妈妈工作调动,接她回来,孩子总是要养在自己身边才放心,是吧?” “可是她分明是——” “她是谁,你说的不算。陈鹤,把大哥扶下去,他喝多了。” 樊煌的态度始终是不温不火,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个嘴贱的算是倒霉了,以后是甭想踏入樊家半步了。 穗子在边上看得真切,猜这个倒霉蛋很大概率会被老爸杀鸡儆猴,她爸虽然看着温和,但是非常有原则,护着妻儿手段肯定不能轻了,估计从这倒霉蛋以后,再也没人敢拿她身份开玩笑了。 果然,接下来的敬酒氛围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老陈家的人也不傻,樊煌对外介绍穗子,用的都是“亲闺女”三字。 说一遍,可能注意的人还不多,说得多了,就有人开始琢磨了。 到樊煌这个级别的人,他的嘴里不会出来一句废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斟酌的。 樊煌的秘书孟君打完电话回来了,有那好奇的忙把他拽过去。 “孟秘书,你跟着领导时间长,穗子到底是谁的孩子啊?” 孟君镜片后的眼闪了闪,推了推眼镜,露出职业秘书的应酬式微笑。 “你们连这都不知道吗?” “是啊,孟秘书,你给咱们指个方向提个醒。她不是丽君在乡下--” 孟君的手轻轻拍了拍说话的男人,那人噤声不语。 “领导说她是谁的孩子,她就是谁的孩子。” 孟君觉得,领导夫人的娘家人,大概都是读书读傻了的,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这种话题,拿到樊家就不会有人敢当面问。 比起这些脑子不够用的,孟君特别骄傲,他可是从见到穗子第一眼开始就知道,这是未来的小主子,提早巴结着准没错,没点政治敏感度,他能跟在领导身边混得风生水起? “小孟,快点过来。”陈丽君叫孟君了,孟君一路小跑过去。 “跟那些人聊什么,赶紧过来帮忙,我这丫头太不中用,都快给你领导灌成大肚子了。”陈丽君抱怨。 女儿太顽皮了,偷偷使坏,每次都给樊煌的酒杯倒满,虽说是水吧,但也不能这么喝啊。 “嫂子,我们领导就愿意跟他闺女开玩笑,你在这说完了,回家人家父女俩不带你玩了,到底是父女连心啊。”孟君巧妙地送了马屁给领导,也算是投石问路,确认下自己的猜测有没有错。 “哈哈哈,小孟说的对,闺女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这马屁,樊煌很受用。 “我这为你好的,倒成了坏人了?你以后就跟你亲闺女过去吧。” “别介,我有敬亭,这英俊儒雅的老男人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找抽?”陈丽君作势抬手,穗子笑着躲樊煌身后,一家其乐融融。 孟君过来了,穗子瞅准机会借口去洗手间就跑了。 这一去就没回来。 陈丽君催人去找,孟君看她有点不大高兴,忙打圆场。 “领导,我看穗子跟嫂子脾气一点也不像,她是像您年轻时吗?” “嗯,我年轻时也不喜欢这些应酬,人一多我就烦,年轻人有些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 “小孟在那嘟嘟囔囔自言自语什么呢?”这桌的客人问。 “嗨,我媳妇怀孕了,我寻思最好是个闺女,闺女像爸啊,我要是有领导这福气,生个跟我一样机灵的闺女,以后就不愁她混不好了。” “等你爱人要生,我给你十天产假,是要好好照顾,当年丽君生孩子我就没陪着,现在也是很遗憾,别留下遗憾。”樊煌这番话又是给众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空间。 敏锐一点的,已经从樊煌的态度里看出穗子的身份了。 只有孟君心里的小人叉腰狂笑,他可真是有出息了,凭借夸领导女儿争取了十天假,领导的情绪密码他算是找到了,就是夸他媳妇赞美他闺女! 当然,他这也不算是睁眼说瞎话,穗子是真的很像领导。 穗子找借口溜出来,直奔后院。 于敬亭和他的人都在,一个个面色严峻。 “怎么了?”穗子问。 于敬亭没说话,视线看向墙角,穗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吃一惊。 “狗死了?!” 这药还没下到菜里,人就被于敬亭抓到了。 根据他们自己供述,说陈父让他们下泻药,以此表达不能参加婚宴的愤怒。 于敬亭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药,顺手把药喂了饭店养的狗,结果狗死了。 刚他的人进去找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下点泻药,事情就不算大,等婚宴完事了去陈家敲打老爷子,私聊就算完事了。 可狗死了,这就涉嫌投毒,事儿就大了。 “婚宴还得等会才能结束,我想了,不用告诉咱爸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俩出面比咱爸插手好。” 于敬亭看看表,对穗子说。 “你的新婚礼物送过去了,接下来交给我。” 第671章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月票350+更) 敬酒快完事了,穗子跟于敬亭才出现。 “你俩干什么去了?”陈丽君抽空问女儿。 “送礼去了。”穗子眨眨眼。 “这忙着敬酒,你们俩送礼?!”陈丽君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闺女大概率是有事儿瞒着她。 “都当新娘子的人了,这么操心干嘛?你只管嫁给我爸,伺候好这个帅老小伙,其他的有我和敬亭呢。” “......你如果把老字去掉,爸爸我会很高兴的。”一直竖着耳朵正大光明听的樊煌开口。 这场娘家宴在外人看来,是非常完美的,从招待到菜品,都是完美无瑕。 只有穗子夫妻才知道,为了维持这样的平静,他们付出了多少。 送走宾客,陈丽君的母亲找到了穗子,陈父摆谱没来,陈母却是全程都在,一直想抽空找穗子聊两句,等人少了才得了空。 “你俩舅舅要明天才能到,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陈母握着穗子的手,温和地说。 穗子对这个姥姥谈不上讨厌,但也算不上喜欢。 比起陈母,她更喜欢三姨姥和四姨姥,更有个性一些。 陈母特别温婉,就像是从古籍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上了岁数也优雅从容。 只是这份优雅里,多少带了些麻木没主见,陈父当年狠心不管陈丽君母女,陈母作为母亲甚至不敢当面反驳他,只敢私下接济。 怕陈父生气,她接济女儿的次数,都不如陈丽君的俩弟弟多,陈母在陈家更像是个空气人,谁都不想得罪,结果就是两边都没讨到好。 “其实你姥爷他......不是个坏人,就是脾气有些倔。” 穗子看着她,沉默了几秒,她通透的眼神让陈母觉得莫名紧张。 “姥姥,我从很小就坚信一句话,蠢比坏更可怕,因为使坏的人,心里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但是蠢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更不会明白,他的行为给别人带了多大伤害。” 陈母蹙眉,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才说了句:“老小孩,小小孩。他就是上了岁数....... “哪怕是孩子,行为也是要收到约束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都得有数。这是我们给姥爷准备的菜,劳烦您带回去。” 穗子递上一个竹制的篮子,陈母接过来,只觉得份量有些轻,倒也没多想,可能是一人份的菜就这么重吧。 陈父在家骂骂咧咧了一整天,骂得廊下挂着的鹩哥都学会了。 陈母拎着食盒回来时,刚好听到鹩哥吐字清晰。 “于敬亭,你不是人。” “这是穗子让我给你带的菜。”陈母把篮子放在桌上。 “这酒席怎么样,吃了以后.......没什么不对劲吧?”陈父问。 他派出去的学生到现在都没给他回信,心里有点没底。 “挺好的,你没去真是可惜,今天的菜大家都觉得不错,听说是穗子小两口准备的,这俩孩子真是挺厉害的。” “别人吃了也没什么反应?”陈父觉得奇怪,他明明让学生下的是特效泻药,怎么可能无事发生? “你为什么一直问奇怪的问题?”陈母不解。 陈父打开竹篮,吓得啊了一声,老脸一下就白了。 竹篮里没有食盒,整整齐齐地摆了一排泻立停。 “完了,这下全完了。” 陈父嘴唇哆嗦,知道女婿一家已经发现他的小动作了,他只想出口气,没想得罪女婿啊,这以后怎么办,女婿不会报复他吧? 廊下的鹩哥继续机械的重复:于敬亭,你不是人...... “这方向不对,怎么不是去你姥爷家的?”陈丽君看女婿把车开回家的方向,觉得挺奇怪。 她攒了一肚子气,准备回去找老头子干架,谁让他往菜里下泻药未遂。 “我媳妇送了他份大礼,就不劳烦你们跑一趟了,估计这次老头得消停很久,暂时不用管他。”于敬亭说。 估计陈父看到那一篮子泻立停,得吓好几宿睡不着觉,提心吊胆怕樊煌找他报复。 小两口决定晾他几天,刀悬在脖子上,迟迟不落,这种紧张的感觉远比直接报复他来的痛苦。 争取一次就给老头收拾老实了。 对付这种一辈子都长不大的任性老头子,下手就不能轻了,省得他以后胡作非为惹麻烦。 “爸,有个事儿我其实很好奇。”穗子不想让母亲继续问这些烦心事,从副驾转过头,一脸的八卦。 陈丽君知道她要问什么,脸一红,抬腿踹穗子的椅背。 “小孩家家,不要什么都问!这是你能听的吗?” “我都成年了又不是小孩.....而且我真的特别好奇,爸,你怎么能一直以为你是我大爷?作为交换条件,你满足我的好奇,下车后,我给你们个惊喜,咋样?” “我今天喝的有点多。”樊煌闭着眼靠在椅子上,企图逃避。 “那我以后叫你大爷?” 樊煌瞬间坐直,也不装醉酒了。 “胡闹!” “啊,我好可怜啊,那么小都没见过亲爸,好不容易见到了,我爸还一心要当我大爷!嘤嘤嘤.......他还凶我。” “爸,你也看到我媳妇魔怔了,你不说,她真能喊你大爷。” “拗不过你们,事实就是,我当时生病烧迷糊了,有些事不记得了。” 樊煌感慨,这么多年他都当那是一场梦,根本没想过竟然会是真的。 当时陈丽君已经跟他弟弟分手了,按着他弟那个尿性,怎么可能俩人没做点什么,可那个梦里吧,俩人分明是第一次,所以樊煌醒来只当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果我记得,不可能让你们母女在外面这么多年。穗子,爸爸过去没有陪伴你成长,总觉得对不起你们母女。” “一家人不说这些。这事儿我觉得不能怪你......被我妈盯上了,你是根本跑不掉的。” 穗子吸吸鼻子,她其实挺同情老爸的。 生着病让老妈按那生了娃,瞒着好几十年,差点成孩子大爷,太惨了。 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怎么说的好像我是强抢民男的女土匪?!”陈丽君听穗子带着哭腔说前半句还挺感动,鼻子一酸。 听到后半句,眼泪又被气回去了。 “都烧迷糊了还没耽误创造高质量孩子,我老丈人就是牛逼——感谢丈母娘没给我媳妇起名叫炕生、烧生,一捅什么的。”于敬亭开口,精准做了个总结。 结论就是,他媳妇能有个正常名字,不容易啊。 第672章穗子是个小荒料 再严肃正经的话题,被于敬亭搭上话,都会变得画风清奇。 车里前一秒还是一家三口眼眶带泪,下一秒就被于敬亭的“陈一捅”整破功了。 饶是樊煌这种见过市面的,也被他说的尴尬的直咳嗽。 穗子捂着额头,嘴里喃喃自语。 “我跟他不是一家的,我不认识他.......” 这满嘴跑火车呜呜呜的货,一定不是她亲老公。 只有划清界限,她才不会被强烈的羞耻感淹没。 “不过咱也不好太直白,字替换一下么,一捅咱就替换成依彤,咋样?媳妇,我决定了,以后你小名就叫彤彤,听着多健康的名字?红彤彤的小脸蛋,彤彤更健康~” 车到胡同口了,于敬亭把车停稳,为了显示他是个好女婿,主动开车门。 丈母娘踹了他的腿,老丈人踢了他的腰,穗子从副驾驶走下来,捏起了他的俊脸。 “爸妈快来看,史上脸皮最厚,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超强存在!” 陈丽君被逗笑之余,看女儿变化这么大,心里也有些了然。 穗子原本是没有这么开朗的性格的,她始终活在自己给她的阴影里,这是嫁人后,跟着于敬亭这种大智若愚的活宝,一点点被治愈的。 心是暖的,才有能量去照亮别人,这个家能走到现在这一步,都是这俩孩子推动促成。 “不是说,有惊喜吗,惊喜在哪儿呢?”陈丽君问。 樊煌也等着,他可是豁出去老脸,把他和丽君的那点炕事都说了,当家长的在孩子面前说这个,怎一个尴尬了得。 “等会啊,马上——” 穗子看向老于家的方向。 今天王翠花和于水生也领着孩子们去吃了席,只是他们在穗子的授意下,回来的早些。 目的就是准备这个惊喜。 穗子抬手腕,看看腕表,距离她算好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时间,她为了这惊喜,可是掐着秒排练的。 “爸妈,明天就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想我是世上为数不多能够见证自己亲爸妈结婚的人,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神奇。” “怎么突然认真了.......”陈丽君让闺女煽情出一身鸡皮疙瘩。 樊煌挺感动,他跟穗子一样,都有文青属性,就喜欢这种仪式感。 “虽然我也曾遗憾,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我爸没有见证我的成长,但我相信未来,你们能陪着我和敬亭,做我们的山,我们愿意成为你们的树,树依山生,山因树美,生生不息。” “你这口才,我们单位有晚会,你上台当司仪吧?写的这小作文,一段能卖两毛钱?” 陈丽君虽然听着有点感动,但还是忍不住要点评几句。 穗子给于敬亭一个眼色,于敬亭直接把煞风景的丈母娘用手绢捂上了嘴。 陈丽君:??? 反了天了,竟然有女婿敢捂着丈母娘的嘴?! “不好意思了妈,我媳妇是掐着秒准备的,为了锻炼口才一天吃两根麻辣鸭舌,一秒都不能差,为了不耽误节目效果,只能委屈您嘞。” 陈丽君内心想法:吃麻辣鸭舌,难道不是因为她嘴馋?! 穗子眼角抽了抽,这跟她想象中的效果,也差太多了吧! 看时间差不多了,抓紧时间把最后一段念完。 “虽然今天不是我生日,但却是我们一家新的开始,我选在我出生的时间当做我们家的新生,愿以后你们见到漫天烟火就能想到今天,爸,我把我妈交给你了,美好的生活仍在继续,我们一家总能奉献出不一样的精彩,多为祖国做贡献!” 穗子来了个充满时代感的升华,于敬亭吹了个口哨,这是暗号。 陈丽君总算是自由了,hetui,这小子的手绢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然后,无事发生。 所有人都尬。 穗子低头看了眼表,过了五秒,十秒,还是无事发生。 “呃,要不,你再念两句?”樊煌贴心的给女儿解围。 必要时,他甚至愿意替闺女念几句,当领导的么,讲话什么的,还是很在行的。 穗子的流程,念完台词后,掐着点,烟花上天,她爸搂着她妈,一脸幸福地看着天空。 台词念完了,啥事都没发生,穗子脸憋通红,于敬亭扯嗓子喊。 “老头,你干嘛呢?茅台白收了?喝了酒不办事?” 为了配合穗子这送惊喜的环节,小两口咬牙用一瓶茅台收买了于水生。 结果道具组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草!这能怪我?!今儿晚风多大,你自己不会看?打火机遇到风就灭!”于水生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咆哮而出。 夹杂着王翠花紧张的询问。 “艾玛,八点过两分了,是不是该孩子们出场了?波波你拿着花啊,落落气球拽住了,先别放,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姥爷不撒球!” 夜空里清晰地传来了波波的声音:“拉臭!” “我也是!”落落附和。 气氛组也掉链子了。 计划中的场面,于水生道具组放焰火,焰火升空的瞬间,气氛组的俩孩子跑出来,一个放飞气球,一个给姥爷递花。 在穗子看来,搞浪漫只要她不尬,尬的就是别人,能不能感动老妈她不知道,但是老爸一定很喜欢。 彩衣娱亲,哄长辈开心,她愿意做点自我牺牲。 没想到是这么个效果...... 穗子无力地闭眼,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搞什么惊喜策划了,她就是个荒料。 “噗,哈哈!”陈丽君笑了,虽然闺女委屈的表情挺让人心疼的。 “不好意思啊,等我笑两分钟,哈哈哈。” “笑吧,我觉得自己是个二傻子.......”杀了她吧,给她爸妈助兴! “没事,挺有创意的,我非常感动。”樊煌是真感动,他能感觉到这小两口是多有心。 “对嘛,挺好的,傻乎乎的,特别有你的风格,我们很开心。” 陈丽君想捏捏女儿的脸,刚好樊煌也伸手,夫妻俩一个摸头一个捏脸。 于水生总算是克服了风的干扰,把烟花放了。 烟花满天,一家三口凑在一起,画面异常温馨。 “看来这烟花不能声控,得按键操作,我媳妇就是开关!爸妈,你们要不给我媳妇来个男女混合双打?效果说不定更好?” 第673章我爸给的太多了 气氛组在拉完了臭臭后,姗姗来迟。 看着向着自己狂奔而来的两只小可爱,陈丽君憋了半天,忍了又忍,还是要问一句。 “他俩......洗手了吗?” 大概是出清了存粪,俩小娃过于快乐,把奶奶反复提示的流程都抛在脑后。 波波把花递给妈妈,忘记这是要给姥姥的,很好地继承了他老爸有好东西就往老妈身上堆的特点。 落落拿着气球绕着爸妈跑,这么好看的球球,放什么飞啊,自己拿着才好玩。 有了刚刚的混乱,穗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上来了,即便是气氛组已经犹如脱缰野马,完全不按着剧本演,她也能坦然接受。 “再好的导演,也拍摄不出生活本来的样子。只有自己才是握着命运笔的编剧。” 穗子的这句,不仅送给送惊喜失败的自己,也送给那个换了药,打算害她爸妈的人。 想必那人没看到她家出事,已经是提心吊胆了,再配上于敬亭送的“大礼”,一定会让对方满意。 至于这个“礼物”的效果,看明天的婚宴就知道了。 穗子一通操作下来,好处就是陈丽君终于不闹腾了,第二天婚礼按着正常流程顺利进行。 就像是所有人的婚礼一样,该有的程序一点也不少,唯一特别的是,新娘不从娘家走,新郎也没把新娘接回到他爸妈家。 就是从陈丽君的房子出发,绕一圈,再回到樊煌的房子里,对此穗子对双方亲人解释,说双方老人身体都不好,不能折腾。 这话糊弄外人也就算了,本家谁信谁是二百五。 陈父有了昨天的泻立停警告后,今儿倒是积极,虽然没参与接亲环节,但婚宴他出席了,陈丽君的俩弟弟也赶回来了,一家人全员到齐。 微妙的是,樊煌的父母竟然也都到了,这让很多樊家人不可思议,包括樊煌自己。 到饭店见到他妈坐那,樊煌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妈这是受什么刺激了?”陈丽君问,她以为这老太太要一辈子跟她不对付。 樊母不来,就代表着她不承认这门婚。 即便樊煌的态度很强硬,表明了他不在乎母亲的意见,但俨然是有长辈参加效果会更好。 “指望她自己有觉悟是不大可能,唯一的解释——穗子,你对她做了什么?”樊煌问。 跟在陈丽君身边的穗子穿着粉色旗袍,乖巧地替她妈拎着包,突然被老爸点名,她满脸无辜。 “爸,我这样贤良淑德的女孩子,是不会用武力手段强迫别人的,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的亲闺女?” “车钥匙,我好像还没给你们。” “是敬亭做的,跟我没关系。”为了车,穗子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队友。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樊煌现在抓不到女婿,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的好奇。 于敬亭跟陈丽君的俩弟弟正在迎客,混入了丈母娘娘家人的队伍里。 于敬亭为了配合穗子的旗袍,穿了立领小西装,收敛了平日的匪气,宛若民国走出来的贵公子,跟俩舅陪人聊天。 他在会场的那边,隔着穗子有很长一段距离,穗子听不到他说什么,但见他单手插兜,风度大方,与人交谈间从站姿走位上看,也是占尽了上风。 似是感觉到穗子的凝视,他侧过身看她,眼角扬了扬,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乎在对她说,看,你男人没给你丢脸吧? 穗子冲他勾勾嘴角,用眼神肯定他的努力。 因为见了太多人而泛起的社交焦虑瞬间淡了许多。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看什么呢?一会那桌都是你爸的同事,你机灵点。”陈丽君压低声音,以最快的速度给穗子介绍了几个重点要记住的大人物,提醒女儿不要出错。 饭局上的人际关系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笨的人吃的是饭,聪明人吃的是社交。 今天来的宾客跟昨天不同,分量更重,穗子帮着写请柬时就知道会有一些大人物过来,但见着两张新闻里出现过的面孔,还是在心底惊了下。 习惯了老爸穿着t恤大裤衩坐院子里下棋的样子,差点把他当成普通的胡同老头,见到这些人才想起来,她老爸不是个普通人。 陈丽君比穗子还紧张,担心闺女无法适应这些。 穗子有点社恐。 离老远见到邻居恨不得马上拐弯避开,见到熟人都得酝酿半天第一句说什么。 樊煌夫妻本来是很担心她适应不了这样的场合。 穗子的表现倒是出乎大家意料,不卑不亢,不喧宾夺主,社交细节拉满,很快就赢得几位长辈的称赞。 看闺女跟其中两个性格不怎么好的也能说上话,陈丽君心里很惊讶,这几个人不怎么好沟通,级别虽然跟樊煌差不了太多,但资历更老。 穗子对重要来宾的背景喜好摸得透彻,不动声色赢得众人好感,头次亮相就让人对她刮目相看,樊煌的几位好友都夸她稳重端庄,有樊煌年轻时的风骨,这评价不可谓不高。 最重要一桌被穗子拿下,接下来的几桌就轻松了。 只有这一桌身份跟樊煌是对等的,其他都得看樊煌脸色行事,对穗子自然是百般巴结与讨好,对这些虚虚实实的吹捧,穗子保持着礼貌又不失疏远的态度,人间清醒。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应酬了?”陈丽君抽空问穗子。 “没办法,我爸给的太多了......我只是不愿意应酬,但不代表我不会,妈,你那副八大山人给我,我替你出席三个月的饭局,咋样?”穗子抽空就要糊弄她老妈的宝贝。 “三个月顶多给你一副近代山水。” “你太抠了。” “再加一副我的书法。”樊煌饶有兴致地加入人家娘俩的讨价还价。 “父上您的墨宝还是留着我母上欣赏吧,突然想起来,我是个有社交恐惧症的人,我胆小,跟陌生人说话,脑瓜仁都疼。” 樊煌被这个势利眼的小丫头气得哭笑不得,他的字她就那么看不上眼? “爸,你那本珍藏古书给我,我帮你搞定左边第一桌斜着眼睛看我的老太太,倒也不是为了抢你宝贝,我主要是担心她眼珠子瞪下来。” 左边斜着眼的老太太.......樊煌回头看了眼,哦,是他亲妈。 穗子垂眸,装模作样地开始掐指一算,嘴里振振有词。 “不要998,不要888,只要一本古籍,孝顺女儿领回家......” 第674章给亭哥点阳光他是真敢灿烂 樊煌听完穗子的话,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给她比了比刚刚她敬酒的大佬桌。 “看到那个白头发的伯伯没?” “怎么了?”穗子露出个人畜无害的表情,那白头发伯伯,刚刚对她笑得可热情了,还邀请她放假去他家玩呢。 “他是管物价的,算是物价局的上级部门吧,我决定大义灭亲,把你举报了。” “!!!爸,你这是用大炮打蚊子吗?!人家伯伯日理万机的,哪有时间管咱们这家庭纠纷?” “谁让你狮子大开口,胡乱定价,扰乱市场秩序。”樊煌笑得比她还人畜无害。 “你学坏了,你不是我那慈祥和蔼的老父亲了。”穗子痛心疾首。 父女俩贫嘴的功夫,樊母又往这边丢了无数个刀子眼,连陈丽君都感受到婆婆那过于火热的眼眸。 “你和敬亭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平日里,老太太都是这样看我的,可她这会光顾着看你和敬亭了,我觉得她看你们的眼神,比看我时恶毒十倍。” 陈丽君觉得自己说十倍,似乎过于保守。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穗子夫妻都得在樊母仇恨的眼神里化为齑粉。 “我陪你过去看看。”樊煌做出慈父状,其实是好奇女儿女婿到底怎么惹老太太了。 “别介啊,我都收了您的古籍了,哪儿能让您费心,那也太不尊重消费者体验了,您陪着我妈继续忙去吧。” “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书了?强买强卖?”樊煌气乐了。 于敬亭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问穗子:“你强买强卖欺负爸了?” 穗子摇头:“给钱才是强买强卖,我们以物易物,实现了新突破,创造了新价值,开创了新局面,下面请领导讲两句。” “你爸在单位听这些套话都够累了,回家还要看你这张周扒皮的小脸!讲你爹了个爪!” “她爹是我......”樊煌委屈地看了眼陈丽君,媳妇,你到底是哪儿边的? “我回去就带穗子搬书,爸您放心,您书架上一切占空间还招灰的破烂,我都给您搬走,让您眼不见心不烦。” “???一本我都不愿意给,你还想都搬走?”樊煌想揍于敬亭了。 穗子笑嘻嘻地拽于敬亭离开,再不走她爸真给她送管物价内伯伯那就麻烦了。 这一家唠嗑没人能听到内容,但从他们愉快轻松的表情里,不难看出家庭氛围很好。 樊母阴着脸看着,越看越来气。 她的身边坐着几个跟她年龄相仿的女人,一个个贵妇范儿十足。 能坐在这桌的,都是樊家的女眷,辈分都不低,只有一两个年轻的面孔,其中一个挨着樊母坐着,嘴特别甜,很会活跃气氛。 “那就是大伯的新闺女吧?长得跟她妈妈真像,好看呢。”挨着樊母的女孩夸穗子。 樊母嘴抿得更紧了,憋了好一会,甩出来一句。 “光长得好有什么用,花架子不中用。” “穗子姐是清大的,还是高考状元,比我们强多了。”另外一个离樊母远点的女孩开口,她刚说完,坐在她边上的樊家四房老太太忙拽她,示意她别掺和。 人家大房家的恩怨,岂是她们家这种小透明能搅和的? “奶,你拽我干嘛?你昨儿还教育我,让我跟她好好学学,争取明年也考清大。”樊韵疑惑,她奶眼睛抽筋了吗? 樊韵她奶差点晕过去,都不敢看大嫂是什么表情了。 她家这个缺心眼子孙女,当众说这个干嘛?谁不知道大嫂讨厌陈丽君母女?大嫂能来参加婚宴都挺让人意外了,这时候夸陈涵穗,岂不是给大嫂上眼药? 说话间,穗子夫妻已经过来了。 桌上的交谈瞬间停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留在樊母身上,按着樊母的性子,都觉得她得大闹一场。 甚至有人觉得,樊母能出现在这,就是为了大闹婚礼现场,给樊煌难看。 坐在樊母两边的人站起来,往边上窜了窜,把位置让给穗子夫妻,眼里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 “奶奶,这婚宴办的,您还满意吗?”穗子问。 樊母听她叫自己奶奶,咬了咬牙,唇抿得更紧了些,不愿意答应,明显是被恶心到了。 “奶奶,您老今儿可真是容光焕发,这衣服是特意为我丈母娘做的吗?奶奶您可真有心。”于敬亭一口一个奶奶,吐字清晰,发音标准,老太太怎么膈应她怎么来。 “我们也是头回承办婚宴,细节上哪儿不到位,奶奶,您尽管指出来。”穗子跟上于敬亭的节奏,俩人围着老太太,左一句奶奶,又一句奶奶,叫得特别亲热。 再看樊母,听到一次这称呼,脸就变一点,肉眼可见的情绪藏不住,同桌人都看出她对这个称呼极力排斥。 可也仅限于排斥而已。 眼下的情况有点诡异。 于敬亭夫妻,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樊母夹在中间。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老太太,此时却收敛了她全部的火力,宛若一个受气的小可怜,被穗子夫妻夹在中间,明明已经很气了,却一言不发,不开口,似乎就是她唯一能做的还击。 这就很奇怪。 平日里,樊母仗着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在家族都是横着走,虽然身为大家族长嫂,却是一点城府都没有,半点心眼都藏不住,看不上谁就直接怼,被她怼的人也没有敢还手的。 可现在,俩晚辈坐在她身边,看似态度恭敬,一口一个奶奶亲热地叫着,可樊母却好像是一座死火山,聚集了不少能量,一肚子火,却喷不出来。 “您不开口,我只当您在心里默默夸我媳妇,奶奶,您说是吧?”于敬亭的手搭在樊母的椅背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老太太关系多好似的。 众人听于敬亭这么说,心里都倒吸一口气,这樊母还能忍?! 这不是骑在樊母头上撒野? “.....”樊母眼里都冒火星子了,可依然不开口反驳嚣张的于敬亭,准确的说,是不敢反驳。 樊煌隔着几张桌子,一直留意着母亲和女婿的动态,见到这一幕也觉得奇怪。 他怎么觉得,他妈似乎挺怵这俩孩子,难道,这俩孩子,拿住了老太太的把柄? 第675章一个婚宴都不够他施展的 陈丽君觉得奇怪,搁平时,这老太太早就作上天了,更何况女婿的手都搭在她的椅背上了。 让人一眼看过去,好像他已然成了老太太心里最宠爱的孙子辈。 寻常人家孙子跟奶奶稍微亲近一点,没大没小也是正常。 但谁都知道,樊母是看不上陈丽君母女的,更不可能看得起农村出来的于敬亭。 但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的诡异,于敬亭不仅把手搭在老太太的椅背上,穗子还给老太太夹了菜。 做得都是恭敬的事儿,但老太太的表情可不是受用,宛若被人挟持,敢怒不敢言。 穗子平日里是很有分寸的人,非常懂社交距离,突然跑过去跟樊母刷亲密,属实是诡异。 “大嫂,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平白得了这么个大孙女。”坐在樊母左手边的老太太开口。 这话多少带了点拱火的意思,樊母眼冒火星子瞪着她,带了点委屈的老眼分明再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这个气人的大孙女,是你家的,看你能长命百岁不。 “您是三奶,还是四奶?”穗子问。 “我是樊振邦的妻子,但可没福气当你三奶,对你们娘俩,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今儿可是让我们开眼了。” 哦,是樊家三房的媳妇,樊母的妯娌。怪不得这么阴阳怪气自己,这人跟她有“旧仇”。 穗子还在理人物关系,于敬亭这个大脑过于活跃的,已经开始进攻了。 他一拍脑子,指着樊三奶。 “您是樊华的亲妈吧?算起来,他还是我当年的老领导呢,落叶归根了吧,骨灰送回来没?” 蛇打七寸,一语戳到了樊三奶的心里,痛苦的回忆铺天盖地,老太太原本是幸灾乐祸看大房热闹,没想到于敬亭战斗力竟是如此惊人,一句话就点到她的死穴。 樊华当年是烟草公司的厂长,是于敬亭初入职场的顶头上司。 此人心术不正,屡次想算计穗子,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甚至还卷入了命案当中。 最后被穗子夫妻联手送进去了,不过案子还没调查,人就因为癌症晚期死了。 这件事是整个家族的耻辱,几乎没人敢拿到明面上谈。 所以樊三奶是这些人里最恨穗子夫妻的,她阴阳怪气樊母,就是想把樊母当枪使唤,利用樊母给穗子夫妻添堵,结果被于敬亭一句话给秒了。 穗子有点同情的看着樊三奶,这老太太,惹呼于敬亭嘎哈? 于敬亭进城后,被穗子强行套上个学霸的外套,混在清大里装好学生。 樊家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这是个白面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哪儿想过,昔日亭哥也是王家围子街溜子的老大,骨子里还是有七分痞气三分杀气的。 “到底是农村长大的不懂规矩,今天是你丈母娘大喜的日子,你提这些,也不怕冲了喜,看来外面说的都是真的,这上门女婿当的,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跟你丈母娘一家,面和心不和吧?”樊三奶被于敬亭气的都不装了,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不顾身边几个妯娌拉劝,诚心要让于敬亭难看。 在她看来,儿子虽然早就有癌症,但是死的这么快,还不是因为穗子夫妻多管闲事? “我想您是搞错了,我是于家明媒正娶娶回去的,哪来的什么上门女婿?”穗子说话依然是慢条斯理,只是声音里有了几分杀气,于敬亭按按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你妈那点子做派,倒是让你都学了去。”樊三奶说不过穗子,又开始暗讽陈丽君不行。 “我妈书香门第,所以培养我媳妇考了最好的大学,连带着我也跟着我媳妇学了不少——哎,您家祖上干嘛的,怎么养出那么个儿子?你娘家贵姓,我回去翻翻建国后的悍匪榜,看看是不是祖上基因强大?” 于敬亭一招反客为主,全程带笑说,把人气个半死他还乐呵呵,吵架么,不要讲理,挑着痛处踩就行了。 “大嫂,你倒是说句话啊!”樊三奶被穗子夫妻屡次戳到痛处,实在是干不过,只能求助樊母。 “媳妇,咱奶大概是喝多了有点上头,你扶她下去,我跟这几位好好唠唠,也展示下咱家待客的礼仪。” “我没喝!”樊母脸一阵红一阵白,忍了这么久,也算是到头了,手啪地拍在桌上,她受够了这嚣张的夫妻,她要当众发飙,要给陈丽君和她的孽种点颜色! 穗子只趴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字,樊母的脸唰地白了,瘫在椅子上,惊悚地看着穗子,老眼里塞满了恐惧。 穗子说的那个字是:狗 樊母马上想到昨晚那只被送到自家的死狗。 这也是她不敢正面怼穗子夫妻的原因,她的软肋,被这小两口攥着。 “我还是扶您下去吧。”穗子扶起樊母,在周围人好奇的视线里,闲庭信步的离去,只看这背影,绝对是和善一家人。 女眷这桌只剩于敬亭一个人在输出,他翘着腿,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就好像他当年在屯里,坐在墙头气邻居,身份不一样了,说话不能带脏字了,但并不影响他气人的水平。 “我们奶奶,上了些岁数,俗话说老小孩小小孩,我老丈人愿意哄着她,我们这些当晚辈的也是,关上门都是一家人,自家人肯定不能伤和气。可要有人,教唆我们老太太,那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可是要说道说道了。” “放肆!这里坐的都是长辈,轮得到你在这大放厥词?!”樊三奶被于敬亭的嚣张气到了,手啪地拍在桌上,调门一下就提起来了。 周围几桌都安静下来,纷纷朝着这边看。 “坏了,敬亭不是要跟人打起来吧?”陈丽君着急,想要往那边走。 这里可不止是樊家人,还有不少樊煌的同事,樊煌丢不起这个人。 胳膊被按着,樊煌伸手拽着她。 “对敬亭有点信心,他不是没分寸的人。” 小两口挑着这时候下手,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 陈丽君都要急死了,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了,这老东西倒是一点不上火,她女婿要是犯浑,这一个婚宴根本不够他施展的! 第676章你究竟想怎样 于敬亭面对樊三奶的怒火,毫不在意,甚至带了几分轻慢。 他不急,有人比他急。 坐在三奶奶身边的俩贵妇,一人一个的按着她,拿眼神示意她冷静。 这是什么场合? 樊家丢不起人,她们也丢不起人。 于敬亭正是瞅准了这点,才敢一再的激怒三奶奶。 “她们母女就是一对的扫把星,谁挨上她们谁就倒霉!”三奶奶不敢像刚刚那么大声嚷嚷,又不甘心被一个晚辈当着这么多人奚落,只能压低声音低咒。 现场的音乐适时调大,众人见这桌没动静了,注意力很快从这桌挪开。 于敬亭掏掏耳朵,动作满是轻蔑。 “嘀咕什么呢,大点声说出来让大家伙都乐呵乐呵?” “孩子,你是不是有点喝高了?”看起来比三奶奶年长点的女人开口,这是樊家的二房。 “喝没喝多的,你们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明人不做暗事,各位加起来岁数也跟我们屯河里的老鳖差不多了,有什么就直接来,别整那暗搓搓的手段。” 于敬亭的眼挨个扫了一圈,视线落在谁身上,谁的表情就变得紧张。 “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是你们当中谁做的,我们心里都有数。” “老三,你快给孩子道个歉,别把事儿闹太难看了。”二房和稀泥。 “我道什么歉?”樊三奶奶死鸭子嘴硬。 “今儿是我丈母娘的好日子,我给她个面子,你们当中有人欠我们家的债,咱们来日方长,留着以后慢慢算。” 于敬亭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还能笑不达眼底的说句,吃好喝好。 于敬亭走后,这桌好半天都没人说话,几个老太太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从没有一个人,敢在这种场合,对几个长辈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是个狠人......”樊韵全程目睹于敬亭夫妻高能时刻,对大伯家的女儿女婿,只有这么一个感觉。 在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勾心斗角见得多了,敢当着面直接怼的,还是头回见到。 这就好比一群人规规矩矩的打麻将,甭管背地里怎么鼓捣阴对方,面上都要和和气气的。 突然来了个新人,二话不说,把桌子掀了。 樊韵眼见着她大伯笑呵呵地往这边看了好几眼,却没有出面制止的意思。 大伯身边的秘书孟叔,那也是看见当没看见,这就说明有人给他们撑腰啊......樊韵把这些事琢磨明白后,马上懂了个道理。 大伯家的妹妹绝对是条金大腿,抱就对了。 听樊韵夸于敬亭,三奶奶不高兴了。 “樊韵,你亲四伯让这两口子祸害得也不轻,你忘了?” 樊韵是四房的孙女,她的亲四伯,就是之前冒充穗子爸,但是被拆穿的樊皋。 当初穗子怀孕,樊皋想冒充穗子亲爹,被穗子拆穿后交给了樊煌,到现在樊皋还在某偏远地区放羊呢。 这几家多多少少都跟穗子一家交过手,无一例外的被撂倒,三奶奶觉得大家应该联合起来对付穗子夫妻,没想到,队伍里还混进了樊韵这个叛徒。 “三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四伯是我四伯,我爸是我爸,四伯犯错跟我家可没关系,现在可不兴连坐了,是吧,奶?” 樊家四房忙点头,孙女这话说的太对了,跟她们可没关,樊皋自己作死,活该被发配放羊去。 樊家四房是续弦,嫁到四房时,人家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她是给人当后妈,后来生了个儿子,也就是樊韵的亲爸。 这一家平日里都没什么存在感,樊家其他几个妯娌也不大瞧得起樊家四房和她生的孩子。 “我算看出来了,你们一家子就是墙头草,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两个村里出来的穷学生?还真让他们给糊弄了?”三奶奶斗不过于敬亭夫妻,拿四房撒气。 “这以后呀,大嫂是当不了家做不了主了,俩孩子都敢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了。”二奶奶叹气,扭头对四房说,“老四啊,我羡慕你,不是亲妈也不用跟着操心。” 言下之意,要是你亲儿子被派去放羊,你还坐得住? “二奶奶,您甭羡慕我奶,你那亲儿子要是不约束管教,也跟我四伯似的作妖,大伯早晚也得给他送去放羊,到时候跟我四伯凑一对,多好?”樊韵不动声色的替她奶怼回去。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呵呵......”二房讪笑两声,不装和事佬了。 休息室内,穗子扶着樊母坐下。 这屋是她提前准备出来的,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上有壶泡好的茶。 穗子给樊母倒茶,那水温不烫不凉,刚刚好。 细思极恐,说明穗子把樊母的每一个行为都预判了,掐着时间,带她过来的。 樊母有些忌惮的看着穗子,她很难从这个年轻人的表情里,猜到她的心思。 “您尝尝这茶,放心,我没在里面下药。”穗子把茶推向樊母。 樊母听到下药俩字,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恶作剧,为什么送只死狗给我?” “都是明白人,咱们就不要兜圈子,药是您让人下的,狗误食了药死了,你不杀狗,狗因你死,把死狗送给你,有问题吗?”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让人下药!分明是陈丽君她爸找的人,下药的也都是他的学生,你要算账去找你那个迂腐的姥爷啊!找我算怎么回事?!” “整件事都是保密的,您是怎么知道是我姥爷找的人?” 樊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站起来就要走。 “您今儿只要出这个门,明儿警察就得找上你,投毒可是大罪,您确定您能承担晚节不保的名声?” “你威胁我?!你把樊煌给我叫来,我不跟你说。” “我爸要是来了,您老就真没转圜余地了,他是个多正直的人,您能不知道?” 樊母嘚瑟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被个年轻丫头拿捏住了,尽管心中一万个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穗子说的都是真的。 樊煌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宁愿工作不干了,也得把亲妈送进去。 “你到底想怎样?”樊母带了几分央求地看穗子,话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强硬。 第677章用最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我要是真想害您,也不会把您叫出来单独说话。”穗子端起茶杯轻啜,老辣的风格有超越年龄的沉稳。 “你是算计好这一切,等着抓着我的把柄,从此以后拿捏着我?你们这些农民,就是狡猾,我早就看透乡下人的本质了,爱占小便宜、见利忘义、狐假虎威!你们不好好在乡下种地,进城干什么?” 樊母短暂的惊慌后,优越感又冒出来了。 穗子笑了。 “您见过几个农民就给农民定性了?您真要是有这么大的能耐,坐在家一拍大腿就能纵览全局,那您怎么不去统计局?” “建国时,89%的人口都是农民,您一口一个瞧不起农民,想必您就是那11%的贵族后代?” 樊母刚把下巴扬起,想给她介绍下自己高贵的出身,穗子喝一口茶叶呸地吐一口茶叶末,粗鲁又不失可爱,给樊母整的下不来台。 “怪不得说要农民当家做主呢,咱农民再狡猾再爱占小便宜,也做不出教唆别人下药这种事啊,真要是还让您这样的当家,嚯,不得乱了套?” 穗子说完暗爽不已,每天两根卤鸭舌头,可是不白吃,口才这不就有了? 她能口舌如簧的气樊母,也是提前在家想好了草稿,避免吵架时卡壳,今儿这么一怼,果然很丝滑。 “下药的是你姥爷,你找你姥爷说,你跟我说不着!”樊母死不承认。 “您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是吧?我要是没点证据,也不敢在这跟你扯这些,你的人都招了,我现在就想要你一句话而已,您要是不配合,就别怪我不给您留活路了。” 穗子用最软的声音说着最狠的话。 樊母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那沉默不语。 穗子也不逼她,慢慢悠悠地品茶。 两杯茶下肚,樊母的声音像是从天边,幽幽传来。 “你要我说什么?那药虽然是我让人换的,可是人吃点不会那么严重,顶多是轻微的食物中毒而已,谁让你们大剂量的喂狗吃的?” 前面一句还底气不足,说到后面,竟觉得自己还挺占理,仿佛那狗被毒死,是穗子夫妻的错。 穗子被气乐了,她总算是明白于敬亭经常说的那句“花有百样红,人狗不相同”是什么意思了。 永远不要跟自私的人讲理,那是对牛弹琴。 更不要用自己的思维去揣测自私的人怎么想,根本想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子拆开了也只刻满了奇葩二字。 “你是怎么知道我姥爷要给婚宴下泻药的?”穗子问。 “只怪他自己蠢,站在大街上跟他的学生说这些,他敢说就不要怕人听!”樊母依然觉得自己有理。 “......您这样奇葩的三观,到底是怎么生出我爸这种刚正不阿的人的?是物极必反,还是均值回归?” “怪就怪陈丽君她众叛亲离,她自己亲爸都见不得她好,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把她亲爸的泻药,换成了别的药,本质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樊母的情绪从一开始的做坏事紧张,到现在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劝好了,四舍五入,她等于什么事儿都没做。 这样想来,看穗子就觉得这村里来的丫头小题大做,没事找事。 “本质不同?区别大了,您让人换的那个药,我们找朋友问了,平日里用来温经止痛,使用不当就会造成恶心呕吐,腹泻浑身发麻的作用,严重一点的呼吸困难,致人死亡。就你们那个剂量下去,死的绝对不只是狗。” “怎么可能?老二家的分明说不会有大问题的,她家祖上可是做过御医的,还能弄错?” “原来是二房的人。”穗子从老太太嘴里套了话,心里有数了。 刚她和于敬亭过去,就是为了找谁才是背地里挑唆事儿的。 于敬亭一通火力输出,看似鲁莽,其实每一句话都是小两口实现盘算过的,只有这样,才能揪出内鬼。 表面上看,是三房的跟于敬亭对骂,二房慈眉善目的劝架,可真要是想劝架,又怎么会挑着于敬亭骂完了后才开口?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四房那边全程路人吃瓜脸,存在感极低,穗子也拿不准她们有没有参与。 把老太太单独叫来,随便诈她几句,事情的真相就拼出来了。 “是二奶奶那边,听到了我姥爷跟他学生密谋要下药,她回来教唆您,说泻药没多大意思,起不到威慑我妈的效果,让您派人换成了有一定致死率的药,这样即便是东窗事发,也能推到我姥爷身上,倒时你就可以站出来,不让我妈进门。” “如果不是你妈非得要嫁过来,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让人当枪使了,你糊涂啊。” “当枪?怎么会?”樊母虽然也看不起老二家的那个,但她素来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老二家的那个软蛋,哪儿能算计的了她? “二奶奶自始至终都明白,你会被揭穿,你的一举一动她全都算计到了,而你就这么朴实地踏入了别人的陷阱里,到现在都没察觉,如果不是有我和敬亭,你现在,已经成了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人家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不可能!她刘悦就是个蠢的,哪儿来的脑子算计我?” “最高级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穗子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摊开,密密麻麻写着婚宴的流程,这是她亲自策划的,单菜品安全这块,就写了两页。 “我爸妈的两场婚宴都是我和我丈夫承办的,我很在意安保这块,后厨每一个环节都有我们的人监督,为此我从我爸那调了不少人,我丈夫的好兄弟们也全员出动,没有人能够在我们的菜品里动手脚,这点,稍微有点心的人一打听就知道。” “那刘悦明知道这药下不成,干嘛还要我换?”樊母懵了,她也没想到穗子夫妻小小年纪办事竟如此周密。 “因为她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投毒。” 第678章我们夫妻可是大大的老实人(月票400+更) 二房本意也不是投毒,把参加婚宴的人都撂倒,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穗子的安保做的太好,根本没有投毒成功的机会,这个药肯定会被拦下来。 二房真正的目的,只是控制樊母,抓住樊母的把柄,以后用这个威胁樊母。 “二奶奶算到我们的人会拦下这药,然后查到我姥爷身上,她以为我们查到这,线索就会断了。这样,她就能以此来威胁你,如果你不听她的摆布,她就把你换药的事儿公布出去。” 但是二奶奶没想到,穗子身边有于敬亭这样的狠人,会顺手拿药喂狗,试出了毒性,也摸到了背后的线索。 “可能凭你的智商,会觉得我们只是运气好,但其实不是的。我和我丈夫从本质上都是同一种人,泰山不拒细壤,故能成其高,再大的事儿,也是由千万小细节堆砌而成的,你太不注重细节了。” 穗子和于敬亭虽然性格迥异,但俩人很多地方还是有共同点的,都很注意细节,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小动作,里面全都是来自潜意识的深层智慧,所以俩人才能有共同语言,配合默契。 “我之所以没有告诉我爸,而是跟你私了,那是因为我坚信,一笔写不出两个樊字,关上门我们是自家人,你看不上我妈,看不上我,都不要紧,人民内部矛盾我们内部解决,可如果你非得听信外面的人挑唆,一再针对我妈,早晚要酿成大祸。” “刘悦这个蠢货竟然算计我,她竟然......”樊母这会都气疯了,就想出去跟刘悦真人pk,最好撕烂她的嘴。 “我今天跟你说的,估计你是听不进去的,但我还是要说,不是因为我要用爱感化你。” 穗子见多了樊母这种人,她们就是进了棺材那天,也不会反省自己。 “那你叨逼叨这么多干嘛?”樊母不明白穗子要干嘛。 穗子眨眨眼,弯腰。 掏啊掏,从椅子底下,掏出个单卡录音机来。 这椅子是有罩布的,录音机塞在里面,看不出来。 录音机还在转,前面两个键是一起塌进去的,说明...... “你录音了?!”樊母震惊。 穗子大大方方的点头,对呀,不录音她废话那么多干嘛?还不是为了引导樊母多说。 “我都提醒您好几遍了,细节决定成败啊,您但凡注意下我脚下多出来一根电线,您也不会发现不了录音机啊。” 跟这种老奇葩是说不通道理的,穗子也没指望她能感化她。 对付樊母这种人,二奶奶的思路是正确的,拿住她的把柄,她就一辈子老实了。 穗子就套用了二奶奶的思路,顺利套话樊母,留下了录音做证据。 樊母想伸手抢录音机,毁掉证据。 于敬亭开门进来了,一把按住老太太。 “说吧,我姥爷学生里,谁是您的人啊?”穗子问。 “李显——你不是知道了吗?”樊母记得穗子进门第一句话就说了,她全都知道了。 穗子结束录音,把磁带拿出来,在樊母面前晃晃,樊母想抢,可是手还被于敬亭控制着呢。 “我不知道啊,我是骗你的,我不诈你,哪来的录音啊?哎,我妈后半辈子的幸福,就靠这盘录音带了,奶奶的把柄捏的好,婆媳关系错不了。” 穗子坐回椅子,踏实地喝起了小茶水。 陈丽君女士真是个有福气的,有她这么个贴心小棉袄,帮她扫平一切障碍,穗子多少有点羡慕自己老妈,也不知道她家小萝卜长大后,能不能跟自己一样,智勇双全的替爸妈谋幸福。 于敬亭看樊母脸上的肉都气哆嗦了,就“好心”地替她答疑解惑。 “其实我们一开始,只知道姥爷的学生里有内鬼,但也不知道内鬼是谁,也不是太确定幕后主谋是你。” “???”樊母觉得自己长了个假脑袋,完全不懂这小两口的思路。 “所以,我把狗脖子上挂个写奶奶的牌子,目的就是诈你,你要是没做亏心事,肯定找上门,反之,你心虚,就会以为我们威胁你,今天就会参加婚宴。” “你看那个喝茶水的小娘们,别看我跟她一个被窝睡这么久,那我也不敢得罪她,她玩人从来不用拳头不用刀,只凭那漂亮的小脑袋瓜就能把人算计到死,从你踏入这屋开始,她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诈你,这小娘们忒阴。” “哦豁,合着都是我一个人阴?您就是个小白兔,温良无害?我出计划的时候,哪次你没添油加醋?哪次不是你查缺补漏?哪次不是你执行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另一半不是你的难道让狗吃了?” 樊母差点想哭诉一句,你俩别争了,年度损人你俩各占一半行不? “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凑一起的.......”樊母明白自己被穗子算计了。 原本穗子也不确定是她,更不知道她的主谋是谁,如果樊母一直矢口否认,穗子一时半刻也不能拿她如何。 可这个阴险的丫头,挖坑做扣,套着她的话,把一切都算计出来了,还录音了! “我和我丈夫,只是从农村来的老实人。” “.......”hetui!你老实个爪!樊母心里疯狂吐槽。 “初来乍到,也不大懂你们城里人的这些规矩和套路,以后全靠奶奶您照顾我们了。”于敬亭故意做了个傻笑的表情,还擦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给穗子嫌弃坏了。 “你干嘛学智障?” “我孝顺啊,咱奶不是觉得农村人都傻么,我就给她傻一个喽,奶,您要觉得我这样还不能满足您歧视农村人的心愿,我还能更傻点,您觉得我拿着您录音的磁带,到外面用大喇叭放咋样?” “你们拿磁带威胁我,跟刘悦那个贱人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她只能口头威胁你,我们有录音,奶奶,外面的人都觉得您看不上我妈,我觉得这是天大的误会,您要是能在今天当众给我妈送上最真挚的祝福,我和我丈夫都会很开心的。” “如果我不去呢?”樊母被俩孩子狠狠拿捏,严重不平衡。 穗子笑容可掬地拍拍于敬亭。 “你不去,那我这智商忽高忽低的丈夫,可能会失望的智商倒退行为失控,出去放个磁带录音什么的,我也没办法。” 缺了个大德的,老天咋不落个雷,把这俩缺德玩意劈死?樊母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信鬼神。 第679章媳妇我们私奔吧 陈丽君隐约觉得,她闺女伙同女婿,俩人疑似搞了件大事情,而她的男人疑似知道一部分情况,却选择了纵容。 证据就是,樊家女眷那桌,自于敬亭敬酒离开后,就没有个笑模样。 要么面无表情,要么如丧考妣,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个老太太是参加葬礼来的。 穗子夫妻领着老太太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陈丽君正琢磨着要不要打发人出去找找,人回来了。 让陈丽君意外的是,穗子是挽着樊母的手进来的,给人一种关系无比和谐的祖孙感觉。 “好家伙.......我闺女出息了啊。” “咱闺女一直都有出息。”樊煌微微一笑,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陈丽君瞠目结舌,差点怀疑闺女是不是偷摸学了什么法术,精神控制了樊母。 这老太太谁也看不上,当了一辈子自私的老宝宝,怎么突然跟穗子亲近起来了? 陈丽君都觉得惊讶,樊家女眷们就更意外了。 更让樊家女眷惊掉下巴的一幕,还在后面。 穗子牵着樊母的手,一路越过宾客额,路过樊家女眷时,还特意停下来,用睥睨的眼神扫了一圈。 穗子刻意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二奶奶,看得二奶奶心虚低头,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 穗子带着樊母来到了前面,台上有她从电台请的司仪和演员,有现场歌舞表演,刚好一曲终了,穗子给司仪个眼神,提前打过招呼的司仪马上熟稔地念起串场词。 “列位宾客,列位领导,今天是樊煌同志和陈丽君同志的新婚大喜的日子,忆往昔风雨兼程岁月如歌,看今朝喜结连理百年好合,在这样特别的日子,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樊煌同志的母亲上台讲几句。” 樊母的表情愈发僵硬,如果她能自己选择,她宁愿原地消失,长俩翅膀变成扑棱蛾子飞出去,也比站这让人当猴儿看好。 陈丽君合不拢嘴,樊煌挑眉。 这小两口,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奶奶,您提前写好的词别忘了。”穗子笑容可掬,从兜里掏出早就写好的信纸。 别说她这小棉袄不够贴心,早就把台词写好了。 樊母打开扫了眼,好悬没喷一口血出来。 洋洋洒洒接近800字,其中有500多字,都是对陈丽君真诚的赞美,从长相夸到品格,从人品赞美到工作能力。 剩下300字,是表达了对这桩婚事的满意。 穗子拿出她当年写小作文捧于敬亭的实力,把良心摘出去,对着她老妈一通猛夸。 樊母浏览完了就一个感受,这词儿,烫嘴。 念起来牙碜。 但不念也不行,这稿纸是穗子精美手绘,背景是铅笔画的磁带,在背景图上用钢笔写词。 不仅背景图是磁带,稿纸的上下都画着可爱的小磁带,不知道咋回事的人看一眼,只觉得这稿纸特别好看,很特别。 看在樊母眼里,那就是明摆着的威胁。 这满纸的磁带,不就是告诉她,不听话,就等着被曝光? 无奈之下,樊母只能硬着头皮站到前面,手持话筒,磕磕巴巴地读起这篇穗子写的稿子。 “娘,我觉得她读课文的水平,还赶不上我班同学背书呢,一点感情都没有。”姣姣坐在台下,对着王翠花说。 王翠花也这么觉得,推推边上的于水生,压低声音说:“不是说咱亲家的妈,是大家闺秀,说老太太亲妈是格格还是啥旗的,读个课文咋还结巴?” 看破不说破的于水生微微一笑,啥格格能扛得住他家儿媳妇这惊人的文采?樊母明显是被穗子的小作文恶心个半死还不能发作。 落落见陈丽君过来了,伸着胳膊要她抱,等陈丽君把她抱起来,落落见着陈丽君露出来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姥姥冷?” “呃,是有点......”陈丽君尴尬地对上边上樊煌藏不住笑意的眼。 听老太太在台上苦大仇深的念这些肉麻的玩意,她是真的很想控制,但控制不住......被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等你闺女放寒假,把她丢到你们单位的文宣部,让她跟着孟君他们练练笔头吧。” 这写的是什么肉麻玩意......当陈丽君听到,樊母竟然众目睽睽下念出“你贪她,她恋你,两好合一好”,实在是绷不住了,眼睛踅摸一圈找穗子,用眼神杀这顽皮的丫头! 樊煌也是嘴角抽了又抽,差点没绷住。 穗子这丫头,平日里看着那么乖,顽皮起来,那是真淘气。 皮了一下很开心的穗子接收到老妈的刀子眼后,果断往于敬亭身后躲。 “你干什么了?这词写的有问题?”于敬亭问。 穗子趴他耳边小声道:“这稿子里有几句,是我从我妈最喜欢的明代里摘抄的。” “咱妈喜欢的有问题?” “她就喜欢看俩老爷们搞对象那种,嗨,明朝写这题材倍儿多,还都带色,我不寻思投其所好么。” 穗子从好几本书里摘了几句夸人的,没看过这些书的听,那用词是真华丽,一看就是肚子里有墨水的人写的。 但是如果跟陈丽君一样,是资深爱好者,一听都知道这是出自哪儿,这效果就微妙了。 估计懂行的人听了,第一反应都是——这老太太看了多少这种书,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我还以为只有我妈有这种见不得光的嗜好,可你看我爸那表情,你瞅瞅他嘴角那微妙的弧度——他也没少看啊。”穗子玩的开心极了。 “......媳妇,咱俩私奔吧。”不私奔的话,他担心丈母娘削他媳妇,他拦不住。 虽然这祝贺词被穗子恶搞了下,但估计也没多少人能听出来,所以效果还是挺好的。 樊母读完了以后,咬着牙从手腕上撸下来个镯子,套在了陈丽君手上,这代表着陈丽君被她正式承认,虽说套镯子时,脸上的笑宛若死了亲爹三年似的僵硬,但瑕不掩瑜。 樊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女眷,虽然不知道穗子用了什么手段,却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丫头,穗子一战成名。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樊母在台上念“明朝文学节选”,樊家二房在台下忐忑不安,但直到婚宴结束,穗子也没再找过二房。 第680章穗子能顶大半个天 “用过去削她一顿么?”于敬亭把二奶奶忐忑的神态尽收眼底。 “算了,人家也是上年纪的人了,一天之内受太多刺激不好。” “说人话。” “......一棍子打死多没意思,留她几日,让她自己在家忐忑不安,吊得她心难受不上不下,我再给她来最后一下。” 到那时,她老妈在婆家就可以横着走了。 穗子也并不想上来就亮自己的实力,她更喜欢韬光养晦。 只是樊家的情况太特殊了,隐藏实力就容易被人当软柿子捏,不如上来就亮底牌,让那些人明白个道理。 想动她妈,先踩着她的尸体过去,前提是,这些人得有跟她斗的本钱。 樊家虽然人员关系复杂了些,但是出手都挺大方。 只这一个婚礼,穗子就替她妈收了一堆金银首饰,还有一格电超长待机的老爷子送的四合院一套。 值得玩味的是,婚礼过后,樊家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给穗子送礼。 最先出手的就是樊家四房,陈丽君婚礼还没结束,四房就让樊韵单独找到穗子,给穗子塞了个金镯子,说是四奶奶给的见面礼。 比起其他几房见识到穗子实力后才开始讨好,四房站队的速度更快,可能是之前四房出过樊皋那样的败类,所以四奶奶早就给穗子母女备下了重礼,急于跟樊皋撇清关系。 但真正让穗子印象深刻的,还是樊韵送礼时说的那句话,她奶说了,现拉屎再找茅坑就晚了,关系还是要提前处,跟下一任的大家长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穗子已然成了四房心里下一任的掌权人了。 樊韵这丫头多少有点耿直的缺心眼,说得穗子都不知道下一句怎么接。 樊母在婚宴结束后,一个月内请了两次家宴,每次穗子都坐在她右边,于敬亭坐左边。 不知情的人看这座次安排,都以为樊母把穗子当成亲孙女宠着,就连樊母戴了几十年的玉佩,也转移到穗子脖子上了。 其实是于敬亭拽下去的,觉得挺衬他媳妇,他现在做什么老太太都不敢反驳,只能暗搓搓地生闷气。 很快,樊煌的新女儿深得樊母的心这个谣言,以病毒式传播在家族内部蔓延,一路扩散到整个京圈,所有人都知道,樊母“特别喜欢”穗子夫妻。 如果不是樊母的表情太过僵硬,看穗子夫妻的眼神充满了仇恨的小火苗,连陈丽君都会信。 她问了穗子几次,全都被穗子搪塞过去了。 别问,问就是魅力太大,老太太忒喜欢她,喜欢到不能自己。 樊母被于敬亭夫妻拿捏的死死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思来想去,她决定再攒个局,假借庆祝二儿媳妇有孕的机会,给陈丽君狠狠添堵。 樊母想的特别完美,她准备了两份礼物,一金一银,金的给二儿媳妇刘茜,银的给陈丽君,这俩儿媳妇都不差钱,也不缺这点东西,主要是添堵给陈丽君塞恶心。 结果老太太失算了。 陈丽君拿的是大女主剧本,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后宅女人们那点龌龌龊龊小心思上。 最近她拿到了个项目,全力发展事业,婆婆的家宴,她直接把穗子踢出去,让穗子代替她参加。 于敬亭这两天跟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不知道忙活什么,也没时间,穗子只能单刀赴会了。 樊母没等到陈丽君,多少有些一拳打棉花上的憋屈感,但见穗子只有一个人,那个跟土匪似的于敬亭没来,老太太又来了精神。 “刘茜,你坐我身边来,穗子你坐那。”樊母指挥穗子坐到这桌的最边上,挨着樊韵。 樊韵是家族三代里的边缘人,见穗子被支到自己边上,压低声音问穗子:“你什么时候失宠了?” 穗子耸肩,就一直没受宠过好吧。 之前坐老太太边上,都是于敬亭搞的,有他在,也不管樊母高不高兴,他想坐哪儿就坐哪儿,也是为了给其他人释放个信号,他媳妇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现在樊母看不到于敬亭,就开始作妖了。 穗子还没坐稳,刘茜不干了。 “穗子,你坐那么远怎么说话?过来!” 樊母此时还没意识到,刘茜已经是穗子的人了,她眉头微皱,思考了下,觉得刘茜应该是想就近找穗子茬,于是也没说什么。 穗子坐过来后,樊母拿腔拿调的开口。 “刘茜现在怀孕了,咱们这支还没个男孩,你肚子里的就是咱们家的长孙,我这个做奶奶的,也得有所表示。” “哦,我找人算了,肚子里的是女孩。”刘茜没有顺着婆婆的话说。 樊母的眼角抽了抽,一脸的不悦。 “都是女孩,你们让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这一支难道就要绝后了,指望这些丫头片子能干什么?!” “妇女能顶半边天......” 从隔壁桌传来一句,穗子看过去,是之前樊母闹医院时带过去的男孩之一,樊汐,总是笑眯眯一看就是心眼特别多的,也算是比较早向穗子一家投橄榄枝示好的。 穗子垂眸,看来樊家的三代里,也有几个人间清醒的,家族未来还是有希望的。 “樊汐,你在那胡咧咧什么?”樊母沉下脸,这小子当初还跟她一起去医院给陈丽君母女下马威呢,这么快就倒戈了? 樊汐一脸的无辜。 “奶奶,这怎么是胡咧咧?这可是伟人说的,不过我觉得也不大准,别的妇女顶半边天,咱们穗子妹妹这样的,能顶大半个天。” 穗子举起饮料杯,对着樊汐比了比:“四哥,谬赞了。” 樊母拿出俩盒子,这就是她今天准备放的大招。 “刘茜啊,你现在怀着孕,我得送你个礼物,还有那谁,也给你妈准备了一份。” 穗子一看老太太这表情,心里就浮现出个大写的呵呵。 她说她不想来吧,她老妈非得让她过来,结果就看到个长不大的老baby在那上蹿下跳的出幺蛾子! 她宁愿在家陪俩娃,听姣姣弹琴也好,实在不行刷刷专业书,不比这强? 穗子百无聊赖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个银锁,戴在脖子上的那种,刘茜的那盒是金锁,心里使劲叹了口气,犯起了愁。 她应该露出个怎样的表情,才能满足老baby的扭曲心呢? 她要说自己不在乎,这老太太不会气的ga一下,抽过去吧? 穗子正为难呢,刘茜做了个让老太太特惊讶的举动。 第681章护犊子还要看老爸(月票450+更) 只见刘茜看看自己盒子里的金锁,又皱着眉头看看穗子盒子里的银锁,抓起穗子手里的盒子,跟自己的交换。 樊母:??? 她想着应该是穗子愤怒,觉得自己偏心,然后回去跟陈丽君哭诉,娘俩一起上火——这才是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的反应吧。 结果刘茜竟然出卖了她! “刘茜,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安胎用的,你跟她换干嘛?”樊母不满道。 “一个身外之物能安什么胎?按着辈分,穗子是这房的长孙女,有什么好东西也得是先紧着穗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压过姐姐?” “......”樊母满脸写着尬。 穗子看老太太挑拨离间不成,在心里还给樊母配了音,樊母这会肯定这么想刘茜:猪队友,带不动。 “茜姨,还是你戴吧,黄金这么土,我妈肯定不喜欢。”穗子推脱。 “她那眼高于顶的,能喜欢什么?要我说,你干脆不要给她,直接戴上——来,我给你戴上。” 刘茜抓起金锁,撩开穗子的马尾辫,直接戴上了。 樊母:......??? “我也不喜欢啊。”穗子想拿下来。 “戴着挺好看的,你白,行了,我做主,给你了。”刘茜满意极了,作为一个脸盲症,每次都得等穗子开口说话才能辨识,整个金锁戴上,这不就好认多了? “那这个给你,我洗手戴着刮香皂。” 穗子也不好意思占人家便宜,顺手从食指戴的金戒指撸下来,这戒指也是她最近收的礼物,樊家人送的,克数比金锁小点,刘茜戴大小刚好。 俩人分赃完毕,彼此都很满意。 只有樊母一人受伤的成就达成了。 “刘茜,你什么时候跟穗子这么熟了?”樊母酸溜溜地问。 “都是一家人,不熟才奇怪吧?”刘茜瞥了婆婆一眼,转头跟穗子聊起了妈妈经,无视婆婆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樊母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说好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呢? 说好的,婆婆偏心,妯娌两打得头破血流呢? 刘茜在樊母心里一直是很不好相处的人,跟陈丽君也多年不合,怎么跟陈丽君的女儿却好的跟一家人似的? 樊母想不明白,樊家其他人就更想不明白了,刘茜嫁过来这么多年,因为跟樊辉的感情不好,所以她看樊家人都跟仇人似的,谁跟她说话她就怼谁。 结果跟穗子竟然能说上话,看俩人唠嗑的亲昵样,感觉好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来樊煌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儿,是有些神通在身上。 等饭局快散了,樊母才想明白一件事。 她不仅没有膈应到陈丽君,还搭进去了一个大金锁.......赔了夫人又折兵! 穗子自诩她今天表现的很乖,没有跟于敬亭似的用话怼老太太,只是乖巧地吃,安静收礼,没什么存在感的跟刘茜聊天。 转天下午,穗子领着全家去她妈家里蹭饭,饭桌上陈丽君问。 “昨儿饭局,是不是有人气老太太了?” 于敬亭马上举手,撇清关系。 “我昨儿跟朋友出去压马路了,不关我的事。” “那就奇怪了,照顾老太太的保姆说,老太太在客人都走光后,气得晚饭都没吃,关在房里生闷气,还砸了不少东西,今天心脏不舒服,住院去了。” 樊母上了年纪,本来就有心脏病,一气就要住院,其实大夫说也不需要住院那么严重,回去吃药好好养着就行,但这个娇贵的老宝宝,坚决不肯回家,必须要住院,。 “呃.......该不会是因为我吧?”穗子把老太太用金银区别对待的事儿说了,“她是不是因为我跟茜姨交换了,所以生气了?” 穗子多少有点内疚,她昨天是不是应该表现的稍微弱智一点,配合下老太太作妖的心? 有没有可能是她和于敬亭给老太太的压力太大,给她心脏病都气犯了? “哦,这件事。”樊煌放下碗,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已经解决了。” “你?”穗子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她老爸的戏份,他难道不是全程没参加么? “我跟老太太说,我打算把老爷子留给我的那半箱金条给穗子,年轻人审美跟我们不一样,孩子喜欢什么首饰让她自己打,省得长辈送的款式她不喜欢,一会穗子回去拿着,就在书房桌上。” “......” 穗子刚升起来的那点愧疚瞬间烟消云散。 所以,是老爸把人气病的吧? 樊煌虽然不愿意掺和家里的那点事,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穗子前脚刚从樊家离开,后脚就有人告诉他席间发生的事。 樊煌知道老太太想用一踩一捧的方式恶心他媳妇闺女。 反手就给老太太打电话,一小箱金条,樊煌的全副身家,都给穗子了。 存款和房子给陈丽君,家底给穗子,樊煌真正做到了两袖清风,啥都不要。 樊母就没想过穗子是樊家的骨肉,一直拿陈丽君娘俩当外人。 老太太被穗子和刘茜已经气了一次了,樊煌又补了这么一下,直接气住院了。 “穗子又不缺黄金,你给她干嘛?”于敬亭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丈人,护起犊子来竟然这么狠。 “缺不缺是你们的事,给不给是我的事,我跟你妈商量过了,我们俩也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留在家里也是碍事。” “我们俩也嫌碍事啊,我现在家底儿已经很多了,我总要绞尽脑汁想办法藏,很麻烦。” 穗子抗议,于敬亭附议,对,他们也嫌钱多没地方放啊。 国内这会又没有银行代存储服务,家里搞这么多贵重物品,防盗防潮还要防老鼠和虫子,很麻烦的。 “自己想辙去,这点小破事都整不明白,大学白念了?”陈丽君嫌弃。 “......”大学又没有教怎么在家里藏一堆巨额财富好吧! 拿人的手短,穗子夫妻被强行塞了一箱黄金,当晚就被赶鸭子上架,跟着樊煌和陈丽君俩人去医院看望樊母。 樊母的心脏病是老毛病了,谁气她她就犯病,每次都是家里不待,非得住院,当了一辈子娇贵的老宝宝,这次也不例外,樊煌本想着带妻女过去转一圈走个过场,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出事了。 第682章不辜负信任 樊煌带着全家去看望老太太。 樊母一通闹腾,仗着没有外人在,连贵妇范都不装了,非得让樊煌把给穗子的家底收回来。 任凭老太太怎么折腾,樊煌就一句话,好好养病。 言下之意,其他的,甭管。 樊煌主攻于敬亭助攻,穗子没有用武之地,甚至插句话都难,病房里又很闷,她索性出来透透气。 这一去,就没回来。 于敬亭是最先发现穗子不见的。 刚开始以为她在女厕所,等了一会不见人出来,附近的休息区又都没有,这下知道问题大了。 在医院打听了一圈寻找目击证人,穗子长得好看,很有辨识度。 于敬亭以为,如果有人劫持穗子,稍微打听下就能知道,就像之前在火车站外面,穗子被陈开德带走,于敬亭稍微问了下就顺着线索找过去了。 但这次很出乎意料,他把能打听的都问了,没人见到穗子出去。 最后问道门卫大爷那,大爷总算是对穗子有点印象。 “是不是那个长得像上海滩女主角那个高个姑娘?” “对,穿着格子裙,见过她?” “有点印象,内姑娘长得太漂亮了,跟我家墙上挂着的台历里的大明星似的,我最喜欢看——” “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于敬亭打断门卫。 大爷想了下。 “十分钟前吧,我看着她跟个男人一起出来,俩人走得都挺急,到门口上了辆车,往哪儿开不知道。” “她自己跟男人走的?没有人胁迫她?”这个结果出乎于敬亭的意料,他再三确认。 门卫点头,他非常确定。 这会出入医院的人本来就不多,穗子长得又是让人看了就忘不掉的类型,所以他印象非常深刻。 看于敬亭面带急色,门卫开始浮想联翩。 “她是你妹妹吗,跟人私奔了吧?你们家里不同意,所以她趁你们不注意跟人跑了——” “带她走的那个男人,有什么体貌特征?”于敬亭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 “男的没仔细看,普普通通的长相,普普通通的身材,二十郎当岁......” 于敬亭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得快点找到穗子。 樊煌夫妻出来了,于敬亭简单的说了两句,陈丽君疑惑。 “会不会是看到她同学或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急事?” “穗子不是那种有事不跟我们打招呼的性子。”于敬亭说话的功夫,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几个人,又很快排除。 “说她是自愿跟人走的确很反常,有什么人能让她放弃跟我们打招呼?”樊煌也想不明白。 “马上给家里打电话,问下孩子们在不在。”于敬亭思考片刻,得出一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结论。 除了用最亲近的人威胁穗子,他想不出第二种可以让穗子自愿跟着走的可能。 樊煌夫妻不由得佩服起他的能力,主要是他对穗子的了解程度,远超过穗子的父母。 找医院借了电话打到家里,于家刚装了电话,也是为了方便联系,电话是王翠花接的,背景乐是俩孩子嗷嗷的哭声。 孩子们都没事,不过落落最喜欢的胶皮小象出去玩时不见了,回来就大发雷霆,哭个不停,龙凤胎都是有心电感应的,落落哭,波波也哭。 今天于水生刚好不在家,去单位开会了,王翠花一个人忙的焦头烂额。 “姣姣这死丫头也不知道咋回事,放学有一会了还不回来,她要回来还能帮忙哄哄......” 这一句,引起了于敬亭的注意。 姣姣读的是附属小学,平日里跟胡同里其他孩子结伴上下学,她文化课非常优秀,不会被老师留堂晚归。 会不会是有人劫持了姣姣,才引得穗子主动跟着走? 如果是这样,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人会是谁.......于敬亭冷静排查一圈,心里已经锁定了目标。 “我联系市局的朋友帮忙。”樊煌说。 于敬亭抬手制止。 “先不要惊动警方,得找到陈鹤,立刻,马上,穗子暂时是安全的。” “你怎么知道?” “她大概率是跟我妹妹在一起,我相信我的女人,她是有能力撑一会的,我只要在半天之内找到她就没事。” 于敬亭笃定的口吻,不仅让樊煌感受到了他的实力,也让樊煌看到了他对穗子的感情。 那是超越了男女之间的小爱的感情,更像是背靠背作战的战友,穗子对他以命相拖,他也是用等价的情感予以回报,那些书里歌颂了千百年的黏黏糊糊的爱情,拿到这俩年轻人面前,竟也显得过于单薄。 “爸妈,你们回去等消息,我会把穗子带回来。” “穗子真不会有事吗?”陈丽君担忧,她还没想到是谁把穗子带走。 “不会,她不是心无挂念的人,这里有她放不下的东西,她那么聪明,是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半天之内,看她的能力。 半天之后,看他的本事。 于敬亭知道这是穗子对他的信任,也是对俩人默契的一次考验,他甚至能想到,她从这个大门里走出去时,心里一定是充满了对他的信任。 于敬亭手握成拳。 他以性命起誓,他绝不辜负她的信任。 ...... 姣姣现在很怕,那些人怕她哭,用布条堵住她的嘴。 穗子拉开车门,看到姣姣,姣姣眼泪刷地落下,眼里满是激动,她说不了话,只能用呜咽的声音提示穗子快跑。 车上还有个看着姣姣的男人,见姣姣一直呜呜,用力拽了姣姣的辫子一下,姣姣疼得眼泪都下来了。 “闭嘴。” 穗子的眼瞬间沉了下来。 “住手。不准打她。” 带穗子过来的那个男人一把将穗子推上车。 不大的后排挤了三个人。 穗子先用眼神确认孩子没受伤,身上的衣服完整,姣姣胆子比普通孩子大,经历的事也多,看起来不像是受到严重惊吓,穗子的心暂时稳了下来。 “我人已经到了,给孩子松绑。” “小孩子哭起来很麻烦,我不想引来一堆人的注意。”男人满不在乎地说。 “我保证她不会哭闹,如果你们不松绑,我会让你们俩没法跟上面交代,我想,我在你们主子心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这俩男人显得很惊讶。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走?” 第683章我丈夫连两岁小孩都敢欺负他 “在我最后一点价值发挥之前,我的意见都是有效的,毕竟猪在上屠宰桌之前,得保证是活的,不是吗?” 穗子反问这俩人,态度平和,语气笃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绑匪,这俩人从气势上就镇不住她。 俩人对视一眼,后排的那个男人开口。 “如果这小丫头吵吵嚷嚷,我还会再让她闭嘴的。” “你没有资本跟我谈条件。”穗子扫了他一眼,男人被她看得后背一凉。 穗子冷静下来的样子,竟有几分像樊煌,樊煌工作时的状态,不怒自威。 可樊煌毕竟是风里雨里杀出来的,又身居高位,这丫头才多大? 男人撑着本能的惧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直视穗子,想确认是不是他多想了。 这一眼,穗子拿出了她全部的气势,她深知越是这种关键时刻,她越要稳。 于敬亭不止一次说过,吵架前,甭管动不动手,先把气势放出来,眼神杀对方一截,就已经赢了一半。 他在村里时,全村的狗看到他都害怕,但是这些狗却会追着穗子咬,起因就是动物能捕捉人类恐惧的情绪,人类其实也一样,让对手捕捉到恐惧,就等同把自己的咽喉送出去让别人割。 果然,男人对上穗子的眼后,下意识地避开,再开口,已经有了几分疲势。 “你倒是跟樊煌有几分像——你真的不是他的亲女儿吗?” 他的话印证了穗子的猜测,这些人的来历,她已经了然于心。 穗子不回答这个问题,低头查看姣姣。 “嫂子,对不起.......”姣姣满心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她在车上,她嫂子是不会跟她走的。 “别怕,没事。”穗子给姣姣整理下辫子,轻轻揉揉孩子的头皮,刚那个男人揪了姣姣的辫子,穗子把这笔账记下了。 “我放学看到他们拿了落落的小象,就跟过去了......” 姣姣本来是跟同学一起走的,走到半路,这俩人就过来问她是不是于姣姣,姣姣问他们干嘛,这俩人拿出胶皮小象,说捡到了个小姑娘,姣姣想着自己的大侄女,就跟着走,进胡同就让人塞车里了。 现在姣姣悔不当初自责不已,觉得是她连累了嫂子。 “不要放在心上,对于这些一心要办坏事的人来说,你再怎么警惕他们也会下手的。”穗子安抚姣姣,孩子遇到事没有吓坏已经是很勇敢了,她怎么能再责备姣姣。 “喂,你这女人,不要把我们说的跟坏人似的,只是有人想见你而已,让你一说,搞得我们跟拐子似的。”开车的男人不满穗子的口吻,回头抗议。 “我如果是你们我会很犯愁,自己以后该去牧区放羊还是放牛,樊皋你们都听过吧?现在他下场,很大概率就是你们的明天。” 见俩男人沉默,穗子继续说道:“他在放羊,据说条件很不好,看在你们俩没有欺负我小姑子的份上,我可以友情提供你们四件套。” “四件套?” “放羊必备,白头巾、羊皮坎肩,红腰带,黑色布鞋,让你们在自然条件恶劣的环境里放羊,完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穗子的画太有画面感了,俩男人同时一激灵。 穗子见俩男人被她糊弄住了,心里的底气又多了几分。 她现在必须要给于敬亭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能策反一个是一个。 “你们俩也是听命办事,我不为难你们,只是做人给自己留一线,总不会有错,鸡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押宝也不能过于单一,你们的靠山未必是靠得住,但只要不为难我们,将来我肯定在我爸面前帮你们说的上话。” “我们不能放你走。”跟穗子坐在后排的男人犹豫了一会说。 穗子听出他话里有商量的余地,再接再厉的劝道: “也不需要你们放我们走,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是我丈夫是个农村的老实人,胆小又怕事,我不见了他会着急,你们只要想方设法的透露给他一点我的消息,让这个老实人放心,我便记下你们的恩情。” “这......”俩男人显得很为难。 姣姣有点困惑地看穗子,她哥......老实? 穗子冲她挤挤眼,必要时刻,需要一点善意的谎言。 “他就是个农村出来的老实人,书呆子,读书读傻了,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也想不出什么花招来,你们告诉他一声不会对整个计划有任何影响的。” “可是听说他在婚宴上,挺出风头的?” “装的啊,他提前背好台词照着剧本演的,其实他胆子可小了,杀鸡都不敢,手无缚鸡之力,柔弱不能自理,不到两岁的孩子都敢欺负他,骑着他脖子尿尿他都不敢还手,你们难道怕这样的老实人?” “算了嫂子,我看他们连孩子都绑架,也不是多有种的人,别管他们了。” “谁说我们没种的!不就是个村里来的老实人,我们还怕他?!等把你们送到地方,我们就找他告诉他一声。”开车的小伙上当了。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穗子垂眸,伸手握住姣姣的手,微微施力,以此来告诉姣姣不要怕。 一切都在掌控中。 她庆幸,这俩男人不是职业绑匪,还比较好糊弄,本身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应该就是被家里逼着过来的,看样子也不大想得罪她家里人,情况比她预计的还要好点。 姣姣原本是不安的,可见穗子态度这么稳,姣姣心里也渐渐踏实了下来,穗子一直是她心里的偶像,永远都能像山一样挡在她面前。 那俩男人不再说话,穗子跟姣姣也保持安静,车一路开出市区,朝着城外奔去。 开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另外一座城市,姣姣从车窗外看到了一眼望不尽的“湖”。 “那是大海,我们吃的螃蟹、虾子,都是从海里捞出来的,只可惜过季了,海水会有点凉,要不嫂子带你洗海澡。” “你还有心思带孩子玩?”男人惊诧地看穗子,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为什么不呢,老爷子只是想借我的阳寿,可没说要把我彻底弄死吧?甭管我剩几天寿命,陪着小姑子玩玩水的时间,总有吧?” 第684章发量是很重要的 车在海边的疗养院前停下来,穗子带着姣姣下车,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樊家二房。 “你来了。”二奶奶眼里满是得意的光芒,表情却装得很和善,对着那俩带穗子过来的年轻人问。 “老爷子让你们客客气气的请她过来,你们没做什么糊涂事吧?” 好话都让她说尽了,就好像她是个无辜的人似的,穗子扯扯嘴角,她要不是已经摸透了这老太太的底牌,说不定会被她糊弄过去。 “你别怕,是老爷子想见见你,这俩是你四奶奶家的老二和老三,开车的是樊江,接你小姑子的是樊湖,我都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小心,这俩孩子鲁莽,没吓到你吧?” 樊江和樊湖同时露出恶心的表情,看二奶奶这德行,越发俺觉得穗子之前说的没错。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把宝押在一边是不稳妥的。明明是二奶奶出主意,让他们绑穗子家的孩子,绑不到那俩小的就绑她小姑子。 现在人带回来了,二奶奶却是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过错都推到他们头上。 “哦,所以,要见我的是老爷子,动手绑我们的是四奶奶家的,跟你没关系呗?是,我琢磨着也跟您没关系,您看着慈眉善目的,人多好啊。”穗子眼见着俩大小伙子头顶冒火,又坏坏地补了一下。 “话说,四奶奶家的樊韵,跟我处的还是不错,我爸昨天还说让我有空辅导下她功课呢。”穗子‘状似无意’的说。 她知道,四房家的背景比较复杂,樊韵是四奶奶这个续弦的孙女,这俩男孩则是四爷爷跟前任老伴儿的孙子,也正因为隔了一层关系,所以樊煌的婚礼这俩人都没参加。 穗子故意提起樊韵,就是要给这俩小伙子强化下思想,跟着她爸的人,她都不会亏待。 “有句话我想分享给你,用人之道,首用圣人,次用君子,宁用庸才,不择小人,原本这句话是用作老板选员工,但我觉得,员工挑老板,也是一样适用的,你跟着的老大是狼,随他跑吃的是肉,跟的主子是狗,你跑断腿,吃的也是屎。” 穗子这一句,同时内涵了三个人。 二奶奶和樊家兄弟听了都不是滋味,二奶奶是气穗子暗讽她是吃屎的狗,樊家兄弟则是认真思考,要不要继续跟着二奶奶吃屎。 姣姣在边上听得叹为观止。 她发现她嫂子一到了关键场合就变得十分伶牙俐齿,而且从不掉链子,遇到危险,看似柔弱的穗子永远是挡在家人前面保护大家的那个,是个靠得住的人。 “我嫂子就是狼王啊........”姣姣得出结论。 樊家兄弟听了更不是滋味了,穗子提前埋在俩人心里的叛变小种子,偷偷萌芽,悄无声息地长大。 二奶奶见穗子话里有话,知道她不好糊弄,挥挥手示意樊家兄弟把她先带下去等消息。 樊家兄弟把穗子和姣姣领到了一间空客房里,屋里有两张单人床,窗户上有防盗窗跑不出去,环境倒是不错,推开窗户就能看到大海,听海浪滔滔。 “你们俩先休息一会。”樊江说,表情显得有些犹豫,显然他知道更多内情,但纠结要不要跟穗子说。 穗子捕捉到他的表情,马上开始忽悠。 “二奶奶是什么人,你们也看到了,事如果成了,她会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如果事情不成,你们俩就得让她推出去当替死鬼,我见过太多这样的领导,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真狗。” “嫂子,这是俩字。” “重点不是几个字,年轻人初入职场,跟错领导这错不在你们,可是现在有更好的机会摆在你们面前,跟着我爸不好吗?这家族几十口子,只有他发展的最好,凭得是什么?” “大伯是个有能力的。”樊家兄弟已经被穗子牵着思路走了,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领导能力是一方面,咱们看问题,得从发展的眼光,辩证的思考,他能力出众,任人重才不唯亲,政治敏锐度超出常人,最重要的是发量还那么多,你瞅瞅二奶***顶毛都要没有了,这种人你们跟着她还有个好?” “嫂子,为啥还要看发量?” “心态好啊,当大领导的,心态必须要好,睡得香吃的好,不秃头,发量多,这不就是能力体现?” 穗子这番理论,纯属胡说八道,就是她为了策反樊家兄弟临时编造出来的,看到二奶奶发量稀薄就说这番话,如果二奶奶发量多,她就会换一套说辞,改成十富九秃。 这也是跟王翠花练出来的本事,王翠花早些年跳大神,最会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给人算命两头堵,只要堵到一头,剩下的随便她怎么忽悠。 跳大神虽然是民间艺术,不能信更不能推崇,但是这里面蕴藏的智慧,拿到这种场合,还是非常好用的,樊家兄弟还真就是吃了这套。 “一会可能会有大夫过来给你采血,要看你跟大伯或是二伯是不是同一血型,如果同一血型,就会有高人过来,借你的阳寿。”樊江开口了。 “老爷子还没糊涂?”穗子惊讶这老不死的超长待机。 “已经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这主意是二奶奶出的,我估计她是想趁着这机会立功,不过很奇怪的是,她之前都是不着急的,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狗急跳墙了。” 穗子扯扯嘴角,她当然知道二奶奶为什么狗急跳墙。 因为她和于敬亭这几天,联手把二奶奶坑了,而且坑的特别惨,只是这件事外人不知道,二奶奶本人都不知道下手的是穗子夫妻,走投无路了,开始把老不死的当成她最后一张牌。 “你们俩对我家的贡献,是我记住了。我以樊煌长女的名义对你们发誓,如果我和我小姑子平安无事过了这个坎儿,对你们既往不咎,必有重谢。” 一边是态度模棱两可,狗狗气气的二奶奶,一边是条理分明思路清晰的穗子,樊家兄弟对视一眼,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们会想办法通知你男人,只是在他赶来之前,你要想办法拖过今晚八点,大师算的吉时就是八点,如果八点你家的人还没来,我们也没办法了。” 第685章午夜不止有贞子 等樊家兄弟走了,姣姣问穗子。 “嫂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拖,以及,等。” 穗子在屋里绕了一圈,确认跑不出去,坐在床上闭目筹划。 “这俩讨厌的哥哥,你真不追究了吗?”姣姣作为一个孩子,很难懂大人之间的博弈,但她知道有些话只有私下才能问她嫂子。 “画大饼,是每个领导都要掌握的技能,不会画饼的老板,赚不了大钱。” “我不太明白......那以后你真的要重用他们?”姣姣对这俩人用卑鄙手段骗自己的事耿耿于怀。 “承诺不追究,就一定是不追究,切记不能出尔反尔,否则以后在遇到这种事,我们就没办法脱身了。” “可是你刚刚明明对他们说,首用圣人,次用君子,宁用庸才,不用小人。”姣姣的阅读理解是穗子一手带出来的,对这句话印象太深刻了。 她理解的樊家兄弟,就是典型的小人。 为了一点利益,就可以不择手段。 穗子满意地看她,眼神十分欣慰,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答疑解惑。 “我很喜欢你这种不读死书善于思考的习惯,你说的没错,能够轻易背叛前任主子的,以后有人给更好的利益,他也能出卖我们,所以,这俩人可以用,但不能放在关键的位置上。” 等过了这个坎儿,把这俩兄弟随便安排在一个看似体面但捞不到任何油水的位置上,这就是对樊家其他人释放一个信号,只要表示出忠诚,穗子家就能既往不咎,这就是活的标杆。 等过了这段,如果他们老实,就让他们继续做下去,不老实,穗子自然会运筹帷幄,借着别人的手除掉他们,制造出他们不中用的假象。 姣姣悟了,对她嫂子也越发崇拜,也因为崇拜,冲淡了她对被绑架的恐惧。 穗子跟姣姣聊天间,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她要赌三局。 这第一局,她赌自己的血型随妈不随爹。 说来也是惭愧,她两世为人,竟只知道自己血型,不知道母亲的血型,更不知道父亲的。 如果血型随陈丽君,想必那边也不敢轻易对她下手。 隔了一会,果然有俩护士过来采血,隔了不到半小时,满脸喜悦的二奶奶领着个穿着马褂的中年男人进来。 穗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第一局赌输了。 她的血型一定是跟老爸一样的。 “二奶奶,这谁呀?”穗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 “这是咱们老爷子的朋友,你叫他张大师就行,他会算命,快把你生辰八字告诉他,让他看看你以后财运怎么样。” 呵呵,我信你个鬼,你个秃头老太太坏的很,穗子心里骂,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她毫不犹豫地报上了自己真实的八字,之所以报真实的,也是穗子的策略。 既然抓她来,说明早就调查过她。 说个假的,反倒是让人怀疑,她现在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果然,听到她报八字后,大师算都没算,满意的点头,这就说明他早就知道,穗子第二局赌赢了。 “这面相真好,八字也不错,旺夫旺子旺自己,谁要是能借了她的运势......”大师看着穗子自言自语。 穗子觉得他绿豆眼半截眉,看着倍儿猥琐,怎么看都不像是得道大师,更像是江湖骗子。 二奶奶得到满意的答复,随便敷衍穗子两句,领着大师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穗子后脚就开始在屋子踅摸,桌上有个玻璃杯,可用。 穗子抓起玻璃杯用力摔,杯子四分五裂,外面看守的人闻声进来。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能帮我换个杯子吗?” 等人走了,穗子从兜里掏出她偷藏的玻璃碎片,拉上窗帘,对姣姣叮嘱。 “看到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叫。” 说罢伸出手臂,避开血管,玻璃片一划,血一下就出来了。 姣姣惊得捂住嘴,眼里写着几个大字:你要嘎哈啊! 穗子面无表情的把血滴在白色的床单上,然后又把裙子脱下来,在裙子后面滴了一些。 做完这些,抽出手帕按着伤口止血,这一切让她做的干脆利索。 血止住了,穗子趴在姣姣耳边嘀咕了几句,姣姣点头,示意明白。 跑到门口使劲敲,门是在外面反锁的,里面打不开。 敲了一会,看守的人隔着门不悦地问。 “干嘛?” “我嫂子来例假了,有没有换洗的衣服和床单?她不好意思说。” 这是穗子赌的第三局。 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要对她做什么,但用波棱盖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感谢前世她公司有李有财那种信歪门邪道的玩意,穗子也懂点常识。 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虽然路子各不同,但大多会把女人的月经视为不洁之物,虽然以现代科学来看,这种看法是愚昧又无知的,但信这玩意的,智商有几个是正常人? 月经在这些愚昧的货眼里,是污秽之物,而污秽之物可以辟邪,这就是有的地方不允许来月经的女人去上坟的理由,也不能去拜神佛,穗子第三局,赌的就是江湖骗子会因为这个推迟时间。 前面的铺垫,都是为了这关键的第三局,只有赢了,才能给于敬亭争取到时间。 庆幸的是,穗子赌赢了。 看门的听到姣姣的话后,马上把二奶奶叫来,二奶奶气急败坏的看了床单和穗子的裙子,骂骂咧咧的走了,穗子追着她要换洗的衣服,说不能这样看老爷子,二奶奶也没搭理她。 估计是找那个江湖骗子商量对策去了。 隔了好一会,外面天都要黑了,樊家兄弟过来了,给穗子带了晚饭和换洗的衣服,趁着外面看守的人不注意偷偷告诉穗子。 “我们已经打电话到你婆家了,不过说你男人一直没回去,二奶奶跟大师商量了一下午,说是吉时不能用了,打算换个凶时,说是以毒攻毒,以秽制晦。” “凶时是什么时候?” “今晚12点,午夜煞气重。” 穗子闭眼,前半程,她竭尽全力的争取了时间。 后半程,看他的了。 午夜,煞气重,所以有部鬼片叫午夜凶铃,但穗子相信,午夜出来的不一定是披头散发的贞子,也有可能是脚踩祥云从天而降的英雄。 第686章试试就逝世(月票500+更) 没有移动通讯设备的年代,信息不能及时传递到对方手里,这是很麻烦的事。 现在留守在家的公婆已经知道穗子没事,但于敬亭不知道。 他现在应该在寻找她的路上,穗子只恨不得自己能拥有一台手机,能够立刻拨给他。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也很揪心。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有,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电视报纸,穗子跟姣姣俩大眼瞪小眼,看海看累了,穗子就给姣姣讲名著。 天色渐晚,当海上出现一轮圆月时,穗子刚好把月亮和六便士的故事讲完。 听得姣姣一头问号。 “我不理解,追求艺术,就得抛妻弃子?什么逻辑,这腐朽万恶的资本主义.......” 因为穗子总用万恶的资本主义开玩笑,姣姣都学会了。 穗子耸肩。 “满地的六便士,唯有男主看到了月亮,他是个执着追梦的人,但执着并不意味他就是个好人。” “嘿。”姣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好开心。 “我是觉得啊,我哥,他就是个异类,别人抬头看看月光也就算了,他呢?他用根绳子,把月亮栓回家了,一边往家走,一边划拉满地的六便士,堆积成个金山,然后抱着月亮坐在钱堆里浪。” 月亮自然是她神祇一般完美的嫂子了。 穗子被姣姣的形容逗笑了,仔细一想,于敬亭还真是这种人。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缺理想,也不缺为了理想奋斗的努力。 “我听咱娘跟修士讨论佛法,有个词是‘我执’,说这是一切痛苦的根源,那我哥对你的感觉,是不是也在这个我执的范畴里?我哥怎么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一点看不出他痛苦。” 穗子倒吸一口气,小姑子这提问,超纲了啊。 “现在十一二岁的孩子,都已经懂得探讨佛法了?!” “我也听不懂,就是觉得很好奇。” 姣姣随便的一个问题,把穗子的思维打开了。 绑她过来的老头,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陷入了“我执”当中,一直试图与天抗衡,不断地想要延长自己的寿命,穗子觉得,他的状态应该是蛮痛苦的。 于敬亭也是个拥有强烈执念的人,但他每天都很充实,这两者到底差哪儿呢? 这个带点佛学的思考,分散了穗子的注意,时间不知不觉又往前划了一点。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外面还是一点动静没有,于敬亭还没来,姣姣看着穗子的腕表,已经有点着急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点了,于敬亭这会还没来,姣姣很担心他会赶不过来,到时候她嫂子怎么办? “嫂子,你跟他们说,让我代你去吧?” “要相信你哥,也要相信我,如果你哥赶不过来,嫂子也有最后的退路。”穗子表面淡定,心里已经盘算起最坏的打算了。 事已至此,最坏的打算,便是保全姣姣,她如果真跑不出去折在这,救一个算一个。 只是穗子心里也明白,那些人抓姣姣过来,肯定是想用姣姣威胁她就范,她护着姣姣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不大。 必要时刻,就得玩点狠的。 穗子把手塞到裤兜里,摸了摸里面的碎玻璃片。 她家王子还在赶来的路上,如果真走到那步,她不介意当个屠龙的公主。 穗子正想着,门外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二奶奶的声音透过木门板。 “把里面的人给我弄出来!快!” 穗子心咯噔一下,距离午夜还有俩小时,这么突然,一定是出事了。 门开了,俩彪形大汉在二奶奶的带领下冲了进来,不容分说直接捆了穗子和姣姣,押着俩人左拐右拐的进了间房。 在这个房间里,穗子看到了传说中的老爷子。 骨瘦如柴,人已经瘦脱相,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像是骷髅套了层皮,姣姣看了一激灵,太吓人了。 “爸,人带过来了。” 床上的老骷髅闭着眼,他的呼吸声很奇怪,断断续续,一会长一会短。 穗子一看就知道,这是人快不行了。 怪不得二奶奶会把时间提前,原来是一格电走到了尽头了。 老头的身边,有很多条红线从房顶垂直地探下来,一端固定在地上,每根线上都系着铃铛。 屋里关着窗,严丝合缝,没有一点风,可穗子进来后,这些铃铛自己就响了,叮叮当当的。 “嫂子,我有点怕.......”姣姣只觉得这铃铛声音很闷,听起来让人心里毛毛的。 穗子的注意力,却不在铃铛上。 诸多红线组一个六芒星的形状,那六芒星的正中间,放着一盏老式的燃油灯。 那灯巴掌大小,里面点的不知道是什么油,燃烧时有一股很怪的味道。 穗子两道柳眉蹙了起来,她似乎能猜到点油灯里燃的是什么,胃里一阵翻腾。 看了眼身边的姣姣,穗子打算把这个秘密永远埋在心里,省得姣姣跑出去,回忆起这段还有心理阴影。 “陈涵穗,你要想让你身边的小丫头活,就乖乖配合,一会我们要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二奶奶给押着姣姣的壮汉一个眼色,那壮汉掏出把刀,正待他准备抽刀时,穗子突然用头顶抓着她的壮汉的下巴。 她个高,做这个动作更是铆足劲儿,壮汉被她撞的疼的退后一步,眼泪都下来了,咬舌头了..... 穗子趁机一个健步窜到老爷子床前,从兜里掏出玻璃碎片,飞快地对着老爷子的咽喉。 “把我小姑子放了!” “你.......你不敢!”二奶奶没想到穗子还有这手。 “试试?”穗子手一使劲玻璃尖扎到老头如树皮般的嗓子,老头这会还没醒,呼吸越发紊乱,情况看着不乐观。 二奶奶怕她真把人咔嚓了,忙让壮汉把刀收了,只押着姣姣跟穗子谈判。 “放孩子,立刻马上!”穗子背对着窗户,注意力都在床上的老头身上。 “嫂子小心!”姣姣喊。 一道人影从床底下爬出来,床底下竟然藏了人,正是之前看的那个大师,他推了穗子一把,穗子手里的玻璃落在地上,大师露出阴惨惨的笑,从兜里掏出个绳子,用手拽了两下,对着穗子的脖子就要套。 “啊!”惨叫响起,大师捂着手嗷嗷。 穗子睁开眼,窗外,于敬亭手握弹弓,矗立于月色之中。 第687章断了后路 “哥!!!”姣姣看到于敬亭,开心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穗子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就像是一场及时雨,来得刚刚好。 于敬亭没有回话,只是举起弹弓,对准按着姣姣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吓得自己松了手,撒丫子就跑。 被于敬亭打到的大师还躺地上打滚呢,于敬亭用的是铁弹丸,效果只比气枪弱一点,不至于要人命,但打到眼睛,瞎是一定会瞎的。 大师连滚带爬地想跑,穗子起脚踹过去,对准要害就是一脚。 “啊!!!”大师又是嗷一声,这次简直不知道该捂着哪儿了,疼得在地上打滚。 穗子冲过去打开窗户,于敬亭翻窗进来,夫妻二人一秒都没耽误。 “吓着了?”于敬亭伸手,将穗子鬓边的碎发轻轻掖入耳后。 穗子摇头,眼圈和鼻子都是红红的,其实她现在只想埋在他怀里哭一会。 “衣服怎么回事?”于敬亭看到她穿的不是早晨那件裙子,她的样子早就刻在他的心里,每一个细节他都不会错过。 “换掉了,没受伤,你别担心。”穗子读懂他眼里的心疼,一眼就是万年。 二奶奶想跑,姣姣一把抱住她的腰,嘴里喊着:“就是这个秃头坏老太太,她害得我嫂子割了手臂!血债血还!” “手臂?!”于敬亭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小兔崽子你撒开!”二奶奶拼命挣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是青春期正长身体的大孩子对手,姣姣不仅抱得更紧了,还一口咬她胳膊上,疼的二奶奶嗷嗷叫。 于敬亭抬手,瞄准二奶奶的腿打了一绷弓子,二奶奶跪地不起。 “哥!你怎么才来啊!”姣姣跑过来哭着问于敬亭,她嫂子刚为了救她,差点就没了。 “车在路上坏了。” 穗子这才看到,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疗养院距离市区有很大的距离,路上拦不到车,车坏在半路,不上不下的,于敬亭就从路边居民家里买了辆自行车,一路狂飙过来的。 骑了好久才看到辆货车,他出了高价,让人把他带到这,这才赶上。 他没有说这一路过来的艰辛,但身上的汗水每一颗都诉说着他是有多努力。 为了救穗子,他披荆斩棘,克服一切。 他不说,但她都懂。 这个男人从没有辜负过她的信任,这次也不例外。 于敬亭掀开穗子的袖子,看到上面的血道子,眼神骤然变冷,穗子看出他动了杀意,怕他惹事,忙抱住他的腰。 “我没事的,不过是权宜之策,我下手有分寸。” “松开。”他现在就要送这个老祸害上路。 “你怎么可能找到这,怎么可能?”二奶奶跪坐在地上,精神恍惚。 她运筹帷幄算了一圈,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却没有算到,于敬亭会这时候摸过来。 “从你收买陈鹤,想要算计我媳妇的那一刻,你的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黄泉。” “原来是陈鹤出卖了我........”二奶奶恍然大悟。 怪不得于敬亭能找到这来。 “我承认,你是个很狡猾的对手,可惜你的聪明,全都没用对地方,你很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给我们带来了一点麻烦。” 二奶奶为了今天的计划能够顺利施行,提前找了好几个疗养院,别人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在哪里。 于敬亭能找过来,全靠着陈鹤提供的线索,他提供了好几个可能会藏人的地方,樊煌他们来之前就安排了心腹去往不同的地方。 于敬亭凭直觉选择了这里,果然找到了穗子。 “陈鹤这个软骨头竟然出卖我——不过于敬亭,你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你从陈鹤那,拿到的走私货,出去倒卖的证据都在我手里,我要是把这件事说出去,不仅你,连你老丈人都得倒霉!” 二奶奶撕掉伪善,露出狰狞的面目。 “走私货?哦,你说的,是你儿子家里发现的那一箱?”于敬亭勾起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这会,你儿子应该已经进去了吧,我老丈人说了,三年打底,十年封顶,未来几年,他只能在里面接受再教育了。还有你孙子——” “什么?!”二奶奶大脑彻底死机,这个巨大的反转,让她难以承受。 “你孙子这会应该也被学校开除了吧,高考找人替考,证据我上车来这边前,已经交给学校了。” 二奶奶全家的希望,都被于敬亭连根拔起了。 就在她绑了穗子,想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对付穗子的时候,于敬亭也开始收网。 “原本我是该看在我老丈人的面子上,给你们一家留个活路的,但你不该动她——还是你觉得,我于敬亭是那种保护不了自己女人的废物?” “可是,樊煌那边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你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二奶奶还是想不明白。 她安排了很多眼线,如果樊煌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应该知道才是。 可是于敬亭却是悄无声息地端了她的老窝,直到她全军覆没时,才知道他下了手——可什么时候下的手? 于敬亭呵了声,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傻逼问题,他懒得回答。 站在他身边的穗子开口道: “你们对我丈夫的预判本就是不准的。你们该不会以为,他是依靠我家里,才有现在的一切吧?” “难道不是?”二奶奶等人始终觉得于敬亭就是个吃软饭的,如果没有穗子,他怎么可能有今天。 穗子眼若寒星,心却是无比痛快,她等了这么久,就是要在这时候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你简直是愚蠢至极,连对手的底细都没摸清楚,就敢暗搓搓的坑我们?看好了,这个男人叫于敬亭,是我陈涵穗的法定配偶,是我此生唯一爱的男人,他从来没有靠过任何人,他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他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来的,他想收拾你就跟碾死只蚂蚁差不多,完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 二奶奶算计了一生,最后竟然输给这么年轻的男人,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是单挑她全家,没有依靠任何人。 第688章了断一切 “从你一开始低估他的实力,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陈鹤被我们拿下后,我丈夫一直隐忍不发啊,为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奶奶想用陈鹤这张牌,抓到于敬亭的把柄,从此拿捏他。 被于敬亭夫妻识破后,陈鹤就开始反向操作,用二奶奶的计谋,套路了二奶奶的长子。 期间,二奶奶又趁着陈丽君结婚的功夫,想教唆樊母下毒,以此拿住樊母,这件事她做的自诩隐秘,殊不知陈鹤已经被于敬亭收了。 陈鹤虽然不能判定这件事是出自二奶奶的手笔,但穗子夫妻足智多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锁死了就是二奶奶所为。 “你以为自己特别聪明,掌握了一切,其实你的所有举动,全都在我们的掌控当中,你这一生,白活了,你根本不可能是我丈夫的对手,你给他擦鞋都不配。” 穗子说的痛快无比,隐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把这一盘棋下完。 “是我失算了,低估了这个农村人.......可是,你就不怕吗?”二奶奶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事到如今,她家是彻底完了,但是临死,她也要拖个垫背的。 “我怕什么?” “这个男人藏了一肚子心眼,顷刻间就鼓捣出这么多事,你怎么能确定,他在未来,不会用这样的城府对付你和你的家人?你是樊煌的长女,未来他从你身上榨干所有好处后,第一个就会对你下手,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他今天能对我们痛下杀手,明天等你没利用价值,你就是他的垫脚石!” “呵呵。”穗子笑了,冷笑。 看二奶奶的眼神仿佛在看垃圾堆里的老鼠,满是鄙夷。 “你笑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他今天对你多卑微,明天踩你的时候就有多狠!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瞅你那煞笔德行。”穗子口吐芬芳,她倒是没被二奶奶气到,恶心却是真恶心。 “总有人仗着自己多吃了几年咸盐,就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咋的,你是上帝?你那么有能耐,怎么没算到你今天会跟个丧家犬似的趴在地上汪汪?我今儿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你眼里的恶毒计谋,也不全是出自他的手笔。” “什么?” “他是我的眼,我是他的心,你所经历的一切,有一半,是出自我的授意,另一半是他的发挥,我们夫妻俩做的任何重大决定,都是俩人一起研究过的,这么说,你能死的瞑目了吗?”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情.......”二奶奶一辈子也没跟自己老伴儿真正交过心,她根本不相信有夫妻可以做到穗子夫妻这样。 “你会嫌弃自己长得丑吗,会埋怨自己的心太过肮脏吗?既然你这种如阴沟里的蛆虫似的蝼蚁都没嫌弃自己,我们又怎么会嫌弃彼此?他见过我的一切算计,我看过他所有的野蛮,但那又如何?” 穗子满是深情地看了眼他,“衡量一段感情,不该只看到对方好的一面,接纳一切,才是走下去的根本,当然,这些话对你来说太难了,你,一辈子没被人爱过吧,所以你也不会懂。” 最后这句,简直是往二奶奶的心上使劲捅了一刀。 看二奶奶狗急跳墙的表情,穗子又轻轻地补了一下。 “你大概会说,只有幼稚的人才会情情爱爱吧?嗯,可惜你就是输给我们这俩‘幼稚’的人呢。” 二奶奶跪坐在地上。 她浑身的斗志都被穗子抽走了,樊家兄弟就是此时带人过来的。 “快,把这三人按住,你太爷爷还指着她续命呢!只要老爷子在,就没人敢动我,没人!我才是樊家最好的儿媳妇,我儿子,我孙子,都会没事的,只要老爷子在!” 二奶奶陷入了癫狂,指着床上的老爷子命令樊家兄弟。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还是因为屋内太吵,一直闭着眼艰难喘息的老头突然睁开眼,看着穗子,激动地伸出手指着。 系在他周围的铃铛开始剧烈晃动,这是续命铃,只有在遇到气运特别好的人时,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老爷子的眼里迸发出无限的期待,穗子夫妻的气场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于敬亭一脚踩过趴在地上的大师,从大师身上跨过去,来到床前,低头看着床上的老骷髅。 “就是你,一直打我媳妇主意?” “你要干什么!这是老爷子,你敢动他,你岳父都救不了你!”二奶奶不知道于敬亭要干什么,尖着嗓子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抓住他,不能让他伤了老爷子!” 樊家兄弟面面相觑。 一边是睁开眼的老爷子,一边是于敬亭夫妻,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 “于敬亭!你要敢伤老爷子,你就是杀人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二奶奶咆哮。 只见于敬亭不慌不忙地活动手腕,嘴角泛起一抹极为古怪地笑,意味深长。 “伤他?不至于,我于敬亭是那种捅快死老头的孬种?” 二奶奶松了口气,气焰马上嚣张起来。 “就知道你不敢,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我要她的......” 老爷子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穗子,他从穗子身上感受到旺盛的气运,那是一种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延续他执念的好东西。 于敬亭把耳朵凑到他嘴边,轻轻地说道。 “想要我媳妇的命?” “你要什么,要多少钱都给你.......”老爷子的声音因为过于贪婪而变了腔调。 “要什么?我要——我要你不得好死!”于敬亭说罢直起身,从兜里抄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打开,在老头的脸上拍了两下。 “你要干嘛!!!这么多人看着,你可不能乱来!”二奶奶紧张。 “我当然不能当着你们面犯错误,杀人,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大好青年舍不得断送前程,家庭美满,媳妇还这么漂亮,我就是死,也得是累死她身上.....” 穗子白他一眼,好好办事,瞎叨叨什么! “所以,我不动他,我砍断几根线,不犯法吧?”于敬亭说罢,手起刀落,咔咔咔,红线全都砍断了。 那续命的招魂铃一个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老爷子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一口气没上来。 第689章宠女狂魔倒骑骡子 于敬亭一刀斩断所有红线,显然,在来的路上,已经有人跟他科普过,这些绳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答应过我媳妇,违法乱纪的事儿,绝对不做,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穗子默默举起两根大拇指,双手给他点赞。 真不愧是她爷们,够损,她喜欢。 “剪几根红线,这不违法吧?”于敬亭冲着床上上不来气的老爷子呲牙一笑。 “床边整这么多根红线,您老是资深绣花爱好者?放心,我剪你几根线,还你两线笸箩,咱也是讲究人。” “太讲究了.......”穗子继续膜拜,她刚怎么没想到这招? “你......啊。”老爷子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这次是真不行了。 二奶奶等人全都麻了,这下是彻底完了。 那些绳子拴着的,都是招魂铃。 用大师的话说,挡着鬼差,吊着魂魄,一旦断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于敬亭领着穗子和姣姣,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到门口,还不忘扭头对二奶奶发出良心建议。 “我要是你,现在就找个地方吃顿好的,换件体面点的衣服,毕竟吃一顿少一顿——哎,挺好个老爷子,让你伺候死了,其他几家能饶了你?” “啊,人死了吗?!”姣姣觉得吓人,又有点好奇,想探头瞅瞅,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人啥样呢。 “现在是有口气,可一会,就不知道了。” 于敬亭一手搂媳妇,一手牵妹妹,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再不走,留下来真要看死人了。 “完了,全都完了.......”二奶奶自言自语,看着床上的的老爷子,俩眼发直。 樊家兄弟对视一眼,这下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忙追出去。 “等会!” “怎么,还想打一架?于敬亭腾出一只手,勾了勾手指头。 “俩一起上?” “不是,你误会了,这地方挺偏的,我们开车送你们出去吧?” “对对对,我那还有两箱特产,你们刚好给大伯捎过去。” 这兄弟俩卑躬屈膝,极尽讨好之能事。 全然不顾病房里还躺着个快死的老头,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我不知道说点啥.......”姣姣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这戏剧化的一幕。 对泾渭分明的孩子来说,看到这些两面三刀的人,还是有点不适应。 “你们之前还凶我嫂子来着?” 姣姣的话让于敬亭眼眸暗了暗,看樊家兄弟扯了扯嘴角。 “小妹妹,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咱们这是深明大义,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是,我们现在弃暗投明了,哥们,我们可是给你家里通风报信过,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吧?” 这哥俩想着穗子说的,于敬亭是个三岁孩子都能欺负的“怂包”,就想着说几句好话,拍点马屁糊弄过去。 “戴罪立功?”于敬亭呲牙,“来,我给你们论功行赏。” 哥俩抬头,于敬亭咣咣两下,赏了俩人同款熊猫眼,顺便附送几记炮脚。 哥俩被他揍得叫苦不迭,委屈巴巴地看穗子,说好的,人怂胆儿小,孩子都能骑在他脖子上撒尿呢? 穗子摊摊手。 “忘了告诉你们了,那骑着他脖子撒尿的,是我家龙凤胎,真的不满两岁......” “我哥对我嫂子也是真怂,我嫂子怎么收拾他都不会还手的,甚至都不敢顶嘴。”姣姣点点头,强调,“可以说,我们村最怕老婆的男人,非他莫属了。” “别胡说,我那是怕你嫂子?” 穗子看他,于敬亭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我只是不想看你嫂子哭。” “你哥从不怕我,他一只手都能把我按趴下,他只是尊重我,能够做到尊重配偶克制本能的男人,都是能成大事的。”穗子时刻不忘真诚赞美自己男人。 于敬亭果然很受用,打人的手都更用力了呢。 “他对我而言,真的是个很老实本分的好男人,但对外人来说......” 穗子的声音被樊家兄弟的惨叫所淹没。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些人眼里的罗刹恶魔,是她心里最好的男人。 兄弟俩把穗子夫妻送到了高速口,樊煌的车就停在那,看样子还没修好。 让穗子震惊的是沥青马路上,那头撒欢的......骡子? 骡子上的男人,不就是她老爸吗?! “快!帮我爸!”穗子急坏了,赶紧让于敬亭下车,于敬亭跟樊家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才把骡子控制下来。 樊煌大汗淋漓的从骡子上下来,看到闺女完好无损的站在那,汗都顾不上擦,直接冲过去。 “你没事吧?” “呃,我还好——您没事吧?”穗子看老爸这样,太狼狈了,身上脏了吧唧的,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不复往日风度翩翩。 樊煌和于敬亭的车坏半路了,于敬亭为了赶时间,就近弄了辆自行车,一路骑着救穗子。 樊煌着急,不愿意干等着,附近总共也没两户人家,借不到自行车,他就把视线对准了老乡家里的骡子。 人家不愿意借,他就偷。 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英勇老爸犹如白马王子,从天而降救女儿。 现实却是,一个不会骑骡子的老男人,差点让骡子蹬死。 亏得穗子她们回来的及时,要再晚回来一会,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 “爸,您这精神是挺值得赞扬的,但下次还是悠着点吧。”穗子心疼自己老爸,心疼完老爸又有点心疼骡子。 骡子也吓坏了吧....... “大伯,太爷爷怕是要——”樊江试探着问。 “那些琐事,让敬亭看着办就是了。”樊煌淡淡的说,对外人,他还是挺高冷的。 “穗子折腾一天也累了,回京好好养着,我明天还要上班,车修好了开回去就是了。” 樊煌说罢,上了樊家兄弟的车。 于敬亭自觉地上了驾驶室,穗子带孩子坐后座。 樊家兄弟还想问,车开走了。 只留给他们一串尾气。 “看来大伯是真不在乎老爷子的死活啊,这都不去看一眼,这穗子妹妹在他心里的确是地位颇高,咱们这条大腿算是抱上了吧?”樊江欣慰不已,却见弟弟愁眉不展。 “怎么了?” “大伯把坏了的车留给咱们了,所以,咱们怎么回去,骑骡子?” 第690章三年以后 穗子在回去的路上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什么时候到家的都不知道,于敬亭给她抱下车,抱完媳妇又抱睡着的妹妹。 穗子透支了体力,等她醒来时,已经是转过天中午了。 “敬亭呢?”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于敬亭。 “代表你爸回去治丧了。”王翠花端上来一碗面条,“吃点面,去去霉气顺顺心,那老不死的东西,总算是死了,呵呵。” 如果不是怕招人恨,王翠花甚至想放一挂鞭庆祝。 “我爸没回去?” “你爸工作多忙啊,哪有时间?这种事让铁根去就得了。” 穗子挑眉。 老爸也是够狠,他不回去就已经是表明态度和立场了,让于铁根这一肚子坏水的回去治丧,这葬礼还有个好? “这一下可是够忙活的,一场葬礼死俩人——” “俩?” “樊家那个二房,今儿早晨心梗,突然就没了,也许是老爷子看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太孝顺,带走了吧。” 王翠花对二奶奶一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不幸灾乐祸都是最大的素质了。 “也许吧,希望她在下面,能继续地孝她公公,樊家其他人什么态度?” “你爸不过去,其他人也是看你爸的脸色行事,还能有什么态度?” 一朝天子一朝臣,樊家的天已经彻底变了。 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昨晚看到于敬亭去的那些人全都缄口不语。 只知道老爷子凌晨死了,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说他是正常老死的,只有看过他的人才知道,老爷子睁着眼,似乎死不瞑目。 “不过有件事我是真好奇,那几根红线,真能把人命拴住?”王翠花虽然是学易经,但对这些过于玄幻的玩意,总是心存疑虑。 “娘,如果红绳真能拴住人命,那咱家敬亭的行为,是什么?” “啊这——” “所以啊,那红绳根本就是扯淡的,你要相信国家现在宣传的,反对一切形式的迷信,老爷子之所以会死,纯粹是他自己灯尽油枯,跟我们家敬亭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可是我怎么见着敬亭往车后备箱里,放了一根大铁钉子——他该不会是想钉人家坟里,让人家永世不得超生?你们小两口之间的信仰,能不能统一下,你们这到底是信啊,还是不信?” 王翠花见儿子的行为大受震撼,趁人不注意,把儿子拽到一边。 钉得钉对地方啊,按着老爷子的八字,你得钉哪儿......耳提面命,说得倍儿详细。 “信就有,不信就没有,对普通人来说,那就是根钉子,他没做违法的事儿,我就不会拦着。” 那老爷子的死在她看来,的确是跟于敬亭无关,本来就快挂了的人,全凭着一点信念撑着,于敬亭切红线的行为刺激到他了,信念无了,人也挂了。 穗子对于敬亭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他要是跟谁较起真来,那绝对是铆足劲使劲折腾,当年在屯里能坐人家鸡圈上头骂街,现在拿钉子封坟跟死人过不去,他总是有让穗子望尘莫及的精力,怪可爱的。 “姣姣呢?”穗子现在更关心小姑子,担心这么一折腾会吓到孩子。 “铁根给她请了一天假,寻思让她缓缓,结果乐完了,在外面跳皮筋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送学校,就多余给她请假。” 王翠花抱怨。 穗子推开门,看到院子外面三孩子玩的开心,欢声笑语一片。 暖暖的阳光穿透梧桐稀疏的叶子,在地上投射斑驳的光影,她的家人们,终于可以在阳光下,恣意生活,再也不用担心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的眼。 “妈妈~”小萝卜看到妈妈醒了,迈着小短腿朝着穗子跑过来,穗子接住孩子,落落打了个哈欠。 孩子们要睡午觉了,穗子牵着孩子们进屋,看俩孩子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床边有个摇椅,是于敬亭新给她做的,松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是回到了东北的大森林里,躺在上面摇啊摇,穗子噙着微笑闭上眼。 ....... “醒醒~”俊朗的男人推推摇椅上的女人,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一直在笑。 穗子揉揉眼,看到眼前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嘴角上扬。 “你已经换好了啊,真帅。” “不都这么穿么,像傻狍子。”于敬亭不满地扯扯衣角,一身洁白让他看起来多了几丝优雅,少了锐气,头发全都规整的梳上去,这种打扮今天满校园都是。 因为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 “你梦到什么了?笑得坏兮兮的。”他捏了下穗子的小鼻子,穗子今天也选了件白色的裙子,看着像是从阳光里走出来的女神,一不小心就惊艳了芳华。 “梦到老爷子死的那年,你拿着铁钉封坟,时间过的真快啊。” “那你可真是够坏的,梦到死人你乐成那样?你都笑出声来了。” 他站在边上看穗子已经有一会了,结婚快五年了,穗子还是他心里最好看的女人,怎么都睡不够的那种。 一晃三年半过去了,穗子和于敬亭大学毕业了。 穗子申请了研究生,继续在母校读,于敬亭暂时还没决定去哪儿。 穗子开始给他整理领子,从抽屉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领带,给他系上。 这会拍毕业照不穿学士服,都是白衬衫,配饰可以画龙点睛。 于敬亭不大乐意往脖子上系这玩意,伸手想拽下来,穗子又从抽屉里取出个同款材质的发箍,戴自己头上。 于敬亭的手马上放下,嗯,这领带看起来也没那么碍眼了。 “咱爹有信了没?”穗子顺手又给他的领带上别了个白金领带夹,自己带了同款的胸针。 往那一站,就知道是两口子。 “昨天打电话,让我过去,我装信号不好挂了,今天打了好几个喷嚏,估计老头在那边没少骂我。” 孩子们读幼儿园后可以撒手了,于水生带着王翠花两地跑,矿场做的如日中天,这两年国企改制,条件放开了,于水生把家当划拉到一起,包了个翡翠矿。 于敬亭一跃成为家里有矿的富二代,于水生想让儿子毕业后就去边境跟他发玉石财。 “也不一定都是咱爹骂的吧,我妈也没少骂你,一会拍完毕业照,咱直接领孩子出去躲几天,千万别让我妈找到你。” 第691章这媳妇绝对是亲媳妇 于水生夫妻现在有一多半的时间都不在家。 穗子一家住在原来的四合院里,多少有些空旷。 收拾的差不多,小两口骑自行车离开家。 他骑车带着她,穿过春秋冬夏,四年来都这么过的。 “等暑假过后,你就不能骑自行车带我了。”穗子抬头看蓝天,话里带了一点矫情的伤感。 他毕业了,可她的学还没读完呢。 “嗯。到时候开车接你上下学,路线我都想好了,先接孩子们,然后去中学门口等会姣姣,最后接你。” “......你就不能让我稍微带入一点点伤感情绪?”穗子的那点故意装出来的矫情被他戳破,非常没有成就感。 用手指戳他后背,熨得板正的白衬衫被她戳出几个指甲印。 “你伤什么感?咱家现在最不愁的,也就是你了,狡猾的丫头片子......我现在都头疼,咱妈一会揍我,我是跑啊还是站那让她削几下。” 穗子嘿了两声,心虚地把头埋在他的衬衫里。 毕业季,校园里有些小情侣因为各种原因分道扬镳,穗子这几天也没少被陈丽君念叨,说穗子没心没肺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全家除了于敬亭和樊煌,其他人都没想到穗子会继续读书。 陈丽君一早就兴致勃勃的规划,打算让穗子毕业就去她单位,从基层开始做起,凭穗子的实力,在陈丽君退休前,穗子就能坐到局长这个位置上。 穗子对她老妈,不主动不认真不表态,不正面杠陈丽君。 背地里偷摸准备,有于敬亭这个神级队友给她打辅助,小两口把消息瞒得结结实实。 等到临近毕业,才悄无声息地公布消息,说她要深造,学校那边已经通过了,导师都选好了。 这是建国后头几批硕士含金量不是一般的高,能够当导师的也都是大佬,穗子一开始心里就有方向,选择了一个牛叉的导师,为她未来的职业计划奠定夯实的基础。 她给自己的规划跟于敬亭完全是俩方向,比起冲锋陷阵,她更喜欢在幕后筹谋划策,这就要求对基本面研究透彻,能够把握国家未来几十年的经济大趋势,只靠重生的信息优势远远不够,还要不断的给她的才华充电。 于敬亭作为穗子的枕边人,也是她的合作伙伴,对她的选择自然是无条件支持。 可在陈丽君这个没有重生上帝视角的土著来看,她闺女的选择就是脑袋让雷劈了,读书读到二百五了。 之前读大学,她就不赞成,现在读完大学还要读硕士,白白浪费几年时间,陈丽君简直是要气死。 回去把樊煌咬了个体无完肤——穗子被于敬亭护着,她也揍不到,只能咬樊煌出气。 陈丽君严重怀疑,樊煌是知情不报,否则穗子的导师怎么可能不跟她知会一声就收她闺女? 但她没有证据,樊煌这几年跟女婿在一起时间多了,于敬亭的厚脸皮也传染给他了,打死也不招。 给闺女的职业规划失败了,陈丽君又把视线对准女婿。 穗子要读书,那于敬亭毕业后,总得进机关历练吧。 在陈丽君看来,所有体制外的工作,都是不务正业,在事业编的衬托下,企业都是不正经的工作,国企她都看不上眼,更别提这两年冒出的第一批私企。 私企在陈丽君的心里,跟道边要饭的也差不多少。 “咱爸说了,咱妈昨天在院子里磨剪刀来着,表情可狂躁了,你说她不会做啥过激行为吧?一会咱拍完照回来,她能不能抄起剪刀劫持我,说你不进单位,她就灭了我?” 穗子觉得她老妈自从结婚后,越来越任性,以前还端着个架子装贵妇,现在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 归根到底,就是她爸惯的。 “劫持你倒是不可能,不过我觉得她可能会用剪刀对着她自己脖子,不达目的不罢休。” “......除了我爸,谁还吃那套啊?她是更年期了不,怎么最近这么狂躁。” “她才多大点岁数,更什么年期?你跟咱妈说话仔细点,你口无遮拦,挨打的都是咱爸。” 穗子有老爸和老公护着,陈丽君削不到他,又不可能揍女婿,只能把气都撒在樊煌身上。 她那不疼不痒不伤筋动骨的幺蛾子,樊煌乐在其中,就当是夫妻的乐趣了,由着她闹腾。 陈丽君想让于敬亭进体制,于水生想让儿子跟他发财。 于水生现在的事业重心挪到边境去了。 在家带了两年孙子,但人脉和本领一点没丢下,在边境打拼那么多年,对当地的环境以及市场关系把控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别人开拓不下来的市场交给他,事半功倍,再难啃的骨头都能拿下。 樊煌当初力排众议推举于水生这一步棋走对了,给国家创造了不菲的收益,少走了很多弯路。 前年于水生瞅准机会,在穗子“状似无意”的上帝视角外挂透露下,以超低的价格捡了大漏,盘了个小矿场,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于水生的地盘扩大,眼看就要开到他养父的地盘上了,两家商战火拼是难免的,于水生稍显吃力,想着让刚毕业的儿子过去帮忙。 结果一打电话,于敬亭不是头疼就是脚疼,昨天干脆扯信号不好直接挂电话。 为此于水生简直是气坏了,直言这小子忒没出息,是要别在媳妇裤腰带上一辈子守着家么。 于敬亭对他老爸的话嗤之以鼻,这话别人说还有点说服力,他老爸这个资深妻管严嘴里说出来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为了抓自己当劳动力,他爹都能睁眼说瞎话了。 一开始王翠花想留下来照顾孙子,被于水生连哄带骗掳走了,跟媳妇分了十年,他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 于水生在哪儿,王翠花就被他领到哪儿,用于敬亭的话说,他爹跟年糕成精似的,倍儿粘。 “现在就是,咱爹想让你过去跟他开矿,咱妈想让你进体制捧金饭碗,你都不选,同时得罪了俩边.......” 穗子有种预感,她公公很快就会杀回来抓于敬亭,而在公公回来之前,她老妈肯定也得爆发一次。 “所以,我的军师陈,你有什么好主意,让为夫少挨几顿打?” “办法是有的,你看这是啥?”穗子从兜里掏出一物,从后面搂着他的腰,举到他的眼前。 “草!” 第692章这俩崽子也太嚣张了 于敬亭的车把画了个弧度,长腿一支,勉强保证车不倒。 起因,就是穗子手里捏着的小瓶子。 “你是我亲媳妇?!你这小娘们,毒得狠!” 于敬亭磨牙。 皮一下很开心的穗子眨眨眼,晃晃手里的瓶子。 “我多贴心啊。” 同时得罪了两边的boss,挨打是肯定免不了。 既然如此,她贴心的给自己的亲老公,准备一瓶去痛片,这有问题吗? 这分明是三观很正的行为! “......栓q,我真是谢谢您嘞。” 于敬亭重新蹬自行车,穗子又从兜里掏出个瓶子,晃悠两下,再次凑他面前。 “要是上面那个,哥哥你不满意,我还有备用的,你觉得这个怎样?” “草。” 于敬亭索性把车停下来。 无语地看着瓶子上用打印纸敷衍贴上去的“农药”二字。 “咱家的经济大权,一直在你手里攥着,我觉得你没有卸磨杀我的必要吧?” 虽然他俩一直读书,但一直没闲着。 两年前,国内开放私家车政策,蓄势已久的樊爸爸掏空了个人的小金库,给小两口添置了台国产小轿车。 算起来,也算是国内第一批拥有私家车的。 别的二代都开着车四处玩,于敬亭开着车领着媳妇四处踅摸赚钱的商机,也鼓捣了一笔创业金,都在穗子手里握着。 “你是我行走的全自动赚钱机啊,我咋舍得让你喝农药啊。”穗子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好喝。 这里面灌的是碳酸饮料,就是故意贴个农药标签,糊弄人的。 “我这不是寻思给你双管齐下吗?我妈要是打你,你就当着她面吃去痛片,以这样的行为震慑她!” “......这傻逼行为怎么那么熟悉,你等我回想下——李有财?!” 于敬亭在遥远的记忆库里搜了一大圈,最后想起来了。 挨打前吃去痛片,这不是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的李有财的行为? “他做这行为是傻,可你不一样啊,他是懦弱,你这是震慑,震慑懂?” “不太明白,请赐教。” “你当着咱妈面吃这个,咱妈一看,她就绝望了。” “嗯,我将来要有这么个傻姑爷,我也绝望。” “不是那个绝望啊,她是觉得,她打多少下都没用,白打啊,你也不疼,她做无用功,还能打?” “......那农药是干嘛的?” “咱妈发现打你没用,把剪刀拿出来打算吓唬你,这时候,咱就要以魔法打败魔法!她用剪刀比着脖子,你拿农药威胁她,告诉她,逼你就喝药,咋样?” “你是怎么做到在国内顶级高校进修几年后,智商返璞归真的?杜仲看你这样,肯定后悔每年给你股份。”于敬亭在清大混了几年,损人的水平都提升了一大截。 杜仲的药厂去年完成了改制,这过程少不了血雨腥风,关键时刻少不了穗子夫妻给他出谋划策,一路帮着杜仲成功上位,完成了转型。 按着之前的约定,药厂提供了一部分股份给穗子夫妻,代价是穗子出面做杜仲的顾问,在重大决定上给杜仲技术支持。 杜仲之前还以为穗子是个相夫教子型的女人,见识到她的谋略后才感慨,这是女中豪杰,他家族里那么多老狐狸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每一步算得都稳稳的。 “杜仲那小狐狸才不后悔呢,他觉得抓住我就间接得到了你的支持,更何况还有我爸呢。” 穗子笑嘻嘻地把药瓶揣回兜里,当然不可能真让于敬亭学农村妇女,跟她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就是个玩笑。 她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樊煌从单位提早回来,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子菜,要给女儿女婿庆祝一番。 端着菜盘子出来,就见陈丽君蹲在地上磨剪子。 “一会俩小兔崽子进门,你就保持沉默,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能开口。”陈丽君举起剪子,很好,锃亮反光,吓唬人足够了。 “今儿就是捆,我也得给敬亭捆到我单位去,今儿让他按手印,明儿我就提他档案,他要是敢不从,我就——” “捅他?”樊煌伸手戳戳见到,好家伙,真锋利。 “我就把他媳妇的长辫子剪了!我就不信他不心疼!” 穗子的头发这两年蓄起来了,于敬亭非常喜欢,有好几次都让陈丽君看到他玩穗子辫子。 “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就得抓住他最喜欢的东西。” “你今年几岁?哪有亲妈这样对待自己女儿的......闺女是你从柴火垛捡来的?”樊煌觉得媳妇可能是魔怔了。 这招式不仅幼稚,还挺欠儿的。 “水生那边也缺人,敬亭是他的独子,怎么算也该是过去继承家业,你这一厢情愿的让他从政,亲家得怎么想你?” “做生意有什么好的?有个稳定的编制才是正经事儿,他还能做一辈子生意?当初是谁为了娶我闺女,在我面前吹一个女婿半个儿,现在到了儿子继承衣钵的时候,他跑了?他敢跑,我就咔嚓他媳妇!” 陈丽君把剪子举起来,作势剪几下,看樊煌用那样式儿的眼神看她,陈丽君不解。 “你那是什么表情?”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表情......”见媳妇把剪刀对准自己了,樊煌求生欲上线,忙讨好道,“媳妇,你是不是有点内分泌失调,我觉得你最近情绪起伏,有点大啊。” “让俩小兔崽子气的我月经不调了——门铃响了,出去堵人。” 陈丽君把剪子别在腰间,气势汹汹地走到大门口。 没见到于敬亭夫妻,就见姣姣领着俩小萝卜。 姣姣再开学就升初三了,长得跟陈丽君差不多高,亭亭玉立,是远近闻名的小美人,跟她哥一样,笑起来脸上有小酒窝。 “你哥和嫂子呢?” “把我们送过来就开车跑了.....让我告诉你一声,这几天他们都不回来了,我们仨就得来您这蹭饭了。” 陈丽君的剪子落在地上,所以,不仅抓不到人,还被那俩小兔崽子当成了看娃的工具? “樊煌!你管不管了?!这俩小崽子也太嚣张了!” 第693章男人有钱就学坏 “呃,这个——”樊煌突然被点到名,为之一振。 虽然他精神上是支持闺女抵抗封建家长专制的,但他可不敢说出来。 在陈丽君强大的威压下,樊煌问姣姣。 “你嫂子有没有什么话让你转告?” “有的。” 姣姣从兜里掏出去痛片,递给樊煌。 “我嫂子说了,她永远都是你亲闺女。” “......”樊煌嘴角抽了抽,挺孝顺,知道给亲爸准备去痛片呢。 “姣姣领着萝卜洗手吃饭,我进屋躺会。”陈丽君平静地转身,俩小萝卜敏锐地察觉到姥姥不对。 “姥姥不开心了......”落落指着陈丽君,这丫头越长越像于敬亭,一旁的波波话不多,但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我去看看。”樊煌伸手揉揉俩外孙的头,这俩乖宝简直是长在了他的心里,越大越可爱。 陈丽君坐在床上抹眼泪,看到樊煌进来,飞快地用枕头蒙住头。 “伤心了?”樊煌挑眉,他都不记得上次媳妇哭是什么时候了,看来这次是气得不轻啊。 “我在你们眼里,特讨厌是吧?”陈丽君闷闷的声音从枕头下传来。 “哪儿能啊,穗子上周不还为了你怼老太太呢么。” 穗子跟丽君总掐,但对外可是护着她妈妈,上周家里聚餐,老太太又酸溜溜地说谁谁谁家有儿子,她家断子绝孙了,拿话噎陈丽君和刘茜,巴拉巴拉。 刘茜生了个闺女,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她是如意了,樊母闹心的不得了。 她当年肚子明明很“争气”,生了俩儿子,结果到了孙子辈,眼见着剩下那几家跟兔子似的,一窝窝的生儿子,她家就三孙女,还疯了一个....... 趁着家族聚会,老太太就使劲给陈丽君和刘茜上眼药,阴阳怪气。 陈丽君不把她当回事,刘茜忙着喂她闺女,穗子拍案而起。 伙同于敬亭,给老太太一通怼,怼得老太太上不来气,还不敢冲这俩祖宗发脾气,毕竟她的把柄还在小两口手里攥着。 “这孩子从小就任性,想一出是一出,她要读研我也没管,那敬亭不得找个正经工作?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陈丽君越想越伤心。 “男人有了钱,酒桌上搂搂抱抱的还少吗?夫妻两地分居是长久的事儿吗?她在学校跟个象牙塔似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多乱,把敬亭放到他爸那,指不定多少女的要钻他被窝,到时候死丫头被甩了,哭着来找我,我都不给她开门!” 这两年经济开放,企业改制,出现了不少个体户,风气比前几年可是差了很多,早两年多跟几个男人跳舞都得拉出去毙了,现在那些老板们喝酒,身边都得带俩漂亮秘书,上了酒桌,左边搂一个,右边亲一个。 就连陈丽君单位,也有几个小姑娘跟做生意的不清不楚的,陈丽君就不想让女婿离太远了。 最好在她和樊煌眼皮子底下,他就是有那个花花肠子,也不敢乱来,外面那些人也知道他是樊家的女婿,想带他鬼混,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穗子的娘家。 陈丽君一心想的都是女儿,结果穗子跟于敬亭俩,里应外合的敷衍她,这让她越想越伤心,心里就像是有团火似的,总想炸。 “你又在嘴硬了。且不说敬亭这孩子干不出那种事,即便是真有天穗子哭着回来,你不得第一个拿刀冲出去跟他拼命?” 樊煌给她擦眼泪,他发现他媳妇这两天就像是变了个人,特别容易生气,还会哭了,跟过去女强人的形象反差太大,给樊煌整的有点手足无措。 “我才不管那死丫头,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天真的样子!她对男人的花花肠子一无所知!” “我不挺乖的么......”樊煌很是委屈,他可从没在生活作风上犯过错误。 “你觉得委屈了?!我看你就是想跟着那些老不死的出去鬼混,你也想搂俩?!你如果没有这些花花想法,为什么帮着女婿说话?你就想让他出去做生意,想让他左拥右抱,你甚至想让他代替你看看花花世界!到时候他领着你出去嫖,你在里面浪,他给你守着门!” “.......”战火蔓延到自己头上了,樊煌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媳妇,你这想象力,是不是有点丰富?”女婿领着老丈人嫖的创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们这些臭男人,有钱就学坏,都跟我爸一个德行,为老不尊.......”陈丽君想到伤心处,又开始抹眼泪。 樊煌听到了关键词,老丈人,为老不尊。 估计是老丈人那闹了什么幺蛾子,给他媳妇整闹心了,看陈丽君情绪不好,樊煌没追问,打算私下查查,眼下还是要安抚丽君的情绪。 “我看女儿心里是有数的,她不想用娘家的余威压着敬亭,再说了,敬亭是什么秉性,你我看了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我要是连个年轻人都看不准,岂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 樊煌对女儿女婿是非常满意的,身边这么多朋友,只有他家的俩孩子最省心,女婿看着玩世不恭,其实特别有分寸,顾家又知道上进。 “他现在是好,可是一旦进入了乱七八糟的环境,谁知道他会不会学坏!” “姥姥,我能进来吗?”落落探出头。 陈丽君飞快地擦掉眼泪,一秒恢复平日的样子。 “来,给姥姥抱抱。” 落落领着弟弟进来,俩小家伙跟炮弹似的冲过来,搂着陈丽君一通甜言蜜语,穗子把孩子丢过来,就是看准了小家伙会哄人,事实也是如此。 陈丽君原本心里还有口气不上不下,看到俩张可爱的小脸,什么火都没了。 “你们俩在幼儿园,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波波点头又摇头。 “我不想去了。” “为什么?” “那些小朋友太笨,一首古诗背好几遍都不会,烦。”波波的小脸上满是嫌弃。 “不是小朋友太笨,是你太聪明了,你妈妈小时候都没你这么聪明。”陈丽君记得女儿小时候学东西也很快,但好像也没有外孙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也不想去幼儿园了。”落落嘟嘴。 “你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不禁打,哭哭啼啼,很烦。” 第694章让亲家先输出一波 陈丽君被落落逗笑了。 “你为什么在学校打小朋友啊?” “谁让他们人菜瘾大?”落落瘪嘴。 “呃?于铁根这货,都教了孩子什么玩意!”陈丽君怒。 这种形容词,一听也是她家女婿才会用的。 问清楚缘由,又有点哭笑不得。 龙凤胎因为遗传了爸妈的高颜值,从入园开始,就特别受小朋友喜欢。 波波是个小冰块,不爱搭理外面的人,被小女生缠着过家家,也只会冷着脸问人家,会背长恨歌吗? 别说是幼儿园的娃,就是大学生,能背这么长裹脚布的诗也没几个。 背不上来,就会被波波用“你们这些愚蠢的娃啊”的表情关爱一番。 比起弟弟的小厌世脸,落落又是另外一个极端,她活泼开朗,根本坐不住。 穗子为此非常头疼,每每想来,都觉得是于敬亭的基因强大,生了个皮猴子出来。 落落特别喜欢看热闹,有热闹她肯定前排围观,幼儿园里要有纠纷什么的,她领着收来的俩跟班就上了。 今天是因为有小朋友说长大娶媳妇就娶于无暇,还想嘟嘴亲一口。 这都是跟着最近热播电视剧学的。 毫无意外的,被落落用拳头收拾了。 “所以,姥姥明天可以去幼儿园吗,我们老师好像很崇拜姥姥是女强人,想见姥姥。”落落眨着大眼,天真无邪地说道。 “你这是......又被请家长了?!”陈丽君扭头问樊煌,“几次了?” “这个月,应该是第二次,不错,落落有进步了,情绪管控能力进步了。” 上次被请家长的原因是落落爬树掏鸟蛋,老师带小朋友们唱儿歌,一转身的功夫落落不见了,再一抬头,这丫头在窗外树上冲老师招手呢。 快两层楼的高的树,老师差点撅过去。 把穗子叫过去一通教育,穗子长这么大从没如此卑微过,一直给老师鞠躬道歉。 回来把丫头按在膝盖上一通拍,小丫头总算是长记性不去爬树,现在又带头打群架。 “这生孩子可真是个技术活,穗子到底是怎么生的,这俩孩子性格简直是冰与火的距离。”陈丽君哄完俩小娃,心里的火也都没了。 “一个随爸一个随妈,亏得咱俩就穗子一个孩子,穗子性格又像我,如果像你——” “像我怎么了?!”陈丽君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起来了,这个老男人要敢说她不爱听的,就挠他。 “像你的话,女婿可能会比较头疼。”樊煌说完,自觉从兜里掏出贴心小棉袄给的药瓶,作势要拧开。 “我提前吃点,吃完你再打,我抽屉里还有副手套,你戴上,省得打得手疼。” 陈丽君推他一把,转怒为笑,“老东西,油腔滑调。” 俩小娃在门外探头,看着里面的姥姥姥爷,落落问弟弟。 “看起来,好像不生气了?” “呵,女人。”波波扫了眼被姥爷哄得合不拢嘴的姥姥,酷酷地说。 “你们俩小玩意,咋能偷听?”姣姣一手拎一个。 “小姑,你为什么也在?”落落问。 “呵,她也偷听。”波波看穿了一切,继续酷酷。 姣姣伸手把大侄子的小脸捏扁:“我是奉旨勘察,跟你们偷听长辈说话能一样?” 她嫂子说了,如果樊叔搞不定君姨,就用紧急联络方式通知嫂子,嫂子会想别的办法哄家里的太佛爷开心。 看起来是不用嫂子了,樊叔这宝刀未老,对付君姨绰绰有余。 本以为穗子夫妻就是躲一天,结果三天过去了,这小夫妻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陈丽君逐渐狂躁,觉得女婿很可能是瞒天过海,买票去边境找于水生去了。 正待给于水生打电话,于水生两口子回来了。 “铁根?没去我那啊,我还想回来抓他呢。” 于水生也是一脸怒容。 他那边这段时间很是糟心,两家生意上互相抢,甚至已经有动武的倾向了,他有些事不方便出面,急需儿子过去支援。 知道亲家这边也想让儿子坐办公室,于水生火急火燎的领媳妇回来抢人。 于水生和陈丽君,属于相互看对方职业不顺眼,陈丽君觉得除了体制内的工作,所有工作都是要饭的,没前途。 于水生觉得陈丽君所谓的金饭碗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鲜,哪有闷声发大财好? 瞅瞅他家花儿,自从家里成了暴发户后,十个手指头戴了六个戒指,项链手镯脚链一个不少,怎一个富贵了得? 从村里跳大神的翠花,一跃成为人间富贵花,多好。 于水生甚至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就要以他媳妇为突破口,说服那个逆子跟他走。 双方都吃了个钉子,找不到于铁根,彼此一对线,才知道这小子两边都没去。 “不进体制不继承家业,他难道还想干回老本行,当街溜子?” “不至于不至于。”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于敬亭搂着穗子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臭小子!你去哪儿了?”于水生暴躁。 “办了点正事儿,喏。”于敬亭把手里的袋子丢过去,于水生接过来,打开,陈丽君过去围观。 “企业营业证书.......法人于敬亭,你小子开公司了?!” 于敬亭点头,显而易见,是的。 “完了,这不是还是当街溜子老大吗,加入丐帮了.......”陈丽君自言自语。 做生意的在她眼里都是丐帮,注册私营公司,就等于是丐帮的小头目,也好不到哪儿去....... “主营对外贸易?嗯,近期基本面把握的非常好,一看就是认真研究过政策的,穗子给你出的主意?”樊煌拿过营业执照看了两眼,点头。 陈丽君听到女儿也有参与,瞪向穗子的眼都带刀子了,穗子悄悄地挪到于敬亭身后,努力装无知妇女。 “陈涵穗,你给我滚出来,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能够做出这个决定,说明闺女和女婿这个大学没白念,这时候开对外贸易是稳赚不赔的,我认为——” “樊煌,你保留意见,从现在开始剥夺你发言权,你认为的不好使,陈涵穗,你来说!” 陈丽君的狂躁让边上的人间富贵花夫妻都不好意思开口骂儿子了,富贵花拽拽自己老伴儿,示意他退后一点,让亲家先骂,骂完了于水生再来! 第695章这事儿瞒不住了(月票550+更) “妈,开公司是我的意思,你说穗子干嘛?”于敬亭尝试护媳妇。 “你也保持沉默!我一会跟你算账!” “妈,是我给敬亭的建议,理由是经过我精准市场调查,发现这个项目投资少收益高,最适合敬亭起步,当然,后续我们还是要回到实业这块,只是这两年,对外贸易是我们的主营。” 穗子掏出早就做好的市调,没有递给陈丽君,郑重其事地交给樊煌。 给老妈,下场一定是废纸篓,恼羞成怒的老妈会直接撕碎。 “特区现在是有政策的,我们向买方收的是rmb,但支付给外商的却是外汇,利润来自获取外币的能力,这里面又存在一个市场汇率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汇率差获得一点利润。” 穗子说的非常含蓄,别人听不懂,樊煌却是笑了。 “一点?”樊煌挑眉,他发现,他闺女是真谦虚。 这种激进的赚钱方式,用暴利形容都不过分,到他闺女嘴里就成了“一点利润”。 “嘿,做生意嘛,不好说的太满。” “你们这不就是钻漏洞?!”陈丽君不同意,“这种不稳定的玩意,还能做一辈子?太不稳定了。” “妈,这世上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坐办公室就一辈子高枕无忧了吗?把男人拴在身边就一辈子恩爱到老了吗?我们这只是事业起步阶段,以后还会换的。” 穗子也知道这玩意赚钱快,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和于敬亭是有完整产业规划的,事业起步阶段,总是少不了钱,得搞一笔启动资金。 眼下时局做外汇是最好的生意,因为是起步阶段,行为性质都很模糊,还没有形成完善的监管空间,留给她们斡旋的空间特别大。 翻翻百强企业,老总好多都是靠这个起家的。 “这就好比击鼓传花,鼓声早晚会停,我们赌的,就是鼓声停下来前,我们可以赚一笔。”于敬亭生动的比喻。 陈丽君冷眼看着穿一条裤子的小夫妻,这俩兔崽子倒是思想一致。 “我有些后悔让于敬亭跟着你念书了,读了四年书,你们俩就跟长了一个脑袋似的,连体婴?!” “我和敬亭本来就是俩独立的个体,只是在大问题上,我们有着相同的三观,这就叫君子和而不同,不这样怎么一起过下去啊,一辈子那么长,追求的东西不一样,那不得天天打架?” 樊煌非常认同,点头。 “嗯,说的对——咳咳。” 陈丽君一个冷眼扫过去,樊煌又把嘴闭上,得,夫人没说解除封印,他就不能开口,他还被剥夺着发言权呢。 “这种不靠谱的买卖,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鼓捣的,国家培养你们四年,最好的大学读了四年,搞出俩倒爷?” “妈,您都不会查数了,我家就我一个搞外汇的,我媳妇还念书呢。”于敬亭笑嘻嘻地举起一根手指。 “你少跟我打哈哈!这丫头人在学校,心肯定还在你身上,你敢说她不给你出主意,你俩有事不商量?” 于敬亭大方地摇头。 “那不行,她是我师爷啊,我还指望着她出谋划策呢,我们俩是夫妻店,法人是我,可是大股东是她,我等于给穗子打工。” 嗯,还知道把控男人的经济大权,陈丽君听到这心里才稍微平衡点,她这丫头还没读书到脑子变笨过于天真——等会,现在不是夸这丫头的时候。 “反正,这件事我们是不会同意的,你们根本没有跟我商量,这事就不能作数,老樊,你说句话。” 陈丽君给樊煌一个眼色,穗子站在陈丽君身后,双手合十,对着她老爸一通拜。 樊煌为难。 一边是媳妇,一边是闺女。 理智上他肯定是支持闺女的,因为人家小两口做足了准备,执照都办下来了,这肯定是想撸胳膊干一场大的。 但情感告诉他,要是敢明目张胆的支持闺女,他媳妇能连续挠他一个月,想起来就要挠。 表面上看,这是陈丽君跟穗子夫妻对阵,但其实就是俩雌性生物在那厮杀,于敬亭这小子就是个妻管严,可以忽视。 得罪大的他挨挠,得罪小的丫头记仇....... “不是让我保留个人看法吗?”樊煌不想站队。 “你现在可以发表一下看法,谨慎发言。”陈丽君最后四个字,说得杀气不漏。 樊煌苦笑,这哪里是要他发表个人看法,这是让他当她发言人啊。 “我从小就没在爸爸身边长大,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我爸深深地孺慕之情,啊,天边的那朵云,像不像爸爸关爱我的脸?”穗子深情诗朗诵。 “太像了,就连风吹过都是咱爸对你满满的呵护,有首歌唱的好么,风在吼,妈在叫......”于敬亭风骚的闪腰,躲过丈母娘的炮脚。 “别跟我扯犊子,我现在就能踹得你叫。” “该打......”王翠花对自己儿子挨揍表示喜闻乐见,虽然她听不懂生意上的事儿,但看出来她儿子数十年如一日的贫。 以前贫嘴是土贫,现在有文化了,升级贫,更欠儿了。 “你们俩少在那玩道德绑架,你爸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能被你们这点糖衣炮弹忽悠住?老樊,表态!” 樊煌见躲不过去了,轻轻嗓子。 “既然你们双方都不肯让步,不如我们折中一下,各退一步怎样?” 陈丽君忍着想给他一杵子的冲动,她让这老东西一票否决这俩小崽子,谁让他折中? 她看出来了,樊煌就是小兔崽子打入内部的卧底,叛徒! “你们想自立门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个启动资金,家里不能出。”樊煌假装没看到老伴儿的刀子眼,装模作样地对穗子夫妻说。 “爸你放心,我们俩上学期间,买了几台卡车,这两年手里也有点存款,够了。” “???什么时候买的?”几个长辈异口同声,只有樊煌嘴角上扬。 “就我爸给我们买车的同年,不是开放运输政策了么,我们就小小的......”穗子干笑两声。 她是富婆这个事儿,好像瞒不住了。 第696章折中的办法护着谁 最早开放的,是运输这条线。 穗子家原本就有拖拉机,全家进京后,穗子没卖车,留着给于敬亭的手下,收山货时候开着。 期间小两口赚了一笔,于水生夫妻也没往家里收,只当是给小两口的零花钱。 后来拖拉机怎么处理,于水生两口子也没过问,甚至都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个大件。 他们忘了,穗子可没忘。 就用这台拖拉机指挥于敬亭昔日的小弟们倒腾两年山货,等国家开放运输这个口子时,马上把拖拉机卖了,连同这两年攒的钱,花了三万全款买了辆重型卡车。 雇人跑长途,赚了前后,再买第二辆,就按着这个套路,搞了个小型车队出来,手里光卡车就四辆。 于敬亭当初就承诺过,即便他被媳妇糊弄到学校蹲笆篱子四年,他也不需要手心朝上管家里要钱养老婆娃。 说到做到。 “我们俩琢磨着,把车队盘出去,再加上手里的存款,足够开公司了。”穗子跟老爸交换了个眼神,谢谢老爸助攻。 于敬亭有车队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但穗子觉得老爸应该知道点。 上个月她在家里打算盘算利润,她爸就在身边,只挑了下眉,却没说别的。 所以她有理由相信,有爸的孩子是个宝,她老爸心里还是向着她的,所谓折中,就是糊弄老妈,给老妈个台阶下。 “你俩是真能折腾,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鼓捣出这么多事,我竟然不知道......怪不得我生日时,穗子送我那么贵的礼物,我还心疼孩子攒钱不容易.......”王翠花觉得自己心疼了个寂寞。 这俩小崽子,竟然这么能刨钱! “既然咱们达成共识,那我和敬亭就回去准备了。” “站住。”陈丽君不甘心,“你们俩搞车队的钱,不能用。” “凭什么?”穗子不服。 “钱是你们赚的,启动资金是不是家里的?没有家里的拖拉机,你们自己凭空生钱?” “那把拖拉机的钱扣除去——” “你糊弄二傻子呢?总之,车队的钱不行。” 穗子眼睛一转,陈丽君再次开口。 “药厂的股份不准卖。” 穗子撇嘴。 “陈鹤的造纸厂股份也不准动!” “喂,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暴君?爸,你管不管她,你媳妇要上房揭瓦了,这不准那不准的,她就直接说让我和敬亭拿着饭碗出去要饭得了!” “你妈是担心你们年轻,禁不住这时代的浪潮,别闹——不过,丽君啊,你这么武断,孩子们肯定不服。” 陈丽君眯眼,呵呵,就知道这老东西是卧底! “要不这样行不,敬亭的外贸公司筹办起来也得俩月,这俩月,他要是能用咱们给的条件,自己赚到启动资金,就让他做吧。” “嗯,这个不错,就让他跟我去,用我那矿场做实验。”于水生一直没说话,瞅准机会,打算来个“捡漏”。 把于敬亭拐到边境,说是几个月,人扣在那就不让回来了,继承人不就有了?于水生笑得简直不要太开心。 陈丽君面带鄙夷,奸商! “爹,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于敬亭搂着他爹,拽到边上,嘀嘀咕咕。 三分钟后。 “我想了,年轻人,还是要锻炼下,我那边,其实也不急。”于水生回来就改口了。 王翠花大为震惊。 “你回来的路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老伴儿回来的时候咬牙切齿,还说,不把于铁根拐过去,他就跟他姓,怎么儿子用了三分钟,他就改变主意了? “咳咳,反正我们爷俩都姓于,跟谁姓都一样。”于水生心里鸟悄的叨咕了句,没办法,儿子给的,太多了。 于敬亭刚对他承诺,半年内,他会搞定胡家那边,保证不让胡老爷子跟他爸作对,也能保住两家的体面,不让这对曾经的养父子闹掰。 虽然于水生还是很想让儿子继承家业,但于敬亭给的条件也是很诱人,权衡之下就同意了。 陈丽君见于水生也反水了,知道自己孤军作战,还有樊煌这个大叛徒在,心一横,使出杀招。 “你三伯的儿子承包了一家无线电厂,你过去当俩月厂长,能盈利,我们就同意你去。” “那家无线电厂亏损了六十万,你让敬亭接手,是不是有点坑敬亭?”樊煌仗义执言。 樊家老三的儿子是个荒料,干啥啥不行的那种。 樊老三看到陈鹤承包了造纸厂,做的风生水起,小汽车都买上了,他也跟家里闹腾,非得要承包无线电厂。 家里又托关系又弄钱,给他把厂子承包下来,一年下来赔得窗户都没了。 这几天闹着要跳河,死活干不下去了。 他哪里知道,陈鹤的造纸厂能做成那样,一方面是陈鹤自己能力出众,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造纸厂实际控股权在穗子夫妻手里。 当初穗子夫妻拿住了陈鹤的把柄,谈条件就是于敬亭要有参与重大决策权的股份,能够一票否决陈鹤和其他股东不合理的方案。 这两年也是过了好多个坎儿,在于敬亭夫妻的运转下,才走上正轨的。 “樊老三就是个看别人拉粑粑自己屁x子也痒痒的,搞得那个厂就是个烂摊子,烂到根本接不下来,妈,你对我是不是有点期望过高?”于敬亭一听无线电厂,脑瓜也大。 看了眼穗子,穗子也是摇头。 连智多星都这反应,可见是真没救了。 “这么点要求你都做不到,还敢跟人家玩什么对外贸易?当初盘无线电厂,咱家也投钱了,你俩看着办。” 陈丽君说完,看着穗子得意地笑笑。 “要是不敢,或是提前认怂,就让敬亭明儿去我那报道,档案我随时提,你,还有你。”陈丽君的手指过樊爸和于爸,这俩老男人同时一激灵。 “你们俩不允许给这俩小崽子一毛钱的投资,穗子把你们两口子的小金库交上来,一分钱家里的钱都不准用。” 王翠花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手镯,一抬头,陈丽君对她阴灿灿地笑。 “翠花,你在我心里,可是个好人。” “得,我也不出钱,行了吧?”王翠花钻自己老伴儿身后,感觉丽君现在很魔怔啊。 惹不起。 第697章你就这态度么 “失算了。”穗子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个空盒子。 原本,这盒子里,装着她和于敬亭这几年攒下的家底。 就在刚刚,陈丽君女士,全都端走了,只留个空盒子。 存折,没了。 金条银元,没了。 货车发票,没了。 剩下的都是不能动的古董黄金。 陈丽君女士说了,要是敢卖这些传家家底,就把穗子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媳妇,你现在这样,有点傻了吧唧的,眼神都是空洞的。”于敬亭伸手在穗子面前呼噜两下。 穗子一把抱着他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说道:“老公,我们没钱了。” 她老妈真的太狠了,一点余粮没给她! “也别说一点没有,看。”于敬亭从鞋里抽出一百块钱。 这不还有点? 刚丈母娘过来抄家时,于敬亭机智地往鞋里塞了一百块钱。 陈丽君把他钱包收走了,但放了鞋,估计她也想不到,清大培养的高材生,在藏私房钱这块竟如此没创意。 “一百块钱够干啥啊......”穗子持续保持呆滞的表情。 “够给车加点油,剩下的领你和孩子下馆子,咱能连续吃十天。” “十天后呢?领着我们娘几个要饭去啊?姣姣还跟着咱们呢,我家那个心理扭曲的老太太可是说了,想去她家吃饭,得交伙食费——哎,你说我怎么摊上这么个妈?” 穗子百思不得其解。 “我妈以前,顶多是拧巴,现在你不觉得她变本加厉升级了吗?哎,脑子想一出是一出,要不咱打电话给杜仲,看看他家有没有治疗更年期的秘方给我来点?她绝对是更年期了,狂躁了,变态了!” “嗯哼!”樊煌浮夸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 “我说的是隔壁老太太啊,绝对不是说我亲妈!谁敢挑拨我们母女的感情,我就跟谁拼命!” “呵,还有心思在这扯皮,可见你还没有真的着急。”陈丽君冷笑着进门。 “这不是我那挚爱无比的母上吗?”穗子装腔作势地转身,浮夸地捂嘴,“您这是怕抄家没抄干净么?来吧,看上啥好搬啥。”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我来是通知你,你姥爷明天过生日,你们俩也得出席。” “没钱随份子,不去。”穗子把空掉的盒子往床上一扔,她从重生回来到现在,从来没这么穷过。 “你看,你这小娘们觉悟就不行,这是跟咱妈说话的态度?妈,我们俩不贵还好用,这样吧,出席个生日宴的跑腿费,加上随份子,您看着给个万八千的就行。” 于敬亭笑嘻嘻地伸手,得到了丈母娘无情的一巴掌。 “你敲诈呢?明儿全家都得去,俩孩子和姣姣都得领着,份子钱不用你们管了,我们出一份就行。” 没占到便宜,于敬亭撇嘴。 “我是真不想看到那老爷子。” 感觉穗子的姥爷有点像发酵的臭豆腐,什么都不说,往那一坐,都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 “那老爷子估计也不想看到你们,给你十块钱车加油,明儿捯饬的利索点,准时过来接我们。” 陈丽君从兜里掏出十块钱,丢穗子抱着的空盒子里。 “......”穗子感觉自己有被羞辱到。 这不还是把她当要饭的么!!! 但可耻的是,她现在连10块钱都不能拒绝。 “就你们俩现在的经济状况,参加个寿宴能白吃一顿,也是好的,哦,对了,穗子你明天克制点,别跑后厨打包,丢咱家脸。” 陈丽君看穗子气得俩腮帮子鼓起来了,心情大好,伸手戳。 眼角的余光看到穗子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竹篓,鼻子动了动,顺手从里面抄起一个黑乎乎的玩意放嘴里。 “这什么,还挺好吃。” “我同学从她老家给我带的特产酸角糕。” “行,我拿走了。” 陈丽君抄起篮子,丢到樊煌手里。 “???您真把我们这当成罪臣家,随时抄?”穗子被气到了。 陈丽君从兜里又掏出十块钱,还是扔在了穗子的空箱子里。 “喏,跟你买的,你娘呢?”陈丽君问。 “领着孩子们跟我爹玩去了......都不带我和敬亭,说车里坐不下,我俩要跟着就得坐棚顶。” “活该,你们这俩闷声发财的,就该被人民摒弃。”陈丽君幸灾乐祸。 王翠花这次回来也待不了几天,于水生美其名曰要参加会议,太忙,其实是带着王翠花四处溜达玩,白天都不着家。 晚上回来,拎着一盒面人回来了,穗子一看,嚯,这不是去隔壁市旅游去了?旅游还带纪念品回来,这也太嚣张了。 被拆穿后,这俩人不仅没有一点愧疚心,第二天还把仨孩子都领上了,也不知道开车去哪儿浪了,反正回来时几个人都晒黢黑。 “等你娘晚上回来,让她腌几坛子辣椒酱,我这几天就想吃她这口,反正她回去前,得给我弄几罐。” “什么情况啊,你这又是吃酸的又是吃辣的,我要当姐姐了?”穗子疑惑地看着她爸手里的篮子,她记得老妈以前可不吃这些。 “去,别胡说八道,你是让樊家重男轻女老太太念叨魔怔了?什么弟弟妹妹的,你有功夫念叨我,都不如自己生一个。” 穗子耸肩,她其实生不生都还好,是于敬亭不想要了。 她当初生孩子时,于敬亭在边上陪着接生,吓到了,觉得生孩子对女人的伤害太大,说什么也不要生了。 “辣椒酱的事儿给我上点心,敢忘了我就把你当辣椒酱蘸馒头。”陈丽君欺负完女儿,神清气爽的走出门。 迎面遇到刘茜领着个中年女人,都擦肩走了好几步了,刘茜才转身。 “陈丽君?” “今儿你认的真慢。”陈丽君转身,她就想看刘茜这脸盲症啥时候能想起她。 “你身上的味儿变了,我还真没办法一时认出来。” “你干嘛来的?”陈丽君问。 “穗子让我给她找保姆,刚好有朋友介绍,我领过来给她看看。” 等刘茜进屋,陈丽君举起手放在樊煌鼻子底下。 “你闻闻,什么味?” “香。” “刘茜怎么说我身上味变了?香水没换啊......啊!哈哈哈。” 陈丽君突然想起什么,笑得倍儿开心。 第698章怕死的遇到送葬的 “你笑什么呢?”樊煌问。 “这俩小崽子,现在已经没钱了,保姆钱都出不起了吧?” 陈丽君仿佛已经看到,山穷水尽的于敬亭夫妻哭着求她的画面。 “......”樊煌很想说,他媳妇是越活越幼稚了,但他不敢。 “怎么,你该不会真的觉得,那俩孩子能创造奇迹吧?樊家那么多人都想不出办法,俩孩崽子真的能扭转乾坤?” “别的孩子不好说,但如果是我闺女和女婿,我觉得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你这就是盲目的自信,就算他于铁根有一身能耐,就算穗子长了一身心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没资本,他们拿什么创造奇迹?” 陈丽君见樊煌的表情很微妙,猜这老东西不服,眼睛一转,忽然就有了欺负老实人的灵感。 “要不,我们赌一把。” “嗯?” “要是这俩孩子不能扭亏为盈,你就给我洗一个月的袜子。” “你什么时候洗过袜子?” “唔......”陈丽君回想了下,好像是没有,袜子这东西,难道不是丢在洗衣机上,隔几天自己就干净的回到衣柜里? “你给我送饭一个月怎样,送到我办公室,亲自送。”陈丽君又换了个条件。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赢了呢?”樊煌慢条斯理地问。 陈丽君叉腰。 “你怎么可能赢?你真把那俩小崽子当财神爷转世了?他们怎么可能做到?” “那你就是笃定要占我便宜?”樊煌敏锐地抓到她话里的漏洞。 “呃.....”陈丽君被抓包又不想承认,勉为其难地敷衍道,“他们俩要做到,我就答应你个条件,随便什么条件,怎样,这个赌你不亏吧?” 陈丽君笃定自己赢了,故意给樊煌开出了一个从没有过的好条件当诱饵。 “行,那咱们就赌,回去签字画押。”樊煌痛快地说道。 “干嘛还要签字画押,我像是那种会赖账的?” “像。”樊煌被她坑多了,都有经验了,这种“豪赌”一定要落实到笔上。 刘茜领着保姆进屋,说明来意,穗子脸上的笑已经快绷不住了。 完了,她把保姆的事儿忘记了。 穗子之前还是个“阔太”,根本没想过她有天会一夜致贫。 公婆去边境捞钱,她要读研,家里的仨孩子吃饭问题得解决,想着雇个不住家的保姆,管一日三餐,顺便接送个娃,企图用“钞能力”解决一切。 当时穗子对外放话是“不差钱”,只要阿姨手艺好,人忠厚,钱好说,她愿意开超过市场价一半的工资,重金聘阿姨。 现在人来了,穗子要笑不出来了。 “这是我同事家里的阿姨,在他家做了一年多,厨艺很好,人又是咱本地的,知根知底,也不用住家,能满足你所有要求。” “工资这块......”穗子就差卑微地问一句,能容我们欠俩月再给么? “哦,就是对工资这块有点要求,阿姨家里有点急事,需要提前预支半年,但你放心,她上一任雇主可以提供担保,要不是前任雇主急着出国,这么好的阿姨也轮不到你们。” 刘茜说的也是实话。 现在虽然进城务工当保姆的不少,但是想找知根知底用着顺手的,也不是多容易的事儿。 穗子听到预支半年工资,眼前一黑。 有心想跟刘茜说借点钱周转,又想到她妈那张找事儿的脸,估计陈丽君女士就等着她熬不下去开口借钱,然后跳出来说她违规。 “阿姨什么时候可以来?”于敬亭问。 “得等前任雇主出国,还得等一个月吧,怎么,你们着急?”刘茜问。 穗子忙摇头,不,不急。 贫穷的人,是没有资格说着急的。 “那签合同,一个月后直接过来。”于敬亭拍板,虽然现在他和穗子是遇到点坎儿,但再穷也不能穷媳妇和娃。 送走刘茜和阿姨后,穗子欲哭无泪。 “一个月后,咱能出得起保姆钱吗?” 真没想到,她也有被一文钱逼死的时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足够了,明儿参加完老头的生日宴,咱俩就去厂里溜达一圈,再问问陈鹤,看看无线电厂现在什么情况。” 转过天,一家人赴宴,趁着长辈们聊天的功夫,于敬亭把陈鹤拽到他这桌。 “无线电厂?你俩问这干嘛?那可是个烂摊子,有多远躲多远。”陈鹤听他们打听无线电厂,脑瓜子摇的跟风扇似的,压低声音说道。 “樊家为了这个都快打起来了,当初是三房闹腾着让大家都入股,结果钱砸进去就完了,樊老三根本不是这块料,非得逞能,现在都快沦为圈里笑话了。” “到什么程度了?” “这么跟您说吧,机器早就卖了,外面还欠了几十万的饥荒,我前天路过看到桌椅板凳都搬出来让收债的拉走了。” “这么说,只剩下厂房了?”穗子眼前又是一黑,完了,半年的保姆费,咋整! “您说的也太乐观了,厂房?厂房还是拆了门框和窗户的!拆门框时,我们就站在外面看来着,当时还念叨,谁这么倒霉接这么个烂摊子,可真是怕死碰上送葬的,倒霉透了。” “......” 陈鹤说完还哈哈笑两声,哈完了没见着于敬亭夫妻笑,他隐约觉得不大对。 “您二位怎么这个表情?” “我就是怕死的,他是送葬的。”穗子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以后请叫她倒霉蛋夫妻。 “难道是您二位要接手——这得从咱厂调多少流动资金过去才能填那个大窟窿啊?”陈鹤也笑不出来了。 “要是能从造纸厂抽钱出去,我们还用得着愁成这个瘪犊子样?”穗子郁闷的摸兜,掏出农药瓶子,拧开就喝。 给边上的陈鹤都看傻了。 “敬亭,你怎么不拦着?!” “你要来一口吗?”穗子喝完了递给陈鹤,陈鹤都吓麻爪了。 “假的啦。” 穗子之前为了恶搞她爸,搞了个干净玻璃瓶装了点饮料,自己做了个农药标签贴着,这两天都随身带着呢,想着见着她那丧心病狂的妈就喝几口,吓唬吓唬她越活越幼稚的亲妈。 这桌正说着话,前面闹起来了。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喝药了!” 第699章表演个真格的 于敬亭听到前面有人要喝药,第一反应是冲着他媳妇乐。 “还有人跟你一个爱好?” “别闹,好像是真要喝药。”穗子推推他,这肯定是出事了。 一转头,果然,座位上少个人。 穗子站起来抻脖子一看,果然,在前排看热闹的人群里,梳着俩丸子头的落落拽着弟弟蹲在前排,磕着瓜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快把孩子领回来。”穗子推于敬亭。 “这老爷子跟狗不理似的,过个生日俩儿子都不回来,出了事还要咱们顶上,啧。”于敬亭慢慢吞吞地站起来,摆明了他只想领闺女回来,根本不想看热闹。 陈父这次是过六十六,算得上是大寿了。 陈家的俩舅舅都说部队太忙,回不来,只邮了钱回来。 但是穗子昨儿打电话,还听舅妈说,他们去海边旅游了,孩子们从出生就没见过大海,得亲近大自然。 宁愿旅游都不回来,可见这老爷子是多膈应人。 俩舅不回来,陈丽君也不乐意管,拍了一叠钱给她爹,只说是看着弄,出钱可以,出人不行。 陈丽君结婚时,陈父企图找人下泻药,这件事成了父女之间不可修复的鸿沟。 如果不是樊煌做和事佬,陈丽君甚至都不想出席。 陈父也是想赌口气,想证明没有别人帮忙,他用自己人也能把生日宴办好,不就是请客吃饭么,能有多大的事儿。 结果,还真是出事了。 陈丽君和樊煌那桌挨着台子,台子上原本是请了戏班子唱京剧,唱到一半,那女老生竟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子,声称不给她个说法,她就喝药。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这是舞台效果,但仔细一琢磨,不对劲。 哪有过六十六大寿,戏班子喝药助兴的? 于是前面几桌呼啦地围上去,女老生手拿药瓶,哭得是声泪俱下。 “陈斌!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陈斌这名字,稍微有点熟悉啊。”穗子对陈鹤说。 “.......那是你姥爷。” “哎呀!”穗子一拍脑门,怪不得这么熟悉,啧。 拿眼睛扫一圈,没见着她那迂腐的姥爷,估计是见事闹大了,直接开溜了。 穗子把视线对准老妈那桌,姥姥惨白着脸,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的。 她老妈陈丽君则是满脸怒容,站起来似乎想出头,被樊煌一把按住。 这种场合,陈丽君出面不合适,她虽然辈分不算大,但樊煌的身份在那,那个女老生还不配陈丽君出面。 樊煌朝着穗子这桌看过来。 穗子默默的比了个5的手势,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个“五百”。 先把保姆的工资要出来,谁让她穷。 樊煌用眼神示意她别闹,穗子这才站起来,分人群走到台前。 于敬亭仗着人高劲儿大,左右胳膊各坐着个娃,保证他家俩娃有vip视角,能够更清晰地看这场热闹。 落落跟她爸表情一模一样,都是标准的看八卦脸,看得津津有味。 而波波只是专注地啃鸡腿,比起台上哭得声嘶力竭的老太太,他还是更喜欢这只鸡腿,鲜美多汁。 “你怎么不上去拦着,还领着孩子看上热闹了?”穗子问。 “我要上去早了,你拿什么跟咱妈谈条件?保姆工资赚到了?” 穗子点头,于敬亭把俩孩子放下,小两口压低声音交流了几句,穗子喊来个陈家平辈的兄弟,示意他去后台把音响关上。 这样女老生说什么,只有前面几桌能听到。 台上的女老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她的话里可以得知,她是今天的寿星陈斌的“红颜知己”,挑着陈斌过六十六大寿来闹腾,可见是蓄谋已久。 戏班子其他人见她失控了,都想上来拉,被这女老生一把推开,摆明了要把事儿说完。 台下所有人都是八卦脸,参加个寿宴随个份子,还能听到这么大的新闻,都觉得这礼钱随得太值。 穗子这边商量完对策,把她带的假农药瓶子递给于敬亭,于敬亭捏着瓶子,耍了个帅,单手撑着台子蹦上去。 “呀!”落落看到老爸跳台上了,抢占了最佳视角,指着老爸跟老妈告状,小手也撑着台子似乎想有样学样,还拽着弟弟一起行动。 穗子按着蠢蠢欲动的闺女,顺手给儿子塞了块豌豆黄。 拿到吃的波波马上安静下来,不参与姐姐的行动,啃完鸡腿吃豌豆黄,专注吃。 穗子又把蠢蠢欲动的落落拽住,无视小娃的抗议。 “别去分爸爸的心,在这看一样。”她把闺女抱起来,她没有于敬亭的臂力一下能抱俩,好在儿子对看热闹不敢兴趣,有吃的就行。 女老生还在那声嘶力竭的喊着让陈斌出来,看到于敬亭蹦上来了,退后好几步。 “你别过来!过来我就喝药了!” “喝药?喝得什么药,是这个?”于敬亭举起穗子的那瓶假农药,比了比。 “刚好我也有瓶!说到底,我这日子过的太好了,也有点活腻了,哎,你知道哥们我过的怎么好吗?” “......???”女老生连眼泪都忘了掉,一时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于敬亭,憋了好几秒,才说道,“你.......神经病?” 别人闹腾着要自杀,他突然窜出来是几个意思? “精神正常啊,在座各位,都认识我吧?自我介绍下啊,鄙人于敬亭,25,大学刚毕业,结婚5年了,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媳妇,展示下!” 穗子很配合地让俩娃挥挥手。 现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唱得哪出啊? “这小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浪?”陈丽君揉太阳穴,搞不懂女婿这玩啥呢。 “你下去!我还有话没说呢!”女老生被他这么一闹腾,思路都断了。 隔了好一会,才把她的计划想起来。 “你有什么话不着急,来,老少爷们看过来啊!祝寿的戏台子看得多了,可谁见过真本事儿?今儿你们这份子钱算是随着了,哥们给你们表演个真格的,看,活人喝药!” 说罢举起瓶子,对着嘴,吨吨吨就是几口。 “丽君,你女婿他——???”陈母都顾不上闹心了,被于敬亭的骚操作震到了。 其他宾客也是。 陈丽君无力地挥挥手。“他跟穗子就是一对二百五。” “不见得吧,我觉得女婿是大智若愚。”樊煌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就在于敬亭喝药的瞬间,台上的局势发生了逆转。 第700章天降猪队友 于敬亭在前面吸引女老生的注意力时,后台窜上来俩人,直接把女老生按住,手里的药瓶子给她夺下去,人直接拖走。 这俩人是穗子趁于敬亭上台前喊的陈家人,夫妻算是配合的默契。 “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活跃下气氛,千万别当真。”于敬亭优雅地施了个绅士礼,“今儿是我姥爷的生日,我给大家唱个智取威虎山片段,给大家伙助助兴。” 台下有人喊了声好,众人一看,是于敬亭的那个牛叉到天上的老丈人。 樊煌带头喊好还鼓掌,其他人马上跟上节奏,掌声一片。 于敬亭一挥手,舞台音响恢复,台上锣鼓点走起,马上有演员上来继续唱,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幻觉。 “穿林海跨雪原!”于敬亭这一开口,字正腔圆,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穗子领着孩子到陈丽君那桌,陈丽君侧头问她。 “敬亭什么时候还有这才艺了?” “在学校时,文艺汇演时学的,你女婿在学校时也是风云人物,学生会长,文艺骨干,一有节目拎着唢呐就上了。” “.......那还是唱戏好点。”陈丽君对女婿的唢呐才艺还是有些心理阴影在。 “你怎么还在这?”陈丽君见穗子坐这不动,心说后台还有个打算喝药的呢。 “你给这丫头多少出场费?”陈丽君问樊煌,樊煌笑眯眯地比了个五的手势。 “扣你二百块钱,消极怠工。”陈丽君无情道。 穗子忙嬉皮笑脸。 “你等我听敬亭唱完的啊,他在家基本都不唱的。” 陈丽君莫名地被秀了一脸恩爱,“你们俩结婚都几年了?怎么还这么黏?” 终于吃完一个豌豆黄的波波抬头,用他酷酷的小表情说道:“习惯就好。” 落落跟着点头。 “更腻乎的,我们也是看过的。” 被狗粮喂大的孩子们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爸爸昨天还喊妈妈大宝贝来着。” “......”陈丽君嫌弃地看闺女,她觉得这恋爱脑的闺女肯定不像她,于是埋怨地看了眼樊煌,这一眼,被樊煌误会了。 “你是想让我也喊你......大宝贝?” “咳!”陈丽君呛到了,罕见的脸红。 “当着孩子,别胡说八道!” “不让叫大宝贝,难道还是老宝贝?”穗子说完就跑,再不跑真的会挨揍。 等穗子跑了,樊煌凑到陈丽君耳边小声说道:“我可以晚上单独叫。” “......“ 刚好于敬亭也唱完了,夫妻俩在后台汇合。 “你怎么气咱妈了?我看她要动手了。”于敬亭说。 “她跟个汽油桶似的,哪儿天不生气?咱俩没事儿就锻炼她,容易提升她的生气阈值,让她以后不要动不动炸毛。” 陈鹤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俩小伙子,都是刚刚上台拽女老生的。 “人呢?”穗子人前又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在后面捆着呢,又是要撞墙,又是要咬舌头的,我们只能给她捆上。” 穗子夫妻控场及时,音响掐的早,所以女老生后面说了什么后面那些桌都听不到,于敬亭献上无敌的歌喉,转移了注意力,所以现在场面还挺稳定的。 坐在前排的都是陈家的至亲,即便是听到了什么,也是家丑不能外扬,后排没听到的也不敢瞎琢磨,这事儿表面看就圆过去了。 但是这个女老生的问题不解决,谁知道后续还会闹什么幺蛾子。 “敬亭穗子,你来一下。”陈鹤把于敬亭夫妻拽到边上,把他刚听到的事说一遍,给穗子夫妻听得直牙碜。 这个女老生自称有了陈斌的孩子,说陈斌承诺会跟原配离婚,娶她。 结果左等右等,肚子眼看就要大了,陈斌也没离婚。 给人家逼急了,这才挑着陈斌过大寿,跑到台上闹腾,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穗子听完整个人都凌乱了。 “呦呵,挺厉害啊,老头子头发不多,蝌蚪倒是挺顽强么,都六十六了,还能老来得子?”于敬亭乐了。 “媳妇,我采访你一下,对于你马上多了个比咱孩子还小的舅舅或是小姨,你什么心情?” “说得好像我舅我小姨你能叫大哥大姐似的。”穗子白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有心思扯犊子。 “那女的多大?在哪儿上班?” “那女的叫葛明月,四十五,早些年丈夫死了,在京剧团唱女老生。” “四十五,高龄产妇啊,估计唱得不怎样吧?”穗子问。 陈鹤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他在后台也问不出什么,那女的一直闹腾。 “但凡有点名气,也不至于跟个六十多的老头子搅和到一起。都这岁数了,要说为了爱情,噗。” 于敬亭说不下去了,太可笑了。 真要是有女人爱姥爷那种糟老头子,他愿意当场吃两罐臭豆腐,还不就馒头的那种。 那得多重口味啊。 “年龄差了二十多,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是为了爱情,那就是为了钱和利益呗,走,会会她去。” 穗子猜的没错。 这个女的,一开始还咬着她和陈斌是真爱,她不图别的,只图陈斌离婚娶她,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爸爸。 穗子也不跟她墨迹,直截了当,如果要钱就直说,价钱好商量,如果扯用不着的,她就不管了。 大不了就把孩子生下来,回头领到国外做dna,如果确定这孩子是老头子的,再起诉老头子,该怎么出抚养费都行,在确定之前,这些费用,全都是要女方出。 对方见穗子看似温柔文弱,开口竟这么狠,知道跟穗子夫妻墨迹下去没什么好处,索性摊牌。 “给我五万块,我拿到钱就做手术,否则我就去学校闹,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什么人。” “五万?噗。” 穗子乐了。 她还真敢要价。 扭头问于敬亭。 “现在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多少?” “普通单位100左右吧,陈鹤那能给的高点。” 造纸厂效益好,给工人有奖金。 “好,我们按着一百块一个月算,你跟个不知道有没有生育能力的老头子鬼混了一晚上,扭头就跟我要50年的工资?那老头子像是值50年工资的样吗?” 女老生听穗子这么说,脸上也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估计也是想往下降降价。 穗子这都要成了,突然门口传来个声音。 “钱我可以给你,你必须马上去医院做流产。” 穗子和于敬亭同时瞪大眼,缓缓地转过头对视一眼,这哪来的猪队友,这不捣乱么? 第701章看小三都没看街溜子来气 陈母进来了,边上站着陈丽君。 听到穗子用话试探葛明月,陈母迫不及待地开口。 穗子非常之无语。 她原本也没打算直接给钱,只是在试探葛明月的态度,一步步的问她底线,这样就能推断出葛明月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陈斌的。 结果陈母上来就同意了,扰乱了穗子的计划。 穗子埋怨地看陈丽君,那眼神仿佛再说,你怎么不拦着点? 陈丽君撇嘴,她倒是想拦着,老太太嘴快。 “我现在就给你取钱,你马上去医院。”陈母急着要把事情摆平,迫不及待地说道。 “你哪来儿的钱?”陈丽君问。 “我钱不够,不是还有你和你弟弟吗?你们姐弟三个,一人拿些出来就够了,丽君你是老大,你多出一些,让你弟弟一人拿一万。” “好家伙。”于敬亭都没眼看了。 穗子用手搭着额头。 “把人带走。”穗子指挥于敬亭,不能由着猪队友捣乱。 “谁也别逼我!”陈母咆哮一声,突然从兜里掏出个瓶子。 “你们逼我,我就喝药!” “......”穗子再次大无语。 心说现在这农药管控的,是不是有点忒松了? “把葛明月的药瓶拿来,来,你们俩一人一瓶,对着喝咋样?”于敬亭掏出烟盒,痞气地叼根烟,坏坏建议,“我建议,你俩完全可以来个交杯酒,呃,交杯毒?” 穗子难得没有吐槽他,非常认同地点头。 对,这种智商不够的女性,就别站在浪费空气了。 “你不要插手我们家的事,我现在只想快点把问题解决了!谁拦着我就喝药!” 陈母对着于敬亭喊,穗子这几年也没见过几次姥姥姥爷,跟她们不亲,也很难对她的情绪感同身受,只有怒其不争。 这个姥姥平日里说话都不会很大声,温温吞吞的,今天就跟疯了似的。 可惜,这股疯劲儿用错地方了,跟家里人厉害,窝里横。 陈丽君也看不惯她妈这个窝囊德行,对着穗子夫妻一挥手。 “咱们走,让她自己协商去,可有一点,钱,我家一分也不出。” “你不孝顺!”陈母听到陈丽君不拿钱,眼睛都圆了。 “呵,我就是不孝顺,你们俩还站在那干嘛,把道儿让开,别挡着人家老姐妹沟通!”陈丽君发号施令,穗子乐呵呵地跟过去。 于敬亭还有点不愿意挪地方。 “要不,我等她俩喝完了再走,顺便看看用不用帮忙叫个车?” 穗子把他拖走,心说他可真是会拉仇恨,陈母看他的眼神都往外喷刀子了,看小三都没看他这么来气。 “妈,真不用我帮忙吗,我觉得还是有划价的余地,说不定,500就能成交?”穗子问。 陈丽君现在一肚子无名火。 “帮什么忙?就这种老太太,活该她让人骗。” “我是觉得,那女的未必真怀孕,就算是怀孕了,未必是我姥爷的,如果给我时间磨一下,我肯定能把她套出话来,而且这种时刻,我姥爷哪儿去了?” 穗子觉得这件事最好玩的地方,在于当事人跑路了。 陈斌是真的孬,见到葛明月在台上闹,他脚底抹油直接开溜,连过寿都顾不上了。 结果却是平日里温和的姥姥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平事。 “你姥爷这几天都不会回来,我敢打赌,他就在暗中猫着,等着事情处理好,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出来,以后谁敢在他面前提这茬,他就跟谁急眼。” 陈丽君特别了解她爸,那就是个遇到事儿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永远不肯直面问题。 “他怎么就不站出来说个明白呢,他越是这样,人家就越会拿着他。” “看他这个跑路的速度,估计跟那女的也不怎么干净,我妈想着名声,怕丢人,宁愿拿钱。” 陈丽君把态度表明。 “一会我给你俩舅打电话,谁也不准给一分钱,谁敢拿钱,以后就提着头见我,咱家也是,一分钱都不能出,老太太愿意给就让她卖房子卖地,我管不着,你们也不要出手,也是该给她和老头子个教训。” “妈,我姥爷的房子,要卖的话,多少钱能拿下?” 穗子非常喜欢老头子的房子。 人虽然是膈应了点,但房子是真好。 走路都能到皇城,要是等哪天她和于敬亭退休了,每天都能溜达着看升旗,这种房子后世有钱都不好买。 “你还真打算买他房子?你俩要是有那能耐倒也行,可是我记得,你俩现在没钱了吧,保姆钱都出不起,有功夫管别人家的烂摊子,不如想想怎么把无线电厂搞起来。” 陈丽君其实想说,樊煌在那附近也有套院子,本来就是打算留给穗子的,根本不用她买老头子的房子。 但想着这俩小兔崽子死活不听她的安排进机关,又不打算告诉她们这个事儿,打算憋几年,等穗子听话了再给她。 正如陈丽君预判的那样,陈斌一直到宴席结束都没出现,好在有樊煌镇着,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老爷子岁数大了,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陈丽君因为跟她爸妈生气,回来就不动筷子了。 穗子夫妻倒是胃口好,领着孩子们一通狂吃,甚至还打包了蛋糕,打算带回去给上钢琴课不能来的姣姣。 “没心没肺的玩意,你还真吃得下去。”陈丽君眼看着女婿把半个肘子都夹给穗子,眉头都皱起来了。 “有啥吃不下去啊,又不是我男人在外面乱播种。”别人家的乱子,她有啥可操心的,看热闹。 穗子冲着四喜丸子眨眼,于敬亭马上拾趣地给她夹。 美女么,出来吃席都是有思想包袱的,这种大鱼大肉的不好意思主动夹,当人家老公的就得有点觉悟。 “妈你来一口,炖得一点都不腻,入口就化。”穗子夹了一块肘子放陈丽君碗里。 陈丽君低头看,即便是去了皮的肘子,她还是觉得挺恶心,突然捂着嘴。把碗推到樊煌那。 “快吃了,别让我闻着,好恶心。” “你是吃坏肚子了吗?”樊煌关切。 “不知道,反正今天胃口一直不舒服。” 陈丽君工作忙,有时候吃饭不按时有胃病,樊煌听了马上从兜里掏出胃药,这些他都是常带在身边。 取出两颗,陈丽君正要接,已经吃完饭坐在边上完的落落突然伸出手,将药推翻。 “不能吃。” 第702章靴子落地实锤了(月票600+) 落落把药打在地上,一旁的波波过来又踩了两脚。 白色的药片被他踩得扁扁的。 穗子见状不悦地蹙眉。 这俩宝宝平日里虽然淘气,但这种不礼貌没有分寸的事从没做过。 “过来,解释下,为什么要这么做?”穗子忍着给这俩小家伙按那拍几下屁屁的冲动。 “吐是有宝宝,有宝宝不能吃药的。”落落像模像样的点头,小手还搭在陈丽君的肚子上,“这里有弟弟。” “嗯,同上。”落落言简意赅。 “你们怎么知道有弟弟?”穗子问。 落落歪着头看妈妈。 “我看到的呀。” 于敬亭想起来了。 “姣姣带你俩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剧?” 电视里一吐就怀孕,给孩子都教会了。 “回去后你好好教育下,不要让他们跟着电视里那些玩意学。”穗子对于敬亭说。 “为什么是我教?” “子不教,父之过,你听谁说过子不教母之过来着?” 穗子看樊煌还要倒药,突然想起葛明月。 “爸,别拿了,等散局了我领着我妈去医院查查再说。” “你也被电视剧拐成二百五了?”陈丽君想说她都多大了,刚好陈母跟葛明月一前一后的出来,看着葛明月,陈丽君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穗子看她的视线,顺着她的思路说道: “我姥爷都奔着七十去的人了,还能传出这种小花边新闻,葛明月都四十五了,还能跑过来带球要钱,你还没她大......一切皆有可能啊。” 这一句,说得樊煌瞬间坐直,陈丽君也俩眼呆滞,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肚子上。 陈丽君站起来,瞪了眼樊煌,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樊煌想跟上去,偏偏这时候来了几个长辈,把他围住了。 非得要跟他寒暄唠家常,樊煌又不能把这些人丢下,只能给穗子投了个求助的眼神,穗子这贴心小棉袄关键时刻真能扛事,把孩子甩给于敬亭,跟着陈丽君出去了。 陈丽君在屋里就恶心,出来见着风,一个没忍住,弯腰一阵干呕。 穗子忙追过去,掏出干净手帕递过去。 “你现在保持沉默,有问题憋回去,也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陈丽君擦擦嘴,在穗子口前先发制人。 穗子用手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形状,表示她会沉默,掏出车钥匙,把车门打开,把陈丽君推上去。 “你会开车?!”陈丽君惊。 穗子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脚离合,走你! “靠!她没驾照!!!!”于敬亭拽着俩孩子出来,只看到汽车尾气。 陈丽君听到这句也晚了,穗子直接把车开出去了,陈丽君原本还有点紧张,见女儿开的很稳,她就不说什么了,闭着眼靠在椅子上。 穗子拿眼角余光看她,嘴角撇了撇。 跟这种聪明女人过招,真的很辛苦,她还想着用开车吓唬老妈一下,比较容易打开话匣子。 比如,老妈问她,你什么时候学的啊? 她就可以巴拉巴拉,然后趁机把话题转移到她肚子上。 结果人家不问了,穗子搭不上话,就没法跟她妈深入交流。 到了医院,穗子替陈丽君挂了妇科,交完钱一转身的功夫,人没了。 追出去,就见陈丽君靠在树上,掏出烟盒。 穗子过去一把将烟盒抢过来。 “你不能抽烟。” “我还没让你开口。” “你那封印只对我老爸好使,我才不听你的,走,进去化验。” “不去。” 穗子气,她怎么觉得老妈任性起来的样子,跟她家龙凤胎没什么区别? 俩小萝卜逃避吃药时,也是这反映。 “你又在别扭什么啊,有了就生呗,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要是不乐意带孩子,我给你带,你懒得教育,我给你教育,反正我家俩孩子,一只羊也是放,三只也是赶。” “你自己都得雇保姆,你还好意思说帮我?” “吃喝拉撒最基本的靠保姆就行,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儿,我说的是教育这块,我带的姣姣和龙凤胎你也看到了,多优秀。” “又不一定是有,你说的跟真事儿似的。”陈丽君嗤了声,后知后觉感觉到哪儿不对,“我怎么觉得,你这口吻,好像你是我妈,我是你闺女?” 那些劝子女要孩子的长辈,都跟穗子一个德行。 “我也想活得像个年轻人啊,可谁让我妈是个大宝贝呢,我妈长不大,那我不成熟点怎么办?我和我爸不宠着你,你咋办啊?” 陈丽君让她逗笑了,穗子要是不气人的时候,还真是很贴心。 “走吧,咱自己在这瞎寻思有什么意思,进去查查呗,万一没有呢,还是你不敢啊?我家娃打疫苗都不跟你这么墨迹,我回去就跟孩子们说,姥姥是个胆小鬼。” 激将法对陈丽君是很有效果的,被穗子这么一说,陈丽君真就进去了。 隔了一会,慈眉善目的大夫笑眯眯地宣布了喜讯。 “恭喜啊,你怀孕了......你能要吗?” 后面那句,似乎戳痛了陈丽君,陈丽君瑟缩了下。 “大夫,您指的是什么能要不能要?她的身体不能生吗?”穗子严肃的问。 虽然她一直觉得老妈再生一个还会比较好,但如果伤及母亲的身体,那宁可不要。 “政策啊,她的身体状况是没问题的,她单位让要二胎吗?” 陈丽君长得年轻,也看不出多大,大夫看她穿得不一般,气质也高贵不像是普通工人,就多问了一句。 现在抓的严,不符合条件是不允许生二胎的,否则工作不保。 “她符合政策的,可以生二胎,我现在关心的是,她的身体能不能熬住,超过三十五就算高龄产妇了吧?” “是的,过四十就是超高龄产妇,原则上不鼓励,不过我们院也有很多这样的,做好注意事项是可以降低风险,之前做过体检吗?” “每年都查,肝肾都没问题,男方也是每年体检,都很正常。还有什么注意事项,您跟我说。” 穗子从包里掏出小本,刷刷开记。 比起开心的穗子,陈丽君这个当事人就像是被雷劈了,坐在那面无表情,似乎对这个消息无法接受。 第703章草率了 “饮食上呢,有什么要注意的?”穗子一项项的记录。 “你们是姐俩?”大夫看穗子和陈丽君有点像,好奇。 “她是我妈。” “如果我不要——”陈丽君话还没说完,被穗子拽起来。 “大夫您先忙,下次产检我们再过来。” “放开。”陈丽君想推,穗子从包里掏出农药瓶子。 “你别逼我喝药。” “拿瓶假药糊弄谁?”陈丽君觉得智商遭到了羞辱,这玩意不就是于敬亭糊弄人的? “这是医院走廊,咱俩这么拉拉扯扯的,让人看到丢人,你是要面子的讲究人,确定要在这跟我讨论?” “走,出去说。” 陈丽君看到已经有护士好奇地看过来,脸一热。 这小崽子,是真会拿捏她,她还真丢不起这个脸。 出了医院,娘俩找了个没人的树底下,陈丽君甩开穗子的胳膊。 “你这是押犯人呢?” “我不是怕你犯浑么,妈,我尊重你的意愿,你要不愿意生,跟我爸商量一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但是一定要夫妻商量。” “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早有准备?”陈丽君眯眼。 闺女几年前就撺掇她和樊煌体检,每年都要查,有段时间还拎着中药给她和樊煌,说是补身体的,动不动就把弟弟妹妹挂在嘴边,很可疑。 “坦白说,我不会拿自己母亲的生命开玩笑,早就问过权威确定不会给你带来危险,给你们吃的中药也是调理体质的,但能不能有孩子,还是顺其自然靠你们自己。” “你从那么早就开始琢磨这些?” “别忘了我是干嘛的,我是军师,看问题就是要远一点,把所有可能涉及到的问题都想到了。包括咱们这个家,未来几年内,可能会出现的未知因素,有多少是我能控制的,有多少是我控制不了的,我都想过。” “那你觉得,这个孩子会给家里带来什么改变?” “会让我爸找到多年前失去的育儿参与感,有7成的概率会增加你们夫妻的感情,剩下3成因为孩子感情不好的概率,会因为我们家的经济实力化解2成,只要爹妈都是有责任感的人,家里再有点闲钱,生孩子就是件快乐远大于痛苦的事儿。” 有钱人都非常乐于生孩子,育儿带来的经济压力、婆媳矛盾、夫妻矛盾、甚至是婆家和娘家的矛盾,一律都能用钞能力化解。 穷人也不在乎生几个,尽管现在抓超生,还是有人宁愿吃不饱穿不暖也要拼个儿子,本来就穷也没有下降空间,这些人也不愁。 愁的都是夹在中间的工薪阶层,条件不好不坏,生一个刚好,多生就得降低生活质量,甚至丢掉工作。 “在外人看来,你需要用孩子捆住我爸,堵住樊家那些人的嘴,但我知道,你不需要这样做,你已经孕育了我这么优秀的孩子,我爸也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陈丽君看着穗子,她闺女要是能言善道起来,方方面面都能想得很全。 “也不是一点弊端都没有,首先就是年龄问题,我提前考虑到这点,找了最好的中医,尽量化解掉部分风险,剩下的就看天意了,显然老天都觉得你太会生孩子了,只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孩子造福社会不够,又给你和我爸一次造福社会的机会。” 陈丽君乐了,这丫头,三句不离自夸,但细想,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 “我很期待,我爸能教育出怎样的孩子。” “为什么不是我教育?” “您自己都是个大宝贝,得宠着顺着,指望你啥?” 陈丽君被穗子说的有些郁闷,又无力反驳。 “我又没说不生,你哔哔这么多,不渴?” “嗯?!那你问医生干嘛?” “我问的是,我不辞工作可不可以,谁让你心急不等我把话说完?” 穗子干笑两声,草率了。 “当初我都能顶着压力把你生下来,现在也没道理不让这个孩子活,就是——” 陈丽君罕见的有些尴尬。 “我都这把年纪了,总觉得有点......那些跟我不对付的人,估计能笑掉大牙。” “你结婚时已经纠结过一次怕被人笑,怎么这几年你还在乎这些?在乎你的人你过的好他们就高兴了,不在乎你的,说话都是放屁,你过的好他们就气死了。” 陈丽君让穗子这么一劝,心里真的就不堵了,是啊,她好好过,越有人骂,她越要过的好。 看着成长起来的女儿,陈丽君长叹一口。 “你把我们的生活都算到了,那你自己呢?你继续读书,把敬亭放出去,会有什么结果?” “妈,我知道你让敬亭进机关是为了我好,慈母爱子,非为报也。你若不为我考虑,大可不必这么费事。” “你知道就好......” 陈丽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也可能怀孕情绪脆弱,看穗子这么懂事,她鼻子会很酸,有点想掉眼泪。 “你连我生个孩子都要算概率,那你算过么,他有多大概率会环境带坏?你这孩子从小就轴,他要真在外面有别人,你肯定不会继续过下去,到时候......” 陈丽君见的多了,想的也多。 “他真有人我肯定不过啊,感情的事先抛下不提,外面那么脏,我又是个惜命的人,他万一感染个菜花病回来,传染给我,我不得恶心死?” 男人出轨坚决不要,情感上重创且不说,身体上也要承担染病风险,谁要脏男人? “既然你都知道,就不要让敬亭接触到复杂的环境。” “我姥爷是教授,学校的环境不乱吧?怎么还勾搭唱戏的?敬亭真进了官场,要面临的选择和诱惑,比商场还多。” 陈丽君觉得穗子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可一这么想,就更上火了,摸着肚子自言自语。 “这孩子,还不如不生,生下来也是我操心一辈子,你都这么大了,我还要替你操心,你嫁的平庸我不甘心,觉得普通男人配不上你,你现在嫁的太好,我还是担心。”担心女婿辜负女儿。 穗子笑嘻嘻地搂住陈丽君的肩膀:“妈,你怀孕后好有人情味,越发像个好妈妈了,我喜欢。” “你少哄我,我现在还在替你犯愁。” “别愁呀,我不能跟你保证敬亭未来不变心,那是他的事,我决定不了。” “......不会劝人就别劝!”给陈丽君说得更上火了。 “我这不没说完吗?” 第704章热闹往一块凑 “我不能替敬亭发誓,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未来会过的很好。” “男人都不一定守不守得住,你拿意念过的好?” “可是,我除了敬亭,我还有学业,未来还有事业,有俩可爱的孩子,有世界上最好的爸妈,怎么就不能过的好呢?如果有天,我不能跟敬亭继续走下去,我一定会很难过,但我的世界不会完全崩塌,我还有别的东西撑着我走下去。” 这个思路陈丽君还是头回听到,还挺上头。 “于敬亭妻子只是我的身份之一,我很爱敬亭,但敬亭不是我生命的全部,除了他,我也爱你和我爸,爱我们的孩子,爱事业,爱一切值得爱的东西,我是独立的人,我不需要别人替我的幸福负责,我可以对自己负责。” “敬亭跟我本质上是一样的,他很爱我,他也爱孩子,爱他的事业,爱他爸妈和妹妹,虽然我们心里彼此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但我们也有各自的世界,我爱的,就是他对世界充满热情的模样。 把他栓在我身边,断他羽翼,他就不是我爱的模样,同样,他若让我做个我姥那样的家庭妇女,折锋芒,我也就不是他喜欢的女人了。” “我会陪着他一起进步。他飞多高,我也飞多高,即便是有天我们的婚姻出现问题,那时的我,也会有不俗的实力,我的选择会很多,总不是死路一条。” “以我姥为例,她不是不恨我姥爷,她是离不起,不离婚她是教授夫人,享有崇高的社会地位,受人尊敬。离婚了,她什么都没有就是个普通老太太。你看我姥的俩姊妹,三姨姥和四姨姥,为什么这俩老太太没了男人活的也一样潇洒? 她们可以是谁的太太,但她们更是教音乐的郝教授,修文物的郝专家,妻子只是女人的一个身份,不该是全部,我们有自己的名字,也该有自己的事业。 我此生的追求,就是别人介绍我是于敬亭的太太的同时,也会介绍敬亭是我先生。” 只有拥有相等的社会地位,别人才会这样介绍,否则一辈子都得是某某媳妇。 将来,她也会这样教育她的女儿。 无论是否结婚,先成为独立的人,再去当别人的太太。 “你.......”陈丽君沉默了许久,她不是个轻易被说服的人,但穗子今天的话,真的有感染到她。 “那就过的好点给我看。”陈丽君含着泪拍拍穗子的脸。 穗子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嗯,一定。 樊煌和于敬亭就站在不远处,穗子背对着他们,但他们能听到她的这些话。 樊煌羡慕的看于敬亭,女婿看女人的眼光真好,当然,他也佩服自己,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樊煌对于敬亭笑道: “还以为得用我和你妈打的那个赌才能留住这个孩子,现在看,有你媳妇当说客就够了。” “是爸您基因优秀,让我有幸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俩男人商业互吹一番,彼此的友谊得到了升华。 听到熟悉的声音,母女俩转身,看到彼此的男人。 “爸,恭喜你又要当爸爸了,红包其实也不用给我太多——” 穗子摊开手。 陈丽君轻轻地拍在她手心。 “要给红包也是你们给我,哪有人恭喜别人还要红包的?” “突然想到我们很忙,先走了。爸,大宝贝交给你了,我撤了。” 穗子一听到要给钱,马上怂。 她现在可不是富婆了,就算是随份子也得等弟弟妹妹出来的。 “小嘴叭叭的。”于敬亭低头亲了她一下,刚好陈丽君回头看到。 “你们俩在外面注意一下!” “这是他一个人的行为,你骂他就好,我是无辜的。”穗子很无耻地把自己男人推出去。 樊煌领着陈丽君进去问医生了,有些注意事项他还是要亲自听一下。 “我爸看起来很镇定么,还想看他高兴的找不到北的样子呢。”穗子看她爸看似很淡定的领着陈丽君进医院,有点失望。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老爸像个机器人,对情绪的管控能力太强了,喜怒不形于色,很难有大的情绪反应。 “如果我告诉你,他在酒店撞了两次玻璃门,出门还从台阶上滑下来了,你心里是不是平衡点?” “嗯?展开说说。”穗子一下精神了。 讨论长辈八卦,简直不要太快乐。 陈丽君跟穗子走后,樊煌被长辈缠着走不开,于敬亭一直在他边上。 眼看老丈人跟平时一样,游刃有余地跟人谈笑风生,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于敬亭差点以为他老丈人不怎么高兴。 樊煌的情绪管理太好了,他太会装了。 心里乐开花了,又有点紧张,担心陈丽君不想生,又担心陈丽君身体状况不允许,这种情绪被他装着不释放,走路时却是漏了马脚。 酒店是透明玻璃门,擦的干净,就像是没有似的,为了怕人撞,上面还特意贴了标语。 可平日里精明心细的樊煌竟然没看到标语,径直地撞上去了,脑瓜碰门上,好大一声响。 “可能是聪明人的脑瓜子都硬?我听着声还挺脆。”于敬亭回想那场面,虽然有点不厚道,但他真的想笑。 “都撞了一次了,怎么还能撞二次?” “他撞完了,我就赶紧问他有没有事,他揉揉脑袋说没事,后面有人叫他,俩人聊了一会,聊完了,咱爸又撞了。” 穗子捂嘴,她听着都疼,怪不得看老爸的额头红红一片。 “说他心里不美,打死我都不信,撞两次门,出来下台阶,一脚踏空摔下去了,还好就两节台阶,没摔坏。” “可惜没录下来,这名场面,我也想看啊。”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说的就是她老爸这样的男人。 但她老妈怀孕这消息,可能比泰山崩了还震撼,毕竟泰山是国家的,她老妈是......大宝贝? 穗子跟于敬亭坐在车里等,聊着八卦不亦乐乎。 突然,于敬亭的眼睛一亮。 “快看!” 穗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辆车开过来,陈母领着葛明月下来了。 第705章我媳妇的美貌震慑住了她(月票650+更) “算算时间,这是还没交易呢吧?”穗子摸着下巴,算起了时间。 姥姥应该还没凑够钱,领着葛明月来医院,应该是化验她到底怀没怀孕。 “咱妈不是不让咱们管?”于敬亭翘着腿,一双眼不怀好意地瞄着副驾上的穗子。 时间还早,不如把车开到没人的地方,啃个痛快。 “她说不用管,那纯粹是客气,你认真就输了,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还是咱俩出面,不如现在就搞定了——你说她真怀孕了吗?”穗子问。 没等到于敬亭回答,穗子疑惑地看他。 见他的视线停在她的.......上,穗子脸一红。 “你想什么呢?” “我本来想带着你去小树林找找感觉的,被这老太太给搅和了,你拿什么补偿我,补偿你小叔子?” 穗子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一脸黑线。 “大白天的,你发什么x?!” “谁让你一本正经的叨叨那么招人稀罕?自己长得好看还怪我?”于敬亭把手枕在脑后,摆明了不给好处就不动地方。 “你跟我进去,见机行事,晚上......我们去河边看星星?” 至于看了星星,还看不看别的,那就另说。 于敬亭眉毛动动,成交。 “现在有两种可能,第一,她真的怀孕了,但孩子不知道是谁的,第二,她没有怀孕,就是诈咱姥。咱们跟进去,先确认她是不是怀上了,如果没怀就好办了,怀上了就等下一步再说。我个人更倾向于她没怀。” 依据就是穗子之前跟她谈价钱时,葛明月的态度。 明显是更想要钱,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半点不舍,再结合她的岁数,穗子觉得怀上的概率不大。 如果是假装怀孕,想要过医院化验这块,她肯定会在验尿时做手脚。 这时跟进去抓现行是最好时机。 俩人尾随着陈母和葛明月进了医院,穗子趁着这俩人挂号的时候进女厕,刚好遇到同样上厕所的陈丽君。 “妈,你听我说.......”穗子趴在陈丽君耳边如此这般的一说。 外面的于敬亭也看到樊煌了,直接把人拽到男厕,省得穿帮。 隔了一会,葛明月进来了,手拎拎着尿杯。 穗子和陈丽君在门板里面,她看不到。 葛明月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个白色小药瓶,拧开,里面是金黄色的不明液体。 穗子一脚踢翻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声音。 “啊!”葛明月吓得手一哆嗦,药瓶撒了,弄了一手。 这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尿,是从别的孕妇那借来的,就是为了蒙混过关。 眼见着尿翻了,葛明月是又恶心又愤怒。 “谁啊,叮叮咣咣的!我这化验的尿都翻了,现在尿不出来,怎么跟医生交代?!” “不好意思啊,我怀孕了有些激动.......”穗子压低声音说。 葛明月没听出来是她,但是听到“怀孕了”这三字,灵光一现。 “你赔我一点尿,这事儿就算了。” 她只要蒙混过关,根本不在乎是谁的。 “那你自己来我这拿吧。”穗子冲着她妈眨眨眼,孕妇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这不比马戏团看狗熊好玩多了? 被穗子耍得团团转的葛明月闻声来到板子后,穗子冲她热情挥手。 “嗨~” “你,你们——啊!!!”葛明月看到穗子和陈丽君时愣了下,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的尖叫声透过墙壁,传到了男厕所。 于敬亭摊手。 “我媳妇的美貌震慑住了她。” 葛明月反应过来就想跑,穗子一把拽着她的辫子。 葛明月急着过来坑钱,脸上的油彩都没来得及卸掉,穗子拽着她一路来到镜子前,指着墙上的镜子说道。 “为了钱,你连脸都不要了是吧?你也知道自己干得不是人事儿,所以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放开我!”葛明月尖叫。 穗子单手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盆水,也不管这盆是用来擦地还是洗抹布的,直接把葛明月按在水里。 葛明月奋力挣扎,这短短几十秒,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穗子松开手,葛明月使劲咳嗽。 “抬头看看,看看镜子里你那不人不鬼的样子,就你,还想算计到我们家头上?” 葛明月脸上的油彩遇到水,变成了黑黢黢一团,人不人鬼不鬼,瞳孔里满是惧色。 “谁教唆你干这种事的?!说!” “没人教唆,就是我自己想弄点钱.......”葛明月吓哭了。 被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年轻人威胁,葛明月承认她是真怕了。 穗子跟于敬亭学了不少干架的精髓,知道击溃对方心理防线,一开始就得下手狠,后面她问什么,对方都得如实回答。 “老头子到底跟你有没有事?” “有......” 穗子作势要继续按,葛明月吓得嗷一声,举手投降。 “可是我没怀孕,我们就单纯的睡了。” “几次?” “就两次......” 穗子其实还有点好奇时长多久,但考虑到她老妈在这,这个问题她只能私下问。 陈丽君听到这女人跟她家不省心的糟老头子睡过,胃里直翻腾,又有想吐的感觉了。 “我错了,以后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我这真的是第一次骗人。” “开口就敲诈5万,这笔数字,够你在里面待到退休吧?出来刚好领退休金。” 听到穗子说要送她进去,葛明月吓得脸色煞白。 “求你别让我进去,我家里还有老妈.......” “为了钱,你都愿意跟个老头子在一起,他跟你爸一边大吧?” “比我爸小一个月。” “......你牙口真好。” “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不送我进去,让我干什么都行。” 穗子也只是吓唬她一下,不可能真让她进去。 陈斌老头子死皮不要脸,做了这样的事儿,她妈还是要面子的。 这种丑闻,传出去对陈丽君和樊煌也不大好,能私了是最好的,穗子这么做只是想震慑她一下。 转念一想,制服了这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老头子不受点教训,以后少不了还得在外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穗子想着自己老妈现在怀孕,最好少听这些闹心事儿,这事儿还是得从镇压老头开始,于是话锋一转。 “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你得听我的。” 第706章孩子犯错也得罚 “是是是,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葛明月就差跪下给穗子磕俩个头了。 “一会你出去,你就这么做......” 穗子如此这般一说,葛明月连连点头。 “别想着跟我们玩花样,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下次再让我抓到你耍心眼,就不会跟今天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得到葛明月再三保证后,穗子才松开手,从新取了个干净的接尿杯,递给陈丽君。 没一会,葛明月拎着试纸出去了。 用陈丽君的尿做测试,自然是有了。 在候诊室等着的陈母看了,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陈丽君等人路过诊室时,都能听到陈母的哭声。 “我姥这也太天真了,带人做化验,她自己竟然不全程跟着?老实说,这钱也太好骗了,我都想骗——” 穗子的话没说完,感受到于敬亭那凉飕飕的视线,马上闭嘴。 “怎么,你也想找个老头?我是伺候不好你了?”于敬亭凉凉地说。 “哎呀......”穗子愁眉不展,耍帅的时候把醋桶这个不安定因素忘了! 嘴欠一时爽,看星星火葬场,于敬亭仗着醋劲把平时她不愿意配合的花样折腾一圈。 转过天,穗子顶着一身红包出现在陈丽君的家里。 “你这是去哪儿浪了,怎么一身蚊子包?”陈丽君看闺女蔫巴巴的,以为是被蚊子咬的。 取了花露水过来,对着穗子一通抹。 于敬亭跟着进来,也是同样的蚊子包造型。 “蚊子包?哦,我们亲近大自然去了。”于敬亭这个厚脸皮,大大方方的说。 除了蚊子太多,可以说回忆很美好了。 穗子无声地用嘴型对着他骂骂咧咧,以后她再跟这家伙出去鬼混,就让于敬亭胖二十斤,胖出啤酒肚! “你俩太呛人了,去院里散散味再回来。” 陈丽君对着小两口一通喷花露水,喷完了又觉得这股味她受不了,给俩人撵到院子里罚站。 “我看您这精神头,真乃当代孕妇之典范,我完全不用操心你会难受。”穗子站在院里,阴阳怪气。 她算看出来了,这家里最好命的就是大宝贝了,昨儿检测出来怀孕,今儿她老爸就殷勤地各种伺候,爱心汤都炖上了。 “你俩就在院里吃得了,进屋给我屋熏一股花露水味,闻着想吐。” 陈丽君指挥于敬亭搬桌子,又让穗子去厨房拿给她们留的菜。 只动口不动手,妥妥的女王大人。 没怀孕的时候就不做家务,现在有孩子了,更是直接上升为一级保护动物,全家老少都得围着她转悠。 叫穗子夫妻过来,是因为汤炖多了,吃不完,让小两口打扫剩饭。 陈丽君说了,吃剩饭这种事儿让穗子夫妻过来就行,等下午三孩子放学,再单独开小灶。 樊煌心情超级好,把工作都堆到上午,下午腾出时间给媳妇煲汤做好吃的。 穗子知道这些都是老爸做好就盛出来的,特意给她留的,知道她家里现在囊中羞涩,故意接济一下,只是老妈逗她,故意气她。 好在跟于敬亭在一起长了,脸皮厚度也上来了,被戏称是要饭的也不生气,吃的津津有味,嘴上还得跟陈丽君贫几句。 “妈,您说您这矫情的性子,我爸能受得了你不?” “你喝海水长大的,管得还挺宽。”陈丽君搬了椅子,坐在那翘着腿看穗子夫妻吃,闲着无聊,抓起个指甲锉磨指甲。 “我看咱爸岂止是受得了,他还乐在其中,昨晚都一点多了,我们回来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于敬亭说。 “失眠了,写了一堆书法,都在书房晾着呢,你们要拿走几幅。” 陈丽君想到樊煌那高兴的样子,也觉得好玩,上次他失眠,还是知道穗子是他女儿,乐得跟什么似的。 “写的啥?”穗子好奇。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于敬亭坏坏地笑,“总不能写,老来得子吧?” “为什么不能是老蚌生珠呢?”穗子说完就躲于敬亭身后。 陈丽君抓起一把带壳花生,朝着于敬亭砸过去,恼羞成怒了。 于敬亭接了颗,剥开喂穗子。 “让你们贫嘴,晚饭你们不要过来蹭了,剩饭都不给你们。” “别呀妈,我错了,看在我昨天表现那么好的份上,您就赏我们一口饭吧。” 于水生又带着王翠花玩去了,穗子连菜都懒得买了,她老爸做的可是正宗的宫廷私房菜,蹭到就是赚。 不仅她和于敬亭吃,还得拽上三孩子,拖家带口的吃大户。 “对了,姥爷那边什么情况?”于敬亭问。 “老头子躲在学校不敢回家,老太太四处借钱呢,所有亲戚都被我关照遍了,谁都不准借她钱。就得让这俩人长点记性。” 陈丽君想到家里的鸡飞狗跳,心里特别痛快,看穗子也顺眼了许多。 “你这丫头,这次事儿办的倒是挺漂亮。” 穗子为了给陈斌一个教训,故意将计就计。 让葛明月装怀孕,先去吓唬老太太,再去学校找老秃头。 目的就是让这俩老的心里有点数,长点记性。 老头就不用说了,一次给他吓老实了,让他以后不要在外面乱来。 老太太那,就是想让她擦亮眼睛,别那么容易被骗。 这种狠起来无差别攻击的行为,显然让陈丽君很满意。 对付老顽固,讲大道理嘴皮子磨破了都没用。 巴掌不糊脸上永远不知道疼,就得陈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以后才能有所收敛。 穗子的目的就是给老头教训,所以只让葛明月私下找老头施压,不要闹得人尽皆知,给陈斌留条后路。 葛明月真不愧是唱戏的出身,演戏厉害,作妖的水平也厉害。 按着穗子的要求,管老太太要钱,管老头要名分,作天作地,给老头差点整抑郁了,一把把的吃药。 穗子让葛明月足足折腾了一个礼拜,然后玩消失半个月。 想必陈家父母一直提心吊胆,这记忆足够他们记一辈子了。 穗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老小孩小小孩,把老人当成孩子,孩子犯错,那也是要惩罚的。 第707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正如穗子夫妻判断的那样。 葛明月作天作地,把陈父陈母闹的家宅不宁。 陈母那筹不到钱,陈丽君跟俩弟弟通过气,谁敢借钱给老太太,就等着被她报复吧。 陈父那则是提心吊胆,葛明月闹得他这几天快要崩溃了。 陈父陈母几次上门,想要找陈丽君,都被于敬亭夫妻拦下来,根本见不到陈丽君。 最后是陈母在穗子带孩子晒太阳时堵到了穗子,哭着求穗子,穗子才把她领到陈丽君那。 老太太也知道教训了,以后再有这种事不会自作主张,一定找陈丽君商量。 穗子看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跟陈丽君唱起双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同意帮陈母搞定葛明月。 搞定了陈母,再如法炮制的跟陈斌唱双簧。 穗子只说让于敬亭出面摆平葛明月,但是老头必须保证在外不乱来,否则以后葛明月再搞事情,她家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饱受折磨的陈斌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穗子怎么说,他都闷声听着,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巴,头跟小鸡吃米似的,一点一点的。 通过这件事,陈斌夫妻也认清形势,知道了穗子夫妻在樊煌心里的地位,小两口俨然已经成了陈丽君夫妻的发言人。 得不到穗子夫妻的点头,老两口连见女儿女婿的资格都没有。 陈斌也不敢像往常那样看不起穗子夫妻了。 不仅答应了穗子,以后注意生活作风问题,还在转过天,送了穗子一个古董花瓶作为礼物,讨好意味十足。 穗子通过这件事,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她姥爷就是有点犯贱属性,把他当碟子菜,他蹬鼻子上脸,哄着不走,骂着反倒是乖了。 想要在复杂的大家族里站住脚,以德服人是不够的,太过心善还会被当成软柿子捏,厉害一点,反倒是没人敢招惹。 穗子打算过段时间再考验下这老爷子收没收敛,到时候在他身边安排了个漂亮女人,试探的跟老爷子勾搭。 如果老爷子学老实吸取教训了,这事儿穗子就翻篇了。 如果还死性不改,对不起,他那套步行能看升旗的四合院,怕是要姓于了。 于敬亭的于。 陈丽君见穗子夫妻如此轻松的解决了她家里的糟心事,对女儿的手腕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穗子用实力换取了陈丽君的认同和尊重。 想着穗子在医院跟她说的那些话,陈丽君也反省自己。 这天穗子夫妻不在家,陈丽君问樊煌。 “你说,我是不是把女儿想的太简单了?。” “你才发现?”樊煌正在削萝卜。 陈丽君不愿意吃萝卜,他就把萝卜削成小兔子,哄着她吃一点,盘子里已经有好几个可爱的萝卜兔子了。 “你就是瞎操心,总担心女儿思想天真,可能你记忆里的穗子只是个几岁的孩子,但你问问那些被她收拾的对手,他们会觉得穗子天真吗?” 樊煌想到樊家那些跟穗子平辈的孩子,见到穗子夫妻,哪个不得规规矩矩的? 即便是樊泽这样的刺儿头,见到于敬亭也得站起来双手点个烟。 这都是穗子夫妻用实力换来的。 “我想了,穗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对已知的事情保持谨慎,对未知的事情怀有乐观的态度,要不,我就不为难他们,让敬亭去创业吧。” 樊煌听到陈丽君这么说,手里的刀一哆嗦,萝卜兔子被无情的斩首了。 “你至于这么惊讶?”陈丽君尴尬。 “咱闺女是真有能耐,能让你说出这些话,我可真是有生之年......” 在樊煌的印象里,丽君几乎没有自我反省过,能够让陈丽君说出这么进步的话,穗子真是个人才。 “你少在那给我上眼药,快帮我想个台阶。当初是我要用无线电厂考验他们,现在突然说不考验了,我怪没面子的。” 陈丽君现在已经转变了思想,认同了穗子说的,也打算尊重于敬亭创业的选择。 只是她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撤销跟穗子关于两个月盘活无线电厂的赌约。 在她的印象里,于敬亭和穗子,是不可能做到两个月盈利的。 “要说台阶么,不需要,都是一家人,几句话就能说清楚,没必要搞得跟阶级敌人似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没必要撤回赌约,敬亭他们说不定可以做到两个月盈利。” “那怎么可能?那个无线电厂已经被你们家老三搞的不成样子,我就是为了为难穗子才说的——要不,你偷偷给穗子点钱当启动资金,别说是我给的。” 陈丽君现在想帮女儿,又怕让女儿笑话,就打算迂回偷偷帮忙。 樊煌乐了,他媳妇还真是进步不小。 “你别光顾着笑,回头打听下,看看孩子们鼓捣成啥样了,别因为这件事留下心理阴影.....” “这种话,你应该当着穗子面说,闺女听到了一听很开心。” “那多肉麻......我下次试试。”陈丽君满脸不自在,摸摸肚子,她也被穗子感染上了肉麻的毛病了。 可是这感觉.....并不讨厌呢。 此时的穗子,戴着草帽,顶着大太阳,站在破败的无线电厂,手里拎着个算牌快速的打。 坐在她边上的于敬亭也是扣了个草帽,支了个烧烤炉子,领着几个孩子起火烧烤。 “复工是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成本要这么多,还要铺货到市场,人员开销......” 穗子一边说一边扒拉算盘,算来算去,总是不合适。 小夫妻都有算盈利的本事,俩人没事的时候,就挨个店铺溜达,可以根据人流量,算出营业额,扣除进货成本,房租水电人员开支,刨去恶劣天气等外部影响,得到的就是利润。 站在集市上,掐指算算,就知道人家一个月的盈利是多少。 这不是穗子头回勘察无线电厂,但是每次看,她都能震撼到。 当初于敬亭接手的啤酒厂,已经是个濒临倒闭的破烂摊子了,但比起眼前的无线电厂,啤酒厂简直是豪华配置。 啤酒厂给于敬亭时,还有员工,有机器和设备。 无线电厂真就是个空壳子,啥都没有,连厂里空地的篮球架子,都让收废品的拉走了。 厂房里空无一物,垃圾随处乱丢,窗户都让人卸走了。 这地方白天来还好,晚上来,跟鬼屋似的。 没有工人,没有机器,只有一大片跟垃圾场似的空地,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办法还真让穗子夫妻想到了。 第708章咱们借尸还魂吧 “肉烤好了,过来吃。”于敬亭喊穗子。 “复工我算了,没有必要难度也太大,只能是借尸还魂了。” “嫂子,什么叫借尸还魂?”姣姣凑过来,好奇地问。 “借尸还魂在商业运作里,指的是把没有作为,但还可以利用的东西重新利用起来,是我非我,就比如这个无线电厂,再想生产无线电得到利润,已经不可能,但它还是可以利用起来,干别的。” 姣姣似乎听明白了。 “嫂子,那我们搞大排档吧,你看这里空地这么大,能够摆好多桌子呀,你上次领着我去逛夜市,不是算过烧烤摊的利润吗?” 培养商业嗅觉,要从孩子抓起,穗子对姣姣也是倾囊相授。 “做大排档不合适,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吗,这里距离居民区挺远的,而附近的居民区周边,也不缺大排档,别人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于敬亭说。 “啊,这样啊......”姣姣有点崇拜她哥,嘴里小声嘟囔,“原来你有认真看地形啊,我还以为你一路都在占我嫂子便宜。” “......”穗子瞪于敬亭,都怪这家伙手不老实,姣姣都看到了! 于敬亭理直气壮的挑眉,只是摸两下腿,又没摸别的地方,他已经很克制了。 “你哥是个会一心二用的人,他在车上......是在给你示范,什么是盲流子行为,如果有小男生敢这样对你,你就踹他。” “嗯,我信。”姣姣不忍拆穿她嫂子护犊子的行为。 最大的盲流子,不就是她哥? “不做大排档,我们做什么啊,距离君姨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吧,其实我觉得君姨怀孕后,好像变得很好说话,嫂子你跟她服个软,撤销这个赌注不行吗?” 姣姣都感觉出来了,君姨可能也不是想逼她哥和嫂子,就是下不来台,这几天君姨的态度明显有所松动,今天还给姣姣零用钱了呢,而且是超多的零用钱,估计把家里的买菜钱都给出来了。 “现在不是赌注的问题,是我和你哥真的想把这件事办成。” 穗子也知道母亲被她的话打动了,哪怕她和于敬亭没有盘活无线电厂,她妈也不会强求于敬亭去她那。 这件事是穗子自己要做的。 “樊家的那几家,钱都投在这里面了,眼看着血本无归,少不了要去我妈那哭穷,我妈现在需要静养,我不想让这些烦心事闹着她。” “可是别人做的烂摊子,干嘛要你和我哥来收拾呢?” 穗子撸一口串,一脸的正气。 “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女,你哥是长女婿,什么是老大?老大,就是要关键时刻能扛事的!” 姣姣刚想赞美她嫂子两句,就听她哥悠悠地补充了句。 “她想拿股份的大头。”把空手套白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只有他媳妇能做到了。 “......”姣姣表示,她又学到了。 “等我和你哥想到方案了,就挨家挨户的做动员,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么。”穗子又开始上价值了,听得姣姣一脑门子问号。 翻译穗言穗语,还得看于敬亭。 “她的意思是,后期想到项目了,再去挨家挨户的收一圈启动资金,当做这些人的入股,噶一圈韭菜。” 姣姣面无表情的鼓掌,高,实在是高。 “也就是说,场地是樊家人筹资提供的,后续你们要做生意,也是从樊家人身上薅羊毛,你们还要拿大头的股份,这不就是.......做无本买卖?” “怎么能说无本呢,我和你哥俩高材生,给他们提供扭亏为盈的方案,这得消耗多少脑细胞?这世上最贵的,永远不是体力劳动,而是脑力,你能提供的价值越高,你的创意就越值钱。” 穗子说的心安理得。 她又不是女菩萨,凭什么白白的帮别人赚钱?她和于敬亭付出了,付出就得有回报,天经地义。 “可是那些人会同意你们赚大头吗?他们都已经赔钱了,还会愿意往里投?” “会的。投钱能够把之前亏的赚回来,不投,血本无归,要是你,你选哪个?樊家那几房沉没成本太大了,他们没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本。” 穗子相信,只要她和于敬亭把这件事办成,未来几个月,她老妈都能舒舒服服的安胎,这也是她送给没出生的弟弟妹妹的礼物。 龙凤胎闻着烧烤的香味跑过来,俩小孩玩得满身是汗。 “哎呦!”落落摔倒了。 穗子过去扶她,温柔地问:“摔疼了没?” “还行。”落落皮实,满不在乎地拍拍腿,没破皮。 无线电厂院里是水泥地,平整光滑,摔一下也不会很严重。 于敬亭一直关注着妻女,见闺女这么勇敢,伸手比了个大拇指。 “丫头,可以呀。” “嘿。”落落跑过去,搂着爸爸脖子亲了口。 波波坐在边上,安静地当个没有感情的吃肉串机器。 “爸爸,你带我去日坛旱冰场吧?”落落趁机提议。 京城人酷爱滑冰,冬天的湖面结冰了,全都是民间高手在上面滑。 实在是太火爆了,上面又开发了旱冰场,大大小小也有好几个,总是人满为患。 于敬亭大学期间经常跟狐朋狗友出去玩。 旱冰场这么时髦的地方,他自然不会错过。 只是他走哪儿都得拉着穗子,偶尔还会领着娃,也算是朋友圈里的一股清流。 听到滑旱冰,一旁专注吃的小吃货波波也抬起了头,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爸爸。 俩小家伙跟着爸妈四处吃喝玩乐,也是吃过见过的,滑旱冰这种运动,龙凤胎都喜欢。 “我也想去。”姣姣也喜欢。 旱冰场一天就开四场,每场二小时,排了半天队才拿到票。 有的家长认为,旱冰场里都是不良少年,不让自家娃去,但老于家就没这个讲究。 只要是跟着穗子夫妻出去,随便去哪里,毕竟于敬亭就是最大的不良少年,有他在,没人敢打他家娃的主意。 穗子像是找到了灵感,跟于敬亭对视一眼,从他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光芒,穗子冲他点点头。 “我不带你们去日坛旱冰场。” 仨孩子同时垮下脸。 “你爸爸的意思是,他要给你们建一个旱冰场。” 第709章最会拍马屁的 “建一个旱冰场?!”姣姣倒吸一口气。 “可以不限时吗?”落落瞪大眼睛。 “别人不行,你们可以。” “有肉串吗?”波波问。 “好主意,媳妇,把儿子的提议算进去。” 穗子已经在计算利润了。 “场地可同时容纳1000人,按着两小时一场算,一个人收费5毛,满员一场就是500元,按着8成上人率,400,一天营业八小时,3200,边上增加小吃摊和饮料雪糕摊,收益再另算,营业额一个月能到10万。” 穗子一边扒算盘一边计算利润,听得姣姣目瞪口呆。 “不需要太多人,雇三五个就足够了,人员这块开销不会很大,敬亭下午辛苦下,跑下厂家订做旱冰鞋,前期设备投入1万足够了。” “厂里亏空了60万,只做旱冰场也得半年回本,慢了点。”穗子还不大满意。 “晚上改成露天舞厅,找个乐队现场演奏,门票3块钱不限时。”于敬亭提议。 “会有人来吗?”姣姣觉得这地方挺偏的。 “会,娱乐是有明确目的的,跟做餐饮性质不一样,只要我们做的足够新颖,一定会有人慕名而来,只是开舞厅,安保这块就得加人了。” 穗子看向于敬亭,他比了个ok的手势,找人这块就交给他了。 做过街溜子的人,人脉里不愁没有看场子的打手,无线电厂都知道是樊家干的,估计也没有哪个地头蛇敢过来捣乱。 夫妻俩解决掉烦心事,美美地撸了个串,下午就开始分头行动。 穗子去樊家,挨家挨户的做动员。 那些人看到是她,二话不说就同意投资,一家才出几千块,对比之前他们砸进去的,已经是很小的数字了。 即便是他们不觉得穗子两口子能盈利,看在樊煌的面子上,也不敢不出,只当是给樊煌上贡了。 穗子拟定好了合同,里面写明了每家的利益,她和于敬亭占股4成,负责管理和筹建,剩下的几家平均分,算起来一家差不多能分到1成左右的净利润。 这个比例众人也没觉得不妥,抛开上贡的原因,穗子说了,她家全程管理,这些人只等分红,头一个月就能收回最少1万的收益,众人听到金额就满意了。 穗子轻松搞定了樊家人,拿到了启动资金,于敬亭那边把人员和设备也都谈下来了。 随便抓了俩学机械工程的校友,到厂里把原本自带的广播系统改一下,好在这空壳厂还剩了广播系统,估计是音响安得高,卖破烂的卸不下来。 音响改造好,再来改灯光。 给俩校友整得直撇嘴,他们学的是清大的王牌专业,被亭哥抓过来当小工,简直是大材小用。 于敬亭却说,机械工程四舍五入,干这些刚好。 校友们拿他也没辙,谁让亭哥当年是学生会长,学校的风云人物,几年攒了不少好人缘,于敬亭两口子说的事儿,大家都会上心去办。 穗子夫妻真正做到了凭自身魅力让大家忘记他们的出身,她上学这几年,只有少数几个有背景的同学知道她是樊煌的女儿,而且应穗子的要求,这些人都是保密的。 穗子夫妻就把摊子风风火火的拉起来了。 小夫妻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他们的行动能力是有多强。 头一天,撸串时商量好了方案,第二天,穗子找到陈鹤,在造纸厂印刷了几千份的传单,雇了人开始四处发传单。 为了拉拢生意,穗子和于敬亭商量,搞了个旱冰大赛。 一等奖可以获得一年的免费滑旱冰的入场券,还不限时。 二等奖和三等奖分别是半年和三个月。 开业当天,所有人拿到传单的,凭单免费玩1小时,想报名参赛的,只需要交3块钱报名费就行,所有报名者都能免费滑1个礼拜,仅限100人。 陈丽君还是看到别人手里的传单,才知道她闺女搞了这么大的动静。 去穗子家想打听下怎么回事,却见着穗子家院里烟熏火燎的,院子里各种香味混在一起,挤了不少人。 “你们这干嘛呢?”陈丽君问。 “我面试员工呢,妈,你来得刚好,来,品尝一下。”穗子让陈丽君坐下,她原本也是打算叫老爸老妈过来的。 “姣姣,你去请我爸来,告诉他晚饭不用做了。” 穗子正在面试小吃摊师傅,面试的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当场做,做完了她家里的人挨个品尝,觉得好吃动作麻利就留下。 烤鱿鱼、冰淇淋、炸串....... 给陈丽君看饿了,挨个吃一圈,有些做的真不错,吃的她心情大好。 樊煌过来时,就见着自家大宝贝左手鱿鱼右手冰淇淋,表情虽然没变,但看陈丽君的眼神深邃起来。 穗子见状忙上前,挽着她老爸的胳膊,压低声音说: “食材是我准备的,自家人吃,肯定都是处理干净的。” 樊煌意味深长的看向穗子,还不等他开口,穗子又说道: “我们销售给顾客的食材,也会仔细处理,绝对不会搞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那一套。” 樊煌挑眉。 “我发现你很善于捕捉人的情绪?” “也不是每个人都捕捉.......” “她势力眼,专挑着重点人物研究,爸,她这么拍你马屁,就是为了多吃几口冰。”于敬亭笑嘻嘻地说道。 把他的话翻译一下,不就是说穗子拍马屁么,穗子狠狠瞪他一眼,这家伙还学会告状了,她不就是多吃了几口冰淇淋吗,至于这么臭不要脸的挑拨离间? 于敬亭挑眉,她自己什么体质她心里没数?吃多了凉的就要胃疼,到时候哼哼唧唧的,小脸煞白,他管她又只会撒娇,就得找人收拾她。 本来应该是跟丈母娘告状的,但丈母娘怀孕后变吃货了,跟穗子同流合污了,这时候就得找老丈人。 “夏天过度贪凉对身体不好。”樊煌借着说女儿的机会,没收了陈丽君手里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姥爷!”落落跑过来,伸手抱住樊煌的腿,被樊煌顺势抱起来。 被剥夺吃冰权利的穗子和陈丽君同时撇嘴,全家最会拍马屁抱大腿的,难道不是这两只小的? 第710章看看哥哥这胸肌 陈丽君想着吃不成冰,蹭点别的吃也好, 樊煌来了,直接剥夺了她的评委资格。 美其名曰,不让她坐在这烟熏火燎的环境里,实则是怕她吃多了闹肚子,在穗子和俩萝卜的求情下,勉为其难地让她少吃一点。 陈丽君脸沉得跟什么似的,平日里很吃这一套的樊煌如今却是铁了心,软硬不吃,跟于敬亭聊天,假装看不到陈丽君的怒火。 “就不该——”陈丽君的手摸着肚子,还没把下句话说出来,穗子抓起一根黄瓜塞她嘴里,快闭嘴吧您。 “陈涵穗,你胆儿肥了?”陈丽君咬了口黄瓜,发现还挺甜,顺势就啃起来了,咬得咔咔的,把黄瓜当成穗子啃。 “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得改改了。”穗子忙打岔。 “那你这打岔的毛病什么时候改改?我只是说,我不该让你把你爸喊来。” 穗子尬笑:“我还以为你说不该——” 她以为老妈要犯浑,说不该怀孕呢。 “我爸小心眼这事儿你不早点告诉我?你瞅他那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谁能寻思他这么小心眼啊,早知道就不喊他了,恩将仇报的,跟于敬亭俩是一伙的......” 樊煌清清嗓子,这娘俩说悄悄话时,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嚣张? 他还在呢! “爸不让你们吃那是出于对你们的关怀。”于敬亭惺惺作态,站在老丈人这边讨伐自己媳妇和岳母。 穗子白了他一眼,这货是仗着有人撑腰,使劲地嘚瑟是吧? “女人就是嘴馋,这些玩意有啥好吃的?”于敬亭一边说一边吃烤鱿鱼,还对着穗子吧嗒嘴,点评一番,“艮啾啾的,这辣酱配上孜然还凑合吧。” 穗子吞吞口水想削他,就把他脑瓜子削出一个烤鱿鱼的形状。 于敬亭馋穗子,一低头看到他儿子背对着大家蹲在墙角,看着很乖巧的样子。 走过去拎起来,小家伙吃的满脸孜然粒。 于敬亭眯了眯眼,这小崽子很鬼啊,跑到这种地方吃,他就看不到了? 意识到老爸充满“友善”的眼神,波波把最后一口吞下去,用酷酷的表情奶声奶气地说道: “也许,我是个女生?” 老爸刚说了,只有女生才嘴馋,那他当女生好了。 “臭小子,老爷们为了口吃的就要当女人?!”于敬亭伸手,对着儿子的小屁屁无情地拍了两下。 跟抓小鸡似的拎着儿子的脖领子,掂掂分量。 “这小子怎么比我大闺儿重这么多?肥崽,你学学姐姐,多运动。” “看,我这结实的弘二头肌!”落落被点名了,很开心地举起胳膊,做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 众人被她逗笑了。 “你这是跟谁学的?你这么小,哪儿来的肌肉?”陈丽君笑得肚子有点涨,这俩龙凤胎跟活宝似的,看他们都会心情好。 “喏!”落落指着老爸,就是跟他学的啦。 “哦?你爸这是要转行,当健美先生?”陈丽君问。 表演欲旺盛的落落听到姥姥问,一下子来了精神。 蹦跶下来开始惟妙惟肖地表演起来。 “看,哥哥这胸肌,弹力十足!” “来,摸摸哥这腹肌,彪不彪呼呼?” 于敬亭把闺女也拎起来,这小丫头片子,瞎加台词! “什么彪呼呼?我说的是,标不标准?” “差不多啦,我记不住那么多的......”落落眨眨大眼,好像天真的小孩。 于敬亭才不信她记不住呢,这小坏蛋就是故意的,这俩孩子的记忆力都非常好,背很长的诗毫无压力,只是女儿的心思都在玩上,不愿意跟她弟弟那样安静看书。 “你这没事对着孩子浪什么玩意?”陈丽君就好奇了,于敬亭平白无故的,怎么会说这个? “谁对着他们浪来着?我是对着我媳妇展示一下,媳妇,是吧?” “......我去厕所。”穗子红着脸站起来。 其实是穗子从图书馆借了本杂志,这会杂志的尺寸比早些年大,有些健美先生健美小姐的照片,她就饶有兴致地看看。 如果只是偷摸看看,于敬亭也不会有多大反应。 但是穗子多少有些嚣张了,看一眼于敬亭,再看看书,把他跟健美先生对比,此举已经很可疑了,偏偏她还嘀咕出声了,说了句,比我老公大啊。 于敬亭闻言大步过来,一看,勃然大怒。 这小不垃圾的,怎么就比他大? 穗子忙解释,是健美先生的胸肌比他大,又求生欲爆棚地说,她根本不喜欢胸肌大的,他这样的刚刚好,那种很夸张的肌肉,青筋都出来的,看着就很膈应。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醋坛子翻了。 于敬亭一听,哦豁,没少看? 这才有了落落模仿的那段,小门一关,给穗子来了个单独走秀。 那动作没有最辣眼睛,只有更辣,穗子都不知道他脑子里装了啥,这些造型咋摆出来的。 犹如一坨大蟒蛇在那扭,她还不好意思笑出声来,只能昧着良心对他一通表扬,好不容易才把醋坛子安抚好。 结果,闺女目睹了一切,还当着她爸妈模仿。 于敬亭这厚脸皮是无所谓了,但穗子觉得自己惨遭社死。 甚至不敢面对老爸老妈痛心疾首的眼神,借着上厕所跑了。 嗯,她听不到,就宛若一切都没发生。 当事人跑了一个,剩下于敬亭这资深厚脸皮,面对岳父岳母那嫌弃的眼神,他毫无压力。 “这小坏蛋偷看,妈,你快批评她,不要总看我和穗子的房间!”于敬亭指着闺女,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陈丽君抱过落落,心疼地亲了口。 “我可怜的大外孙女,你都看了什么啊,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听姥姥话,以后这俩不靠谱的关门你就别看了,姥姥怕你长针眼。” 一家人把大师傅定下来了,约好了开工时间,收拾好院子,开始闲聊。 穗子泡了壶茶,给孩子们热了牛奶,陈丽君想混到茶桌那边,被于敬亭推到了孩子组。 “妈,有点自觉,以后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了。”于敬亭此举赢得了老丈人怒赞的眼神。 樊煌满意地看于敬亭,嗯,不愧是有弘二头肌的好女婿,很靠谱。 “你就是个马屁精!”陈丽君不爽,正准备怼女婿几句,却见外面来了辆车狂按喇叭。 于敬亭看车上下来的人乐了。 讨好了老丈人就得罪丈母娘,正愁不知道怎么刷下跟丈母娘的好感,这不,有人上赶着送机会给他? 第711章这小子憋什么坏水呢 樊母领着三女人从车上下来。 其中俩穗子都见过,都是樊家人,按着辈分,一个她得叫姑姑,一个得叫伯母。 这俩人一个大着肚子,一个领着跟小萝卜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剩下那个女的看着富态态的,挽着樊母的手,看着很亲近似的,穗子没见过。 拿眼睛扫一下这个人员配置,穗子大概就猜到这是来干嘛的了。 “咱们这段时间,是不是表现的太好,太温和了?”穗子问于敬亭。 这几年樊母表现还行,穗子夫妻也就没怎么敲打她,相安无事了几年。 最近樊母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屡次在饭局上提起别人家的孙子如何。 一开始穗子也没往心里去,上了岁数的老人对男丁有点执念,倒也不是不理解,反正她念几句也不掉两块肉,随她去了。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樊母越发的过分。 当着陈丽君的面,几次三番的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甚至当着樊煌,她都长吁短叹的抹眼泪,一口一个绝后如何。 如果不是陈丽君刚好怀孕了,穗子的忍耐也到极限该出手了。 今天樊母又是领孕妇,又是拽着抱儿子的,还挽着个富态女人,穗子猜这又是来给她妈添恶心的。 “奶奶,您怎么自己来了?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多好。”于敬亭站起来,路过刚做铁板鱿鱼的桌子时,手在桌子上使劲蹭了几下,不动声色地地过去,一把将老太太抱住。 樊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整不会了。 于敬亭这小子,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樊母想推开他,于敬亭手快速地在老太太背上一通擦,确保手里的辣椒酱全都蹭老太太后背上,这才松开。 穗子的角度刚好够看到这些,樊母穿得是高档丝绸,娇贵得很,辣椒酱弄上去,怕是洗不下去。 于敬亭这一抱,直接把衣服全都毁了,啧,这家伙可真是坏得浑然天成。 樊母还不知道于敬亭对她做了什么,好不容易推开他,鸡皮疙瘩掉满地。 “你抽什么风?”樊母问。 于敬亭目的达到了,瞬间变了个冷酷表情,给樊母吓一跳。 “刚可能是被鬼迷上了,抱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哎......” 樊母被他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真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差点把自己来这的目的忘了。 挽着樊母的那富态女拽了拽樊母,樊母才回过神。 不敢看于敬亭,走到陈丽君和樊煌那桌。 “来得刚好,坐下喝杯茶。”樊煌热情招呼。 樊母看他这粉饰太平的样子,心里的火更盛,她严重怀疑儿子装聋作哑,放任于敬亭吓唬她,要不怎能早不开口? 装得好像刚看到她似的!这不就是拉偏架么! 樊母有火在心口难开,只能忍着怒意,招呼她带过来的女人们坐下。 “我们逛街,刚好路过你们家,就想着过来看看。” “呦,那您老可真是巧。”于敬亭说。 穗子觉得他有点像说相声的捧哏演员。 樊母忽视于敬亭,继续说:“来了之后才发现,你们这家,可真是够冷清的。” “多新鲜呐!”捧哏演员继续接话。 樊母眼角抽了抽,忍着继续道:“你们两口子,冷锅冷灶的,家里没有做饭的,丽君天天忙着工作,可女人就是女人,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顾家!” “要不您给我们大伙来来?”于敬亭比了比还没收起来的案板。 樊母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这小子把她当成天桥说相声的?! “噗。”穗子没憋住,捧哏的话术捧一切,樊母这些话让于敬亭对的毫无违和感。 “敬亭,你去倒点水来。”樊煌看老妈要炸毛了,暂时支开捧哏演员,换自己上。 “妈,我们家有做饭的。” “你还想瞒着我?”樊母以为他要护着陈丽君,就见她这儒雅的儿子悠悠地说道。‘ “现在都是我做饭。” “???”樊母整个人都傻在那。 她带过来的几个女人一直插不上话,听樊煌说这个,个个面带惊讶。 “大哥,你做饭?”樊小姑无法想象,外面那么严肃的樊煌在家系着围裙是什么样的。 “可不是么~”捧哏演员于敬亭端着水又回来了,笑嘻嘻地给茶壶蓄水,还不忘贫,“爸,您给大伙学学?” “你妈现在又不饿,学什么学?”樊煌看了女婿一眼,眼里满是笑意,“这都不挨着。” “......”于敬亭摸摸鼻子,老丈人抢了他捧哏的词,良心何在? 穗子母女都能听懂这些相声梗,陈丽君想笑还能忍住,穗子直接转过身,痛苦地抖了两下肩膀。 她如果发现自己长皱纹,一定是笑出来的。 身边一群喜剧大师,她真憋不住啊。 樊母脸一阵青一阵白,埋怨地看着儿子,于敬亭闹腾也就算了,他跟着凑什么热闹? “樊煌,你们家也没个小孩,就你们两口子大眼瞪小眼,有什么意思?来,你看,这是你五妹家的小儿子,多好玩。” 樊母使出第一板斧,晒别人家的娃。 那个被她隆重介绍的孩子,长得黑胖黑胖的,肉特别多,脸蛋都垂下来了。 樊母把他拽过来,像是当成宝贝似的使劲晒。 “我看他之后,突然觉得咱儿子好苗条啊。”穗子压低声音跟陈丽君说。 陈丽君不能再同意了,她本来也不觉得自己小外孙胖,只是脸蛋有一点点婴儿肥,身上还是挺匀称的,跟眼前这个肥崽比,真是清秀。 樊母这次来,主要就是想刺激陈丽君,拐弯抹角嫌弃她没有儿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把这个肥崽捧到天上的同时,还不忘使劲踩樊煌现在的生活。 “别人家下班就有孩子玩,多热闹,再看看你们家,冷冷清清,可怜我们家,就这么断子绝孙了......”樊母说着抹起了眼角。 “妈,我和丽君也挺热闹的。”樊煌正想说出陈丽君怀孕的事,话到嘴边,又觉得哪儿不大对,咽了回去。 给好女婿于敬亭使了个眼色,于敬亭心领神会,嬉皮笑脸的凑上来。 “我们家真的特别热闹,不信,您等着——” 樊母一激灵,警惕地向后坐了坐,这小子又憋什么坏水呢? 第712章小孩子的事呀 于敬亭把龙凤胎叫来。 “把这个胖墩带到边上,好好陪着玩,知道吗?”于敬亭加重了好好二字。 龙凤胎乖巧点头,人畜无害。 胖墩见落落长得漂亮,还扎着可爱的小揪揪,伸出胖手去揪。 “不可以拽。”陈丽君见外孙女的头都被拽得歪一下,心疼的制止。 樊母哼了声。 “小孩子打打闹闹,这是健康有活力的象征,做大人的别管。” “没事,姥姥。”落落冲姥姥飞吻,跟着弟弟俩夹着小胖墩去了边上。 陈丽君平日里懒得跟老太太计较,那是给樊煌面子,欺负她俩小外孙,这口气说什么都不能咽。 “妈,喝口奶润润喉咙。”于敬亭递上茶杯打岔。 “喝那么多奶,怪不得做事幼稚,跟个孩子也较劲。”樊母再次找茬。 “妈,你来该不会只是想训丽君吧?”樊煌见老太太一再找茬,终于开口。 樊母见一贯沉稳的儿子竟然无条件的站在那个女人那边,这种女人说话的场合,他竟不顾身份的跳出来,这让樊母嘴里泛苦,越发觉得这趟来对了。 “我来当然不止是为了这个,樊煌,你现在仕途正顺,可家里没有儿子,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将来家族祭祖,你总不能让个外姓的丫头去吧?” “也不是不行。”樊煌看了眼穗子,他女儿在他眼里,就是天上璀璨的明月,只有她愿不愿意,没有她配不上的东西。 “我不要,爸你现在年轻,这种事你盯着就好,等有天你盯不住了,自然有人替你去。” 那个有人,自然是她弟弟喽。 穗子怕麻烦,不愿意掺和,有那时间,她找个没人的地方琢磨下明朝,看看老祖宗都有什么花样造型,不好么? “你是长女,怎么能这么懒?”樊煌看向于敬亭,长女跑了,女婿还在。 于敬亭把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别瞅我,我是外姓人。”他有那时间,跟媳妇躲屋里,把老祖宗的花样和造型重温一下,不好么? 樊煌冷笑:“你跟我抢吃的时候,怎么没半点‘外姓人’的自觉?” 这一家人的话里有话,樊母听不懂,她还以为穗子夫妻是有自知之明,满意的点头。 “外姓人掺和是不合适。我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你弟妹肚子里怀着的,我已经找关系,让人替她做过b超了,是儿子。这孩子要是记在她和老六名下,老六工作就要受影响了,我想着你这刚好有名额,就落在你户口上吧。” 樊母总算是说出她的来意。 她带来的孕妇,是樊母娘家的人,怀二胎超生了,执意要生,就得丢工作。 樊母左思右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孩子给樊煌刚好。 一来樊煌没儿子,有个男丁对外也有面子,二来么,樊煌名下的那些家底,老太太不想让它落入到穗子夫妻手里。 这些年老太太虽然干不过穗子夫妻,但心里始终记恨这俩晚辈用磁带威胁她的事。 明面上整不过,就用这种办法,暗搓搓的给穗子夫妻添堵。 樊母的话说完,穗子咦了声。 看看一直坐在樊母身边没说话的富态女人,再看看樊母,穗子有点小疑惑,压低声音跟于敬亭说: “我看走眼了?” “淡定,幺蛾子还没出完,也许是组合拳呢?”于敬亭安抚爱妻。 穗子还以为樊母带仨女人过来这配置,是催娃+拉皮条。 怎么看都觉得老太太是想给樊煌找下家,带个看着就很好生养的女人过来,让她老爸眼熟。 没想到,樊母竟然还玩出了新花样,要让人占她未来弟弟的京城户口?! 别以为现在房价没起来,京城户口就好落了,比后世容易了一点点而已。 更何况,樊煌还不是普通人,樊母这胳膊肘已经歪了三里地出去了,一心想要帮衬她娘家。 “哦,想把户口,落在我的名下?”樊煌漫不经心地把玩茶杯,语调依然是不疾不徐。 陈丽君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悠哉地看大戏。 穗子在边上直撇嘴,继续跟于敬亭咬耳朵。 “学着点,大佬都是这气场的。” 杀人于无形,一点怒意都不展,只垂眼的瞬间,眼波变寒,穗子如果不是熟悉她老爸的脾气,还以为她爸没生气呢,政客的情绪,一般人真的很难窥视。 “是,大佬撞玻璃,也比别人响。”于敬亭想到丈母娘刚查出怀孕那天,老丈人面无表情连续撞了两下玻璃的名场面。 樊煌耳朵动了动,放下茶杯瞥了眼说他闲话的俩小崽子,穗子忙用手捂着于敬亭的嘴:大佬,您继续刀人,把我们当成空气就好~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马上带她办准生证。”樊母轻蔑地指了下陈丽君,“让你白得了个儿子,也是我们这大家族的气度。” “哦,那我谢谢您嘞。”陈丽君笑笑,问樊煌,“下午办准生证去?” “嗯,好。”樊煌痛快,眼里全是喜色,看了眼女儿。 贴心小棉袄竟然秒懂老爸的意思,举手示意。 “我去准备喜糖,让你们发给工作人员,还有单位同事。” 樊母疑惑,她还以为陈丽君会闹腾,就算陈丽君不闹,乡下野丫头陈涵穗也得闹。 结果,一家人这么愉快的达成共识了? 以为肚子里的孩子能跟樊煌沾上关系的怀孕女,见樊煌愿意给她的孩子上准生证,脸都开心的红了。 听穗子说还要准备喜糖什么的,女人谦虚地摆手。 “不用,又不是真让丽君装怀孕,就是等孩子生下来落个户口就行。” 穗子眨眼。 “那可不行,我爸老来得子,我妈老蚌生珠,这么大的喜事,我可得满世界宣扬一番,低调怎么行?” 陈丽君瞪她,死丫头,等人走了,一定要削她,一口一个老蚌生珠! 樊母以为自己得逞了,心里嘲讽陈丽君,看这生不出儿子的狐狸精,卑微到别人的儿子也愿意要,真是蠢。 樊母还想奚落陈丽君两句,突然,一阵惊天的哭声从院子那端传来。 胖墩嚎啕大哭,小萝卜一左一右,落落无辜地摊手。 妈妈不让她欺负弱者,所以不是她动的手呀。 记忆力超强的波波模仿樊母刚的话,酷酷地说:“我们小孩子打架,你们大人不要管。” 欺负他姐?呵。 第713章还是猜中了 胖墩满脸是土,身上全都湿了,虽没有明显外伤,却也是哭得稀里哗啦。 在刚刚短暂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哭着喊着叫妈妈。 他那大龄的妈妈见到此状,吓得老脸失色,冲过来把他抱起来。 “伤着哪儿呢?” “打,打.......”胖墩说不明白,只是用手指着龙凤胎。 这么大的孩子,遇到问题很难把过程形容出来,复述不全是很正常的。 “你们怎么能欺负哥哥?!”大龄妈心疼孩子,质问龙凤胎。 “他手欠。”波波说。 穗子走过来,蹲下来问孩子们。 “发生了什么?” “他,用手揪姐姐的辫子,还用沙子往我身上扬,揪辫子三次,扬土四次。”波波平日里话不多,但是关键陈述起来如行云流水,逻辑分明。 简单的一句话,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交代清楚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之前揪姐姐辫子,我们已经没有计较,他刚还试图把姐姐往墙上推。” 波波做出陈词。 爸妈有教过他们待客之道,能忍则忍。 但爸爸也有补充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是看到胖墩要让落落撞墙,才出手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哥哥那是喜欢你们!跟你们闹着玩,你们也当真?”大龄妈见自己儿子嘴笨,情急之下替儿子说话了。 一旁站着的落落闻言,从容地抓了一把土,倒在了女人的凉鞋上,女人尖叫一声。 “闹着玩?”落落笑嘻嘻的问。 “他对我们做了什么,我就还了他什么,不多不少。”波波说。 “人菜瘾大,胆儿还小。”落落把从老爸那学到的词汇,完美应用。 女人没想到自己被一对还在幼儿园的小孩问到没话说,情急之下只能求助穗子。 “他们还这么小就如此没礼貌,你做家长的不教育一下吗?” “孩子们的争执,应该交给孩子们解决,只要不超出底线,我是不会干涉的。我觉得您应该把孩子放下来,让小朋友们自己沟通一下。” 穗子问清楚来龙去脉后,心里已经有了定夺。 自家孩子做错肯定是要追究道歉,但这种明显是对方理亏的行为,她不会虚伪的让孩子心口不一的道歉。 有的家长无论是非黑白,不管对错缘由,遇到问题就让自己孩子道歉,尽管家长内心可能不认为自己孩子做错了,仅仅是担心为外人指责自己不会教育孩子,为了面子,强迫孩子道歉。 这种教育方式不能说一点用没有,只能说,毫无意义。 根本不能让孩子从根本上意识到错误,下次该错一样错,并且还会给孩子灌输一种“只要嘴上说对不起就能抵消一切”的错误认知。 穗子提议让小孩子自己协商解决,这种态度被对方视为挑衅护犊子。 女人抱着自家肥崽,有心想跟穗子吵,见樊煌坐在那,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咬了咬牙,挤出一抹假笑,阴阳怪气地对穗子说道: “早就听说你不一般,果然‘会教育’孩子,这俩孩子,长大后可不得了吧?” 穗子只看她这眼神和酸溜溜的口吻,完全能脑补出她心里想的下半句:早晚得进去。 就差说出口了。 “那您现在可得保养好身体了,到时候看看我家孩子多有出息。”于敬亭才不惯着这种人,张嘴就怼回去了。 女人尬在那,有火不能出,有气不敢撒。 于敬亭拍拍手,示意俩孩子过来,对着已经黑着脸的樊母笑嘻嘻道: “我发现您老人家说的真对,家里有孩子是真热闹,看,热闹吧?” 这是樊母刚挤兑陈丽君的话,于敬亭折腾一圈,完美闭环。 樊煌挑眉,他有理由也有证据怀疑,于敬亭这小子钓鱼执法,从老太太用孩子挤兑陈丽君开始,他就设计了这一出。 “下午抓紧时间去办准生证。”樊母觉得穗子让她在亲戚面前下不来台,狠狠瞪穗子好几眼。 “您老是不是眼睛干涩?我那有眼药水,给您拿两瓶?”于敬亭故作不懂。 “对了,还有件事,这是你梅伯伯家的女儿梅蕊,她刚调到你单位,你们都见过了吧?”樊母不想跟于敬亭纠缠,把话题引到她边上的富态女人身上。 “没印象。”樊煌是真没印象,他是单位一把手,单位人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挨个认识,级别不够的连他的楼层都进不去。 “她就在收发室工作,以后你多照顾她点,梅蕊啊,你煌哥胃不大好,身边又没有个知冷知暖的提醒他,以后中午吃饭,你俩一起去食堂,你帮伯母盯着他。” 富态女人怯生生地偷看了眼樊煌,羞答答的低头:“我倒是可以,可是我怕嫂子误会呢。” “她自己不知道心疼人,还不让别人心疼?你听伯母的,多陪陪你煌哥,以后他有酒局,你就跟着——樊煌,我看干脆把梅蕊调过去给你当秘书,贴身照顾,也有个照应。” “多贴身啊?我瞅着这个大婶没150斤也有149吧?贴太近,怕压死我爸。”于敬亭笑嘻嘻,说完还伸出手,媳妇,givemefive~ 穗子伸手跟他拍了下,看,他说什么来着?老太太果然来了套组合拳,又催生又拉皮条,她没猜错呀。 “你这怎么说话呢?樊煌,你平日里怎么也不管管他?说话这么口无遮拦,出去不怕丢咱们家的脸?” 樊母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会被当众拆穿,只能急吼吼的跟儿子告状。 “敬亭说话是耿直了些,但他的话并没有错,您让一个未婚女青年跟着我,怕是会耽误人家的名声。” “人家姑娘都不在乎,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丽君,是不是你不容人,给我儿子压力了?”樊母见陈丽君一直翘着腿喝奶,把矛头转向她。 陈丽君看够热闹,放下茶杯,笑意盈盈。 “是呀。” 樊母:...... “噗!”穗子没憋住。不愧是她家的女王大人,任凭老太太上蹿下跳,她俩字就把对方秒杀了。 第714章忍者无敌老王八(感谢蜀月儿+更) 樊母没想到陈丽君如此痛快,隔了好几秒才接道: “做妻子要信任丈夫,不要总是疑神疑鬼,一点容人之度都没有,怎么能把日子过好?” “看你跟我爷过了一辈子,肯定特能忍吧?”于敬亭指着樊母对穗子说,“你学着点啊,当代女人的楷模,就老美有个乌龟漫画叫啥来着?” “忍者神龟!”一提这个,龙凤胎有精神了,异口同声。 于敬亭打了个响指。 “对,就是那个忍者无敌老王八.....龟,奶奶,从此以后,这个绿色的龟,在我心里就有了您的影子。” 樊母:不需要,谢谢! 于敬亭要想气谁,基本上就是三句话结束战斗,樊母被他怼得上不来气,还挑不出毛病,感觉他像是骂人,又没啥证据,心里一气,吵架节奏乱了。 “伯母,要不别麻烦煌哥了,我不想因为我,让嫂子生气,耽误他们夫妻感情。”梅蕊拽拽樊母,最后俩字,带了些许的颤音。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丽君给了她多大委屈。 樊母见梅蕊这样,越发觉得陈丽君是个没有肚量的,声音也严厉起来: “陈丽君,当初我儿子要娶你进门,我就是百般不愿意的,是他跟我保证,说你一定能做好这个当家主母,结果这才进门几年?竟然阻止我们接济亲戚,你是要这个家的人都离了心吗?” “我没有不让老樊接济亲戚,她要是觉得现在的工作不适应,我可以调她到我那,我给她安排一个轻松好上手的岗位。”陈丽君说道。 樊煌马上接道:“这个可以,你现在就打电话安排一下,档案马上提走——妈,你看小陈,这觉悟多高,都是我教育的好。” 陈丽君悠哉起身,给闺女使了个眼色,娘俩乐呵呵的进屋,樊母和她带过来的几个人风中凌乱。 “妈,我爸干嘛不公布你怀孕的事呢?”穗子进屋后问陈丽君。 陈丽君靠在桌上,抓起桌上的李子啃道:“他那一肚子心眼,谁知道又算计什么呢,反正他不坑我,就随他去吧——你这一肚子鬼心眼,一定是随了他。” 樊煌从不在人前表态,但不表态不代表他背地里不下手,在陈丽君看来,这就是个阴险的老色批。 穗子嘿了两声,只当这是老妈在表扬自己。 樊母准备的几板斧都轮了空,陈丽君摆明不想搭理她,领闺女进屋不出来,于敬亭在外面又总拿话挤兑她,老太太嘴皮子跟不上,只能领着人走了。 于敬亭替岳父把人送到门口,挥舞着手热情道:“奶奶,再来啊,下次给您看看那绿色忍者龟。” 樊母心里骂骂咧咧,连再见都懒得说。 “樊伯母,我不会给您添麻烦吧?”梅蕊在车上抹眼泪。 “这事儿不怪你,你别多想了。”怀孕的那个女人向着梅蕊。 这俩人一个惦记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认樊煌当爹,一个馋樊煌的身子,总觉得未来俩人的关系可能会很近,串通一气,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话里话外都在说穗子一家的不是。 樊母心里堵得慌,于敬亭当着亲戚的面说她是什么忍者老王八,可恶! “要我说,这事儿根源还在丽君女儿身上,你们也看到了,她根本不会教育孩子,真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指不定背地里怎么下黑手,祸害你儿子呢。”肥崽妈也加入了讨伐穗子的行列。 穗子家的龙凤胎“欺负”了她的肥崽,穗子又没有对俩孩子进行批评教育,肥崽妈记仇了。 “这孩子生下来以后,就是煌哥的儿子了,穗子能容得下他吗,毕竟那么大的家产要分出去,她能受得了?我倒不是替我儿子挣家产,我是心疼煌哥,奋斗一辈子,到老了,连个摔盆的儿子都没有......”怀孕女摸着肚子说道。 一旁的梅蕊也趁机说: “丽君嫂子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她能跟小朋友愉快相处吗?我其实还蛮喜欢小朋友的,可惜我命不好......” 这些话都说进了樊母的心里,樊母一把抓住梅蕊的手。 “蕊蕊你放心,这家现在还是我当家,还轮不到陈丽君母女说的算!” “可是嫂子已经把我调到她那了,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伯母了......”梅蕊哭了起来,好像陈丽君不是让她去上班,是让她上刑,还是五马分尸那种酷刑。 “她让你去,你去就是了——我记得,你有个哥哥,长得不错?”樊母脑子里闪过一恶毒的计谋。 “您的意思是?” “让他跟着你一起调过去,没事多跟你嫂子接触,她一个人在外,没人陪着也不方便,明白?”樊母话点到为止,眼里满是算计。 梅蕊心领神会,懂了。 樊母思来想去,虽然陈丽君霸道,穗子夫妻又蛮横,但这都不是问题的根源。 真正给这娘几个底气的,不就是樊煌吗? 无论陈丽君怎么指挥她女儿女婿闹腾,樊煌连一个不字都没说,放纵穗子夫妻对自己不尊重,穗子夫妻不吃亏,他就不开口,所以才把问题演变成现在这么严重。 想要破解这个僵局,要从内部瓦解,让樊煌不再宠着陈丽君,引导着陈丽君犯错误,只要陈丽君跟年轻小伙眉来眼去,樊母就能按住把柄,到时樊煌还会护着她吗? 想到这,樊母的眼里越发有了底气,神清气爽,仿佛已经看到了樊煌把穗子母女扫地出门,把于敬亭那个嚣张的混小子打回原型。 樊母这么琢磨,穗子夫妻也没闲着。 下午,陈丽君跟樊煌去办准生证,穗子跟于敬亭并排坐在沙堆边,看俩孩子玩沙子。 “老太太最近动作有点频繁,这几年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作妖了呢?”穗子问于敬亭。 “肯定有人在她耳边嚼舌头了呗,她身边那仨女的,俩是她娘家人,很明显了。” 肯定是樊母的娘家坐不住了,那怀孕女人的孩子,一旦落到樊煌户口底下,可不是养子,是要按着亲生儿子算的,这胃口属实是有点大。 “不过你也不用操心,你看咱爸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打算给咱妈出气,轮不到咱们出手。” “话虽如此,咱爸收拾是咱爸的,我这当女儿的,也不好一点不表态,老太太年纪大,脑袋转不过弯,教唆她的人太可恶——敬亭,不如我们用旱冰场做诱饵,如何?” 第715章关门吃独食 听穗子说要用旱冰场做诱饵,于敬亭勾起抹慵懒地笑。 “你这小娘们,又在暗搓搓的算计什么?” “哪有......”她都是明着算好么。 俩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玩沙子的龙凤胎刚好看过来。 波波叹了口气,转过身,背对着无良秀恩爱的爸妈,眼不见心不烦。 落落则是跑过来,蹲在爸妈面前,侧着头,饶有兴致地观摩。 穗子推开于敬亭凑过来的头,当着孩子的面,她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落落没等到狗粮秀的后续,无聊的哼了声,转身跑过去跟弟弟玩。 陈鹤开车过来。 “我去隔壁市出差,整了箱活螃蟹给你们尝鲜。”陈鹤从后备箱搬出几个泡沫箱子。 “我家就这么几口人,你整这么多干嘛?”于敬亭把手搭在穗子肩膀,随意地说。 他头发最近有点长了,穗子从手脖子上弄下个皮筋,随手抓了两下,给他头顶扎了个小揪,痞帅痞帅的。 于敬亭在家穿得都是很随意,简单的圆领短袖,一件地摊大裤衩,踩了个拖鞋,嘴角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原本他还没这么爱笑,自打跟他老丈人住了邻居后,越发喜欢笑了。 但真笑假笑,就只有穗子能看出来了。 王翠花曾戏言,说以前在屯里,他还牛逼拉式鼻孔朝天的,现在进京了,成笑面虎了。 穗子对这种微妙的变化却非常满意。 狂霸酷炫的人设,那只在书里好用,现实中能耐越大的人越有礼貌,越平易近人,就比如她爸,当然,这只是表面,内心到底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陈鹤见于敬亭跟只大猫似的让穗子随便撸,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他很好相处”的错觉,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于敬亭那些赫赫有名的战绩,一激灵,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恭敬。 “吃不完就分分嘛,那边海鲜特别便宜,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每样都带了点。” 穗子决定一会蒸几个螃蟹,拿老妈面前吃,馋死她,孕早期不能吃螃蟹,老爸肯定拦着,一想到陈丽君女士馋的五脊六兽,穗子就很欢乐。 陈鹤善于察言观色,见穗子心情不错,又从驾驶室里拎了个纸袋出来。 “这是我朋友厂里的新品,说是擦脸特别好,还没上市呢,你试试。” 穗子笑呵呵地接过来,上一眼下一眼的看陈鹤。 “这么大方,有事?” “孝敬你们不是我该做的么,也不一定都有事。” “行,东西我收下了,谢谢,敬亭搬东西,没事儿你回去吧。”穗子故意这么说,陈鹤面带尴尬。 “其实,也不能是一点事儿没有......” 陈鹤这次来,是闻着钱的味儿了。 他想自己掏一部分钱,入股于敬亭的旱冰场。 尽管现在旱冰场还没开,但是凭陈鹤对商业的敏锐,早就嗅到这里面的巨大商机,这事儿别人办,他或许还持有观望态度,但既然是穗子夫妻挑头,这事儿肯定是有戏。 “一个造纸厂,还不够你赚的?”于敬亭开玩笑地问。 陈鹤笑着从兜里掏出烟,于敬亭摆手,用下巴比了比边上的俩孩子。 陈鹤一拍脑袋。 “看我这记性,我给孩子们也带了礼物,等我啊。” 一路小跑,拿着一箱玩具回来。 穗子压低声音说道:“他可真是准备充分。” 全家上下都讨好一圈,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 “也好,你刚不是说要用旱冰场做诱饵么,总得有人开头,让陈鹤去勾搭他们去。”于敬亭勾着穗子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挑起她的小下巴,“你说你长了这么个乖巧的小脸蛋,耍起心眼来怎么这么狠呢?” 她这是要把樊母娘家一次性打趴下,留不留活口,全都看她心情。 别人宅斗顶多是耍耍嘴炮,抢个男人陷害个娃什么的。 她直接把人经济命脉掐住,不老实就一直掐,掐到作不起妖为止。 “嫌我心眼多?那我明儿吃斋念佛当尼姑去。”穗子白他一眼,作势要走。 于敬亭把她拽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别呀,我就喜欢你这样,你要是当尼姑,我就得当和尚,半夜爬墙会尼姑——哎,媳妇,还别说,你真会玩,这么一想,还给我想激动了。” “......你真不要脸。” 陈鹤搬箱子过来,看到这一幕,手一哆嗦,箱子砸脚丫子上了,疼得嗷一声。 “舅爷,你没事吧?”落落跑过来关心陈鹤。 “没事......”陈鹤刚想夸落落,就见落落跟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你习惯就好。”她和弟弟都看习惯了,爸爸总是偷亲妈妈。 “......”这俩孩子平日里都经历了什么!陈鹤在心里山呼海啸。 “哥们,你过来下。”于敬亭亲够了媳妇,过来勾着陈鹤的肩膀,俩人到了边上,于敬亭嘀嘀咕咕说了几句。 陈鹤听完只觉得后背冒冷汗,只庆幸得罪于敬亭的人不是他。 “这件事好好办,少不了你的好处。”于敬亭拍拍陈鹤,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穗子的“画大饼术”。 陈鹤为之一振,听出于敬亭的话外音。 “你的意思是——?” “入股有什么意思?不如自己开个场子来得痛快,老规矩,你看场子,我们拿个分成就行。” 陈鹤心里苦笑,这不还是抓他打工么? 可即便是给于敬亭夫妻打工,他也是愿意的,大佬吃肉他也能喝口汤,总比得罪大佬当炮灰好。 送走陈鹤,穗子原本想拎着螃蟹去老妈家守株待兔,等孕妇回来好好馋她一波。 但于敬亭担心丈母娘吃不到螃蟹要吃人,真馋急眼了,恼羞成怒要挠穗子,指望老丈人那个妻奴出头拦着是不可能的。 于是陈丽君回来,就见着满桌做好的饭菜,陈丽君还觉得闺女特贴心。 吃晚饭各回各家,陈丽君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儿没办,拎着装着房产证的盒子去找穗子。 一推院子门,震惊。 穗子一家四口,齐刷刷的蹲在院里啃螃蟹。 陈丽君受到了暴击,怪不得女儿吃饭时没吃几口,关门,吃独食! 抱着小盒子,这房子她突然不想给了,怎么办! 第716章氛围太好承受不住 穗子嘴里的大钳子落在了地上,一脸惊愕。 她万万没想到,老妈竟然会这时间来她家。 于敬亭反应最快,站起来指着天空。 “快看,那是啥!” 陈丽君被他咋呼的下意识抬头,发现什么都没有,再看蹲在那吃独食的一家四口,手里的螃蟹都没了。 落落伸出小手,捏着弟弟脸上剩下的一点点螃蟹渣,飞快地放自己嘴里。 喏,没有啦~ “背着我,吃螃蟹?”陈丽君本来也没有特别喜欢吃螃蟹,但怀孕后口味发生了变化,想到螃蟹嘴里就冒口水,声音也多了几丝杀气。 “没有螃蟹,什么螃蟹?”于敬亭打死也不承认,“妈,你是怀孕后嘴馋,出现幻觉了吧?” 穗子连连点头,对对,都是幻觉。 “哥,这螃蟹真肥啊。”姣姣的声音从屋门口传来,穗子闭眼,完了。 陈丽君顺声音看过去,姣姣手里拎着个巨大螃蟹。 姣姣原本也是蹲在院子里跟哥嫂保持统一造型的,她哥说了,不能开灯,以免引起君姨的注意,要制造家里人早早休息的假象。 但是院子里蚊子多,姣姣进屋喷了花露水,再出来,被抓了个正着。 陈丽君冷笑地踢了脚于敬亭。 “幻觉?”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把螃蟹藏哪儿了。 关键时刻,还得说波波孝顺,手伸到裤腰底下,掏出吃了一半的螃蟹递给陈丽君。 “请姥姥吃。” “......”这谁吃得下去!!!! 陈丽君只想问外孙,你就不嫌扎蛋? 穗子见事迹败露了,手伸到后面,没拽下来,于是转过身让于敬亭帮她。 陈丽君鼻子差点气歪,穗子的裙子是有腰带的,腰带上,竟然别了三只大螃蟹!!! “为了吃点独食,你们至于?”陈丽君鄙夷至极。 “不是独食的事儿,你现在不能吃螃蟹——妈,你拿的那是什么啊?”穗子转移话题。 “给你的房子,我现在后悔了,不给你了。” 陈丽君作势要走,穗子忙嬉皮笑脸的过去,哄她妈说屋里有好吃的,到屋里端了杯牛奶,给陈丽君气得想揍她。 不给螃蟹已经很过分了,拿牛奶是瞧不起谁? 最后穗子把于敬亭踢出去,生火烤了几只大虾,这才平息了孕妇的怒火。 “这套院子,是你爸结婚前就有的,现在是你的了,找时间过个户,房子不大,但临街,你租出去开店。” 穗子一看那地址,嚯,这个厉害啊。 “你们自己留着收租呗,眼看就要多口人了,给我弟也行。” “这本来也是要给你的,肚子里这个等长大了再说,如果跟你似的,是吃个螃蟹都背着我的不孝子,我一分钱都不给他——你怎么一口一个弟弟,就知道是男孩?” 陈丽君还没到做b超的日子,她也不想做,顺其自然。 “我是跟着小萝卜叫啊,孩子们说是弟弟,那就是弟弟,妈,我家俩孩子的眼睛比透视眼还厉害,看了好几个孕妇,说的都准。” “臭小子有什么好的,没养过,也不知道怎么教。”陈丽君也跟着穗子开始幻想起未来孩子的模样,唇畔多了一抹浅笑。 “你就把我媳妇的脑袋,想成个秃瓢,五官还是这样,那就是儿子了。”于敬亭拎着烤好的虾过来,用手比比穗子的脸。 “你才秃瓢!!!”穗子急眼了。 “儿子不都像妈妈么,你瞅波波就是像穗子多点,要不妈你剃个秃瓢,对着镜子照——” 于敬亭躲过丈母娘的无情掌,没点身手,他敢嘴贱? 虽然没吃到螃蟹有点遗憾,但虾烤的不错,陈丽君吃高兴了,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 “那个无线电厂改旱冰场,你们俩量力而行,如果真做不到盈利,也不要勉强。” “哎,太阳从哪儿出来了,这么温柔,还是我那不入爱河的铁娘子亲妈吗?”穗子眨眨眼,本想开玩笑,鼻子却是有点酸,她妈变化真大啊,不那么专制了。 陈丽君轻轻敲了她头一下。 “傻了吧唧的,螃蟹吃多了夹着脑袋了吧?” 穗子的眼泪又憋回去了,果然,她还是更习惯老妈这种正常风格。 “旱冰场我们是一定要做的,不仅要做,我还会做得很好,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妈甭管生几个,我始终是老大,未来这只出来了,不听话,我也是要削他的。” 穗子摸摸陈丽君的肚子,十足的长姐范儿。 “哎,打不过的哦。”落落从边上淡定路过,随口说道。 陈丽君觉得好玩,就给她拽过来。 “你怎么知道打不过呀?” “因为这里面的弟弟,会这个!”落落比了个武打造型,嘴里还嚯嚯哈嘿两声,给大家都逗笑了。 “这孩子看动画片看魔怔了。”穗子笑道,“动画片看多了,她可能觉得你会生出个救世主出来。” 最近电视热播北斗神拳,于敬亭模仿里面的人物,伸出一根手指,在闺女期待的眼神中,戳了下落落的脑门。 “你只剩下三秒钟了。” 落落捂着脑门,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地上,嘴里还配合道:“我这一生无怨无悔.....啊。” 四肢平摊,倒成了个大字型,头一歪,舌头还吐出来。 陈丽君嘴角抽抽,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波波瞅准机会,从后面发起攻击,对着老爸的大裤衩就扑过去,还好于敬亭反应快,伸手拽着,这才没有在丈母娘面前走光。 气得于敬亭拽起波波,波波一脸的浩然正气,一本正经地背动画片里的台词: “如果我能够给世界带来光明,那么送我归天吧!” “你个藏螃蟹都往裤裆里藏的小笨蛋,光明你大爷!”于敬亭恼羞成怒,拽裤子这么下作的手段,谁教他的? “妈,等我弟弟长大了,送我家来养吧,你看我家庭氛围多好。” “裤裆藏螃蟹,偷袭拽裤子......氛围太好,我怕教出个混不吝的玩意出来。”陈丽君笑得肚子疼。 ...... 旱冰场很快就开起来了。 陈丽君还以为不会有什么人来,下班时特意让司机绕过去看看,这一看,大吃一惊。 第717章甜蜜蜜 “陈局,前面过不去了。”司机为难道。 不用司机开口,陈丽君也看到了。 前面全都是人,把路都堵上了。 路的两旁好多自行车停在那,还有不少蹬三轮的师父停在路边等人。 “怎么这么多人?”陈丽君没想到这里会如此热闹,拉开车门下去。 司机急得忙跟上。 “你跟着我干嘛?” “领导说了,得寸步不离,不能让您到人多的地方,照顾不好您,领导该生气了。” “你怕他生气,就不怕我生气?”陈丽君没好气。 穗子把她当保护动物也就算了,樊煌也跟着凑热闹,非得弄个司机寸步不离的跟着,而且她怀疑樊煌背地里肯定四处宣扬了,现在她单位的人都知道她揣上龙种了。 无线电厂有外墙,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从人群里挤进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震耳欲聋的音乐了。 “老司机带带我~阿里里阿里里~” 陈丽君被这豪放的歌给震慑住了,问司机: “这死牙赖口的唱得什么玩意?” “呃,好像是小妹皮肤白?”司机也不太确定,这虎狼之词简直是靡靡之音,还别说,挺好听。 听着动感的旋律就想跟着扭两下。 “妈,你怎么来了?”穗子夹着个本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陈丽君了。 一群疯狂的小年轻里,她老妈这正式着装的格外显眼。 “过来看看,怎么这么热闹?”陈丽君问。 “进来说话,外面人太多了。”穗子领着陈丽君和司机进了院。 门口有俩检票的,看到是老板娘,二话不说就放了人,陈丽君在外面围着的人羡慕的眼神里,跟着穗子进去。 “外面怎么排那么多人?”陈丽君问。 “他们都是等下场的,这场人满了。” “不是已经过了凭单免费玩的试营业期了吗?”陈丽君惊讶。 旱冰场除了开业的3天,后面都是收费的了,地方相对比较偏,价格一点也不比市里那几家旱冰场便宜,怎么还这么火爆? “呃,只能说是.......敬亭早年的经历,让他经验丰富,用在合适的地方,能发生微妙的化学反应。”穗子含蓄。 “说人话。” “只有曾经的街溜子才最懂街溜子的心。” 于敬亭的审美,对穗子和陈丽君来说,是有那么些许的......狂野。 但对时下不务正业的年轻人来说,刚刚好。 他选的音乐,陈丽君听了是死牙赖口,歌词更是乱七八糟,但是架不住群众喜欢。 这家旱冰场白天的音乐吸引了不少人来,人都有从众心理,看到这边来的人多,就觉得这地方好,还有些年轻人把这当成约会的地方,能领女孩来这滑俩小时,那是非常时髦的事。 这里面的小吃也很受欢迎,都是穗子精心提炼出来的,价格适中,放在这种场合销量非常好。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怎么会喜欢这些叮叮咣咣的音乐?”陈丽君百思不得其解。 这会已经不唱老司机带带我了,换成了节奏动感的摇滚,现在刚兴起摇滚,配合运动,的确是很能带动情绪,听这玩意滑旱冰,感觉踩的都不是旱冰,是风火轮。 “这就是代际矛盾,我把磁带给我爸听的时候,他的表情跟你一样。” “敬亭哪儿去了?”陈丽君问。 穗子用下巴努努,喏。 人群传来一阵欢呼,陈丽君这才注意到,场地中央,他女婿正在那招蜂引蝶,狂浪不已..... 于敬亭的运动细胞强大,玩轮滑的花样也比别人多,一会旋转一会跳跃的,人群中的欢呼都是为他喝彩。 陈丽君看到这里面还有不少女人,一个个眼里写满了对于敬亭的仰慕,眉头蹙起,想提醒穗子两句,于敬亭看到丈母娘来了,踩着轮滑就过来了。 “妈,你管管你闺女吧。” “嗯?” “她推我出来卖艺!!!”于敬亭使劲告状,俊脸上满是不爽。 “她让你滑的?”陈丽君有点惊讶,她还以为女婿自己想出风头呢,转而怒瞪穗子。 这个不长心的丫头,她看不出那些女人快要用眼神把于敬亭拆吃入腹吗? “开业阶段,总得有点噱头才能吸引人啊,雇高手过来还要单花钱,他免费......”穗子在老妈和老公的双重眼神夹击下,声音越来越小。 “你就为了省几个小钱,把你爷们推出去?那些女的跟他妈门口闹春的母猫似的,膈应死我了。” “噗。”跟着陈丽君的司机听到这句,没憋住,笑了出来,想不到陈局的女婿,还真是个遵守“男德”的人呢。 “你就当为了咱家的小钱钱做出一点牺牲嘛。”穗子眼神顽皮。 “牺牲个屁——”于敬亭眼见着有女人频频往他这边看,心烦不已,见穗子跟个小狐狸似的,拎着账本一副钱比他还重要的德行,越想越不甘心。 “行,要牺牲,那就一起牺牲,谁也别想好了。” 于敬亭抓起别在腰上的对讲机说了句:“把音乐给我换了,我要带你嫂子下去。” 穗子突然有不妙的感觉,想跑,被于敬亭一把搂住。 在穗子的惊呼以及陈丽君的惊讶视线里,于敬亭给穗子来了个公主抱。 动作熟练又轻松,一看平日里就没少抱。 但平日里,他都是穿正常鞋抱的,现在可是踩着旱冰呢。 穗子脑子里仿佛出现了于敬亭踩空,把她压扁的画面,吓得花容失色,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你放我下来啊!” “不是要招揽顾客么,这印象多深刻,是吧?”于敬亭看她吓成这样,心里这才平衡,扭头潇洒地对看傻的丈母娘说道,“妈,我领着穗子‘财源广进’去了,你坐那看。” 舞池里的音乐换了。 于敬亭只听一句就怒了,对讲没法用,直接咆哮: “草!谁踏马放猪八戒背媳妇呢?给老子换甜蜜蜜!” 现场欢笑声一片,还有口哨声。 放音响的那人笑嘻嘻地喊道:“不好意思啊亭哥,手滑了,这就给你和嫂子放,现场有会唱的一起来呀~” 第718章这还有意外收获 在甜蜜蜜的音乐下,于敬亭抱着穗子在场内开始整活。 满场都是口哨声和尖叫声,穗子的脸红的快要烧起来了,这宣传效果是杠杠的,想必他们这个旱冰场会永远留下这一段的传说——这种宣传方式,省钱效果好。 唯一的缺陷就是有点社死。 不过当穗子眼角余光看到刚才对于敬亭狂送秋波的女生们,满脸羡慕的看着她,又觉得这个社死的缺陷,也不是不能克服。 “想笑就笑,偷笑干嘛?”于敬亭旋转的同时还不忘看他媳妇,见他怀里的女人小脸红扑扑的,想笑还要把脸转过来,埋在他怀里偷偷笑。 “我哪有?”穗子狡辩,可是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好吧,她不装了。 有个这样的男人,她真的很开心。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真好,我看了都想带我老婆来了——可惜,我不会滑。”司机在场外看得满脸歆羡。 陈丽君的表情从惊诧转到担忧,怕于敬亭手臂一松把她闺女摔下来,摔成个烤地瓜。 不过看于敬亭滑得轻松,穗子也笑得开心,陈丽君担忧的情绪,又转成了欣慰。 “是啊,年轻真好。” ...... 晚上,穗子盘腿坐床上,腿上放着账本,一边算账一边嘴角疯狂上扬。 “开业不到一周,我们投入的资金都回来了,还盈利了不少,晚上的舞厅收入竟然跟旱冰场查不了太多,改革春风吹满地呀,吹满地~” 一开心,忍不住唱了起来。 感谢改革开放,感谢解放思想,赶上了好时代,小钱钱赚得就是这么快。 “财迷,呵呵。”于敬亭看着俩龙凤胎洗脚丫,双手环抱的看着他的财迷媳妇,对俩娃教育,“记住这张财迷的脸,什么叫钱串子?” “妈妈就是钱串子!”俩娃异口同声。 穗子刚想狡辩两句,就听琴房传来一阵狂躁的声音。 像是十根手指全都凿在键盘上似的。 “这丫头又抽什么羊角风呢?”于敬亭被他妹的噪音刺激的耳朵都疼。 “她最近要参加全国比赛,三姨姥给她安排了一首难度很高的,一直弹不下来。”穗子心疼小姑子,放下账本去琴房,打算给姣姣灌一壶心灵鸡汤。 穗子过去后,狂躁的琴声消失了,估计是鼓励有效,姣姣继续练,可是练了几分钟,琴声断断续续,开始出现瓶颈了。 落落的两只白胖的小脚跟着琴声在水盆里哒哒的踢水,小嘴哼哼唧唧。 于敬亭把耳朵凑过去,竟然听到落落在唱谱。 “fa~mi~xi~” 于敬亭吹唢呐,多少也懂点,发现闺女竟然唱的全对,姣姣那又断了,落落闭着眼睛把姣姣断掉的接上。 “咦?你怎么会这个?”于敬亭很惊讶。 他闺女才4岁,也没人教过她这个。 “听听就会了啊。”落落睁开眼,特别自然地说。 “小姑的琴谱,你都能唱出来?” “唔,差不多吧。”小丫头还挺谦虚。 穗子安抚完小姑子回来,见于敬亭拿出个谱子,正指挥闺女,落落有模有样地哼唱。 “咦?!”穗子觉得挺惊讶,把姣姣教过来,姣姣听了一下,大受打击。 “唱的大部分都对啊,节奏都对,这就很离谱——她怎么可能懂节拍?!” 她当初也是学了好久才把视唱啃下来,现在遇到特别难的谱子,也要唱即便才能会,她师父说了,她已经算是有天赋了,结果落落无师自通了? “嘿,骑大马!”落落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才艺展示给大家带来了多大震撼,伸出两只小胳膊,要跟爸爸做游戏。 “骑什么大马?走,跟我去琴房。”穗子意识到自己可能生出个音乐小天才后,激动的夹着闺女,脚丫都不给孩子擦,直接拎到琴房,往琴凳上一放,个小腿儿短脚都踩不到地,弄了个小板凳让她踩着。 “中央c能找到吗?”姣姣问。 落落还以为大家跟她做游戏呢,小手顺势按下去。 只让她找中央c,结果上来单手来了个小星星。 姣姣现在的水平不可能弹这么简单的儿歌,这是在幼儿园听到老师弹,记住谱子回来自己发挥的。 “神童啊,领我师父那吧,我觉得咱家落落学琴肯定比我进步快。”姣姣对穗子真诚建议。 穗子合不拢嘴。 继儿子过目不忘后,她闺女还发掘了这样的天赋,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到现在五线谱都认不全,我的女儿怎么可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均值回归? 也许老天看她音乐方面一窍不通,弥补她,让她生了个音乐天赋的娃? “怎么不可能呢,我觉得闺女完全是遗传我,想我一支唢呐,能从出生吹到吃菜,闺女,明天跟爸爸开始学唢呐吧?” 嘚瑟的爸爸过来邀功,被穗子和姣姣一起逐出琴房。 “你那唢呐自己欣赏就好了,不要让落落学,我明天就领着她去三姨姥家里,鉴定一下......” 穗子越发觉得生孩子就是开盲盒,真不知道自己能开个什么属性的盲盒出来。 另一个房间里,洗完脚的波波淡定地擦脚脚,趁着没人,也哼了两句,其实姐姐会的,他也会哦。 只是他记得书上有写......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看,被摧了吧,毁灭了吧.......”波波把洗的香喷喷的脚丫晃了两下,掏出枕边的书,淡定地看了起来。 天真的落落因为秀了一场,转过天就被穗子领到三姨姥那去了。 三姨姥随便一试,激动的直搓手。 “这孩子是学音乐的好苗子啊,以后每周跟姣姣一起来我这吧,对了,下次把弟弟也带来,一起试试。” “弟弟我们昨天试了,他说他不会,他听不懂,他也看不懂这些小蝌蚪,那就培养落落吧。” 穗子合不拢嘴,她也觉得闺女太好动了,学点乐器能让她安静下来,练一练性子也是好的。 “妈妈,我为什么要每周跟小姑一起来呀?”落落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天真地问穗子。 “因为你马上要成为你们幼儿园里最闪亮的崽了,你开不开心啊?”穗子笑得好像诱拐孩子的狼外婆。 第719章一语成谶(月票50+更) 把落落丢给亢奋的三姨姥,穗子从三姨姥家出来。 这是落落的第一节课,小丫头在还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被穗子糊弄着学了音乐。 三姨姥从东北一直到京城,全都陪着她家姣姣,现在又多了个落落,穗子觉得这就是她家孩子们的贵人。 虽然她前年就让三姨姥和四姨姥入股了她家的造纸厂,分红也给了不少,但这都是物质上的,穗子也知道这两位姨姥不图钱,所以穗子在日常生活中,也是把两位长辈当成自己亲姥姥一样,非常孝顺。 趁着孩子们学习,穗子去菜市场,打算挑些新鲜的菜,她每周陪姣姣练琴的时候,都会提前把这周的菜预处理,用保鲜盒封好了,放在冰箱里,等三姨姥想吃,简单炒一下就好。 这份心意让两位姨姥的家人都很感动,穗子现在的身价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可人家为了培养自家孩子,也是真心换真心,体现了对知识的尊重。 穗子提了一堆菜,从菜市场走出来,东西稍微有点多,因为她打算一会去四姨姥那也送一份。 刚出市场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个孕妇,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请问你需要帮助吗?”穗子迟疑了下,还是过去问。 “我肚子突然不舒服,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啊?我家就在前面......”孕妇捂着肚子,似乎很难受。 “这样啊——”穗子本想直接答应,脑子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你稍等。”穗子转身去了市场,那孕妇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隔了不到一分钟,穗子领着个人力三轮车回来了。 “师父,您把她送回家,钱我来给,如果她特别不舒服,就直接送到妇幼。” 穗子从兜里掏出钱。 “你不跟着我吗?”孕妇见穗子不送她,显得有些急,面对穗子质疑的眼,她忙解释,“我不愿意跟陌生男人走,特别危险。” 听到她这么说,人力三轮车不干了。 “我在这拉活都快一年了,周边店铺都认识我,这位姑娘也认得我的。”车夫指着穗子。 穗子点头。 她的确经常看到这位师傅在这等人,刚也从市场的摊贩嘴里问出了车夫的基本信息,不会有问题。 “可是——” 那孕妇还想说什么,穗子却已经挥挥手。 “不用谢我,女人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助,钱也不用给我,相识就是缘。” 说完拎上东西,自己走了。 穗子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看,那孕妇还站在原地,捂着肚子看着她。 心里的恻隐之心一闪而过,但更多的是觉得违和感。 肚子真要疼的话,早就该坐车回去了,怎么她走出这么远了,那孕妇还不上车? 穗子摇摇头,她也不愿意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但防人之心,总该有。 等姣姣和落落下课了,于敬亭过来接她们,回家的路上,穗子跟姣姣讲起了这件事。 “姣姣,如果是你,你会送她回家吗?”穗子准备用这件事教育孩子。 “唔......我可能会跟你一样,拿钱给她雇车。”姣姣思索了下,“如果是真的,我至多是损失点钱,却能帮一个人,可如果是假的,我破点小财,免了灾。” “不错,你嫂子教育的不错。”于敬亭满意,姣姣现在长成大姑娘了,个头都快赶上穗子了,在她们班坐最后一排。 穗子从她小学起就给她灌输安全教育,现在上初中了,防范意识就比同龄人强。 转过天幼儿园放假了,穗子在家带孩子在胡同口玩,刘茜领孩子过来找小萝卜玩。 刘茜的孩子比小萝卜小一点,但是很喜欢跟小萝卜们玩,小萝卜也很照顾她,三孩子在一起跑来跑去。 “对了,最近你出门小心点。”刘茜说。 “怎么了?”穗子问。 “我们学校有女大学生失踪了一个月,都以为她跟男生私奔了,结果就在昨天,发现了她的尸体,被人施暴后掐死的,我弟在局里上班,上级高度重视,已经在调查了。” “啊,太可怜了。”穗子听的揪心,这年代的大学生太难培养了,家里好不容易供出来,却出这样的事。 “其实也不是头一回发生这样的事了,前俩月也有一个案子,不过不是我们学校的,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出门小心吗?” 刘茜压低声音说道:“我弟拿回来的受害者照片,我看了一眼,有共同点,都跟你似的,有唇珠。” “你不是脸盲吗?” “就是因为我认人很困难,所以会观察面貌特点啊,带唇珠的女孩本来就不多。” 穗子原本还想说她想太多,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昨天市场门口遇到的孕妇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 穗子把遇到孕妇的事儿说了,刘茜听完不解。 “受害者都是被侵犯过的,你遇到的是孕妇,应该没问题吧?” “如果是合谋呢?” 刘茜摇头。 “都是女人,谁这么恶心,帮着男人祸害同胞?”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穗子决定下次领孩子去三姨姥那时,打听下车夫,只要问清楚车夫有没有把孕妇送过去,就能解除她心底的疑惑。 “穗子啊,你是不是用脑过度了,怎么一个很简单的事,你会想这么复杂?”刘茜好奇地摸摸穗子的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道?” 旱冰场刘茜也入股了,穗子夫妻夹带私货,暗搓搓的把自己的亲友塞进去几个,之前造纸厂也有刘茜的一点股份,拿这笔小钱养娃,刘茜小日子滋润极了。 尤其是想到在千里之外的名义上丈夫,还对着雪山跟喇嘛思考人生,刘茜就觉得生活更幸福了,全靠仇家衬托么。 “思维模式嘛,我都习惯了,处理问题多了,有些判断都成了本能反应了,倒没有想象中那么累,可能哪天让我恢复成普通人的思维,我还会不习惯。” 此时的穗子还不知道,她的这句戏言,很快就会一语成谶。 第720章用到对的地方 很快,落落第二节钢琴课来了。 于敬亭在旱冰场盯着,波波在家没人看,穗子就一并领过来。 穗子还以为她闺女这种好动的体质会坐不住,但出乎意料的,她适应的很好,三姨姥承诺只要她上完四十分钟的课,就允许她在三姨姥家的院子里爬爬小树。 平日里不被允许爬树的落落一下子来了精神,三姨姥因材施教非常成功。 穗子看闺女也没有哭闹,便放心的领着波波去市场买菜。 买完菜出来看到路边的三轮车车夫,穗子就停下来跟人搭话。 “师傅,上次让您送的孕妇,您送回去了吗?” 听穗子问这个,师傅的眼神开始闪躲,飞快地回答: “我送过去了。” “她家住在这附近?”穗子又问。 “对,就在前面胡同。” “第几家呀?”一直低头看蚂蚁的波波突然抬头问。 师傅愣了下,没想到这个小朋友看着小不隆冬,好奇心竟然还挺强。 “就,就第三家吧,也可能是第四家,我记不大清了。” 穗子拽着儿子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好奇心大了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波波突然说道: “他撒谎了。” “什么?” “那个伯伯,他在说谎。” 穗子惊讶地蹲下,平视着儿子。 “他根本没有把人送回去,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这样。” 波波把眼球转向右上方:“幼儿园的小朋友,撒谎时眼睛都是这样的。” “呃——有没有可能,是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呢?”穗子问。 波波低头自言自语:“要下雨了。” 穗子低头看了几秒才发现是一群蚂蚁排着队,搬着食物似乎正在搬家。 没有人告诉过他,蚂蚁搬家是要下雨,是这孩子自己观察出来的。 “妈妈,你是不是觉得我撒谎?”波波抬头,看穗子的眼神有点忧郁。 穗子的心被狠狠击中了,伸手抱住儿子,低头亲了下他的额头。 “不会呀,妈妈知道你很聪明,你很细心,观察能力也很强,是个——” 是个绘画的好苗子。这句,被穗子吞回肚里。 美术跟音乐不一样,音乐需要童子功,落落这么大就该下手培养了,美术不适合太早,7岁以后下手就来得及,现在培养娃的兴趣和审美更重要。 一心要鸡娃的穗子,腹黑的瞒下了她的下半句,安慰儿子的话却很让波波感动。 “我和姐姐,跟别的小朋友不太一样,也许宝宝那样的孩子才是正常的。” 宝宝是刘茜女儿的乳名,她更符合这个年纪孩子的特点,喜欢笑又很活泼,不过好多时候在龙凤胎看来,笨笨的。 穗子拍拍儿子,语重心长。 “你和落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是因为你们太聪明了,聪明的孩子总是会格格不入,天才小时候很多都被当成傻子,比如爱因斯坦。” 穗子没有给俩孩子测过智商,也不用测,肯定是远超同龄人的。 落落性格活泼,又好动顽皮,大大咧咧心里不藏事,所以高智商对她的影响不算大。 波波就不一样了,从小就安静,心思也更细腻。 从婴儿时期就能看出他的专注力很强,长大后经常一个人安静思考,不大喜欢跟小朋友玩。 穗子一度担心她儿子有“阿斯伯格综合征”。 这是孤独症谱系障碍,但又与孤独症不同,得这种病的孩子好多智力超群,但在社交方面又显得很晚熟,不懂社交技巧,面部表情也很少。 穗子把这些症状套在自己面瘫小天才儿子身上,于是犯了天下当妈的都愿意犯的错,总觉得自己娃不健康。 这想法被陈丽君知道后,狠狠地锤了穗子一通。 说她小时候也是这德行,陈丽君都没嫌弃她有那什么斯的综合征啥玩意的——名字太拗口,陈丽君记不下来。 刚好路过的樊煌又补充了句,他小时候也是这样。 然后被母女俩用“可找到根”的表情狠狠地鄙夷了一番。 人们刻在dna里的本能就是排斥跟自己不一样的人,这种排斥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不同就要遭排挤,长得特别丑或是特别聪明的孩子,小时候多数都会有被排斥的经历。 所以穗子格外重视这块,好在老于家强大的社牛基因给了女儿,有活泼的女儿天天拽着儿子,四处交朋友捣乱顽皮,再加上有个逗比爹天天陪着玩,儿子的敏感属性比穗子小时候弱化了许多。 幸福的童年是可以治愈一生的,这点在穗子家的龙凤胎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越长大越明显。 听到母亲的肯定,波波凝重的小脸总算是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其实,我说那个伯伯撒谎,除了他表情不对,还是因为那条胡同只有三家,没有四家,第三家住了年纪很大的奶奶,没有怀孕的阿姨。” 波波能够做到过目不忘,他看过的事不会有偏差,刚没有直接告诉妈妈,是担心妈妈觉得他跟别的小朋友,得到妈妈的肯定后,也就敢放心的说出来了。 穗子心里大吃一惊,她是相信儿子说的话的。 稍一琢磨,就知道车夫为什么撒谎了。 那女人根本没上车,车钱是穗子给的,车夫不想退车钱,就随便扯了个谎。 如果是别人也就信了。 但巧的是,穗子有个天才儿子...... 察觉到自己沉默时间有点久,怕儿子多想,穗子亲亲儿子的小脸蛋。 “好儿子,你可能会救很多人。” “真的吗?”波波很开心。 穗子坚定的点头,拍拍儿子的肩膀。 “能力用在对的地方,就会成为帮助别人的利器,用错地方,就会害人害己,于国于民都不利,你的天赋别的小朋友都没有,长大后一定要用在对的地方。” 波波点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地方,但我不想让妈妈爸爸不开心,所以,我要当个妈宝男。” 穗子嘴角抽抽,她跟刘茜唠嗑时,这孩子肯定没少听,妈宝男这可不是好词,不能用这啊。 简单的给儿子讲了下什么是妈宝男,是妈妈的宝贝,但不是妈宝男。 穗子决定回去马上把她丢了多年的绘画功底捡起来。 她要给那个孕妇画一张素描,然后送到警局。 第721章相遇咯 穗子是个行动派,她觉得事情有古怪,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回家翻出好久不用的画板和铅笔,支起画架子,泡了壶菊花茶。 如此声势浩大,引起了三孩子+一个大孩子铁根的注意。 几个人围观,穗子趁机还不忘输出一波。 “让你们几个学特长,其实长大后未必就从事相关的行业,比如姣姣你弹琴,但以后不一定当钢琴家,妈妈我自幼绘画,长大后虽然没有当画家,可是现在不就派上大用场了?” “你什么时候自幼画来着?我怎么记得咱妈没教你?”于敬亭拆穿他媳妇。 穗子瞪他,她跟这教育孩子呢,他打什么岔? “特长培养的是自信和毅力,也是锻炼你们的心态,有了这些基本的品质做底色,以后你们做任何事,都多了丝底气。” “教特长老师拉活时,也是你这么忽悠的,那些家长傻了吧唧的掏钱,也不管孩子是不是那块料,蹉跎时间,哈哈.......咳,妈妈说的都对。” 不小心说了几句真话的于敬亭被自己媳妇用眼神狠狠刀了,如果眼神能够具象化,他估计已经被穗子用眼睛片成羊肉片那么薄了。 “那是家长没有仔细观察自己孩子的特点,也没有观察孩子是否喜欢,随便乱选特长才会浪费钱和时间!咱家的孩子们,都是有天赋的,是值得培养的!是祖国的花朵,民族的希望,就不能让这些好苗子折在我们手里!” 穗子凶残地瞪着于敬亭,他要是敢还嘴,就是扼杀花朵,抹杀希望,不可饶恕! 于敬亭感觉他要是再敢瞎说,他媳妇能在纸上画无数个小人,写上他的名字,用针戳他。 “一提教育孩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于敬亭小声叨叨。 他想到,在屯里住时,那些母野猫带崽就跟他媳妇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每天跟在崽后喵喵喵,母性真是可怕,啧。 “得,您愿意干啥就干啥吧,我领着这几个花朵出去玩,不打扰您为国家做贡献了。” 于敬亭怕挨猫挠,灰溜溜的领着三个娃出去。 给姣姣零钱让她买点雪糕回来,特意嘱咐姣姣绕开陈丽君家。 今儿陈丽君休息,估计在家馋得五脊六兽的,千万不能撞枪口上。 给穗子送了雪糕后,于敬亭踅摸一圈,发现后院有块大石头不错,几个人藏后面,刚好够悄无声息地把雪糕消灭。 “姣姣你去放风,掩护我们。”于敬亭分配任务。 “那我站在那吃,不是更明显?”姣姣质疑。 “你懂什么?她逮到你一个人偷吃,跟看到我们一群人偷吃,性质能一样?” 上次背着岳母吃螃蟹,被集体抓包,已经是非常影响友谊的事儿了,这次于敬亭部署周密。 把妹妹弄到路口盯梢,他就领着孩儿们美滋滋的蹲在石头后面,岳母一定不会跟上次似的,突然出现。 到了石头后面,于敬亭沉默。 “姥姥!” 小萝卜看到蹲在石头后的陈丽君,热情地扑过去。 陈丽君嘴里的泡椒凤爪甚至来不及吐,叼着跟长了獠牙似的,边上还摆了几碟酱菜,不让她吃什么她就鼓捣什么,于敬亭甚至还瞄到了炸臭豆腐....... 似乎为了养生,在一堆不健康的食物边上,还摆了瓶牛奶欲盖弥彰。 于是拿着雪糕的一群人,对上偷吃的孕妇,双方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尴尬。 “你要是敢告诉穗子,我就——”陈丽君伸手比了个杀的手势。 “那不能够,我是那种人?”于敬亭表示自己绝不是个出卖岳母的人。 告诉穗子是不可能的。 但他能告诉岳父....... 馋疯了的孕妇真是可怕,贵妇范儿都没了,跑到没人的角落里偷吃,一想到岳父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于敬亭就恨不得搓搓手期待一下。 这不比电视剧燃? “我也不是那种馋嘴的人,就是单位有人卖这些送我,扔了怪可惜的——”陈丽君努力地在俩外孙面前找点面子。 “姥姥,你吃一口吧?”落落把雪糕凑到陈丽君的嘴边。 连小孩都看出来,姥姥是真的很想吃啊。 陈丽君心里含泪,想着孩子孝顺啊,刚想吃一口,就听于敬亭说道: “姣姣跟谁说话呢?” 落落闻言马上凑过去,跟爸爸挤在一起,透过小洞看。 雪糕没吃上,陈丽君眼看着外孙女手里的雪糕跟着她走,心里泪流成河,一气之下也往外看,看看哪来的孕妇这么膈应,耽误她吃雪糕。 此时一家人的造型都是躲在大石头后面,这大石头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假山石,长能有三米,高一米多,人蹲在后面挡得结结实实的。 透过假山的小洞,于敬亭看到姣姣正在跟一个孕妇聊天,姣姣一直在摆手,那孕妇似乎急了,伸手拽着姣姣的手腕。 “是妈妈画的人。”波波说。 他刚刚负责送雪糕进屋给妈妈,看到妈妈画的肖像画,虽然是素描的雏形,但是基本的轮廓已经有了。 “你确定?”于敬亭问儿子,这会跑回家叫穗子也来不及了。 波波坚定地点头,自从妈妈说他的天赋不是异类还可能会救很多人后,他就越发自信起来。 于敬亭闻言不在犹豫,直接冲出去。 姣姣距离他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于敬亭出来时,那孕妇已经从兜里掏出了手绢,想要按住姣姣的鼻子。 “哥!!!”姣姣奋力挣扎。 她个长得高,虽然年纪不大,但青春期的孩子有的是劲儿,那孕妇被她推得后退一大步,见到于敬亭冲过来了,那孕妇不顾自己挺着个肚子,转身就跑。 连穗子这种保持锻炼的女人都跑不过于敬亭,更何况大着肚子的孕妇。 那女人被于敬亭三两步追上,于敬亭按着她的胳膊厉斥一声: “不准动!” 那女人见状,突然身子一软,跟没骨头似的滑落在地,捂着肚子使劲喊。 “救命啊!快来人啊!” 胡同口几个下棋的大爷同时回头,看到这边有情况都过来。 “亭子,这怎么了?”有个大爷问。 “他是坏人,想非礼我,还推了我的肚子,他推了我,我肚子好疼啊......我要流产了,他是凶手!” 第722章这跌宕起伏的反转啊(月票100+更) 孕妇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捂着肚子非得说于敬亭占了她便宜。 “她想拽我,我哥出来是帮我的!”姣姣反驳。 “我一个孕妇,我又不是男的,我拽你干嘛?哎呦,肚子疼啊,有的人就是见色起意啊......” 于敬亭舔了下后牙,眼眯了起来,心里涌出一股给这孕妇肚子来几脚的冲动。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张驴脸,老子脑袋进多少水才能对你起意?” 那孕妇也不回,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躺在这要生孩子呢。 几个下棋的大爷议论纷纷,大妈们闻声也都出来看看,听到这女的一口一个于敬亭对她图谋不轨,大妈们犹如福尔摩斯附体。 “这不大可能,亭子媳妇多好看啊,她撒谎!” 这句话几乎是扭转乾坤般的存在,众人纷纷点头。 虽然孕妇作为弱势群体,很容易让人产生同情的心理,换别人,她也许就碰瓷成功了。 但这是于敬亭的地盘,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对高颜值的学霸夫妻,老于家在这一片群众基础特别好,一家子都喜欢跟人唠嗑,有什么事儿找于敬亭出个车,他也是真愿意帮忙,热心肠。 孕妇见舆论压制不了于敬亭,突然捂着肚子使劲地嚎叫起来。 “我要流产了,我完了,我不行了,救命啊!” 这厉声呼喊一声比一声凄厉,大爷大妈们见状,也犯了嘀咕。 虽然相信于敬亭,但又不能真眼睁睁的看孕妇在面前出事。 “亭子,要不先把人送医院去吧?”有个大妈提议。 “他要不做亏心事,他就拿出证据来,现在这孕妇就要不行了,你就是凶手!”人群里有个不知名的人喊了一嗓子。 于敬亭顺声音看过去,是个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说老子是凶手是吧?行......”于敬亭弯腰,在众人不解的视线里,捡起女人试图捂姣姣的手帕,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健步窜过去,拽着男人的领子,男人没反应过来。 他带节奏带的正是起劲,这一招迄今为止都没失手过,可惜,今天遇到街溜子的祖宗了。 “同伙?拿老子当傻叉?”于敬亭揪着男人的领子,笑呵呵地问。 “什么同伙,我就是个好心的路人......你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竟然欺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分明就是你的——嗷。” 男人还想用群众对弱者的同情,趁机压制于敬亭一波。 却见于敬亭邪魅一笑,抄起手绢按在男人的口鼻处。 男人惊慌失措,奋力挣扎,可惜他獐头鼠目个也不高,怎么可能是于敬亭的对手。 那手绢按了不到一分钟,男人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啊,亭子,这咋回事啊?”大爷大妈们都看呆了。 “手绢,这女人的,她刚想用这个捂我妹妹,我丈母娘和妹妹都是证人,还要我说得再详细点吗?”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艾玛! 原来这个孕妇是拐子! “地上这个,大概率是她同伙,是不是,咱把人送进去就知道了。”陈丽君看女婿搞定了这些人,才领着俩孩子过来。 刚她一直没敢靠前,领着俩小宝宝,自己也是孕妇,怕给女婿添麻烦,现在看于敬亭控制住局面,陈丽君才敢带孩子上前做证。 “我刚刚亲眼看到这女人想要迷晕我们姣姣!” 话音刚落,刚还躺在地上寻死觅活的女人,竟然身手矫健地跳了起来。 这动作,一点也不像是孕妇,灵活的很。 “她要跑!”姣姣指着女人喊。 热心群众一拥而上,把女人按在地上。 女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不断的嚷嚷。 “我是孕妇!你们不能把我怎样!来人啊,欺负孕妇了啊!” 穗子拎着画纸出来,她画完了,想要让于敬亭送她去警局。 听到这边吵吵嚷嚷,跑过来一看,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家头上! “妈,这怎么回事啊?”穗子先看看地上躺着的男人,不认识。 视线挪到被热心群众制服的女人脸上,穗子咦了声。 看看手里的画像,再看看女人,她惊呼。 “是她!”穗子举起手里的素描,她画的有八成像,人物特征抓的还是挺准的。 “我之前遇到过她,形迹可疑,我怀疑她跟最近遇害的女学生案有关,画下她的画像,本想送局里,想不到......” 这女人竟然嚣张的跑到自家门口了! 众人交头接耳,这戏剧性的发展真让人始料不及。 “我没杀女学生!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贩子!!!你不能污蔑好人!”孕妇歇斯底里。 穗子说怀疑她是凶手,这让孕妇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于敬亭一脚踩她凉鞋上,碾了一下,孕妇疼的嗷一声。 肚子不能踹,那就踩脚丫子,就是把脚踩断了,也不耽误她生。 “好人这俩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恶心。呸!”于敬亭收腿,朝地上吐了一口,转身,在女人以为逃过一劫时,突然转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 孕妇被他打得眼冒金星,压根没想过有人竟然敢打孕妇,她凭着这个肚子走了多少地方,屡次得手,即便是有那么一两次被人拆穿,也因为她这个肚子没人敢动手。 “就你这熊样,还想拐我家的人?你踏马有本事一辈子住在里面吃牢饭,你出来,老子见你一次削一次!” 于敬亭杀疯了,要不是穗子拦着,他还能再给这个女的来几个大比斗。 走,把她捆局里!” 群情激奋,在抓坏人这块,本地居民可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的,各个嫉恶如仇,火眼金睛。 女人和那个晕过去的男人一起被捆起来,于敬亭开车带着热心群众代表,把人丢后备箱里,一路送到局里。 穗子也跟着去了,她迫切想知道这女的是不是刘茜学校被害女生的凶手。 去的路上,穗子把事情梳理了下,发现个疑点。 刘茜说过,被害的女生都有唇珠,但是姣姣是没有的。 到了局里,这女的不用审什么都招了。 她和晕倒的男人是同伙,四处流窜拐人,利用女生的同情心,仗着自己是孕妇,瓦解掉大家的警戒心,假借说肚子疼,骗好心人送她回家。 只要到了偏僻的地方,她的同伙就会窜出来把人弄晕。 拐是真拐,但真没杀过人。 第723章凤凰花开 “当我嫂子的教育课,照进了现实......” 姣姣从警局里出来,脑子里只浮现出了一行大字:她嫂子真乃人间牛人也。 “此情此景,我有了一种考试押中了最后大题的感觉,有点开心,但又不是完全开心......” 姣姣心情复杂地说道。 她从小学开始就跟着穗子,接受了穗子的教育,安全防范知识点背了不少,但今儿这种真枪实弹的遭遇,还是头回。 “当时,她捂着肚子过来说不舒服,我还不知道她就是嫂子之前遇到过的,我承认,我的脑子有一瞬间是懵的。” 姣姣回答穗子假设的时候反应都很快,但正如万千普通人一样,真遇到了,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恍惚。 防骗的教育大部分孩子都接受过,可是遇到了,还是有很多孩子防不胜防。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能够拒绝她,并奋力挣扎,给你哥争取了时间。”穗子对姣姣给予肯定。 “可是我当时真的有迟疑,我会担心自己把人想的太坏。”姣姣觉得还是有点瑕疵,现实跟书本理论完全不一样,她记住了。 “这说明我们是善良的人,你不需要自责,真正该反省的,是那个孕妇。” 穗子现在想来,还觉得那个孕妇很恶心。 竟然仗着自己怀孕,利用女孩的同情心,做这么可恶的事,一想到受害的都是善良姑娘,穗子就觉得只让她掉几颗牙太便宜她了。 大庭广众下,穗子当然不可能让于敬亭下死手。 可是用车押送的途中,道路“颠簸”,“一不小心”就“摔掉”了她的两颗大门牙,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 那孕妇到警局一直嚷嚷于敬亭打她,可惜没人同情她。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还在想利用自己孕妇的身份,穗子真心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惋惜,有这种恶心的妈妈,这孩子一出生就沾了恶毒父母的原罪。 事情到这一步,那孩子估计要送福利院了,穗子只盼着这孩子永远不要知道自己爸妈是谁,不要背负上一代的罪恶。 “不过话说回来,我哥锤掉她的牙——我是说,那女的‘自己没坐稳’把牙摔掉了,真是很解气。”姣姣在穗子充满“关爱”的眼神里,机敏改口。 穗子满意地点头,是呀,善恶到头终有报呢。 有点遗憾的举起手里的画像,自言自语: “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忽悠儿子对美术产生兴趣呢。” 穗子想象中的画面,应该是她凭借才艺,画出孕妇肖像,然后立功,让儿子看到,哇,妈妈好厉害,美术好牛叉。 穗子脑补儿子抱着她大腿嗷嗷哭,哭着求她给他找老师学画画,不找就不吃饭的画面,自己想的嘿嘿笑。 每一个老母亲的心里,都藏着一颗劝儿向上的心。 姣姣被穗子笑出一身鸡皮疙瘩,仿佛想起当年被嫂子忽悠学琴的场景了,啧,小萝卜自求多福了。 “落落在三姨姥那还适应吗?”穗子问。 “提起这个我就好气。”姣姣嘟嘴。 一直开车的于敬亭马上说道:“她不喜欢是吧?赶紧领回来吧,可别逼孩子了。” 他心疼闺女,落落可是于敬亭心里除了穗子之外最大的宝贝了,一想到闺女每天要对着跟豆芽菜似的五线谱,一坐一小时,心就疼的跟什么似的。 “没有啦,她很喜欢,我是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她才上两节课,就跟当年我上一个月时的水平差不多啦。” 天才和高手的区别就是,在同等努力下,天才永远比高手多1%,那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要跟她比,未来还很长呢,你是非常优秀的小孩,你师父不止一次跟我夸你,还在问你要不要读音乐附中,我很犹豫,想听你的意见。” 姣姣的音乐造诣很高,尤其是现在国家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如果读音乐附中以后肯定就是朝着这方面发展了。 但是她的文化课成绩又特别好,考重点高中不成问题,所以穗子就很纠结。 “我想考高中,但同时也不想放弃弹琴。”姣姣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行,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我回头跟你师父说。” “咦?你这丫头,前几天不是还研究考音乐附中么?怎么突然又要考高中了?”于敬亭觉得有点反常。 姣姣眼神左右闪躲,支吾道:“朝令夕改么,就是突然不想了,没什么理由。” 于敬亭眼眸闪了下,嗯,不对劲。 手伸到穗子腿上,悄无声息地掐了下,穗子抡拳头锤他,坏饼! 于敬亭眨眨眼,他这不是提醒媳妇么。 他是觉得姣姣有点不大对劲,但他是哥哥,有些事就不如嫂子出面好解决。 穗子拿眼神狠狠还击,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干嘛? 姣姣没看到她哥嫂在前排的互动,把视线挪到车外。 路旁的槐树随风摇摆,槐花早就谢了,过了花期,却依然枝繁叶茂。 “嫂子,你见过凤凰花吗?”姣姣问。 “在书里见过,是南方的树木——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机会我想去看看,听说凤凰花开时,整个城市都似是被火点燃一般,它开了,春天就被葬送了,多好。”姣姣眼里满是向往。 仿佛幻想出,挺拔的凤凰木下,站在盛夏里的白衣少年。 “草,给老子酸出一身鸡皮疙瘩,哪个小王八羔子给你写情书了?告诉地址,我想约他洗个澡。” 于敬亭腾出一只手搓胳膊,好家伙,这酸了吧唧的小磕儿,别以为他不懂! 一个花季少女,不好好在学校读书,突然诗情画意起来,这他特喵的说不早恋都没人信。 他得知道哪家的猪干拱他家的白菜,抓起来,宰之,用肥膘做酸菜炖粉条子! “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情书......”姣姣欲盖弥彰地反驳。 原本穗子还只是观望,看她这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掐指算来,青春期的小姑娘,有个心动的小男生也正常,这属于人类正常发展过程。 可如果这个小男生,影响到姣姣对未来的判断,那就不得不干涉一下了。 第724章这奇葩的街溜子呦 回家,于敬亭跟没事儿人似的让姣姣去找陈丽君,接小萝卜回家。 等姣姣前脚刚走,后脚于敬亭脸就沉下来了。 “给我查!我看看谁胆儿这么大,惦记我妹妹?!” “你先冷静下,八字都没一撇,你这么激动,岂不是自乱阵脚?” 穗子想了下,又补充道:“不过这次真的不大一样。” 姣姣长得漂亮,在学校经常有小男生约着一起放学,偶尔还能收到点本笔礼物什么的,不过她都塞回去一个没要。 这两年风气稍微开放点,还有人偷偷写情书给姣姣。 这些姣姣都会跟穗子分享,姑嫂感情是从小建立起来的,姣姣非常信任穗子。 但是这次不一样,姣姣一个字都没提“凤凰花少年”。 “给老子查!重点查她们班南方来的转校生,找出来,我就——”于敬亭手做了个掐爆的动作,穗子扶额。 “极品哥哥,说的就是你了。” “不,我不仅是极品哥哥那么简单。” “哦?” 于敬亭阴灿灿地笑:“我未来还可能是极品老丈人。” 穗子噗地笑出来。 她想到有天晚上,于敬亭大半夜的,嗷一下坐起来了。 额头满是冷汗。 给穗子摇醒,穗子从没见过他这样,以为是身体不舒服,吓坏了。 结果于敬亭一把将她抱住,带着颤音的说,他梦到落落长大嫁人了。 穗子翻了个白眼,就这? 于是她美滋滋地继续睡,留下于敬亭在那辗转反侧,失眠半宿,在心里列了几十条选女婿的标准。 天亮后,还写下来给穗子看,两张a4纸都没够他写的,最可怕的是,页面最低端还有行小字,想起来随时补充,解释权归于敬亭所有。 这大极品还嫌不够,拎着纸要找彼时还没读幼儿园的落落按手印,被穗子拦下来了。 “就你这种草木皆兵的态度,我很担心我们家的女孩们,长大后会不好嫁。” 就他列出来的那几十条标准,穗子都看了。 这哪里是择婿,那是天上的星君挑仙位传承人。 身高、学历、长相,这些肉眼能看到的,也就不说啥了。 道德如清泉,人品似高山,这些抽象的词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能说的,穗子只感慨,这奇葩的父爱,把一个不好文学的货都腌渍出诗人的味儿了。 味儿还挺冲...... 于敬亭对那择婿标准颇为满意,不仅打算将来这么选女婿,就连妹夫也要这么挑。 还是穗子心疼家里的俩女孩,趁着月黑风高无人的时候,偷摸把那俩张纸偷出来烧了。 只盼着这位爷能快点忘掉这茬。 “对了,我写的那两张‘老于家妇女必读指南’哪儿去了?” 于敬亭想起来了,他曾经写过那两张非常具有指导意义的择偶指南了。 穗子听他还起了这么难听的名字,简直是无力吐槽。 “你那玩意给姣姣和落落看,人家都不见得鸟你,什么必读?还有管还在读幼儿园的娃娃叫妇女......” “汉语词典里说了,成年女性统称妇女,她们现在还小,可是长大了,等到谈婚论嫁时——” 这谈婚论嫁让他咬牙切齿说出杀气了。 “还好我没有你这样的哥哥,也没你这样的爸爸,否则我大概率是不能嫁给你了——话说回来,您那妇女指南啥玩意的,您自己能满足条件吗?” “当然不能!”他说得理直气壮,“但,青出于蓝,总要胜于蓝!咱俩打拼这么努力,不就是想让家里孩子们过的好点?没道理在咱家过小公主的日子,去别人家当洗脚婢吧?” 他只要一脑补闺女和妹妹嫁人后,婆家人对她们不好,那是分分钟有烧房子的冲动的。 穗子脑瓜仁又开始突突了。 “以后街坊邻居讨论八卦时,你躲远点,咱娘回来后,看那些狗血家庭剧,你也别看。” 日子过的好的肯定不会拿出来说,听到的都是过不好的极端案例,电视剧的编剧为了制造冲突,那都是摘掉脑仁瞎鸡儿写的,信这玩意,那还能有个好? “呵,总之,没有我把关,外面的野猪就拱不了咱家的白菜!”于敬亭叉腰,狂霸不可一世。 穗子翻了个白眼,不去戳穿他。 女大不由人,姣姣现在连凤凰木少年都不告诉家里,他还指望守护白菜,典型的自我感觉良好。 姣姣出去很半天都没回来,估计是被陈丽君留下吃好吃的了。 穗子担心孕妇趁着她不在,伙同仨孩子海吃胡塞,抛下家里的“白菜守护者”,打算去前院看看情况。 出门前,还看到于敬亭把塞床底下的飞镖套装找出来,贴在门上一通狂戳。 幼稚......穗子心里狂吐槽。 等老爸下班了,就该让老爸也写个“陈家女婿必读指南”,拿回来贴在床头给街溜子看,以毒攻毒,以魔法打败魔法! 穗子出门,刚好看到几个大妈聚众聊天,似乎听到“老于家大丫头”这个关键词。 在说姣姣? 穗子被勾起了好奇,故意不出声,保持一点距离,竖着耳朵听。 “这次抓到那坏蛋,多亏老于家大丫头机智,她不仅长得漂亮学习还好,还会弹琴,有时候傍晚路过,我都得站她家门口听一会,真好。” 听到别人夸自己孩子,穗子嘴角疯狂上扬,心底老母亲的虚荣疯狂膨胀。 这比听人夸她自己都高兴。 “这再过几年要找对象了,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当老于家女婿啊,我要是能有这么个儿媳妇,做梦都能笑醒。” 嗯嗯,多夸点。穗子继续美滋滋。 “倒是会投胎的呀,爹有本事,哥嫂又有能耐,出入都有小汽车,我看她嫂子也舍得给她花钱,一百块的布拉吉,说买就买。” 这句多少有点酸,穗子撇撇嘴。 连衣裙是她给姣姣准备的演出服,就这她都觉得不配姣姣,如果不是四姨姥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穗子不好意思麻烦人家,直接给娃定制了。 接下来的那句,可以说十分刺耳了。 “这人哦,一生享多少福,吃多少苦,都是注定的,有的人呢,看似是处处比人好,可是小小年纪就享受了她不该有的福报,折损了福报,以后说不定就要过苦日子的哦。” 穗子眯眼,很好,记住你了。 第725章护犊子是遗传的 穗子注意到说话酸溜溜的女人,口音不是北方的,但具体是哪儿也说不出来,话里的酸味都大过口音了。 穗子是想忽略掉这句,她家现在正处上升期,遭人嫉妒酸几句也正常,一两句当听不见也就完事了。 但这人接下来的话,让穗子想忽略都不行。 “我儿子跟于家大丫头是同班同学,原本有句话我都不愿意说的,你们看她才十几岁长得跟小大人似的,个头高,胸大腰细,知道为什么吗?” 难道不是营养好,运动充分?穗子在心里接道。 这两年随着大家生活水平提高,孩子们身高普遍都提了一些。 姣姣在她们班坐后排,老于家父母遗传基因在那,穗子根据公婆的身高,带入遗传身高公式,得出来姣姣的遗传身高,应该在165cm,后天根据营养和运动习惯、生活习惯,还会有加减5厘米的波动,个别还会突破这个数值。 姣姣现在有164cm了,穗子觉得她还有成长空间,追上自己是早晚的事儿,至于发育什么的,穗子也觉得姣姣是在正常数值里,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不长胸才是奇怪。 可是在龌龊人的眼睛里,正常的发育,也能看出别的事儿来。 “那都是因为她小小年纪不学好,作风不正!我儿子说了,她经常在放学的时候跑到老师办公室,她们班主任是个男老师......你们都懂了吧?” “你说的那个男老师,是我娘家的哥哥。”穗子出声,拳头都握起来了。 那嚼人舌头的妇人没想到穗子竟然站在她的身后,一时间尴尬不已。 穗子缓步走出来,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嚼舌头的那个女人身上。 其他大妈见状纷纷撇开关系。 “我们可没那么觉得,都是她说的。” “对,姣姣我们都是了解的,绝对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陈涵穗,搬到这也有几年时间了,自诩对各位街坊邻居都是问心无愧的,如果有人对我,或是对我家人有意见,咱们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出来,但是背地里说我家孩子们,这我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穗子掷地有声,双目炯炯,直视说闲话的那个女人。 “姣姣是班长,班长要承担的班务本来就比别的学生多,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也不止她班主任,且那个班主任是我娘家哥哥,既然你说你儿子也是姣姣同学,那么我们把老师找出来,咱们当面对峙?” “我就是随便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那女人听到要找班主任,吓得脸都变色了,干笑两声,企图用玩笑把这个话岔过去。 “随便一说?随便就能拿女孩子的名声说事吗?我不仅当真,我还记下来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记性好,这件事不解决,我能记你一辈子!” 穗子声音提了起来,脸都憋红了。 “算了,就算你说的都对吧。”那女人不占理,随便敷衍了句,转身就要走。 穗子胸口一团气堵在那,不吐不快,但又觉得跟个泼妇似的对骂没有任何意义。 这种诚心要造谣痛快舌头的混货,跟她对骂三天三夜又如何? 她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浪费那个唇舌。 可是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要得囊肿。 道理跟狗说不通,那就—— 穗子一个健步上前,薅住女人的领子,女人被她这一下勒的差点吐舌头。 “你有病啊?”女人下意识地骂。 “给我小姑子道歉!”穗子不撒手。 如果穗子不上手,这女人也许就道歉了,但穗子故意激怒她,女人一气之下热血上头。 “你不心虚你发这么大脾气干嘛?” 穗子等的就是她这句。 抬腿对着女人的肚子就是一下,接着一记勒脖子杀,拽着女人的头发,使劲薅下来一绺,就这还不过瘾,上手就挠,给女人挠了个猫胡子脸。 这些虽然都是泼妇招式,听着多少不入流,但是打起来是真爽,穗子打得女人措手不及,把女人挠得嗷嗷叫,就这,还要退后两步,气沉丹田,对着女人脸使劲地淬一口。 陈丽君领着孩子们出来时,就见着她温文尔雅的闺女,跟个泼妇似的,对着人家一通打。 “哎呀......”不看脸,陈丽君真的很难想象这是她闺女。 “道、歉!你不道歉也行,我们两家肯定要搬走一家,但肯定不是我们家!敢说我家里任何一个人,我陈涵穗就打到她搬家为止!” 围观的大妈们原本还想做和事佬劝穗子,见穗子如此较真,纷纷改了口风,劝起被揍的女人。 “钱俊他妈,你就认个错吧,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哪儿能平白无故的说人家孩子?” 被揍的女人忌惮穗子,也只能低着头,燥着脸,小声说了句: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以后,让我听到任何一句议论我小姑子的话,我全都算你头上,到时候你不搬家算我输!”穗子很少说这么重的话。 但今天这种场合,她必须要支棱起来,如果她有一丁点的软弱,她家姣姣少不了要被议论。 “阿姨,怎么是你?”姣姣看清了被她嫂子挠的女人脸,显得有些惊讶,跑过来问。 “你给我过来!”穗子一把拽过姣姣的胳膊,语气也很冲。 姣姣不明所以地看着穗子,眼神还有点委屈。 她嫂子从没有跟她这么凶过。 “回家!”穗子拽着姣姣,手跟个小钳子似的不撒手,如果姣姣敢回头看那个贱女人,她能把指甲陷姣姣胳膊里。 穗子气得连自己的龙凤胎都不管了,陈丽君领着俩孩子紧随其后。 路过那女人时,陈丽君驻足。 “我记得,你弟弟,在我单位上班吧?” 这一句陈丽君说得特别轻,声音也很柔。 却是让女人在大夏天冒了一身冷汗。 “这,这都是误会.......“她刚口嗨的时候,把穗子的亲妈是干什么的忘记了。 这会想起来,悔不当初。 “管好你的嘴,好自为之。” 护犊子这事儿,可能会遗传,陈丽君根本不想问对错,穗子护犊子这件事,可能就是遗传她。 第726章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 “嫂子,你这怎么了?”姣姣被穗子一路领回家,感觉自己胳膊都要让穗子拽掉了。 “那个女人,你认识?”穗子问。 “她儿子跟我是同班同学啊。” “叫钱俊是吧?以后见面,不要跟他说话,不许跟他一起上下学。” “为什么啊?”姣姣听穗子不让她跟钱俊说话,表情显得有些急促。 “不为什么!因为他有个嘴欠的妈,因为我看他妈不爽!” “你们大人之间的事,不至于波及到我们吧?我们好多人都是一起上下学的,这你不是知道吗?” 于敬亭闲下来会接孩子们上下学,如果他那天很忙,姣姣就跟这条胡同的同学们搭伴走,一共三五个孩子,男孩走在前面,女孩们在后面。 “别人我管不着,他就不行!”穗子想到钱俊妈那刻薄散播谣言的嘴脸,心里还是有股火。 “不要天真的以为,妈是妈,孩子是孩子,原生家庭怎么可能完全剥离?妈妈品行不端,很大概率会影响到她的孩子的价值观。” 穗子对钱俊母亲的印象极差。 能够在毫无依据的前提下,捕风捉影,用那么难听的揣测去毁姑娘的名声,这已经不是嘴碎的问题了,人品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不想干涉你交友的自由,但如果有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我作为监护人之一,是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穗子撂下她的底线。 姣姣被她说得心里难受,鼻子一酸,带着颤音说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这不就是专制吗?” 于敬亭闻声出来,见到他媳妇和妹妹吵起来了,忙走过来,单手搂住穗子,感觉手感不对。 穗子的肩膀微微哆嗦,他心一惊,低头一看,穗子眼圈都红了。 “你这犯什么浑呢?怎么跟你嫂子说话呢?” “你讨厌!”姣姣冲着亲哥喊完,一转头跑进屋,用力地砸上门。 “别哭啊,她就是个二百五,青春期的小丫头不都这鸟样么,我一会进去削她,让她给你道歉啊!” 于敬亭看穗子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忙哄,伸手给她擦眼泪,越擦越多。 “我不是气她,我是气——”穗子眼泪越掉越多。 “你跟她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让我多省心。”陈丽君领俩孩子进来,非常中立的说了句,“我要是跟你一样喜欢哭,估计当年就得被你气得眼泪淹死。” 道理穗子其实懂。 青春期的小孩,自我意识逐渐增强,总觉得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会叛逆,是最让家长头疼的年纪。 平心而论,姣姣已经算是同龄人里相对叛逆较轻的,她刚刚跟姣姣沟通的方式也是存在问题的。 但明白道理归明白,实操时,生气也是真生气。 “当家长的,竟然能被孩子气成这样,我看你还是不要养孩子了,省得哪天气死。”陈丽君说。 于敬亭感觉他媳妇情绪似乎要暴走,脑瓜子都大三圈。 “孕妇娘娘,您就别拱火了。你这是劝架啊,还是敌方打进来的卧底?”于敬亭感觉他岳母大人是故意惹穗子生气似的。 “你懂什么?我这是排毒疗法,不把她心里这口气整出来,就你媳妇跟个闷葫芦性格似的,她能郁闷一年。” “我这就削姣姣那个小屁孩去,白疼她了。”于敬亭摩拳擦掌,对付这种叛逆期的崽子,不听话就削一顿好了。 “回来!”穗子拽着他,“不是发自肺腑的道歉,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妈妈不哭哦。”落落跑过来抱着穗子,波波也是一脸忧心忡忡。 穗子看到孩子们都在担心她,深呼吸几下,觉得自己情绪的确控制的不好,在孩子面前情绪失控不是好事。 “妈妈没事,你们去玩吧。”穗子摸摸俩孩子的头。 转身低落的回自己房间,她需要冷静一下。 “刚还跟个斗鸡似的跟人打架,现在成丧家犬了。”陈丽君摇头。 “妈,你担心她就直说,好好一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有不一样的意思。”于敬亭叹息,他岳母真是凭实力不讨他媳妇喜欢。 “你说我媳妇跟人打架了?动手了?”于敬亭听到关键词。 陈丽君把她看到的事讲了,俩小萝卜还补充了下,穗子是怎么上手的,又薅头发又挠脸的,落落最后模仿穗子那一口“淬”,给这次的吵架模仿秀注入了灵魂。 于敬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听完,再联想到之前在车上姣姣那突然文艺女青年附体的状态,突然就明白穗子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了。 “妈,你说那个女的弟弟在你单位上班?他老家哪儿的?” “这种基层的我都不怎么关注,印象里是南方口音,等我回去查查档案。” 南方,那对上了。于敬亭破案了。 如果是普通人嘴欠,穗子打一顿就完了,估计这个姓钱的小子,就是让姣姣暗恋的那个凤凰木少年。 “我去跟穗子聊聊。”于敬亭拍拍俩龙凤胎,“你们俩别去小姑屋里啊,她现在二百五附体,我怕她挠你们。” 于敬亭推开卧室门,他以为他那柔弱的媳妇正在抹眼泪。 结果也的确是哭,不是那种梨花一枝春带雨我见犹怜的哭,她是一边哭一边拿大铁钳子夹榛子。 于敬亭乐了。 “你真要是有气就拿钳子给那小欠儿丫头的门牙掰下来,你给她夹榛子干啥?浪费好东西。” 姣姣喜欢吃榛子,穗子夫妻有时间就给她弄点,姣姣的手要弹琴,家里都很宝贝她,怕她弄坏手。 “我掰咱家孩子的牙干嘛?我只恨外面的野猪,惦记我家的白菜,还敢pua我家白菜!” 穗子手一使劲,榛子应声而碎。 穗子很难不把那个姓钱的小混蛋想的坏一些,如果不是那小比崽子回来跟他妈说了什么,那老女人怎么会编排姣姣? 得不到就开始编排,这什么人品? “啧啧啧,你瞅瞅你现在这张脸,刚是谁嫌弃我那‘老于家妇女必读指南’的?你跟我有啥区别?”于敬亭故意逗她。 “姣姣说,我跟从前不一样了——敬亭,你看我,有几分像从前?”穗子手握钳子,阴森道。 “呃——”于敬亭迟疑,这托马是送命题啊。 第727章 小姑还是太年轻啊 于敬亭只迟疑的功夫,穗子已经咔嚓把榛子压碎了。 “我跟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与我无关......”于敬亭小心翼翼地揣测她的脸色。 平日里好脾气的小女人,一旦动真格的,那就是龙卷风沙尘暴10级地震加海啸,他得罪不起。 “孩子每年的心理变化都不一样,我如果还跟从前一样,我拿什么跟她们一起成长?” “对对对,您说的都对——你要还气,我把姣姣抓过来,当你面揍她一顿给你助助兴?” “你这个没有底线的男人!”穗子怒瞪。 于敬亭跟个受惊的小鹌鹑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唯恐这股母爱的歪风刮自己脸上。 “我不是看你生气,想着哄你吗?” “打孩子能解决什么问题?如果打孩子能解决问题,那全国的孩子全都得上清北了!呵呵,闺女养太好了,也是避免不了这样的事。” 穗子极力的压制着怒火,但从她逐渐狂躁的声音里,于敬亭还是感觉到一丝杀气。 如果那姓钱的小子站在她面前,估计穗子都能手撕他。 “我倒是可以让你去揍那小子一通,打跑一个臭小子不难,可问题是,打跑一个,万一还有别的呢?我家的白菜太水灵,还是镶着金边的,有的是人惦记才是正常的,我不能每次都打跑,我得让她自己觉醒。” 穗子自言自语。 富家女被穷小子勾走,这种经典案例简直不要太多。 就因为从小富足,对与自己完全不同领域的人会产生高度的兴趣,家长们再反对的激烈一点,女孩们就更容易在对抗家长中找寻到自我的存在感。 “虽然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不被家长祝福的婚姻,大多数是过不好的,但是还是抵挡不住恋爱脑与叛逆期的双管齐下,还好我早就有备无患。” 穗子站起来,在于敬亭惊悚的眼神里,开始翻箱倒柜。 就算她掏出一把大钢锯,准备杀出去给那小子大卸八块,于敬亭都不会很意外。 穗子翻了一会,找出本书。 在于敬亭惊讶的眼神里,翻开她用红笔画线的那页。 “看到没?青春期女孩成长手册,我早就买好了,就等着有用武之地,呵呵呵!”最后几声,硬是让穗子笑出了巫婆一样的感觉。 “......重女轻男?”于敬亭小声叨叨。 穗子得意地叉腰,又从箱子里翻出另外一本。 “男孩的我也准备了!” “儿子还有好多年才青春期吧?” “幼儿期我也准备了——不过大部分都用不上。”她的俩娃过于聪明,好多行为不大像同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个养娃狂魔的自我修养。 “青春期的小孩对异性产生好感,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做家长的要开明,要给对方的优点肯定,对对方的缺点也要委婉的指出——懂?” 穗子把她画红线的部分读出来,于敬亭就觉得她脸上那巫婆似的微笑越发明显。 心里鸟悄的想,还好他十几岁时,他老妈跟个傻白甜似的,除了揍他也没有别的精神压制,要是摊上穗子这种高智商的妈,他怕是要从“铁根”被削成“草根”,一撅就折。 “优点,我客观的说,我暂时是看不到的,所以前面那句我们要有选择的忽略,重点在后面这句,把缺点‘委婉’指出,哦呵呵呵......” 短暂的愤怒后,穗子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只凭她这个笑,于敬亭已经替那个臭小子默哀了。 “当然,做家长的也不要太武断,你去查查那个男孩子,万一找到他的优良品德呢?”穗子特别没有诚意地说道。 “你心里都给人家判死刑了,还用我查?” 于敬亭本来就觉得全天下男孩都配不上他家的女孩们。 穗子让他查,这不就是耗子掉米缸,还有个好?肯定是优点一点没有,缺点一箩筐,说不定把人家祖宗三代黑历史都刨出来。 “让你查,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我就好奇,你是怎么在脆弱小哭包和疯狂女斗士之间无缝切换的?”他想了一肚子劝媳妇的话,一句没用上! 这女人狠起来,连他都不敢惹! “因为咱娘信任我,把姣姣交给我,我不能辜负咱娘的信任,我得让姣姣明白一个道理,嫂子就是半个娘!” 姣姣在自己屋里哭了一会,哭了不到5分钟,心里已经后悔了。 她后悔不该跟嫂子说那种话,有心想道歉,又觉得不好意思,纠结的快成麻花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会怎么会说伤人的话,想着穗子眼睛红红的样子,心里愧疚的不行。 虽然当时情绪上头控制不住自己,但过后一琢磨,什么道理都懂,她嫂子多疼她,姣姣比谁都明白。 思来想去,道歉是很不好意思的事,但不能让嫂子难受,于是姣姣咬牙站起来,刚推开门,俩小萝卜跌倒在地,一个叠一个,成了叠叠乐。 “小姑.......你没事吧?”落落压在弟弟身上,还惦记小姑呢。 “看小姑的表情,她是没事了.......但是我上不来气了。”波波的声音闷闷地从地毯里传来。 姣姣忙把俩孩子扶起来,看着俩孩子,心里的愧疚更多了些。 因为她的事,让小萝卜担心了。 穗子过来时,姣姣正搂着俩娃拍呢。 穗子的心软了下来。 她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但是似乎忘记一件事,她家的姣姣,是在满是爱的环境里长大,就算是叛逆期,也不是那种彻底昏头的孩子。 “嫂子,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的。”姣姣看到穗子来了,低着头小声道歉。 “没事,我妈不也说了吗,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要浑多了。刚刚嫂子说话也有些太冲了,不该那么武断的替你决定,这样吧,就当我之前说的不存在,你该怎么跟那个小男生相处,就怎么相处。” “真的?”姣姣惊喜地抬头,有点不敢相信,她嫂子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哎呀......”落落叹息,波波摇头。 虽然他们还不太明白妈妈要做什么,但是只凭妈妈这个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啊。 小姑还是“图样图森破”啊。 第728章你是野猪精夺舍的吧 穗子看姣姣反应这么强烈,眼波闪闪。 眼里多了一点犹豫。 少女的心,多纯洁。 比雪山上千年的积雪还要白。 比清泉里流淌的小溪还要清。 堪称世上最纯洁无垢的存在。 如果可以,她真想让姣姣永远存着这样透明的心思,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 但是不可以。 她不能把孩子罩在玻璃罩子里,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坚定了信念后,穗子的犹豫被坚定所代替。 “是呀,你可以把你的同学们叫过来一起写假期作业,只要是正常的交往,我和你哥是不会管的。” “嫂子你放心,我是肯定不会早恋的,你不是早就告诉过我么。” 穗子在她初潮时就直言不讳地给她讲男女生正常交往的尺度。 性教育在她家从来都不是闭口不谈的话题,就差亲自画图详细讲解,重点讲打胎对身体的危害。 所以穗子对姣姣的尺度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相信姣姣不会出格,顶多是偷偷喜欢。 “只要是健康的男女关系,我和你哥是一点没有意见的,但甭管是交男女朋友,还是交普通朋友,有一点很重要,对方的人品非常重要,人品不好的,坚决不能往来。” “嗯,嫂子你放心吧!我的朋友们为人都很好的,他还会唱歌,我打算下次校演给他弹琴伴奏。” 说起喜欢的小男生,姣姣俩眼放光。 “好呀,你可以请他来玩,我们家有琴,提前排练。”穗子压下心里的真实想法,笑得好像毫无城府的样子。 姣姣直率的表现更加让穗子笃定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丫头只是处在懵懂的好感阶段,真要是有点什么进展,她也不会如此坦荡。 “那我明天就找大家一起来咱家玩。”姣姣感觉自己又被理解了,忧郁的心情一下子就转晴了。 这件事在姣姣心里大概就是过去了,穗子也装没事儿似的,只是在当晚,摆上面案,开始做中式小点心。 家里的孩子们喜欢吃这些,穗子总担心外面的面案师傅上厕所不洗手,拿脚丫子和面啥的,所以这么多年练出了一身好厨艺。 于敬亭从旱冰场回来,照旧是拎着账本满载而归,看到穗子系着围裙忙忙碌碌,小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去。 “知道你爷们在外很辛苦,给我大补?” 得意的视线扫过这一桌子的点心,枣花酥、茶香绿豆糕、芸豆卷、桂花杏仁豆腐,挺好,都是他喜欢的。 “等小胖爹来了,我得让他看看咱这家庭地位,哈哈哈。” “你别乱抓,我这是留着给姣姣招待小朋友的——小胖他们什么时候到啊?” 穗子问。 于敬亭这个旱冰场只是跟丈母娘的赌注,他本人是有公司要开的,旱冰场后期当然不能交给樊家人打理。 除非是穗子家不在乎盈亏,愿意当个散财的女菩萨。 小胖的爸原本在北方,帮着于敬亭看着车队。 这几年于敬亭夫妻赚了钱,小胖一家也跟着成了先富的那波人。 这次于敬亭把车队转出去做生意,把小胖爸调进京,先让他管旱冰场,后期再调别的地方。 一起进京的,还有杨家哥俩,都是于敬亭在北方的兄弟。 穗子早就让这些人在夜校提升了学历,买卖做大了,心腹们光有忠心也不够,基本的的素养和能力还是要有的。 还好这几个也争气,这些年做的都不错。 “后天能到吧,今晚的火车,小胖也是争气,原本还想着他不好转进来,他这得了奖,倒是让学校网开一面了。” 于敬亭说的小胖得奖,是小胖在全国围棋比赛里,拿到了第一。 凭借这个加上于敬亭的人脉运作,总算是让姣姣所在的附中破格收了他。 “好几年没见了,应该长成大小伙子了吧,他要过来,咱爸倒是有人陪着下棋了。” 樊煌精通各种棋,可惜没啥对手。 这来了个小棋王,刚好对了穗子的心思。 穗子跟刘茜商量了,等小胖家来了,就把后院刘茜的房子租给小胖家。 房子穗子早就让于敬亭收拾出来了,当初烧得也挺严重的,这么多年一直空着,穗子跟刘茜商量了,她家出装修,房租刘茜就不要了,让小胖家白住三年。 至于三年后,要不要买下来就看小胖家自己的心思了。 于敬亭说了,他的兄弟如果跟他三年,连套京城的房子都买不起,那他就白混了。 “我还没告诉姣姣这事儿呢。”于敬亭说。 “不用告诉,后天就看到了。”穗子把点心放到烤箱里,或许小胖的到来,能冲淡姣姣明天的悲伤。 “快下雨了。”穗子看着外面的天,闷热闷热的。 多余的季节,就像是少女的心。 虽然少不了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但晴朗的阳光却总会到来。 于敬亭搂着穗子的腰,外面的暴雨倾盆落下,屋里烤箱里散发出点心的甜香,怀里是软软的娇妻,人生巅峰不过如此。 “对了,你说明天,姣姣的朋友们要来?”于敬亭问。 “是呀,那个钱俊也会来呢。” “......???”于敬亭松开穗子的腰,退后一步,看穗子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眼一眯,狠劲浮上眼底。 “咱家砍排骨的斧头放哪儿来着?”他决定明天什么工作都不要了,就在家盯着。 小比崽子还敢上门? 他不去上门踢玻璃,已经是给了姣姣很大面子了,还敢送上门? “你不要跟着添乱,我们俩明天都不要在家,领着落落和波波去划船吧。” 于敬亭把手搭在穗子的额头上。 “你还是我媳妇?野猪精夺舍的吧?” 之前还咬牙切齿要那小子好看,结果一转头,把家让给这些孩子?!她的心怎么这么大! “又不只是邀请他一个,那么多孩子都在,你怕什么?” “不行,家里必须留人——我主动请缨,驻守阵地!”只要那混蛋小子敢上门,他就拿炮给他拍走! “留人?不,留人那就太便宜他了,咱们一定要唱‘空城计’,才能制造不在场证明。” “嗯?”于敬亭看穗子的表情,眼一眯,这小娘们又暗搓搓的准备冒什么坏水? 第729章都不如两只大鹅(月票150+更) 穗子掐着时间,领着小萝卜在外面玩了一会。 估摸着到午饭时间,那些孩子都回家了,她才领着大家回来。 回来装的跟没事儿人似的做午饭。 姣姣心情不错,主动过来帮穗子。 “对了,这些点心是我提前准备出来的,你给你朋友们送去吧。”穗子从柜子里掏出好几个盒子。 姣姣挺高兴的送点心去了。 钱家距离稍微有点远,她是先把别的同学都送完了,才去的钱家。 刚进钱家院里,就听到钱母跟一群人聊天。 钱家条件不如老于家,是好几家混住在一个院里。 正好赶上饭点,一群女人坐在院里摘菜聊天。 钱母话里满是得意,炫耀地说起了她儿子被邀请去了老于家的事儿。 “陈涵穗昨天还跟我骂骂咧咧,维护她那个放荡的小姑子,结果呢?这不就遭现世报了?她反对有什么用,这不,把我儿子都叫过去了?还不是喜欢我儿子!” “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请了那么多人去,就是同学间正常交流,平时你儿子不也去别的同学家么?”跟钱母一起摘菜的都听不下去了。 “怎么,你是嫉妒我儿子长得帅?我告诉你,你嫉妒也没用,我儿子就是有能耐,就是能吸引小姑娘,有的是富家女愿意倒贴!她嫂子不同意能怎么的,婚姻早就自由了!” 钱母脸上写满了小人得志四个大字。 昨天被穗子揍了以后,她就觉得自己在街坊四邻面前丢了大人。 可没想到今儿姣姣就邀请她儿子和别的同学去家里做客。 这下被钱母抓住,拿来大做文章。 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仿佛正常的同学交往也成了要谈婚论嫁似的。 而且钱母话里话外都在踩着姣姣捧她儿子,仿佛已经预测到了姣姣带着大批嫁妆倒贴她家的“美好”画面。 “钱俊他妈,你这想的也太远了吧?才上初中的学生,哪有你说的这么复杂?” 钱母的这些话,引来了其他人的不适。 “怎么就远了?陈涵穗跟我厉害有什么用啊?她自己养了个什么样的孩子心里没数?长得胸大屁股圆的,说不定早就跟她班主任有过一腿了,这都是我儿子亲口说的,我儿子那么乖,怎么可能撒谎?” 这些话就像是一记记惊雷,砸在了姣姣的头顶。 如果不是亲耳朵听,她简直无法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姣姣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嫂子会气成那样,还一反常态的说出不让她再跟钱俊来往的事。 钱母不顾众人不赞同的眼神,继续洋洋自得,吹起她儿子有多优秀来。 “钱俊他妈啊,你留点口德吧,人家老于家什么条件,能跟咱们这样的人家来往,说明人家家风好,没有官架子,你怎么还能背地里这样说人家?” 钱母的不要脸已经超出人的承受范围,引起了众人的极度不适来。 “怎么,你养不出一个能吸引小姑娘倒贴的男孩,你就嫉妒我了?我告诉你,我们家钱俊,我是找人算过命的,他命里犯桃花,有的是姑娘愿意倒贴!你们觉得老于家门第高?那都是我儿子将就!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更有权的看上我们家倒贴!” 钱母越说越来劲,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吹起来就没完没了。 姣姣气得浑身发抖,大步走过去,抄起地上泡着豆角的盆子,连水带菜,一股脑地扣在钱母脑袋上。 钱母吹得正是上头,都没留意姣姣什么时候过来的,猝不及防被扣了一脑袋。 绿色的豆角零七八碎的戳她头发里,配上惊诧的表情,很是滑稽。 “你这孩子怎么上来就泼人,一点家教都没有——啊!” 姣姣抄起小板凳,砸在钱母的脚上,钱母嗷一声跳起来。 “我就是家教太好,才没把你直接扔河里喂王八,嘴里没有个把门的,随便胡咧咧?你早起是用大粪刷牙的吗,嘴怎么这么臭?” 姣姣气归气,老于家的嘴炮输出技能一点没丢。 她是看着她哥从屯子里一路骂到城里,平日里有哥嫂宠着,没什么机会骂人,但也不代表她把家族与生俱来的天赋给丢了。 姣姣抓着钱母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在边上大婶的菜盆里,钱母被她泼水那一下给吓到了,根本没时间反应,被她按着呛了两口水。 “对着水面看清楚你这张脸长啥样了不?一个水盆子够不够照下你这张大脸的?说我倒贴你们家,你是有臆想症还是喝多了胡咧咧?我还是个学生,根本不可能想这些玩意,就算是我长大了,你这样用大粪刷牙的人家我也不屑进!” 松开手,指着钱母鼻子又补充了句:“全家人拉屎的速度都跟不上你出来喷粪的量!” “噗!”边上的几个大婶被她逗笑了。 这孩子平日看着挺文静的,骂起人来还真是狠。 “姣姣啊,你别跟她一样的,她更年期口无遮拦的。”有个大婶出来劝,“街坊邻居也算是看着你长起来的,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都知道。” “给大家添麻烦了,大婶,你这菜盆被她的脏脸污染了,这是我嫂子亲自做的小点心,请你吃。” 姣姣把点心盒交给说话的大婶,大婶乐得合不拢嘴,客气道: “你这孩子也太懂礼数了,其实没事,我多洗洗就干净了,实在不行我撒一把碱面,多脏的水都能干净了。” 这是变相承认了钱母的嘴太臭。 姣姣强忍着心里的伤心,扬着下巴,高傲地转身,脑子里仿佛出现了她嫂子的声音:永远不要把眼泪留给不值得的人,他们看到只会嘲笑你的懦弱。 转身时,她看到了窗边,一抹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心里泛起浓浓的失望。 钱俊在屋里。 他一直在看。 他妈用那么不堪言语羞辱她时,他没有出来。 她用暴力的手段还击他母亲时,他也没有出来。 哪怕他出来维护他妈,姣姣虽然还是会讨厌他,但不会鄙夷他。 这个男孩懦弱的表现,让姣姣唾弃他,觉得他都不如她在老家养的那两只大鹅。 姣姣抿紧嘴,昂首阔步的出门,憋住泪水忍住恶心,这些人都不配。 第730章丢脸不丢嘴 于家,穗子正在用钳子夹榛子,已经存了小半罐了。 “你怎么知道,钱俊他妈会背地里嚼舌头呢?”于敬亭问。 “她这种死要面子的小人,昨天吃了我那么大的亏,肯定要憋一口气找点面子,她就是今天不说,明天也会说。” 穗子故意设计让姣姣听到,虽然她现在不知道钱母有没有作死背地里嚼舌头,但机会总是会有的。 如果姣姣这次过去没听到什么,穗子就继续重复今天的步骤,直到鱼儿上钩为止。 “就算是姣姣没办法亲耳听到,那些邻居们,也总会把话传过来的,大人们聊天几乎不避讳孩子,只要姣姣的同学听到风声,早晚会传到姣姣耳朵里。” 穗子早就把人心摸透了。 姣姣这种学习好人缘好出手大方的小孩,肯定会有拥护者。 钱俊母子那点心机城府,怎能逃过穗子的算计。 “虽然这么做是有点残忍,但要庆幸的是,姣姣这么早就能见识到人心的阴暗,对手的段位又不高,总比以后吃亏好。” 经验都是一点点积累出来的,穗子给她讲一百遍道理,都不如让她亲身经历过一次有教育意义。 “只要家庭关怀及时跟上,就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对她的伤害,这几天我会亲自带着她四处散心,刚好小胖一家过来,我可以领着孩子们在城里转转。” 穗子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会姣姣哭着回来,她一定要给孩子最温暖的拥抱。 结果姣姣是骂骂咧咧回来的。 “嫂子,那一家子就是王八蛋!” 姣姣坐在小板凳上,于敬亭默默地切了块冰西瓜给她降火,姣姣嗷嗷嗷啃了一块西瓜,心里的鸟气出去一半。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刚刚的事儿讲了一遍,说到她骂人家全家都是行走的造粪机时,于敬亭夫妻都笑趴了。 “骂人也是体力活,都给我骂饿了,嫂子,有什么好吃的吗?”姣姣说完心里也痛快了。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表情有点点惊讶,很快释然。 有些事,敞开了解决,反倒是没那么复杂。 穗子一开始预想的最坏结果,就是姣姣发现那家人真面目后大受打击,她都想好了一系列的补救措施了。 但姣姣骂完了,气出了,这页也就翻过去了。 就好像一开始姣姣问她,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时候,穗子用插座和插头给她做了个比喻,姣姣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倒是那些藏着掖着神神秘秘的家长,越是有所保留,孩子就越好奇。 “咱老于家的孩子,天生就心大,都说让你不要太担心吧。”于敬亭对穗子笑笑,又去拽他妹的头发。 “你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你嫂子都快担心死你了,你还有心思吃西瓜。” “嫂子,我才知道你昨天——”姣姣放下瓜,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家人对她的关心,也为自己昨天的情绪失控感到羞愧。 至于凤凰树还是凤凰男,不重要。 “一家人不要说这些,你跟我来。”穗子把铲子交给于敬亭,拽着姣姣进了屋。 来到书房,把画架上的画取下来送给姣姣。 “这树就是凤凰树,树冠扁圆,开的红花色彩绚烂,种子有毒,盛夏花期,秋季果期,是很漂亮的树,南方有很多跟北方不同的植物,我希望你将来亲眼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嫂子......”姣姣骂人都没哭,却被穗子的画温暖到了。 她回来的路上还想,以后都不要看到凤凰树,她要“恨屋及乌”! 但是这幅落款陈涵穗的画,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好看,有一种让人心里暖暖的力量。 可能这就是家,这就是爱。 “一样米养百种人,以后见的多了,什么人都能看到,没必要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人耽误你的好心情,昨天我心情是不好,那是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之一,但他们算什么?不值得你为他们讨厌伤神。” 穗子温柔地擦掉姣姣脸上的泪水。 “不能因为一个人讨厌一座城市,迁怒一种无辜的植物,树还是好看的,南方的城市也很有韵味,以后你长大了,四处走走,看到辽阔山河,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再回头看,这些过去不过是笑谈罢了。” 走出去,多看看,心不在一个地方圈着,就不会记恨那些曾经带给自己伤痛的傻叉们。这是穗子用两世领悟出来的道理,她也希望自己带出来的孩子们,都有这样热爱生活的豁达。 “嗯,以后我一定去看看!我要把这幅画挂在我的钢琴上!”姣姣握着画爱不释手。 她现在看到这颗美丽的树,想到的已经不是那个讨厌的家伙,她想到的是宠爱她的嫂子,是她那嘴欠但关键时刻像山一样的哥哥,还有疼爱她的爹娘。 穗子看她这么快就走出来了,心里长舒一口气,这一关,她总算是陪着孩子一起闯过来了。 养娃每过一个截点,就像是过一个关卡,她必须要提前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才能在问题到来时,看似轻松的解决问题。 “走了,出去吃饭,看你哥把菜炒成什么样——哎呀!”穗子领着姣姣往外走,话没说完,就闻到厨房里那刺鼻的味道。 “于敬亭!让你看着菜,你怎么把菜弄糊了!” 陈丽君锁好了门,拉上了窗帘。 吸取了上次蹲大石头后吃油炸臭豆腐被女婿一家抓到的经验和教训,她这次选择在家里。 老樊同志开会去了,晚上之前都不会回来。 她休息在家,就很想吃一口油炸臭豆腐。 “撒点香菜,嗯,又香又臭,真好。”陈丽君打开饭盒,眼睛都笑弯了。 养生的牛奶打开,筷子准备好,正准备大快朵颐,就听到门动了下,她还以为是风吹的。 “我说什么来着,大白天的拉窗帘锁门,她肯定在家做坏事呢!!”穗子出现在卧室门口,眼带凌厉看向陈丽君手里的筷子。 她身边还站着领着孩子们的于敬亭,姣姣一脸尴尬的跟在哥嫂身后,她大概是这群人里,唯一保留了一点良心的人,毕竟溜门撬锁,不大好啊。 “你怎么进来的!!!”陈丽君宛若见鬼。 “嘿,你那门锁,拿铁丝一捅就开了。”于敬亭晃晃手里的作案工具。 陈丽君近乎绝望的夹起一筷子,她破罐子破摔了,就算被抓,也得吃一口! 第731章先给你来个反弹 “吃一口解馋就得了,敬亭,把她的饭盒给我下了!”穗子捏着鼻子命令。 她身后的小萝卜也是同样的动作。 落落小嘴往下撇,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姥姥太可怜了,竟然背着我们吃屎......” 本想破釜沉舟来一口的陈丽君,都夹到嘴边了,被外孙女这一句说得胃里直翻腾,捂着嘴一阵干呕。 这次是真吃不下去了。 “赶紧端走!”穗子让于敬亭把臭豆腐端出去处理。 “造孽啊......这是老天看我在你小时后管着你,不让你吃糖,所以你长大了用这种方法惩罚我吗?” 陈丽君好不容易压下反胃的感觉,靠在椅子上万念俱灰。 穗子很没良心地指着还在委屈巴巴的落落。 “罪魁祸首在这,要不你给她按那,拍几下?” “关孩子什么事!都是你——谁让你溜门撬锁的?!”陈丽君才舍不得说自己外孙女呢,把俩娃叫过来,挨个亲亲。 “你们怎么都来了?下次让姣姣带小萝卜过来就行,你和于铁根就不要来了。” “您是后妈吗?都不可怜下你闺女吗,于敬亭那个败家玩意,把菜都烧糊了,我们一家没有饭吃了。” 本想着来老妈家里蹭一口。 没想到,老妈关门偷摸吃臭豆腐。 “现在这事儿,你得给我封口费,要不我就告诉你爸,说你和于敬亭伙同姣姣过来恶心我。” 姣姣看戏本来是开心的,听到自己被点名了,忙举手抗议。 “君姨,我是好人啊!” “你要不跟陈涵穗是一伙的,她溜门撬锁的时候,你怎么就不知道咳嗽一声提醒我?瞅你这小丫头,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就背叛了正义,投靠了黑暗呢?” 陈涵穗=黑暗。 陈丽君痛心疾首的看着姣姣,感觉这孩子被自己闺女带坏了。 “嘿嘿,谢谢君姨夸我好看。”姣姣捂着脸,小萝卜认真点头。 “对,小姑天下第一美。” “......”自恋狂还自带俩捧哏的! “孕妇你还敢恐吓我们?你跟我爸告状前,我先来个反弹!我要告诉爸,你又背着他乱吃!” 穗子这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陈丽君老实了。 “也不是不让你吃,只是怀孕禁忌本来就多,你又是老——”老当益壮,这几个字被陈丽君犀利地瞪回去了。 “总之,你克制一下,等你生完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给你做点煎里脊,健康还好吃。” 陈丽君看闺女撸袖子进厨房,心里这才平衡,跟在后面讨价还价。 “我不要番茄酱,你给我抹点辣椒酱。” “小姑,我都不挑食。”落落仰头,跟小姑要表扬。 “我们落落真棒——呃。”姣姣意识到挑食的那个君姨扭头看自己,忙加了句,“君姨也好勇敢,她现在都敢吃胡萝卜了!鼓掌!” 俩孩子很给面子的在小姑带领下鼓掌,给姥姥助威。 “呵,我是大人,能跟你们这些小屁孩一样?”陈丽君挽回了一点面子,昂首挺胸。 “那中午再给你加个鱼香肉丝吧,多吃点胡萝卜对孩子好。” “姥姥真棒!”落落浮夸地喊。 陈丽君的笑容稍微有点僵,其实,她有时候也可以没那么棒......胡萝卜不好吃啊。 穗子一家又恢复了平静,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钱家因为得罪了老于家,一家子吃不好喝不好,钱母被自己丈夫狠狠呲了一通。 惹呼谁不好,非得得罪老于家? 让钱母登门道歉,钱母拉不下脸,转过天打发儿子过去。 想着姣姣能看在同学的面子上给儿子个面子,结果扑了个空。 老于家全家都在后院,现在是小胖家,给袁家接风洗尘。 “文渊这么多年没见,长得都比我高了,成帅小伙子了,以后都不能叫你小胖了。”穗子笑道。 她面前站了个大小伙子,个头已经接近180了,轮廓依稀有点小时候的模样,因为抽条长个肉都没了,看着又高又瘦,走路上她都认不出来。 “嫂子,你叫什么都行的。”小胖很好脾气地说,宛若他是个斯文少年。 “这也就是你们,换别人叫他小名啊,早就揍了,这孩子才皮呢,我都要愁死了,三天两头的跟人打架——” “咳咳,别乱说,我现在可乖了。”袁文渊咳嗽两声,眼神却不自觉地撇向姣姣,唯恐她听到了觉得他野蛮。 “你看,还不让说了,小孩长大了一点也不好玩,跟小时候不一样。”袁母这两年身体也养差不多了,人也开朗不少。 “不过小胖竟然会下棋,这我还真没想到,小时候虎了吧唧的,长大竟然走智商路线了。”于敬亭拍拍小胖,发现这小伙竟然还挺结实,胳膊还有点肌肉呢。 “什么叫虎了吧唧啊,你可真是不会说话——那是虎头虎脑,我记得我教他的时候,他还总跟姣姣打架呢。”穗子想到俩孩子站在黑板两侧,相互扔粉笔头。 仿佛那还是昨天的事儿。 一晃都长成姑娘小伙了。 “嫂子,我现在可不会欺负姣姣了,我保护她。”袁文渊特意展示了下他的胳膊,看,经常打篮球的肌肉。 “说的好像我怕你似的。”姣姣看他一眼,他马上放下胳膊,不敢嘚瑟了。 这俩孩子这几年断断续续也通信,倒是没有多生疏,只见面的时候尬了两句,很快又找到小时候一起玩的感觉了。 “说到这个,我们也没想到,前年你们俩跟我说要进京做准备时,这孩子成绩还不够,我们还为此发愁,谁知道他一转头自己报了个少年宫学棋去了,还瞎猫碰死耗子学出点成绩,总算没白吃那么多大米饭。” 袁父提起儿子改邪归正上进史,脸上满是欣慰。 “刚好我老丈人也是棋痴,以后就多陪着下下,姣姣,你领着小胖出去溜达溜达,熟悉下环境。”于敬亭说。 “我们也要去。”小萝卜也在屋里呆闷了。 “行,一起去吧。”姣姣一手牵一个。 “胖叔叔,来呀。”落落伸出小手,四个孩子牵手出去了。 穗子看着这一幕,咦了声。 第732章麻溜搬家(感谢蜀月儿+更) 俩小萝卜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小胖了,离开家的时候他们还是小娃,隔了这么多年没见,主动跟人家示好,这就很难得。 众所周知,她家的俩娃有点像探测仪,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还真的很难跟人家玩到一起。 突然就跟小胖这么亲近,穗子就觉得挺新奇,而且小胖跟姣姣隔着个落落,就这么坐在一起还挺般配,穗子很快就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甩掉。 这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她这是让钱家的凤凰男刺激到了么,想得还挺远。 不过真要是算起来,她宁愿姣姣将来嫁小胖这样知根知底的上进青年,也不愿意她找钱俊那种踩着白富美显示自己魅力大的大傻x。 当然,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距离姣姣择偶还有好多年,穗子笑笑,她大概是让于敬亭的那本“老于家妇女必读”带跑偏了。 姣姣和小胖出了门,俩人沿着胡同溜达,姣姣给他简单的介绍了下附近的环境。 “往前走有小卖店,再往前走十分钟,就能到我嫂子学校,你们吃完饭可以过来喂鱼,我嫂子每次领着我路过她们校门,都得停下来说一句。” “什么?” “这,就是你未来的奋斗目标,就是理想。”姣姣模仿穗子的表情,小胖被她逗笑了。 “你这些年成绩很好,这次期末又考了第一,将来一定能实现你的理想。” “咦,你怎么知道的?”她给他写信时,可不会写这么炫耀的东西。 “亭哥说给我爸的,然后我爸回来讲给我。” 姣姣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过于优秀,光芒万丈。 小胖爹经常在用笤帚抽小胖的时候加一句,你瞅瞅人家姣姣! “呃,我哥这臭嘚瑟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姣姣捂着额头,好尬的感觉。 于敬亭是个极为顾家的人,家里的孩子们有点什么荣誉,他表面上不夸,等到他那些狐朋狗友面前挨个炫耀,就算是隔着几个城市,那都能打电话嘚瑟一翻。 “也不是嘚瑟,你的确很优秀。”小胖在心里又补充了句,长得也越发好看了。 “你现在说话好奇怪。”姣姣疑惑地看他,这家伙几年不见,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她都不适应了。 “你之前拿粉笔跟我互砸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那都是小时候.......”小胖让她说得脸泛红,忙看路边的树。 “于姣姣!”钱俊跑着过来,跑到姣姣跟前,弯腰大口喘气。 “你有事?”姣姣很冷漠地问。 “昨天的事,我妈让我给你道歉,她不是故意的。”钱俊看姣姣身边还站着个男生,比自己高,此时正冷冷的看着他,给钱俊看得后背有点凉。 “他是谁?” “他是谁跟你没关系,道歉就不必了,她——” 姣姣本想说,她骂了我,我也打了她,两清了,以后见面就是陌生人。 可是考虑到发小就在边上,刚见面就给人留下暴力的印象,于是把话吞回去。 “以后就当不认识得了。”姣姣挥挥手,示意钱俊可以消失了。 昨天之前,她看钱俊还是一表人才,多才多艺,浑身上下都冒粉红色的泡泡。 昨天之后,再见就觉得他个不够高,眼神也不够磊落,看人的时候躲躲闪闪,粉红色泡泡一没,怎么看怎么普通。 再想到他昨天那胆小怕事的德行,以及背着她跟他妈说她坏话的种种行径,脑子里就浮现出她哥经常说的一个歇后语: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于姣姣,我们单独聊聊。”钱俊见姣姣对他如此冷漠,身边又有了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帅的男人,情急之下伸手想抓姣姣胳膊。 还没碰到,就被小胖一把按住。 “女孩的胳膊,是你能随便抓的?”小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早就瞅这个小白脸不像个好饼。 “嗯嗯!”小萝卜一起点头,表示出了高度的赞许。 “你算干什么的!我跟于姣姣说话!”钱俊感觉胳膊被钳子按住了,疼得脸都抽抽了,还不敢喊出来。 姣姣还站在边上呢。 “她已经拒绝你了。”小胖一个用力,钱俊被他推的后退两步。 忍着想转身就跑的冲动,看着姣姣和小胖,钱俊像是被刺痛了神经一般大吼: “于姣姣,你早恋!” “啥?”姣姣眼睛都忘了眨。 “你跟他搞对象!我......”钱俊的脸都憋红了,仿佛想明白了姣姣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的原因,“你跟校外的混混在一起了,所以你根本不是因为我妈才跟我疏远的,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 钱俊口吻激动,声音也刻薄到了极致。 “你在说什么呢?”姣姣感觉对方说的好像不是地球话,表情浮夸的也不像是地球人。 “亏我还为之前说你感到愧疚,现在我根本不用愧疚,因为你本来就是这样不检点的女孩!你不仅跟班主任眉来眼去,你还勾搭校外混混,你——啊!” 钱俊的后腚和肚子同时被踹。 还是踹他腚的于敬亭劲儿大点,钱俊往前趔趄,小胖收腿,看到于敬亭双手环抱,金鸡独立。 “我说耳朵怎么这么刺挠,原来有人在这放连环惊天屁?”于敬亭腿微微回收了下,然后再一个用力,把人踹倒在地。 脚直接踩在钱俊的后背上,本想让他给姣姣跪下,结果劲儿大了,来了个五体投地,脸都埋土里了。 “你小子人长得不咋地,嘴倒是损得狠,咋地,早起跟你妈抢同一个坑里的大粪了?咱这公厕的粪够不够你们娘俩抢的?” “放开我!”钱俊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姣姣怕于敬亭给他踢骨折了,忙上前拦着。 “哥,算了。” “你,麻溜搬家,你不搬家我就送你个家。”于敬亭收回腿,钱俊灰溜溜地爬起来。 “什么家?”落落好奇地问。 “金丝楠木小木盒,他永远的家,我一步到位了!” 小木盒是个啥,落落看弟弟,弟弟也摇头,回去问妈妈啦。 小胖眼见着他转身的时候嘴里好像小声骂了句,抬腿又给他补了下,直接把钱俊踢到撞树。 于敬亭乐了。 “这小子,几年不见,越来越虎。” 第733章谁也不傻除了她 钱俊家到底搬没搬,穗子一家也没留意,反正从那以后就没见着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出现过。 穗子这个假期领着几个孩子四处玩,于敬亭折腾旱冰场的事儿。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月底,樊家人聚在一起,这是约定好分红的日子。 陈丽君特意定了最好的饭店请客,所有人欢聚一堂。 樊家别的人早早都到了,就樊煌一家还没来。 樊母黑着脸坐在首座,她是一点也不想听到那一家子的事儿,可越是这样,越有人上赶着说。 “大嫂,你可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好儿媳妇,丽君的女婿可真是厉害,我上次从无线电厂路过,人山人海的。” 樊家三房笑得合不拢嘴,四房也跟着点头。 这些人之前亏得愁眉不展,现在听到赚钱了,一个个心花怒放,早就把之前看不起于敬亭的事儿抛在脑后了。 左夸一句右夸一句,给樊母夸的太阳穴直突突。 “就是个毛头小子,他能赚多少?旱冰场,呵呵,都是不入流的混混玩的把戏,能有几个钱?你们也别对他抱有太大希望,说不定这顿饭就是谢罪的,没看那小子到现在都没来?” 樊母巴不得旱冰场倒闭。 她虽然也有投钱,但那点小钱,跟承认陈丽君比起来,不值一提。 陈涵穗夫妻在樊母眼里,那就是陈丽君同党,她就见不得这一家子好。 樊母甚至在心里用意念叨叨,倒闭吧,跑路吧,最好那一大家子都愧疚的跳河才好。 “来晚了,让大家伙久等了。”于敬亭笑呵呵地推门进来,他身后只有穗子,没有陈丽君夫妻。 “你爸哪儿去了?陈丽君呢?”樊母拿眼皮斜视着小两口。 本想看他们脸上有没有赔钱的憔悴,穗子的小脸溜光水滑,天热还有点红扑扑的,气色好极了。 “我妈去医院了,我爸陪着她去了,就不过来了。”穗子答道。 “呦呵,得什么病了?这么金贵,大病?”樊母一听这就来精神了。 穗子同情地看着她,眼神类似“关爱空巢老人”。 她老妈怀孕都俩个多月了,这老太太还被蒙在鼓里呢,她老爸就没打算告诉老太太,这是摆明了要给她老妈出一口气。 老太太这会越作死,后期她越倒霉。 “没病,就是例行检查。”于敬亭回道。 边上有激灵的。 樊汐瞬间坐直。 “大伯母有喜了?” “哈,她有什么喜?多大岁数了,她要真有那能耐生,早就生了,我看她就是找借口故意逃避聚会,她就是不想到我这个做婆婆的跟前尽孝!” 樊母把樊汐怼回去。 樊汐是穗子平辈里最精的一个,把穗子夫妻和樊母的表情看了一圈,再联想到家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重点揣测樊煌的态度,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看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樊汐机智地垂眸。 “是是是,您脸上皱纹多,您吃咸盐多,您说的都对。”于敬亭笑嘻嘻地把老太太噎回去。 “我吃那么多咸盐干嘛?!”樊母没好气。 “不是您常说么,你吃的盐比我走的路多,那肯定是不怕齁嗓子啊。” 能把怼人说得跟段子似的,也只有于敬亭了。 樊家众人担心老太太炸了耽误正事,忙站起来一个招呼。 “敬亭啊,赶紧坐下,就等你了,菜都要凉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明明所有人惦记的都是钱能分多少,可是话里却不能透出半个钱字。 “我要是不把这账算明白,怕诸位就不是菜凉,是心凉了吧?”于敬亭也不兜圈子,把手里提着的箱子放在空桌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箱子。 里面全都是钱。 一捆一捆的用皮筋扎着,上面有纸条,写着是谁家的。 众人齐刷刷地发出惊呼声。 “这第一个月盈利的账本在这,钱上面都写着名字,我媳妇亲自打的算盘,精确到分,一分钱都不带差的,您各位算好。” 于敬亭这番话说得看似是客气,可往那一站,领着他漂亮拉风的媳妇,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马上有俩樊家人站起来,借着给亭哥点烟倒茶的功夫,瞥了眼上面的数字,满意的合不拢嘴。 “亭哥,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那厂子还真让您给盘活了。” “你要是有他那个当大官的老丈人,你也能行,别说你,就放上去一只狗,只要会嗷嗷,还有什么赚不到的?” 樊母又开始酸溜溜的说闲话了。 听到说自己男人,在于敬亭边上昏昏欲睡的穗子马上精神了。 “您要这么说,咱可真要掰扯掰扯了,之前无线电厂是在座各位管的吧?您这是骂谁是狗呢?这么多叔叔伯伯都没整明白,您可不能这么骂。” 樊母被穗子噎得好半天不知道说啥,只能虎着脸说道:“没有你爸,你们俩小毛孩子,能成什么事?” “您要这么说,我就更要把话说明白了,我爸整件事都没管,既没出钱也没出人,所有的手续,都是我和敬亭俩人跑下来的,票据我们都留着。” 穗子早就猜到有些人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在家提前背好了怼人的台词,唯恐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些话术有了用武之地,穗子开心的小脸锃亮,又有了押中高考大题的成就感。 “既然奶奶这么说,那这场子我们就不管了,该撤的我们都撤,今儿就是散伙饭了,千万别给我那清廉的老丈人招黑。”于敬亭说罢,作势要抓酒杯,这是要喝断交酒。 他刚站起来,樊家俩平辈的就把他按住了,一左一右好声好气地哄。 “亭哥,咱可不能跟老太太计较,奶奶那是喝多了说胡话了,这场子没你们可不行,咱们还指望着下个月的分红呢。” 附和声一片。 樊母死鸭子嘴硬,但其他人可是不傻,这一个月他们也暗搓搓的盘算过抢旱冰场,但是算来算去,得出个结论。 这场子只有在于敬亭手里才能盈利,他们去加在一起都是白给,有福气坐享其成当股东,谁愿意累成傻狍子还要担赔钱被亲戚骂成狗的风险? 第734章京城第一大孝子陈涵穗 于敬亭可不是什么善茬,惹到他,想要他高抬贵手那是不可能的,不把人挤兑够了他是不会收手的。 “老太太既然说我们是靠我老丈人,那我继续干下去,不是给我老丈人政绩抹黑?” “奶奶,这就是您不对了,亭哥一心为了咱们家,你可不能开这种没影子的玩笑。” “就是,大嫂,这事是你不对。” 众人一窝蜂地指责樊母,在利益面前,没人想得罪于敬亭,一人一句,喷了五分钟都没停。 樊母气得饭也不吃了,站起来拎着小包走了,分红都不拿。 “各位,吃好喝好,我们也有事。”于敬亭把老太太气到后,跟穗子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气老太太,目的达到就撤了。 “账都在这,觉得有问题的,可以单独来我家。”穗子客气道。 众人忙推脱,谁敢怀疑清大财会专业出来的穗子做的账。 穗子不像于敬亭那么喜欢说话,平日也不怎么抛头露面,但是她只要一出手,办的都是大事。 前些日子,樊家四房单位的账乱了,四房急得都要上吊了。 四房的女儿跟穗子年龄相仿,平日里总厚着脸皮缠着穗子,仗着有点交情,把账本都拽到穗子家,往穗子的沙发上一坐,拍着大腿干打雷不下雨,说穗子不帮她,她就跳护城河。 好几年的账本,穗子一晚上就整理出来了,账目清晰明了,各种算不明白的地方全都被她顺下来了。 四房喜极而泣,从此穗子就是她们心中永远的神,穗子也一战成名。 樊家有财会核算不规范的,都会找穗子过目,她做的账比经验丰富的老会计都厉害,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就一个字,牛。 还没有人敢查穗子做的账,肯定是严丝合缝,一点毛病不带有的。 出了酒店,于敬亭叹了口气。 “你倒也不用替奶奶惋惜,爸给了她很多次机会,只要她肯诚心的对待咱妈,咱爸也不会赶尽杀绝,她是咎由自取。” 穗子以为他在感慨樊母接下来的命运多舛。 于敬亭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在那唉声叹气。 “咱们俩接下来要断她娘家财路,彻底斩断她羽翼,这也是她自找的。”穗子还纳闷,这街溜子今儿怎么突然就长了良心了,看他长吁短叹的,这是大善人啊! “谁担心那老太太来着?我是愁......那四喜丸子,你不觉得做的油光锃亮?我法眼一开,就知道是好吃的。” “哎,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其实那肘子,我也看好了。”穗子被他这么一说,马上把樊母抛在十里地外,想着一桌子美食,还真是有点馋。 可惜了,光顾阴人,都没尝上一口。 “你瞅你这馋样!来,给我瞅瞅哈喇子掉下来没,我不介意帮你唆了回去。” “起开!你脏死了!”穗子被他说恶心了,欲盖弥彰,“我可不是自己想吃,我是惦记我那身怀六甲的妈妈啊。” 俩人正推搡,服务员过来了。 “二位稍等一下。” 穗子停下打闹,看向服务员。 “有个先生,让你们俩在这等一下。” 隔了不到五分钟,樊汐一溜小跑出来,手里还拎着几个食盒。 “你们俩走的也忒急,都没来得及跟哥们喝上一口。”樊汐把食盒递给于敬亭,却是对穗子说道,“替我跟大伯母道喜,改日我再跟我妈亲自登门。” “倒也不必,我爸还不想张扬呢。”穗子对他能看出来不意外,这家伙是樊家最油的一个,心眼不是一般的多。 “明白明白,我保证保守秘密——”樊汐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笑嘻嘻地对于敬亭挥挥手,转身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穗子打开食盒,一道肘子,一道丸子,这是于敬亭拿眼睛扫过的,还有两道是这酒店的特色菜。 穗子拿起附带的筷子,边吃边叹了句。 “他的观察力真不是一般的好,这种人怎么没进体制呢?” 这种善于揣测人心察言观色的,领导应该很喜欢。 “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心野着呢。”于敬亭话里有话。 “嗯?你们还有别的小动作?”穗子听出来了。 “现在倒是没有,但是下次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于敬亭估摸着樊汐差不多要行动了,这家伙几次三番的示好,肯定是有原因的。 眼角余光看到他媳妇把四个丸子造了两个,于敬亭啼笑皆非。 “不是说给咱妈带的?” 穗子一身正气冲云霄:“我是替咱妈尝尝齁不齁!” 这份孝顺的心意,想必会让陈丽君女士感动的拎着笤帚满院子追她。 “我现在尝完了丸子,我再来品尝下这肘子.....” “你也太不拿我当外人了吧?”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女人在人前多吃一口都矫情的说饱了,当着他咔咔吃肉。 “我陈涵穗就是磊落的人,甭管是不是人前,想吃就吃,我从不隐藏!” “哎,那不是教你的王教授吗?”于敬亭指着车窗外。 穗子马上低头,手飞快地扣上食盒,手以最快的速度把嘴上的酱汁擦干净,再直起腰,又成了温婉的女子。 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就一个卖荷叶粥的大叔。 气得穗子拿手锤他,于铁根太损了。 “停车!去给我买碗荷叶粥回来,我才原谅你!”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馋就馋,扯什么里个啷!” 嘴上吐槽,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下去给人家买粥,毕竟连樊汐都看出来了,他在穗子这,不过就是个拎重物的地位。 “买一碗!别给我妈带!” 孕妇不能喝荷叶,那软糯香甜的荷叶粥,就由她来替母亲品尝了。 穗子准备在路上就把粥喝掉,回去后给老妈形容下多好喝,老妈一定会更爱她的。 “我可真是太孝顺了。”穗子笑眯眯地打开食盒,为了怕孕妇吃积食,她再替老妈吃点菜菜吧~ 车门被拉开了,穗子没抬头,以为是于敬亭回来了。 “我的粥——”穗子伸手想要接,刺鼻的味道混合着呛人的汗味像是钻到皮肤里似的,让穗子一激灵。 于敬亭的身上只有清爽的香皂味,这不是他! 第735章返祖的长相 穗子心下一惊,抬头望去,对上一双冷血的眼。 只见驾驶室上来个男人,眉骨突出单双眼,嘴向外凸着,左右脸有一点点不对称。 这个人穗子确定,她是第一次见到,但却给她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就觉得很可怕。 她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厉声斥责。 “你干什么!” 来人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穗子,舔舔嘴唇,沙哑着声音说道: “我来问路。” “你下去。”穗子心里已经开始慌了,一双眼瞥向马路对面的于敬亭。 隔着两条马路,他在道对面买粥,背对着这边看不到。 她如果这时候呼喊,他听到了再冲过来,也差不多来不及了。 “你长得真好看。”这男人伸出手,竟是对着穗子的胸口袭来。 穗子不假思索,将怀里的餐盒一股脑地砸过去。 男人发出惨叫,穗子趁机按了车喇叭。 刺耳的声音引起了于敬亭的侧目,回头见驾驶室门开着,上面坐着个男人,于敬亭大喊一声。 “滚下来!” 驾驶室上的男人听到声音,面部表情瞬间变得慌张起来,从驾驶室跳下来,转身就跑。 于敬亭想要追,穗子喊住他。 “别追了,回来!” 于敬亭骂骂咧咧的走过来,看到穗子没事,紧张的心才松下。 “怎么回事?” 穗子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胳膊上全都是鸡皮疙瘩。 “虽然他没碰到我,但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恶心,我形容不出来,而且他的长相,总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 穗子搓搓手臂,看着车里的菜,肘子就这么没了,真是闹心。 “王八羔子顺着胡同跑了,我这车进不去。” 于敬亭简单的擦了下座位,驱车朝着胡同的另一端开过去,打算堵那个家伙。 他现在不想离开穗子,也担心穗子离开他的视线会被人再调戏了。 开车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见着人,小两口只能回家。 穗子原本想报警,但那家伙也没有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报警也没法立案。 只能当成走路遇到个神经病,揩油不成被穗子扣了一身。 回到家,于敬亭越想越来气。 “还记得那王八羔子长相吗,画出来,立刻马上!” “你要干嘛?”穗子问。 “画出来,复印1000张,发给来旱冰场玩的年轻人,悬赏100,老子找到他在哪儿,非得揍他一顿。” 想着媳妇在他眼皮子底下差点挨人欺负,这口气于敬亭是不愿意忍的。 小两口正说着话,陈丽君笑呵呵的进来了,进门就开始左顾右盼,把桌子看了一圈,没看到食盒,就问穗子。 “吃的呢?汐子给我打电话了,说给我点了好几个菜。” “没了......” “???” 穗子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陈丽君火冒三丈,一拍桌子。 “拿笔和纸来!我跟穗子一起画!” 孕妇娘娘每日苦夏,口味刁钻,好不容易听到有肘子丸子,还被砸了坏人! 这股火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坏人身上,不把人画出来戳几下,难平心头之恨! 樊煌过来时,就见着穗子和陈丽君一人一个画板,刷刷地画着,脸上还都是杀气。 “呦?小陈同志可是好久不画画了,这什么情况?” 于敬亭把事情经过一说,樊煌哭笑不得。 怪不得带着杀气呢,这是吃不到愤怒了? “想吃肘子,再点一份就是了。” 这种菜家里也能做,就是太费时间了,等做好了,孕妇娘娘那个馋劲儿也过去了。 “再点的就不是原来那份了,穗子都吓到了,不给他个教训,指不定他还去吓别的小闺女。”陈丽君现在已经过了馋劲,她就是心疼女儿。 好端端的坐在路边等人,突然上来个神经病,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穗子平日也不是特别胆小,怎么会被个陌生人吓到?”樊煌听到闺女吓到了,仔细一端详,看闺女脸色的确有点白,也跟着重视起来。 “我说不出来什么感觉——”穗子的画初见雏形,再看看老妈的画板,陈丽君是根据穗子口述画的,科班出身就是不一样。 “妈,你画的比我像,就是这个眼神——对了,就是眼神。” 穗子一拍脑子想起来了。 “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是他的眼神和这种长相让我很不舒服,我形容不出来。” 陈丽君放下笔端详,给出专业结论。 “这种长相有些返祖,上世纪有个国外的军医解剖了1000多个罪犯,发现这些人面部特征有些相似之处,属于返祖现象,你小时候,我曾经画过好几副画,告诉过你遇到这种人要躲远点。” “长得跟山顶洞人似的。”于敬亭瞅瞅,发现丈母娘跟媳妇画的人挺丑,凶相毕露。 “我不记得小时候看的画了,但我的确是见到他就不舒服。”穗子恍然,原来老妈小时候就这样教育过她,怪不得她马上就有反应,这是刻在潜意识里的安全教育。 “你这会不会太以貌取人了?长成这样的,不一定都是坏人吧?”樊煌问陈丽君。 陈丽君高傲地瞥他一眼。 “的确,长成这样的不一定都是坏人,但是有一句话你可能没听过,宁可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以貌取人是不好,但是一个人的阅历会刻在眼睛里,坏人的眼神是特别凶的,穗子从小我就教她怎么看人眼睛。” “怪不得她胆儿这么小......”于敬亭嘟囔,他严重怀疑媳妇这敏感的小性格就是丈母娘教育出来的。 “你懂什么,养女儿就得小心点,外面牲口太多,我又不能挨个的教育那些坏人老实,只能让自己孩子小心点。” “也是,今儿要不是穗子翻译速度快,肯定让这家伙占了便宜,我这就拿去复印,只要他敢在城里晃悠,老子挖地三尺也把他找出来,教他重新做人。” 于敬亭在收拾人的时候,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和时间,穗子苍白的脸让他一点也不认为这是小事。 第736章早有准备 于敬亭的行动能力特别快,穗子娘俩确定了最终画稿后,他马上拿去复印。 晚上拎着去了旱冰场,夜间是露天舞厅,里面的人一点也不比白天少,只要进场就发,背面还印着悬赏。 小胖骑着借来的三轮车,后面拉着穗子和姣姣。 俩孩子都有点局促。 靠近旱冰场,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半边天都是闪耀的,里面的音乐离着这么远也能听到。 “嫂子,来这种地方,让我们老师知道,我会被开除吗?” 舞厅在老师眼里,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来的地方。 “又不是让你们俩进去扭,只是陪着我过来拿点东西。” 穗子白天把做了一半的账落在收银台了,着急要用,就过来拿一趟。 此时是晚上八点半,舞厅正是陆陆续续进人的时候,人来人往的,穗子一个人过来总是不放心。 拽上姣姣和小胖,这俩孩子身形跟大人差不多,三人在一起人数多,应该不会遇到坏人——这都是穗子想的。 “我哥要是知道你这么晚出来,会生气的吧?”姣姣问。 “不让他知道不就得了?刚那顿烧烤,白请你们了?!”穗子为了贿赂俩孩子,来的路上还领着撸了串,作为封口费。 她甚至还准备了一点自己做的点心,准备贿赂收银。 穗子算准了于敬亭这会应该在里面,离着远远的看着收银附近没人,快速地过去,拿了东西贿赂了收银,顺利出逃。 她自我感觉挺顺利的,只要回去洗个澡,洗掉身上的烧烤味,就能瞒天过海,神不知“亭”不觉。 于敬亭在场子里溜达了一圈,用视线瞪跑了几个想要约他跳舞的女人,把跟着他的杨老二逗笑了。 “嫂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守身如玉,肯定特感动吧?” “呵,那是自然,你嫂子都把我当个宝。”于敬亭吹牛,心里却是大大地呸了一声。 那小娘们心才大呢。 他严重怀疑,她要是在,说不定又会让他“卖艺”拉客,毕竟旱冰场开业时,她就是这么操作的。 “还别说,嫂子这提议用现场乐队演奏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我在咱老家那边的舞厅就没见过这阵势。”杨老二的视线盯着舞池里的靓妹,俩眼锃亮。 “少在外面沾这些花花肠子,让你嫂子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你对象。”于敬亭警告。 杨老二这才有所收敛,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男人么,哪个不喜欢看美女的? 又有一个美女过来,想要邀请于敬亭跳舞,于敬亭黑着脸说不会,一点面子没给人家留。 “亭哥,咱兄弟也不是外人,你见着这么多美女,就没有一点想法吗?”杨老二看那姑娘两条大长腿,俩眼直冒绿光。 “想法?还真有。” 杨老二了然,男人么,这才是正常反应。 “想法就是,得亏我娶的是你嫂子。” “???” “如果我娶了这些女的中的一个,大概率会生一个很普通的小孩,普通的小孩,又会繁殖出很多更普通的后代,老于家到我这,就算是交代了。” “......”杨老二的眼里,缓缓的浮现出俩问号。 于敬亭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管不住裤腰带的男人,是干不成大事儿的,你给老子记住点,没出息的男人是娶不到好娘们的,没有好的娘们,后代也都是一群废物,懂?” “这话,你好像跟我们说过啊.......”杨老二陷入了回忆里。 他突然想到了。 于敬亭结婚前,为了凑给老陈家的彩礼,把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就差去卖血去了。 当时兄弟们觉得他没必要这么拼命,陈涵穗虽然是王家围子第一才女,但彼时的穗子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没有城里分配的工作,空有学历,又不会下地干活,就这样的条件在农村婚恋市场,也没有多大的优势,拿出几百块的彩礼,是有些过了。 好多兄弟都劝他,那么多姑娘,怎么非得挑着最贵的娶呢。 于敬亭当时斩钉截铁的回答,就要陈涵穗,谁也不行。 “你还真是专一啊......”杨老二抬头,发现身边的于敬亭不见了。 收银忙里偷闲,趁着人少,打开饭盒,看到里面排列整齐的小点心,吹了个口哨。 “老大平日里就是这么有口福的吗?” 看着比稻香村的糕点还好看呢,一口一个,精致小巧。 捏起一个,还没放在嘴里,没了。 抬头一看,于敬亭黑着脸站在他面前,收银吓得差点举手投降。 “老,老大.......” “你嫂子来过?!”于敬亭离着老远就瞥到自家饭盒了。 时下流行铝制饭盒,穗子却觉得铝制品不那么健康,特意找木匠做了几个木制饭盒。 这种饭盒只有他家才有,穗子百密一疏,只想着贿赂收银堵人家的嘴,却被饭盒出卖了踪迹。 收银都快哭了。 “嫂子不让我说......” “草!”于敬亭骂了句,转身就往外走,走两步又折回来,把饭盒收走,顺势从兜里掏出张钞票。 “给你买点心。” “二哥,老大不会打嫂子吧?”收银问跟过来的杨老二,感觉老大的脸色好难看啊,“坏了,老大不会误会我吧?” “你想多了。老大和嫂子那感情,不是咱们能看明白的。” “那他干嘛把嫂子的点心拿走?” “他媳妇做的吃的,他能舍得给人?当初嫂子给我们几个烤了地瓜,前脚走后脚老大都收走了,吃那么多烤地瓜,也不怕放屁.......” 于敬亭开车追出去,开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三轮车了。 穗子和姣姣坐在车上,也不知道说什么呢,看着挺开心的。 于敬亭故意跟着她们,想看这个企图瞒天过海的小娘们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穗子的注意力一直都没在后面,她正在跟姣姣唠嗑。 三轮车颠簸。 “怎么了?”穗子问。 “车胎好像扎了。”小胖跳下来检查,“咦?谁在马路上放了爆胎钉?” 亏得他反应够快,要不这车打滑侧翻,事儿就大了。 小胖弯腰检查的功夫,路旁的小树林突然窜出个人影,奔着穗子飞奔而来。 “嫂子,有人!”姣姣看到了。 穗子不假思索,从包里掏出她提前准备的喷壶,对着来人脸上一通喷。 第737章各种计都给他用上 那个朝着穗子奔袭而来的人影,手里还拎着电棍,都没来得及碰到穗子,就被穗子的喷雾呲了一脸。 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好死不死的又被开着的电棍碰到,来回抽搐着,翻了个白眼,晕过去了。 “我的天妈老爷子啊!”姣姣吓了一跳。 小胖站起来想要把男人扣住,穗子提示。 “小心点,别导电了——要不,再喷几下?” 姣姣叹为观止。 “嫂子,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玩意?” “白天不是遇到了个神经病么......” 穗子是个擅长思考的人。 白天被那个神经病吓到后,穗子就开始琢磨。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脑袋有问题,想要偷袭她的,她该怎么办呢? 于敬亭教了她几招,让她攻击人的要害,怼下巴,戳肝区,踹蛋。 为了让穗子熟练这套流程,于敬亭假装坏人,跟她过招。 但穗子对他下不去狠手,也无从考证这几个要害的威力,思来想去,求人不如靠自己。 “这玩意看起来很厉害啊,怎么做的?”姣姣好奇地抓过瓶子,对着地上的人又喷了两下。 穗子现场教学。 “你别喷别的地方,照着眼睛喷呀。这是用小米辣、葱、姜、花椒、麻椒、还有魔鬼椒,泡酒精里,装喷壶里就能用了,下次你也带一个吧。” “好家伙,眼睛都辣得睁不开了,嫂子,你太有才了。”小胖看地上的倒霉蛋,都电晕过去了,眼泪还哗哗流呢。 穗子谦虚地笑笑。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啦,因为实在是搞不懂比例和配方,我就把家里所有带辣的都放进去了。” 尤其是那魔鬼辣,是她托南方的同学带回来的,因为太辣了,平日里根本用不上,用来做辣椒水倒是很好。 “咦,怎么是他?” 一束光打过来,刚好照到了地上倒霉蛋的脸,穗子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这不就是白天突然上她车的那个精神病吗? 等会,哪来的光? 穗子回头,就见于敬亭摔车门下来,脸上满是愠色。 “哥!”姣姣看到亲哥来了,想到嫂子是偷着跑出来的,心里咯噔一下。 脑子里浮现出嫂子被她哥捆起来抽的画面,姣姣的小心脏一抽一抽的。 穗子也知道自己捅马蜂窝了,站起来扑向于敬亭。 “老公!吓死我了!我可太害怕了!”说着手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弱小无助又可怜。 “啊这......”小胖都看无语了。 嫂子这演技也太假了吧? 前一秒还兴致勃勃的科普辣椒水的制作方法,下一秒就装小可怜? 亭哥这种办大事儿的人,怎么可能信这个—— “别怕,我在呢。”于敬亭拍拍穗子,声音沉重,“我来晚了。” 穗子眼珠一转,马上顺杆爬,一招反客为主,抡起小拳头捶他胸口。 “都怪你啦,你刚刚为什么不开快点?我都吓到了,呜呜呜.....” 实在是挤不出眼泪,就把脸埋在他胸口一通蹭。 “......”小胖看向姣姣,姣姣摊手。 她承认,嫂子的演技是很破烂,但是对付她哥,绰绰有余。 “王八羔子,竟然还敢跟踪你!”于敬亭气得踢地上的神经病,光踢还不过瘾,抄起电棍。 “你们躲远点!” 穗子马上识趣地带着姣姣和小胖后退,还很善良地喊话: “电几下得了,可别把人电坏呀~~一会还得囫囵个地把他交上去呢,老公,我真~滴~很~怕~呀~” 姣姣&小胖:( ̄ー ̄) 这到底是劝于敬亭下手轻点,还是拱火呢? “嫂子,你这演技是不是有点浮夸?”姣姣小小声地说。 电视里的译制腔都没有她嫂子假。 “这是做女人的智慧,我要不把他的火找地方撒出去,回去后倒霉的就是我!” “我哥真打你啊?!”姣姣倒吸一口气,看她哥的眼神痛心疾首,渣男! “打倒不至于,不过他——嗨,你长大了就懂了。” 穗子脸一红。 她明天还想领着孩子们去写生呢,没有点体力可不行,不把街溜子安抚了,他真能给她来个决战到天亮,他干得出来! 于敬亭把人削得不成人形,又让小胖打开后备箱取绳子。 小胖打开一看,嚯! 球棒、绳子、麻袋子...... “亭哥,你是打算改行打家劫舍?”这设备,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啊。 “就是给这混蛋准备的,他还敢自投罗网!”于敬亭冷哼一声。 他悬赏抓这个精神病,后备箱里这些都是准备招呼他的,想不到这家伙主动送上门。 “还有——陈涵穗,你长能耐了啊,领着俩小屁孩晚上出门?” “呃......”穗子垂头,话题都扯这么远了,他竟然还能绕回来! 也顾不上丢人了,保住小蛮腰要紧! 于是穗子腿一软,直接往他怀里倒去,在姣姣和小胖鄙夷的视线里,来了个梅开二度。 “哥哥,我似乎吓到了,心跳的好快啊。” 姣姣&小胖:( ̄ー ̄)信你,才怪。 这要不是还有孩子在场,穗子甚至能不要脸的说出“心跳的快,不信你摸?”这种话。 “下次不要鲁莽。”于敬亭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大手也覆上穗子的头顶,轻轻地摸。 摸摸毛,吓不着~ “......”他竟然又信了!!!小胖惊。 “这就叫色令智昏——”姣姣察觉到亲哥投射过来的刀子眼,马上改口,“爱让人狂!嫂子,你看我哥多关心你啊,你这太有福气了。” “嗯嗯嗯,是的呀!你有这样的好哥哥也是福气。”穗子马上配合起了小姑子,姑嫂二人唱双簧。 “你们俩不用给我灌迷魂汤,我不吃这套。” 如果不是看到于敬亭上扬的嘴角,小胖真就信了。 把人送到警局,又配合做了笔录,出来都接近凌晨了。 回到家,穗子一本正经的跟姣姣说晚安,回到自己房里,瞬间变了个人似的,直接扑向于敬亭。 “哥哥,我真是吓到了,你别说我好不好?” 说是吓着了,可是手摸的地方,却是有那么一点不对。 “苦肉计完了开始跟我玩美人计?你真当我好骗?” 穗子昧着良心摇头,假装没看到他那解腰带的手,希望这货能长点良心,看在她“自首”的份上,对她从轻发落。 第738章歪打正着 穗子低估了枕边人的不要脸。 他担心她的情绪有多真,折腾起来就有多狠。 转过天几个孩子穿戴整齐,聚集在卧室门前敲门。 说好了今天去写生,孩子们都提前做好了准备。 敲了半天门,开门的却是光着膀子的于敬亭。 “今天去不了。” “啊?”小萝卜集体哀嚎。 “为什么?”姣姣问。 “你嫂子,吓到了。”于敬亭挡着门,仨孩子进不去,只看到卧室拉着窗帘乌漆墨黑的。 穗子把头闷在被子里,愤愤地捶他的枕头。 她是吓到了,被他的无耻吓到了! 说好的,自首从轻处理呢? 这家伙倒好,给她来了个“超级加倍”! 把孩子们打发走,于敬亭关上门,走到床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专制蛮横的男人。” “咋寻思放这个屁的?”她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哦,看样子还没长记性?”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穗子开始摆烂。 她决定一会就去老妈那告状,前提是,她得能爬起来......嘤。 于敬亭嘴上是训她,也知道凭她的胆识被这点事真吓到的概率不大,但还是退掉了今天所有的工作,专心在家陪她,穗子撵他都不走。 陈丽君夫妻过来时,就见着女婿端着碗喂穗子。 穗子半躺在床上,头左摇右晃地躲他的勺子。 “爸妈,你们看她,像不像女王大人?”于敬亭问。 “女王大人?不,她看起来像是马路上被拖拉机扎死的青蛙。” “您是我亲妈吗?这位女士,您走错房间了吧?”穗子撇嘴,这孕妇可真不讨人喜欢。 “我来看看你,听说你昨晚又遇到那个精神病了?” 落落领着小萝卜去她那蹭早饭,陈丽君夫妻这才知道闺女昨晚遇到坏人了。 樊煌班都不上了,直接过来看孩子。 没见着花容失色受到惊吓的小可怜,就见着一个恃宠而骄饭都不自己吃的小坏蛋。 “我一会督促下手下人,问问案件的进展,敬亭一会带穗子去王叔那把下脉。”樊煌说。 “这就不必了吧?!”穗子心虚。 王爷爷是国手级的老中医,她又没病,过去不是添乱么,万一再让王爷爷把脉看出她根本不是受惊,而是惊的“同音词”,“鼓掌”过度导致虚弱,这岂不是把她全家的脸都丢光了? “看一下比较放心,一会吃了饭就去——陈涵穗,你现在已经这么娇气了吗?吃饭都要人喂,你没长手?”陈丽君见闺女矫情的跟什么似的,忍不住训斥。 吃饭要人喂就不说了,更过分的是,女婿追着她喂,她竟然还不吃。 “这加了盐的白粥给你,你喝不?”穗子一语道破天机。 早饭是于敬亭做的,孩子们吃粥喜欢放点糖,这家伙把盐当糖了。 “我说仨孩子怎么跑我那吃早饭去了......”陈丽君啧了两声,“吃点盐补充水分,你那么喜欢哭唧唧,肯定缺水。” “我是你粪坑刨出来的吧?爸,你看我妈,伙同敬亭欺负我。” 穗子转向老爸,跟樊煌告状。 “这是盐吗?”于敬亭自己尝了一口,呸,真难喝。 “算了,一会给你重做。” “你看敬亭忙活的自己都没顾上吃,你就不要挑剔了。”樊煌安慰下女儿,暗示她忍辱负重的把粥吃完。 打击女婿做饭的积极性,以后他就不积极了...... “没什么事,你俩上班去吧。”穗子话音刚落,家里电话响了。 于敬亭去接。 “分局的?知道了,我们一会过去。” “怎么了?” 众人看向于敬亭。 “警局让我们过去一趟。” “昨天不是都录完口供了吗,怎么还让你们过去?”陈丽君问,心里不由得替闺女操心起来,难道,穗子做的那个辣椒水威力太大,把人辣瞎了? “具体情况不知道,不过我听那边的口气挺客气,我先带穗子过去。” “老樊,要不要你打个电话?”陈丽君不放心。 “暂时不用,如果真是穗子把人弄瞎了,就不是打电话客气的请她过去了,应该是例行调查。” 樊煌明白流程。 如果是他们家出了过错,根本不可能打电话,直接找上门来了。 让樊煌猜对了。 并不是因为穗子的辣椒水把人弄瞎了,也不是于敬亭把人打坏了。 请她过来,是协助调查。 因为穗子随便撂倒的这个神经病,被抓进来后就不说人话,看着疯疯癫癫的,清醒的时候,嘴里就反复的念叨一句。 “念什么?”于敬亭眯了眯眼。 “他想要......非礼你媳妇。” 对方尴尬的表情,显示着原话肯定不可能这么斯文,必然是十分露骨的。 于敬亭回了十句更露骨的,他昨天就该把那小子废了。 警察听得目瞪口呆。 这哥们骂人真溜啊,一句比一句狠。 要不是穗子拦着,于敬亭还能再骂一会。 “你们请我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告诉我,那家伙惦记我媳妇吧?” “是这样的,我们怀疑他很可能涉嫌两起奸杀命案,但对方似乎有精神问题很难问出什么,想请你妻子配合我们,跟嫌疑人聊一下,我们观察到,嫌疑人似乎对有唇珠的女生特别痴迷,找了精神病院的大夫问,说他很可能受过这方面的刺激。” “唇珠?!难道美院失踪女学生跟他有关?!”穗子吓了一跳。 警察沉重点头,虽然现在还在调查当中,但是这个男人有很大的嫌疑。 “拿老子媳妇当诱饵?!不干,爱找谁找谁!”于敬亭又骂了句,要再敢劝他,他连这些人一起骂。 “稍等,我跟我爱人沟通一下。” 穗子把于敬亭拽到一边,劝了好一会,于敬亭才勉强同意让她试试,不过他也有条件,除了要有警员保护,他也要跟着。 这种精神病,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穗子进去刚说了两句,那疯子就自己招了。 原来这个人年少时,曾经被继母虐待过,他的继母就是有唇珠的漂亮女人,所以他长大后就想找这样的女的报复,穗子长得特别像他继母,所以他对穗子的执着比别人都要强烈。 “所以,你从昨天白天偶遇后,就一直跟踪我?”穗子不寒而栗。 第739章You complete me 穗子想明白了。 昨天的三轮车停下,是因为小胖在路上发现了爆胎钉。 如果不是早就盯上她,一路尾随,又怎么可能会发现这个? “如果不是你拿出那个见鬼的玩意,我现在已经睡到你了。”那嫌疑人伸出舌尖舔舔嘴唇,看着穗子不怀好意。 “那俩姑娘也是你杀的?”穗子在警察的示意下问出最关键的话。 “没错,如果不是你用那个鬼玩意喷我,你现在已经跟她们一样了。知道我会怎么对你吗?我会先把你xx,然后勒死,再把你那迷人的割——啊!” 于敬亭本想上去给他两脚的,但是没机会。 穗子从包里掏出那瓶防狼喷雾,对着嫌疑人的眼睛一通喷。 “鬼玩意......你说的是这个吧,防狼喷雾,防的就是你这种恶人。” 嫌疑人疼得嗷嗷叫,他脸上还有于敬亭打出来的伤口,伤口遇到辣椒水,怎一个酸爽了得。 “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无视我们的警务水平,觉得自己一直能逍遥法外?” 穗子一边说一边喷,给边上的警察都看傻眼了。 这姑娘是怎么做到用温婉的声音配上这么猛的动作的? 穗子喷完了把喷雾淡定的放回自己的包里,对着众人莞尔一笑。 “他先挑衅的,我是正当防卫,我虚心接受各位的批评教育。” 话都让她说了,人家还能说啥? 被穗子喷趴下那货嘴里一直骂骂咧咧,于敬亭趁机上去又给他补了几脚。 这次来,除了帮忙破了案,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两口子各自给坏人补了一通揍。 如果确定了这家伙就是真凶,局里还会给于敬亭夫妻一笔奖金,因为案件过于恶劣,所以悬赏了五千块钱。 这钱在当时可是巨款。 但对穗子夫妻来说,这钱远比不上穗子的安全重要。 “打得还是轻了,这种人就该给他废了。”于敬亭出来后还是骂骂咧咧。 穗子抓起他的手轻轻揉。 “都紫了。那人罪有应得,可你伤了我疼啊。” 一句我疼啊,就把于敬亭的火写掉一半。 “草,说的好像你受委屈了我就不难受似的。” “他会有法律来惩罚的。” 穗子想到这会法律还没修改,精神病也是要入刑的,她和于敬亭无意之举,能够给这世上铲除一个巨大危害,心里才稍有平衡。 “回去问问刘茜,被害女学生的墓在哪儿,有时间咱过去给她烧点纸,告诉她坏人被抓到了。” “你不是不信鬼神?” “是不信,我信正义。” 这件事穗子原本想低调点,但警方把奖金和锦旗送到了旱冰场——于敬亭把地址顺手留在那。 所有去滑旱冰的都知道,旱冰场年轻的帅老板夫妻,联手抓到了连环案凶手。 这下旱冰场的名气就更大了,很多人慕名过来,买了门票就想看看抓到连环案真凶的帅老板和美丽贵气的老板娘什么样。 于敬亭不堪其扰,把场子丢给手下,自己躲家里清净。 穗子抱着账本笑得合不拢嘴,直呼发财。 “爸爸,妈妈笑得好奇怪。”落落跑过去跟于敬亭告状。 这会屋里除了穗子扒拉算盘的声音,就是她那间歇性的笑声了。 穿着背心大裤衩的于敬亭啃着西瓜不在意道:“那就是个财迷钱串子,貔貅转世——哎,闺女,爸爸给你画个没有屁眼子的貔貅呗?” 取纸笔准备画小人的功夫,闺女不见了。 只听屋里传来闺女瓮声瓮气的声音:“妈妈,爸爸说你没有屁眼子。” “???”小丫头片子,还带这么瞎传话的? 穗子拎着算盘出来了,挥舞着算盘对着他上下比划。 “你别跑!站住!” “小丫头片子的话你也能信?我原话不是那么说的!”于敬亭一边跑一边解释,穗子从后面扑过去。 双腿缠着他的腰,手勒着他脖子,一口咬他肩膀上。 “嗷——小娘们你来劲了是吧?!快点松开老子!” “咳咳!” 樊汐站在门口,带着笑看着眼前的一幕。 前一秒还吊在于敬亭身上的穗子下一秒跳了下来,优雅地挥挥手。 “来了,屋里坐呀。” “我来的不是时候?”樊汐憋笑,看不出来斯斯文文的穗子,下起嘴来这么狠,敬亭兄弟喊起来也是怂的一匹,噗。 真想不到这小两口在家里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樊汐没憋住,又笑了出来。 “我爸妈都上班了,要不你先坐着等会?”穗子客气地邀请。 “倒也不必。”樊汐把手中的礼盒递上,“大伯母现在怀孕了,这里都是对孕妇有益处的补品,到时候你们转交一下就行了,我是来专门过来找你们的。” 穗子看向于敬亭,真被他猜中了。 上次于敬亭就说,樊汐肯定会在这几天找他,还真就是找来了。 “有什么直说,别客气。”穗子请他进了书房,让于敬亭陪着他坐,她则是不紧不慢的泡起了功夫茶。 樊汐还是头一回来穗子家里,这里的装修让他稍微有点惊讶。 家里硬装是搬进来前樊煌弄的,偏中式的感觉,穗子搬进来后,把她的卧室和书房稍微改了下,这都是她使用频率比较高的地方,都是按着她的审美来的。 “你这书房,装的很是雅致,不夸张的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书房。” 一柜到顶的满墙书柜,里面摆满了书,这样的大书柜整整两面墙,罗列整齐的书都贴心的做了标签,方便查找。 剩下一面墙做了长格,储存书画宣纸。特别的是,有一处的柜门涂成了黑板,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字。 最上面的是行程表,写着穗子一天要干嘛,学习工作带娃做家务,密密麻麻,这女人的自律让樊汐叹为观止。 除了日常的工作计划,还有穗子用漂亮的英文写下一句话。 “youpleteme?”樊汐念了出来。 穗子脸一热,坏了,把这玩意忘了。 她每天都会在上面写不同的名言用来激励自己,这两天因为跟于敬亭整天腻乎,她得意忘形,把这句写上了。 最让她感到社死的是,她家内个读了几年大学文化水平嗷嗷见长的街溜子,还臭不要脸的在边上写了一行中文翻译,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媳妇对他的告白。 翻译就翻译吧,他还画了俩小人.......就,就是那样式儿的...... 眼见着媳妇脸要冒烟了,于敬亭挺身而出。 第740章这可不是草率 “那是我儿子瞎画的。” “爸爸。”不知道是不是听到爸爸点名了,波波从外面跑进来。 小不隆冬的个头,站在黑板前,头顶比那欠扁的少儿不宜火柴人图还矮了一米多。 樊汐似笑非笑的看着胡诌八扯的于敬亭,穗子仿佛从他的脸上读到一行字:不信谣,不传谣。 感觉更社死了...... “还是说正事吧。”穗子深吸一口气,忍住冲上去擦黑板的冲动。 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越擦越显得欲盖弥彰,她要淡定,要无视尴尬。 “穗子妹妹真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吧。我想入股。” “旱冰场不是有你家股份?”于敬亭看破他的来意,却不说破。 一屋子人精,揣着明白装糊涂。 “妹夫,你我都是明白人,我早就看出你是要干大事的,这旱冰场对你就是个小玩具吧,我要入股的,是你接下来要干的买卖。” “怎么知道我不进体制?铁饭碗么。”于敬亭给他倒茶。 樊汐大笑。 “别人图这口铁饭碗,你还真不见得看得上,虽然我也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干嘛,但是哥们就是看中你们两口子了,无论你接下来要干什么,我都入股。” 樊汐从兜里掏出个存折。 “这是我卖了房子和这些年的积蓄。” 穗子听到他把房子卖了,做茶的手顿了顿,开口问道: “你房子的地址在——?” “哦,就在你姥爷家前面那趟胡同。” 穗子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下那套院子未来的市值,突然就觉得压力上来了。 虽然这会京城房子还没那么离谱,但普通人家想拥有一个独立的院子也不是多容易的事儿,大多都跟人挤四合院呢。 卖房子做生意,想要跑赢未来房子的升值潜力那是超级困难的事,不过倒是可以做个高抛低吸,现在卖房子,只要两年内接回来然后一直捂着,就能坐等当土豪了。 “咱们家人才也不少,能人辈出,怎么就看上我们两口子呢,我还要读书,我爱人就是个刚毕业的无业游民——”穗子拍拍无业游民,无业游民配合的点头。 “我就是个农村出来的,没什么见识。” “您二位可别跟我这逗闷子了,那些人酸溜溜的说你们闲话时,我可没跟着掺和,我这人别的能耐没有,辨人的本事还是有点,你们二位什么实力,我还是自诩不会看错的。” 樊汐这种狡猾的人,今天说的却全都是干货,上来就把自己身家搁在桌子上了,穗子知道对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对樊汐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豪赌呢。 穗子看于敬亭,她断事还行,看人这块总归是比于敬亭差点,她想知道他的意思。 于敬亭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把坐在边上乖巧等蹭一口茶点的波波抱起来。 “儿子,你让这个叔叔抱吗?” 波波仔细地看着樊汐,毫不犹豫地伸手。 “抱抱。” 樊汐还等着于敬亭夫妻答复呢。 他来的时候就想过,人家不会一下接受他,毕竟入伙这种事,慎重考虑也是正常的。 他也想过很多种对策,唯独没想到,于敬亭会把儿子交给他抱,啥意思? 怀里沉甸甸的小娃唤醒了他的思绪,樊汐笑呵呵地看波波。 “看着你很瘦啊,抱起来倒是个实心的。” 波波大概是被爸妈叫胖墩习惯了,突然来了个说他瘦的叔叔——尽管是看起来很瘦,听着依然是很悦耳。 “儿子,你喜欢这个叔叔吗?”于敬亭问。 “喜欢。”波波毫不犹豫地点头。 “行了,钱我收下了,回头开股东大会时,我打电话通知你。”于敬亭痛快地拍板。 “呃......”樊汐想了那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么轻松。 “你都不需要慎重考虑下吗?”樊汐问。 “慎重啊——行,那加个双重保险,大闺儿~~~”于敬亭喊了一嗓子。 在院子里玩的落落听到老爸的呼喊,跟个小火车似的跑进来。 “大闺儿,你瞅这个叔叔咋样?”于敬亭问。 落落看了眼,笑嘻嘻地伸出手,对着樊汐做了个飞吻。 看来俩孩子都不讨厌他,虽然没有见樊煌那个级别的人时那么热情,但相比其他人,也算是很不错了。 “看,我闺女也喜欢你,那就错不了。” 穗子附和地点头,对,是这么个道理。 “这么草率的吗?”樊汐啼笑皆非,要不是看过穗子夫妻出手,他会以为眼前这俩草率的家伙是草包。 “时间久了你就懂了。”穗子话只说一半。 她家俩孩子,堪称大佬探测仪,能让孩子们喜欢的,非富即贵。 樊汐只当这两口子可能提早研究过他,用孩子当幌子,也就不再追究。 问起于敬亭未来要做的项目时,于敬亭也只说让他先回去等消息,并没有透露太多。 以至于樊汐从于家离开时,整个人心里都是没底的。 感觉自己这趟,事儿好像办了,但又没完全办成。 樊汐只猜对了一半。 于敬亭和穗子,对他的确做过背调,从樊煌那也得到了确切的评价,此人可用。 但真正促使穗子夫妻同意他入伙的,还是俩孩子。 穗子本人是很反对迷信的人,但对于俩娃抱大腿的玄学,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穗子这边启动资金有几十万,还有于敬亭大学时的几个哥们投的,按着寻常人看是足够用了。 但是俩人对这次的创业信心比较足,也有意思上来就干一票大的,用杠杆撬动资金,自然是越多越好。 之所以没有把所有的计划都拿给樊汐,也是想给他一点缓冲时间,这阶段想撤股还来得及,当然,也是想敲打下樊汐,给于敬亭立威。 这种先抑后扬的用人方式,于敬亭的尺度拿捏已经是炉火纯青,穗子有时候看他用人,经常会感慨。 前世她要是跟他做夫妻店,又怎么可能被李有财那种奸佞小人算计,夫妻二人能力刚好是互补的,他擅长的,刚好是她的短板,她精通的,又能帮他省掉很多麻烦。 第741章看谁更绿茶(月票200+更) “不过,话说回来,樊汐是真的下血本,那么好的房子也舍得卖。”穗子还惦记房子的事儿呢。 如果不是家里要做生意需要用钱,她也想提早在那片置办个院子,以后退休了就在那养老了。 “我看你是惦记房子了吧?话说,陈老爷子那,最近挺消停啊。”于敬亭猜到穗子的心事,马上想到之前跟姥爷的约定来着。 之前老爷子沾花惹草的,让穗子按住了把柄,这段时间消停了许多。 原本穗子是打算他不长记性就把他那套房子弄过来,结果这都一个多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如鸡。 “看来我是把他想太坏了,也许他真的学好了。”穗子想到陈老爷子那套院子,唏嘘不已。 多好的院子啊......看来是无缘了。 “狗改不了吃屎——老狗例外,可能它牙都掉光了,吸溜不动了?” 穗子被他说恶心了,正坐边上安静吃点心的小萝卜就跟被定格似的,嘴里的点心瞬间就不香了。 旱冰场步入正轨后,于敬亭开始忙活筹备公司的事。 旱冰场盈利后,穗子又恢复了她小富婆的生活,她请的保姆也终于上岗了。 穗子特意多加了一倍的钱,让保姆多做一份菜,把她爸妈吃饭的问题也给解决了。 陈丽君现在还不显怀,精神状态也还不错,每天照旧上班,食堂的大锅饭油水太大,穗子就隔三差五的给她送饭。 这天,穗子拎着爱心盒饭去陈丽君的单位,刚靠近她老妈的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传来陈丽君的怒骂声。 “这么点事儿都办不好,你脖子上的玩意是装饰品?” “局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里面的声音听着特别可怜,如诉如泣的,听着还有点耳熟。 穗子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一张哭的梨花带泪的脸给她开了门。 “......”梅蕊看着穗子,表情有点呆滞。 怎么不是煌哥呢? 她是观察到煌哥经常会挑着午饭时间过来找陈丽君,故意搞了个巨大纰漏,引得陈丽君把她叫过来骂,她也酝酿好了小可怜的情绪,只等着煌哥看到她会起怜惜的情绪。 结果,没等到樊煌,却等到了陈丽君的小野种? “嗨,大鼻涕,快过河了~”穗子比了比梅蕊的鼻子,梅蕊下意识地吸鼻子,意识到被穗子骗了以后,气得站在那,俩眼冒火星。 怪不得声音耳熟呢,原来是梅蕊,之前樊母领着她还有个怀孕的女人,跑到陈丽君那,企图把梅蕊塞到樊煌身边,被陈丽君截胡,要到她这来。 穗子从眼前这出不难想到,这个梅蕊在老妈这也是不安分,时刻找机会上位。 穗子越过她,拎着饭盒来到陈丽君的桌前,先观察老妈的脸色,确定她没有真的动怒,只是骂着玩,这才放心。 “还愣着干嘛?等着蹭饭?!”陈丽君撵梅蕊,梅蕊抿了抿嘴,突然又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总该是煌哥了吧? 于是梅蕊呜咽一声,捂着嘴哭得泣不成声。 “局长,我跟煌哥都是世交,您即便是看不上我,也得给老太太点面子啊,总这么针对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多大委屈。 “工作时间提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嘛?能干就干,干不了滚蛋!”陈丽君只想快点把人撵走,她还饿着呢。 梅蕊听脚步越来越近,声音沉稳,一听就是男人的,以为她要等的人来了,哭得越发伤心。 “局长,您总这样针对我,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怕我告诉煌哥啊?” 走廊外的脚步骤停,梅蕊心头大喜。 在陈丽君这个泼辣女人手底下,忍气吞声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她今天一定要一击成功! “哦?我什么秘密?” “妈,你跟她废话什么,让她走,还得吃饭呢。”穗子催促。 梅蕊以为穗子是心虚怕她的话让外面的樊煌听到,一鼓作气,提高嗓门大声道: “就因为我撞见了您跟司机之间那点私人‘纠葛’,您怕我告诉煌哥,就一再针对我,连亲戚的体面都顾不上了,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煌哥的。” “哎?妈,你还有这花边新闻了?”穗子好奇。 “让她继续说,我听听她还能编出什么稀罕玩意来。” 陈丽君双手在桌上搭成一个塔型,就想听听梅蕊还有什么屁要放。 “您这段时间,走哪儿司机就跟到哪儿,一天还有好几个小时都不在局里,是跟司机约会去了吧?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煌哥。” 梅蕊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嘴里说不告密,给自己树立高大的人设,声音却一再拔高。 这种行为看在穗子娘俩眼里,就俩字:脑残。 突然,梅蕊一个健步窜过来,一把抱住陈丽君。 孕妇看戏正饶有兴致呢,被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胃里都恶心了,捂着嘴就要吐。 穗子也急了。 “你干嘛啊,松开!” “局长!我是一心为你和煌哥好啊,煌哥人那么好,你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吧,求求你,不要再跟司机在!一!起!了!” 最后几个字,穗子甚至怀疑她是气沉丹田喊出来的。 门外忽然传来了大喇叭声响。 “里面的癞蛤蟆听着,马上离开陈局长,马上离开陈局长!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罪,为了大家午饭多吃两碗,请你马上离开马上离开!” 真的是喇叭,喊一嗓子,全楼都能听到。 “离开!”这次换成了女娃娃的声音。 梅蕊被喊懵了。 陈丽君扶额。 “敬亭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旱冰场小吃摊喇叭坏了一个,放在车里.......” 刚好用上。 门口,于敬亭拎着喇叭领着龙凤胎,笑嘻嘻地靠在那。 梅蕊脸都绿了。 “看到我,特失望吧?不是我老丈人,戏白演了?”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个一分钱的钢镚,砸向梅蕊。 “喏,大爷赏你的,看你哭鸡鸟嚎的演这么半天挺不容易的。” 钢镚砸在梅蕊的脑门,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陈丽君!你欺人太甚了!”梅蕊没等到樊煌,还被于敬亭羞辱一场,气得也不装了,指着陈丽君破口大骂。 穗子以为她老妈会反手给她来一把掌,结果,陈丽君捂着脸,啊了一声,咣,趴在桌上。 梅蕊疑惑地看自己的手,她还没碰到呢? 一抬头,樊煌缓缓地出现在俩龙凤胎身后,脸色难看。 第742章她可太善良了。 “煌,煌哥?!”梅蕊看到樊煌,整个人都凌乱了。 她声泪俱下的那番表演,煌哥没看到。 她咆哮陈丽君,骂她那么多难听的话,煌哥却听到了...... 更让梅蕊崩溃的是,她根本没碰陈丽君啊! 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 “工作时间带入个人情绪,已经是不合时宜,还敢动手?!”樊煌罕见地跟外人说这么一长串话。 穗子心里点赞老妈的神演技同时,还不忘给梅蕊点根蜡。 “我没碰她啊,她自己倒下的,他们俩都看到了!” 梅蕊见樊煌生气了,也开始慌起来了。 人一慌,说话就开始没了分寸,竟然向穗子夫妻求助起来。 “她打了我妈!” “她打了我妈!” 穗子跟于敬亭默契十足。 樊煌彻底怒了。 “马上收拾东西滚蛋!不要再让我在京城看到你!” 这一句等同判了梅蕊的死刑。 这意味着城里不会再有单位敢收梅蕊,得罪樊煌,搬出樊母都不好使。 穗子从兜里抽出手绢,默默对着梅蕊挥舞。 于敬亭打开了喇叭,浑厚地唱了起来: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 歌声优美至极,就是不知道听的人什么心情了。 梅蕊本想用来栽赃陈丽君的计谋,被陈丽君来了个反弹,结结实实地在樊煌心里怒刷了一波差评。 陈丽君这波操作,穗子心里是佩服的。 她老妈宫斗技能点满了。 大概是从樊母想要把梅蕊弄到樊煌身边那一刻起,老妈脑子里就整理出了一整套的计划。 一直隐忍到现在才发作,就是想一击将敌人绝杀。 梅蕊那点小心机,在陈丽君跟前不值一提,哭着跑出去,于敬亭的歌声一路陪伴。 “别唱了,她动手,你们俩怎么不拦着?!”樊煌心疼陈丽君,开始质问穗子夫妻。 “拦不住哇......”穗子可委屈了。 就她老妈那迅速的趴倒速度,碰瓷水平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之势,她倒是想拦着老妈,她能拦住? 闺女委屈的表情,配合陈丽君那扶着额头弱柳扶风的“惨状”,樊煌更加以为这是梅蕊对他女人下了狠手。 心里越发记恨梅蕊,连带着他母亲也一起恨上了。 要不是老太太从中作梗,他怀孕的娇妻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委屈! 穗子从她老爸那阴森的表情里,读到了梅蕊悲惨的未来,背对着老爸的手比了个一的手势。 陈丽君看到她的手势,眼一眯。 好个小丫头片子,趁火打劫? 这是管她要封口费呢,否则要告密! “刚好敬亭也在,你之前给老太太买的那些补品和礼物,就让敬亭送过去吧。” 陈丽君故意说。 樊煌正在气头上,别说是给老太太送补品,不上门找老太太算账都算他修养好。 当然,账也是要算的,只是现在还是要安慰娇妻。 “送什么?我看她精力旺盛的很,根本用不到补,那些就留给穗子吃。” “我滴老父亲,我最亲爱的人~”于敬亭又拿着喇叭唱上了。 边上还有俩小的跟着和声。 陈丽君被逗笑了,她笑,樊煌舒坦了一点。 穗子摸着下巴暗自思忖。 前几天听老妈拼命地跟老爸吹枕头风,说跟老太太关系闹太僵不好,跟樊煌提议,要拿出一笔钱来,给老太太买点礼物送过去。 挑了一堆补品,还选了条金珍珠项链。 穗子印象非常深刻,那条项链是老妈选的,穗子觉得款式太年轻,老太太戴不大合适。 陈丽君神秘一笑,只说刚好,让她试戴。 穗子不明白,老妈怎么突然贤惠起来了。 现在想来,她哪里是贤惠,分明早就算好了,礼物都是给穗子的! 陈丽君还能落下个贤惠的好名声,毕竟是老太太的人先作大死的,没给她“孝顺”的机会呢。 穗子想明白这些后再看老妈脸色,陈丽君正瞪穗子,似乎对穗子刚刚趁火打劫不满。 穗子马上抢过于敬亭手里的喇叭,按了下,声情并茂地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曲子俩萝卜更熟悉,又是一通和声。 樊煌额头黑线。 “穗子怎么越来越像敬亭了!” “才不是呢!我比他脸皮薄多了,我把喇叭关上后唱的!” 穗子理直气壮,她可是要脸面的人! “妈妈唱歌跑调啦。”落落一语道破天机。 “笑一笑十年少,开心点,对老妈有好处的,我决定以后要经常伴随我妈身边,省得我妈孕期见到太多讨厌的人抑郁。” 穗子模仿能力极强,看她老妈装了回绿茶,马上模仿了起来,话里有话的疯狂内涵樊母。 樊煌的眼暗了暗,穗子这一波仇恨拉得很是到位,他对樊母的意见越发大了。 穗子一家陪着陈丽君吃了中午饭,午饭后樊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穗子看出她老爸是想单独安抚老妈,就识趣地领着全家离开了,还贴心地带走了樊煌放在车里的礼品。 这些礼物原本是打算送给老太太的,被梅蕊的猪队友搅和,穗子渔翁得利了。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金色的珍珠,你看看,戴上是不是有点像暴发户?”穗子往脖子上比划。 “你先把嘴角收收,再来装虚伪。”于敬亭觉得他媳妇就差笑出声来了。 “我倒不全是因为截胡老太太的东西高兴,我就是觉得梅蕊忒虎了......” 穗子想到她老妈刚刚的碰瓷表现,还是忍不住想笑。 老妈把老爸吃的死死的,全凭情敌衬托吧,真不知道樊母到底看中梅蕊哪儿了。 “老太太到现在都不知道咱妈怀孕呢,我是真期待她知道咱们怀孕后的表情。” 樊母这会还在做春秋大头梦,觉得她已经拿捏住了陈丽君,让她养她亲戚家的孩子。 “到时候咱们再借一台照相机。” “咱家不是有吗,还借?” “我打算多弄几个机位,全方位无死角的拍老太太的表情,洗成照片,做成九宫格送给老妈。 孕妇娘娘心情不好就看两眼,肯定笑口常开,给她生一个开朗活泼的弟弟妹妹。 “妈妈你可真是大善人。”虽然落落听不大懂,但总觉得老妈送东西给姥姥,这是很孝顺的行为呢。 穗子笑逐颜开,是的,她可太善良了。 第743章哪里有热闹哪里钻 一家四口开车路过公园,落落突然说要上厕所,穗子就领着她下车找公厕。 公厕在最里面,走过去需要一段时间。 虽然这么大的孩子,随便找个草丛也能解决问题,但穗子觉得那太不文明了,宁愿领着孩子一路小跑过去。 解决完生理问题,落落一脸轻松蹦跶着出来。 穗子又带她找水源洗手。 公厕没有洗手池,前面草坪倒是有个水管浇水,那里面的水洗手刚好。 穗子把孩子领过去,洗完手正准备走,就听到树后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贾啊,你跟我是不会有结果的,你忘了我吧。” 这声音听着像是上了年纪,特别耳熟...... “外太公呀!”落落比穗子反应快,小丫头对声音非常敏感。 穗子这才想起来,是她姥爷! 她刚跟于敬亭念叨,说这老爷子大概是受到教训了,懂得收敛了。 真不禁夸!!! 穗子对女儿做了个嘘的手势,想要听听这老头子在说什么。 “陈教授,我是无法忘了你的。” 说话的女人听着也岁数不小了。 穗子挑眉。 她记得,上次跟老头子搞在一起的女人,叫葛明月,是戏班子的女老生。 这才多久啊,就换人了? 这个“小贾”估计是老头子新勾搭上的女人。 穗子听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怪不得葛明月那不再给她反馈信息了,原来她姥爷又交了新女朋友。 六十多的老头子,竟然换女朋友的速度如此频繁! 穗子其实很想冲出去问问那小老太太,图这老头啥啊? 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陈父长得在他那个年纪的老爷子里算是保养比较好的,但到底也是个老头。 文人出身,家里古董虽然不少,但现金也没多少,顶多算是家境殷实,距离大富大贵还有点距离。 这些小老太太都图什么呢? 但是穗子更好奇,这些老年人是如何进行黄昏恋的。 于是她就领着孩子正大光明的听。 这一听,可不得了。 别看这俩加起来都是上了年纪的,可是说话却是十分露骨,穗子扪心自问,她都说不出来。 “陈教授,跟您分开后,我是上也想你,下也想你——” “想啥?”落落好奇地看妈妈。 穗子脸红,可不能继续听下去了。 再听可就是带坏孩子了。 穗子领着孩子跟逃荒似的回到车上,趴在耳边跟于敬亭一说,于敬亭拍腿不快。 “你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邪还能压正了?!” “不然呢?”穗子一头问号。 难道要她带着孩子,听那老太太的各种器官想老头的虎狼之词? 于敬亭抄起一旁的喇叭,唯恐天下不乱道:“输人不输阵!走,咱拿着喇叭,给他唱一个!曲子我都想好了!” “前半夜前半夜我想你了~后半夜后半夜我又想你了~” 跟人比不要脸,他就没输过! “这一首还压不住他们这股老年歪风邪气,我还有压箱底的十八摸!” 不把那俩老盲流子唱得落荒而逃,算他输! “十八啥?”好奇宝宝落落不耻下问。 穗子忙捂着于敬亭的嘴,当着孩子,还是收敛点吧! “呀!”穗子发出猫一样的叫声。 引得俩孩子跟更好奇的眼神。 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舔她手心!穗子的脸都要燃烧起来了。 面对孩子的好奇眼光,穗子只能胡编乱造。 “刚有个虫子飞过来了,妈妈吓了一跳。” “嗤,这借口找的.....”于敬亭乐了,这不撞枪口上了? “在哪儿呢?!”落落一听有虫子,马上开心地拍手。 “......”这是一个普通小姑娘该有的反应?!穗子愤怒地锤了于敬亭一下。 都是这家伙总是带着俩孩子玩奇怪的游戏,给孩子们都带跑偏了。 “走,爸爸带你们拿着喇叭唱歌去~表现好的小朋友一人能唱一句!” 这个奇怪的爸爸又要冒坏水了,拎着喇叭,带领俩娃下了车。 “我们走在大路上~预备唱!”不靠谱的爸爸还带头唱歌,鼓舞士气。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俩小娃配合的十分默契,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跟着老爸混。 穗子紧随其后,一脸的莫名。 明明是去捉奸的,被于敬亭这么一搅和,气氛竟然燃起来了?! 一家人斗志昂扬地赶过去,抓了个寂寞。 老头带人走了,那地方毛都没留一根。 “啊,唱不上了......”搅局不成的于敬亭失落至极,他那无敌的歌喉竟无从施展! 穗子却是有点悲喜交加。 喜得是不用担心他在孩子面前唱些刺激的歌词带坏小朋友。 悲得是她看不上精彩大戏了,感觉这次应该会很刺激啊——察觉到自己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思想很危险,穗子忙打住自己危险的思想。 “这老头偷腥成瘾,人菜瘾大,大大的不要脸!他肯定不能只偷这一次,我这就找人盯着他,只要他再敢跟老太太约会,咱们就抓他个正着,给他堵被窝!” “堵被窝!”小萝卜一起握拳。 天真的娃还以为堵被窝就是字面的意思,就像每天早晨爸爸妈妈叫他们起床一样。 于敬亭摸摸俩娃的头,脸上挂着维护世界和平一般的正义表情。 “等你们长大就知道,爸爸妈妈为了给你们挣房子......规劝迷途老头学好,废了多大心思。” “呵呵。”穗子在边上撇嘴。 他还总说她不说人话——他就说了? 晚饭,陈丽君出现在穗子家的餐桌上。 “我爸呢?” 穗子记得她老爸今儿没什么事儿,正常情况,应该系着围裙做一大桌子菜,伺候孕妇娘娘才是。 “被老太太喊走了,不回来吃了。”陈丽君想到樊煌离开家时的表情,勾起一抹唯恐天下不乱地笑。 樊母还敢找樊煌,妥妥的往枪口上撞,陈丽君只恨自己不能亲临现场,目睹下樊煌怼人的经典画面。 “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她明知道梅蕊今天被我爸撵走了,也知道我爸动了怒,应该缓几天再见才是,怎么急着叫我爸过去?”穗子有点奇怪。 “谁知道了,估计又憋着背后说我坏话吧。”陈丽君才不在乎呢。 于敬亭也觉得有点奇怪,正准备跟穗子合计一下,电话响了。 第744章卧龙凤雏凑一起去了 电话是于敬亭派出去的兄弟打过来的。 他跟着陈父跟那个老太太,眼见着俩人进了饭店,老太太还点了不少酒,正在那劝老头喝,一杯又一杯。 原本于敬亭说的是,看到这俩人钻小树林子、进民宅,企图行苟且时再找他过去。 但负责盯梢的兄弟看老头喝了不少,怕把老头喝坏了,这才打电话请示于敬亭。 “地址。”于敬亭问到了地址,把事儿简单的跟陈丽君汇报了下。 “我也去,穗子,带上相机,多给他拍几张,让这个老头子不学好。” 陈丽君一听这,马上来了兴致。 她憋着整家里不省心的老头子很久了。 机会就摆在眼前,不利用岂不是暴殄天物浪费机会? 捉奸小分队就地成立,一路驱车过去。 陈丽君看到饭店还是不错的,直撇嘴。 “这老头,平日在家,我妈买颗白菜贵五分钱他都得叨叨半天,对外面的野女人倒是舍得花钱。” 穗子简直不能再认同。 有的男人真是渣出沫来。 给自己花多少都不心疼,给家里妻子花一分都肝颤。 就这种作大死的老头,收拾他就完事了。 “咦,这不是樊泽的车吗?”于敬亭停好车,一眼就看到边上停着的车了。 樊泽家跟樊母住前后院,走的比较近,看到他的车,基本能确定樊母就在这饭店。 也就是说,樊煌也在这里吃饭。 “这还真是赶巧了。”穗子努嘴。 “咱是先捉老头子啊,还是叫上我爸,让他一起跟咱们捉?” 虽然老爸总是一副波澜不惊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但是穗子隐约觉得,她老爸可能也有八卦隐藏基因。 如果让他错过今晚捉奸名场面,说不定老爸过后心情不爽,找事儿借题发挥。 要不说穗子能当军师呢,看问题就是全面。 想明白利害关系后,马上让于敬亭把车开到外面,不要让樊家人看到她们来过。 把老爸叫来看八卦,这是自家问题,内部矛盾自己解决。 但如果让樊家人知道,就等于把陈丽君娘家的丑闻展示出来。 虽然关起门来,穗子全家都嫌弃陈老头,但是家丑不可外扬。 于是穗子打算偷摸溜进去,先摸清老爸在哪个包间里,然后再找个服务员送口信让他出来。 计划的是很完美,但是穗子一家刚进大堂,就见见着樊母和樊泽俩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穗子一行人忙躲到柱子后,眼见着樊母跟樊泽离开。 等这俩人开车走了,穗子才疑惑。 “怎么我爸没跟着下来?” 于敬亭也觉得不对,找来个服务员,趁着四下无人,给服务员塞了张大团结。 “刚出去的那老太太,她哪个包间出来的?一起来的都什么人?” 服务员看他塞钱,忙摆手。 “大哥,使不得!” 一张大团结使不得,那就两张。 服务员以最快的速度把钱揣兜。 “他们一行四个人,除了刚刚走出去的那老同志和小伙,还有一个看着很有气质的大哥和一个漂亮的女人,他们在楼上的雅一。” 漂亮女人? 穗子和于敬亭对视一眼。看来樊母还是没有放弃给老爸拉皮条。 但是正常逻辑,樊母应该全程跟着才是,怎么先走了,难道——? 穗子迟疑,该不会是老爸晚节不保,真的跟那漂亮女人搞在一起了吧? 情感上她是愿意相信老爸的,但这世界总有无限可能。 吃瓜吃到自家头上了,于敬亭和穗子都挺头大,穗子看了眼老妈的表情,陈丽君竟然没生气,只是很沉着地说道: “上去看看。” “妈,你不生气啊?”穗子特别怕孕妇娘娘气大伤胎。 “你爸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 穗子看女王大人这反应,心里倒是有点小惭愧。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她爸妈啊,总觉得老妈任性,现在看,老妈只是喜欢跟老爸关起门来折腾,这叫夫妻之间的乐趣——虽然穗子觉得是恶趣味,但对外,陈丽君女士的智商始终在线。 一行人来到包间,正准备推门进去,却见到对面的雅2门开着。 “陈教授,您喝多了吗?”上岁数女人的声音从雅2传出来。 穗子等人懵,这.......? 合着陈老头跟樊家的包间还挨着,这边是樊母使劲给儿子拉皮条,那边是陈老头大型出轨现场。 于敬亭乐了,这可真是热闹。 透过敞开的门缝,陈丽君等人见到陈老头趴在桌子上,不胜酒力似乎喝了不少,他边上有个五十多的小老太太,正推他,见叫不醒陈老头后,小老太太喊道:“大毛二毛,你们出来吧!” 还有帮凶?陈丽君挑眉。 只见隔壁间又出来俩壮汉,进了雅间。 路过于敬亭时,见于敬亭一直看着他们,这俩壮汉凶道:“看什么?!” “不好意思,我纯路人。”于敬亭嬉皮笑脸,假装自己很老实的样子。 这俩壮汉进了包间,门都不关,直接问那小老太太。 “大姐,现在怎么办?” “我把他灌多了,趁着人没醒,赶紧抬到我家,明天醒了,他想赖账都不行。” “......”陈丽君等人听得一头黑线。 当着陈老头的家人密谋这种事,他们也太嚣张了吧。 这小老太太不认识陈丽君,陈丽君也没见过她,所以屋里那三货只当陈丽君一行人是“纯路人”。 “要不,我先把这边收拾了?”于敬亭比了比小老太太,陈丽君摆手。 那玩意先放放,先看看樊煌这屋怎么回事,里面半天没动静了。 陈丽君正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梅蕊那娇滴滴的声音。 “煌哥,您喝多了吗?” “???”穗子小豆眼,这台词,怎么莫名的熟悉?! “金头银头,你们出来吧!”梅蕊喊道。 “!!!”这句台词穗子也熟悉啊——这不跟陈老头那屋的小老太太一模一样? “噗,还真是卧龙凤雏凑一起了。” 边上的另一个雅间也出来俩壮汉,看到陈丽君就跟见到鬼似的。 “嫂,嫂子?!!”这两壮汉都是樊母娘家侄子,全都认识陈丽君,见到陈丽君就跟见到鬼似的,掉头就想跑。 于敬亭追过去,一手按一个,把俩脑袋往一起撞。 金头银头,差点撞成废头。 “嫂子,这都是姑妈让我们干的,我们啥都不知道,只负责抬人啊!”金头银头就差给陈丽君跪下磕一个了。 搞事情搞到人家原配眼皮子底下了,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到底怎么回事?”陈丽君把这俩人拖到隔壁单间问话。 第745章会叫的汪不咬人 从金头银头嘴里,陈丽君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樊母见自己派出去的棋子梅蕊出师未捷,轻松的被陈丽君踢出樊煌的圈子,樊母图穷匕见了。 把樊煌约出来,假借见儿子的名义,把梅蕊叫过来坐陪。 如果说这一步已经是昏招了,那樊母的下一步就更缺德了。 她让梅蕊给樊煌的酒杯里下了精神类药物,喝了以后会让人意识不清,然后再让梅蕊伺机把人带出去。 只消春风一度,樊母转过天就能来个捉奸在床,到时候逼着樊煌负责,如果梅蕊的肚子再争气点有了,那就能够顺利上位,把樊母看不上的陈丽君挤掉。 这种馊主意,穗子听了就觉得没有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来的,竟然有算计亲儿子的母亲。 穗子替自己老爸感到难过。 被至亲出卖的感觉,这是怎样的心寒。 如果不是她们刚好过来,也许老爸一会就要失身了,老男人在外也不容易...... “嫂子,我们知道的都说了,你让我们走吧。” “现在知道怕了?”陈丽君哼了声。 那俩人跪地求饶,卑微至极,穗子看得觉得没劲,她还是看看敬亭那边怎么样了吧。 陈丽君问着事,那边于敬亭已经进了陈父的包间。 小老太太正指挥俩帮手扛着陈父准备出去。 刚出了点小插曲,陈父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小老太太叫进来的帮手,小老太太怕事迹败露,谎称是酒店服务员,又给他下了点药。 陈父又趴下了。 折腾一圈又浪费了点时间。 小老太太看差不多了,指挥她的帮手把老爷子扛起来。 谁知这老头平日里看着挺瘦,倒下后还挺沉,她这俩帮手抬了半天使不上劲。 “俩老爷们,干这点活都不利索,啧啧啧,老太太,你是让人糊弄了吧,给了他们多少工钱啊,给我一半,我帮你办妥。”慵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在做坏事的几个人吓了一跳,陈父被他们丢在了地上。 就见门口站了个高个帅小伙。 英挺剑眉,棱角分明,笑眯眯的眼藏着锐气,正是于敬亭。 “你干什么的?”小老太太没见过于敬亭,但本能的感到畏惧。 “我是正义的使者。”于敬亭比了比晕过去的陈父,“要我帮忙报个警吗?” “报你爹了个爪,少管闲事,滚出去!”老太太的帮凶叫嚣。 刚好过来的穗子从于敬亭身后探头,大眼滴溜溜地转:“他们好凶呀。” 果然比老妈那屋跪地求饶的场面更刺激。 “小巴狗嗓门都大,这种会叫的狗都不咬人,咬人的狗不露齿。” 于敬亭轻蔑的解释激怒了帮手,俩男人冲过来,张牙舞爪的要揍于敬亭。 于敬亭长腿一扫,咣咣两下,俩男人被他踹在地上,于敬亭过去刚想补两脚,就见那俩男人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 “呦,还想反抗?”于敬亭活动手腕。 俩男人爬起来,噗通跪下了。 “好汉饶命,不关我们的事啊。” “......”穗子觉得这屋还不如老妈那屋,怂得更快,好汉饶命这么俗套的话都出来了。 于敬亭过去又给了两脚,“老爷们的脸让你们丢尽了!” “是是是,爷们你说的都对。”这俩人言听计从,咣咣磕头。 怂的让于敬亭揍他们的冲动都没有了,有的人跟屎似的,踢一脚都嫌脏。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下药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蹲下,面朝墙,手抱头!” 这俩怂包马上照做,墙角排排蹲。 小老太太已经被于敬亭吓坏了,张开嘴就要喊:“救——” “把人喊进来,看你给老头下药?” 小老太太又把“命”字咽了回去。 小老太太退到墙角,无路可退就靠在墙上。于敬亭把她拎过来,跟蹲墙角的那俩人捆在一起。 “你到底是谁?”小老太太追问。 “没见过替天行道的?”于敬亭从她兜里翻出个药包,里面还剩下一些药,这都是证据。 “我们是自由恋爱,你管不着,快放开我!”小老太太不敢大声嚷嚷,只能试图跟于敬亭讲理。 “哦,自由恋爱?拿什么证明?”于敬亭蹲下,把晕过去的陈父鞋脱下来,手刷地一下,袜子就扒下来了。 他的举动让一行人不解,这人冲进来把他们捆起来,不会只为了抢劫一只袜子吧? 于敬亭用一根手指勾着袜子口,凑到小老太太面前,一阵坏笑。 “为了证明你爱的坚强,把袜子吃了吧。” “你有病?!”老太太被恶心到了。 “对,这玩意太大吃不下去,那就......”于敬亭把陈父的袜子塞在她嘴里,老太太眼睛一下变圆。 穗子嫌弃地撇嘴,他可真是够损啊。 “文人应该没汗脚......吧?”于敬亭抓起桌上的酒瓶,用里面的酒给自己勾过袜子的手消毒。 有也没辙,忍着吧,谁让这个小老太太不好好做人非得耍这些贱嗖嗖的招式。 “呜呜呜呜!”小老太太被袜子塞着不能说话,只能拼命呜咽。 “大妈,您说您图什么呐?这老头子,又老又丑人还酸,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您有那功夫,巴结点别人都比巴结他来得快,还是你就是好这口?” 穗子问出她心底困惑,当然,她也就是吐槽一下,也没指望这些三观不正的玩意回答。 陈丽君从外面走进来,嫌弃地看了眼这个小老太太,就是很普通的中年女人,体型发福,皮肤黝黑,看着也不像是多体面的人,连她妈一半都比不上。 “看见没,男人要是想出去浪,狗屎一坨他们都不嫌弃,家里的媳妇再好看,也比不上外面偷来的愚妇刺激。”陈丽君趁机教育女儿。 于敬亭抗议。 “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鸟样,只有没种的男人才这样呢。”他可是大大的好人! “行了,少贫,快点把这摊子处理了,都给我看恶心了。”陈丽君厌恶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老头,老家伙丢光了全家的脸。 陈父刚被丢下,一直是面朝下,穗子把他翻过来,看了一眼,就知不妙:“快把人送医院!他要不行了!” 第746章有没有想过是你媳妇泪点低 陈父之前已经被下了一次药,中途醒来,又被补了一次。 这种药普通人吃都要睡很久,他这么大岁数超剂量的吃,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穗子看他呼吸急促面容紫黑,知道事情不妙。 忙跟着于敬亭一起把陈父送到医院,原本计划好要收拾陈父给他个教训,这会也顾不上了。穗子原本想着,把老爷子扒光了,让于敬亭拍他几张照片,然后用这个威胁他,再把这个下药的小老太太丢局子里。 现在老头直接要挂了,只能先把人送医院抢救,什么都顾不上了。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穗子夫妻忙着运人,也顾不上问陈丽君怎么处理的梅蕊。 到医院陈父直接送去洗胃,折腾了半宿命是回来了,可是岁数毕竟是大了,这么折腾一下,元气大伤,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如从前了。 老头还在抢救,闻讯而来的陈母过来了,第一句话竟然不是问老爷子状况。 “那几个下药的人呢?” “敬亭送警局去了。” “不行,坚决不能报警!让他回来!”陈母情绪激动。 “我爸命都要丢了,你还想瞒着?!” “你爸福大命大肯定能化险为夷,但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我们家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别人会怎么看我们?马上让他回来。” “来不及了,人已经送去了。” 陈母听到陈丽君冥顽不灵,抬起手,对着陈丽君的脸就是一下。 穗子见自己老妈被打了,气得一把推开陈母。 “你有病是吗?放着犯错的人你不抓,你打我妈?!” “你让开,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陈母见穗子态度强势,气焰软了几分。 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跟穗子刚好相反,穗子是遇强不惧,看到弱者却经常会因为泪失禁体质跟人家产生共鸣。 “快点让人回来啊,再晚就来不及了!”陈母还想抓陈丽君,穗子怎么可能让她碰到孕妇娘娘,俩人揪成一团。 “够了!”陈丽君出声呵斥,“这个案子我们是一定要走法律程序的,京城待不下去,就不要待!”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母隐约觉得不大好。 “之前,大遥打过电话,提出过要让你和我爸过去养老,我本来还是犹豫,现在看,京城的环境是不适合你们颐养天年了,去大遥那刚好,有山有水,愿意画画就画,愿意种菜就种。” 陈丽君有两个弟弟,都在外地当兵。 “大遥那......你要把我们下放到山区?!”陈母大受打击。 “具体的等大遥安排,他把房子都给你们装好了,一个巨大的院子,前后都有地,绝对不会让你们委屈着。” 陈丽君话说的斩钉截铁,一看就是早就商量好的,陈母知道大势已去,俩眼无神地靠在墙上。 “院子总空着也不行,我跟俩弟弟商量过,我家出钱买下来,钱给俩弟弟分了,用作你们的养老钱。以后你们愿意跟哪个弟弟自己选——只要弟媳妇不烦你们就行。” “陈丽君!你这个狠心的东西!我就不该生你!你对亲爸妈就这么狠吗?”陈母哭诉。 “我妈要不是顾念着你们,她怎么会考虑的这么周全?继续留下去,就依这老头的性子,还不得惹出更大麻烦?今儿他命大,没被人药死,可是明天呢?会不会勾搭别人媳妇,引人家寻仇,说不定下次捅的就是你!” 穗子的话让陈母安静下来,脸也变得煞白。 “不可能,他以前不这样的.......” “那是因为以前管得严,他敢乱来都得吃枪子,现在没了约束,就他这长寿的面相,往后十多年,你们都得不安生。去我舅舅那,他那是军属院,他要敢乱来那就得上军事法庭,他能不老实?他老实了,你日子不就消停了,不比在这打肿脸充胖子好?” 穗子这番话循序递进,站在陈母的角度分析,陈母一听,还真是有几分道理,陷入了沉思。 “我舅妈也不是不好相处的,我舅又是一把手,你过去后只要不找茬,日子肯定舒服的不得了。” 穗子的话只说对了一半。 她舅妈的确是很好相处的人,但却一点不好欺负。 凭穗子跟舅妈几次打交道,得出个结论。 能配得上她舅的,一定不是俗人,舅妈要是想收拾这老两口,有的是手段,但这老两口如果不闹腾,舅妈也不会故意为难。 陈母被穗子的话劝住了,坐在椅子上发呆,似乎在权衡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樊煌的情况比陈父好多了,打了一针很快就醒了,只是还有些晕,思维也有点慢,却不糊涂。 “小陈?”樊煌一睁眼就看到陈丽君满脸担忧的在他边上站着,脸上还有点湿,他缓缓伸手摸摸脸。 “你哭了?” “眼睛进水了——你个老东西,吓死我了!”陈丽君轻轻锤了他一下,一开口眼泪又噼里啪啦掉。 樊煌虽然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可见着他强势的媳妇哭成这样,忙撑着坐起来,努力给她擦眼泪。 因为药劲儿还没完全散,他的动作很缓慢,这看在陈丽君眼里,疼在心里,哭得更厉害了。 陈丽君一哭,穗子这泪点低的也憋不住了。 虽然心里明白老爸屁事儿没有,但是这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地步了,她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樊煌见媳妇哭,闺女也哭,他自己还想不起来怎么回事,急得哄了这个哄那个,忙不过来。 于敬亭还没进屋就听着他媳妇跟丈母娘嚎啕大哭,这阵势搞得跟遗体告别似的,于敬亭一着急喊道: “大夫呢!” 他这嗓门一喊,从病房直接传到了主任办公室,主任蹭地蹦起来,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我老丈人怎么了?!” “已经没事了啊,回去后睡一觉就好了。”主任刚就想过来,看到领导跟媳妇抱在一起,他也没好意思进啊。 樊煌住进来,陈丽君第一时间就找了主任,这么大领导在这,主任也怕出事。 “没事我媳妇哭成这样?” “呃——”有没有考虑过,是您夫人泪点太低?这话,主任而已不敢说啊。 第747章罪有应得活该 搞清楚是乌龙一场,他老丈人比牛还壮,于敬亭这才放心。 进病房,穗子还在那哭呢。 陈丽君已经不哭了,跟樊煌俩人合伙劝穗子。 这场面稍微有点搞笑。 “爸爸这不没事吗,你别哭了。”樊煌哄穗子。 “你都不知道我妈多担心你,我和敬亭也担心你,我们进去时,你就躺在那一点反应没有,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妈怎么办,我妈肚子里的弟弟怎么办......” 穗子一开始是因为泪点低被陈丽君拐着哭,哭了一会,情绪是真上来了,开始借题发挥。 “就因为是奶奶教唆的,我妈看在您的面子上都忍了,平日里奶奶怎么羞辱我妈,我妈都忍气吞声,今天奶奶都欺负到您头上了......” 穗子一边哭一边说,给樊煌的心差点哭俩瓣儿了。 “这件事爸爸会处理,你就别担心了。”现在就是让他把心掏出来给这娘俩都行。 “这件处理完了,下次呢?奶奶就欺负我妈,仗着您孝顺,下次会不会把我弟弟抱走给别人养?会不会趁着我妈坐月子时过来作妖,把我妈气一身病?” 穗子故意把问题说的很严重。 “不可能有下一次了。”樊煌这句分量很重,基本上就是要断了樊母的一切后路了。 于敬亭看火候够了,这才过来把穗子搂住。 “别哭了。” “我,我也想停......”穗子抽搭着。 有过哭大劲儿经验的一定知道,哭到情绪上来了,想停都很难。 于敬亭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穗子脸一热,眼泪就跟被关了阀门的水龙头似的,马上止住了。 “......”樊煌见证了这神奇的一幕,对女婿的功力深感佩服,他刚怎么都哄不好的,女婿一句话就结束战斗了。 如果是平日,樊煌还能甩出两句诗词,以此称赞于敬亭,但这会药效不散脑子转得慢,憋了半天,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字: “牛!” “你是用什么法子哄住这个小哭包的?”陈丽君也好奇。 “秘诀说出来就不灵了,是吧,媳妇?”于敬亭冲穗子眨眨眼。 穗子瞪他,臭不要脸的......他还好意思说! 他趴在她耳边的那句是,再哭就把你当场办了。 当着她爸妈,她还要脸。 把病房留给爸妈,穗子从病房出来,眼睛还红彤彤的跟个小兔子似的,声音也带着哭腔,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软。 “人送进去了吗?” “嗯,刚好上面正在查市面上流通的药哪来的,他们跑不掉了。” 最近市面上流通这种药,很多人都吃了哑巴亏。 出去应酬,酒被人动手脚,醒来后有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侵犯过,即便是发现了,也没几个敢说出去的。 那个小老太太是陈家邻居的保姆,陈父最近在学校不敢勾搭人了,吃起了窝边草,这小老太太也看中了他是本地有身份的,想要趁机敲他一笔。 没成想把事儿闹大了,这下一伙人都得进去。 “是不是忘了点啥——”穗子隐约觉得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似乎也忘了点什么要跟你分享的——算了,忘了的肯定不是大事,走吧,问问大夫注意事项,看看用不用拿点药。” 穗子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忘记的,肯定不是大事儿,嗯,就这样吧。 等转过天,穗子在家吃早饭时突然一拍脑门。 “梅蕊呢?” 昨天她光顾着忙活老爸,把梅蕊忘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昨天看到个好玩的事儿。”于敬亭也一拍脑门。 对哦,他从警局回来,本来是看到点好玩的,想跟媳妇分享的,结果他媳妇哭了他忙着哄,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好玩的事儿?”姣姣跟小萝卜一起看他。 于敬亭一挥手,去去去,小孩儿不能听,麻溜消失。 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打发姣姣领小萝卜出去买糖,把未成年都清出去后,于敬亭才说。 “我从局里出来,就见着金头银头俩人抬着梅蕊进了胡同。” “啊?” “我抽了根烟的功夫,那俩人从胡同里出来,有一个裤子都没系好。” “!!!” “我分析可能是他们给梅蕊也下药了,然后——” “他们不是亲戚吗?!”穗子的三观都要炸开了。 这叫什么,黑吃黑,狗咬狗? “可能也不是多亲,反正不是近亲,谁知道呢。”于敬亭耸肩,城里人玩的太花了,他这朴实的农村娃哪儿猜的到这些套路呢~ “那你怎么没拦着?你就在外面看着?” “嗨,这能怪我吗?我原本想着进去行侠仗义制止恶行的,但我也没寻思他就三分钟啊,我一根烟没抽完,完事了。” 于敬亭叹了口气:“也是怪我,总拿自己当参照物对比这些凡人,我这让人称赞的能力啊——” 穗子捂着他嘴,想到孩子们都不在才松一口气。 她心虚的样子逗笑了于敬亭,伸手掐了她小脸一下。 “咱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脸皮怎么还这么薄?做的太少了。” “少你大爷的!!!你这夜夜笙歌的,早晚有天头发会掉光!” “不可能!我天赋异禀,倒是你,啧啧,一点也不耐c——”最后那个字,已经说出去一半了。 “咳咳!”樊煌在门口咳嗽两声。 再不出声,接下来的话可就不是他能听的了。 穗子要晕过去了,把小的清场了,结果来了老的! 谁要把“鼓掌”的事儿给老爸听啊啊啊! “呦,爸来了?这么快就好了么,头晕不晕?我妈呢?”于敬亭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我没事了,你妈还在休息,昨晚陪护到半夜,白天让她补个眠。”樊煌欲言又止,本想直接说正事儿,可实在是憋不住,语重心长地拍拍于敬亭。 “年轻人,感情好,相亲相爱是好的,但是也要有所节制。” 穗子的脸吗,跟桌上的西红柿拌白糖顺色了,老爸果然都听到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爸,你这么一大早过来,该不会只是关心我和穗子和不和谐吧?”于敬亭深信,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继续反客为主。 穗子用想象把自己的脑仁摘出去,把心也摘出去,假装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只有这样才不会脚丫子在地上扣三室一厅。 “来是有点事,这个,给你。”樊煌从兜里掏出本,轻轻地放在桌上。 第748章热心市民家的伟大之人 穗子打开本,只瞄了两眼,眼就直了。 “有这好玩意,你不早拿出来?”这是穗子内心想的,但她可没敢说出来,只是偷摸想想。 樊煌的这个小本可太厉害了,里面记载了樊母娘家这些年的事儿,随便拎出来一条,都够樊母的娘家喝一壶的。 穗子的内心已经开始火山喷发了,感觉老爸就像是蕴藏着巨大能量的活火山,平日按兵不动,一旦发作,那就是火山爆发,熔岩所到之处,皆为焦土...... 就连于敬亭这般心理承受能力强大的,看了这个本子后,也连着说了三声植物。 音调递进上升。 “草.....草?草!” 把小夫妻惊得语无伦次的樊煌却是风平浪静,喝完了面前的粥,优雅地擦拭嘴角。 “粥不错,一会给你妈送点。” 穗子彷佛在老爸的眼里读到了转瞬即逝的顽皮,这老男人故意的吧? 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樊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穗子看着老爸的背影,小声都囔: “你以后要提醒我,千万不要得罪爸。” “不,你得罪他,他都不见得这么生气。” 小夫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不能惹咱妈啊!” 惹了陈丽君,就等同捅了樊煌的心。 这老男人城府太深了,吓人。 如果不是樊母一再的在老爸的雷区蹦迪,一再招惹老妈,想必老爸还能容她一段时间。 “我真的很好奇,奶奶这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穗子不是很能理解。 “被宠坏了呗,你放心,我也会惯着你一辈子的。” “......我不想变成她那样。” 于敬亭乐了。 “这你还真不用多想,你这辈子都不大可能有她那作死的‘天赋''。” 樊母拿了一手好牌,甚至可以说,是拿了一手王炸的牌,却被她打成现在这样。 “这老太太倒是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普通人在她那个位置上,想要混成现在这样都不容易。” 于敬亭把老丈人给的小本揣好,穗子想着速战速决,就提出等早饭后,要跟他一起找樊母,先敲打一顿再说。 “怕是不能如你意了,老太太这两天都应该挺忙的,轮不到咱们俩出手了,估计下午,她就得琢磨订票,出去躲一阵了。” “???” 于敬亭无辜地摊手:“是你告诉我的,行善积德做好事么,我昨晚可是做了大好事。” “啥?” “我报警了啊,梅芯都被人祸害了,咱作为热心市民路过,能不替她报警?” 估计这会梅芯已经在警局醒来了,整个人都处在崩溃中吧。 “那俩男的都是老太太找过去的,她找过的人,黑吃黑祸害了梅芯,梅芯的家人不得找她要个说法啊?你说奶奶她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忙这些事都焦头烂额的,咱再上门给她添堵,合适吗?” 穗子机械地摇头,心里又被于敬亭这波骚操作震慑到了。 “咱作为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肯定不能知情不报啊,我不仅把那俩男的叫什么长什么样家住哪儿都说了,我还贴心的给梅芯家里打了电话,哎,哥哥这做好人好事的心呐~” 于敬亭来了个西施捧心的动作,穗子站起来,小手在他的头顶悬空地抓呀抓。 “你干嘛呢?” “我看看你冒烟了没——真的,我觉得你都损冒烟了。” 穗子很真诚地说道。 他在外面等那俩货办完事再去报警,在把责任都甩给樊母,他自己倒是落了个“热心好市民”称号,一箭双凋。 “可是话说回来,梅芯是怎么晕过去的?”穗子当时的注意力都在陈父那屋,根本没留意梅芯那边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老妈让他们下药的吧。” 陈丽君当时是跟金头银头单独说话,说了什么于敬亭没听到。 但是依照他对丈母娘的了解,肯定是下了狠手就是了。 陈丽君比穗子的手段要毒辣多了,梅芯想跟她抢男人,陈丽君绝对不可能给她喘息的机会。 至于下药后,有没有暗示金头银头对梅芯下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陈丽君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部署,陈父那屋就出事了,大家忙着抢救陈父,梅芯那边就被扔下了。 “你在局里,也是这么说的?我妈教唆人下药?”穗子挑眉。 “下什么下?药是啥玩意,我听都没听过。我不过是刚好路过,看到俩男一女钻了胡同,我抽根烟的功夫,女的就衣衫不整。” 句句是实话,他可没撒谎。 只是稍微做了“一丢丢删减”罢了。 等梅芯醒来,打死她也不敢承认是被下了药,她只能说自己喝多了,那俩男的是她男朋友。 《控卫在此》 这事儿本质是黑吃黑,这哑巴亏梅芯只能认了,她要是说实话,她自己也得进去。 落下个行为不检点伤风败俗的污名,总比进去强。 于敬亭报警就是要让梅芯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这样即便梅芯不进去,也不敢再在京圈混了。 “借刀杀人,你可够损的。”穗子夹了颗卤鹌鹑蛋放他碗里,算是奖励。 只用了一根烟的功夫,自己不下场,借的全都是别人的力量,就把樊母那边搅和的一团糟,而这一切,在于敬亭眼里,不过就是个逗穗子开心的笑话罢了,都没当回事。 “奶奶估计今儿就得躲出去,想等着咱爸把烂摊子给她收拾完再回来,这老太太还不知道,咱爸已经不打算庇护她了。” 穗子勾起顽皮的笑,于敬亭收拾梅芯的法子深入她心,也给了她灵感。 “老公,你知道整一个人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啥?” “让她一无所有,她还得谢谢咱们。” “你还说我损,来,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表情。”于敬亭按着她的小脑袋瓜,使劲亲了口小嘴。 他媳妇冒坏水的时候,简直是闪闪发光,真他娘的好看。 “咱们家的原则就是从不做坏事,只给坏人做智商的搬运工......一个伟人说过,那些企图骑在人民脖子上来大姨妈的,人民终将会让她不孕不育。” “哪个伟人?” “陈涵穗。” ------题外话------ 下午还有两更~ 第749章埋葬了理科生 晚饭时,樊汐打电话过来,说樊母拎着大箱子找他,他开车给人送到火车站。 据说老太太这一路魂不守舍,看起来畏畏缩缩,再联想到中午一堆樊母的娘家人堵门找樊母,似乎还发生了激烈正常,才这或许跟樊母仓皇出逃有关联。 打电话问穗子夫妻知不知道内情,他也想八卦一下。 于敬亭就“状似无意”地说了嘴,貌似老太太攒了个饭局,结果自己人把自己人下药睡了。 现在东窗事发,受害者家属跑过来讨个说法,樊母自知理亏就跑路了。 樊汐是个人精。 于敬亭这话说的含湖不清,但有心之人稍微一琢磨就能明白。 樊母的靠山是樊煌,樊煌都不管,任由其跑路,那要么是樊母这事儿做的实在是出格,要么就是樊母本身得罪的就是樊煌。 想明白这些的樊汐马上做了一番深入阅读理解,他知道于敬亭夫妻的心机,那绝对不是口无遮拦的人。 既然于敬亭故意把消息透给他,那就说明于敬亭有意往外散播,那他妥妥就懂了。 于是樊汐挂上电话,一通操作。 都没用半天,那些跟他关系好的樊家直系旁系,都知道樊母把儿子彻底得罪的事儿了。 还在跑路的樊母完全不知情,以为这次还会跟以前一样,无论她惹了多大麻烦,都有儿子善后。 樊母跑路了,穗子夫妻的操作可没停。 先是鼓捣陈鹤出面,让陈鹤也弄了个舞厅,他出面挑头,让樊母的娘家人入股。 那边看到穗子家的旱冰场舞厅赚钱了,觉得陈鹤这个肯定也能发家致富,带他们走上人生巅峰。 陈鹤虽然是于敬亭的人,可是知道的并不多。 樊母的娘家人纷纷动心入股,连梅芯的家人也投了一笔钱进来。 旱冰场不需要多复杂的手续,有个场地弄点设备就行,有钱有人能批营业执照很容易就能开起来。 营业前几天,靠着模彷于敬亭的模式,也吸引了不少人。 那些人觉得有利可图,开心之余又泛起了滴咕。 陈鹤毕竟是外人,还跟陈丽君沾亲带故的,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之前同意跟陈鹤合作,全都是看在陈鹤的资源和人脉的份上,现在场子开起来了,这些人就开始动了花花肠子。 几家开会一合计,提出要把陈鹤的投资还回去,同时陈鹤也得彻底退出旱冰场,否则就一直闹腾,让旱冰场开不下去,到时候陈鹤的投资都得打水漂。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陈鹤来于家汇报工作,说完还忍不住吐槽了句,“穗子,你真是太高估他们的脸皮厚度了,还说要等到一个月后他们才踢我,这才10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穗子耸肩,是的,她把那些人想的太好了,十天,这是刚开业就卸磨杀驴,真是够迫不及待的。 “跟你们说掏心窝子的话,要不是答应好敬亭大兄弟要将计就计,我真想发杀他们一局,就不撤股,把他们踢出去,你都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多恶心。” 陈鹤撇嘴,他觉得自己那些亲戚都够势利眼的了,现在看看樊母娘家人,一个比一个无赖,哪儿还有半点体面人的样子? “张嘴闭嘴说自己祖宗多有能耐,大清早就亡了好么,哪儿来那么大的优越感?” “得,崩跟二百五置气,不值得。”于敬亭拍拍陈鹤,也是辛苦他了。 于敬亭跟樊母接触都觉得膈应,陈鹤接触的可是一屋子樊母那样性格的人,恶心的感觉简直是超级加倍。 “这股咱们撤回来了,下一步怎么办?”陈鹤请示于敬亭。 “下一步么,等着他们上门求你就是了,记住,后面甭管他们怎么威逼利诱哭诉可怜装穷臭不要脸,你一概驳回去,一问摇头三不知。” 陈鹤点头,于敬亭夫妻现在就是他最大的金主靠山,靠山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正事儿汇报完了,于敬亭看穗子垂眸,一副想问又不想张嘴的样子,心下了然,替穗子问道: “对了,你儿子最近干嘛呢,听话吗?” 陈鹤的儿子,是穗子前世的养子,穗子把他培养成材,结果这小子一转头去了国外的科研所,给老外当二狗子。 这事儿给穗子打击极大,现在育儿还有心理阴影。 所以面对陈鹤的儿子时,她总是有几分不自在,却还是下意识地想关心下这孩子最近的动态。 不知情的陈鹤听于敬亭问起儿子,表现的像天下所有父母那般,滔滔不绝地说起儿子的近况。 “我那小子,还真是争气,每次考试都考年级第一,特别喜欢学习,最近主动跟我提出来,要去少年宫参加生物小组。” “不行!!!”穗子听到生物俩字,一激灵。 前世那小子的研究方向就是这个,这让穗子感到不安。 “怎么了?”陈鹤不明白穗子反应怎么这么大。 “嗨,我媳妇是为了你儿子好,是这样的,少年宫教生物的老师,不大正常。” 于敬亭随口替媳妇圆谎,并给穗子投去得意的一瞥,看看哥哥这反应能力,怎么样? “可是教生物的,是我二大爷啊。”陈鹤更纳闷了,他二大爷哪儿不正常了? “呃......” “总之,这个玩意不要去学,没前途的。”穗子编不出理由,脑袋一抽,随口胡说,“生物是坑,埋葬了理科生。” “对对对,埋葬。”于敬亭跟上节奏。 “可是他就是喜欢这些啊,我也没指望他未来走这个方向,就是培养个兴趣,我看他们没事就做个标本什么的,挺好玩的。” “......”现在玩虫子标本,长大了往虫子身上加病毒,到处乱放,哪儿好玩了?穗子心里山呼海啸。 不能继续说了,再说陈鹤该怀疑了。 等陈鹤走了,穗子满脸忧虑,晚饭都没怎么吃。 她极力想改变历史,但命运就好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事情拽向不可控的方向。 “别愁了,不就是个小崽子么?”于敬亭拍拍穗子,“趁着我还有时间,我帮你搞定他。” 第750章报复心极强 于敬亭假借找陈鹤的机会去了陈鹤家。 一眼就看到让他媳妇闹心吧啦的小屁孩陈佟,他正在院子里拎着虫网捉蝴蝶。 “敬亭哥哥~”陈佟看到他,扔掉虫网跑过来打招呼,眼里带了一丝怯意。 “穗子姐姐怎么没来呀?”他跟穗子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却很喜欢穗子,似乎有种莫名的羁绊让他对穗子过分的投入。 只见到凶凶的于敬亭,没见到漂亮的穗子姐姐,佟佟有点失落。 “她有事,我过来陪陪你,怎么,你不高兴?” 陈佟听到他要陪自己,强忍着不让小脸垮下来,挤出一抹强颜欢笑,故作镇定地问:“那你要陪我多久啊,爸爸说你工作很忙的。” 于敬亭挑眉,小屁孩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拐弯抹角的让他走? “我今儿一整天都有时间——听说你要去少年宫?我刚好顺路,带你过去。” 陈佟的表情呆滞,双目无神,宛若受到了暴击,于敬亭暗爽在心,呵呵呵,小崽子还想跟他斗? 陈鹤听着挺意外的。 “敬亭,你不是还要筹备公司吗?怎么有时间陪我儿子?” 陈佟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您那么忙,赶紧走啊,在这吓唬孩子算怎么回事? “我媳妇帮我折腾手续足够了,我家那俩龙凤胎也差不多到学东西的年龄了,我刚好闲着,跟你们一起看看少年宫。” 陈鹤觉得有点奇怪。 这种帮孩子找课外兴趣班的工作,难道不该是穗子来做吗? 怎么变成了敬亭张罗。 “你没跟穗子吵架吧?” “那能吵得起来?咱什么家庭地位啊,她不听话,我就削她。”于敬亭趁着穗子不在,使劲吹牛。 陈鹤了解他们夫妇相处模式,不会把他的玩笑当真,可一旁的佟佟听到于敬亭打穗子,眼睛却是暗了下来,咬着嘴唇,小手握着拳,仇视地看着于敬亭的后背。 于敬亭跟陈家父子去了少年宫。 在他的心里,觉得陈佟不过是个小屁孩,很好湖弄,到了少年宫只要拽着他看别的项目,再贬低下生物组的无趣,这小子就会改变主意不学这玩意。 这不就完成媳妇给的任务,回去找媳妇贴贴要奖励吗? 但是于敬亭低估了陈佟的执着,这小子任凭于敬亭怎么忽悠,对其他兴趣组一律无感,执着地要报生物组。 于敬亭为了忽悠他,甚至答应给他买新球鞋新球衣,只要他去踢足球,还能帮忙找国家队要签名。 《踏星》 陈佟只是鄙夷地摇摇头,说那是野蛮男生才玩的。 于敬亭头一回出师未捷,还是折在了个小屁孩的手里。 可陈佟是个很固执的孩子,就算是于敬亭吓唬他,他也坚持要报名自己喜欢的兴趣组。 这挫败感于敬亭还从没有过,甚至一度产生了把小破孩捆树上抽一顿的感觉。 从少年宫出来,于敬亭开车先把陈家父子送回去,陈佟磨磨蹭蹭的等爸爸下车后,趁着于敬亭不注意,往坐垫底下塞了个东西,这才装作没事儿人似的下车,跟于敬亭热情挥手道别。 于敬亭想着自己就这么回家面对媳妇太没面子,但一时半刻的还拿这个小破孩没辙。 闹心吧啦的开车去了三姨姥家接姣姣和落落。 这俩孩子今天都来找三姨姥学琴,于敬亭到的时候还没下课。 琴房里此起彼伏的琴声,叮叮冬冬的,吵得于敬亭脑瓜仁都疼。 落落先下课了,因为表现优秀,三姨姥在她脸上贴了张贴纸,是时下最火的动画片,落落脑门贴了个葫芦娃,哼着小曲蹦跶着找爸爸。 “爸爸,看呀~”落落指着脑门炫耀。 “闺女,你就不累吗?”于敬亭心疼的搓搓闺女的小手,他还以为闺女这么小,弹琴这种折磨人的苦活闺女坚持不下来呢。 落落摇头,满脸开心,并不累呢。 “要不咱换个学?这天天叮叮当当有啥好的,你瞅你小姑,琴凳坐久了屁股都扁——嗷!三姨姥你打我干嘛?” 三姨姥收回琴谱,哼了声。 “我要告诉穗子,你教唆孩子。穗子知道肯定挠你。” “咦?这个漂亮的小老太太谁家的?三姨姥,这才几天不见,您老皮肤怎么这么好了,太俊了!” 三姨姥气乐了,这个混小子,他是真的很怕他媳妇啊。 “你就甭替孩子操心了,咱们落落可是罕见有天赋的孩子,悟性高还发自肺腑的喜欢音乐,真是祖师爷追着赏饭的好苗子,你可别耽误孩子,孩子们的爱好是最宝贵的财富,你觉得累,可孩子不那么觉得,那是她的爱好。” 于敬亭看脑门贴个葫芦娃美得跟什么似的闺女,不由得想到了陈佟。 “三姨姥,问你个事儿,你说这孩子学什么,兴趣是从哪儿来的啊?” 这话算是问对人了,三姨姥干了一辈子教师,中间虽然因为特殊时代耽误了些年,但毕竟是经验丰富,滔滔不绝的说起了教育经。 “小孩的天性就是喜欢玩,厌学那是肯定会有的,这时候就得家长引导,你看穗子就很会带孩子,落落这些年的发展轨迹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该跟穗子学学。” 于敬亭就是不想让穗子烦心才不问她,佟佟是穗子的心理阴影,一提那孩子她就炸毛,所以他继续请教三姨姥。 “那有什么法子不让她们厌学呢?” “要懂儿童的心理规律,抓住孩子的长处放大她的优点,千万不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最重要的是千万不要留太多作业让她产生挫败感,循序渐进,孩子的厌学都会改善。” 于敬亭仔细地记在心里。 很好,他决定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把三姨姥说的这些反过来,那不就是让孩子厌学的办法? 都砸陈佟那个孩崽子身上,还怕他不放弃? 姣姣也到时间了,俩孩子坐上车,一路叽叽喳喳。 于敬亭脑子里想的都是对付陈佟的法子,突然听到落落尖叫一声。 “啊!!!” 于敬亭刹车,回头看到姣姣指着坐垫。 “这里,这里有条蛇!!!!” “哪儿呢?!”于敬亭探过来,伸手掀开坐垫,想帮妹妹。 一只小手比他动作还快,嗖地抓住让姣姣尖叫的东西。 第751章感情很好从不吵架 “嘿嘿~”落落捏住细长的蛇,举了起来。 于敬亭整个人都麻了,吓的。 想夺过来,又怕惊到蛇,万一有毒咬了闺女怎么办。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于敬亭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闺女手里的蛇似乎有点问题,不会动。 “小姑,好玩~”落落来回的晃动,姣姣脸煞白,她是真怕这些玩意。 卡察,蛇断了。 于敬亭刚就看出来了,这是一条标本蛇。 姣姣长舒一口气,落落盯着断掉的蛇,愣了两秒,哇一声哭出来。 “长虫虫死了.......” 她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这条小蛇好可怜。 “......”于敬亭头一回觉得自己这基因给了女儿,似乎是有点坑了娃。 憋了好半天只来说了句:“闺女,你太虎了。” 姣姣这会也缓过来了,忍着恐惧把断掉的那玩意丢给哥哥,抱着哭得伤心的落落哄。 落落哭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不让于敬亭“残忍”丢弃这条在她看来很可爱的长虫虫,非得要给长虫虫举办一个豪华葬礼。 对闺女有求必应的于敬亭只能应下,用纸包上,省得妹妹看了害怕,放在脚底下,落落抗议。 “要把长虫虫放在椅子上!” “副驾驶是你妈坐的地方,你那长虫虫要么在我脚底下,要么扔后备箱。” “其实我想抱着......”落落委屈。 “!!!”姣姣寒毛都竖起来了,不要! “好吧,看在小姑的份上,先委屈长虫虫一下下了,回去要找最好看的盒子把它放进去......” “姣姣,你小时候好像没这么怂,我当初给你烤蚂蚱,你吃的可开心了,我还炸青蛙给你,你也没少造,怎么现在怂得看条死蛇都怕?”于敬亭揶揄妹妹。 姣姣气得踹他的椅子,为啥要提吃这些玩意的事儿,好恶心! 不过坐在那自己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 “为啥小时候不觉得怕的东西,长大了反倒是觉得恐怖呢?” “这点你嫂子就跟你完全不一样。” “哦?” “你嫂子小时候就什么都怕,长大了还是这样,往她书包里扔个小耗崽子,她能把房顶喊破了。” “......你往她书包里塞耗子?!”姣姣觉得她哥能娶到媳妇,真是老于家祖坟冒了青烟。 要是有人敢往她书包里塞那玩意,她能拎着砍刀追出去二里地,多缺德啊。 “耗崽子,特别可爱的那种。” “我想要!”落落马上举手,谁能拒绝可可爱爱呢? “看,我闺女多识货。”于敬亭找到了知己,“回去爸爸就给你找一只让你养着。” 姣姣一想到耗子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要是敢把那种细菌超标的玩意给落落,我嫂子能不让你上炕!” “呵,老子是一家之主!想干嘛就干嘛!我是那种被娘们恐吓住的?”一转头对闺女换上笑脸,“闺女,耗子其实也不那么好玩,爸爸给你养两只小鸡仔行不,也是毛都都的,抓个小猫也行?” “可是我还是觉得耗崽子好玩!”落落的审美也遗传于敬亭。 于敬亭心里叫苦不迭,见姣姣在那偷笑,没好气道:“赶紧想个辙,给我搞定落落!” “你咋不搞定我嫂子?” “呵。”于敬亭冷笑,他要是有搞定穗子的能力,他还装什么逼? “回家之前赶紧把你的长虫虫埋了,别让你妈看到。” “为什么?电视里都有遗体告别的。”落落还挺注重仪式感。 “要是让你妈看到,回头就是你们几个集体跟我告别!” 当年往她书包里塞个小耗崽子她都抽他俩耳刮子。 这要是让她看这么“可爱”的长虫虫,穗子不得把他嚼碎了吞肚子里? “哥,你车里怎么会有蛇标本的,你不是这么无耻的拿这玩意吓唬我吧?” “你把老子当什么了?吓唬你们俩小屁孩对我有什么好处?” 让他媳妇知道了,那还不得踹他下床? 当然,地上铺个凉席,把媳妇拽下来“不知天地为何物”,也不是不行...... 于敬亭分心想了几秒跟媳妇来个“不知天地为何物”,几秒后,被海绵体占领的海马体又恢复了功能。 他的车里,怎么会有蛇的标本? 刚刚去过少年宫,里面是有标本的,难道是佟佟趁人不注意偷的? 但是为什么会落在车里,还是放在车垫子底下?于敬亭只当是佟佟手脚不干净,偷人家少年宫的标本。 心里觉得这是解开穗子心结的好机会。 “这条蛇还是拿回家埋了吧。”于敬亭说。 姣姣不知道怎么回事,落落却开心的拍小手。 “就埋在姥姥家院子里的树下吧,我掐指一算,风水宝宝。” 她奶奶王翠花的掐指一算都让她学来了。 “是风水宝地,不是风水宝宝。”姣姣纠正。 “风水宝宝更可爱一点。”落落一本正经。 好吧,可爱万岁。姣姣耸肩,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嫂子抽她哥的画面了。 穗子帮于敬亭忙完了公司的事儿,回到家就钻进了厨房。 陈丽君过来找她,一眼就看出女儿有心事。 “怎么想起自己下厨了,心情不好?” “我挺好的,王姐家里有事儿,我放她一天假。” 穗子说的王姐是家里请的保姆。 “哦,那您今儿是要做什么菜啊?”陈丽君问。 “酱牛肉。”穗子机械地回答,儿子点名要吃酱牛肉。 陈丽君好笑地比了比菜板子,穗子低头,对着成肉酱的牛肉默默无语。 “心情挺好?”陈丽君挑眉。 “我不吃酱牛肉,我吃牛肉饺——”穗子嘴硬,想说吃牛肉饺子。 突然想到,佟佟很喜欢吃牛肉饺子,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吃牛肉馅饼!” 不想跟前世扯上关系,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陈丽君收敛玩笑的表情,语调也认真起来。 “是不是跟敬亭吵架了?”她都好久没看到闺女心不在焉的样子了。 “我跟他怎么可能吵架?敬亭对我好着呢,我们从来没吵过架。”穗子刚说完,于敬亭就回来了。 于敬亭尿急直接去了厕所,落落抱着报纸包跑过来,塞给穗子。 “妈妈,分享给你!” 穗子打开,世界定格。 “于敬亭!!!!” 穗子的尖叫传到厕所,给于敬亭吓得一激灵,尿都吓回去了。 陈丽君挑眉,哦豁,感情很好,从不吵架? 第752章挖呀刨呀 于敬亭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使劲地拍沙发扶手。 “武断!专制!跋扈!” 过来等蹭饭的樊煌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手里举着报纸,对女婿的吐槽假装听不到。 只是在于敬亭音量提高时,微微放矮一点报纸提醒: “瓷器,你再喊就把人喊进来了。” 瓷器是京城方言里关系好的意思,相当于东北话里的老铁。 自打樊煌交出那个小本后,于敬亭发现老丈人骨子里也有暗戳戳蔫吧坏的一面,俩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已经发展到互为瓷器(老铁)的关系了。 此时的穗子正跟陈丽君在外面说话,似乎听到屋里那只“受伤困兽”发出的嚎叫,还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若有邻居路过看到这一幕,只听于敬亭这霸气十足的咆孝,说不定还会觉得于敬亭脾气暴躁要打媳妇。 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那俩道“猫胡子”太显眼,樊煌也会这么觉得。 被老丈人提示的于敬亭马上压低声音,甚至还谄媚地对院子里的穗子抛了个媚眼。 等穗子的视线挪到别的地方,他秒换义愤填膺的表情。 “爸,你就不能管管你闺女?你看她都把我挠成什么样了!” “谁让你给落落那玩意的?你应该庆幸,她当时手边没有铁锨。” 樊煌比较客观地评价。 如果他闺女当时手边有把铁锨,可能会直接把于敬亭拍到土里,让他变成一根真正的大萝卜。 “我哪儿要给她那玩意啊,我是想让她看——是委婉的看!谁知道我生了个耿直的闺女?!” 于敬亭本想用这个标本哄媳妇,让媳妇看看什么叫人之初性本恶,陈佟那孩子天性就坏,放这玩意吓人。 所以长大后孬了,跟穗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就是个天生的坏饼,谁养他都孬。 偏偏让泡尿坏了事儿,闺女直接跑过去给穗子看,穗子喊出高分贝,差点把孕妇娘娘吓到。 “爸爸,妈妈叫你出来,要给长虫虫举办葬礼啦~”落落跑进来喊道。 穗子给那条标本找了个鞋盒,为了彰显尊重,还让孩子采了几朵野花回来一起撒鞋盒子里。 于敬亭觉得穗子可爱之处就在于,她明明很怕这玩意,却不想让女儿失望,保护女儿的童心,忍着恐惧装没事儿人,还担负起了“白事”司仪的角色。 陈丽君奋力反抗,据理力争,坚决不肯把这玩意埋在自家树下。 穗子琢磨这玩意埋在小朋友们经常出没的地方也不合适,孩子们都喜欢挖坑刨土,刨个这玩意出来也是吓人,一家人五口加上厚着脸皮混进来的小胖,去了学校边上小树林。 于敬亭拎着唢呐,穗子换了白色连衣裙,为了成全闺女的一颗童心,这对爹妈也是够拼的。 “你不怕同学看到?”于敬亭问穗子,嬉皮笑脸。 “你严肃点,别让闺女看到,葬礼哪有笑的?再说了,没看我选的是西门吗?” 母校西门挨着隔壁学校的北门,同为顶级学府,俩门相隔距离也就200多米。 万一被人看到,也会把她当成隔壁院的的人。 “第一项,念悼词,长虫虫,你一路走好,英灵不远,风范长存。”穗子没什么感情地念出台词,她现在的身份是闺女指定的白事司仪。 “下一项,奏哀乐!”穗子推推于敬亭,吹唢呐的,专业对口了! 于敬亭抄起唢呐,给孩子们演奏了一首欢快的小拜年。 俩小萝卜拿着迷你小耙子刨地,在老爸欢快的背景乐里,悲痛的不能自己。 小胖跟姣姣负责在外面放风,俩大孩子见穗子和于敬亭哄俩小娃,不由得感慨万千。 “看不出来,嫂子还会陪着孩子过家家,这像亭哥的风格。” “那是你不够了解我嫂子,她没把这当成哄孩子的过家家,我嫂子曾经说过,童心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童年就像一扇门,推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她想在我们还在门里的时候,让我们多积蓄些美好的回忆。” 在宠爱里长大的姣姣随着年龄增长,明白的越来越多,尤其是经历了凤凰树男事件后,姣姣一下子就悟了。 她以为自己会难过很久,然而吃了嫂子的爱心大餐便秘了一天,蹲厕所里死去活来拉不出来,那一刻,她啥烦恼都没了。 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可能真没一泼顺畅的大号来得重要。 “我刚搬过来的第二年,有一次病了,也不知怎么就特别馋冻海棠果,都快入夏了,到哪儿整这玩意,我那阵也不懂事,闹着要吃。我嫂子用了好多种法子哄我。” 穗子把桃子冻起来,那个季节只有桃子。 口感相差太多,不能说一点不像,只能说毫无关联。 于是穗子开动脑筋,托人去了产海棠果的临省,找到海棠罐头和海棠果酱。 拿回来把罐头冻起来,甚至还把冰淇淋凋刻成海棠果的样子淋上果酱,将内卷进行到极致。 连王翠花都看不过去了,说穗子太惯着孩子了,对付这种吵着吃反季节吃食的熊孩子,一个大嘴巴呼过去,包治百馋! 姣姣现在想到自己那时候的任性,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时候的嫂子,就跟现在帮落落葬蛇的心情是一样的吧,她很在乎我们的感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忘了嫂子整的那顿海棠果大餐什么味道了,好像有几样还挺难吃,但只要想到这件事就很开心。” 那种开心来自被家人认真对待,比吃到想吃的食物得到的快乐还要多。 这样的小事随便想想都是一箩筐,虽然穗子抓孩子学习和德育很严,该宠的时候她是真的宠。 所以家里的孩子们尽管顽皮,各有各的个性,却不刁蛮任性,哪怕是最淘气的落落,也会为长虫虫的“死去”产生同情。 “我希望我长大后,也能成为我嫂子这种能够带给身边人能量的人。” 小胖飞快地看了眼姣姣,耳根微红,声音僵硬又带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羞涩。 “会的。” 少女弯弯的眉毛甜甜的香,在宠爱中长大的小姑娘甜得像是树上最好的果子,让人看一眼就不想错过的好。 “咦?这是什么?”落落的呼声打断了老爸欢快的唢呐。 俩孩子费劲刨了半天坑,刨出个盒子。 ------题外话------ 刨出个盒子。 打开,里面一行大字:给妞妞蜜投月票留言,谢谢。 下午,还有更新,是的,我就是劳模(其实是618的加更任务),嗯。 第753章触目惊心 穗子一看到孩子们刨出个盒子,第一反应是这也是谁家埋过来的猫狗。 “赶紧放回去!”穗子一把夺过盒子,不假思索地放在地上。 大夏天的,也不知道这玩意埋了多久,万一打开爬满了蛆,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我瞅着不像是动物,你领孩子躲远点。”于敬亭让妻儿往后退,自己从地上抄起个小树杈,把盖子扒拉开。 穗子一手拽一个好奇宝宝,自己闭着眼不敢看,但又耐不住好奇,偷偷睁开一只眼瞄。 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只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玩具枪!”落落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伸手就要拿,被于敬亭一把按住。 “别动,不是玩具。” 穗子大惊,不是玩具,难道,这是一把真枪? 这会全民禁枪令还没实行,干部还是配枪的,樊煌就有。 有些猎民家里也有猎枪,不过这两年已经逐渐缩紧了,因为干部的配枪保管不善出事的情况偶有发生。 “这是64手枪,是配发给干部的,大概率是谁偷来或是抢的,埋在这。”于敬亭抬头扫了一圈,对自家俩人形“鉴宝仪”佩服不已。 “你们俩可真是会选地方。” 这树林子这么大,能选的地方那么多,这俩孩子非得挑中这地方。 “现在怎么办,报警吗?”穗子紧张地张望,唯恐被人看到。 “报警是肯定要报的,万一对方就趁着咱们报警时候过来挖枪呢,把小胖叫过来。” 于敬亭当机立断,让小胖回家取他抽屉里的彷真枪。 于敬亭刚好有一把别人送他的打火机,外观上跟盒子里这把很像,重量上稍微有点差距,但不是专业的也感觉不出来。 “这么湖弄,不会被发现吗?”穗子问。 “湖弄咱俩舅那种天天摸枪的肯定不行,湖弄普通人也足够了。” 小胖按着于敬亭的嘱咐回去取了打火机回来,于敬亭这边偷梁换柱,那边穗子还不忘领着孩子们把长虫虫的葬礼办了。 《最初进化》 就埋在埋枪的对面树下,此时的穗子还不会知道,她们一家的无意之举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也想不到有天她会领着孩子们再给这条无意立大功的长虫虫“扫墓”鲜花,纪念这段奇特的缘分。 把收上来的枪交到警局,这附近的片警都认识他们了。 “你们小两口还真是厉害,屡次立功,这都是你们协助警方的第二起桉子了吧?再凑一个,我们可以给你们申请优秀市民奖,要知道,咱们这片的优秀市民,竞争可是很激烈的。” “呃,请把这份荣誉让给那些火眼金睛的大爷大妈们吧。”穗子笑得尴尬又不失礼貌。 坦白地说,这种吸引嫌疑犯的破桉体质,她们家并不太想要,谢谢。 从警局回来,穗子看到院子里放了个箱子。 包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上面没有贴邮局的单子。 “哪来的?” 家里的保姆放假,她出门前特意嘱咐爸妈,回去时记得把院子锁上。 大门的锁还在,难道有人翻墙进来了? 穗子看向于敬亭,他浓眉紧拧,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让穗子把孩子们领进屋,拆开箱子,里面果不其然,有一只无头的死鸡。 于敬亭把箱子拎出去扔掉,这玩意可不能让他媳妇看到,也不能让孩子们看到。 毕竟刚给标本蛇举办了葬礼,让落落看到了,肯定要梅开二度,再给鸡来一场葬礼。 于敬亭觉得这不是恶作剧,想着问问胡同口的大爷们有没有人看到,扔完鸡就没直接回家,挨个打听去了。 穗子在家看于敬亭一直没回来,猜到箱子里肯定有不好的东西,心里莫名的紧张。 会不会是她们给枪掉包的事儿,让埋枪的人看到了,所以那人潜伏进来,趁机报复? 于敬亭隔了一会回来了。 “媳妇,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你先说好的那个。”穗子快要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这会她需要听个好消息振奋一下。 “有大爷看到了有人翻咱家墙,应该不是藏枪的人过来报复。” “怎么知道不是藏枪的呢?”穗子问。 “因为翻进来的那个人,我们都认识。” “谁?” “樊莉莉,她可能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了。” 樊莉莉是刘茜的女儿,之前喜欢于敬亭,做了不少偏激的事儿,最后被证实有精神病,让穗子夫妻联手送到外地精神病院关起来了。 一别好几年,穗子都快忘了有这么号人了,想不到她又回来了。 “确定是她吗?” “是的,那大爷看到她翻咱家墙,还跟她聊了两句,知道咱两家是亲戚,也没多想。” “???甭管是不是亲戚,翻别人院墙这事儿不觉得奇怪吗?谁家正经亲戚不走门翻墙?” “我回头跟咱爸说一声,你也给刘茜打个电话,彼此通个气,快点把她捉到,那疯婆子脑子有问题,我怕她对你和孩子不利。” 刘茜是接到穗子电话才知道樊莉莉跑出来了,打电话给精神病院,说是人前天就不见了,那边怕担责任,一直没敢通知家属,派人四处找,没想到樊莉莉竟然坐火车跑回来了。 樊煌这马上派人找,但是樊莉莉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找一圈都没有。 当天晚上,穗子和于敬亭已经睡下了,家里电话响了。 穗子迷迷湖湖起来,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打着哈欠接。 “喂,哪位?” “陈涵穗,我要你去死。” “樊莉莉?!”穗子瞬间精神了,“你在哪儿?” “你害我好苦,我不会放过你的。” 电话挂了。 穗子被那阴森的口吻吓出一了身冷汗,睡意全无。 忙把于敬亭摇醒,于敬亭听到是樊莉莉打来的,马上找人查这个号。 电话是在离穗子家不远的一户人家的座机,那家主人出去旅游了,家里没人。 于敬亭带警察找过去时,樊莉莉已经跑了,屋子里全都是鸡血写的穗子名字,触目惊心。 第754章最恐惧的地方 于敬亭看到写满自己媳妇名字的房间时,手撕了樊莉莉的心都有。 比起撕樊莉莉,他更想撕精神病院的医生和护士——每年那么多钱交上去,就这么治的? 不仅没给治好,越治越疯,竟然还让这么个疯狂的人从里面跑出来。 “想办法联系屋主,争取屋主同意,这房间重新刷墙,费用我出。”于敬亭对警员说,“别让我媳妇看到,马上找工人,我出三倍工钱,连夜刷。” 在这个房间里,不仅有满墙的血字,摆在桌上还有碗快,窗台还发现个望远镜。 一想到神经病在这个房间里,边吃边窥视穗子,于敬亭打从心底犯膈应。 也庆幸自己没有让穗子跟过来,就她那小胆儿,看到了肯定害怕。 “吃的什么,这味儿怎么这么香?”跟着于敬亭的警察鼻子动了动。 于敬亭仔细闻了下,是有一股很香的辣味,像是某种卤味,打开锅,里面是一锅麻辣鸭头。 还有余温,应该是还没卤好人就跑了。 “看着很好吃的样子......也不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警员吞吞口水,副食品店里的麻辣鸭头可没有这么香。 可惜这是要当证物拿回去化验的,要不真想唆几口。 于敬亭想到扔自家院子里的那只无头鸡。 想到这锅里可能某只头就是从那只鸡上剁下来的,越发膈应。 于敬亭在心里发誓,樊莉莉那个疯婆子,最好快点落网被警察找到。 如果被他先逮到了,他非得这娘们的门牙全都打下来,让她以后再也不能啃麻辣鸭头! 突然,于敬亭眼睛瞥到了垃圾桶。 除了一堆餐厨垃圾,一个铝箔小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于敬亭跟警员要来了手套,戴上手套把袋子拿出来。 是一只撕开的避孕套,空的。 “里面的套哪儿去了?”于敬亭问。 这是个很重要的发现,这个也被当成证物带回去,众人又在房间里一通翻找,最后在卧室的床缝里,找到了一只用过的套。 从这个新鲜程度来看,应该是刚用过没多久。 屋主一周前就出门了,不可能是屋主留下来的。 “她还有同伙。”于敬亭笃定道。 “具体是不是同伙还要进一步调查。”警察说道。 也不排除是樊莉莉在大街上随便勾搭个人回来,就在这屋里瞎搞。 这么说也是有点依据的,毕竟樊莉莉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这边的人际关系都丢下了,不大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同伙。 “这屋主算是倒了血霉了,怎么被这么个疯子盯上了?”警察同情地说,“还好遇到你这样的大善人了,愿意出钱帮屋主重新涂墙。” 于敬亭当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就是单纯的不想让穗子犯膈应。 这边证物都提取完了,加钱找来的粉刷匠也到了,于敬亭亲眼看着他把墙恢复原样,这才放心的回家。 出去的时候还是白天,回来已经是傍晚,穗子坐在院子里,看到他回来直接扑过来了。 “敬亭,我怕......” “没事,我在呢。”于敬亭拍拍她。 穗子把孩子都送到老妈家里去了,自己坐在院子里,屋子都不敢进,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我看到照片了,太吓人了,全都是血。” “草!老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你看到,谁那么膈应把照片拿给你了?等会,不对。” 于敬亭骂完了才反应过来。 照片哪儿会这么快就洗出来,她看的是什么照片? 穗子从棋盘底下摸出张照片,因为太害怕了,照片都是扣着的。 她不敢看第二眼。 于敬亭翻过来看,雪白的墙壁上,血次呼啦的一行字: 陈寒sui,我要x你! “哪个二百五恶作剧?名字都写错了,拼音都出来了,什么鬼!” “不是恶作剧呀,是赵宫跑了。” 赵宫是上次“唇珠连环桉”的凶手。 就在刚刚,于敬亭忙着刷樊莉莉写的血墙的时候,有另外一帮警察过来,严肃的告诉穗子这件事。 “他在看守所里突然发病,一直抽搐口吐白沫,送到医院后,他打伤了负责看他的战友跑了,咬破手指头,在墙上用血写了一行字。” 就这么几个字还写了俩错别字。 字迹丑的都不如小学生,如果写这个的不是手里有命桉的坏人,穗子说不定还会嘲笑对方没文化。 可是想到那个人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穗子心里就毛毛的。 在家里总就觉得好像有人偷看自己,当着孩子们又不想表现出脆弱的样子,只能坐在院子里,等他回来。 “这些煞笔玩意,写血书有瘾是吧?一个两个的都犯病......精神病院的门就这么松吗,有病的都挑着同一天跑出来?写血书是不是要成为精神病的另一诊断依据?!” 于敬亭骂骂咧咧,手却是很温柔的拍着穗子,有他在,甭管多少神经病都别想伤他媳妇一根头发丝。 “我总觉得埋枪的可能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会不会就是冲着我来的?”穗子现在的状态有点像惊弓之鸟。 这些事儿如果单独一件拎出来,她还能够处理。 凑一起,就有种大脑超负荷运转,莫名的恐惧。 “不怕,这些天我就陪着你寸步不离,没有人能在我手里把你抢走。” “不!”穗子推开他,“你去南方吧,咱不是要在那边搞贸易公司么,你现在过去踩点,别因为我耽误家里的生意。” “说什么傻话?”于敬亭强硬地把她拽回来,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强行搂在怀里。 “公司不是早就说好了么,让大刘他们去那边盯着,我在这边办公。” “公司刚起步,你过去盯着吧,我没事的。要不你把俩孩子也一起带过去,他们还没去过南方呢,刚好放假,你领着他们就当旅游了——” “陈涵穗,你胡说八道的时候,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于敬亭按着她的下巴,果不其然看到她大眼睛里满是泪花。 吓成这样了,还在想方设法的把他支出去。 “你把我们都弄出去,你自己单挑俩疯子?你给我记住了,我不会把自己女人丢在危险里,除非我死了——” “不!我不许你乱说!”穗子一把捂着他的嘴。 他说到了她心里最恐惧的地方。 第755章1万vs250+麻辣鸭头 如果白天没有挖到那把枪,穗子不会慌到乱了阵脚。 她在等于敬亭回来的这段时间里,脑子里闪过很多可怕的画面。 有他倒在血泊里的,也有孩子们被劫持的,却没想过自己被歹徒劫持的事。 在她的潜意识里,比自己死更可怕的,是眼看着她最亲近的人遭遇不可控的危险。 所以穗子才会让于敬亭带着孩子走。 于敬亭听她说完让他走后,终于明白她扑到他怀里说的那个“怕”是什么了。 她是担心他和孩子会有事。 “就俩疯子而已,他们还没能力把咱们怎么了,你把心揣回到肚子里,我和孩子都不会有事,只要你不胡思乱想,咱全家都不会有事。” “可是,他们可能会有枪啊......” 穗子一想到有人在暗中,拿着枪瞄着他和孩子们,脑袋就嗡嗡的疼。 她恨不得找个防空洞,把他和孩子们关在里面,不敢想失去他们的后果。 “有枪的多了,都会用吗?我就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瞄着,能打得准?如果都随随便便能打准了,那警察为什么还要天天训练?” 于敬亭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安抚了穗子慌乱的情绪,也让她不安的心稍稍稳定了一些。 “你踏踏实实跟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想,咱娘给咱俩算过,说咱俩一定能白头到老,我还憋着口劲儿想跟你一起过金婚呢,这连十分之一都没过完,你别想跑了。” 于敬亭哄了好一会,把穗子哄睡着了,她睡得不安稳,他一动她就醒。 俩胳膊死死地搂着他的腰,唯恐他会突然不见。 等她彻底睡着,已经是后半夜的事儿了。 于敬亭把她的手挪开,蹑手蹑脚的去抽屉里,在她的珠宝盒子里取了个玉佛出来,轻轻地给她挂在脖子上。 他不信佛,但这种时候却宁愿世上真有神佛,能够庇护着他的小穗子。 看穗子睡着的小脸,于敬亭轻轻地亲了亲。 “黏我黏的跟什么似的,还敢昧着良心让我走,傻样。” 不过想到她今天哭得跟小可怜似的,于敬亭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自从她当妈妈以后,很少在他面前这么脆弱。 为了在孩子们面前树立可靠的形象,她始终表现的游刃有余,无论多糟心的事儿到她手里都能轻松解决。 在于敬亭的心里,穗子的性格是断崖式的,年少时像是个别扭拧巴还脆弱的小姑娘,结婚后怀孕生子,突然就成熟起来了。 跳过了一段过渡期,稳重的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任性和闹脾气。 甚至当穗子和陈丽君坐在一起的时候,于敬亭会有种错觉,觉得他媳妇的心理成熟度是超过他那任性的丈母娘的。 这次冒出来的俩疯子让穗子破防了,于敬亭看到了不那么稳重的穗子,替她心疼。 一个逃犯已经很让人头疼了,这又多了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樊莉莉。 于敬亭决定发动群众的力量,动用钞能力,协助警方快点破桉。 加印了几千份赵宫画像,连同樊莉莉的画像,反正面悬赏。 赵宫悬赏金额提高到了1万,樊莉莉250+1锅麻辣鸭头。 穗子对这个悬赏金额表示奇怪。 “既然是反正面印刷的,干嘛不写一样的钱?为什么还有麻辣鸭头?” 1万vs250+麻辣鸭头,这差距是有点大了吧? “樊莉莉是精神病,对付精神病人,你就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你得用疯子的思维,你想啊,她要是看到这宣传单,她能不生气?一气之下,说不定就跑出来了。” “她是精神病,又不是智障,你这么搞只有傻子才会上当吧?”穗子觉得他这种“羞辱式通缉”听着就不怎么靠谱。 不过这种数额相差悬殊的方式,穗子觉得也是有好处的。 能不能引得精神病樊莉莉上钩不知道,但拿到宣传单的群众一定印象深刻。 正常人见到反正面的,肯定得研究,为啥一个1万一个250,对比之下,印象就深刻了。 为了顾及樊家的体面,樊莉莉那边于敬亭只加了画像没写名字,这样即便有人觉得长得像樊莉莉也不会多想。 穗子又提了个建议,不要只在旱冰场发,要充分利用群众,雇了几个发宣传单的,挨个胡同发。 悬赏1万,这比警局给的奖金还要高,大爷大妈们都沸腾了。 甭管有没有奖金,惩恶扬善那都是刻在dna里的特质,现在有了这样的天价奖金,群众的热情更是空前高涨。 街头巷尾讨论这个嫌疑人的话题,甚至已经超过了时下最火的电视剧。 在巷子口下棋的大爷们一下多了起来,大妈们把洗菜的地点都从院里挪到院外,没事就踅摸几眼。 穗子成了全家的保护动物。 于敬亭把所有的工作都停了,腰里别着斧子,身后背着把猎枪,寸步不离的跟着穗子。 樊煌也派了几个人住进穗子家,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嫌疑人还没抓到,但捉贼热情空前高涨的群众们破获好几起小桉子。 偷二大妈花裤衩子的毛贼啊,抢孩子零花钱的小混混,全都被抓。 樊汐过来找于敬亭,看到院子里两桌打麻将的壮汉,还有别着斧头的于敬亭时,整个人都懵了。 《逆天邪神》 “你们这是干嘛呢?” “都是我爸派过来保护我的......”穗子颇为无语。 也不知道老爸从哪儿调过来的这些人,特别能吃。 这才三天,造了半袋子大米,保姆都要累哭了。 穗子给保姆加了奖金,帮着一起做饭减轻负担,心说再不把人抓到,她家可能会被吃穷。 樊汐不由得感慨。 “穗子妹妹倾国倾城,神经病都被你吸引了。” “......这倾国倾城的荣耀给你,你要不?”穗子无力。 “嫂子,茜姨的电话!”姣姣站在门口喊。 穗子过去接电话,就听刘茜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陈涵穗!枉我把你当成朋友,你竟然这样羞辱我女儿!250是什么意思?你马上把宣传单改了,给我加1万的金额,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吃不上东城的麻辣鸭头!” “你说什么呢——喂?”穗子觉得不对劲,还想问,电话挂了。 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樊莉莉在刘茜那!” 这电话,是刘茜冒死给她打的,拐弯抹角的提醒穗子! 第756章我们也有情我们也有爱 刘茜有三套房子,一套是单位发的,一套是她爸妈给她的在东城,还有一套在穗子家后院,暂时租给小胖。 穗子听她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喊,说让她一辈子吃不上东城的麻辣鸭头,马上猜到樊莉莉去找了刘茜,就在东城。 “刘茜大概是让她控制住了,她打电话时语气很急迫,很可能樊莉莉就在她的身边,只是我想不明白,樊莉莉为什么会允许她打这个电话?” 于敬亭已经开始摇人了,他要带人过去抓神经病,顺口回道: “因为250啊。” 穗子有点恍恍忽忽,难道,樊莉莉真的被于敬亭羞辱极强的宣传单气到现身,逼着刘茜打电话骂自己? “看来对付神经病,真的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那么问题就来了——” 穗子其实很想问,她老公为啥这么懂神经病的心思呢? 于敬亭眯眼,伸手轻佻地摸了一把她:“收回你脑子里对我的猜测!敢说老子神经病,老子就把你按下,就地正法!” 他疯起来,自己都是怕自己的! “咳咳,那啥,我们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可是,咱是不是要出发了?” 几个壮汉在门口面面相觑,说好的只是来保护大小姐,可没人告诉他们,还要看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啊!~ 穗子在家提心吊胆,唯恐于敬亭那边会出差池。 她本想跟着过去,但是于敬亭不放心,非得让她在家等着。 穗子看着墙上的时钟指针挪动,每一秒都是煎熬。 仨孩子在屋里玩玩具,这几天家里高度戒备,孩子们都不允许出院子。 家里的玩具都玩够了,落落跑过来抱着穗子撒娇。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啊?今天的阳光可好了。” 穗子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蓝天,是的,天气真好。 可是这样的晴朗天气,她们一家却无福消受。 愧疚地在孩子额头亲了亲。 “等问题解决了,妈妈带你们去海边玩,现在还是要忍一忍。” 落落垮下小脸,对于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孩来说,不让出门,真是巨大的煎熬。 但是小丫头的沮丧只维持了几秒,抬头对穗子绽放个大大的笑。 “我没事的,家里也很好玩。” “嗯。”安静看书的波波抬头,附和了句姐姐。 穗子被这俩小天使感动的眼眶都热了,孩子们真的太懂事了。 就这么干等着实在是煎熬,穗子索性系上围裙,带着仨孩子做起了点心。 此时的于敬亭,已经来到了刘茜东城的房子外面。 一行人分散开,埋伏在房子的四周,确保一会捉人不会有漏网之鱼。 于敬亭在破门前,被过于耀眼的太阳晃得分了下心。 耳畔彷佛听到了穗子好听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绿树荫浓夏日长。”这是她昨晚教孩子们的诗。 “什么?”跟在于敬亭身边的帮手没听清。 “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抓了疯婆子,我重重有赏。” 那个樊莉莉,她鸭子上房展翅,算个什么鸟?就凭她,也配耽误穗子风花雪月的好时光? 于敬亭收敛心思,全神贯注实施抓捕。 穗子的曲奇烤好了,于敬亭也回来了。 “怎样?” “怎么说呢......抓到了,但又没完全抓到。” 于敬亭神色复杂,这次抓捕樊莉莉的行动,既在情理之中又有点超出预料。 他带人冲进去的时候,樊莉莉正在屋里点白蜡烛,说是要弄烛光晚餐。 墙角,刘茜被她用绳子捆着,吓得不轻。 亏得刘茜的孩子送娘家去了,否则孩子看到这一幕估计都得有心理阴影。 “几年不见,她疯的更厉害了,我有理由怀疑,精神病院没有好好给她治疗。” 樊莉莉在外面的时候,不发病的时候只是有点偏激,但还有正常人的思维,进去待了几年,脑子似乎迷迷湖湖的。 “她看到我就扑过来了,想抱我,被我一脚踢开,然后大壮他们一拥而上把她捆起来了。” “就这么简单?” 穗子还以为会有火拼以及劫持人质之类的大场面,想不到樊莉莉竟然对于敬亭来了个投怀送抱式的自投罗网。 “如果真这么简单,我也不会是这个表情了。她还有个同伙,跑了。” “???” “刘茜的眼睛被她蒙上,但刘茜说,有听到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声音很好听,我们冲进去的时候,炉子上还卤着一锅麻辣鸭头。” 饭团探书 “怪不得你身上一股很好闻的卤味——她们蒙刘茜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就刘茜那脸盲程度,你就是让她看,她也记不住啊。” “你的关注点,难道不该是那个逃跑的男人是谁?” “对哦,她不是刚从外地回来的吗,哪儿来的帮手?” “说来也是挺玄乎的也他妈挺复杂的,那男的,是跟着她一起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友,她一直把那男人当成我。” “......???” 穗子一头问号,他这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她得消化一下。 “之前我去邻居家堵她的时候,就发现了用过的套,没想到她还真有伴儿。” “我前几天刚看了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她这完全可以写一本《精神病院的爱情》!” 穗子脑子里现在只剩下一句话:精神病也有情,精神病也有爱! 抓了一个精神病,还跑了一个精神病,所以于敬亭才会表情那么复杂的说,抓了,但没完全抓到。 “还有个更闹心的消息,跑掉的那个男人,从小就习武,知道他为什么被抓到精神病院吗?是因为,他半夜潜入动物园,徒手打死了一只老虎。” “! !怎么做到的?!”穗子吓得已经合不拢嘴了,老虎做错了什么? “刘茜亲耳听到的,说他自称武松。” “老虎真惨啊......可是樊莉莉不是把他当成你吗?” “嗯,樊莉莉把他当成我,他把自己当武松,把樊莉莉当成金莲。” “好家伙,我只能说,好家伙。” 穗子被这些精神病患者严谨的逻辑惊得合不拢嘴。 “为什么没有武大郎?”一直安静旁观的波波突然抬头。 穗子和于敬亭的表情同时发生了变化。 第757章满满的爱呀 “儿子,你什么时候看的《金x梅》?!”穗子以为儿子偷看了她藏在箱子里的那些手抄书。 那都是来自陈丽君的藏品,里面都是繁体字,穗子不认为儿子能看懂。 “难道不是《水浒传》?”波波疑惑,《x瓶梅》是什么? “呼,没看过就好。”穗子擦擦吓出来的汗。 为了孩子的教育,她打算把那些手抄本转移了。 然而穗子的这个反常,却被波波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让老妈这么紧张,这本书值得注意——波波决定迂回地去问姥爷,姥爷博览群书,一定愿意给他答疑解惑的。 于敬亭的表情诡异,是因为他刚还有半句话没说。 在这场由樊莉莉主演的《精神病院的爱情》里,樊莉莉把那个神经病男当成自己,神经病男自诩武松,把樊莉莉当成金莲,于敬亭就是他脑补出来的武大郎。 根据刘茜口诉,她亲耳听到,神经病男要找于敬亭让他喝药。 于敬亭差点气死。 琢磨他媳妇已经很膈应人了,竟然还脑补自己是武大郎,这个仇必须要报! “妈妈,武大郎个子真的很矮吗,不足五尺是多少?”波波问。 穗子很惊讶儿子竟然记得这么细小的细节,他看的还只是小人书漫画版的水浒传,这孩子的记忆力到底有多惊人? “背景是宋朝,那时候一尺是31厘米左右,也就是说,武大郎不足150。”穗子一边回答儿子的问题,一边把手放在于敬亭身上比。 “别比划我!”于敬亭炸毛。 “爸爸身高186,你减去40厘米左右,大概就是武大郎的身高了——就你是现成的参照物,不用你比用谁?” 穗子不解,他干嘛反应这么激烈? 于敬亭内心咆孝,他一定要抓了那个神经病男,把他削成烤地瓜。 “爸爸,给你。”落落从厨房跑进来,手里抓着个乌漆墨黑的玩意。 “快扔了!”于敬亭看到闺女捏着个风干的粑粑,下意识地要抢。 “为什么?送给爸爸!”落落郑重其事地把那坨“风干粑粑”放在于敬亭手里,还有一点小骄傲。 “这是?” “闺女做的巧克力曲奇饼干。”穗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吧,勇敢的爸爸! 料是穗子调的,烤也是穗子烤的,孩子们负责做造型。 “这个造型,有点别致啊。”于敬亭看着手里黑黢黢的玩意,上次见到这个造型,还是早晨在厕所....... “妈妈说,做食物的时候,要有诚意,这样品尝的人才能感受到满满的爱,爸爸,你爱了没?” 被重视的爸爸笑得越发僵硬了,他和蔼地摸着闺女的头,亲切道:“这么辛苦的劳动果实,没有给妈妈妈和姥姥姥爷留一些吗?闺女,要不爸爸给你讲个孔融让梨的故事?” “妈妈说她在减肥不能吃巧克力,姥姥怀弟弟也不能吃,所以我只给你和姥爷留了!” 于敬亭看向穗子,挺好,这小娘们不仅祸害他,还把她亲爹也拖下水了,真是孝顺。 “儿子,你做了什么造型的?给爸拿来看看?”于敬亭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我没有参与。”波波酷酷地说。 桌子就那么大,三个女生围着,已经没有他的地方了。 “不过我有做饮料。” “快,给爸爸拿来!”于敬亭见闺女还满脸期待地等着他品尝“满满的爱”,也不好伤女儿心,就准备用儿子的饮料配这可怕造型的曲奇,这样可能会没那么涩口。 “给你。”波波跟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下拿起一个杯子,小脸还有一点羞涩。 其实他早就藏在这,等着给爸爸惊喜呢。 “......颜色挺特别啊。”于敬亭看着浅黄色的液体,配上闺女黑漆漆的饼干,这俩孩子是怎么做到把厕所里的大小号凑齐的? “是洋槐蜜柚子茶。”波波小脸努力保持平静,眼里却跟姐姐一样,写满了“快表扬我”。 虽然材料都是妈妈准备好的,他只要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壶里,然后加水。 但这些对于幼儿园的娃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大工程了。 “你们真不错,当然,你们的妈妈更伟大。”于敬亭用嘴型无声地问穗子,故意的? 不用她回答,看她笑得坏兮兮的模样就知道他猜对了。 “姣姣呢?” “去胖叔家了,她烤了一盘子送给胖叔。” 于敬亭听到小胖要吃一盘子屎形饼干,瞬间来了精神。 人的幸福感,往往来自于横向对比,跟小胖那个倒霉催的比,他只吃一个,岂不是太幸福了? 于是嗷呜一口吃下,又闭着眼吨吨吨把儿子的爱心果汁喝完。 为了彰显自己是满怀父爱的人,于敬亭还装模作样的来了句:“挺好吃,就是太少了点。” “还有呢,我去给爸爸拿。” 落落跑出去了,欢快的脚步彰显着被爸爸认同的幸福感。 于敬亭呆若木鸡,还,还有? 穗子同情地看着他。 “咱家的烤箱三层呢,你怎么会天真的认为只烤一个?” 这会可没有家用烤箱,她是从工厂里托关系拿到的,都是给点心店准备的,最小号也是三层。 晚饭前,家里来了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樊汐的母亲来到了穗子家。 进院就看到了俩壮汉一人端着一盆菜出来,院子里摆了好几张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工地。 “伯母,您怎么来了?”穗子系着围裙出来。 “我来看看你,你家里......真热闹啊。”樊汐妈看着院子里的狼藉,笑得很是勉强。 穗子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登门,就把人请到了茶室。 樊汐妈先是寒暄了几句,然后拐弯抹角的哭起了穷。 话里话外说着家里不容易,穗子一听就明白了。 “您是想把汐哥投在我家的资金撤回去是吧?” 樊汐见她这么直白,也打算跟穗子摊牌直说。 樊汐和他爸是非常看好于敬亭夫妻的,也打算站队穗子家,但是樊汐妈心里却是有点小算盘的。 尤其是听儿子说,于敬亭是用龙凤胎的喜好作为选合作伙伴标准的,越发觉得于敬亭夫妻不行,用那么小的孩子当判断标准,这家人太不靠谱了。 樊汐投资的钱,那是她家多年的积蓄,房子都卖了,真要是跟错人,这家不就完了? 于是樊汐妈瞒着丈夫儿子,单独来找穗子,想把钱要回来。 可就这么个节骨眼上,出了个事儿。 第758章知识就是力量(月票300+更) “着火了!” 有人在外面大喊。 穗子往窗外看去,只见前面二大妈家浓烟滚滚,不知道什么玩意着起来了。 穗子家院里的一众大汉见状,有人拿水管有人拎水桶,纷纷往前院跑。 樊汐妈不在乎别人家是不是着火,只关心能不能拿回儿子的钱。 “既然你开口了,伯母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觉得用孩子决定合作伙伴这件事挺不靠谱的,所以,你看我儿子那钱,你能不能退回来?” 穗子关心邻居家的火势,着急出去,于是长话短说。 “伯母,退钱就是你们家一句话的事儿,只要樊汐主动跟我们提,我们现在就退。” 穗子知道凭樊汐的心眼,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撤资这种行为的,大概率是他妈自作主张,这种情况只要把矛盾打回去,让他们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就行。 “可是——”樊汐妈有点着急。 她就是没办法说服儿子,才想着过来找穗子的。 穗子不想跟她纠缠,直接出门,见着于敬亭领着孩子们跑过来。 “怎么回事?” “二大妈家的仓房着火了,具体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事发时她跟那烙糖饼呢,大家都跟那救火呢,咱从后门出去,先到小胖家待会儿,等烟散了再回来。” 火势这会已经挺大了,两家隔着又不远,于敬亭担心浓烟飘过来,领着老婆娃转移。 樊汐的妈还是锲而不舍的跟着穗子,她今天不把儿子的钱拿走誓不罢休。 “穗子,伯母劝你一句,做大事要谨慎,选合伙人这么大的事儿,咱怎么能凭俩孩子就决定?” 这一路,樊汐妈都在追着穗子念叨。 “大闺儿,你让她抱吗?”于敬亭被樊汐妈念叨烦了,指着樊汐妈问落落。 落落把头摇晃成拨浪鼓,并不要呢。 波波还不等老爸问自己,主动把头转到一边,别问他,谢谢。 孩子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穗子越发觉得自己俩娃有鉴宝仪的特长。 他们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抱的。 樊汐妈一看就是个目光短浅的人,跟人精樊汐完全不一样,能生出这样的孩子,要么是均值回归,要么是人家爸有心眼。 樊汐妈听他们还在用孩子举例,而且更让她不服且郁闷的是,俩孩子拒绝了自己,火一下起来了。 《基因大时代》 “让奶奶抱抱,奶奶有糖!”她从兜里掏出糖,企图收买俩孩子。 就不信了,俩小破孩,能懂什么? 给把糖分分钟上钩。 结果却是俩孩子把头摇得更厉害了,小脸上似乎写了一行字:莫挨老子。 此时一行人也来到了小胖家的大门前,被拒绝的樊汐妈正在气头上,没有看路,精神全在如何说服俩孩子身上,一不小心就撞到人了。 “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樊汐妈问。 被她撞到的是个高个男人,看着不到三十岁,长得还挺精神,看着阳光又帅气,就是神态稍微有点凶。 “没事,走路看着点。”男人说道。 他拎着个布袋子,里面的东西看着有些沉,叮叮当当的,走在路上有点像装修工人似的。 此时的于敬亭已经带着穗子娘几个要进院了,闻声回头看过去,本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往心里去。 恰好一阵风吹过,男人身上的气味顺着风吹到于敬亭鼻子里,他一激灵。 大手不假思索地把穗子娘几个推到门里,在穗子差异的眼神里说道:“门反锁。” 与此同时,跟樊汐妈撞到的男人也抬头,看到于敬亭抽出布袋子里的锯,对着于敬亭喊道: “好你个武大郎!吃我一锯!” 穗子还没留意怎么回事,就见高个男人抽出锯要砍于敬亭,离着近了,她才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麻辣卤味的味道,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这男人,就是樊莉莉的相好,那个自诩武松的神经病! 于敬亭腰里时刻别着斧子,遇到事儿也不慌,抽出斧子对着男人的锯砍过去。 这场面惊住了所有人,还来不及进院的樊汐妈都傻了,站在原地嘴里叨念着: “嘛呀?......这干嘛呢?” “快点进来!”穗子喊她,这一喊就把神经病的注意力喊来了。 “好你个李瓶儿,你竟想害我家金莲,吃我一锯!” 穗子忙把门又关上,锯砍在铁门上,咣当一声,火星四溅,吓了穗子一大跳。 于敬亭追上来把男人踢走,俩人继续斗。 于敬亭的武力值一直很高,几乎没有对手,但这次不同。 对手可是翻进动物园打死老虎的神经病,力气大的吓人,即便是于敬亭跟他过招,也是要竭尽全力。 给穗子看得直着急,从随身的包里抄出她的辣椒水喷雾,可是那俩人都打到一起去了,又不敢乱下手怕伤了于敬亭。 “爸爸加油!”落落隔着铁门给爸爸打气,这孩子是真不怕,胆儿大的吓人。 姣姣已经跑过去喊小胖了。 而落落却是问穗子。 “妈妈,为什么她管你叫李瓶儿,那是谁?金莲是水浒传里的金莲吗?” “他把自己当武松了,李瓶儿是西门大官人的小老婆跟金莲互为情敌——儿子现在不是科普的时候。”穗子看于敬亭跟对方打了几回合都没把人拿下,急得灵魂都要出窍跟他一起对敌。 而一旁的樊汐妈似乎是吓傻了,也不知道跑,还在那一口一个嘛呀。 “不对!叔叔,你说的不对!”波波突然喊了起来,那个男人已经占上风了,眼看于敬亭就要吃亏,被他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让于敬亭一脚把他踢的后退两步。 “这位小壮士,你怎道洒家说的不对?!” “你是武松,管我爸叫武大郎,那他就是你哥,你为何谋害亲兄?!”这小人书波波可不是白看的,分分钟就把人物关系理出来了。 这一句犹如一记惊雷,噼在了神经病男的心上,他退后两步,一脸惊悚的看着于敬亭。 “对啊,我是武松,你是大郎,我不该让你吃药的......啊! !洒家竟然害了自己的亲哥! !” 丢掉锯子,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对着于敬亭痛哭: “兄长在上,受小弟一拜!” 穗子捂着嘴,哎呀.......???? 跟神经病果然不能用正常人沟通的方式,她儿子真有才啊。 第759章福报竟是我自己 于敬亭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赢麻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道歉有什么用,磕几个响头我听听!” 这男的是真虎,于敬亭让他磕头,他就磕,穗子隔着有点距离都能感觉到地微微震动,这是要磕出脑震荡的节奏啊。 “不让你停你就别停!”于敬亭过去把男人的锯捡起来,连同他袋子里其他危险品一并丢给院子里的穗子。 小胖和他爸抄家伙跑过来支援时,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亭哥,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小胖夸道。 穗子想捂他嘴都晚了。 磕得晕头转向的神经病直起腰来,指着小胖骂道:“你怎么管他叫亭哥?他是我兄长武大!” 小胖虽然不明白这短暂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但天生的敏锐让他马上闭嘴不语。 他爸就没有小胖这么机智了。 胖爹张嘴就问:“你神经病啊,什么武大?” “他不是俺哥......你骗我! !”神经病男站起来,轮着拳头奔着于敬亭又过来了。 于敬亭手里有斧子,神经病男打不过于敬亭,眼看着于敬亭一脚就要把人踹飞,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大喊一声: fo “都不许动!” 于敬亭回头一看,是通缉犯赵宫! ! 穗子在门里俩眼一黑,天啊,今天她家是水逆了吗,怎么这俩伙人凑一起去了? 赵宫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对着于敬亭冷笑。 “想不到吧,我还能回来!把她交出来,否则毙了你!” “不要!”穗子看他拿枪对着于敬亭,吓得魂飞魄散,“你别动他,我出去!” 这一幕在穗子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当幻想变成了现实,留给她的只有无限的恐惧。 因为在穗子的想象里,这家伙跑出来,拿枪对准于敬亭后,下一秒就开枪了。 “老实在院里待着,他拿的我打火机。”于敬亭刚开始也很紧张,但是定睛一看,乐了。 这不是巧死了么。 赵宫手里拿的是于敬亭的彷真枪打火机。 穗子一家埋“长虫虫”时发现了一把枪,上交警局的同时,还在原来的地方埋了一把彷真打火机。 当时于敬亭还说,这样说不定能救人一命。 没想到,绕了一圈,福报来到了自己家这边。 赵宫不敢置信,扣动扳机,火苗呼地窜出来,他愣了。 “洒家要撕了你!你这个骗子!”神经病继续攻击于敬亭。 而赵宫没了枪,却依然惦记着穗子,他奔着大铁门就跑。 穗子一时间两难,想拽着俩孩子进屋又担心于敬亭,只能让小胖和姣姣把孩子抱走。 看着还在跟于敬亭打斗的疯子,穗子想到儿子对付疯子的方式,灵光一现,对着疯子喊道: “武二郎,武都头,他是西门庆,他杀了你亲哥!” “什么?!”疯子大吼一声,放开于敬亭,奔着赵宫飞过去。 于敬亭:......??? 穗子暂时松了口气。 疯子对付疯子,这叫用魔法打败魔法。 “洒家要杀了你,给我亲哥报仇!”神经病男打赵宫。 于敬亭在边上乐了,蹲在那喊加油。 “快进来,你加什么油!”穗子赶紧召唤他进来,还让他拽上吓腿软的樊汐妈。 于敬亭进了大铁门,大铁门的声音惊醒了赵宫,赵宫伸手要掰开大铁门,被疯子从后拽着头发制止住,于敬亭趁机合上门,赵宫的手指头被门重重地夹了下。 “啊! !”赵宫惨叫。 他虽然是个变态,但是他也只能欺负下那些落单的女人,对付能够翻进动物园打死老虎的疯子来说,他赤手空拳完全不是对手。 武器全都被于敬亭收走了。 赵宫被神经病抓着头发一通暴打。 回到穗子身边的于敬亭让穗子感到了安全感,她扑到他怀里,死死地搂着他的腰。 于敬亭拍了她两下,示意她不要怕。 赵宫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被疯子压在地上时还不忘声嘶力竭的咆孝: “陈涵穗,我要得到你!” 这一声似是野兽的悲鸣,也只能喊出最后一声,疯子一拳头砸在他太阳穴上,他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姣姣和小胖分别捂着俩孩子的眼睛,不让他们看到这一幕。 取得了最后胜利的疯子站起来仰天长啸:“兄长,我替你报仇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本该告一段落,只要想办法制服疯子就算皆大欢喜了。 但偏偏有人在这时候当了猪队友。 樊汐妈看到赵宫躺地上不动弹了,吓得摇晃着穗子问: “陈涵穗,是不是死人了?他杀了那个人,杀了那个人啊陈涵穗!” 她喊了穗子的全名,一次不够,喊了两次。 前一秒还在仰天长啸的疯子突然不喊了,樊汐妈这番话刺激到了他。 “陈涵穗......杀......杀了陈涵穗!” “把这虎比朝天的玩意嘴堵上!”于敬亭指着樊汐妈,小胖爹马上掏手绢堵嘴。 但是晚了。 “陈涵穗,杀了陈涵穗.......”疯子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眼睛瞬间红了。 这是樊莉莉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樊汐妈无意间说出了穗子的全名,还提了死字,疯子瞬间想起来了。 指着穗子说道:“你不是李瓶儿,你是陈涵穗,陈涵穗要死,这是我从里面出来时,答应过金莲的。” “......您现在到底是疯还是没疯啊?”穗子有点晕。 说他疯吧,他还能说出自己是陈涵穗,记得他答应过樊莉莉的事儿。 可是要他不疯吧,他还管樊莉莉叫金莲呢? “赶紧进屋躲着,都什么时候了还琢磨疯子的想法?你要能把他琢磨明白了,你差不多也快进精神病院了!” 于敬亭催促大家进屋,他握紧斧头,准备出去再跟疯子干一架。 疯子的动作像是野兽,蹭地扑倒大铁门上,拼命地摇晃大铁门。 于敬亭进门后第一时间把大铁门反锁上了,疯子摇晃不开。 正常人肯定是要翻铁门进来,毕竟也不高,成年男人蹭蹭两下就能上来。 但疯子,他就不是个正常人。 他不翻门,他就摇晃。 被小姑蒙着眼睛的落落突然说了句:“门要掉了。” “你说什么?”姣姣拿开挡在落落眼前的手。 落落不再说话,专注的看着前面。 突然,卡察一声。 第760章却没躲过毛毛雨 大铁门的合页发出卡察的声音。 突然倒了下来,直接把疯子拍在底下。 于敬亭反应那是真迅速,脑袋都来不及想,身体已经行动了。 一个健步窜上去,直接踩在大铁门上。 疯子被压在底下,被他这么一踩,好悬没断气。 “就你那虎了吧唧的样,还想杀我媳妇?没照过镜子也没上过厕所?” “为啥说我没上过厕所?”疯子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但凡上过厕所,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疯子被于敬亭怼得无话可说,只能被他踩着,傻了吧唧地看着他。 于敬亭让小胖爹拿绳子过来,把疯子捆起来,赵宫被疯子打的就剩一口气,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于敬亭让穗子报警又叫了救护车,喊来周围的邻居做证据。 捆疯子时,他还不服,嚷嚷着于敬亭胜之不武,要于敬亭放了他,一对一的单挑。 于敬亭轻蔑地对他竖起中指,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掏出一块他窝藏的曲奇,是落落做的。 卡察一口。 本意是当着对手吃东西,羞辱对手。 他脑袋进水才会放了疯子一对一,疯子劲儿那么大,根本就不能算是正常人类,傻子才要比。 但是疯子看他吃曲奇,倒吸一口气。 “你敢吃屎?!” “......煞笔。” 警察过来抓人时,被捆的疯子恭恭敬敬地大喊: “敢问吃屎的壮士尊姓大名啊?我武二郎自愧不如!英雄,我崇拜你!” 靠着“吃屎”赢了疯子的于敬亭表示,他并不想要这种崇拜。 二大妈家的火也灭了,事后调查,这火是赵宫放的。 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引穗子出来。 警方推断,赵宫是发现穗子家里有很多壮汉当保镖,他没法闯进去,就想了这么个损招。 为什么说是推断呢? 因为赵宫被神经病打成重伤,送到医院不治身亡了,他放火的动机没办法亲自交代,只能推断。 终结了他罪恶的一生,也算是对死在他手里的无辜女人们的一点告慰。 人是神经病打的,跟穗子一家毫无关联。 那神经病直到被抓,还打听于敬亭的名字,据说对于敬亭佩服不已。 穗子家的危机一下子解除了,所有人都挺高兴。 只有姣姣看着落落出神。 她确定自己听到了落落在铁门掉下来之前说了那句,铁门会掉下来。 当于敬亭夫妻去了局里配合做笔录时,姣姣蹲在小胖家的大铁门前,仔细地查看。 “姣姣,你看什么呢?”小胖过来问。 “你家这个铁门合页,是齐刷刷的断开的,也不像是年久失修啊,怎么会断开的?”姣姣问。 这铁门早不掉晚不掉,非得等疯子站在门边时掉,就像是故意要砸他似的,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小胖也纳闷,他家搬过来这么多天,住的一直挺好的,来回开关也没见这门有问题。 “管它呢,掉下来砸个坏人也是这门的功德了,要真是我们自己用时候砸到了,岂不是更倒霉?不过话说回来,你嫂子命里带福气,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儿吧?” 小胖是从王家围子出来的,老家现在还流传着陈涵穗旺夫益子的传说呢。 “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我嫂子带福气,还是——”俩小萝卜运气好? 姣姣想到一个细节。 学校门口有摆小摊抓奖的,用纸湖着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不一样的玩具。 她哥接她时,她偶尔会让车里的小萝卜下来抓,无一例外的都是好东西。 之前觉得只是巧合,现在姣姣盯着无缘无故裂开的大铁门,她脑子里突然想到穗子曾经说过的话:宇宙间没有偶然,一切“巧合”都是必然。 于敬亭和穗子在警局做笔录。 问完了正事,警察欲言又止,那表情看的于敬亭很是别扭。 “还有什么事儿,直说吧。”他还想赶紧完事,回家哄媳妇呢。 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可是够多的,于敬亭担心他媳妇和娃会受到惊吓。 “还有个问题,也不算是公事——就是,您真的为了震慑住嫌疑人,吃了......那玩意?”这个问题,憋在众人心里很久了。 疯子被抓后,嘴里一直念叨着于敬亭是真汉子纯爷们,敢吃屎,他自愧不如。 “......” “噗!”穗子没绷住笑了。 于敬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隐隐带了点委屈。 隔壁传来叮叮咣咣的声音,非常吵。 “陈涵穗,我要杀了你!”樊莉莉的声音透过墙传来,声音听着有点奇怪,像是漏风似的。 穗子差点没听出来这是樊莉莉。 “那个女人跟你有过节是吧?她的情况不怎么乐观,看样子得重新关精神病院了。”警察说道。 樊莉莉没有参与谋杀,她就是在墙上写了血书,这种情况也算不上犯罪,等审完了就得给她送到精神病院关起来。 这次穗子决定找一家更严格的精神病院,好好给樊莉莉治,原来那家太不靠谱了,越治越严重。 “她的声音怎么这样?”穗子问。 于敬亭马上看天花板,就差吹几声口哨以示跟他“无关”了。 “哦,她被送进来的时候,听说激烈反抗刚好撞到地板了,门牙都掉了,说话就漏风。” “真是遗憾,以后她再也不能啃麻辣鸭头了。” 穗子笑呵呵地看着于敬亭,这个“刚好”可真是巧合呢。 穗子和于敬亭做完笔录出来,刚好隔壁房间的警员审完樊莉莉,也押着她出来。 樊莉莉疯得太彻底了,说话一点逻辑都没有,问她什么都是答非所问,嘴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对穗子的仇恨。 刘茜跟在樊莉莉的身边,一直抹眼泪。 樊莉莉发病时,连她都不认得,去她家绑架她的时候还能叫她一声妈,被抓后受了刺激,亲妈都不认得,只会反反复复念叨着穗子的名字。 樊莉莉跟穗子面对面的相遇,穗子看她的模样,倒吸一口气。 几年不见,樊莉莉怎么老成这样了? 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跟刘茜站在一起好像是刘茜的姐姐。 “陈涵穗,你是陈涵穗.....”樊莉莉一眼就认出了穗子,突然,她挣脱押着她的警员,对着穗子冲过来。 第761章不要看到你 樊莉莉猝不及防攻击了穗子。 当时于敬亭正在距离穗子五米左右的地方跟警员说话。 等他发现樊莉莉冲过来想拦着,已经晚了。 樊莉莉用力推穗子。 穗子脚下不稳,趔趄了下,头撞到了墙壁,发出了一声闷响。 于敬亭窜过来,一脚将樊莉莉踹飞。 扶起穗子后,又折回去对着樊莉莉一通连环踹。 如果不是警员拦着,他能把樊莉莉打到吐血。 “媳妇!”于敬亭扶着穗子,穗子俩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眼睛缓缓的闭上。 “樊莉莉,我x你妈!”于敬亭喊完眼睛都红了,冲过去伸手掐住樊莉莉的脖子。 三个警员拦腰扯胳膊,好不容易才把他跟樊莉莉分开。 “现在还是赶紧带你媳妇去医院,撞到头可别脑震荡了。” 这一句成功制止了于敬亭,他马上抱起穗子,直接开车送到了医院。 这期间穗子醒了一次,她是后脑撞的墙,起了一个巨大的包,但是没有流血。 穗子醒来后状态让于敬亭很担忧,她嘴里一直在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反复就这一句,就好像神志不清似的。 到了医院仔细查了一圈,大夫看穗子的情况像是脑震荡,又给加了个ct。 “她怎么还没醒?”于敬亭焦急地问大夫。 “患者脑部受到了撞击,我们也在等片子出来,如果是原发性脑损伤,大约半小时就能醒,如果她昏迷时间比较长,也不排除几小时甚至一两天才能醒来。” “你这他妈不是废话?合着你们诊断她伤的重不重,是看她什么时候醒来?”于敬亭骂骂咧咧。 “敬亭,你冷静下。”樊煌带着陈丽君和孩子们进来。 进门就见着于敬亭咆孝大夫,看这意思再晚点就要上手了。 他们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劫后余生的大夫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来了几个看着理智的了。 “大夫,我们出去说话,敬亭,你先冷静下情绪,我已经调了最好的专家过来。”樊煌有条不紊的安排。 几个孩子围在穗子的床前,脸上都带着忧色,却也很懂事的不问什么。 陈丽君看着昏迷的女儿,心里也满是焦虑,她懂一点医学常识,听大夫说撞到后脑心里就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但见于敬亭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她也只能劝道: “连环桉真凶和疯子都不能把你们咋地了,大风大浪都躲过去了,还能被这点毛毛雨拍死?穗子睡一会就醒了,不会有事的。” 陈丽君很少见于敬亭真正情绪失控,这小子天塌下来都不会眨个眼,心理素质是真强,看样子是真着急了。 “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醒?”于敬亭现在跟谁说话都冲。 “妈妈醒了!”落落说。 众人忙看过去,穗子眼睛还闭着,于敬亭从期待转为失落。 樊煌和大夫一起进来了,于敬亭一个健步窜过去,拽着大夫的领子问道: “怎么还没醒?!” 这凶神恶煞的口吻,给大夫吓了一跳,一时语凝,说话也磕巴起来。 “这位家属,你冷静下情绪——” “我冷你妈静,我媳妇到现在还没醒,这都多久了?!”于敬亭的咆孝快把房顶掀开了。 穗子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你醒了!”于敬亭看到她睁开眼,激动的上前,想要握着她的手。 穗子蹭地钻到被子里,还把头蒙上了。 “......???”于敬亭被她这反应刺激到了,他媳妇这是怎么了? 现场陷入了安静,隔了几秒,床上的鼓包动了动,穗子小心翼翼地露头,看到于敬亭,蹭地又缩回去了。 “撞到头怎么人还成蜗牛了?!”于敬亭大受打击,她跟他对视的那一眼,充满了恐惧,这一下狠狠刺激到了于敬亭。 “呃,病人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要不,你们都出去,只留下她最亲的人?”医生提议。 众人纷纷往外走,于敬亭自诩是她最亲的人,走到床头轻轻拍拍她。 “没事,就我陪着你了。”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 !” “......” 众人眼见着于敬亭的表情都裂开了,这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穗子,你这是怎么了?”陈丽君觉得女儿的反应太奇怪了,像是变了个人。 被子里的小蜗牛小心地探头,看到是陈丽君后,表情瞬间变成委屈的样子。 “妈.......” “还行,认识人,没傻。”陈丽君对大家说。 “我不想看到于铁根。”穗子拽着陈丽君的袖子,“他拽我辫子,还特别凶。” “......???”陈丽君也懵了。 这到底是傻了还是没傻? “我什么时候拽你辫子了?!是樊莉莉推的你!”于敬亭感觉自己冤沉海底,又觉得哪儿不大对。 穗子从不会在人前喊他于铁根,那是俩人私底下时才会叫的。 “我不认识樊莉莉。”穗子躲在陈丽君身后,小心地打量着这一屋子人。 “她这是脑震荡吗?”樊煌问大夫。 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穗子把陈丽君的袖子拽得更紧了。 看到樊煌还要靠近自己,穗子吓得又缩回被子里了。 “......”樊煌体会到女婿那憋屈的心情了。 “闺女,你不认识爸爸了?”樊煌问。 “爸爸?”穗子再次探头,看他又看看陈丽君,摇头。 “嫂子,你怎么了?你该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吧?”姣姣问。 穗子看向她,迟疑了好一会。 “有点眼熟——你是于姣姣吗?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草.......草! ! ”于敬亭拽着大夫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家属你冷静下,你这样会让病人感到恐慌的,我来问她。” 大夫心说不止病人怕,他也挺怕的。 “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陈涵穗。” “多大年纪?” “17。” “今年是几几年?” 穗子说了个年份,众人愕然。 “病人撞到了海马体,记忆出现了紊乱,我们会给她用些精神营养药,帮助她快速恢复。” 《控卫在此》 “她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于敬亭无法接受,他媳妇就撞了下,把他给撞没了! “如果是单纯脑震荡引起的,随着她脑震荡恢复就能逐渐想起来。但如果脑出血刚好压迫到这个位置,恢复就会慢一些。” 第762章不自愿但是喜欢 “妈妈,你也不记得我们了吗?”落落过来趴在穗子边上,哭着问她。 穗子看床边来了个粉凋玉琢的小姑娘,穿着黄色的小裙子,特别好看。 “还有我,你也想不起来了吗?”波波也要哭了。 穗子看又来了个小男孩,穿着黄色的衬衫短裤,跟小闺女站在一起,看着特别讨人喜欢。 “有点眼熟——”穗子的眼睛一直黏在俩孩子身上,她发现这俩漂亮孩子像是有魔力,越看越喜欢那种。 “妈妈不要我们了!”落落放声大哭。 她一哭,穗子的心就拧着疼,下意识地起来要抱她,她一动头就疼,嘴唇都疼白了。 于敬亭见状忙把闺女抱到她边上,穗子看儿子,他又把儿子抱上来。 俩孩子靠在她身上,于敬亭也想搂一下,见她都嘴,不敢动了。 “别哭了,我想不起来,但是我觉得我很喜欢你们。”穗子摸摸俩孩子的头,看他们哭,她的心会很疼。 “那你能不能想起我们的名字?”波波满怀期待地看穗子。 穗子看着这俩孩子的小脸,越看越眼熟,男孩像自己,女孩怎么那么像——?! 穗子看看闺女,又看看姣姣,再把视线挪到于敬亭脸上。 街熘子好像变了点模样,看着更成熟了,发型也好看了许多,没有在村里时那么凶,可是女孩为什么那么像他?! 一个想法在穗子心里酝酿,彷佛几个惊雷噼在心里。 这俩孩子,该不会是她和街熘子生的吧?! “爸爸,妈妈不记得我们了!”落落见穗子一直沉默,扭头跟爸爸求安慰,哭得稀里哗啦。 “爸爸?!他是你爸爸?!”穗子捂着嘴,竟然是她和他的小孩! “你强抢民女!”穗子转头向亲妈求助,“妈,我肯定不是自愿的,你带我走啊!” “我......”于敬亭双拳紧握,本想踢输液架撒气,可见她小脸煞白,又下不去手,转身愤然离去,他得找地方冷静下。 “你不自愿谁能让你生啊?闺女,你别跟妈开这个玩笑,你要是装的就赶紧清醒,我们可受不起这么大刺激。” “我怎么可能自愿?我就是喜欢他也不可能跟他生孩子啊,我才17......” 于敬亭听到她说不自愿,步伐都变得沉重起来了,樊煌同情地看女婿,感觉他后背都写着丧里丧气四个大字。 但是听到喜欢他三字,于敬亭瞬间不丧了,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听。 “你今年都快25了,你不是17啊,这俩孩子是你和敬亭的龙凤胎,已经上幼儿园了。” “我嫁给于铁根了.......他今天还揪我辫子来着.......” 穗子俨然是受到了巨大打击,捂着头,她觉得头很疼。 “病人需要静养,暂时不要刺激到她,先让她静静吧。”医生提议。 众人都出去了,事发突然,得商量个对策。 穗子看俩小萝卜也被抱走了,心就跟空掉一块似的,想让俩孩子留下,又不好意思开口。 病房里就剩下穗子一个人了,她躺在床上,病房里空荡荡的,她心有些慌。 她努力地想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但是一用脑就很疼。 她不能思考,只能一个人躺在那,独自面对恐惧。 心里又委屈又害怕,这里的人和事都让她觉得很陌生,就连医生说话的口音都让她觉得很奇怪。 天已经快黑了,这病房里就她一个人,她也不敢起床去开灯,自己缩在床上,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一切动静。 有点风吹草动她就紧张。 隔了一会,陈丽君进来。 “穗子,你好点没?” “妈,我想回家。” 陈丽君叹了口气,看着少女感十足的女儿,心里百感交集。 之前她总觉得女儿太过成熟稳重,让她没有做母亲的成就感。 现在突然成了少女了,陈丽君又觉得女婿太可怜了。 从知道穗子记忆回到17后,于敬亭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问了大夫几个问题后就出去了。 《五代河山风月》 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樊煌怕他情绪激动惹事,找了俩人跟着他,这会还没回来。 “穗子啊,你现在先养着,大夫说你还得观察几天,孩子我帮你带着。” 穗子抿着嘴不说话,突然,她的视线落在陈丽君的肚子上。 “妈,你怎么胖了?” “哎......”陈丽君表情更沧桑了。 她现在都不敢告诉女儿自己怀孕的事儿,唯恐再刺激到穗子。 17岁的穗子可不似之前那般成熟,她敏感脆弱又胆小,哪句话说不对了,她会暗搓搓的记仇很久的。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如果渴了就跟我说,大夫说你要晚点才能吃东西。” 陈丽君折腾了一天也有点疲惫了,半靠在穗子隔壁床,孕妇的体力总是不大好的。 穗子觉得母亲也很陌生,她比“昨天”好看了,可是肚子也胖了,想到之前站在母亲身边的那个陌生叔叔,穗子的心越发不安。 大家都说她已经是个有家的成年人了,只有她自己不记得。 她就像是这世界的过客,所有人都在其中,唯有她刚好路过。 她想跟母亲聊聊天,可是陈丽君坐在那也不说话,看着很疲倦的样子,没一会就睡着了。 病房里安静的空气都似乎要凝结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穗子鼻子酸酸的,眼泪偷偷往下掉。 灯开了。 她转身,于敬亭拎着一兜吃的站在门口。 “别怕,我送了东西就走。”于敬亭走过来,把食物放在桌上。 “你手怎么了?” “你哭什么?” 俩人一起出声。 于敬亭的拳头青紫一片,看着还挺吓人的。 “没什么。”他满不在乎地甩甩手。 他媳妇把他忘了,这肚子火没地方撒,他又跑到看守所,把樊莉莉的俩后牙打下来了。 不仅以后没有门牙啃麻辣鸭头,咬排骨的牙也不给她留,太气人了。 “你是不是又出去打架了呀,你怎么总这样鲁莽啊?”穗子抓过他的手,条件反射地吹吹。 吹完了又觉得不大对劲,她干嘛要对街熘子这么好呢,他还揪她辫子呢。 “得了,别哭了,不想见我,我不在你跟前晃悠就是了,我就在门口,你有事喊我一嗓子,我能听到,别自己闷着哭啊。”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753章触目惊心”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第763章大型社死现场 穗子把头藏在被子里,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露头出来。 心砰砰乱跳。 她在为自己刚刚抓他手的举动感到害羞。 好姑娘怎么能随便牵男人的手呢。 可是他替她擦掉眼泪的那种触感还留在脸颊上,一想到男人粗粝的手指,穗子的脸更热了。 街溜子好像跟她记忆里的不一样了,虽然她醒来就看到他那么凶残的一面,但他看她的眼神一直很柔和。 虽然柔和这个词在穗子的印象里不该跟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于铁根沾边,可她真的那么觉得。 饭菜的香气飘了过来,肚子咕噜一声。 穗子是真饿了,但一想到这是于敬亭拿来的食物,又有些不大好意思吃,躺在那扭扭捏捏的拧衣角。 拧了两下,发现不大对劲。 “啊! !”穗子惊呼一声。 “怎么了?!”于敬亭从外冲进来。 陈丽君也被她吵醒了。 “难受?头疼?” “我,我.......”穗子摸着自己的腰,又抬起手臂,颤抖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怎么瘦成这样了?!我要照镜子!” “病房里哪来的镜子?别闹了,赶紧吃饭睡觉。”陈丽君打了个哈欠,被闺女的小题大做吵醒,带了一点起床气。 “妈,要不你先回去,我来陪床。”于敬亭看尊贵的孕妇娘娘比穗子还像病人,十分高情商地说道。 他是觉得丈母娘这陪床纯粹是陪了个寂寞,比穗子还像病人,往那一躺,大咧咧的睡。 穗子都要被自己现在的身材吓晕了,丈母娘还想着干饭。 于敬亭本想指望丈母娘开导下媳妇,她一下丢了这么多年的记忆,肯定挺害怕的。 结果这心大的亲妈一点积极作用没起。 “我都答应老樊要照顾她了——你听,她肚子还咕咕叫呢,能吃就问题不大。” “......我让司机过来接您,您还是回去静养吧。”于敬亭真怕继续让这位太佛爷在这,给他媳妇气坏了。 脑袋不疼都得气疼了。 “那你一个人在这行吗?穗子,你还烦他不?”陈丽君问。 穗子咬着嘴唇,看起来又要哭了。 她觉得妈妈对于敬亭比对她还亲啊,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穗子的眼泪落下来,她双脚腾空了,于敬亭把她抱起来了。 “啊! !”穗子的脸都红了,小手使劲拍他,“你放我下来!” “我带你去照镜子。” 于敬亭公主抱,轻松的把穗子抱起来,扭头对陈丽君说道:“妈,你回去吧,医院病床躺着不舒服,别累着您老的腰。” 最重要的是,别给他媳妇气到。 “那我就回去了,看你俩估计也没事,穗子,你要是烦他就跟妈说,搬我那住。” “妈,我想跟你——”穗子的话没说完,于敬亭抱着她就出去了。 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医院只有医生休息室里才有镜子,于敬亭抱着穗子大摇大摆的进去,这里是给医生护士换衣服的地方,这会没人。 “不跟人打招呼进来合适吗?”穗子作为乖宝宝,紧张的鼻尖都冒汗了。 “小心脏跳得砰砰的?”于敬亭挑眉,本想伸手捏一把,确认下是不是跳得很快,考虑到怀里的这是“17岁”的小姑娘,捏一下可能会吓坏她。 只能忍着,但见她红着脸小手还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模样,心里又痒痒的,忍不住想逗这个“17岁”的小姑娘。 “你不要说奇怪的话。”穗子的脸很红,她不想跟他贴这么近,他奇怪的话会让她很羞耻,又怕被人发现只能依靠他。 “老子又没说在这x你,你奇怪什么?” “.......!!!!”穗子脸涨得要充血了,眼泪在眼圈里来回转,小嘴微张,似乎随时要大喊流氓。 “嘘,有人来了。”于敬亭把手指按在她唇上,成功的把她的尖叫憋回去。 “怎么办呀......”穗子吓得揪着他的领子,不经允许进别人的地盘,这对乖宝宝来说是过于刺激的体验。 “那你小声点呀,别让人听到。”于敬亭抱着她堂而皇之的走到隔壁。 一门之隔,能听到外面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 穗子躲在于敬亭的怀里,闻着他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慌的一批。 对现在的穗子而言,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揪辫子上。 她在城里读中专住宿,每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可是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他,“今天”更是一跳下马车,就被他揪了辫子。 穗子甚至记得,她睡觉前在心里告诉自己,下次回来要戴个帽子,看他揪什么。 可是一睁眼,这个揪她辫子的男人,就成了所有人嘴里的“她丈夫”,俩人甚至还有了俩孩子...... 外面的对话声打断了穗子的思绪,听起来是俩小护士跑过来偷懒。 “脑外单间来了个大帅哥,你看到没?” “你说的是单间3的那个吧?” “对对对,又高又帅,能住咱们医院单间,想必也不是一般人,我听他跟主任聊天了,哇,那声音跟带了钩子似的,听一下都醉了。” 《剑来》 “草,话真多。”于敬亭小声嘀咕。 “护士长看人家俩眼都冒爱心了,我看她想跟人家来个姐弟恋吧,还一个劲儿的往人家跟前凑合,人家能看上她?那帅哥好像还是清大毕业的,高材生!” “你怎么知道?” “主任说的啊,主任说他闺女就在清大,那帅哥是那届的学生会长,毕业典礼还讲话了,我要是能嫁这么个男人累死在床上也乐意。” “.......我不乐意。”于敬亭小声说。 穗子怕他暴露,忙用手捂着他,一捂嘴他就条件反射的舔,穗子被他吓的啊了一声。 “谁在里面?”俩护士被吓了一跳。 于敬亭抱着已经社死埋在他怀里装死的穗子出来。 “我媳妇崴脚了,我领她进来休息会,没事吧?” “没,没......”俩护士石化。 于敬亭抱着穗子堂而皇之的穿过俩护士,来到镜子前,把俩护士当空气。 “看镜子,别装鸵鸟。”他把她从怀里揪出来,捏着她的小下巴让她看镜子,“瞅瞅镜子里的小娘们,多好看,有这么好看的媳妇,我哪儿有心思看别人。” 呵呵,他只愿意在他媳妇的床上累死,外面的野花想都不要想! 穗子和俩护士同时社死。 第764章憨憨傻傻的小穗子 穗子这会想死的心都有。 于敬亭作为一个已婚五年的男人,那脸皮都快厚出包浆了。 说几句骚话根本不在话下。 更何况这货单身时,嘴里也没干净过。 比起他,穗子的脸皮已经薄到要透血了,她甚至没勇气看看护士现在是什么表情,连人家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的注意力被镜子里的女人吸引去了。 线条清晰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深邃的眼窝,眼角圆润,看着特别柔和,皮肤白皙到透亮,骨相精致到堪称完美。 穗子把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下意识地说了句: “好像我妈......”原来她的脸型瘦下来是这样的啊,竟然不是大饼脸! “嗯,是有点像,不过你比她年轻好看多了,我媳妇多甜美啊,一笑起来还有酒窝,咱妈就跟个老妖怪似的——哎,妈,您怎么还没走?” 于敬亭撩媳妇使劲刷好感,刷一半觉得身后有杀气,一回头,陈丽君咬着牙冷笑地站在他身后。 “这是人家医护人员的休息室,你进来干啥?妈,你有点太不讲究了。” “我要是不路过,能听到你在这说我坏话?!” “我哪儿敢说您啊,我媳妇是比你年轻,可你不比她老......成熟么?您这风韵犹存的,魅力无限合该去迷我爸去啊,给他迷得神魂颠倒从此不早朝。” “满嘴胡咧咧,穗子,你还是——”陈丽君原本想说,你还是别让他陪床了,换她来吧。 可是陈丽君话到嘴边,看到穗子笑得眼睛弯弯,话又吞回去了。 “你俩晚上把门关好,贴身钱包别丢了。” 回去后陈丽君百思不得其解,跟樊煌吐槽。 “穗子不是把敬亭忘了吗?白天还怕的死去活来的,可我回来时,她让敬亭抱着还笑了呢。” “这俩孩子是一起长大的吧?说不定闺女17的时候就很喜欢敬亭。” “那怎么可能?我记得穗子16,7的时候,天天哭唧唧的跟我说能不能搬家,抱怨于铁根总欺负她。” “那当年,你从穗子嘴里除了听到敬亭的名字,她还念过别的男孩吗?” “那倒没有,这丫头从小就很保守,古板的性子跟你一模一样,看到男生都不敢主动说话,怎么可能跟我说别的男孩?” 樊煌叹了口气,拍拍小陈同志。 “所以说,让你多看些哲学方面的书,不要总看那些明代手抄本.......从哲学的角度看待咱闺女,一句话概括:爱到极致就是恨,恨到极致就是爱。” 陈丽君:...... “青春期的女孩子嘴里经常出现的男孩,你怎么会天真的以为她是真讨厌?真讨厌,那是说都懒得说,想一下都恶心,而且女儿白天自己也承认了。” 樊煌想到穗子刚醒来时的反应,她很惊讶,但她绝不是讨厌,否则怎么可能在脑子还不清醒的时候说出喜欢于敬亭这样的话来。 “感觉我有点像个假妈妈,根本不懂闺女......” 樊煌拍拍她安慰道:“慢慢来吧,你把看手抄本的精神用来研究哲学——” “这就能更懂女儿的心了?” “不,你可能会更懂我。” “......” 于敬亭把穗子抱回了病房,打开饭盒开启了喂饭模式。 穗子自然是百般抵抗的,她心里喂饭是非常亲密的行为,俩人的交情还只停留在揪辫子的阶段呢。 于敬亭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端起粥就喂,并附送威胁一枚:“不听话就当着医生面吻你!” “! !”穗子捂着小嘴,惊悚的看着他。 “呵,软的不吃吃硬的?啧,失没失忆都一样,就是位置上,吃的不太一样。” 穗子隐约觉得这句似乎哪儿不大对,但她现在的知识储备,还真是猜不出来。 于敬亭用自己的虎威暂时震慑住了她,把一碗稀饭喂完,还大发慈悲地给她削了个桃,可惜只给她吃了一口,多了不能吃了。 “这是3号病房吗?”穗子想到进门时,她看到的门牌号。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俩护士的对话。 3号病房有个大帅哥,还是清大的.......学霸出身的穗子对名校总有着不一样的向往,好像在她的记忆里,还没见过活着的清大学生呢。 “嗯。”于敬亭谨慎回答,她最好不要问那俩护士说的“跟帅哥下不来床”的话题。 他现在在穗子心里,已经是无恶不作的街溜子形象了。 如果再加上一条“让别的女人下不来床”的罪名,那真的是追妻无望了。 “那个清大毕业的帅哥在哪?白天的......叔叔,是清大毕业的?”穗子想到樊煌,提及称呼时顿了顿。 虽然于敬亭一直喊那个男人爸爸,看母亲跟他的互动,好像也是很亲近的关系,但她还是喊不出口。 “他是哪儿毕业的我还真没问——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个清大毕业的男人,是我?” “你?怎么可能!你连古诗都不会背!你还撕我书......你还抢我豆包,你揪我辫子!” 穗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很好。” 于敬亭咬牙,已经递到她嘴边的水果又挪到自己嘴里了,不给她吃了! 没心没肺的女人! 她心里,他的形象都是这么负面的是吧。 “你凶什么凶.......”穗子委屈。 “你小时候我偷你个豆包,你记了我这么多年!那你偷了我数以亿万计的东西,我说你什么了?” “我怎么可能偷你东西! !” “不就是我老于家的千子万孙?”于敬亭说完还吹了个口哨,自言自语,“说起来,咱闺女和儿子真是厉害。” 竞争激烈,脱颖而出! “.......???”穗子歪着头看着他,大眼里满是困惑。 她好像听懂了一点,但又好像没听懂,咬着嘴唇,忐忑地看着他,脸颊又红了,眼底还有点羞愧。 她觉得街溜子不该说那种话,有没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把人想的这么坏,是不是不好,他刚刚还喂她吃饭了呢...... 小女生的善良与单纯在她心里反复拉扯,直觉告诉她,他没说好话,但天真却让她觉得不该把人想那么坏。 而这样矛盾的小模样落在于敬亭眼里,心里痒痒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怎么办,憨憨傻傻的穗子,好想欺负.......于敬亭心里的小恶魔又开始冒头了。 第765章我,于敬亭,财大气粗(月票350+更) 于敬亭上一秒还在绞尽脑汁,憋坏水调戏穗子。 下一秒,穗子小嘴一瘪,眼泪唰地掉下来,哭得稀里哗啦,把他的坏水都憋回去了。 “你太坏了,你总是说奇怪的话!你欺负我!” “我没有啊......”于敬亭老实了,小恶魔被她的眼泪淹死了。 “你有!你从刚刚就一直说,你太奇怪了!”穗子哭起来就停不下来。 于敬亭自食其果,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还被她哭得手足无措,怎么哄都不行,任凭他怎么说,她都是嗷嗷哭,还不让碰。 以前没失忆,哭起来给擦擦眼泪,亲几口就好了。 如果还不好,按在床上酱酱酿酿也能好。 现在这些招都不能用了,他要敢亲,她估计能跳楼来个以死明志。 给于敬亭整得实在没辙了,索性把头凑到她跟前。 “你干嘛! !”穗子吓一跳,这家伙是要用脑袋创死她吗?! “不就是对揪你辫子耿耿于怀吗,来,你揪我的头发,一根根拔都没事,你就把我当成过年的鸡,薅到秃顶都行。” “......” 于敬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不哭了。 “这就对了,没事总哭什么啊,你一哭我心里就跟拧麻花似的,只要你不哭,别说是头发毛,就是让我把裤子脱了,让你薅——” “哇~”她又哭了,这次哭的更厉害了,不止哭,还用枕头砸他。 “臭流氓!你走开! !” 于敬亭想给自己俩嘴巴。 他这是跟媳妇总贫嘴,贫出条件反射了,这下完了,自食其果了。 最后的结果,是穗子用枕头给他砸出去了,自己闷在被子里一边哭一边生闷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生什么气,就觉得街溜子一直用那样的口吻跟她说话,好像她是那种很随便的女人似的。 穗子哭了一会,小心翼翼露头,门关着,走廊的灯已经熄灭了。 也不知道他走没走...... 隔壁病房一直有男人在咳嗽,寂静的夜里,一声声粗壮的咳嗽让穗子有些不安。 黑暗让穗子感受到了恐惧,她挣扎着坐起来,抱着枕头,有心想下去看看于铁根还在不在,又不敢。 踌躇之际,门开了。 “要去厕所?”于敬亭问。 他在外面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她翻来覆去,以为她是想起夜但是不敢。 “没.......你一直没睡啊?”穗子小声问。 “睡不着,去厕所我陪你。”于敬亭过来要给她穿鞋。 “不用......要不,你进来——但是你只能在隔壁床,也不可以说奇怪的话!” 于敬亭勾起一抹坏笑,刚想问她是不是心疼他,瞥到枕头,又把话咽回去了。 算了,被讨厌出经验了。 穗子假装很淡定的邀请,其实心里慌得一批,躺在那背对着他,脑子里满是于敬亭变成大灰狼把她吃了的画面。 紧张的闭着眼睛不敢睡,隔了一会,听到隔壁床没动静,她才渐渐放松下来,困意席卷,不知不觉睡着了。 于敬亭听她呼吸均匀,这才坐起来,蹑手蹑脚地过去,帮她掖好被子,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下,无声的叹了口气。 昨天他还是她嘴里的亲亲好哥哥,今天就成了臭流氓了。 这心理落差说不大是骗人的,可她现在都这样了,他也是不忍再给她压力,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于敬亭盖完被回去睡,穗子的睫毛才放松的动了动,好险,差点被他发现了。 他盖被时,她就醒了,他亲她的时候,她心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还好他没做别的事,只是他的那声叹息,让穗子的心口很堵。 也许街溜子没有她想的那么坏呢.......带着这样的想法,穗子再次睡了去。 转过天穗子的片子出来了。 几个专家会诊,确定她脑子里没有血块,也没有明确的脑组织损伤,目前只能给她判定成脑震荡。 神经营养药继续吃着,但是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谁也不敢说。 大脑记忆储存是神奇的,也许哪天醒来她就能想起来,这是医生的原话。 于敬亭经过一晚的心理建设,已经接受了穗子失忆的事实,对医生也不再狂躁,只是平静的问了注意事项,把她要吃的药量仔细的记下来。 而这一切,都看在穗子的眼里,满是惊奇。 她看到了跟记忆里不太一样的于敬亭。 昨天光顾着害怕,今天仔细看,才发现他的穿着打扮发型甚至气质,都跟过去不一样了,看着就很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变帅了,也更不要脸了。 而且......他似乎还掌握了很多她不知道的技能。 穗子在看到于敬亭掏出车钥匙时,眼睛都快瞪得跟铜铃那么大了。 “你会开车?!” 于敬亭:....... 其实他很想说,不止他会开,她也会,这小娘们无照驾驶,溜得很。 而且根据于敬亭观察,穗子开车比他还猛,什么坑洼烂道水泡子,就没有她一脚油门不敢去的地方。 此时,她眼里此时明晃晃的写着俩大字:崇拜 于敬亭的虚荣心瞬间爆了,找到了一点油腻大叔在少女面前嘚瑟抖毛的感觉,为了体现自己的帅气,还故意摆了几个很深沉的poss,单手握方向盘什么的。 果不其然,穗子眼里的崇拜又多了一点。 于敬亭暗爽,还有这福利? 如果不是要开车限制他发挥,其实他还想给17岁的媳妇看看,他还有尿泡比别人远的技能,不知道媳妇看到后会不会更崇拜他? “你要是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可以吗?可是......车很贵吧?我怕弄坏了。”穗子坐得很拘谨。 她印象里就坐过一次公交车,这种小轿车她都没见过几次。 于敬亭差点憋出内伤。 习惯了被媳妇把持财政大权,卑微到每个月领20块钱零花钱,偶尔花超了还要铆足劲儿耍点炕功骗媳妇钱,突然就被失忆的媳妇当成“土大款”了,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男人赚钱不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么,我的钱就是你的,随便花!弄坏了也没事,不怕。” “你别说这么奇怪的话......”穗子被他的财大气粗震的小心脏漏跳一拍,伸出小手偷偷摸了下汽车表盘,很好奇又不想被当成土包子的模样成功可爱到了于敬亭。 于敬亭突然觉得车镜里倒映出来的那个男的笑的倍儿猥琐,还很油腻,仔细一看,不就是他自己么? 第766章逐渐微妙起来 穗子一路看着陌生的街道,以及车镜里陌生的自己,唯一给她熟悉感的,便是开车的于敬亭。 他跟记忆里的街溜子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他身上嘴欠的部分还是跟记忆里一样,可是有些细节也不大一样。 比如,他会抱着她去照镜子,出院时,他会端盆子,会替她开车门,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她没意思就主动跟她聊天。 可是看到她一直看车窗外,他就不再说话了。 穗子没有了相处的记忆,想不到这些细节都是她一手养成的,这个男人就像是块璞玉,在她手里捂了几年,被她用温柔的小刀一点点雕刻成最适合她的样子。 穗子甚至听到了于敬亭办理出院时,对主治医师说了“谢谢”。 这让她很不可思议,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怪兽。 在她的印象里,“对不起”“谢谢”,这俩个词汇,就不会出现在于铁根这种人的世界里。 他就好像是天上底下唯我独尊的存在,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别人是错的,他永远不可能有错,更不可能低下高贵的头颅,跟人家说一声谢。 穗子的惊诧还在持续进行,车开到一半,遇到一处窄路,迎面也来了辆车,差点跟于敬亭的车刮上,穗子的心一哆嗦。 “会不会开车?”于敬亭把车窗摇下来,对着对方问。 这熟悉的狂躁感像极了她印象里的他,穗子紧张的吞口水,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下车揍人的画面。 “不好意思啊哥们,我这车出了点问题,正想着去看看什么毛病,你没事吧?” “嗨,问题不大,就是我媳妇吓了一跳,你停下,我帮你看看。”于敬亭把车停路边,打开后备箱取出工具。 穗子下意识地说道:“不要!” 她以为他是要打架。 于敬亭冲她笑道: “没事,很快就好,给你买个冰棍边吃边看——不行,你现在不能吃冰棍,自己拿个桃啃,很快就完事了。” 穗子眼看着他拎着工具过去,给人家修车,再次受到了震撼。 他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这还是那个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街溜子? 于敬亭平日还真没这么热心,他这么热情,很大原因是想在失忆的穗子面前,展示出他强大的技能。 看看,哥哥不仅会开车,还会修车呢,这还不得让媳妇咔咔崇拜他?说不定一激动,就想起来了呢。 穗子没有咔咔崇拜他,车司机咔咔崇拜了。 看着于敬亭三两下把毛病找出来修上,司机握着他的手激动无比:“瓷器,这次多亏您嘞,要不是您,我这指不定多麻烦呢。” “不是多大事儿,你先开着,到修车的地方在检查检查。”于敬亭大义凛然的拒绝对方递烟,“使不得,我媳妇闻不得烟味。” 手还比了比穗子,那司机马上会意,一通夸。 “妹妹好福气啊,嫁了这么热心肠的男人,平日里日子过的肯定特别好吧?” 于敬亭满意至极,嗯,快当着他媳妇面,多夸他几句,他安全可以承受。 不过于敬亭觉得他媳妇的表情有点奇怪,她咋那样式儿的眼神看他呢,也不像是崇拜啊。 上了车,穗子搅着衣角,欲言又止,憋了好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让于敬亭吐血的话来。 “于铁根,你.......是不是也撞到过脑袋?还是.......你中邪了?” “草!”于敬亭被冷水泼心了。 早知道媳妇不表扬他,他干嘛跟个傻狍子的帮这个忙? 他就是很单纯的展示下技能,结果这小娘们说他中邪了! “我现在折回去,把修好的零件再卸下来?”他赌气道。 穗子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还好没中邪,是他。 于敬亭被她这扎心的表情整的更郁闷了,不禁想扒开她的小脑袋瓜看看,这小娘们对他还有什么偏见,合着她十几岁的时候,他在她心里就都是负面形象,不是个好饼? 车到家了,穗子坐在车上,迟疑的看着院子,有点不敢下车。 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她的小萝卜,也看到了姣姣和小胖,看到了樊煌和陈丽君。 这些人,无一例外对她都是陌生的。 可陌生中,又透着一丝熟悉,这俩种感觉在她心里交织,像是要把穗子撕裂似的。 于敬亭给她打开车门,看到小白兔眼神的穗子,心弦动了下。 这样的穗子,让他想到俩人刚结婚时,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 明明很怕,还不得不面对复杂的一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是要故作坚强。 与她之前全能母亲万能媳妇的人设比起来,大家都忘记了,她曾经也是个娇软的小姑娘。 “你要嫌闹我让他们先回去,孩子们先去爸妈家?”于敬亭问。 “不用。”穗子摇摇头,她并不排斥这些人,她能感受到大家眼里的友善,只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妈妈!”落落率先跑过来,给穗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扬起小脸懂事地问道,“你好点没,头痛不痛?” “给妈妈。”波波掏出一块奶糖,这是他特意留给穗子的。 穗子摇摇头,摸摸孩子的小脸,她发现这俩孩子真的好讨人喜欢。 “这俩孩子是谁在带?” 众人一起看向她。 穗子有点惊讶的指指自己的鼻子,难道是她自己养的吗? “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你教育的,虽然咱娘帮着照顾了生活,但是行为举止待人处事,都是你在带。” 于敬亭的解释让穗子有点不敢置信,她这么厉害的吗? “姣姣也是你带大的,现在学习年级前三,钢琴比赛国内能拿金奖。”于敬亭又丢出一记重磅信息。 《独步成仙》 “是孩子自己优秀吧,一定是跟我无关......”穗子还是不敢相信,她明明是个很胆小的书呆子,她竟然还有这本领? 进院,穗子看到院子的陈设已经有点惊讶了,进屋后看到屋里的装修摆饰更是目不转睛。 “她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陈丽君把孩子们召集到一起,指着穗子说道,“看见没,刘姥姥分姥。” 穗子在知道这些让她叹为观止的房子大部分都是自己设计时,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想了半天,表情忽然微妙起来。 第767章想抢也得排队去 如果说,此时穗子对于敬亭的感觉,是熟悉中透着一丝陌生,那她对这些细节中折射出“自己”的模样,就是全然的陌生。 在众人口中,她知道马上就要25岁的自己,不仅是个漂亮的女人,还是个家庭幸福拥有俩完美孩子的女人。 她可以很好的平衡家庭关系,让跳大神的婆婆对她视如己出,让原本阴阳怪气的小姑子对她百依百顺,更让王家围子第一街溜子对她贴心照顾。 她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她可以设计装修,研究园艺,她还懂教育孩子。 而这,只是片面的信息,还有更多未知等她挖掘。 当17岁的穗子从别人嘴里“邂逅”了25岁的自己,她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 她很胆小很自卑,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太好,她甚至还有点社恐,不大敢跟人交流。 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在若干年后,成了众人眼中的“完美缪斯”呢? 所以穗子第一反应就是把于敬亭拽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小声又严肃地说: “其实,我才是中邪的吧?有没有可能,我不是陈涵穗,我就是孤魂野鬼来夺舍的?于铁根,要不你找你娘过来跳个大神,把我撵走吧......” 于敬亭嘴角抽了抽。 他刚就见着她一直盯着家里,眼神直愣愣的,还以为回到熟悉的场景,她恢复记忆了。 结果,就这? “不用跳,她那玩意都是骗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就冲你这反应,你就是我媳妇,跑不掉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穗子要哭了。 她觉得跟“未来”的自己比,现在的她好笨啊,什么都做不好,大家崇拜的眼神让她害怕。 “慢慢来嘛,你又不是一开始什么都会的。” “我不行,我觉得我不可以。”穗子下意识地想拽自己的俩辫子,发现她现在已经没有麻花辫了,就开始揪马尾的稍。 “......”这小娘们记仇他揪辫子那么久,她自己不也经常揪? “你可以的,你得相信你自己。”于敬亭好脾气地哄。 越哄她越崩溃,揪着头发开启了自我怀疑模式。 “我不行的,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好,我现在都要喘不上气了——唔!” 穗子瞪大眼,看着男人凑过来,捏着她下巴,然后一双温热的唇就贴了过来。 “好家伙! ! ”陈丽君见闺女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女婿说了什么,往这边一看,头皮发麻。 《种菜骷髅的异域开荒》 俩手一边一只,精准地挡上俩乖宝的眼,还不忘命令姣姣和小胖:“你俩自觉点,转身!” 这是孩子能看的?! 姣姣叹了口气,心里说道,君姨真是会小题大做啊。 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跟哥嫂生活这么多年,这种程度的亲亲她都没见过? 比这更过分的,她也不是没见过,想当初,她一不小心偷瞄到她哥的手都去摸她嫂子zha了,她吭过一声了吗? 陈丽君又急又气,还要拦着俩小孙别辣眼睛,用脚踢樊煌。 “你也不管管!” “噗。”樊煌乐了,“这有什么可管的,也许小两口经常在一起相亲相爱,穗子就想起来了呢。” 于敬亭也是这么想的。 好说好劝哄不好,他就给她来个“人工呼吸”崩溃疗法! 这效果立竿见影的出来了。 穗子被他亲的眼一闭,晕过去了。 如果不是于敬亭手疾眼快的扶着,直接摔地上了。 刺激太大,崩溃了。 于敬亭被陈丽君好一通数落。 “她现在的心理年龄就17,比姣姣也大不了多少,你这样动手动脚的,她能受得了?晚上你俩分房,不要在一起!” “......”于敬亭满脸委屈,但又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的崩溃疗法,的确是不怎么好用啊...... 穗子还没醒,也有可能是醒了不愿意睁眼在那逃避,于敬亭只能憋屈地到院子里抽烟。 烟掏出来了,又不想点。 万一她不喜欢烟味,不让他靠近怎么办? 樊煌过来拍拍他肩膀。 “倒也不用太悲观,穗子对你是特别的,你没注意到,她出院后只愿意跟你亲近吗?话也只对你说。” 这说明于敬亭在穗子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她对于敬亭的接受程度远超过其他人。 “慢慢来,乐观点看,或许也是上天给你们一个重新接触的机会,穗子这些年是太过懂事了些,就当是放个假,也给我们些机会好好照顾她。你要是觉得应付不了,就换我和她妈妈来。” 最后一句,说得各种和蔼可亲,话里透出来的意思,却是非常强势。 不行就换人。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于敬亭如果关键时刻掉链子,人家亲爹妈就把闺女接走了。 “我感觉,我还行。”于敬亭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樊煌看他不丧了,这才放心。 “年轻人,经历些考验感情会更好的——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调整的这么快?” 樊煌刚看到于敬亭,他还丧里丧气,这会又精神满满了。 “我们这点紧张跟穗子这会的心情比,算不得什么,她现在肯定更害怕更无助,我如果不撑着点,她得更难受。”于敬亭深吸了口气,“没事,她醒了让她揍我几拳挠我几下,她出气就好了,总比憋着强。” “她妈妈很难过,我还好点,说来你们可能不理解,这孩子从小没在我身边长大,我见到她时,她就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了,比起她妈妈对她的期待,我对她愧疚总多一些,她能像个十几岁小姑娘那样依赖我,我会很开心,但很显然,她现在对你的信任更多点。” 樊煌很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他是真的很看重于敬亭这个女婿, 穗子失忆,考验的却是于敬亭的人品,到目前为止,樊煌对于敬亭的表现都是很满意的。 “或许,你愿意把她让给我和她妈妈,让我们把她接回去——” “得,爸,您别想了,她是我媳妇,要宠也是我宠着,您要想抢后面排队去。”于敬亭打断老丈人,这老头子,阴险的很呐。 绕了一圈,还是想跟他抢媳妇。 俩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却还是顺着窗口,传到了躺在床上装睡的穗子耳朵里。 穗子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可是心里却有个地方,似是早春冰雪初融的第一缕阳光,不具有攻击性不会晒得人皮肤灼痛,却暖洋洋的,恰到好处的暖。 第768章不是穗子脸皮薄(感谢蜀月儿+更) 于敬亭跟岳父唠完嗑进来,看到穗子坐在床上,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 “醒了?要喝水吗?” “我想......跟你谈谈。”穗子鼓起勇气,却依然不敢看他的眼。 一看到他,就是他低头亲自己的画面。 “你不要对我说那些奇怪的话,也不要做奇怪的事。你要继续那样,我就找我妈去。” “什么叫奇怪?” “就,就那样,还有那样.......”穗子脸又开始红了。 对于敬亭来说,他那些骚话都是日常,对她来说就是八级地震,小姑娘连手都没跟人牵过——她自己是这么以为的,突然就被人家啃了,太刺激。 “成,我不那样。”于敬亭很痛快地答应,在心里补充,他可以酱酱酿酿。 这小丫头,纯情的话都不敢说出口,这就给了老奸巨猾的男人无线操作空间。 穗子小小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他,发现他没有生气,还和颜悦色,继续壮胆提要求。 “你也不能打我,不能骂我!” “......祖宗,不要说结婚后,结婚前我打过你吗,我骂过你吗?” 穗子想了下,咦,好像真没有。 虽然她十次看到他,他有八次都在打架,但仔细回想,他还真没动过她,顶多是拽她辫子。 “可是你连女人都打,我都看到过你踹杨凤芝!” “杨凤芝是谁——哦,那个煞笔女的,是踹过,谁让她散播你谣言来着?” 于敬亭稍微回忆了下,时间是有点久远。 杨凤芝是同一个屯的,学习也不咋地,嫉妒穗子考中专,穗子在外面上学,她就在屯里散播穗子跟人乱搞。 穗子根本不知道这些,她不住在屯里,于敬亭听到后,顺藤摸瓜找散播消息的,找到后拎出来,也不管男女,先揍了再说,这样的事儿他不是头回做,因为穗子,他揍过很多人。 赶巧穗子那天回来看到了,打女人的渣男,这标签就给他贴上了。 “有这事?!”穗子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 “咱妈也知道,要不你问她,这事儿她也参与了。” “! !” “她放风,我下手——咱妈是真没有实干能力,让她放风,把你给放进来了。”于敬亭抱怨,他在媳妇心里的形象,就是这么一点点毁掉的。 “你干嘛要替我出头啊.......”穗子低头,又开始小鹿乱撞。 于敬亭不加思索,甚至都没过脑子,张嘴就说:“男的对女的好,目的不就一个吗?” 穗子紧张,他要是说喜欢,她该怎么办? 捂着脸跑出去会不会有些太夸张,可是把头埋在枕头里,又有点不合适...... “想草呗。” “???! ! ”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穗子的一声“臭流氓”回荡在屋内。 门外,樊煌和陈丽君面面相觑。 “看样子,相处问题是不用我们担心了。穗子这下手的狠劲,一点也不像是怕敬亭。” 一分钟后,于敬亭顶着脸上的巴掌印,从屋里出来,面对岳母鄙夷的眼神以及岳父同情的笑脸,于敬亭满不在乎。 “我媳妇脸皮薄。” “这是穗子脸皮薄的事儿吗?分明是你脸皮太厚了——你到底是怎么娶到我闺女的,是不是凭着脸皮厚子弹打不透?” 于敬亭耸肩,娶到就是娶到,凭什么,重要吗? 他还想跟媳妇展示下他无与伦比的腰力和过硬的技术水平,说不定媳妇试过后,就爱上他了呢。 这龌龌龊龊的想法,在晚上破灭了。 穗子把他踢出来了,不仅踢出了于敬亭,还把姣姣叫进屋,门一关,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聊了什么。 穗子看得快跟自己一边高的姣姣,时光的流逝在孩子身上最是明显,她印象里姣姣还是个扎俩小犄角的小学生。 “嫂子,你叫我什么事?”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嫂子?叫我穗子姐姐?” “我哥会扒了我的皮的。”姣姣摊手,别的都能答应,这事儿不行,“我哥绞尽脑汁挖空心思上蹿下跳跳得跟大马猴似的才把你娶回来,我要叫你姐,我哥能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蹲在窗户根底下不要脸偷听的于敬亭心里骂骂咧咧,于姣姣这个小丫头片子,忒不靠谱。 扣她一个月零花钱! 明知道穗子最怕他,小丫头片子还把自己说得那么暴力!就不会美化他吗? 在事实的基础上,稍微夸大一点点,这都不会? “那好吧,你愿意怎么叫都行......我问你几个事。” “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是什么时候嫁,嫁给你哥的?我们感情好吗?” “我上三年级下学期时你俩结的婚,结婚第二个月就有小萝卜了,你俩的感情.......那已经不能说是好了。” 姣姣想了下她现有的词汇,这几秒不仅给穗子整得很紧张,偷听墙角的于敬亭更紧张。 他下定决心,姣姣这小丫头片子如果关键时刻掉链子,他就跟她断绝兄妹关系五分钟。 “用如胶似漆、心心相印这种常规的形容词,已经没法形容你俩了,你俩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糖稀,嫂子你吃过糖稀没?就一坨,黏糊糊的,用俩小棍搅在一起,一毛钱一团,一团能吃好久。” 穗子脑子里马上出现糖稀的画面,都已经涨价到一毛一团了吗? 她记得以前赶集时只要三分钱....... “听起来好恶心啊,那个很不卫生的,风一吹都是灰,也不知道做这些的小贩上厕所洗没洗手,如果有丙肝的话——你笑什么?” “嫂子你真失忆了吗,你说这些话跟之前一样啊。” 穗子脸一热,示意姣姣继续。 “我说你俩像糖稀,是说你俩总腻乎在一起,我就没见过跟你们一样黏糊的夫妻,哦,咱爹娘不算。” “.......爹?四婶再婚了?” “呃,这事解释起来更复杂,以后再跟你说,咱娘听到你叫她四婶能撅过去,肯定得用鞋底子抽我哥。” “为啥?” “你和我哥用君姨的话说,是狼狈为奸,夫妇齐心,做坏事都是一起上的,但是咱娘不那么看,咱娘觉得你俩在一起做好事都是你的功劳,做坏事都是我哥教唆的,她肯定觉得是我哥没照顾好你,让你失忆叫她四婶,保守估计,能把我哥脑袋削俩包。” 第769章大佬竟是我自己(感谢蜀月儿+更) 穗子捂脸,她脸好热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和于敬亭的感情都该是很好的。 不用姣姣说这些,她看屋里的摆设也能感觉到。 衣柜里俩人的衣服摆在一起,女士的衣服几乎占满了柜子,把男人的衣服挤得只有一点点,看衣服都能感受到这家男女主人悬殊的家庭地位。 床上的枕头是成双成对的,上面的图案特别丑,也不知道绣的是什么,但穗子想,能够有勇气用同款丑枕套的,感情肯定特别好。 “那是我绣的吗?”事事追求完美的穗子看了一会枕套,还是忍不住问。 “那是我哥绣的,你画的样。” “他......绣花?! !”穗子再次受到了震撼。 无法把打遍全村无对手的街溜子,跟绣花这么精细的工作联想到一起。 “你上学时报了个社团,据说请了美院的设计师讲刺绣,当时场面挺大的。” 姣姣对这件事记忆犹新。 清大搞了实践活动,从各院选了40人,做刺绣体验,她一生要强的嫂子也参加了。 领了一堆材料回来,熬夜鼓捣,赶上感冒发烧昏昏欲睡,于敬亭心疼媳妇,给她撵去睡觉,趁她睡着了,他撸袖子上了。 那两只长得像胖鸭子,细看还有点像刺豚但仔细品更像是外星人的玩意,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哥熬了一宿就弄了这玩意,材料都祸害了,你一边哭一边捶他,最后实在交不上作业,跑去找四姨姥求助,我哥大概自己也觉得这玩意忒难看,想趁着你不在家毁尸灭迹,你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了,还加工成了枕套,用这个天天鞭挞着他的灵魂。” 窗户外传来了于敬亭的咆哮声。 “于姣姣,你个小兔崽子,吃老子那么多回扣,你就不能说我几句好话?!” 这些黑历史,说出来干嘛! ! 他是很想在失忆的小媳妇面前装一下大尾巴狼,展示下他的多才多艺,姣姣这死丫头就会添乱。 “嫂子,他偷听咱说话,你不要搭理他了,这男人太坏了,一肚子坏水不是个好饼,除了对你好之外没有任何优点了。” 姣姣看似吐槽她哥,实则悄无声息地给穗子上了个价值,这么多年穗子可不白教她,小丫头深谙聊天技巧。 果然,穗子小脸红扑扑的,明显是把那句“除了对你好之外没有任何优点”听进去了。 怕被姣姣看出心思,穗子忙转移话题。 “你说我上学时的社团,我们中专什么时候还有这种福利了?” “不是中专啊,你和我哥都——” 姣姣刚想说都考上大学了,还是国内最好的大学之一,电话铃响了。 “穗子姐,救命啊!” 电话那头传来了女声,听着特别着急。 “你是?”穗子问。 “我是樊韵啊,嘤嘤嘤,账本又出问题了,你让人给你送过去了,你一定要帮我,老规矩,‘使不得’连同账本一起,笑纳啊。” 樊韵说完不等穗子反应就把电话挂了。 穗子一头雾水,她一句也听不懂啊。 樊韵是谁? 账本是什么? 使不得又是什么? “谁打来的?”于敬亭进来问。 “是一个叫樊韵的,我不认识她,她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穗子慌。 “哦,四奶奶家的孙女,是个二百五,估计她老爸单位的账又乱套了,想让你帮忙审计,一会账本送来,我推掉就是了。” “那‘使不得’又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于敬亭话音刚落,樊韵派过来的人到了。 穗子还以为是小账本,没想到对方拎过来一兜子,直接给穗子看懵了。 她在学校还没有实践机会呢。 “这么多......一个月能看完吗?”她随便翻了一眼,感觉头晕目眩。 她虽然是学这个专业的,但感觉看这玩意完全是天书,好难哦。 “一个月?大小姐您别跟我逗闷子了,按着您的速度,后天就能差不多了,哦对了,这是我妹子让我给你捎来的。” 送东西的人是樊韵的表哥,从后备箱搬出来一箱子礼品。 “这是我叔儿去东北带回来的土特产雪蛤,女孩子吃最好了。” “这多使不得。”于敬亭熟稔地说出这句重复了无数次的台词。 穗子这才明白“使不得”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愿意帮忙就是我们最大的福气,你们一定要收下。” “这次是真使不得,我媳妇最近不大舒服,你们找别人吧,下次一定。” 于敬亭想把东西搬回去,对方送了这么多次礼,头回见到于敬亭真拒绝,还以为自己是哪句话没说明白,丢下东西开车跑路。 “草,这些傻狍子!”于敬亭骂道,看穗子对着账本发呆,安慰道,“我明儿开车给她送回去,你别有压力,惯得她们都退化了,一有事就找你。” “这么难的东西,我真的能两天做好吗?”穗子翻完了之后大脑一片空白。 25岁的自己,这么牛吗?大佬竟是她自己! “哪用得了两天?都是糊弄她们省得她们没完没了总找你,你一晚上就能顺下来。” “我,我是个慢性子啊,老师都这么说我,说我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 “中专时的老师?她现在水平不如你,去年咱们回老家见了一面,你老师还请教你问题来着。” 于敬亭说的是实话,他和他媳妇在老家都是传说级人物,回去后走哪儿都受人尊敬。 “啊......”穗子的三观又受到冲击了,原来她那么在乎的事,未来会变得微不足道啊。 “你跟我说过,有一段时间你很在乎老师对你慢性子的评价,你专业课虽然好,但是算盘打的很慢,你知道你现在的算盘打的多牛吗?你拿过珠算竞赛的全国第二,证书在哪儿来着?” 于敬亭从床底下抽出一个很不起眼的箱子,里面堆满了各种奖状证书,全家人的荣耀都被穗子收在了这里。 于敬亭翻了半天才把证书找出来,递给穗子。 “其实还有个奖章,被闺女相中拿去玩了,也没还回来,不知道丢哪里了。” 《诸世大罗》 “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穗子感觉未来的自己朝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从任何角度看都没有缺陷。 可她明明是个小废柴啊,干啥啥不行,人胖还怂。 “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我把秘诀告诉你。”于敬亭看她纠结的小脸都皱起来了,觉得这样的穗子太可爱了,忍不住又往外嗖嗖冒起了坏水。 第770章试试就逝世 樊煌早起过来看闺女,只看到于敬亭的脸比昨天还红,隐约还带着爪印。 “又挨打了?又嘴欠了?”樊煌问。 “哪儿欠啊,我好心好意的教她,这小娘们一点也不领情。” 于敬亭觉得自己属实是有点冤枉。 穗子昨儿跟他虚心请教,他就“好心”劝告。 跟她说,她之所以跟个六边形战士似的十项全能,全都仰仗着体力过人,精力充沛,听懂掌声。 穗子一琢磨,是有几分道理在里面。 于敬亭继续忽悠。 平白无故瘦这么多斤,那必然是运动有方,运动增强体质,运动改变人生,不运动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穗子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街溜子长大后说话好有道理。 就在穗子已经被他彻底忽悠住后,于敬亭话锋一转。 既然运动这么好,你要不要试试?来,哥哥带着你一起运动....... 把人往床上一推,试试,然后就逝世了。 穗子一通挠,不仅在他脸上留下了指印,更是喊得几个孩子都跑出来围观。 看到光着脚穿着大裤衩的于敬亭,几个孩子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哦豁~ 于敬亭当然不会把这些讲给老丈人,穗子也不好意思拆穿他,躲在屋里不出来。 陈丽君过来时,于敬亭跟樊煌正聊天,她见俩人聊得起劲也没打断。 到厨房溜达一圈,看到有箱子雪蛤,孕妇想到穗子失忆前说给她准备了补品,以为就是这个。 陈丽君知道她闺女不吃这些,很自然的觉得是穗子给自己准备的,顺手拎走了。 等于敬亭想把东西还回去时才发现,东西不见了。 “那个‘使不得’很贵的吧?”穗子特别紧张,对现在的她而言,一毛钱的糖稀她都觉得贵,节俭惯了。 “问题不大,我回头给樊韵说一声就行。”于敬亭想劝穗子,这会刚好来了个电话,他就去接。 是陈鹤打过来的,出了一点小状况,需要跟于敬亭亲自请示。 穗子看着被于敬亭放在桌上的账本,咬着唇,她虽然没有了记忆,但不想活得像是没用的废人。 等于敬亭打完电话回来,见着穗子已经摊开账本,拿着算盘,一点一点的算着账。 “费脑子就不要做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想试试。”穗子头也不抬的说,说来也是奇怪,她静下心来看账本,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做出来了。 虽然有一点慢,但她真切的感到了存在感。 于敬亭愣了下,随即嘴角上扬。 这就是穗子,甭管她多大年龄,有没有记忆,她的责任感和要强始终贯穿着她的一生。 “你在笑什么?”穗子算了一页抬头,看到于敬亭嘴角一丝浅笑,眼神悠远。 “想起你小时候的模样了,跟现在一样,傻乎乎的可爱。” 穗子脸热,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却很好奇,想继续问下去,俩孩子跑过来了。 “妈妈,陪我们玩泥巴?” “妈妈在工作,我陪你们玩。”于敬亭一手领一个,到院子里陪玩,还不忘叮嘱穗子。 “能做就做,觉得累了就停下来,你撞到头了,不能过度用脑。” 穗子哦了声,心里的熟悉感更多了一点,飘忽不定的心一点点有了踏实的感觉。 她看一会账本,再抬头看看外面玩的父子三人,突然觉得她和于铁根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哎.......”穗子用小手拍拍自己的脸,她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真把于铁根当成自己男人了。 可外面那温馨的一幕,不就是她小时候常常想的画面吗。 穗子正想着,落落跑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个泥塑,小手脏兮兮的,指甲缝里都是泥。 “妈妈,这是爸爸送给你的。” “这是.....豪猪吗?”穗子看了半天,像刺猬又像豪猪。 “爸爸说这是你。” “???” 姣姣路过,瞥了眼,好心解释:“是野猪,我哥总叫你小野猪精。” “! !”穗子刚被温馨感动的情绪全都成泡沫碎了,于铁根真是太坏了,骂她是野猪精!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称呼好熟悉,好甜...... “爷爷奶奶! !”波波开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穗子顺势看过去。 于水生跟王翠花大包小裹的进院,波波直接扑过去了,落落也开心地跑过去,爷爷奶奶消失好多天了,俩孩子很想。 “怎么没来个信,我接你们去。”于敬亭站起来,心说这俩回来的可不是时候。 他媳妇现在记忆都没恢复呢,也不知道看到娘会不会加重病情。 他记得,穗子嫁过来之前,一直不喜欢他娘。 “你爹要回来开会,我也想孩子们了,穗子呢?我给她带了点好东西。”王翠花抱了小孙们,看了闺女,又开始找儿媳妇。 “娘,你这舟车劳顿的,我帮你拎包你歇着去吧。”于敬亭不想让王翠花这么快见穗子。 穗子昨天还一口一个四婶的叫着,要是让他娘听到了,少不得又要大惊小怪,鬼哭狼嚎一通。 “不急啊,我先看穗子——穗子,你干啥呢?!”王翠花扯嗓子喊。 “我在看账本。”穗子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王翠花和于水生,表情有一点点吃惊。 《修罗武神》 四婶比她记忆里年轻多了,好奇怪啊。 “这孩子,怎么傻乎乎的看着我?”王翠花不知道儿媳妇没了记忆,亲昵地过去握着穗子的手,打量一番,扭头就骂于敬亭。 “穗子怎么瘦了,你惹她生气了?穗子,他惹你了没,娘替你抽他,老爷们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给你留的笤帚噶哒你得用起来。” “没,没惹我,四婶——娘,铁根挺好的。”穗子听王翠花要打于敬亭,马上劝。 于敬亭和于水生同时挑眉。 敏锐的于水生从穗子奇怪的反应力察觉到了问题不大对,而于敬亭却是被穗子对他娘的称呼感动到了。 这丫头肯定是记得昨天姣姣说的,叫四婶,于敬亭会挨揍,所以她宁愿忍着害羞的情绪,也要喊一声娘。 人的技能可能会随着年龄发生改变,但本质是不会变的,17的穗子跟25的穗子,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可爱。 第771章渐入佳境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于敬亭把穗子失忆的始末,讲给于水生听。 于水生回来只跟穗子接触了几分钟,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找于敬亭问,听完全过程后,于水生蹙眉。 “所以,你媳妇失忆了,而你只做了些毫无意义的事?” “我也很努力的帮她好吧。” 于水生看儿子脸上的巴掌印,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小子嘴欠占便宜的没毛病肯定又犯了。 “对结果没有推动的行为,一律称为无意义,你就没想过利用这个机会,做点有意义的事?” “啥?” “你怎么这么虎了吧唧的?你是我儿子?你智商都长在底下那玩意上了?带她约会啊!” 于水生给儿子来了个人生三连问,直接把于敬亭问懵了。 “约会?她能跟我出去?现在看到我就跟耗子见猫似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要领着媳妇出去走走,但是穗子这状态能行? “要不把姣姣和孩子们领着,人多她就没有这么大的防备心也能玩的高兴点——老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于水生对儿子的嫌弃都写在了脸上。 父子俩代人,分别娶了王家围子两代村花,但于水生觉得,自己是全凭实力追到的花儿,他这儿子,大概是祖坟冒了青烟,纯粹是运气好。 “真难为穗子没失忆的时候跟你还能过下去,你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浪漫你懂不懂?罗曼蒂克,明白?” “......”那玩意能吃?还是能给媳妇打几个大金溜子? 于敬亭对老爸花里胡哨的说法嗤之以鼻,可是突然,他想起个事儿。 陈丽君结婚前,穗子忙前忙后的准备,又是放焰火又是搞花整气球的。 虽然最后出来的效果不尽人意,但穗子始终念叨着“浪漫”俩字。 有没有可能,其实她心底也是很在乎这个的? 只是当妈妈以后,都隐藏起来了....... 这个想法让于敬亭的表情从漫不经心转为了正经。 “爹,你展开说说,这个浪漫,怎么个浪法?” “嗤,有事儿喊我爹,没事叫老头?你这逆子.......算了,看在我儿媳妇的面上,老子点拨你几句。” 于水生如此这般的一说,于敬亭的眉头越来越紧。 “听着怎么都傻不拉几的,真能好用?我媳妇只是失忆,她可不是失智啊,聪明着呢。” 于敬亭看向屋里,穗子这会又在算账了。 从一开始拿到账本抱着头哭说她做不到,到现在已经逐渐适应速度越来越快,足以证明她的智商一点没减,聪明女人即便是回到17岁,智商也不会有所改变。 “好不好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再不好用,也不至于甩你俩耳刮子——啧啧,我应该拿相机拍下来,等我孙子长大后给他看看,千万别学他爹这虎逼朝天的蠢样。” 父子俩正唠着磕,门外来了辆车,车上下来好几个人,进院奔着于敬亭就来了。 “敬亭!这件事你一定得帮我们!”人还没进院,就有人站在门口嚷嚷。 于水生见着都是生面孔,侧头问于敬亭。 “谁?” “我老丈人亲妈的娘家人,被我媳妇搞得快要上吊了,过来求饶了。” 这些都是樊母的娘家人。 看于敬亭弄旱冰场赚到盆满钵满,也想趁机发财。 穗子设计,让陈鹤装作合伙人,去引这些人上钩。 这些人果然掏钱了,看到第一周盈利后,又不满要分陈鹤这个大股东利润,于是闹着分家。 他们不知道,陈鹤这个大股东不过是个摆设,真正投钱的,是于敬亭夫妻。 穗子就是要钓鱼,等他们逼陈鹤撤股,撤股后,就开始联合各部门查旱冰场。 穗子家开的旱冰场,白天是旱冰场,晚上改舞厅,看着歌舞升平日进斗金,背后却是穗子步步为赢。 为了把这家旱冰场开起来,穗子做足了法律功课,把所有能办的执照都办下来,能起的许可证都起下来。 就连她家小摊做的小吃,都是找食品相关部门办了手续,天王老子来了都查不到毛病。 就连给她家办证的主管部门都啧啧称奇,还没见过这么主动积极办证的,很多摊子开起来手续都不全的,这玩意就是民不告官不查。 这些手续都是穗子咨询过樊煌,有高人指点弄下来的,确保无论查几轮怎么查,她家的场子都能开下去。 但是陈鹤跟樊母娘家开的,就没那么全面了。 什么证都没办,梅家人也毫无意识,就觉得开旱冰场只要有地方,有设备,做点宣传就能赚钱。 结果开起来,陈鹤就开始各部门举报,挨个投诉一圈,各单位轮流查,开业到现在,还有哪天是消停过的。 客人们都跑了,知道这地方总有人查也没人来玩,旱冰场天天赔钱,干不下去了。 梅家最大的靠山,就是樊煌的亲妈,可是樊母这会还被穗子设计的跑路中,根本联系不上。 眼看着大家伙的投资都打了水漂,继续干下去只能是坐等赔钱,这些人坐不住了。 跑过去找陈鹤,想求他再把股份接回去,大家继续合伙干,都知道陈鹤人脉广。 陈鹤按着穗子当时的部署,直接把人甩到于敬亭家,让梅家人知道,他们惹的到底是谁。 这一步步都是在穗子的算计当中,唯独没算到,梅家垮台刚好赶上穗子失忆。 按着原计划,于敬亭应该是敲打他们几下,挑起他们跟樊母之间的怨恨,等樊母回来,让樊母和她娘家彻底决裂。 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的断了樊母的一切后路,省得这老太太隔三差五作妖。 但这会穗子失忆了,于敬亭也没心思管梅家,随便怼了几句,把人打发走,估摸着这些人隔几天还会再来,到时候他心情好点了,再按着计划搞他们。 穗子算账渐入佳境,发现乐趣的她沉浸其中,正做得开心,一只大手搭在账本上,咔,合上了。 “你干嘛?”穗子有点委屈地问。 “算一会找点感觉就得了,脑子还没恢复呢,总看这个该头疼了。” “可是答应好别人的事,要做到。”穗子坚持。 “那晚点再看,走,我带你出去。” “去哪儿?” “我们得约会。”他颇为得意地说。 第772章天大的好事(月票400+更) “......”穗子还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于敬亭已经拽着她进屋,打开柜子兴致勃勃的给她挑裙子。 这些裙子穗子都不大敢穿,她当了这么多年的胖子,选衣服恨不得都挑着肥肥大大宽松的,可她发现了衣柜里好多都是裁剪合身特别凸显身材的,这些她都不敢想。 早晨选衣服,挑了好半天,才找了件宽松的短袖,这种肥肥的衣服让她很有安全感,上面的味道也很好闻。 “穿这个,快点。”于敬亭挑出一件正红色的裙子,他媳妇的小蛮腰穿这个就好像妖精,好看得很。 “我不要......我身上这件挺好。” “那你就穿着我的衣服出门?”于敬亭摸着下巴,“还别说,我的衣服你穿还别有一番风情。” 他早晨就发现了,特诱惑。 穗子绷不住了,抢过他手里的红裙子,把他推出去,心里无声尖叫。 王翠花送儿子媳妇出门,还叮嘱穗子回来时带瓶面酱回来,见于水生摸着下巴看自己,王翠花疑惑: 阅读网 “你咋那样式儿的看我?” “花儿,你发现穗子不一样了吗?” “瘦了啊,小脸都苍白了,我得多给她做点肉酱,放冰箱帮她下饭长点肉——你笑啥?” 于水生摇摇头。 花儿到现在都没发现穗子失忆了,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真是幸福啊。 于敬亭按着他爹的指示,把穗子领公园,进行约会第一项,划船。 湖面上要么是父母带娃,要么是约会的情侣,于敬亭租了船后就后悔了。 他爹这是什么馊主意,之前他和穗子几乎每周都会带孩儿们来这,这有啥可浪的? 不过穗子的表情的确很开心,脸上的笑也多了,还跟于敬亭说了好多话,于敬亭这才发现,她可能是真的很喜欢。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俩孩子喜欢,她只是陪着孩子们,现在看,她也是喜欢的。 接下来又按着于水生的指示,去了电影院。 这也是一家几口常来的地方,之前选的都是适合孩子们看的,现在就俩人,于敬亭让穗子自己选。 出乎意料的,胆小的女人选了个恐怖片。 这会影片尺度比后世大,荧幕上可以出现货真价实的鬼,不是人得精神病强行天下无鬼的那种。 “可以吗?”穗子显得有点羞涩,“我早就想试试这种了。” 只是上学时舍不得钱,也没人陪着。 “成,你想干什么都成。”于敬亭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俩人天天在一起,他都没发现她喜欢这些。 俩人一起养孩子后,她的大部分选择都在迁就孩子们,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妈妈好妻子,他也很自然的觉得她天生就是这样,却忘记了,她曾经也是个小姑娘,她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这个丈夫当的,还是不够好。 这一场电影看下来,别人都在尖叫,就穗子在哭。 于敬亭一开始还给她递纸巾,后来索性把人搂在怀里,让她哭的时候有个人靠着。 等电影结束了,灯打开了,穗子才看到,他的肩膀都被她哭透了。 “对不起......”穗子带着哭腔惭愧地看着他肩膀。 “没事儿,一晒就干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哭什么?” 于敬亭全程都没留意电影讲什么了,光顾着看他娇滴滴的小媳妇了。 “女鬼太可怜了。” 所有人都觉得那鬼吓人,就她,跟女鬼共情了。 坐在他们前后排的邻座有人好奇地看过来,被于敬亭不着痕迹地瞪回去,凶神恶煞的眼神让那些人没有一个敢笑话眼泪丰沛泪腺发达的穗子。 “我觉得我更可怜。”于敬亭叹气,“你连鬼都不怕,你竟然怕我。” “噗,哈哈。”穗子破涕为笑,觉得他这个表情好有趣。 散场时,于敬亭尝试握着她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凉,却没有挣开他。 俩人之间已经有了进步,这微妙的变化彼此都心照不宣。 于敬亭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他每周都会带媳妇单独约会,不带孩子。 “你站这别动啊,我去买汽水。”于敬亭看到路边有卖北冰洋汽水的,就跑到马路对面给她买。 这感觉真像是小情侣之间的约会,穗子的脑子里仿佛又些画面闪过。 好像很多次,他都这样照顾过她。 模糊的记忆片段里,于敬亭的衣着囊括了四季,春秋冬夏,背景是不同的地方,小摊子也是卖各种不同东西的,唯有那个照顾她的男人,始终是同一个。 “怎么又哭了?”于敬亭跑回来,看到穗子在擦眼泪。 “我怎么能忘记你呢,忘记那么多的回忆,对不起......我很努力的想记起来,可是我想不起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们,对不起我妈还有她老伴儿,对不起四婶还有死了又复活的四大爷......” 于敬亭嘴角抽抽。 “你跟这开忏悔大会呢?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突然发生的意外要怪也是怪始作俑者,怪我......” 怪他没有照顾好她。 怎就让她这个受害者愧疚成这样。 “是我辜负大家了,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也想不起来,还让你迁就我......”穗子越想越难受,心里像是堵了很多情感,可是她却一句也说不出。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又没人说你什么。你之前曾经说过啥来着——” 于敬亭努力安慰她,只恨自己没有儿子过目不忘的本领,憋了半天,只想起几个关键词。 “昨天是过去,瞎几把扯,不重要,明天是未来,瞎几把想,就今天,贼拉重要,你就把今天整明白了,就能做到不后悔昨天的瞎几把扯,也不操心明天的瞎几把想。” 太完美了!于敬亭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 “......这是我说过的话?!”穗子满脸写着不相信。 “意思是一样的,你领会精神就行,别抠字眼。” 话糙理不糙。 穗子真就听进去了,心里堵着的那块突然就通顺了。 她知道未来的自己怎么那么厉害了,她每一步都有认真的走,她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到的。 “你能做到一次,就能做到两次,做不到也没人说你,你就是你,想不想起来,都不耽误你是这家的女主人,是我媳妇,是萝卜的妈。” 穗子心里满是能量,认真的点头,回他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她会努力的。 小两口牵手离去,边上长椅,一个低着头的男人抬起头来,自言自语: “陈涵穗,竟然失忆了?这事儿得快点告诉大哥,这对我们家可是天大的好事。” 第773章就不信这样都比不过街溜子 梅家,一场不和谐的家庭会议正在进行中。 准确的说,是一场激烈的争执。 “都说了,姓陈的靠不住,你们不听,非得跟他合伙,现在怎样了?大家的钱都打了水漂!”上岁数的梅大爷咆哮。 他家投资最多,现在一分钱都没盈利,反倒是赔了个血本无归,他的火气最大。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跟陈鹤合伙好好的,非得要给他踢出去,现在人家报复咱们了,你说怎么办?” 梅家二大爷愁眉不展,眉间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了。 “现在得快点找到大姑,大姑回来了,就能压着煌表哥,让他帮咱们搞定,咱们旱冰场的问题,煌表哥一句话就能解决。” “大姑现在都躲出去了,她敢回来吗?梅蕊的爸现在还惦记找她讨个说法呢,梅蕊被糟蹋后整天寻死觅活的。” 樊母就是他们嘴里的大姑,她之所以躲出去,全都是因为樊母想撮合梅蕊和樊煌,还给樊煌下了药。 没想到她找的帮手金头银头太拉胯,被穗子夫妻戳穿后,索性给梅蕊下了药,把梅蕊给睡了。 微妙之处就在于金头银头是樊母的后妈那边的亲戚,梅蕊是樊母娘家远房亲戚,都是亲戚,但也没有血缘关系,可的确又是一家的事儿,报警丢的是家族的人,双方都不想报警,只能私了。 等于梅蕊吃了个哑巴亏,所以她爸妈每天寻死觅活的要找樊母要说法,樊母根本不敢回来。 她不回来,梅家的窘境就无法摆脱。 “我们今天去找于敬亭,话都没说上两句就让他撵出来了,人家现在摆明了不想管咱们,在这么拖下去,咱们都得完,工商现在还追着咱们要罚款呢。” 众人想到眼下困境,一人一句骂了起来,吵来吵去,差点动手。 “大哥!我刚在公园听到个大事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跑进来,气喘吁吁。 “老六,大家都在研究正事,你跑哪儿去了?”梅大伯质问。 “我刚在公园坐着,遇到了于敬亭夫妻,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梅老六迫不及待的把他的大发现公布出来。 “陈涵穗现在失去记忆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亲耳听到的!” “她失去记忆,跟我们家现在要集体破产,有什么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你们没想过老于家为什么能发家吗?还不是因为有陈涵穗,陈涵穗向着谁,她爸就帮谁。” 这个人的话让屋里陷入了安静。 他们几乎没有跟于敬亭接触的机会,但却都知道老于家这些年发展的不错。 唯一能听到于敬亭的消息,也都是从樊母嘴里,樊母被于敬亭整过,自然不可能客观的评价于敬亭的能力。 对着自己娘家人,把于敬亭塑造成了只会吃软饭,靠着樊煌上位的小地痞。 梅家人但凡跟于敬亭接触几次,就会发现,于敬亭从没靠过他老丈人的任何人脉,全都是自己拼起来的,可惜,他们没这个机会接触,对于敬亭更是存着满满的偏见。 “陈涵穗现在没了记忆,如果我们找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接近她,博得她的好感,挑唆她跟于敬亭离婚,到时候樊煌再不愿意,他还能不管咱们?” 老六想了一路,觉得美男计用在这时候,在合适不过了。 “可咱们跟陈涵穗,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吧?咱家的小伙子虽然都挺精神的,但终究是不合适。” 梅家人自我感觉良好,说的好像是他们出马穗子一定会爱上他们似的。 “也不一定要我们家的男孩子去,大哥,你媳妇娘家哥哥,不是有个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吗?” 这个提议马上引得一片附和声。 这会留学回来的在大家眼里都是不得了的能人,比起于敬亭那个“吃软饭”的混混,梅家人觉得失去记忆的穗子肯定会爱上留学归来的“天之骄子”。 毕竟,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不是吗? “那咱们找个机会让他们见面,我现在就找那孩子去。” “先别急,你直接安排他们见面再让他追穗子肯定来不及,咱们得想个别的法子。” “哪有功夫想那么多了?咱们的旱冰场还等着交罚款呢,最多再撑俩礼拜就得关门!” “不用俩礼拜,如果小伙发挥正常,一个礼拜就能让陈涵穗跟他在一起。” 众人集体看着老六。 “你怎么这么有自信?” 老六自信满满地撩头发:“我媳妇最喜欢看宝岛省的言情,我也看了好多,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只要浪漫一点,就没有拿不下来的女人。看那些你就懂了,女人,都是恋爱脑上头的生物,为了爱情,她们一点脑子都没有。” 他们挑中的那个男孩子,简直是按着言情里的人设一比一复刻的,里男主该有的吹风淋雨晒太阳,他都会。 就不信这样还比不过一个农村出来的街溜子。 ...... “吃饭咯~”王翠花喊了一嗓子,从厨房里端出香喷喷的菜。 “穗子多吃点,看你瘦的。”王翠花给穗子夹菜。 穗子虽然想不起来跟婆婆相处的这些年,但是她能感受到王翠花对她的善意,于是冲王翠花笑笑,自然的吃下去。 “赶紧吃,吃完了我还有事儿跟你商量,我娘家有个姨,家里有个闺女今年要考中专,不知道选什么专业,你给参谋下。” 王翠花娘家亲戚基本都得罪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个处的还行的,她有什么心事都喜欢找穗子出主意,有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穗子。 穗子看向于敬亭,于敬亭忙替她打圆场。 “那玩意咱们怎么参谋,让她自己看着挑,喜欢什么就报什么,咱给她出主意回头她自己不争气,都得怪咱们头上。” 《最初进化》 “话是这么说,但是亲戚之间遇到事儿往后躲也不合适,你等会把专业利弊都给我听,我再让她自己选呗。” “改天再说,我和我媳妇晚上有事儿得出去。” 第774章冒新鲜的傻气 “这个于铁根,太不像话了!” 王翠花收拾完,跟自己老伴儿坐在院里的马扎上,一边看孩子们玩,一边吐槽儿子。 “他天天都有时间跟穗子腻乎,我就让穗子帮忙出个主意,他这点时间都匀不出来?天天霸占着穗子!” “呃——”于水生有点犹豫,干脆告诉老伴儿穗子失忆了得了。 本想着让花儿自己发现,结果花儿过于迟钝,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咦,你闻没闻到一股味?好像什么烧着了?”王翠花动动鼻子。 于水生也闻着了,是有一股烧东西的味。 正琢磨是啥,于敬亭骂骂咧咧的从后院跑进来,在爹妈疑惑的眼神里抄起水桶,奔向后院。 王翠花夫妻跟过去,见自家后院囤的木柴都着了,于敬亭一桶水泼下去,浓烟四起,呛得穗子直咳嗽。 于水生也拎着水桶加入了灭火行列,好不容易火才灭了。 “谁这么大胆儿,跑咱家放火?”王翠花怒道。 “呃,这事儿,说来话长。” 于敬亭被熏得灰头土脸,脸上是藏不住的心虚。 他这不是听了老爸的建议,玩浪漫吗,想着也给穗子安排个放烟花的流程,结果刚点着第一个大呲花就出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放的时间太久了,烟花质量出问题了,这花没朝着天上放,倒下了,一下就给柴火垛点了。 刚开始火星不大,于敬亭也没留意,继续进行下一项看星星流程,媳妇,你瞅天上那牛郎织女星,中间还隔着一道银河,那银河像不像烟,伸手一抓就碎了? 然后俩人对视一眼,哪来的烟? “造孽啊!大晚上的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出来嘚瑟什么,可惜了我这些木柴了,用这个熬大碴粥可香了......” 王翠花心疼自己的柴火,煤气和蜂窝煤哪儿能烧出木柴大锅饭的香味?用煤气做饭都是没灵魂的。 自知理亏的于敬亭被亲妈训了也不敢反驳,摸着鼻子乖乖听训。 穗子看到这一幕,脑子里又飘过好多画面。 她突然就明白了姣姣之前跟她说的,她和于敬亭成双入对的做坏事,但是每次挨说的只有他。 心里关于家的拼图又多了一块,噗地笑出来。 “看给穗子都吓到了吧?走,跟娘进屋吃水果压压惊,不搭理这个二百五。”王翠花狠狠地白了儿子一眼。 于敬亭压低声音跟老爹吐槽:“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浪漫个屁,我感觉柴火垛着起来的瞬间,我媳妇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谁让你笨手笨脚的弄砸了?我当初追你娘时,这些都可好用了。” 于水生当年倒是没这么好的条件,他顶多是带花儿偷别人地瓜,找个没人的地方烤一烤,看星星吃烤地瓜,可浪漫了。 “得,你留着自己浪漫吧,我还是正常点相处吧,回头作大发了,媳妇再跑娘家不回来了。”于敬亭也鄙夷他老爸,感觉都是他的馊主意害他在穗子心里掉印象分。 父子俩相互鄙夷一番,这才进屋。 王翠花夫妻的回来,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于敬亭晚上不用被踢出来睡客房了,他恬不知耻的以“不睡一屋怕娘担心”为借口,成功地让穗子松口,赢得了睡卧室大床的待遇。 重新回到满是穗子体香的床上,于敬亭恍若隔世,幸福的不得了。 而且更让他幸福的,是穗子也没有表示的很排斥,只是开始时矜持了下,在床上划了道三八线,让他不要超过界限。 可是睡一半,她自己就很主动的凑过来,窝他怀里,睡颜可人。 无论她有没有记忆,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她对他的怀抱非常有安全感,睡着了也会主动找过来。 于敬亭身为自封的正人君子,自诩不会趁人之危,也就“很节制”地亲亲摸摸,趁着她睡着不知道的时候下手,不敢在正面留吻痕,就跑她看不见的背上使劲嘬几口,心满意足。 不愧是他,真是太讲究了,欺负媳妇的事儿,他可是一点没做。 穗子早晨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身上,脸腾就红了。 于敬亭摊手做出无辜的样子。 “我可什么都没做,你自己凑过来的,非得缠着我,搂着我喊我哥哥,我又怕弄醒你,都不敢反驳。” 他把自己形容的跟受气包似的,穗子瞬间产生了负罪感——她睡着后这么不要脸的吗? 脑子里又浮现好几帧画面,都是跟刚刚类似的场景,都是他在强词夺理说她占他便宜,还说她一睡着就化身倒采花的女魔头...... “等我照下镜子。”穗子来到衣柜前,看了一圈,没有任何痕迹,可是脑中的碎片记忆告诉她,该转身了。 一转身,背后的吻痕都曝光了。 “于铁根! ! ”穗子恼羞成怒。 “靠,你不是失忆了吗?!” “你就不是个好饼!”穗子抄起枕头砸过去,这一切她都做的行云流水,脑中画面又多了好几帧,“你之前是不是总这么糊弄我?我肯定也经常这么砸你!” “媳妇,你想起来了?”于敬亭接住枕头,惊喜地问。 “有些画面了,昨天也能想到一些。” “那就是快了,大夫也说,只要你能陆陆续续想起一些,后面就都能想起来,而且会越来越多。” 排除她不是永久性失忆,于敬亭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媳妇17岁也很可爱,但是脸皮太薄了,睡一下都不让,亲几口就脸红。 还是长大后的媳妇配合度高,玩点新花样她也不会排斥......于敬亭这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好多少儿不能看的画面。 “于铁根.......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未来的我?”穗子读不到他带颜色的心事,却能感觉到他很开心,心里涌出一点酸涩的感觉。 知道她会恢复记忆,他很开心吧?他不想跟青涩的自己在一起吧...... “冒什么新鲜的傻气?你就是你,哪有什么现在和未来?不就是忘了点事儿么,我会手把手‘深入’教你,教会为止,所以不准你愁眉苦脸!” 不就是床上那点事吗,多做几次,啥都能想起来,于敬亭在心里邪气地想。 穗子感动的要哭了,他真的好好啊。 第775章这该死的熟悉感来自男配(月票450+更) 于敬亭被他的同学兼合伙人叫走了,虽然他想24小时贴身跟着他媳妇,帮他媳妇找记忆,但他的公司筹备离不开他,重要的碰头会他还是要去。 穗子现在的状况已经比刚醒来时稳定多了,于敬亭把她交给爹娘,独自去忙。 穗子跟王翠花一起陪着孩子们在胡同口玩。 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穗子浮现出很多记忆碎片,过去的几年里,她一定经常陪着孩子们,她甚至能想到孩子们不同阶段的模样。 这种触碰到一个场景,脑子里浮现出一段回忆的感觉,让穗子觉得很奇妙。 就像是一个个未知的门,推开后,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过往. 看似不相干的回忆,大多都是细水长流的平淡,不那么轰轰烈烈,却是满满的幸福,而把这些回忆串在一起的,便是她不懈的努力。 尽管现在还有很多事想不起来,但是穗子心里不慌了,她越发相信自己,相信她只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就能一直把稳稳的幸福握在手里。 于敬亭出门前对她说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说她根本不用患得患失,因为她所拥有的一切,不是靠男人,也不是靠家里的背景,全都是靠她自己努力得到的。 上天可以剥夺她的记忆,却夺不走她的能力。 被于敬亭鼓舞后的穗子瞬间有了信心,刚醒来时的压力全都不见了,没有压力,记忆恢复的速度就更快了。 “穗子姨,这个给你。”一个小孩跑过来,递给穗子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呀?”穗子不记得孩子,猜他应该是附近的邻居,认识自己呢。 “一个叔叔让我转交给你的。” 叔叔? 穗子第一反应就是于敬亭。 也许他又在跟自己玩浪漫呢,带着满满的期待,穗子打开信。 这不是普通的信纸,是印着精美花朵的信纸,上面还有淡淡的香味。 给人的第一观感,是非常舒服的,但是穗子拿到后,却下意识地蹙眉。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于铁根的风格。 他是豪迈的,是不拘小节的,绝对不会搞这么细腻的香味。 上来第一句,就是流畅的手写体英文,穗子能看得懂。 你是我梦中的女孩。 穗子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仅凭这一句,她就断定这不是于敬亭写的,他才不会这么文绉绉的。 如果是于敬亭,他第一句肯定是“给我招人稀罕的小野猪精”,穗子想到他送自己的泥塑小野猪,嘴角撇了撇。 于铁根简直是浪漫绝缘体,起的外号真难听。 穗子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看完,知道不是于敬亭写的后,她连仔细阅读的耐心都没有,一目十行,两页信纸,她不到三分钟就看完了。 看完后,眉头更紧了。 信的落款是“落在你心里的雨”,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穗子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号人,但却对此人的行文和落款莫名的熟悉。 这信用中英文写满了对穗子的思念,字里行间透出俩人曾经是一对恋人,因为不可抗拒的力量被分开,分开多年他一直想念着她,想要约她出来见面单独谈谈。 能够看出写信的人拥有极强的文字功底,这信要是刊登到报纸上,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穗子在学校时,经常去图书馆借期刊看,最喜欢这种风格的书信,她甚至还幻想过,有天自己要是恋爱了,也希望有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恋人给自己写这样情意绵绵的信。 这心愿仿佛就是昨天许下的。 可真有这么一封信摆在她面前,穗子看完后,就一个感觉。 油腻。 华而不实。 通篇写满了爱恋,可是却流于表面,像是飘在水面上的油花,沉不下去。 “看什么玩意呢,这么出神?”于敬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穗子才发现他眯着眼睛站在她边上,似乎有一段时间了。 “有人写了信给我,你看下,字迹你认识吗?”穗子把信递给于敬亭。 于敬亭接过来,用带着浓郁东北口音的英语把开头念了出来。 “yirlinmydream——草!哪个王八羔子写的,站出来,老子要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谁这么不要脸,趁着他媳妇失忆的时候写这玩意膈应人? 于敬亭忍着醋火,把信看完,看完就喷火了。 穗子看他满脸怒容,脑子里又跳出好几帧画面,脱口而出: “你以前没少为了信生气吧?” 穗子上学时经常能收到匿名的情书,于敬亭每次看到后都要阴阳怪气的对人家的字点评一番,然后大手一挥,咔咔撕掉。 于敬亭伸手抓住她的俩脸蛋,把人家漂亮的鹅蛋脸轻拽成大饼脸。 “你把老子想得太没风度了,这点事儿,我值得生气吗?值、得、吗?!” 穗子点点头,看出来了,他是真生气了。 可是她一点也不怕他生气,甚至觉得.....还有点可爱? 于敬亭看她一点都不怕,还在那笑,一股无名小火在心底慢慢酝酿,随时都准备来个火山喷发。 穗子看了他五秒,认真地说道:“我不怕你。” “???” “是真的,你凶凶的时候,我这里很暖。”穗子摸着自己的心口,如实地表达出她的真实想法。 “撩我?!”于敬亭反手就把她扣住,正准备低头亲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排小孩。 以落落为首,按着大小个蹲了一排,都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爸爸,你继续,我们就看看。”落落催促,赶紧亲,她还等着给她的这些小跟班“见世面”呢。 “......”这谁踏马下得去嘴! “噗!”穗子又笑了,虽然她也很不好意思,毕竟被孩子们围观,这可不是多好的体验。 可是于敬亭的表情太好玩了。 她以为他是猛虎,可是相处久了才发现是只大猫,撸一下,还会咕咕那种。 “你给老子等着,回家再跟你算总账!”于敬亭指着穗子的鼻子,这一幕刚好被远处的男人看到。 男人的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他让孩子转完信给穗子后,本想观察穗子的反应的,但是突然腹痛去了趟厕所。 《仙木奇缘》 出清肚子里存货的功夫,刚好错过了穗子把信给于敬亭看,以及穗子跟于敬亭亲密互动。 回来时,只看到于敬亭指着穗子的鼻子,凶神恶煞。 男人勾起嘴角,很好,有了狂躁男于敬亭的对比,他在陈涵穗心里的第一印象,肯定是极好的。 第776章我这一生无恶不作 于敬亭进门就把垃圾桶踹了。 依然是很凶很狂躁。 单看这个画面,足够吓坏胆小的穗子。 但是联系上下情景,想到他被一群娃围观,又不敢拿她怎样,色厉内荏的,属实是有几分可爱在里面。 “你给老子等着,晚上的!”于敬亭看穗子还在笑,只能撂下一句毫无力度也吓不到人的狠话。 “嗯嗯,我洗白白等你。”穗子不过脑子说道,从这句话的熟练度判断,她以前肯定没少这么说。 “草,还撩?”于敬亭一步上前,还没等他按住穗子亲几口,王翠花的拖鞋就砸过来了。 “于铁根你当着孩子面能不能有点当爹的样?”王翠花指挥孙子把她的鞋送过来。 “这话你应该留着跟我爹说去。” 嘴欠的代价是王翠花另外一只鞋也飞过来了。 被老娘的拖鞋二连杀的于敬亭还不忘贫嘴。 “我这一生无恶不作,可法律会惩罚我,用不着你用拖鞋教我做人!” “法律管得了恶人,管得了你这厚脸皮吗?脸皮厚要是能入刑,你无期起步,不判死刑都是党和人民对你的宽大处理。” “噗......”穗子被这娘俩的一来一往逗笑了。 脑子里马上浮现出好多于敬亭被揍的画面,一个九宫格都拼不满。 “你跟我进屋!”于敬亭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牙又痒痒了,被王翠花一脚踢后腚上。 “你少跟我儿媳妇说话那么横!你凶什么凶?” “......”于敬亭无语。 在他娘心里,这儿媳妇才是真爱,他就是个意外。 “娘,我跟铁根有点事儿,等回头我再找你唠嗑。”穗子跟婆婆说话时都用东北官话,跟外人一秒切换普通话。 这些细节刚失忆时是没有的,现在适应了几天的穗子,已经有意顺从本能,她的直觉会告诉她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果然,王翠花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对于敬亭警告,让他不要跟穗子那么凶。 进屋于敬亭一个跨步,把穗子最喜欢的躺椅给抢了。 翘着腿坐在上面,阴阳怪气地看那封引燃他怒火的信。 穗子温顺地给他倒了杯茶,于敬亭用译制腔点评: “忆往昔,你我郎情妾意,看今朝,你嫁做他人——”于敬亭被酸得够呛,读完了正文还要发表下自己观点,“写的这是什么狗篮子的玩意,狗屁不通也不押韵,都不如我的打油诗。” 踩情敌,那他可有精神了,坐起来,对着穗子上下一通扫,诗兴大发。 “远看此诗烂乎乎,细看作者大白菜,身披麻袋腰缠海带,自以为诗仙二代,实际煞笔缺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亲妈坟头卖假花,亲爸嫖娼不在家,不、在、家!” 2k 于敬亭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坐在摇椅上摇了摇,呵,他这无处安放的才华啊。 穗子嘴角抽抽,他怎么比小时候还贫? “我记得姣姣说过,你这些年一直在读书深造,这就是你读了几年书的成果?” 穗子刚从姣姣嘴里知道,于铁根就是医院里,被几个小护士视为神明的清大大帅哥时,也是非常惊讶的。 现在她第一反应,就是于铁根极有可能挟持了判卷老师的亲人,要不怎么能考进清大呢? “老子的成果怎么了?这多通俗易懂,小孩都能看明白,不比这写的狗屁不通,勾搭别人媳妇的玩意好多了?” 于敬亭闻到信纸上的香味,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着信,宛若上面有什么病毒。 “这么娘娘腔,喷这玩意闹了巴登的味儿,当擦屁股纸都嫌呛得慌。” 穗子把茶递给他,于敬亭一饮而尽,火终于消了一些,眯着眼看穗子。 “你这会怎么不怕了?想起来了?” “也没都想起来,只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怒火始终没有冲着我。” 所以她就安静地当了个旁观者,甚至觉得于铁根这样特别好玩。 凶了,但没完全凶。 这份凶残对着外面的人使劲时,她作为他身边绝对安全区域里站着的人,甚至能get到一丝诡异的爽点,就挺有意思的。 “哼,大爷我的女人就是聪明,过来,给我搂一下。”于敬亭不顾穗子反对,把人强行搂过来,吧唧亲了一口,这才把气彻底顺下去。 “你不继续骂了呀?”穗子觉得听他骂人还挺带感的。 “等把正事儿处理完再骂,现在不急。” 于敬亭不是多大度的人,这事儿要换做平时,他早就炸了,他一炸,穗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哄他,他也能趁机揩油,占点穗子的便宜。 穗子没失忆的时候,一直充当的是他的军师角色,可现在穗子没了记忆,就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他必须要替她多想一些。 于敬亭搂着穗子,按着她不让她跑,闭着眼想了一会。 他思考的时候,穗子半推半就的坐在他腿上,看着闭目思考的男人,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好帅啊...... 侧脸有型,闭着双眸,少了几分年少时的戾气,多了几分霸气,他不贫嘴时,有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于铁根这种类型的男生,穗子从上学时就不怎么喜欢,看到了都要绕开走。 她喜欢温润才子型的男生,会写浪漫情书,风花雪月,说话都是细声慢雨不大声的那种。 但是现在看于铁根,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穗子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眼光怎么会突然发生了改变,她现在就知道一件事。 他凸起的喉结轻微滑动时,屋里的空气便会热上几分,他眉宇间细微的变化在她心里无限延展。 他睁眼,刚好对上穗子肆无忌惮的视线,穗子就像做了亏心事,慌忙地挪开眼,羞色乍漏,心里早已着了火,怕他看出小女孩的心事,随便地转移话题。 “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信呢?” “之前没见过这样风骚字迹的狗男人给你写信,倒是你,就这么坦然的把纸给我看,就不怕我误会?” 穗子摇头。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的。” 她对于敬亭有一份特殊的信任,刚醒来时不明白为什么,跟他回来,看到处处充满爱意的家,还有那两个足以证明父母多恩爱的萌宝,穗子明白了。 “你告诉我让我相信自己,只要做好每一个‘今天’,就不会后悔‘昨天’,更不怕面对‘明天’,我不相信那么努力生活的自己,会选择一个错误的男人,我信我自己,所以我也信你。” 第777章这个人我是见过的 聪明人到什么时候都是聪明的,这点在穗子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尽管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但她本能地选择相信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 她相信凭自己的性子,能给于铁根生俩孩子,那就是要笃定信念跟他一起走下去的。 “在我面对未知事物,也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能力有没有办法解决问题时,我会相信你,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迁怒我,不信任我,就说明我选错人了。” “啧,都想不起来了还有一肚子心眼,过来,再给我亲两口。” 穗子是一本正经的说,他也是一本正经的占便宜。 这种相处模式熟悉的让穗子又想起好几个画面。 她这一步,走对了。 于铁根不喜欢绕弯子的人,这是她直觉告诉她的,在没有任何记忆的情况下,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可以保命的。 “于铁根,你是不是喜欢那种心眼很多但对你不藏拙的女人——呀!” 被他无情地咬了口唇珠,疼的穗子委屈地看着他,属狗的呀,动不动就咬人。 “我干嘛要喜欢‘那种’女人,老子有媳妇,老子媳妇什么样,老子就喜欢什么样,17也好25也好,不都一样做么,关灯都一样带劲——其实我现在就可以证明一下。” 穗子的巴掌不假思索地朝着他胸口拍过去,清脆的声音又唤醒好几个记忆片段。 “我经常打你啊......一定是因为你嘴太欠了。” 都拍出肌肉记忆了。 她的这点力道在于敬亭看来跟拍蚊子差不多,只当是她跟他撒娇,趁机又揩油说了好几句骚话,穗子被他撩得脸红心跳,最后跑出去吹风冷静去了,把信的事儿都忘了。 等她出去了,于敬亭才捏起信纸,噙着轻蔑地笑又看了一遍。 他媳妇刚没了记忆,就有人跑过来送这玩意,强调跟他媳妇有过去,这摆明了是要挑拨离间趁虚而入。 看来他媳妇失忆的消息是被人知道了,那些臭虫水蛭,真是无孔不入。 可是,那些绞尽脑汁想要破坏他们夫妻感情的人一定想不到,他媳妇失忆可不失智,拿到信没有藏起来自己胡思乱想,直接转给他了。 于敬亭想到穗子一本正经说相信他时的表情,宛若灌了几十年的陈年老酒似的醉虾似的,想想她就走不动道。 “老子从小就看上,守在边上长大的丫头,你凭一封小酸信就想撬走?呸!” 于敬亭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有的只是对写信人满满的鄙夷。 他觉得穗子即便是少了几年的记忆,可俩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点阴谋诡计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只是穗子吹完风冷静后的一句看似无意的话,让于敬亭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人的行文让我感到很熟悉,我肯定不是头一回看到他的文。” “就两行字,还能看出熟悉感来?”于敬亭质疑。 穗子坚定的点头,可以的。 经常的人会有一种能力,即便是把作者名盖上,把一些没看过的书混在一起,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猜到自己喜欢作者的新书,前提是,这个作者拥有与众不同的语感,个人风格很独特。 “我一开始想过,他有可能是从名著上摘抄的,所以我会熟悉,可是我又仔细看了下,名著的文笔不会这么一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我看过他的文字,不止一次。” 从字迹到风格,都很熟悉,油腔滑调的让她莫名的熟悉。 于敬亭眉头拧了起来,这就不应该了。 俩人上学的几年,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一点不过分。 除了上课时间,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是在一起的,一起去读书馆,一起养孩子,穗子所有的交友情况他都了如指掌,同样的,他做的一切也瞒不过穗子。 如果有男人追穗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涵穗住这吗?”院子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你是——?”王翠花迎了上去,就见门外站着个二十多岁的胖姑娘,身边还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俩人样貌普通,神态稍有拘谨,王翠花没见过。 姑娘手里捏着一张纸,上面写的正是这里的地址。 “大姐您好,我是陈涵穗中专的同学,前些天跟她通过信的。”姑娘看不出王翠花的年纪,不敢冒然叫人,见她漂亮就选择了较为谨慎的称呼。 “啊,你是刘亚男是吧?穗子跟我提过你,快进来!我是穗子的婆婆,你叫我婶子就行——穗子啊,你同学来了!” 穗子在屋里听到了,刘亚男她是记得的,在中专时跟她关系不错,可是她不记得自己有写过信。 “你同学家里老人病了,进京看病,顺便过来看看你,上次通信时间是五天前。”于敬亭小声说,“你俩关系一直不错,这些年保持通信联系。” 有这些提示,穗子就踏实了,出去见刘亚男,见面略有惊讶。 刘亚男在她记忆里,上学时很漂亮的,可是现在胖了不少,还有浓郁的黑眼圈,眼里有化不开的愁。 但贴心的穗子没有把惊讶写在脸上,她怕刺伤老同学的心。 “要给你添麻烦了。”刘亚男看到穗子很开心,摸着穗子光滑的小脸感慨,“你怎么比上次见还要漂亮?” “哪有......”穗子不知道俩人上次见是什么时候,就随便打哈哈把话题岔过去。 她的视线落在刘亚男身边的男人身上,不太确定地问道:“沈......军?” 这男人很像她的同学沈军,但是印象里的沈军没有这么瘦。 亚男和沈军的体型就像是调过来似的,女的越来越胖,男的越来越瘦。 “怎么,发达了就不认识老同学了?”沈军看似开玩笑,说话却是有点酸。 “你们俩——”穗子印象里,沈军当年还追过自己,当时刘亚男跟穗子是好闺蜜,她跟穗子说了不少沈军的坏话,穗子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对沈军没兴趣,刘亚男才停。 结果这俩人却在一起了? 穗子从俩人亲密的状态里看出了这是两口子,身上的肥皂味都是一样的。 于敬亭看他媳妇表情有点惊讶,怕她穿帮,忙打岔。 “大老远的过来别在外面说话啊,进屋聊。” 第778章别跟不三不四的学(月票500+更) 刘亚男夫妻是过来投奔穗子的。 她公公在医院手术,从护理到恢复需要十多天的时间,为了节约住宿费,穗子主动提议让他们过来,把她家当成一个周转点。 小两口护理老人时,可以在她家做点汤饭,也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他们可以轮流休息。 在外就医,有个穗子这样的朋友会省掉很大的麻烦,也能节约不少钱出来。 穗子家是套大四合院,房间有很多,东厢房收拾出来给他们,也不会跟正房距离太近,耽误彼此的生活空间。 刘亚男还保持着上学时话多的毛病,进屋就拽着穗子唠家常,穗子从她嘴里也听到了不少自己这些年的近况。 跟话多的人聊天,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穿帮,刘亚男把穗子的话都抢了说了。 于敬亭这会正在院子里跟沉军唠嗑,屋里只有俩姐妹,刘亚男看着崭新的被褥和全新的洗漱用品,鼻子一酸,按着穗子的手说道: “穗子,真难为你心里惦记我,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我对不起你。” “啊?” “当初沉军追你,我明知道你喜欢的是他这种才子型的文人,却在你耳边说他不少坏话,你俩没走在一起,倒是我......其实我心里一直喜欢他。这些年你还把我当朋友,跟我通信往来,每每看到你的信,我心里都是对不起。” 刘亚男哭了。 这些话她憋了很久,每次提笔想跟穗子说,都没有勇气。 穗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怕说出来,自己就会失去这段友谊了。 “呃.......我是喜欢才子型的男生,但我并不喜欢沉军啊。” 穗子原本想说,沉军距离才子,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但这话太伤人。 “你真的不喜欢沉军吗?也是,你现在的婚姻多幸福,敬亭对你那么好,他又是清大的才子,你们俩在一起,一定每天风花雪月,吟诗作对吧?” “啊这.......” 穗子想到于敬亭刚刚做的打油诗,如果天天“口吐莲花”,歪写打油诗也算有才的话,那于敬亭绝对是其中翘楚。 他要是想怼谁,就没人能在他嘴炮攻击中存活下来。 “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看到你过的好我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可能是老天也在惩罚我当年的所作所为,所以我现在的日子......” 刘亚男几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穗子从她的态度里猜到了她这些年过的可能不大如意,也贴心的没有追问,她要真想说,以后肯定会跟自己倾诉。 也有点感慨,人到了一定年纪后,幸福和不幸福,都会刻在脸上。 亚男当年多好看的小闺女,现在满脸写着憔悴,才二十多,就满脸写着死气沉沉。 穗子跟亚男聊了一会,亚男拎着穗子准备的汤去医院照顾病人,她丈夫沉军留下来归置。 说是归置,但穗子透过纱窗看到,他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行李都扔在地上,估计又要亚男回来后整理了。 亚男是转过天早晨回来的,穗子招呼她们夫妻吃早饭。 老于家早饭每个人都有一个咸鸭蛋,沉军把咸蛋黄扣到自己碗里,然后把鸭蛋白给亚男。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穗子看到这一幕,饭都吃不下去了。 她记得好友是不喜欢吃咸鸭蛋白的,上学时哪怕咸鸭蛋很难得,亚男也是把鸭蛋白留到最后,实在没吃的再去吃。 看到亚男面不改色的吃掉沉军给的“狗剩”,穗子如鲠在喉,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怪不得亚男胖成这样,合着她在家就是人形剩饭垃圾桶? 吃了饭,穗子原本想跟亚男待会,却见她钻到房里,闷声地整理起行李。 那行李昨天穗子看到什么样,今天就保持了什么样,沉军一点没动,就等着刘亚男回来整理。 这两口子昨天说过,要轮流照顾生病的老人,亚男回来了,就该沉军去医院了。 结果沉军吃了早饭就拎着穗子家的报纸钻进厕所,一蹲就是半小时。 直到亚男在外面反复催,他才不情不愿地出来,抱怨着太麻烦了,拎着穗子提前做好的汤,连句谢都没说的走了。 “好家伙,这小伙.......就是人形造粪机吧?”王翠花忍不住跟穗子抱怨,“铁根要是懒成这鸟样,我能拿鞋底子抽死他。” 王翠花是个直脾气的人,性格很强,穗子跟她处得好,那是因为穗子本身性格趋于完美,换一般人跟她真不见得能处到一起,她眼里揉不得沙子。 从沉军住进来起,王翠花就看他不顺眼,借着跟穗子吐槽的机会,敲打边上的于敬亭。 “你们老娘们聊天时,能不能别指桑骂槐的?我哪儿得罪你们了?”于敬亭觉得特憋屈。 “我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这些年表现的还像个人,千万别学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回家当大爷,啥也不干,吃饭挑着好的吃,把破烂留给媳妇——” 王翠花一说起这个,马上有了精神。 “比如,上一盘炒肝尖,你把肝儿吃了,给穗子留尖椒,来一盘红烧肉,你把瘦的吃了,肥的给穗子,吃馅饼你只吃馅不吃饼皮——” “奶奶,我爱吃饼皮,给我!”波波路过马上举手。 王翠花顺势把孙子抱过来,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波波长大了,千万别做自私的男人,有好东西要跟家里人一起分,就一盘子菜,你不吃,就得有人替你吃,你占一次便宜行,还能让你一辈子占?积攒多了,早晚要吃个大亏,过日子也是,你把累的活多干点,家里人就少干点。” 这一套朴素的做人道理,说出来没什么华丽的辞藻,却是很有人生智慧,穗子看着于敬亭,怪不得他会说她跟婆婆相处的很好,这样充满智慧的长辈,她很难不喜欢。 王翠花给儿子孙子上完课,又觉得意犹未尽,跑到刘亚男那屋,借着帮她收拾屋子的名字,敲打她,给人家灌心灵鸡汤去了。 “你这样看我干嘛?”穗子问于敬亭,从婆婆出去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很诡异。 第779章什么时候都是财迷 “陈大才女,来,你闻闻,这什么味?”于敬亭把胳膊凑到她鼻子前。 穗子还真就闻闻。 “绿茶香皂的味。” 于铁根告诉过她,家里的香皂都是她自己做的,夏天用绿茶做,春天换玉兰花,天然无污染,还很好闻。 “不,这是文人骚客的味。”于敬亭酸熘熘地说。 她跟刘亚男唠嗑时,他“一不小心”就听到了。 这小娘们竟然还喜欢文人,呵呵。 还疑似跟沉军有过绯闻,呵呵。 这无处安放的醋坛子,让于敬亭这会一肚子酸气,甚至还怀疑,穗子收到的那封神秘情书,就是沉军写的。 直到他刚湖弄沉军写了几个字,发现字迹完全不一样后,才放弃了要把沉军套麻袋揍一顿的想法。 “.....文人骚客,你只占了第三个字。” 穗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择偶的。 上学时最不喜欢的类型就是于敬亭这样的,甚至择偶标准都是照着于敬亭相反的标准制定的。 结果长大后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他了。 明明他哪儿都不符合她心里白马王子的模样,可日子偏偏过得有滋有味的。 刘亚男夫妻没来之前,穗子还不觉得,看到刘亚男不幸福却很有代表性的婚姻后,她开始反思。 如果她和亚男掉个,她会比亚男现在过的好吗? 答桉是否定的,她不比亚男性格开朗,如果遇到沉军那种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只顾着自己感受的自私男人,只怕她会自己生闷气。 说不定得气出病来,乳腺增生什么的。 倒是跟着于铁根这样直来直去的男人,欠儿的地方都在嘴上,可该干的活一点也不少,也知道心疼人,最重要的是,吃红烧肉时,不会挑着瘦肉吃...... 穗子这么一想,又觉得于敬亭嘴欠点人色点,都不算毛病。 于敬亭越琢磨越心理不平衡。 他这般充满男人味的汉子,竟然不是媳妇第一择偶标准。 他自诩没有进步空间了,毕竟他是如此的完美——这都是于铁根自己琢磨的。 既然他没有进步空间,那就让穗子看看文人的下限。 提到文人骚客,老陈家就有个典型的例子。 不就是陈父? “媳妇,我突然想到,你醒来后,咱们还没去姥爷家看看呢,今天我带你过去吧?” “姥爷?”穗子想了下,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物的记忆,不过他提这俩字时,她本能地排斥了下。 “不是什么好人吧?”这种讨厌的感觉,她失忆后还是头回有。 “是好是坏,就得你自己品了——娘,咱家那几盒快过期的点心你放哪儿了?还有孩子们不爱吃的破烂罐头,都给我准备上!” 穗子听他准备的这些礼,心里就有了准备,果然不是看好人! 陈父这些天一直闭门养病。 上次被下药后,他是彻底消停了。 自诩丢人,学校那边也不去了。 只等着身体养好了,去大儿子那边养老。 于敬亭笃定主意,让穗子见识下文人的迂腐寒酸,打算拿陈父当个反面教材。 领着穗子去了陈家,在胡同口,于敬亭问穗子。 “你来这边,有什么感觉?能不能想起一些片段?” 穗子摇头。 她只有接触到印象特别深的东西时,才会有片段浮现,姥爷家她是没有任何波动的。 不过看到陈父的院子,穗子脑子里马上有画面了。 “这院子不错,地脚好,装得也够雅致,我很喜欢。” “嗤。”于敬亭乐了。 进了院子,穗子脑子里马上出现了好多片段。 “我想到了好几处装修方桉的画面——这院子也不是咱们的,我怎么会这样想?” 于敬亭直接笑出声来。 她都失忆了,还惦记着这套院子呢。 之前陈丽君就说过,要把这里买下来,然后送给穗子。 即便陈丽君不说,于敬亭也是要想方设法的买下来,因为穗子不止一次表达过对这套院子的喜欢。 问她的时候,她还嘴硬不承认,结果失忆了,小野猪尾巴漏出来了。 穗子对姥爷一丁点的印象没有,对姥爷的院子,那可是失忆都不忘,惦记着呢。 “你笑什么呀?”穗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笑你个小财迷。” 于敬亭见院子前停了辆桑塔纳,这车是这两年刚有的,定价特别高,起步就是18万,通常都是销售给企事业单位的,普通人家几乎没有购买力买这样的车。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看车牌是辆公家车,胡同特别窄,一辆车靠墙堪堪停下,开车的人技术很高,几乎是贴着墙把车停进去的。 陈母听到院外有人说话,便出来查看,看到是穗子夫妻,脸色马上不自然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陈母从语气到表情,都透出对穗子夫妻的不欢迎。 于敬亭的厚脸皮早就能防御一切恶意,陈母这种级别的不欢迎,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媳妇说想您二老了,过来看看,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希望您二老和和美美,长命百岁。”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阴阳怪气的感觉拉了满级。 陈母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乎难以维持体面。 “这哪来的司机过来看老爷子了?”于敬亭拍着桑塔纳问陈母。 “是陈教授之前的学生,出国留学刚回来,特意拜访恩师。”陈母管自己老伴儿叫陈教授,这让穗子觉得有点奇怪。 拿眼神询问于敬亭,于敬亭耸肩,没感情的人,连一声死鬼都叫不出口,只能用称呼来提醒彼此,这婚不能离。 “陈教授正会着客,要不你们俩——”陈母怕于敬亭口无遮拦,当着客人的面说出影响家族形象的话来。 言下之意,你们请回吧。 “留学回来的客人?那我们俩可得见识下,嗨,都是村里出来的娃子,咱也没见过喝洋墨水的长啥样,这得切磋下,是吧,媳妇?” “呃,你说的对。”穗子看陈母表情已经彻底垮掉了,心里默默地替老太太惋惜。 从于铁根对她的态度,不难猜到姥姥跟姥爷肯定是得罪过于铁根的,否则于铁根不会处处带刺儿。 这俩老人家,惹呼于铁根干啥,这不是给美好的日子添堵? 穗子本想跟着于铁根进去,做个安静的吃瓜者,没想到这瓜很快就吃到她自己身上了。 第780章太极分两仪 陈父在书房里,跟昔日的门生引经论据,谈古论今,说得正是慷慨激昂之际,于敬亭带着穗子进来了。 “姥爷,吃了没?”于敬亭热情地打招呼。 陈父看到他俩,前一秒还在装大尾(yi四声)巴狼的表情,下一秒就成了秃尾巴鹰。 “敬,敬亭,你怎么来了?”陈父话都说不流畅了。八壹中文網 “想您就过来看看,常来常往么。” 陈父听到他说常来常往,俩眼一黑,可别介。 这俩崽子对他而言就跟瘟神差不多,每次见到他们就没好事。 “我这有客人,要不你们——” “呦,这就是姥姥嘴里说的留学归来的高材生吧?久仰久仰——来跟烟?”于敬亭自来熟,直接越过陈父,来到桌前的男人跟前,顺手从兜里掏出烟盒。 只看他这热情的态度,还以为跟人家是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似的。 “我不吸烟,谢谢。”年轻人不卑不亢,站起来跟于敬亭握手,视线却落在于敬亭身后的穗子身上。 穗子今天穿了件浅粉色大方领连衣裙,泡泡袖配格子宽束腰,露出漂亮的锁骨和不堪一握的小蛮腰,绑着公主头,半少女感十足。 粉色娇嫩,女孩们在年少时大多都会喜欢粉色,但这个颜色一般人是撑不起来的,很容易显土气,但穗子的冷白皮穿起来却是很好看,有自身贵气的加持,往那一站就像是名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阙梧雨很难把视线从穗子身上挪开。 她的照片已经够让他惊艳了,想不到真人竟然比照片还要漂亮,清新柔和的贵气扑面而来,像是盛开的君子兰,挺拔秀丽,独特文雅,艳而不俗,自带一股文人之风,让人过目不忘,只想将她带回家中偷偷的供养。 意识到这人模狗样的男人看穗子的时间有点长,于敬亭眼暗了暗,手里暗暗使劲。 阙梧雨正欣赏着穗子的美貌,手上传来一阵麻,他收回视线看向于敬亭,于敬亭笑得依然是那么亲人,如果不是手上的麻劲过后刺痛袭来,阙梧雨真会觉得眼前笑得阳光的男人,是个和善亲人的。 “你好,我是阙梧雨,很高兴认识你。”阙梧雨说高兴时,眼角都是抽的。 “我是于敬亭。”于敬亭松开手。 穗子眼见着阙梧雨的手白了一大圈,心说于铁根下手真够狠的。 但是眼前的年轻人也是个狠角色,她肉眼看着都觉得会很疼,这男人竟然一声不吭,甚至都没揉一下。 对自己狠的人,对别人肯定也是一样。这句话没由来地跳到了穗子脑子里,她打量着阙梧雨,却越看越眼熟。 这个男人比于敬亭只矮了一点,在普通人里算是高个子的,不同于敬亭刻意练出来的结实,他身形消瘦。 白色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大,却更显干净清秀,双眼皮的褶皱很深,有一双自带忧郁漂亮的眼眸,眼角一颗泪痣,有不胜寒风的脆弱温润感。 当他与于敬亭站在一起时,强烈的反差极具视觉冲击,就像是太极上的黑白两仪,完全是两种风格的男人。 气质南辕北辙,却是同样的吸人眼球。 只是穗子越看,越觉得这男人太过眼熟。 “我们是否见过?”穗子终究是问了出来,她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白衣似雪的男人,带给她的熟悉感比姥姥姥爷还要多。 “我也觉得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也许我们前世早就相逢吧。”阙梧雨对着穗子淡淡一笑,伸出手想要跟她握一下。 于敬亭一个健步,很自然地站在了穗子身前,伸出手跟阙梧雨再次握了上去。 阙梧雨的眼睁大了一些,刚还没消下去的印子,又白了几分。 “您这留洋回来的也看红楼梦呐?” “简单的问候罢了,让你们见笑了。”阙梧雨微笑,彬彬有礼。 这一来一往,简单两句,像是平静的水面看似波澜不惊,内里却蕴藏着巨大漩涡,一句话不慎,就能把对方绕进去。 于敬亭是高手,阙梧雨也不差,四两拨千斤,无招似有招,于敬亭要继续咄咄逼人,就显得气度不够了。 “你们俩真的是头回见面吗?” 陈父在边上根本插不上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一见面关系就“这么好”了? 握手的时间,有些长啊。 “可能上辈子,他也见过我?”于敬亭笑不达眼底道。 “或许。”阙梧雨同样笑得冷冰冰。 “老师,我改天再来拜访您,今天就不叨扰了。” 陈父忙起来送他,阙梧雨对于敬亭说道: “于兄,我们来日方长。” 经过穗子时,阙梧雨停下。 闪动的睫毛,灼灼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只扯扯嘴角。 穗子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晦暗不明的奇异,似乎蕴藏着浅浅的哀愁,这让她很好奇,视线一直追逐着这个男人的离去。 “人都出去了,还看?我帮你把人喊回来,再给你腾一间房子,让你俩讨论古典名著?” 于敬亭没好气地说道,穗子的反常他身为枕边人怎么能看不出来。 “我只是好奇,他给我的感觉似乎有点熟悉,你确定我过去没有见过这个人吗?” 穗子觉得阙梧雨看她的眼神很耐人寻味,但她又想不出那是什么意思。 “停止你对他任何的好奇,女人对丈夫以外的男人产生好奇,并不是什么好事。” 穗子抿了抿嘴,她感受到他话里的不快之意,从她醒来后,他还没有对她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说过话。 “我不喜欢你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穗子委屈,这种感觉却是很陌生。 他肯定从没有对“未来”的自己这样犀利过,她应该庆幸稚嫩的自己开了这样的“先河”吗? 看到穗子委屈,于敬亭就已经后悔了。 他带穗子来,本想让她看看文人的洼地,让她见识下陈父是有多渣,陈母是多不幸福。 没达成目的,还让她见到了阙梧雨这个小白脸。 他陪着穗子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阙梧雨就好像是长在了穗子的审美点上的男人。 如果是没失忆的穗子,他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这么多年俩人感情基础在,她眼里不会有任何男人。 可现在的穗子记忆只有17,从她跟刘亚男的对话里不难得知,她喜欢的类型就是阙梧雨这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781章阴差阳错的这一下 陈父送客归来,面对于敬亭夫妻,他显得很拘谨。 于敬亭按着原计划,把老头一通奚落。 从于敬亭跟陈父的对话里,穗子能拼凑出陈父的感情史。 先是跟唱京剧的女老生闹出假孕丑闻,又被女保姆下了药差点失了身。 这样不堪的经历,在穗子过往的认知里,简直是不敢想象。 这样一个堪称毫无节操的老者,书房里却是摆满了名家字画,还有一个柜子,用来装老头在学术上得到的证书奖杯,讽刺感十足。 于敬亭被阙梧雨的亮相弄得心事重重,连挤兑老头这种平日里他最喜欢的消遣都没多少兴趣,犹如例行公事般,随便怼了他一阵,就领着穗子离开了。 离开时,穗子眼见着陈父和陈母同时露出长舒一口气的表情,可见于铁根平日里没少嚯嚯人家老两口。 “你怎么对他们那么大敌意呢?”回去的路上,穗子问他。 “老东西一开始管你叫野孩子,后来叫你乡下野丫头,他前后叫了38次,我都数着呢,比你他数落你,我收拾他的次数已经算是轻的了。” 至于老爷子给陈丽君婚礼作妖什么的,于敬亭都是捎带处理的,重点还是老东西瞧不起他媳妇。 “.......”穗子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心里涌现出一股奇特的满足感,这感觉倒是熟悉。 “你做这事,我都有参与吗?” “你猜?”于敬亭还吃着醋,话都不好好说。 就不告诉她,她不仅参与,她还出谋划策,陈家和樊家人都让她算计了一圈,把人整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穗子脑子里又想起一些片段,都是俩人在一起商量对策的,有猫在被窝里叽叽喳喳,也有围在烤炉边吃着烤地瓜琢磨着怎么收拾人。 “原来我长大后,会成为这样的人啊......”穗子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心里却越发踏实。 她现在已经可以想起很多事了,过去跟现在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拼图越来越完整。 无论是现在的生活,亦或是择偶,甚至是她自己的性格和职业规划,都与17岁时想的完全不同。 她成了自己完全不敢想的完美女人,参与了于敬亭所有的生意,从一个跟人吵架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的人,成长为跟他一起斗极品,甚至还能出谋划策。 “不成为这样的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嫁给一个耍笔杆子的,做一辈子贤妻良母?”于敬亭酸熘熘。 他现在已经掉进醋坛子里,看什么都能酸两句。 “可是我更喜欢现在的生活啊。” 于敬亭瞬间觉得没那么酸了,嘴角已经上扬了,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哔嘀阁 “那你说说,现在有什么好的?” “首先,我现在成长为非常独立的女性,我可以继续专注学业,我有两个很好的宝宝,有非常好的婆婆,爸妈也不错,姣姣也超级优秀......” 穗子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下去。 于敬亭刚开始还得瑟的等着她夸自己,听她说了一圈,唯独没有自己,脸唰地黑了。 “噗。”穗子看他表情那么难看,终于是笑了出来,越笑声越大。 她以前怎么会怕他啊,于铁根多率真,她能感受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而且微妙之处就在于,这项特殊的能力,似乎只有她有。 他情绪的遥控器被她一个人握在手里,他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另一半,这份意外的发现让穗子的心里淌满了蜜糖。 “还敢笑?!”于敬亭也不知道她笑什么,一时恼羞成怒,想给她来个凶相毕露吓唬她一下。 不远处,黑色的桑塔纳蓄势待发。 司机从公厕跑回来,对着后排的阙梧雨说道: “阙主任,真要撞过去?” 按着计划,司机是要开车过去,跟于敬亭的车来个“意外剐蹭”。 阙梧雨从家里其他人口中得知,这个于敬亭是个软硬不吃的混世魔王。 谁敢惹他,他敢抄谁全家。 阙梧雨没想过会在陈家偶遇于敬亭,但既然遇上了,他就想利用这个机会。 制造摩擦,让于敬亭在陈涵穗面前无能狂怒,只要放大于敬亭的缺点,就一定能引起他们夫妻之间的嫌隙。 工于心计的男人,这些计谋都是长在dna里的,不需要过脑子,信手拈来。 只是这份心计在想到陈涵穗后,打了折扣。 阙梧雨不由得想到了文雅柔和的姑娘,想到了她粉色的泡泡袖,垂眸时微颤的眼睫,想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茶香。 这样的感觉,他从没有过。 只见了穗子一面,他命运的齿轮就被上天无情地扣动,阻碍了他精明的盘算。 撞过去的话,她会不会受伤? 即便是司机是他精心挑选的,车技过人,可总会有万一吧?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思考,便已说出了他的答桉。 “算了。” 阙梧雨已经打算放弃这种危险的方式,但下一秒,前面车里发生的事,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看到了,那个刚刚闯入他心里让他产生怜惜情绪的姑娘,从副驾上起身,亲了另外一个男人。 这一幕将阙梧雨的理智点燃,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让开,我来开。” 穗子把于敬亭气到磨牙,还不能拿她怎样,正想搂过来啃几口出出心底邪火,穗子比他先一步行动。 穗子起身,轻轻地啄了下他的唇,于敬亭不敢置信。 “媳妇,你想起来了?!” 没失忆的穗子都很少主动,失忆后脸皮更是薄如蝉翼,亲一口都能晕,这直接进步到主动吻他了? “没有都想起来......”她想亲就亲咯。 虽然她现在脑中的记忆片段越来越多,但是始终像是再看别人的故事,少了几分参与感。 之所以亲他,纯粹是顺从内心。 这是17岁的穗子对心上人最直接的表白,她鼓起勇气,想告诉于敬亭,无论她之前脑补出来的完美恋人是什么样,她现在最喜欢的人,是他。 这水汪汪的眼神,配上欲说还休的表情,让于敬亭心里一窒,就在他屏住呼吸,等待她下一句时,车身传来一阵剧烈撞击。 第782章恢复记忆了 于敬亭在车撞过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搂住穗子,但还是迟了一步。 穗子的头撞到了车面板框上。 于敬亭心里一惊,忙抱她起来。 “穗子! ” 于敬亭惊慌失措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穗子睁开眼,看到他满脸担忧,脑子里像是有大片的东西要碎掉似的。 “敬亭?” 他没留意她的称呼变了,只看到她撞到的额头泛着红印,心急如焚。 “头痛不痛?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我还好......”穗子脑子里的记忆排山倒海地袭来。 失去的记忆连同这几天失忆后的记忆全都连在一起,穗子头很痛,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车窗被轻敲了两下,阙梧雨的声音传来: “你们没事吧?车不小心追尾了,刹车似乎出了点问题,需要帮忙吗?” “大雨?”穗子扶着太阳穴,记忆的大量重叠让她来不及思考眼下,脱口叫出的,是对阙梧雨前世的称呼。 “你踏马管这叫追尾?马路这么宽,非得追老子的车?草,等我从医院回来再跟你算账。” 于敬亭边骂边扶起穗子,让她的头轻轻地靠在座椅上,将座椅放下来,始终没有看阙梧雨一眼,注意力都在穗子身上。 “我想这是一场误会。”阙梧雨看面色苍白的穗子,心里有一丝后悔,更多的是对她称呼的疑惑。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的? 于敬亭平日里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如果车上只有他自己,肯定下车揪着人家领子干一架了。 但穗子这会撞到了头,他的心都在穗子身上。 就连骂人,都是他扶穗子的同时进行的,一点时间没浪费。 把穗子扶起来后,于敬亭一脚油门,直接开车走人。 多大的仇恨,也比不上他媳妇重要。 穗子头晕目眩,脑子又很痛,靠在椅子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阙梧雨站在原地,看着于敬亭的汽车尾气,想到穗子苍白的脸,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类似于“懊悔”的情绪。 于敬亭竟然没有下来,没有如他心里想的那般,与他讨论。 “这男的挺怂啊,是不是看到咱们的车牌吓跑了?”司机过来,语带讥讽。 “怂?你错了,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怂,他是不可能怂的。” 阙梧雨知道,于敬亭只是更在乎他爱人的身体状况而已。 后面只怕是还有的闹腾。 “都说东北男人最爱面子,现在看来......”阙梧雨压下心底涌现的挫败感。 这一局,他输的彻底。 到了医院,穗子也醒了。 脑子已经不那么痛了,只有被撞的地方,因为皮外伤隐隐作痛。 于敬亭把车停下来,给穗子来了个公主抱。 “我没事了,我觉得我可以自己走。” “你觉得?不好使!走,让大夫看看。” 于敬亭抱着穗子一路狂奔,刚好有家人送即将临盆的孕妇过来,孕妇疼的已经走不了路,这家老少齐出动,抬着孕妇进来。 看到于敬亭抱着穗子健步如飞,被抬着的孕妇默默无语,看看自己丈夫吭哧瘪肚的样子,感觉丈夫空有一身肥肉,啥也不是...... “敬亭,你听我说,我真没事,我的记忆——”穗子想说,她的记忆都回来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记忆不记忆的?有没有那玩意能咋地,你少说两句,别累脑子!” 于敬亭咆孝完穗子,一脚踹开主任的门。 “我媳妇撞到头了,你快给检查下!” 主任是樊煌找的熟人,对这小两口自然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的给穗子检查,最后做出结论。 “没有脑震荡,问题不大。” “不大是多大?”于敬亭不放心。 “呃.......就是连瓶黄药水都不用开的那种程度,客观点说,你再晚俩小时来,她额头的红都会自行消失。” 知道穗子没事,于敬亭这才放松下来,一秒从神经病模式切换到体面人模式,又是跟主任拉家常,又是跟人家握手的,与刚刚的狂躁判若两人。 穗子看他这样,眼圈红红的。 要什么白马王子啊,她家的“黑马王子”不比那玩意实用多了? 文能考清大,武能脚踢渣,能赚钱还知道心疼人,虽然炕上没节制这点稍显吃力,但她也不是不能“忍”,为了让他不出去嚯嚯别的女人,她这点辛苦也是可以吃的..... “她都哭了,还说没事?!”于敬亭一转头看到穗子眼圈红了,又从体面人切换到神经病模式,对着医生质问。 穗子:...... 从医院出来,穗子想跟他分享下这几天的感悟,历经了失忆又恢复记忆,她好像想明白很多事。 整酝酿着怎么跟他开口,却见他车不是开往回家的路。 “这是要去哪儿?”穗子问。 “找那个傻缺儿干一架。”于敬亭嘴里的傻缺就是阙梧雨。 他当时的心思虽然都用在穗子身上,但智商还没丢,如果他车停在路边,对方也想停车,追尾还说得过去。 大马路中间,追他二大爷的尾啊。 这是摆明了找事儿。 “傻缺说不定跟陈老头穿一条裤子,陈老头跟他说咱们坏话,他就找事儿,我这就杀过去,教他做人。” “他跟姥爷不是一伙的,我想,我收到的那封信,是他写的。” 于敬亭紧急刹车,停下来眯着眼问:“你说什么?” “那封落款是雨的信,是他写的。” 怪不得她当时看了字迹那么熟悉,原来是大雨写的。 那字陪伴了她前世好几年,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穗子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阙梧雨就手写信给她。 虽然彼时已经有了各种通讯软件,几乎没有人再用这么传统的方式,但他依然保留了这个习惯。 无论他在哪里,都会保持着一周一封信的习惯,为的就是让穗子犯病时,对这世间还有一丝牵挂和留念。 那是她前世最好的朋友,想不到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了。 “你和那个傻缺儿认识?什么时候认识的?”于敬亭端详着穗子,终于发现了穗子的不一样。 她的眼神变了。 依然柔和,可是多了一份这几天没有的澹然,那是天塌下来都无所畏惧的泰然,这绝不是17岁的穗子能有的境界。 “你恢复记忆了?” 第783章理由只有一个 “嗯,刚就想跟你说,你一直打岔.......” “恢复记忆是好事——等会,你恢复记忆了,还把傻缺儿想起来了,所以,你什么时候跟傻缺儿认识?连人家的笔迹都记得,这就不是一般交情。” 于敬亭刚压下去的醋劲儿又上来了。 “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交情,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 于敬亭听到前面那句还肝火旺盛,听到后半句,两道浓眉几乎要拧到一起了。 “怎么回事?” 穗子就把自己前世得抑郁症的事儿说了。 这会抑郁症还很少能听到,她花了一点时间解释这个病。 “大雨那会算是我的主管部门的领导,有一次饭局遇到了,当时一群老狐狸灌我,他帮我解围,就这么认识了。” 穗子前世经商,一开始也是挺难。 上面没有靠山,经常被各种卡,这种饭局不能不去,长得好看的女企业家少不了要被开些乌七八糟的玩笑,被灌酒更是家常便饭。 阙梧雨那时已经是个小领导了,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那个饭局让他跟穗子相识,因为俩人有着相同的文学爱好,聊起来也颇为投机,就成了好友。 有他罩着,穗子也不用再去应付上级部门的刁难,逐渐顺遂起来。 后来她病了,身为好友的他,更是每周一封信,以此激励穗子活下去的希望,所以穗子哪怕是失忆了,看到他那熟悉的文笔,也会有印象。 “算起来,他也是我的贵人,虽然我不知道他前几天为什么会写那样的信给我,但我想他应该是没恶意的,追尾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计较了?” 穗子很坦诚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夫妻一体,这种事她没必要瞒着于敬亭。 “不计较——”于敬亭拉了个长音。 这短暂的几秒,他的心思早就转了几个回合。 穗子说的那场“梦”,她觉得姓阙的是朋友,但于敬亭凭他做男人近25年的经验,用脚丫子想都知道那小子不可能把他媳妇当朋友。 一个男人对女人无条件的好,那理由就一个,看对眼了。 只是穗子这么坦然地说出来,证明她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于敬亭这脑筋转得快的,自然不会傻了吧唧的提醒她。 “既然是你的贵人,那就是我的贵人,我明儿就拎着酒上门,跟他处哥们去。” “会不会太突兀?我觉得现在顺其自然就行,先把大雨为什么写信给我的事搞清楚,他的信是出现在我失忆的阶段,或许有人想要利用他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穗子纵览全局,给出合理推断,再看于敬亭,只觉得他这会笑得特别的......假? “你皮笑肉不笑的,干嘛呢?” “嗨,我是被我媳妇的聪明震慑到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多听话啊,我弟弟也听话。” “......你哪儿来的弟弟?” “怎么就没有呢,这几天你突然成17岁的小姑娘了,亲一下都不肯,可怜的它啊.....我只能用一首歌来表达它的心情。” “???” 于敬亭清清嗓子,唱词儿说来就来。 没有点才艺,他好意思娶这么漂亮的小娘们? “当我想你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当我想你的时候,泪水悄悄的滑落~” 歌是好歌,词儿也不错。 就是他这个爪子,不大对劲。 于敬亭一边唱一边抓住她的小手,疯狂暗示。 “! !于铁根你要不要脸?!” “哎,又叫我铁根?看来你又失忆了,我只能给你人工呼吸一下,帮你找回记忆.......哎,媳妇,我发现前面有个小树林,平日里很少有人过去,其实我们去那里找找美好的回忆,也是不错的。” “......” 晚上,陈丽君夫妻过来看穗子,听到穗子恢复了记忆,都很高兴。 只有王翠花一人满脸懵逼。 “穗子失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于水生好笑地看着自己老伴儿,他家花儿这反应是真够“快”的。 “让各位长辈担心了。”穗子觉得她老爸的表情有点失落,便打趣道,“爸,你似乎对我恢复记忆不那么高兴?” 樊煌干咳两声,倒也不是。 但是失落多少是有点的。 “还以为能趁着你失去记忆的功夫,体验一把养大姑娘的感觉,结果于铁根这个臭小子,把你护得跟什么似的,我都没机会跟你多相处。” “爸,你这话说的,我要敢欺负你闺女,你早拿刀过来砍我了,还能留着我不成?” 于敬亭表示委屈,老丈人真是难以讨好的生物啊。 对他闺女好了,他嫌自己不给他跟穗子相处的机会,对穗子不好,老丈人分分钟掀桌子上门领人。 他媳妇这娘家距离他家就隔了一分钟的路程,穗子要是站在院子里喊一嗓子,他老丈人丈母娘拎着刀就上门打架了,谁敢欺负这么有后台的穗子? “那不能够,有我在呢。”王翠花说道。 于敬亭点头,嗯,关键时刻还是老妈护着他。 “他真欺负穗子,都不用等亲家上门,我就把他踢出去了。” “......你这老太太早就看我不顺眼想踢我就直说,别拿我媳妇当借口,是吧,媳妇?” 穗子只低头笑,这种混战局面,她才不参加呢。 陈丽君眼尖的看到穗子胳膊上全都是蚊子包,脖子上也都是。 “穗子,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一身是包?” “......”穗子脸腾地红了。 脚在桌子下使劲踢了于敬亭一下,始作俑者,你倒是说两句话啊! “啊,这个是我俩去小树林里采蘑孤时被蚊子叮的。” “采蘑孤?那蘑孤呢?”王翠花问。 “呃......”穗子的脸又红了,她是真不擅长说谎,17岁时就不擅长,25岁了,她还是不擅长。 “我们是奔着蘑孤去的,结果树下根本没有蘑孤啊。”没有蘑孤,只有采蘑孤的小穗子~ “我看你就是离开村儿太久了,基本的常识都忘了,又没下雨,到哪儿采蘑孤?”王翠花显然是低估了她好大儿的脸皮。 穗子的脸更红了。 正经蘑孤是没有,可是不正经的......呸! 屋里面欢声笑语,院里的人听着不是滋味。 第784章以人为镜 院子里,沉军听着穗子全家的欢声笑语,表情逐渐酸了起来。 刘亚男过来催他。 “你该出发了,一会公公醒来看不到人,会着急的。” 她公公的脾气很大,生病后更是难以伺候,夫妻俩是轮着换岗,才强撑下来。 刘亚男白天照顾了一天,现在轮到沉军接替她,可是沉军赖在老于家吃了晚饭后,一会说肚子岔气,一会说不舒服,反正就是不动地方。 这会沉军又在院子里,表情扭曲,刘亚男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军压低声音跟刘亚男说:“咱们这老同学不地道啊,你听,她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根本没有把咱们当回事。” “人家不是叫咱们吃晚饭了吗?而且人家一家聊天,我们俩外人过去,反倒是很奇怪吧?” 刘亚男并不觉得穗子一家有问题,反倒是自己心里,总是愧疚。 住在人家,没给穗子房租不说,这几顿饭,王翠花一直热情邀请他们俩,连她公公的病号饭,也都是王翠花做好了让刘亚男夫妻带到医院。 “你说咱们离开前,是不是得给穗子的孩子们买点礼物?在人家白吃白住,估计给她钱她是不会收的。” 沉军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刘亚男。 “她家俩孩子,你买礼物就得买双份的,有那个钱我去住旅店,还用得着她?” “话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哪有多余的钱住旅店?而且你看婶子准备的病号饭,都是不便宜的食材,她今天还给公公加了根海参。” 王翠花待客是真热情。 家里的补品特别多,大多都是陈丽君送过来的,樊煌总能收到这些,吃不了都分给穗子家了。 “她家有钱,这点海参都是人家不稀罕吃的,把你当要饭的打发了,你还真丢她感恩戴德?!”沉军酸熘熘地说,“我看她们晚上聚在一起,就是想背着咱们吃好东西,呵呵,越有钱的人越小心眼。” 沉军会说这话,是看到了樊煌来的时候拎了一兜子香蕉。 这季节的香蕉本就很罕见,在物流条件不发达的年代,香蕉也算是比较贵的水果。 沉军就等着尝尝,所以一直拖到现在都不肯走。 结果人家关起门来说说笑笑,没人叫他。 吃不到香蕉的郁闷,让他说话越发尖酸起来。 刘亚男听着心里不舒服,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现在跟结婚前完全是判若俩人。” 当初跟她谈人生谈理想,谈“安得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有志青年,怎么就成了眼前这尖酸刻薄斤斤计较的人了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穷了?我看你就跟陈涵穗一个德行,就认得钱,你不就是觉得我没陈涵穗的男人有钱,没有能力开小汽车吗?” “你在说什么?而且你说我就说,干嘛要扯穗子?”刘亚男听他驴唇不对马嘴,还说穗子不好,压抑多天的火一下就起来了。 “你小声点!”沉军虽然背地里说穗子坏话很顺口,却是怂人一个,唯恐大声让老于家人听到。 “我真是受够你了!沉军,做人要有感恩的心,你要是觉得穗子做的不好你就搬出去,别吃人家的米,别住人家的房,你一个大男人,背地里说人家算什么本事?” 沉军见她越说越大声,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几次打断刘亚男都没成功,情急之下一巴掌打过去。 “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刘亚男是北方的姑娘,脾气里也有火爆的一面,见沉军动了手,她抄起板凳砸过去。 厢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引起了主屋的注意。 “那小两口是不是打起来了?他爹,铁根,你俩赶紧看看去!”王翠花听到了动静,忙推自己男人。 于水生眼皮都没抬,只抬腿踢了儿子一脚。 “你去。” 于水生阅人无数,谁是什么德行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跟沉军打过几个照面后就对他没有好感。 这种鼠辈,在四爷心里,都是不值得他出手的存在,这几天看他家花儿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们,那个沉军还一脸应该应分的嘴脸,四爷心里早就看他不爽了。 如果不是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于水生能一脚把人踢出去。 穗子听到她的同学打起来了,忙站起来,她都动了,于敬亭也不可能坐着,俩人一起赶过去。 厢房门口,穗子家的小萝卜蹲成一排,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夫妻对打。 沉军虽然口嗨厉害,但是打起来根本不是刘亚男对手,毕竟体重的优势在那呢。 刘亚男这会把沉军按在地上打,沉军被揍的嗷嗷叫。 “哦,你姐妹没吃亏,媳妇,咱进屋去吧。”于敬亭往屋里瞅了一眼,确定了战局后,他表示喜闻乐见。 这种女的压着男的狂揍的场景,根本不需要他出面制止呀。 “你回来。”穗子把于敬亭拽回来,用眼神示意他,做做样子也行啊。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他媳妇都说话了,他还能怎么办? 在外面等了两分钟,看刘亚男拳头没劲儿了,估计是打累了,于敬亭这才抬腿进屋。 “幼呵,你俩这是玩摔跤呢?” 刘亚男看到于敬亭夫妻来了,这才从沉军的腰上起来。 穗子看沉军都要被她压翻白眼了,突然有点怀念自己还胖的时候。 如果她还是原来那体重,跟于铁根对打,能不能一屁股把他压趴下? 想到刚刚刘亚男压着沉军的画面,穗子把俩人的头替换成她和于敬亭的,莫名的喜感。 于敬亭只看她这坏兮兮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娘们肯定没想好事儿。 呵呵,喜欢压着他是吧? 等晚上,关灯了,他肯定实现她这个“心愿”! 让她一次压个痛快! “泼妇!你就是个泼妇!”沉军见来人了,强撑起一点面子,一边往外跑,一边指着刘亚男骂。 他跑得快急了,唯恐慢点刘亚男追上来继续给他来个坐腰杀。 “瘪犊子玩意,你有种别回来!”刘亚男骂。 沉军跑了后,刘亚男哇一声,扑到穗子怀里。 穗子被这重150斤的友谊冲击的退后一步,靠在墙上。 第785章你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月票+更) “亚男,别哭了。”穗子轻轻拍着刘亚男。 “对啊,你再勒我媳妇,哭的就该是她了。”于敬亭心说这胖女人要把他媳妇勒晕了。 穗子白了他一眼,唯恐于敬亭说什么刺激人的话,示意他先出去。 于敬亭撇嘴。 用他拉架的时候,他是工具人。 现在用不着他,嫌他碍眼。 穗子用眼神央求他,于敬亭这才哼了声,出去领着俩孩子在院子里玩。 “对不起穗子,我给你添麻烦了,我要知道他这个德行,就不会提出要住你家了。”刘亚男泣不成声。 穗子在主屋还不知道这两口子为什么打架,看刘亚男说这个,心里大概能猜到几分。 “朋友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他现在家里有病人,心情不好,能理解的。” “他爸生病前他就这样了,我之前一直骗自己,觉得他是因为照顾老人太辛苦了,情绪才不稳定,现在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刘亚男抱着穗子哭了一会,心里的火稍微顺了一点,摸着被打的脸,心里满是心酸。 她跟着他从老家过来,工作都丢下了,只是为了照顾他的父亲,他竟然打自己。 “我想不明白,他当年上学时,不是这样的啊,怎么成了现在这样?谈恋爱的时候,他跟我说了很多理想和报复,我就是图他心怀天下觉得他是个靠得住的人,没想到.....” “呃——” 穗子其实很想说,那些嘴里心怀天下的文人,真正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 有的人经常把“如果我有钱,我就捐多少”挂在嘴边,纯粹是因为他们一无所有。 真让他们捐款,一毛钱都舍不得。 但这种两口子吵架的时刻,穗子是不可能说人家不好的,回头人家小两口和好了,她里外不是人。 只能嘴上劝两句,哄了一会刘亚男,等她情绪稳定了,已经快八点了。 于敬亭在窗户外来回熘达,提醒穗子,刚恢复记忆,别用脑过度。 “跟你唠会我心里好多了,你快回去吧,我看你对象担心你了,穗子,我真羡慕你,嫁的这么称心如意,想嫁给什么样的,就嫁给什么样的,心想事成了。” “这个还真不是。” 穗子想到这几天失忆的经历,年少时的择偶标准一下子清晰起来,想的她自己都想笑。 “我家敬亭,年轻时是十里八村出名的街熘子,跟我上学时候的择偶标准不能说不沾边,只能说是南辕北辙,完全相反。” 窗外来回熘达疯狂暗示她回屋继续“采蘑孤”的于敬亭,耳朵尖的听到她这句。 哦豁......于敬亭舌尖舔舔后牙,挺好,这娘们晚上别想睡了。 “怎么可能?你爱人是清大毕业的,应该是文采过人吧?” “那你是没见识过清大的参差——诚然,他是个人才,但脾气火爆,喜欢打架,骂骂咧咧......总之,跟文人是不沾边的。” 他不喜欢读书,带插画的小人书还能瞅几眼,大学阶段全凭穗子一路监督,各种奖励诱惑小夹板给他整上,才没挂科,也得感谢公婆给这家伙天生的好脑袋瓜,但凡他笨一点,这毕业证他都拿不到。 《基因大时代》 于敬亭又在心里哦豁了一声,他跟文人不沾边,那谁沾边?那个大雨?呵呵,这什么破烂昵称! 大雨不去治水,天天惦记他媳妇,长了个欠削的脑袋,早晚他得瞒着媳妇给傻缺套麻袋了。 “他感兴趣的专业课成绩还算过得去,他不感兴趣的,都是考前我带着强行刷题,低空划过,就这,他还美其名曰毕业证又没写成绩。” 穗子对自己男人的吐槽还在继续,偏科偏成于敬亭这样的,也属实是不多,能毕业都得感谢那几门他不感兴趣科目教授仁慈。 “真是看不出来......可是你上学时不是最讨厌打打杀杀的男生吗?” “我哪里是讨厌打打杀杀的男生?我那时候分明是讨厌他好么,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多烦人,追着我欺负。” 呵呵,欺负是吧?行,晚上就给她欺负个大的。 于敬亭准备破门而入,把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扛走,这么吐槽自己男人,简直持美行凶?真以为白天钻了小树林,晚上就能逃过一劫是吧? “但是你们现在过的很好啊,我看他非常照顾你,我家沉军要是有你对象一半好,我也不会这么闹心了。” “我想跟你表达的就是这个,年少时对世界的认知有限,想的那些好多都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有些事不自己试试,根本不知道合不合适,我们以为适合自己的,未必是真适合,可当初排斥的未必就不适合自己。” 这是穗子失忆后最大的感悟,她如果不是嫁给于敬亭认真过日子,光凭想象,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会这么幸福呢? “那我现在试着发现不合适了,怎么办?” “感情上的事我没办法给你建议,但是生活上的小感悟,我还是可以跟你分享的,亚男,你要么继续胖下去,保证他每次打你你都能一屁股压死他,这样他就不敢动手了。” “可大夫说我继续胖下去,不好怀孕,结婚也有两年了,婆家也催要孩子。” “你确定,要给他生孩子吗?” 穗子这句宛若一记惊雷。 在这人均催婚催娃的年代,很少有人平铺直叙地问出这样的问题,过于犀利。 “年少时因为阅历有限,做错选择,尚能理解,成长后应该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即便是不知道要什么,也该清楚,你不想要什么,在你自己都拿不准主意前,为什么不多给自己点时间思考一下呢?” 穗子的话引起刘亚男的深思,穗子点到为止,再多说就要得罪人了。 她相信凭刘亚男的智商,冷静下来琢磨,肯定能明白她话里这些意思。 穗子跟刘亚男说了晚安,出门就见到月光下好大一坨,身上的怨气冲天。 于敬亭看她出来了,也不跟她说话,快步进屋。 穗子一看就知道这家伙闹小脾气了,忙跟进屋。 于敬亭冲进卧室,很快抱着个枕头出来,刚好跟穗子撞了个满怀。 “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睡走廊,可别吓着您呐,毕竟您从小就讨厌我,因为我,你甚至讨厌起我们这个类型的男生,我这惹人烦的,可别在您跟前晃悠了。” 话是特别决绝,就是这个出走的步伐,只比蜗牛快一点,脸上宛若刻着一行大字:快点哄我! 第786章您跟这猪八戒撞天婚呢 王翠花在屋里听到小两口拌嘴,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出来劝,让闭着眼的四爷一把拽回来。 “嘘!”四爷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单纯的花儿别跟着搅和。 王翠花担心,穗子刚恢复记忆,可别吵起来啊。 想扯嗓子警告儿子两句,四爷直接把人按倒,用嘴堵上。 这小嘴长得挺好看,亲嘴最合适了,可别掺和那俩兔崽子的事儿。 他家富贵花不仅看不出穗子失忆,也分不出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 穗子连哄带推的把他推进屋,门一关,于敬亭抱着枕头跟个大怨夫似的坐在床上,用幽幽的眼神鞭挞她的灵魂。 穗子自知这几天失忆冷落他了,态度也格外殷勤,直接坐他腿上了。 “你撒娇也没用,我不吃这套。”他的嘴特别有骨气,就是手没出息地搂着人家的腰。 穗子也不拆穿他,笑嘻嘻地搂着他脖子: “我不撒娇,我说心里话啊,这几天失忆的经历让我想明白一件事,其实我年轻时就很喜欢你,只是自己不知道。” “呵呵,糖衣炮弹,你以为我会上当?” “......您口是心非的时候,嘴能别咧那么大吗?”穗子用手摸摸他耳朵,这家伙笑得都快让她看到扁桃体了,装什么? “年轻时也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说到底还是你总欺负我,让我那么怕你,你要跟现在似的对我这么好,我能躲你跟什么似的?” “哦,我怎么个好法?我可不会中英文双语给你写肉麻的信,我又不会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一想到那个长在他媳妇审美点上的阙梧雨,于敬亭又酸起来了。 “以人为镜,从亚男的身上,我彷佛看到了自己,或许上天安排她在这时间出现,就是提醒我吧。” 穗子常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找于敬亭,而是找了学校里的同学,按着她年轻时的择偶标准,说不定现在就过的跟刘亚男差不多。 “用年轻时不丰富的阅历决定未来的生活,本就是有风险的,说是一场豪赌也不为过。” “所以你的结论?” “在有条件的时候多谈几次恋爱,横向对比,多观察。”穗子说完就觉得两道寒光奔着自己的天灵盖过来,求生欲马上上线,又补了句,“我这运气好,赌赢了,也算是人生大赢家了。” 这句本是想表达下她对自己婚姻的满意,马屁拍马腿上了,他更郁闷了。 抓着穗子的肩膀一通摇晃。 “你想多谈几次恋爱我也就懒得说你了,有贼心没贼胆的丫头,什么叫赌赢了?合着你跟我是猪八戒撞天婚,全靠运气?” “难道不是么.......啊!你干嘛啊!” 于敬亭把枕头横在墙上,一通撞,给穗子吓一跳。 撞枕头.......这是什么操作? “我也撞两下,看看能不能也给记忆撞回到17岁!”他咬牙切齿。 “回到17,你想干嘛?”穗子还是没明白他的动机是什么。 “回到17,让你见识下什么是绝世好男人!我踏马的从小就知道要娶你,结果你跟我玩猪八戒撞天婚!” 于敬亭凶残地对她咆孝,“你别劝我,我今天就撞个失忆给你看看!” “呃,其实我只是想说,要不你把枕头拿走直接撞墙,效果可能更好?” 于敬亭把枕头丢在一边,直接扑上来。 穗子在他扑倒她之前来了个反客为主,直接翻身骑在他身上,刷刷两下,把他身上的海魂衫扒掉。 “你是我见过唯一能把海魂衫穿得这么帅的男人,但是再帅也比不上不穿。” 于敬亭觉得自己的台词被媳妇抢了,气乐了。 “学聪明了,知道跑不掉了,还学会主动了?” “嘘,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该干嘛,你懂的。” 王翠花差点没让于水生亲背过气去,一把将他推开,老不正经的东西! 竖着耳朵听了一会,穗子那屋没动静了。 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俩人干嘛呢?不能继续吵吧?” “还能干嘛,呵呵。” 于水生的手懒洋洋的四处揩油。 “就你生的那个货,只要不做死,那就是往死里做,肯定是你怀他的时候,咱家狗闹秧子,结果就生了这么个随时随地闹秧子的崽。” “你咋好意思说这个的?!儿子这德行就随你,你还好意思怪狗闹秧子?” “好好,不怪狗闹秧子,是我闹秧子行了吧,我觉得我现在可能又闹上了,好花花,配合一下下.....” 转过天,于敬亭还想留在家陪穗子,被穗子踢出去了。 她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了,他公司筹备还那么多事,总让他那几个哥们合伙人忙活也不是个事,有些事还是得他亲自去比较好。 把于敬亭踢出去,借口说头不舒服,补个觉。 昨晚主动撩街熘子的代价是惨烈的,穗子觉得自己失忆撞到头都没这么难受,毕竟撞到头只是局部疼痛,撩街熘子,那是浑身没有一丁点好地方。 《控卫在此》 像是被人大卸八块又拼一起去了,还要面对婆婆关切的问候,欺骗这样一位善良的长辈,她是很愧疚的。 补了一上午的觉,精力恢复了些。 出于对婆婆的补偿心理,穗子骑车去市场,打算多买点菜亲自做一桌大餐。 刘亚男见穗子要买菜,自告奋勇地跟着帮拎菜。 “穗子,你家不是请了保姆吗,怎么还要亲自做这些呢?我要是有天能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我天天什么都不做。” “是请了阿姨,但我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拽着我对象一起下厨,我不希望孩子们长大后回想起家的味道都是别人的厨艺。” 热爱生活的人不一定喜欢做饭,但是喜欢做饭的人都热爱生活。 “你对象还挺愿意干活的,你到底是怎么教育的?在我心里这种气质的男人,都是不干活的。”刘亚男问。 “哪种气质?”穗子好奇。 “就是一看就是‘哥’的气质。”刘亚男昨天听穗子说于敬亭年轻时当过街熘子,就越发觉得他浑身都是“哥”的气质。 “噗。” 第787章同情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 “穗子,你能指挥得动‘哥’帮你干活,你真牛。” 在刘亚男的心里,这些哥级的人物,走哪儿都是老大,身后一群小弟,呼风唤雨。 结果她来这两天,见于敬亭不仅帮穗子带孩子,还会跟穗子一起做菜,小两口没事就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感情好的让人羡慕。 “两口子谈不上谁指挥谁,男主外女主内,这就是最大的谎言,婚姻需要有足够多的参与感,才能维持稳定。” “我婆婆就是总把老爷们不能下厨房挂在嘴边,总说她儿子在外工作多辛苦,可是我没从单位出来时,一个月还比他多五块钱呢,她怎么不说我辛苦呢?” 穗子耸肩,这人家的家事,她没法评价,但对一部分婆婆来说,儿子是自己生的,儿媳妇是外人,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生的,这种一点亏不肯吃的性子,反倒是会失去很多。 “我看你婆婆就特别好,还能为了你打她儿子,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婆婆——穗子,你说我离婚行吗?” 刘亚男昨天跟穗子聊了以后,半宿没睡,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穗子说的话,最后憋出来俩字,离婚。 “现在离婚,你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变的更好吗?” 刘亚男不说话了。 她为了伺候公公,跟单位请了长假,得罪了领导,回去后还指不定给她多少小鞋,说不定还会给她调到非常差的部门。 本来凭她的能力,是有个机会晋升的,但婆家拿着孝道压她,说男主外女主内,女人追逐事业没有什么大用。 沉军每次去医院照顾他爸都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觉得他是替刘亚男“干活”,可那分明是他自己的亲爸! 俩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市场,穗子把自行车锁好,看到边上停着的轿车,穗子愣了下,直到刘亚男推推她,她才把视线从轿车上收回来。 继续跟刘亚男说道: “无论你做任何决定,都该是让自己过的更好才是,现阶段无论你离不离婚,对你的生活改变都不会很大。” “是啊,我这时候走,单位的同事肯定觉得我是个不能同甘共苦的坏女人.......那我这些日子的伺候都白费了。” 人情社会圈子太小,又没有换工作的可能性,人云亦云,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刘亚男所有的上升通道都堵死。 “所以你现在的重心根本不该是离婚,甚至都不该是婚姻,他现在这状态,你想凭嘴皮子说服他不可能了,还不如在事业上下功,你公公也快出院了,回去后无论他们怎么胁迫你,你都要坚持回去工作,升职加薪往上爬,到时候在琢磨离不离。” 刘亚男跟穗子一样,都是“新三届”中专生,最后含金量的一批,这些年单位还是挺重视的,可穗子心里也明白,好日子也就是这几年了,不抓紧时间往上爬,后面这学历就没多大优势了。 “可是我为了伺候公公,已经得罪了领导了。” 穗子锁好了车,挽着刘亚男的手臂,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刘亚男满脸惊讶,眼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真的?” “嗯。” 穗子说的是,领导那块交给她来搞定。 虽然她离开老家很多年了,但是老家那边也有关系。 沉凉吟这几年混的风生水起,去年结婚了,她对象虽然年纪稍微长了一些,但手里可是握着大权,说得上话。 这点穗子是很佩服沉凉吟的,她丈夫比她大了快20岁,说是爱情那是怎么也不可能的,沉凉吟结婚时穗子特意回去参加婚礼,婚礼前俩女人喝了一顿。 用沉凉吟的话说,人生在世,总是要图点什么的。 她也想图个一身阳气的帅小伙,天天沉浸在爱情里鸳鸯蝴蝶梦,要不当年怎么看上于敬亭了呢。 可是随着年纪大了,想明白了。 爱情那玩意虚无缥缈的,她找不到第二个于敬亭,遇不到让她心动的爱情。 还是搞钱搞权钻营来的踏实,图不到人,她就图钱。 跟谁都是过,与其当别人的黄脸婆,不如给自己找个稳妥的靠山,图老男人的权,让自己舒服的少奋斗二十年。 事实证明,沉凉吟的确是求仁得仁,把情爱抛开,现在的她日子滋润极了,老男人把她当成个宝贝疙瘩,沉凉吟有了靠山在商场上大展宏图,把她那重男轻女的渣爹踩脚底下,活成了女王大人。 《剑来》 这就是穗子说的,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总不会过的惨。 凭穗子和沉凉吟的关系,帮刘亚男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有一点,我帮你,你可不能告诉沉军,我只帮你一个,沉军我不管,你得有心理准备,你事业有起色,跟他拉开差距了,他和他家里会轮番轰炸你,打压你。” 穗子看得很明白,沉军这种人家谈不上多坏,就是单纯的愚昧。 一方面要享受媳妇带来的红利拿出去装逼,跟人家炫耀自家有个厉害的儿媳妇,可关上门又要酸熘熘,接受不了妻子比丈夫事业强。 “你放心吧,我肯定听你的。”刘亚男这会又燃烧起对生活的希望来了,满口应下。 穗子只笑不语,对她的豪情万丈不发表看法。 生活的车轮总是在矛盾和反复中来回的转动,她只能给自己年少时的朋友提供个契机,至于她是愿意往前转,还是往后转,那就是看刘亚男有没有沉凉吟那种决心和手腕了。 穗子打算等刘亚男准备离开时,也送她个锦囊,锦囊里她要放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话:同情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 女人只要能把这句刻在心里,都不会过的太惨。 等穗子和刘亚男走远了,穗子自行车边上停着的一辆汽车的车窗也被放下来。 阙梧雨看着穗子离开的方向,耳畔彷佛还回荡着她好听的声音。 穗子刚刚劝刘亚男的那番话,他都听到了,虽然最后趴在耳边说的那几句没听到,但是其他的听得非常清晰。 这姑娘不仅长得出众,思路更是清晰的吓人,只是穗子的人间清醒,却是让阙梧雨陷入了深思。 她刚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车看? 他换了车,车玻璃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可他怎么觉得,穗子刚刚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第788章不可理喻(月票50+更) “穗子,你看什么呢?”刘亚男见穗子都走远了还在频频回头,好奇地问。 “没事,见到一个路人,长得很像我朋友。” 穗子收回视线,嘴唇抿了抿。 她刚那番话,如果车里的人有心听,应该能明白她给的暗示。 她现在已经恢复记忆了,如果车里坐着的真是大雨,凭他的智商肯定能想明白这点。 穗子跟于敬亭说,大雨可能是被人利用,给她写信没有什么恶意。 但这些话骗鬼鬼都不会信,更何况是于敬亭那么精明的男人。 他没有拆穿穗子,只是不想让穗子为难罢了。 穗子心里很明白,阙梧雨在她失忆的关卡写那样的信,肯定是别有用心,是外人想要利用她拿捏老爸。 她是于敬亭的枕边人,对自己男人的脾气秉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于敬亭能放过大雨一次,已经是给了穗子很大的体面了。 如果大雨再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于敬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是他的底线。 穗子能做的,就是提醒前世的好友,及时悬崖勒马,不要趟梅家和樊家的浑水,更不要跟于敬亭正面硬杠。 做于敬亭的敌人,绝对不是舒服的事儿。 现在的大雨绝不是于敬亭的对手,真要是杠起来,穗子夹在中间很难做人。 带了一份心思,穗子买菜都心不在焉,挑螃蟹时出现了失误。 卖螃蟹的大妈手速飞快,趁着穗子走神不注意的功夫,飞快往袋子里塞了三个死螃蟹。 这些卖海鲜的惯用这样的伎俩,假装热心帮顾客捡,动作快到让人难以防备,塞进来的不是特别空的就是死蟹,穗子如果不走神是绝对不会被坑的。 还在分心的穗子对此一无所知,买了一堆菜,跟刘亚男俩人大包小裹的出来。 来到停车的地方,没看到刚那辆车,穗子长舒一口气。 跟刘亚男俩人骑车往家走,走到一半,车坏了。 “啊,是不是我太胖了,给车压坏了?”刘亚男从车上下来查看,车胎爆了,好大一声。 “咱们推回去吧,这附近也没有修车的。”穗子也有点头疼,她今天来的这个市场距离家有点远,菜是比较新鲜。 身后传来两声喇叭声,阙梧雨的车停在穗子身边。 “需要我帮忙吗.......涵穗。”阙梧雨念出在心里排练了好几次的名字。 “不用——”穗子看到是他,脑瓜又开始嗡嗡了。 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心里知道不妙。 难道大雨没有接收到自己刚刚给他的暗号,不知道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按着今生的轨迹,俩人还只是陌生人,他敢这样称呼自己,这不就是摆明了还当她是失忆的,势要跟梅家搅和到一起,跟她和于敬亭作对? “咦,你认识穗子?”刘亚男看着车里的男人,好奇地问。 阙梧雨在刘亚男看来,不同于北方爷们的粗犷,自带精致的都市气质。 “我是她大学期间的好朋友,前天还写了封信给涵穗同学。”阙梧雨的视线落在穗子身上,声音里带了一丝紧绷。 fo 穗子迟疑了下,对刘亚男说道:“亚男,你先回去吧,我跟他有几句话要说。” 刘亚男听穗子的话先行离开,只是心里充满了八卦和好奇。 那个看着很斯文的男人,找穗子会有什么事呢? 刘亚男忍不住回头看,推着车不注意,差点撞到沉军。 “你看什么呢?”沉军问。 “啊!你吓我一跳——你怎么没在医院?这时候回来干嘛?”刘亚男见到沉军,纳闷。 “老头子睡着了,我待着也没事,病房里闷极了,隔壁床麻药劲过了一直哼唧,我睡不好就回来,买这么多菜,谁花的钱?” 沉军翻翻车把上的菜,看到有螃蟹刚喜笑颜开,又见着只有刘亚男一个,眉头马上拧起来。 其实他是故意挑着饭点回来的,因为他出门前听到穗子家的小萝卜跟王翠花说要吃螃蟹。 这一句螃蟹,勾得沉军在医院陪床都没心思,也不管哼哼唧唧的老爹,直接找茬回来了。 北方没有海,没吃过这玩意,只听说好吃,可算是找到机会尝尝。 看到了螃蟹虽然高兴,但是如果是他媳妇花钱,那就笑不出来了。 “穗子买的,我要花钱她不让,跟我一通撕吧。” 听到是陈涵穗花钱,沉军的心情一下子高兴起来。 “陈涵穗哪儿去了?” “在后——你管人家在哪儿,走,回去帮婶子摘菜。”刘亚男本想说在后面,可一琢磨沉军不是个好鸟,让他看到指不定要怎么嚼舌头,就想替穗子瞒着。 她这态度引起沉军的怀疑,他左顾右盼,看到了后面跟穗子站在一起的阙梧雨了。 “哎幼,咱这老同学真能耐啊,走哪儿都能勾搭上开小轿车的男人,家里有个于敬亭还不够,外面又有了相好的?”沉军看到这一幕脸上马上写满了嫌弃。 他上学时追过穗子,给穗子写过信,穗子都没拆封直接给他返回来了。 这件事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沉军一直觉得,拒绝了自己的穗子人生肯定不如意,越过越凄凉。 结果穗子不仅没凄凉,日子还越来越好,一家子进京了。 沉军心里一直对穗子酸熘熘,这会见识到穗子“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犹如打了鸡血,瞬间精神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嘴巴能不能干净点,什么叫相好的?就是普通朋友说两句话。”刘亚男心里涌现出一阵恶心的感觉,越发觉得沉军膈应。 她可一定要听穗子的劝,回去后使劲的钻营工作,离这个瘪三远点。 “普通朋友?真要是普通,干嘛支开你?我看她就是水性杨花,给于敬亭带了绿帽子,呵,那于敬亭也是个倒霉催的,开小汽车有什么用,媳妇不守妇道——啊!” 刘亚男觉得他不可理喻,抄起一只活螃蟹放沉军胳膊上,螃蟹的夹子精准地捏到了沉军的肘子上,他惨叫一声。 “让螃蟹把你脑子里的水夹出来,你可留点口德吧,你再敢乱哔哔就不要住人家,我都替你臊得慌。” 第789章这风是不小 “大——阙同志,我知道你的来历,也知道你的目的。”穗子开门见山。 阙梧雨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铺直叙地说出来,眼里闪过惊讶。 “梅家人肯定说了很多关于我丈夫的坏话,你无论是怀揣着对亲人的同情也好,还是存着侠义之心帮忙也好,这都不是属于你的战争,及时收手吧。” “你......没有失去记忆?”阙梧雨刚在车里听到穗子跟刘亚男聊天,就已经怀疑穗子没有失忆了。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怎么可能说出那些独到的见解。 现在听穗子直接找自己摊牌,阙梧雨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心里说不出是靴子落地的踏实感多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他冲动的过来打招呼,就是存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穗子如果还没恢复记忆,他还是有机会趁虚而入的。 万万没想到,这姑娘如此直白,直接留下来跟他摊牌了。 “是你故意放出错误的消息给梅家人,让他们觉得你失去记忆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失去记忆。” 阙梧雨觉得这就是唯一的答桉。 穗子没有跟他解释,现在俩人的关系不过是对立面的陌生人,她解释太多反倒是刻意。 “阙同志,如果我和我丈夫想要搞你,完全可以继续把这出失忆的戏码演下去,想着法的坑你,把你绕进去,但我们没有那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穗子始终用的是“我们”俩字,强调了于敬亭的存在。 “为什么?” “我——我丈夫调查过你,知道您是一个品行端正的正人君子,你之所以给我写那样一封信,不过是被奸人所利用,梅家人告诉你我们夫妻不是好人,你就信了。” 阙梧雨脸色晦暗不明,双拳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被她这样拆穿,他感到非常难堪,如果拆穿他的是于敬亭或是别人,他或许都不会这样不舒服。 为什么........是她呢。 “您不必为此感到难受,我和我丈夫相信,你跟那些梅家人不一样,这也是我为什么能跟你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的原因。我知道只用单薄的言语无法让你相信我们夫妻的为人,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可以退出这一局,静静观望我和我丈夫的为人,再看看梅家人的所作所为,相信聪明如你会知道如何选择。” 《第一氏族》 穗子一口气说完,阙梧雨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她眼眶有点红——她为什么如此悲伤? “你哭了?” “没。”穗子强行压下泪意。 她不愿看到前世好友成为今生爱人的对立面,但她现在能说的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愿意远离梅家人,我们夫妻非常欢迎多个您这样的朋友,如果您执意要跟他们搅和——” “怎样?” “那也是您的自由,只是这世间可能就少了两个可以做朋友的人,相信我,做我丈夫的朋友一定是比做他敌人来的幸福。” 穗子说完从兜里掏出信封,递给他。 “你的文笔很好,但这样好的文笔不应该写这些没有真情实感的话,等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姑娘,再真情实感的写信给她吧。” 阙梧雨捏着信纸,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狠狠地抿了抿,心里只觉得讽刺无比。 这信送出去时,没有半点的真情实感,有的只是满满的心机和城府。 可是收回来时,却真是带了几分真心,可这份真心,注定是送不出去了。 穗子回去的一路心里都是没底的。 她并不确定自己刚那番话是否能制止阙梧雨,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反倒是激起他的反骨。 但摆在她面前的就是独木桥,她如果不摊牌,事情会更糟。 于敬亭办完事早早的回家,穗子还没回来,俩孩子跟爷爷奶奶出去熘达去了,他闲着没事儿,就拎着油漆,把有点掉漆的大门刷一下。 沉军黑着脸跟刘亚男一起回来,被螃蟹夹过的胳膊钻心疼,他有心想跟刘亚男打一架,又忌惮刘亚男的体重,担心被她压在马路上捶,带了一肚子气回来。 看到于敬亭刷门,沉军坏水一下子涌上来了。 “你别乱说话!”刘亚男压低声音叮嘱沉军。 沉军假意答应,打发她进厨房洗菜,他则是假惺惺地捏着根烟,凑过去找于敬亭。 “敬亭,刷漆呢?” 于敬亭白了他一眼,心说这不是废话么,不刷漆他难道在舔门? “白色的漆?啧啧,不好啊不好。”沉军看看漆桶,故意啧啧两声,用同情地眼神看于敬亭,此时于敬亭在他心里,已经是头顶一片绿色大草原的可怜虫了。 “往边上站点,碍事儿了。”于敬亭看他阴阳怪气的,也懒得接茬。 他最清楚跟这种人打交道,不去接话,就是对他最大的羞辱。 沉军本想着于敬亭会问他,这个色不好什么色好啊,他再回答,绿色啊,欲言又止的,引得于敬亭往那方面去想。 结果人家不搭理他,沉军有点急了。 围着于敬亭左转右转的,几次三番想搭茬,人家都不搭理他。 于敬亭跟猫逗耗子似的,吊着沉军的胃口,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快速地把门刷完。 嗯,很好,门都刷完了,一桶油漆还剩下小半桶,够用了——于敬亭上下扫视沉军,这么一坨,这点油漆足够了。 还不知道于敬亭已经惦记上他的沉军决定直接摊牌,必须要把八卦散播出去,因为他已经看到穗子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了,再有三分钟就得走过来了。 “你就不好奇,你媳妇怎么比我们晚这么多回来吗?” “哦,为什么?”于敬亭弯腰,捏着油漆桶的手柄把桶提起来。 “她在路边遇到个开小车的男人,把我们支开了跟人家单独聊天,你千万别多想啊,就是普通的朋友遇到说几句话,我也是怕别人风言风语的传你耳朵里,让你们夫妻误会。” “哦,这风,是不小。”于敬亭手指转动,从沉军的脑瓜顶往下浇,一个大白就这么诞生了。 第790章她真的很在意 沉军憋了一肚子坏水,笃定他的这番言论能挑起于敬亭对穗子的怀疑。 结果没等到于敬亭的“绿帽狂怒”,反倒是被于敬亭泼了一头的油漆。 整个人都懵了。 “我草你爹了个爪的!住老子家,吃老子家,还敢说老子媳妇的坏话?天下之大,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子,你这张老脸是拿哪家粪坑里的粪保养的,怎么保养的这么厚?” 穗子看到于敬亭泼人,就加快脚步往家赶,刚到门口就听到他的疯狂输出。 自打于敬亭提升了学历后,骂人都很少带脏字了,这应该是真气了。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是你媳妇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你还骂我?”沉军眼前白茫茫一片,感觉油漆似乎进眼睛里了,委屈狼狈还很怕。 他哪里见过于敬亭这么凶的人,而且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客人,怎么会有主家对客人如此蛮横的? “这是怎么了?”刘亚男听到声音跑出来,见到沉军这德行,再看于敬亭在那骂上了,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怎么回事。 “这没你的事儿,你是我媳妇请回来的客人,踏实住你的,至于你——”于敬亭看着跳梁小丑沉军,对付这种人,他就得搬出老于家的家训来了。 对待煞笔,揍就完事了,千万不要惯着。 “给你五分钟收拾东西,滚出去,别用你那臭嘴脏心污染我家的空气。” 穗子也听明白怎么回事了,知道沉军肯定是看到她跟大雨说话,跑过来挑拨离间,这男人真是够贱的。 “刘亚男你是死的吗?人家都这么瞧不起我们了,你还站那干嘛,收拾东西走!我们俩就是住桥洞子,也不留在这让人羞辱!” 沉军不敢冲于敬亭发火,就对着刘亚男咆孝。 “亚男,跟我进屋,晚上咱俩还要喝点,秉烛夜谈呢。”穗子越过沉军,笑意盈盈地牵住刘亚男的手。 刘亚男也是忍了沉军太久了,见他终于自食其果,不仅没有感到不舒服,反而通体舒畅。 “沉军,你说你贱不贱?。” “你骂我?!” “你办的这事多恶心,骂你也不嫌多,你看我不顺眼,我马上收拾东西回老家,你自己留下伺候你爸,你要是还想我帮你一把,你就闭上你的臭嘴,麻熘给穗子和敬亭道歉。” 刘亚男硬气起来了,沉军马上怂了。 他可不想一个人伺候病人,累死。 灰熘熘地挤出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对着于敬亭一鞠躬。 “敬亭兄弟,我刚都是胡言乱语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听过行吗?” “浪费一分钟,还有四分钟,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于敬亭一点台阶不给他。 对付他看不顺眼的人,他连寒暄都懒得寒暄。 沉军拎着行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他还指望着于敬亭夫妻能挽留他一下,结果人家夫妻直接进屋,大门一关,就当没他这个人。 就连刘亚男都没出来,有这么丢人的男人,刘亚男只觉得晦气。 “看不出敬亭是这般性情中人。”刘亚男对于敬亭竖起大拇指。 在单位见多了言不由衷口蜜腹剑的人,她都快忘记直爽是什么了,于敬亭可真是汉子。 “我都跟你说了,他年轻时是街熘子,你这下信了吧?”穗子脸上笑,心里却是没什么底气,一直拿眼睛偷偷看于敬亭,想要观察他的反应。 他昨天为了大雨的事儿,已经有点不痛快了,她今天还单独跟大雨聊天,这不就是在他的雷区里疯狂蹦迪么? 可仅从面部表情,她也很难判断出于敬亭有没有生气。 他很少在她身上施展城府,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可他一旦动真格的,穗子也不是很有把握能揣测他的心思。 “沉军他就是个二百五,他就是看你家日子过的好犯了红眼病,瞎咧咧,你们俩别把他的话往心里去,那就是个小人。” 刘亚男留下来一是不想看到沉军,二来是怕人家小两口真因为沉军那个小人闹矛盾。 “我家敬亭跟我多少年的感情了,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挑拨了,是吧,敬亭?”穗子假借说笑试探他。 “是啊,咱俩都多少年了。”于敬亭摸摸穗子的脸蛋,笑得满怀深意。 话题很快岔到别的地方了,王翠花带着孩子们回来了,院子里一下热闹了。 穗子拽着于敬亭跟她一起进厨房,他帮忙洗菜她做饭,期间于敬亭一直跟平日一样,挺自然的唠嗑,并没有提起沉军说的那些。 穗子看他这个状态,也吃不准他现在的态度是什么,有时候不表态,反而是一种更大的折磨。 思来想去,她决定主动提起。 “我的确是在路上遇到大雨了,我就跟他直说让他不要掺和梅家的事儿,结果被沉军看到了。” 穗子等着他的回复,可他没有开口。 安静的厨房里,只有哗哗的水流声,于敬亭正反复的冲洗螃蟹。 “媳妇,螃蟹你挑的?”于敬亭看着盆里的螃蟹,用手摆弄了俩下死掉的螃蟹,眼眸暗了暗。 “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的,摊主湖弄你了,这几只,死了。”于敬亭把死螃蟹挑出来,丢到垃圾桶里。 螃蟹壳碰到铁皮桶,发出几声脆响,穗子的心也咯噔一下。 于敬亭缓缓转身,平静地说道。 “你是真的很在意那小子。” 穗子最不喜欢死螃蟹,能够让她分心,足以说明那男人对她的影响。 穗子嘴张开又闭上,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就像水盆里泡着的大草鱼。 “你是听信沉军的挑拨吗?”穗子的眼底有风暴聚集。 “我要是信他,就不会站在这跟你说话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穗子抿紧唇。 习惯了于敬亭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的放松状态,当他突然正经起来,她会不安,无所适从,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脱离了她的掌控。 “我不管你以前是谁,但你必须要知道,现在的你是谁。” 第791章不冷战时候啥样啊 如果把几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当成战场,她今天的行为,几乎算得上通敌叛国了。 在明知道不熟的情况下,把家里的底牌告诉给对方,这不该是穗子这个水平的人该做的事。 穗子咬着唇,她等着于敬亭的下文。 如果他这时批评她几句,亦或是跟她争吵一番,也都是她咎由自取。 但于敬亭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看穗子站在那满脸愧疚,他就接替了穗子炒菜的工作。 穗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边上看着他炒菜。 于敬亭的厨艺在她印象里并不算是好,仅停留在能把菜炒熟的阶段,可这几下颠勺也是有模有样的。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效果远比做了什么还要大。 于敬亭把菜起锅时,看到她眼圈红红的,叹了口气,心里骂起了自己。 他是下定决心让她自己想清楚的,这期间让她冷静思考。 就差临门一脚,他不能心软。 这女人就像是上天故意丢给他的弱点,遇到她,他的原则就会揉成稀巴烂。 说是让她冷静,结果难受的还是他。 “哭什么?又没问你我和他掉河里你捞谁,至于这么不舍得?” “不是的......”穗子听他这么说,泪意涌了上来。 “我是很想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的,可还是把一切都搞砸了,是我太贪心了,我什么都想要,我又想跟你一起守护咱们这个家,又丢不下前世的救命之恩。” 如果这是道单选题,她俨然是做砸了。 “说事就好好说,你哭什么?”于敬亭一看到她哭,心里大呼犯规。 “我错了,你骂我。” “骂完你,你长记性?” “下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做哭得最怂的人,说死不悔改的话。 于敬亭让她气乐了。 “人类进化是没带你还是没带我?你这么倔强的丫头怎么偏就被我划拉到家里了?” “一男一女不可能有纯友谊——除非那女的丑到人神共愤。” 这句话给了穗子挺大冲击,隔了好一会,她才把他话里的弯弯绕绕想明白。 “敬亭,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于敬亭心里大写的一个草,甚至不用照镜子,他都能想到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特拧巴——嫉妒的人,是不会有多好看的。 “陈涵穗,动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瓜仔细想想,如果我天天跑出去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我回来跟你说,那是友谊你千万别多想,你舒服?” 这一句彻底把穗子的脑子炸开了。 吃饭时她心不在焉,想着各种画面。 她发现把自己和大雨喝茶聊天的画面,脑补成于敬亭和别的女人,她会有一股莫名的肝火往上窜,那些她以为问心无愧的事儿,突然就不那么占理了。 “妈妈把钳子都嚼碎了......”落落最先发现妈妈的状态不对,小小声对弟弟说。 波波有样学样,也抓了个螃蟹钳子,使劲一咬,嗷一声。 扎到嘴唇了,疼得吱哇乱叫,差点没给几个长辈心疼死。 儿子的嗷嗷声把穗子从各种想象里拽出来,加入了哄娃的行列。 负伤的小娃眼泪都在眼圈里转悠了,却顽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伸出小胖手冲穗子使劲。 穗子以为儿子是要自己抱,忙把他抱到腿上,结果小家伙只是都着嘴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被儿子亲了一口的穗子心里百感交集,她很快就想到,细腻的儿子是看出她有心事,忍着难受也要安慰自己。 “妈妈,我不疼的,你也坚强。”波波有点羞涩的小小声说,说完就从穗子膝盖上滑下来,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忍着嘴疼,顽强吃螃蟹。 “哎哟,小祖宗,嘴都破了就别啃了,奶奶给你剥。”王翠花心疼孙子,主动承担了剥螃蟹的工作。 于敬亭把自己剥好的螃蟹全都放穗子碗里,王翠花看了直念叨。 “你这当爹的啊,也不说帮你儿子剥点。” “人类幼崽不锻炼怎么成才?我小时候你可没这么精细的伺候过我。” “那这丫头都成年了,又不是没长手,你怎么就惯着她?”陈丽君仗义执言,人家当婆婆的不说话,她这亲妈还是要自查一番。 于敬亭没说话,瞥了眼正在闷头剥虾的樊煌,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就他丈母娘没有。 樊煌察觉到女婿的眼光,欲盖弥彰地把剥好的虾分了下去,假装他不是一个只会惯着媳妇的男人,他还给孩子们也剥了呢。 作为唯一的外人,刘亚男羡慕地看着穗子全家互动,她就从没享受过被沉军剥虾的服务,当然,东北也没有虾,刘亚男在心里安慰自己。 吃了饭,穗子夫妻进书房,刘亚男想跟穗子借两本书也跟着进来。 这两口子的书桌是挨着的,穗子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英文文献,还有她的专属小算盘。 于敬亭的桌上也放了不少文件,他一边看文件一边削水果,削好了就把盘子推穗子桌上,也不说话。 边上蹭书看的刘亚男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俩感情可真好啊,感觉你们各做各的事儿,可是还能是有条线把你们缠在一起。” “平日里是那样的,但是现在,我们在冷战。”于敬亭一本正经地说。 “啊?”刘亚男以为他开玩笑。 “没发现,吃饭到现在,我都没跟她说话吗?”气质这块,他自诩拿捏的稳稳的。 “......”刘亚男的视线扫在穗子面前的果盘上,又想到吃饭时于敬亭给穗子剥螃蟹不亦乐乎的样子——他管这叫冷战? “那你们不冷战时,什么样?” “......”穗子脸微微发热。 平日里,她都是坐在于敬亭腿上看文献的,有时候也是他躺在她腿上,闭着眼睛听她念报告。 “亚男,你尝尝这个桃子,特别好吃。”穗子转移话题,有意避开于敬亭。 于敬亭不知道穗子怎么想的,见她没心没肺的吃,还把他削的水果跟别人分享,心里窝了一口老血,这叫什么冷战? 一口气造俩桃,就冲她这胃口,也不像是反省的样子。 她根本不受影响,郁闷的只有他! 第792章我半步都不退 于敬亭黑着脸出去,财务报表都不看了。 刘亚男搞不清这两口子到底什么情况,虽然她眼里的穗子夫妻依然是恩爱甜蜜的,但于敬亭又自称在冷战。 等于敬亭出去了,她才小声问穗子: “穗子,是不是我的到来,让你们夫妻产生矛盾了?” 刘亚男想着明天她就搬去医院打地铺,别给同学添矛盾。 “不是因为你,我家这口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在乎物质上的东西,他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人,他把你留下,就说明他是非常欢迎你的,我平日里朋友倒是有不少,可是能说上话的也不多。” 大学这几年,穗子的人际圈一直有拓展,有些是在学校里自己交的,有些是家里介绍的背景差不多的同龄人。 但是这些都是人脉,也算不上真朋友,真正遇到事了,能倾诉的也不多。 “我上学那会,总想着多交朋友,也羡慕你性格开朗,能够呼朋唤友,交不到朋友就是我自己性格的问题。” 穗子的话让刘亚男有点惊讶,在她心里,穗子上学时一直是很有范儿的女学霸,博学多才,跟个行走的百科全书似的。 “你怎么会羡慕我?我羡慕你才是。” 穗子笑笑,这就是成长的烦恼,每个人都隐藏着心里的渴望,羡慕着别人的光鲜。 “所以我很开心你能来陪我,学生时代的友谊最是难得可贵。” 等到了中年,能说真心话的机会都不多了。 穗子想到自家的背景,她和于敬亭这种情况,还在年轻时就要学会谨言慎行,丧失了随时随地说真心话的自由。 想到于敬亭在屯里时,那是何等的口无遮拦想爆就爆,现在因为多了个高官老丈人,他行事已经有了很大不同,真情流露的时候反倒是少了,也只有跟家人在一起,才能放松一下。 但是有些话,他除了对穗子,绝对不会跟第二个人说,夫妻关系到了这一步,已经超越了男女之情,这是亲密无间的战友。 所以她今天跑去跟还是家族对立面的大雨说那些,与背刺队友有什么区别,他别说是冷战,就是真发脾气,也是她自作自受。 穗子想到这些,愧疚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始终在为了她调整步调,她这件事做的真是不厚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俩为了什么不愉快,但夫妻之间哪来的隔夜仇,有话应该说开了才是,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替你说。”刘亚男想尽点个人力量。 “我自己来吧,祸是我自己引的,该是我自己承担。” 于敬亭一直竖着耳朵,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马上抓起卧室的电话分机,声音提高开始打电话。 “杨老二啊,什么事?哦,出去喝酒?什么!还有年轻妹子陪着?!” 穗子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听到“妹子”俩字,手顿住。 “我这已婚的男人,怎么能犯那种错误?哦,单纯的红颜知己,不拉手不亲嘴,就搂着喝个酒?” 于敬亭本是想气穗子,结果一想到那画面,就忍不住想起“诗词歌赋每周一封信”,自己给自己想上火了,声音里已经带了火药味。 穗子推门而入,于敬亭犀利地看着她,挑衅一般的继续说道: “我搂着别的女人我媳妇会不会生气?怎么可能,她多大方啊,单纯的发展点友情,她根本不在乎!” “我在乎的。”穗子走过去,伸手要按免提,于敬亭搜地拔掉电话线,为了销毁证据,他把电话主机的电池都卸掉了。 如果穗子要回拨,发现他打的是空号,对着空气演单口相声,他多没面子。 “我这跟人讲电话,你突然进来干嘛?”于敬亭用质问掩饰心虚。 凭他媳妇的聪慧,拆穿他这点小把戏也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这是我家,我不进来去哪儿?” 于敬亭接不上话,还想等着她展开说说“我在乎的”后面的话。 结果穗子什么都没说,拿着毛巾走了。 走了....... 于敬亭坐在床上凌乱。 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冷战要不要继续下去了......要不等她洗澡回来,直接把人按倒,x一顿? 但是这样好像又不解决根本矛盾,这话他还是想跟她唠透的。 穗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靠在门上,眨着大眼用清纯无辜的声音说道: “要不要帮我搓背?搓完后,你再继续跟我冷战也是可以的。” “!!!” 都搓背了,谁踏马还能冷战的起来?那不得跟掉火山口似的,热个要死? “我像是那种被勾搭一下就放弃原则的男人?” 哗哗的水 薄薄的雾 水雾蒸腾,指痕在墙上划过。 这一瞬间,于敬亭脑子里已经换了好几种造型。 “我知道你有原则,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你帮我擦背,而已。” 最后那俩字,让她含在嘴里,说得百转千回,无限可能。 “走!”于敬亭一跃而起。 为了彰显自己的凶残,他决定一会就把她按浴室办了,办完了还不答应她任何关于野男人的提议,让她的美人计失去意义。 这就叫吃了不吐,将原则进行到底。 到了浴室,于敬亭本想来一招饿狼扑羊,让她见识下社会的黑暗男人的危险,她把门一锁,直接拿出反杀的气质来。 不大的浴室挤了俩人,空间一下逼仄起来。 “谈谈吧,别冷战了。”穗子脱下长裙。 于敬亭落在她笔直的腿纤细的腰上,嘴里依然不饶人。 “你自己没想明白前,没有谈的必要。” “那你的手在干吗?”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手吗?这是信使。” ......把占便宜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不愧是于铁根。 穗子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信使啊信使,告诉他,我要跟他议和,让他不要跟我冷战了好不好?各退一步吧,我是有诚意的。” 于敬亭喉结上下滑动了下,那不听话的“信使”擅自行动,跑去确认了人家的诚意,这诚意,属实是有点软。 “各退一步,是怎么个退法?退一步,就能退一百步,陈涵穗,你凭什么会觉得我能被你说服?关于你,我一步不让。” 第793章天经地义(月票100+更) 正如穗子不会轻易叫于敬亭铁根一样,当他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穗子时,就意味着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穗子不敢怠慢,拿出了她十二分的精神,认真对待他的提问。 “将心比心,我承认我的认知出现了问题。”穗子凑过去,贴着他的唇说。 这危险的氛围将张力拉到了极致。 只有这样,她才能勇敢的表达出内心真实所想。 “本来就是,一男一女,跟我扯什么纯友谊?” 于敬亭脱口而出,说完又有几分懊恼。 这些话,他本不想说出来的,奈何这野猪精千年道行,技能都点在诱惑他上了,这场谈判根本不公平。 “只有一种情况下,男女才会有真正纯粹的友谊出现,那就是男人特别穷女人特别丑,我踏马当了二十五年的男人,我最了解男人这种生物,那是非常不要脸的,被海绵体主导的玩意。” “......够狠。”这是急眼了,连自己一起骂上了? “说你心思单纯我信,但是你让我信外面的野男人对你没想法,那不可能。狗屁朋友,他就是揣着明白装湖涂,没勇气为了你抛家舍业又舍不得放手,搞出个友谊来湖弄你也骗他自己。” 穗子小嘴微张,这些话超出了她的认知,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于敬亭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就索性再说的多一些。 “你那梦里,我们分开那么多年,我是过错方,所以那些年你在外面怎样我都没资格说什么,他要是真有那个心思对你好,领着你回来跟老子离婚规规柜矩把你娶回家供起来,我算他是个汉子。” 当然,前世的他能不能答应,那就是另说。 “可他根本没有那个勇气为了你舍掉一切,那他又有什么资格让你把他当做朋友和知己呢?” “受人滴水之恩,既当涌泉相报,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终究是救过我。” “草,他那叫什么恩?真算起来,老子在你这已经不是滴水了,老子天天开闸放水,你踏马拿什么回报我在你身上浪费的老于家千子万孙?” “......???” 她是很认真的跟他沟通,这家伙怎么突然说这个?! 看穗子涨红了脸,于敬亭心里平衡了,呵,也不只能她在那用美人计,他在她心里,也不能说一点影响力都没有。 “陈涵穗你清醒点,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包括我!你以为我对你好,你就要感谢我吗?你错了!” “???” “我那是对你好吗?我那是自己享受!我给你端茶倒水,那是因为你笑的时候这他妈的会跳的很快。” 番茄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咬着她的耳垂,咬牙切齿。 “我每天接你上下学,你以为是对你好吗?错了,那是因为我做这些的时候,得到的快乐超过我做别的事。” “可是你对孩子也很好......”她就没见过比他还要负责的爸爸。 “那是老子自己的种,我对他们好是天经地义,关你什么事?所以你就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狗屁的对你好,全都是为了自己爽罢了。” “男人这种被荷尔蒙左右的生物,现实起来总是惊人的利己,他鞍前马后的给你忙后,你以为是为了你,不过都是为了满足他自己内心的渴求罢了,他对你的那些好,如果他自己觉得不痛快,又怎么可能一直延续下去?” 所谓的付出,不过都是些自我满足罢了。 “你把我的谈判计划打乱了,你的输出让我有些混乱......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穗子一边躲着他无处不在的唇,一边艰难的思考。 她发现于敬亭认真起来,她很难说服他,她给自己找的另一半过于强大,这段感情不是谁对谁俯首称臣,而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不用想了,直接说结论,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甭管是友情还是别的。作为等价交换,我也会保持跟别的女人的距离,这样才公平。” 于敬亭感觉自控到了极致,她这样贴在他身上,他很难保持完整的理智,感觉再蹭就要谈不下去了,索性打开她身后的花洒。 俩人身上残存的衣料全都被水淋湿,贴在身上。 他开的是凉水档,冰凉的水将两个温热的人裹挟。 此情此景,让穗子想到了她年少时幻想的画面,也许有天她会和心爱之人,在大雨来临时,牵着手在雨里奔跑。 只是长大后再想起这个画面,总觉得太过幼稚,透着一股吃饱了撑得没事儿找事的稚嫩感。 但换成于敬亭对她做这些,她就一点不觉得稚嫩,甚至心跳如鼓。 她记不得第一次爱上他是什么时候,但她想她会记得这个在冷水里相拥的夜晚,他的体温他的呼吸还有他看她的眼。 “如果感情都跟买菜似的,付出一点就想着回报,那叫什么踏马的感情?” “你不需要感谢任何男人,也不需要对任何男人存着报恩的心思,无论是他还是我,我愿意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因为你足够好,好到让我为你付出也成了心甘情愿的快乐,我想他也是这样,不过他没我好,你挑男人的眼光还是挺好的。” 说了一串,就最后这句最痛快,对于敬亭来说,没有比踩情敌更痛快舒坦的事儿了。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单独去找他。” “这么痛快?”于敬亭有点不敢置信,还以为他要费点功夫才能说服她,毕竟这女人特别拗。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长期斗争的准备了,结果她就这么的被说服了? “虽然我不能完全认同你说的,但我换位思考,以后不见是对彼此最负责的做法,只是我希望......” 于敬亭用手抵着她的唇,示意她不要说了。 “我懂。” 她想让他给那男人留条活路,即便是两家真有利益冲突,战火点燃,她可以斩断前世的一切,但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穗子信任他,于敬亭只要承诺的事,就一定能办到。 “妻债夫还,天经地义。” 于敬亭很痛快。 他要的就是穗子的态度,他不仅不会动那个男人,还会帮那男人一路官运亨通。 那男人过的越好,穗子对他的愧疚就越少,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穗子看,他才是最适合她的男人。 第794章该放的是要放下 刘亚男想着穗子夫妻的冷战,这一宿都是辗转难眠。 到了第二天,她想着自己要当个和事老,找于敬亭说说穗子的好,帮助这两口子和好。 结果早饭时,就见于敬亭夫妻亲亲我我。 “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于敬亭夹菜给穗子,顺便腾出一只手,掐了她的脸蛋一下。 “你还说我?你胳膊上的肌肉都掉了好多。”穗子给他剥了个鸡蛋。 “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事儿,都没空打篮球运动了——可即便这样,我单手抱你不是轻松的事儿?”他挑眉。 《仙木奇缘》 穗子马上想到昨晚水花里,他单手抱起她,靠在墙上,有辱斯文...... “咳咳,吃饭时不要说话。” 刘亚男见识到这俩人的互动,瞠目结舌。 “你们俩这是和好了?” “都没吵起来,哪来的和好一说?是吧,媳妇?” 穗子还在想单手抱她的事儿,想的小脸一会红一会黄的,只能胡乱点头。 “阿姨,你习惯就好了,他们一直这样的。”落落跟小大人似的安慰刘亚男,她和弟弟都已经习惯了爸妈这样了,吃饭时都会自己照顾自己,不用家长夹菜哦。 “啊哈哈哈......”刘亚男笑得尴尬又不失开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啥心态,看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她咋这么开心呢? 直到很多年后,“磕cp”这个词出来后,刘亚男才一拍脑门,她当年的这种情绪,不就是磕cp的快乐么? 穗子夫妻是真好磕,冷战的时候都透着一股腻歪劲儿,和好了更跟一个人似的。 “刚丽君过来了,说让你们俩出个人儿,替她随个份子。”王翠花说。 “让敬亭去吧,我想在家刷文献。” 穗子现在是研0,这个假期打算刷一些跟她导师研究方向相关的文献,这样进组后才能快速上手。 “别刷了,一起过去。”于敬亭说。 “嗯?”穗子看着他,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句,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去就是了,让你见识下你爷们多牛皮。”于敬亭冲她挤眼睛。 陈丽君现在肚子已经逐渐显怀了,以前就懒,现在更是仗着自己身怀有孕,把所有的应酬都交给女儿女婿。 每个月穗子和于敬亭都得轮流替她和樊煌去几次。 穗子想了下,这次过生日的是陈家的姑姑,跟陈丽君不算亲近,按说于敬亭没必要拽着她一起去,既然宴会的主宾身上没什么噱头,那想必是参加生日宴的人有什么说道了。 穗子带着好奇跟着于敬亭一起赴宴,到了才知道于敬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穗子敬亭,这儿!”陈鹤对穗子热情招手。 他边上还坐着佟佟。 穗子看到佟佟,一下就明白了。 这几天她因为失忆,把之前的事儿搁在一边,都快忘了佟佟这茬了。 失忆前,穗子为佟佟非得要上生物兴趣班烦恼,于敬亭说这事儿交给他了。 难道他把自己拽来,就是为了佟佟? 穗子看于敬亭,于敬亭扯扯嘴角,穗子一看他这表情,心里莫名地踏实一些。 他的表情告诉她,稳了。 佟佟看到穗子非常开心,不过视线落在穗子身边的于敬亭时,小肩膀明显瑟缩了下。 于敬亭已经成了佟佟的童年阴影,没有之一。 穗子看到佟佟只不舒服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状态了。 昨晚她跟于敬亭在浴室里鬼混.......谈判,效果还是挺好的。 她突然觉得前世的种种已经距离她很远了,前世的恩,前世的怨,该放下的终究是要放下。 心态一旦放平,状态也随之松弛下来,穗子很自然地问了佟佟最近的学习情况。 “作业写完了吗?期末考试排名出没出来?兴趣班报了没?” 上来就是灵魂三连问,佟佟被她问的小脸都垮下来了。 “考了第一名,作业.......作业......” “不要等到假期最后再补作业哦,好孩子不可以这样。”穗子看到他低着头支支吾吾,心里涌现出一股家长特有的变态爽感。 “我知道了.......”佟佟缩着肩膀,犹如受气小可怜。 “佟佟这也是最近兴趣班太辛苦了,每天在外面跑好几个小时,回来躺下就睡了,文化课这块倒是耽误了。” “哦?什么兴趣班需要跑几个小时啊?”穗子眼眸闪闪。 “足球啊,我儿子现在的心愿是好好踢球,长大后争取进省队,帮助足球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啊这——” 穗子合不拢嘴。 从生物学家转行足球,这跨度有点大吧? 而且为什么选择了这么有挑战的球类......选乒乓球还有点希望呢,选足球,这孩子以后——算了,跑这么多,肯定能长个。 穗子的心情在短短几秒内,跟坐过山车似的绕了好几圈,她抓起饮料轻啜几口掩饰情绪,眼角的余光看到于敬亭憋笑。 这应该是于敬亭的功劳,问题是,他怎么做到的? “佟佟之前不是喜欢做标本,想进生物兴趣小组吗?”穗子问。 “去了几天,可是作业太多了,我家那亲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别的小朋友都挺亲切,就给他留特别多作业,给孩子穿小鞋,这孩子说什么也不去了。” 后来还是于敬亭出面,给佟佟领到足球队去了,足球队名额都满了,一般孩子还真塞不进去,这可是烫门,还是于敬亭托了关系,给教练塞了两条华子,这才把佟佟弄进去。 “那孩子有兴趣吗?”穗子问。 她印象里,佟佟是个喜静不喜动的孩子,这种能产生大量多巴胺的运动,真不像是孩子会喜欢的。 “一开始是不怎么想去的,不过他很受教练器重,教练一直夸他,也喜欢起来了。” 穗子在桌下握着于敬亭的手,在他掌心画了好几个圈圈,意思是,你牛。 于敬亭得意地挑眉,他可是跟专业人士请教过的。 为了帮穗子扫清心魔,他请教了有多年教学经验的三姨姥,知道孩子该怎么教,然后反着实施,就能毁掉一个孩子的兴趣。 给他留大量的作业,不断地抨击他做的不对,疯狂地找他毛病,打击孩子的一切积极性,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天才娃也得憋成小菜鸡。 于敬亭甚至觉得,爱因斯坦和牛顿就是幸运,起步阶段没遇到他,否则一番操作下来,也就没这俩哥们啥事了。 第795章难道都是他做的 于敬亭先是把佟佟对生物的兴趣扼杀掉,然后反手使出一招“钞能力”,把足球队的教练收买了。 甭管这孩子是不是这块料,上来一通夸就完事了。 对于佟佟这种从小缺失母爱的孩子,他有着强烈的被认同需求,给他足够多的关注和鼓励,他想不爱上运动都难。 再加上运动可以产生大量的多巴胺,每天可以认识到很多开朗的小孩,多少也能影响到他,让这个心理阴暗的小崽多接触开朗的同龄人,逐渐开朗起来。 于敬亭还打算赞助少年宫足球组的小朋友踢几场友谊赛,奖品设置的丰厚点,再收买教练给佟佟塞个特别进步奖之类的,继续刺激佟佟往前走。 这小崽子即便是条阴暗的毒蛇,于敬亭也要拔掉他的毒牙,让他乖乖地盘着。 为了不让这小崽子长大后走错路膈应到他媳妇,他愿意长期跟踪观察,只要他有长孬的嫌疑,就给他拍回去,为了穗子,他愿意花大把时间。 穗子看佟佟提起足球眉飞色舞开心的模样,对于敬亭越发佩服起来,心情一好,吃席都多吃了不少。 小脸红扑扑的,精神焕发。 前世的轨迹已经被修改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穗子姐姐.......我下次比赛,你可以来看我吗?”佟佟趁着于敬亭被拽到别桌说话,偷偷地问穗子,大眼里满是期待。 “好呀,我会带着小萝卜给你加油,你要努力呢。”穗子这会看佟佟,已经没有了过去“投递叛国”的滤镜,看他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感受到穗子的鼓励,佟佟瞬间迸发了无限的精神,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穗子失笑。 “你应该是为自己努力,你今天所流的每一滴汗水,都是让明天的自己变得更好,而不是为了别人。” 佟佟沉默不语,只在心里默默反驳。 不,他就是为了她,她的笑让他觉得一切付出都是有意义的。 有穗子夫妻出现的地方,一定是有大批人追捧。 穗子这桌很快就过来好几个女人,围着穗子强行唠家常。 佟佟坚持坐在穗子边上,不肯给这些套近乎的人让座,甚至还会在别人拽他时,投入阴森的视线。 他用追捧的眼神看着穗子,近乎痴迷。 而这一切,穗子都毫无察觉。 老妈不喜欢参加这种场合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老爸的职位就好像是蜂蜜,吸引了一堆狂蜂浪蝶凑过来。 甭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一律强行套近乎。 虽然穗子从小不是在京城长大的,这些人没办法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做开场白,但这难不倒有意套近乎的,把说辞换成了“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女大十八变”。 《女总裁的全能兵王》 穗子这个轻微社恐遇到这种众星捧月的情况,也只能全程尬笑,强行给自己的脑仁摘出去,无论这些人说什么,她都秉持着“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的态度。 视线挪到于敬亭身上,他在另外一桌也是被各种人马包围着,比起穗子的度日如年,于敬亭来到这种场合简直是如鱼得水。 已经反客为主,拽着那些人灌酒了。 吃喝扯犊子他一个没落下,提起正事就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他彷佛是为了这个名利场出生的,天生就适合做这些。 穗子的心又踏实了几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有什么好的,那么凶。” “什么?”穗子回过神,低头才发现,这个小小声的抱怨,是从佟佟嘴里发出来的。 在穗子跟于敬亭隔空眉来眼去的时候,佟佟就坐在边上闷闷地喝饮料,宛若要借酒消愁似的。 “他很凶。”佟佟趴在穗子耳边,小小声的说,“他还打我的手心来着,用戒尺打的。”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 佟佟想到那段屈辱史,俩嘴角都垂下来了,总之,他不喜欢那个凶男人。 “他根本配不上你,他连我这个小朋友都打,以后他心情不好,也会打你的。” 穗子觉得他认真的口吻很有趣,只当这是孩子的童言童语,便顺着他开玩笑道: “那他如果真的打我怎么办呀?姐姐家里还有俩个孩子,又不能跟他离婚。” “他打你,我就替你杀了他!” 穗子收敛笑意,眉头微拧,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佟佟。 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能说出这么渗人的话来? “我,我开玩笑的......”佟佟低头,做出可怜的样子。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以后也不要再说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穗子纠正他,佟佟哦了声,坐在那闷闷地踢桌布,踢了两下,起身离开。 穗子的视线一直跟着佟佟,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这孩子的监护人了,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多关注一些。 “穗子啊,你跟陈鹤的儿子怎么会这么熟?”凑过来的大婶问。 “嗯,敬亭跟舅舅一起做生意,接触的多些,他跟我小姑子差不了几岁,我们夫妻也是把他当弟弟看。”穗子随口回。 那大婶突然凑到穗子耳畔,压低声音说:“你还是离那孩子远点吧,他可不是什么好孩子,我也是把你当成亲闺女了,提醒你点。” “为什么?” “我外孙跟他是同班同学,他曾亲眼看到过佟佟把班级养的小鲤鱼扎死,然后埋在花盆里,他去跟老师告状,还被老师说了一通,说谁都可能做这样的事,就佟佟不可能。” 佟佟学习成绩非常好,平日里又很内向,是班主任心里的好孩子,好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么血腥的事情呢? “你可别让你家孩子跟他单独在一起,谁知道他会做什么?你看,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咱娘俩看着就有缘......我儿子工作的事儿,你帮婶子跟你爸说一句呗?” 大婶有意讨好穗子,穗子却没听进去,她现在整个人都是震惊的。 扎死鱼,然后埋起来......难道前世家里鱼缸里经常少鱼,也是这孩子做的? 第796章答应他的要做到(月票150+更) 前世穗子家里有个大鱼缸,里面养了不少观赏鱼。 越养越少。 起初她以为是家里的钟点工疏于照顾导致鱼死,怕她责怪就瞒着不报。 换了一批钟点工后鱼还是时不时少几条。 穗子本想在家里装个监控器,看看这鱼到底是怎么没的,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病了,这事就不了了之。 这婶子为了跟穗子套近乎,说出了陈佟戳死学校养在教室供学生写观察日记用的鲫鱼,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被穗子想起来了。 难道那些鱼就是陈佟弄死的,然后埋在了自家的花园里? 穗子想到这,看陈佟的眼神又微妙起来。 这孩子身上,还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于敬亭喝了不少酒,回去的路上精神高度亢奋。 搂着穗子唱靡靡之音。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穗子特别多~” 陈鹤开车送他和穗子回去,佟佟板着脸坐在副驾驶,听着后座传来难听跑调的歌声,嘴都要撇到耳根去了。 “叔叔,你唱错词了。是收获特别多,不是穗子特别多。” “你管老子?老子说穗子多就是穗子多!”于敬亭搂着穗子亲了口,吧唧一声,回荡在车里。 佟佟气得死死地咬着后牙,只恨不得自己能快点长大,跟后面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决一死战。 陈鹤没读懂这复杂的暗涌,还笑着开玩笑。 “我说,敬亭啊,这车里还有小朋友呢,你悠着点,可别带坏我儿子。” 于敬亭眯了眯眼,黑眸里哪见得半分醉意。 呵,他就是要做给这个小崽子看,故意的! “媳妇,你说,我唱的好不好?” “嗯,不错。”穗子心事重重,对付搂着自己的醉猫也是顺毛捋。 “那你也跟我一起唱呗?” “回去,回去跟你一起唱行吗?”穗子以为他真喝多了,就想快点哄他。 于敬亭的酒量一直很好,很少喝多,但他的醉意达到7分,就开始没轻没重,到了8分,那就是没羞没臊。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昨晚浴室已经折腾一圈了,穗子可不想今天也被他吃干抹净,所以他怎么说,她就怎么顺,原则就一个,坚决不激怒他。 “不行,要跟我一起唱,不唱歌的媳妇不是好媳妇!” 穗子怕他在车里就动手,也只能顺着他,贴着他的耳朵,小小声给他哼哼儿歌。 “两只老虎爱跳舞,小兔子乖乖拔萝卜。”考虑到前座还有陈鹤父子,穗子也只敢用比气音大一点的声音哄他。 车里空间就这么大,她再小声,陈鹤父子也是听得到的。 陈鹤噗地笑了。 “穗子,你也太宠他了吧?”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宠他宠谁啊?”穗子跟哄孩子似的给于敬亭按摩头皮,声音温柔的要命。 “爸,我晕车了,你停下车。”佟佟突然开口。 “等会啊,我马上停路边——你可千万别吐车里。”陈鹤忙把车停在路边,等陈佟下去了,他自言自语。 “这孩子,什么时候晕车了?” “会不会是今天吃的太油腻了?你回去后给他吃点山楂丸吧。”穗子也不记得佟佟晕车,前世他可没这毛病。 刚还装醉赖在穗子怀里腻歪的于敬亭却是扯扯嘴角,呵了一声。 “吃什么山楂丸,还嫌这小子不够酸?” 什么吃的油腻,分明是这小子性格油腻,只怕他晕的不是车,是人吧? 于敬亭坐起来,平视着穗子,眼神清明。 “怎么了?你也想吐吗——嗷!”穗子的脸蛋被他捏住,左右脸拉扯着。 “娶个漂亮媳妇就是麻烦,你说你长丑点多好?” “发什么疯!”穗子推开他,冲着他不满地都嘴。 这家伙最近怎么这么喜欢拽她脸呢?真要是给她拽成柿饼子脸,她可没地方哭去。 “敬亭啊,你这就有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娶个漂亮媳妇还不满足?穗子真要是丑了,你还能要她?”陈鹤以为于敬亭喝多了说胡话。 “肤浅了吧?我娶她,跟她长什么样根本没关系,两口子整天互相瞅着,她美不美我丑不丑的,根本已经不是相互关注的重点了。” 这点陈鹤倒是认同,连连点头。 “说的也是,我跟你舅妈俩也是这样,刚结婚那阵总觉得她丑,跟个丑小鸭似的,可是看了好几十年了,还真就看顺眼了,你现在找个不丑的给我,我反倒是看不习惯了。” 恋爱一开始,颜值都是重要选项,可是对于相处多年的夫妻来说,颜值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穗子听于敬亭跟陈鹤吹牛,嘴撇了撇,随口说道:“你们这些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很看重颜值还要装不在乎,我就比你们坦诚,我就注重颜值,于敬亭要长成二百斤的大胖子,我才看不上他呢。” 这也就是句玩笑话,陈鹤和于敬亭都没放心上,笑笑就过去了。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佟蹲在路边抠了半天嗓子也没吐出来。 把穗子这句结结实实地听进去了。 凶残男人变胖,她就不要他了吗...... 穗子让陈鹤顺路去了医院,接刘亚男一起回家。 到了约定时间刘亚男也没出来,穗子就让于敬亭在车里等她,她进去找刘亚男。 刚到住院部门口,就见着刘亚男跟沉军正在对打。 俩人的身边围了一群人,都在看热闹。 刘亚男的头发都被打散了,不过沉军看起来也没占到便宜,脸上都是血道子,东北大妞在干架这块就没怕过。 穗子看刘亚男按着沉军揍,也就没急着开口,挤在人群里假装路人围观。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逐渐拥挤。 站在穗子身后的男人个头不高,偏还想占个最佳观点,死命地推穗子。 一双手臂将男人隔了出去,穗子的压力骤然减轻,她还以为是于敬亭过来了,扭头刚绽放出笑,阙梧雨站在她身后。 是他帮了穗子一把。 穗子的笑凝固在唇畔,条件反射地想到了浴室里的种种。 做人是要言而有信的,答应了于敬亭不单独见大雨,就要做到。 于是穗子做了个让阙梧雨瞠目结舌的动作,她拿出五十米测试的速度,转头就跑。 第797章要想富先养猪 于敬亭在车里等了一会不见穗子回来,正想下车看看,就见穗子跟装了发条似的,一路小跑回来。 “这怎么了?”于敬亭下车,穗子嗖地窜他怀里。 “谁欺负你了?”于敬亭也不装醉了,瞬间犀利起来。 “亚男夫妻打架,我围观,然后有人推了我一把,再然后大雨.....阙梧雨就出现了。” 穗子自打跟于敬亭把话谈通透后,用她的方式把前世的恩情还了以后,她决心把前世跟今生分开,称呼得改。 “他骚扰你了?!” “没,我看到他一句话没说,就跑了。”穗子咬了下唇,“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于敬亭乐了,大手顺着她的头发:“这觉悟,可以啊,不枉费我单手抱着你折腾半天。” “......”这跟单手抱着有什么关系!穗子一头撞他怀里,创死他! “行了,上车等着,我去看看。”于敬亭很满意他媳妇的觉悟,决定替他媳妇走一趟。 穗子上车,陈鹤正在听车载收音机。 “你怎么听上农广台了?”穗子听了会,正在讲养猪技术指南。 “我最近发现个项目挺好,正想跟你和敬亭商量,我有个朋友在畜牧良种场上班,现在他们单位上有一批商品肉猪,咱承包下来,养大了卖,你觉得咋样?” 陈鹤是个一门心思赚钱的性子,只要看到有利可图,甭管是大小的买卖,他都愿意插一杠子。 “我研究过这段时间的猪肉价格,只要咱不爆发瘟疫,稳赚的。” 穗子想了下,点头。 “可行。但技术这块,你有把握吗?俗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猪固然是有利可图,但前提是得上膘不能得病,一场瘟疫下来,血本无归了。” “放心吧,我给你透个底。”陈鹤一提赚钱就眉飞色舞,拍拍儿子说道。 “我儿子他姨是农大的,她们研发了一种新型饲料,虽然没投产,可是国家拨了不少款,还是扶持项目呢,高蛋白还有生长因子啥玩意的,反正就是能防止疾病增加食欲,养出肥肥胖胖的大肥猪!” 无错 陈佟听到“肥肥胖胖”几个字,瞬间坐直,竖着耳朵听。 穗子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的确是有一款改变了国内养殖进程的饲料,就在这两年问世,之前的养殖难以形成规模,根本原因就是喂猪的都是米糠或是猪菜,猪长得特别慢。 新型饲料出现后,猪肉出栏时间大幅度缩短,长得也更快。 穗子之所以对这件事记忆深刻,是因为当年她还没瘦下来,胖都都的,总会被人调侃,说是不是吃了猪饲料才长得这么壮。 “原来那款猪饲料是你亲戚的学校研发的啊——咱们能申请到使用权吗?还没投产呢吧?” “他们小规模实验已经成功了,大规模投产的话,我们申请是可以拿到的,他们也需要数据,跟我们合作在合适不过了,穗子,你也觉得养猪行?”陈鹤见穗子话里有门,忙推销起猪饲料来。 “这饲料用的特别省,一次就一小勺,体重嗖嗖往上涨,咱如果跟他们实验室合作,能以成本价拿到,说不定都不用花钱买,只是有一点,猪要是都吃死了,咱们也血本无归了。” 做买卖本就是这样,高风险伴随着高利益,别人不敢干的事儿,陈鹤就敢想,只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还是得请穗子和于敬亭这俩高材生。 “初步听起来是可行的,具体我和敬亭回去后合计一下,明天我给你答复。”穗子说话总是留三分,但陈鹤听她的口吻就知道,这事儿成的概率很大。 兴奋的直搓手。 “我就知道你们这读过书的眼界就是不一样,真应该让咱老陈家的亲戚都跟你和敬亭学学,他们眼皮子太浅了,一听要养猪,个个都笑话我,呵,钱上又没写猪,又没沾猪粪,清清白白凭本事赚的钱,怎么还有高低贵贱?” 穗子只笑不语,就老陈家那些自诩的知识分子,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不提也罢。 “爸,猪饲料吃了真的会长肉吗?”陈佟问。 “对呀,你忘了你去你小姨的试验地看到的吗,那里面养的猪比外面肥好多呢。” 陈佟垂下眼,用没有感情的声音机械地回道:“哦,想起来了。爸,下午你送我去我小姨那吧,我有点想她了。” “也行,刚好我下午还有点事儿忙,你去了可别乱动实验室里的东西,别给你小姨添麻烦,知道吗?” “嗯,我记得了。” 穗子看陈佟跟他爸对话,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存在潜意识里的声音太快了,浮光掠影,抓不住。 于敬亭回来了,身后跟着骂骂咧咧的刘亚男。 “瘪犊子玩意!回去就离婚!”刘亚男骂着上车,穗子也就没多想。 “怎么又打起来了?”穗子问。 “他就是个二百五,提他都嫌晦气。” 刘亚男今天来医院,沉军指桑骂槐的说了一大堆,又是骂穗子,又是骂于敬亭的,就因为昨天于敬亭用油漆泼他。 刘亚男气不过跟他顶了两句,顶完后,沉军话锋一转,突然提起让刘亚男管穗子借钱。 刘亚男已经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 前面骂得那么难听,竟然都不过渡一下,直接要她管穗子借钱。 “这次是我主动跟他动的手......我没憋住。”刘亚男一点都不后悔。 当街打人是不体面,但是气到深处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不行,我不忍了,我不能跟他继续这么过下去了,回去后我也不管同事们怎么看我了,我装都不愿意装了,谁愿意孝顺谁孝顺,我直接离婚。” 于敬亭吹了个口哨,哦豁,不错幼~ “想好了吗?”穗子问,“离婚也不是小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也挺多的,不需要做准备吗?” 乍一听,好像是劝和似的,于敬亭怕刘亚男听不懂穗言穗语,给她翻译了下: “我媳妇的意思是,你家里的钱,都转移好了?” “也没什么钱,就结婚时,我妈给我陪嫁的电视,还有点首饰。” “打电话回去,让你家里人赶紧去收,下手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798章这娃走火入魔了 刘亚男是个风风火火的妹子,跟穗子在车里说完,回去借穗子家电话给她爸妈打了个电话,然后买票,走人。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脆利索。 王翠花知道儿媳妇把她同学忽悠离婚了,已经是刘亚男走后的事儿了。 “这会不会有点过了?人家小两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原则性的矛盾,沉军虽然奸懒馋滑于一身吧,还有点打老婆,还不扛事儿......算了,真不是好人,哎,就是这种半拉胡片的不好弄。” 王翠花自己给自己说纠结了。 半拉胡片,是方言里不完整的意思。 婚姻里不怕遇到极端的坏人,就怕遇到半坏不好的,凑合过吧,也有胳膊也有三条腿,除了膈应人,也没别的毛病了,离了吧,又觉得没多大原则问题,有点不值当。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嘛,如果亚男个人条件普通点,离开他活不了,那这婚还真不能离,可亚男自身条件也不错,工作也有,离婚肯定是得遇到点风言风语,那不还有我给她兜底吗?” 穗子上次没有把话说死,就是不想得罪同学,其实她心里也猜到亚男的性格,大概率是要散伙。 只要亚男能下决心,单位这块穗子能用她的人脉摆平。 同事之间就那么回事,平级时相互议论互相diss,一旦有了靠山后台,再想嚼舌头都得掂量掂量。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姻,人家来咱家不过就是借宿,俩人来,一个人回去了,我这心里——”王翠花总觉得不大踏实。 “孽缘也是缘,只当是孽缘是来渡劫的,现在亚男渡劫成功,咱们帮她斩一段孽缘,又何尝不是功德一件呢。” “话虽如此,可我瞅着那沉军也不像是个心胸宽广的,他不会因为亚男跟他闹离婚,报复咱家吧?” “倒是有可能,不过他那个胆子,撑死了也就是鼓捣点小动作,不会掀多大风浪,这几天咱们把孩子看好了,让他别对着咱们孩子下手就行。” 穗子也觉得沉军是小人,不过不是那种敢正面硬杠的小人,是龌龌龊龊,喜欢暗搓搓搞小动作。 真就让穗子猜中了。 刘亚男坐了一天一宿的车回到老家,马上打电话给穗子,夸穗子料事如神。 刘亚男跟沉军闹完,晚上沉军大概是琢磨过来了,打电话回去让他家里人进屋搬东西,想要收走刘亚男的金银细软。 结果被料事如神的穗子抢先一步,刘亚男的母亲已经提前把东西收走了,沉家扑空了,恼羞成怒地堵门骂刘家。 被刘亚男彪悍的娘家踢了出去,狠狠揍了一顿。 两家正式开战。 刘亚男争强好胜,即便是残存了一点对沉军的感情,这么一闹也没了,只剩下胜负欲了,这婚她是离定了。 雅文库 穗子猜到沉军强硬不成后,大概率会服软,很可能会给刘亚男说尽好话,说不定还能下跪,甚至用自尽威胁。 她提前跟亚男打了个防疫针。 “甭管他是怎么求你,怎么用自残威胁你,都不要心软,记住,同情男人就是不幸的开始,真正喜欢你的男人,恨不得把自己最强的一面展示给你,就好比——” 穗子夹着电话,她正在跟刘亚男通话。 说到这时,于敬亭正在换衣服,他要出去晨跑。 察觉到穗子看自己,于敬亭马上做出个亮肌肉的动作,来媳妇,瞅瞅哥哥这精壮且结实的肱二头肌~ 穗子一点没放弃眼睛占便宜的机会,把他上上下下扫一遍,于敬亭得寸进尺,把手又放在弹力松紧裤腰上。 来呀,还有更好的给你看~ “不要脸!”穗子淬他,谁要看! “穗子,你说什么?”刘亚男没听清。 “咳咳,我是说,男人心里有你就肯定想让你看到他的好,他的大.....”最后那句是含在嘴里说的。 于敬亭哈哈大笑,提好裤子,骚气十足的对她摆了个挺腰的造型,精神抖擞地跑步去了。 穗子透过玻璃看他在前面,身后还拖着俩小尾巴。 落落头上戴着一块穗子特意给她做的运动头巾,小丫头觉得这个造型非常酷,自愿跟在老爸身后锻炼。 波波也戴着同款的头巾,但小脸是垮下来的,明显对跑步这种耗费体力的事一丁点兴趣都没有,是被姐姐拖着来的。 “总之,你记住了,当一个男人故意在你面前示弱,多半是心怀不轨,这根本不符合雄性生物的特点。” 这点看她家街熘子就知道了,这家伙只恨不得天天对着她抖毛,亏得没给他一副尾巴,否则他能天天对着她开屏。 自然界雄性生物大多都会进化的比较好看,想要博得雌性的喜欢,获得繁衍权,哪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示强,就没有任何一个雄性是装软弱获得繁衍权的。 被穗子打了鸡血的刘亚男表示不能再同意了,沉军刚打电话嚎啕大哭,说他后悔了什么的,这反应早就被穗子预判了。 有穗子这个超强军师坐镇,沉军一点翻盘的机会没有,刘亚男心里各种痛快。 “穗子,我是想给你提个醒,你这两天小心点沉军,我看他有点狗急跳墙了,今天说隔着电话给我跪下了,我不搭理他,他又开始骂你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朋友之间别说连累不连累的,我这你放心吧,有敬亭在,我不会有事的。” 穗子这电话打的时间有点长,等于敬亭抱着一个扛着一个崽回来时,她才把电话挂上。 “菜,太菜!”于敬亭把扛着的俩崽放在地上,落落双手环抱学着爸爸的口吻。 “对,菜!” “......”波波小嘴动了两下,他姐可真是厚脸皮,明明她也跑不动,让爸爸抱回来呢? 但是妈妈有教育过,男孩子要有绅士风度,他不可以跟小女生计较,于是化郁闷为食欲,气沉丹田喊道: “奶奶!我要吃糕!” “这小吃货......”穗子被儿子逗笑了,“你长大后,该不会是要当个厨师吧?” “不要,爸爸说,做菜的人自己都不喜欢吃菜了,我要娶厨子,啥都会做的那种优先。”波波早早的就做好了人生规划。 穗子扶额,这娃走火入魔了,没救了。 转向闺女问:“落落长大后要做什么?” 落落比了个功夫造型:“我要当爸爸!跟爸爸刚刚一样打坏人!” 穗子嘴角抽抽,打坏人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她还要变性? 第799章从头到尾(感谢蜀月儿+更) “闺女,你可以当妈妈,但是当爸爸这事儿......”咱也缺零件啊! 穗子推推笑得好开心的于敬亭,于敬亭这才收敛笑意,哄自家的小公主。 “你就是不当爸爸,也可以打坏人的,你可以当替天行道的侠女,爸爸给你磨一把桃木剑咋样?” “好耶!”被桃木剑吸引注意力的落落果断放弃当爸爸的宏伟心愿。 “爸爸,你快点做嘛,我掐指一算,胖叔叔家养的肥鹅必有一劫啊,我得帮它!” “???”穗子一头问号,这丫头,是要拎着“凶器”上门砍人家的鹅吗? 而且掐指一算什么的,不是婆婆的口头禅么,都让她学去了! “好嘞,爸现在就给你做去,你姥爷仓库里有现成的木材。” “爸的木材......紫檀木!”穗子拽着于敬亭,阻止他瞎胡闹。 为了哄孩子嚯嚯好木材,这不是浪费么! “妈妈,侠女不能没有剑,就像西方不能没有啥玩意冷?”落落听她博学多才的老妈用过类似的句子,但她想不起来那句怎么说,推推弟弟。 闷头吃糕的波波深沉道:“我姐不能没有剑,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还上升到耶路撒冷的高度了?!穗子无语。 最后还是于敬亭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拿硬纸给闺女折了一把宝剑,还用穗子的颜料上了色,再弄了块布系脖子上充当披风。 “妈妈,这里呀。”落落把头探过来,伸手比比额头,“要红点的。” 侠女额头不都有美人痣么。 穗子用口红给她点了个点,落落相当满意,摆了个飞翔的造型替天行道去了。 “我怎么看她披风那么眼熟——啊!那不是我妈的真丝围巾?!你从哪儿弄出来的!”穗子想起来了,不就是她老妈最喜欢的那条围巾? 她几乎可以脑补陈丽君女士四处喷火的模样了。 “闺女非得要红色披风,咱家又没有那么大的红布,让她美一会,回头再偷偷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 穗子眼眯成一条线,这男人惯孩子已经没有底线了。 “对了,听闺女那意思,你刚刚跟人打架了?” “都没给我动手的机会,那孬种看到我,我大吼一声,他掉头就跑。” “沉军?”穗子仅凭孬种俩字,很容易推断出她家这个阶段得罪的人来。 配得上孬种俩字的,也只有他了。 “是他,我给你学学他的德行啊。” 模彷大师于敬亭惟妙惟肖地学着沉军:“他当时手里拎着一桶浆湖,胳膊肘底下夹着一叠纸,一看就是想来咱们这条胡同贴咱俩大字报的。” 没有桶,他就用穗子的茶杯代替,没有纸,顺手从柜子里拎出一件穗子的小背心,夹在胳膊肘底下,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穗子眼角直跳,模彷就模彷呗,夹个奶兜子干啥?! 于敬亭模彷着沉军,猫着腰,脑袋传神地左顾右盼,俩腿还努力学着罗圈腿走路。 “他当时没看到我和孩子就站在边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了,这孙贼也怕人认出来!” “......你能不要用那玩意套眼睛上吗?!”穗子要冒烟了,也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 于敬亭从胳膊肘底下拽出奶兜子,往脸上一扣,一秒钟从大字报转化成墨镜,那造型跟咸蛋超人似的,穗子总算明白他为啥选这玩意当道具了—— 一物多用! “他刚要贴,我就站在他边上怒斥一声,我说,你干嘛?!” 于敬亭一人分演两角,演他自己,那肯定不能眼睛扣奶兜那么猥琐,他把奶兜从眼睛上取下来,搜地向前方甩去,做了个退退退的造型。 “.....我这命运多舛的小衣服,这会又扮演了什么?”穗子问。 “此时,你的奶兜子代表着我的杀气,是无形的剑气!高手才能修炼到我这境界!” “我看是‘贱’气吧?”穗子恼羞成怒,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衣服,她就没见过比他还贫的人! “咱清大建校70年了,你就是这70年里出来的唯一一朵奇葩,我寻思给你镀层学历,你就是街熘子也得腌渍入味了,怎么还是贱兮兮的!?” 被她吐槽的有文化街熘子也不恼,笑嘻嘻地凑过来亲她一下,又把她手里的奶兜子抢回来。 “这怎么能是贱兮兮呢?咱这是从生活实践里获得灵感——”说着一步上前,单手一横,给穗子来了个壁冬造型。 他低头,抵着穗子的额头,这次命运多舛的奶兜化身成了侠客手里的剑,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 “你敢说,你不喜欢这样的我?” 穗子被他突然释放的荷尔蒙迷得心跳突然就快了,还不等她回答,就听门口一阵啧啧声。 “你这歹人,还不放开那个良家女子?”王翠花饶有兴致地喊了一嗓子,推推身边的老伴儿,“快把那个手拿奶兜子的狂徒拿下,替天行道!” 从外面跑回来的落落适时跳到爷爷跟前,把手里的剑递上。 “爷爷用这个!” “闺女,我没记错的话,那剑是你老爸我给你做的?还有,你姥姥的丝巾上为什么有鸟粪?” 于敬亭懒洋洋地起来,看到闺女的“披风”脏了一块,大写的一个危字。 “爸爸,替天行道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落落一本正经地说。 “她挑衅胖叔家的鹅,鹅跑了,她又跑到房檐底下对着燕子窝叫阵。” 波波还原了下刚刚发生的。 他的笨姐姐,叫阵不成,没有鸟理她,还被老燕子轻蔑地拉了一泼。 “完了,我丈母娘能掐死我。”于敬亭只顾着琢磨怎么把丝巾洗干净,这玩意真丝还不能水洗..... 穗子看着门口站着的祖孙四人,就觉得一股热浪照着脑门子拍下来,她飞快地从于敬亭手里抽回她的贴身衣物,快速地打开柜子丢进去。 深吸一口气,催眠自己,这都是幻觉,只要她不尴尬...... “穗子你别难受啊,我们也是刚来,我们啥都没看到。”王翠花贴心,可还是耐不住心里好奇,又追问了句。 “铁根,你故事不能只讲一半,你还没说,你大吼一声,沉军怎么了?” 穗子闭眼,得,婆婆这哪里是啥也没看到啊,她都看到了! 从!头!到!尾! 第800章被你笑死 “那个孬种,被我喊了一嗓子后,竟然吓尿裤子了!”于敬亭就没见过沈军这么孬的人。 敢拎着浆糊过来找茬,那多少也得给他点回应啊,哪怕是跟他过两招,再让他按在地上摩擦,那也是个老爷们该有的血性。 结果他就吼了一嗓子,沈军就吓尿裤子了。 “啧啧啧,他可真不是个男人。”王翠花听八卦听的心满意足。 “奶奶,女孩子也没有这么怂的,落落很勇敢哦!”落落抖了下她沾着鸟粪的披风,她可是大侠女,她都不会尿裤子! “对呀,说他是女人都给咱们女人丢脸,这不就是个二椅子吗?哎,这种人当初是怎么考上中专的,白瞎浪费了好人的名额。” 王翠花的话引来大家的一致共鸣,穗子也觉得沈军属实是窝囊。 “你打他了?”穗子问。 于敬亭一脸无辜。 “那都送上门的贱皮子,我放过他对得起你一口一个街溜子的叫我?” 遇到贱皮子,揍一顿帮他紧紧,这很符合江湖规矩。 “他可真是够活该的啊......”穗子对沈军这种人,连同情心都没有了。 这庆幸她姐妹跑的快,跟这种孬种一起过日子,人生可是半点乐趣都没了。 刘亚男可是买了站票,站着回的老家。八壹中文網 沈军现在独自留在京城照顾老人,心里的怨气直上云端。 “他那德行,估计也不大可能踏实地伺候病人,肯定找借口报复咱们溜出来,后续可能还会有小动作吧,可怜他爸了,怎么生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又坏又蠢人还怂,亲爹刚手术完他宁愿跑过来找穗子一家做这种不痛不痒的报复,也不愿意踏实地陪护病人。 “就他那德行,我揍他一顿,他下次都得绕着咱家走,肯定不敢再来了。” 于敬亭根本没有把沈军放在眼里。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穗子看着于敬亭说道。 “你跟那内涵谁呢?谁是恶人,嗯?”于敬亭又开始对着他媳妇释放荷尔蒙了,她要是敢说他不爱听的,他就敢当众吻她,把她的小唇珠嘬肿! “我是恶人,行了吧?”穗子到底是要脸的,也怕他当着大家甩节操,宁愿一个人背负了所有。 沈军的事儿只被老于家当成乐子,乐过就抛在脑后了。 穗子开始跟于敬亭说起陈鹤要养猪的计划,于敬亭一听这,来精神了。 “养猪这块,我擅长啊!” “!!!”他说这话时,能不要盯着她么! 穗子气得拍桌子,脱口而出:“你擅长个屁!我嫁给你的时候,140斤,现在只有90多斤!” 说完穗子就后悔了,她这不就等于自己承认自己是“野猪精”了吗?! “哈哈哈,我踏马让你笑死。”于敬亭捧腹大笑,穗子怒不可遏。 “你再笑,晚上就不要上炕了!” 这谁还笑得出来,于敬亭马上严肃起来。 “继续说养猪这事儿——明明是你挑的头,我又没说你是小野猪精.....再说了,妖精的价值,不得从她的战绩上看吗,哪儿能算体重,你都从我这吸了多少阳气过去了,说明我这猪养的挺好。” “于铁根,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穗子要掀桌子了。 于敬亭心疼桌子,这可是上等的花梨木啊! 于是不逗她了,俩人认真合计起陈鹤的项目,最后得出个结论,可行。 “虽然咱们不把这个当主业,不过鸡蛋也不能放同一个篮子里,多点投资项目也不错。” “那我下午就跟陈鹤碰个面,聊聊这事儿,刚好我要去旱冰场收账,就约在那吧。” 穗子点头,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查账的事于敬亭一个人就能搞定,穗子下午留在家,她得完成一项艰巨的使命,趁着老妈下班前,把“于女侠”沾了鸟粪的围巾洗干净。 于敬亭跟陈鹤约好了在旱冰场见,他过去时,陈鹤已经领着陈佟等在那了。 “陈佟今儿怎么没去踢球?”于敬亭问,他可是时刻关注这小子的学习状况呢。 “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出门前他非得说肚子疼,非得要跟着我,哎,都是半大小伙子了,还这么粘人。”陈鹤宠溺地看着儿子。 “爸,我想吃烤鱿鱼。”陈佟对着旱冰场的小摊说道。 “去拿吧,挂我账。”于敬亭挥挥手,陈佟跑过去了。 他跟陈鹤进了办公室聊,陈佟挨个小摊转悠,这里面的人知道他是老板家亲戚,他要什么都可以挂账。 陈佟拿了瓶汽水,要了两串烤鱿鱼,拎着朝着办公室方向走。 到了拐角,趁着四下无人,他快速地从兜里掏出一小包药粉,飞快地撒在鱿鱼上,白色的粉末很快就被红润的酱汁融合在一起,他用鼻子闻闻,没闻出别的味,很好。 汽水里也被他加了一点。 陈佟露出一抹笑。 这是他从小姨实验室里偷来的,上次送于敬亭和穗子回家,他特意提出要去他小姨的实验室,为的就是这个。 虽然不知道人需要吃多大计量才能有“肥猪满圈”的效果,但陈佟已经想好了。 他每次只给于敬亭下一点点,少量多次,早晚能把于敬亭催成一个大胖子。 他有问过小姨,这个玩意人吃了也会有催肥的效果。 只要于敬亭胖成了球,穗子姐姐就不会喜欢他了。 想到这点,陈佟露出舒心一笑,朝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只有陈鹤一人,看到儿子拎着吃的进来,陈鹤忙挥手。 “刚好我饿了,给我吃点。” 陈佟把东xz在身后,不让他爸碰到。 “这是我特意拿给亭哥的,你要吃自己拿去。” 陈鹤撇嘴,以为儿子是想巴结于敬亭,倒也没说别的。 “好好跟你亭哥学着点,等你到他那个年纪,要也有他这两下子,我可真是对得起咱老陈家的列祖列宗了。” “亭哥人呢?”陈佟问。 “外面打起来了,他出去看看——”陈鹤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担心有事儿,站起身出去查看。 陈佟把加了料的食物放在桌上,带着心满意足通体舒畅的笑也跟着出去。 只要于敬亭回来,他肯定会吃的,而且他吃了也不知道是谁送的,太完美了。 陈佟没看到的是,他刚出办公室,一个人影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1章灵感这不就有了 沈军鬼鬼祟祟地探头,确认办公室里一个人没有,他飞快地窜进来。 嘴里念念有词。 “好你个于敬亭,好你个陈涵穗,你们害得我没了媳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罢,他放下手里的老鼠笼子。 这就是他想到最恶毒的报复手段。 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几个耗子进来,咬坏于敬亭的办公室! 在穗子家借宿的时候,他听到了于敬亭有家旱冰场,还知道这家旱冰场里有不少小吃摊。 沈军琢磨着弄点耗子放进来,丢到仓库,把里面的食材都破坏掉。 但是他找不到仓库在哪儿,误打误撞的发现办公室没锁就溜进来了。 来都来了,这几只耗子不放,他心里就不舒坦。 虽然他放耗子的这种行为,也很难给于敬亭夫妻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对于他这种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人来说,只要能使坏,心里就满足了。 耗子放出来了,沈军叉腰。 “还敢打老子,这年头,儿子都敢打老子了!老子让你好看!” 本来该走的,但是沈军鼻子动了动,闻到鱿鱼的香味了。 刘亚男几乎是卷走了所有的现金走的,沈军这两天捉襟见肘,根本没有能力好好吃饭。 顺手把桌上的鱿鱼和汽水卷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 “儿子孝敬老子天经地义,老子吃了你的也不领情!” 陈佟怕自己下药的事儿被发现,故意在外面绕了一大圈。 等他回来时,于敬亭已经处理好外面的事儿回到了办公室,正在跟陈鹤吞云吐雾。 陈佟进来先是观察于敬亭的桌子,上面的食物已经不见了,他以为是于敬亭吃了,忐忑地坐在陈鹤边上。 听了一会,发现于敬亭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陈佟这才彻底放心。 看来他是没发现,这头回下药成功,他信心一下子起来了。 于敬亭,早晚有天让你肥成猪!陈佟心里默默算计着,他以后找到机会就要过来,换着法的给于敬亭下药,想到于敬亭胖的走不动路,他嘴角止不住上扬。 外面的马路上,沈军啃着偷来的战利品,感觉味道非常好。 “龟儿子,定价那么高干嘛?老子都吃不起!呵,下次老子还来偷你的,这是你欠老子的!”沈军就差把竹签唆了出火花了。 没吃够呀...... 穗子在家头疼不已。 她翻了书,找不到真丝的清洗办法。 于是就弄了盆水,刚放进一个角,都没全泡进去,就发现有一点点褪色。 穗子吓得忙把丝巾捞上来,气不打一处来,跟边上的婆婆吐槽: “你说我妈矫情不?搞这么难伺候的料子干嘛啊,这衣服比我还娇气,这到底是人穿衣服啊,还是衣服收拾人啊?” “你就别折腾了,回头跟丽君举报,说是铁根搞的,你操这心干啥?”王翠花瞅了眼,觉得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就算是洗干净了,陈丽君那么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她可能用沾了鸟粪的丝巾挡脸? “我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肯定要跟敬亭生气。” “铁根那皮糙肉厚的还怕打?”王翠花觉得儿媳妇太善良了,“你要是心疼铁根,就给他准备好药酒,再给你妈准备根鸡毛掸子,让她抽完了,你再给铁根上药。” 谁说孝义不能两全呢?这不就又孝顺了老妈,又照顾了自己男人? 王翠花觉得自己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我是舍不得让他挨打的......”穗子虽然也觉得于敬亭脸皮厚,平日里总拿他开玩笑,但是真遇到事儿肯定舍不得推他出去。 一分钟后,穗子痛下决心,对着婆婆真诚道:“娘,我收买你吧。” “啥?” “下午咱俩去购物,你看上啥我给你买,你就当.....没见过这条丝巾吧。” 她决定要毁尸灭迹! 老妈丝巾那么多,少一两条她也想不起来。 王翠花嘴角直抽。 “于铁根那点毛病怎么都让你学来了?咱家现在也不缺啥.....要不晚上你再做次上回整的香辣蟹吧,好吃。” 娘俩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收买成功~ 穗子正准备处理丝巾,樊汐的妈妈来了,跟上次来找穗子要钱不同,这次她拎了好多东西,满脸堆笑。 “穗子忙着呢?我朋友给我带了点土特产,想着给你尝尝鲜。” “伯母,您来是为了让汐哥撤资的事儿吗?”穗子看她提着东西,再看她与之前判若两人的表现,心里已经猜到她是改变主意了,却还是要明知故问。 “嗨,撤什么资啊,咱可是一家人,不能说这样外道的话。”樊汐妈上来一通套近乎,话里话外透露一个信息。 她不仅不让儿子撤资,她自己还带了小金库过来,也是要投于敬亭。 之前她来撤资,是觉得穗子夫妻太年轻不靠谱,更何况这小夫妻竟然用孩子的喜好当做选合作伙伴的标准,听着就特别悬。 可是上次樊汐妈亲自见到了袭击穗子的坏人是怎么被大门砸中的,见识到了穗子家神奇的运势,她服气了,回去后越琢磨越觉得这家人确有过人之处。 经过了一段时间犹豫不决,促使樊汐妈下定决心的,是今天拿到的旱冰场分红。 这才开了不到俩月,已经分了好几次钱了。 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的到手更有说服力,想明白利弊后,樊汐妈满脸堆笑地上门,表明态度,把穗子全家夸了个遍,宛若她就是穗子家最知心的朋友似的。 穗子从樊汐妈口若悬河吐沫星子满天飞的态度里,甚至产生另一种她可以为了老于家赴汤蹈火的......错觉。 穗子面上应酬,心里则是感慨。 钱可真是好东西,她上次失去记忆是因为撞到头部,而樊汐妈今天的表现全然是不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是伟大的钞票让她失去了记忆! 穗子正想着快点把樊汐妈打发走,她还有条丝巾等着处理呢...... 抬头一看,门口先后来了两辆车。 前面的那是她老爸的专车,陈丽君跟樊煌一前一后地下来,后面那辆也停下,玩消失好久的樊母怒气冲冲的下来。 穗子眼前一黑,完了,这不是要被抓现行? “这下你不用做香辣蟹收买我了.....还是直接准备药油给铁根吧。”王翠花感慨,她儿子挨打总是难免的。 “不,没有挣扎到最后一刻,我不放弃......”穗子看到樊母,灵感一下就来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2章影后上线了 陈丽君脸色蜡黄,被樊煌扶着从车上下来。 原本俩人都在上班,陈丽君突然孕吐严重,状态不佳。 她秘书早就被樊煌收买了,是为数不多知道陈丽君怀孕的,见到孕妇娘娘不舒服,光速通知樊煌。 樊煌马上放下手里所有工作,直接压着去医院一通查,屁事儿没有,想开安胎药都不行——大夫的原话是,胎气稳的很,吃什么药? 陈丽君吐过觉得好受很多,想要回单位继续工作,被樊煌直接押送回来。 陈丽君这一路都在抱怨,哪怕是看到樊母的车在后面,也没能阻挡她吐槽的冲动,下车后站在那就埋怨樊煌。 “我手里的工作我都跟了四个月了,正是关键时刻,你这时候让我回来,底下人办不妥怎么办?” “我会找人接替你的工作,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了,你跟了四个月的项目,能比我这等了四十多年才看到的‘大项目’重要?” 樊煌的手停在她的肚子上,陈丽君臭美,肚子已经能看出来一点了,她就选择高腰的娃娃装,还企图穿粗跟的凉鞋,被樊煌发现后全都不动声色地丢掉,换上安全的平底鞋。 “你就跟穗子那小丫头串通一气折磨我吧!我怀个孩子,没给你们俩累死!”陈丽君没有继续嘟囔,是因为她看到樊母下来了。 “妈。”樊煌假装没看到老妈黑如锅底灰一般的脸色,跟没事儿人似的打招呼。 “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种儿子!”樊母下车就骂。 她也不想回来的,出了那么大的篓子,她还想继续躲一段时间。 但是不回来也不行了,于敬亭夫妻几乎把她娘家的人都得罪一圈。 不仅在经济上坑了梅家诸人的钱,哄骗他们开旱冰场赔了个血本无归,还不知道从哪儿挖到了梅家众人的黑料,挨个打击。 梅家的人这段时间倒了大霉了,丢工作的丢工作,上学作弊的被发现,各种破事儿搅和到一起,把樊母硬是从外地逼了回来,目的就是主持大局。 樊母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她回来就能逼迫儿子出面摆平一切,其实这一切都是樊煌暗中授意于敬亭做的。 到了这一步,樊母已经没有任何跟儿子谈判的筹码了,只是她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想用亲情来压制樊煌。 “你就为了这个女人,连亲妈都不要了?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这么痴迷,人老珠黄——还发福了?” 樊母的视线落在陈丽君的肚子上,总觉得这狐狸精比上次看,丰腴了不少。 樊煌心里一慌,忙看陈丽君,陈丽君的脸唰就沉下来了,樊煌心里只恨老太太口无遮拦。 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小陈同志胖了。 小陈同志爱臭美,对身材非常在意,偏偏孕期需要足够多的营养,穗子和他为了哄小陈同志多吃多补,父女俩齐上阵,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哄得小陈保证足够的营养摄入。八壹中文網 老太太说这个,樊煌真担心陈丽君会控制饮食。 “妈,丽君这不是胖了,倒是你,我看你黑了不少,皱纹也多了?你脸上是不是长了老年斑?他们是怎么照顾你的!” 穗子过来就听到老爸这一串疯狂输出,差点笑出来。 她老爸是让于铁根带出嘴炮技能了,还是这技能他原本就有,只是隐藏的深? 樊母虽然是个老太太,可也自诩是讲究人儿,对颜值非常在意,是个臭美的老太太。 被儿子一通嘴炮砸了个头晕目眩,张着嘴竟说不出话来。 穗子瞅准机会,趁着老爸主攻敌方走神老妈神游太虚的功夫,突然拔高嗓门,猝不及防的来一句: “啊,你要对我妈干什么?!” 说着大义凛然地双手一摊,挡在了陈丽君前面。 樊母跟陈丽君本就是面对面的站着,俩人距离也不超过一米。 穗子突然挤进来,樊母和陈丽君都没缓过神,穗子的重心向前,控制好身体的分寸感,对着老太太的方向摇晃了下,从樊煌的角度看,好像是樊母推了穗子似的。 “奶奶,您就是再不喜欢我妈,也不能对她动手啊!” “......???”樊母的脸上出现了三个大问号,这孩子是疯了吗? 她压根没动手啊,她只是瞪着陈丽君而已,难道她的眼睛还会发射冲击波,有特异功能了不成? “你这疯丫头胡沁什么呢?”樊母前向一步,下意识地要抓穗子的胳膊。 手刚碰到穗子胳膊,穗子身体软塌塌地朝着地上坐下去,瞅准路上的鸡粪,让藏在兜里的丝巾“恰好”滑落。 感谢邻居二大妈家饲养的溜达鸡,提供了新鲜的鸡粪,穗子完美的施展了碰瓷。 “啊!我妈的丝巾!天啊,这是我妈最喜欢的丝巾啊!”穗子捂着嘴,看着樊母痛心疾首。 “哎呀......”王翠花跟过来看到这一幕,嘴都合不拢了。 穗子这不是于铁根才有的行为吗? “噗,哈哈哈。”闻声出来的于水生没憋住,笑了出来。 王翠花不动声色地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绷住!笑不露馅了? 儿媳妇的香辣蟹,她是想吃的,吃人家的嘴短,不得配合把戏演完? 樊煌只愣了下,甚至来不及思考女儿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媳妇的反季节丝巾,也没有考虑丝巾在这种时刻出现很诡异,他看女儿摔倒在地忙把她扶起来。 “你这丫头是有病吗?我都没碰到你——” “奶!奶!”穗子激动地上前,一把将老太太抱在怀里。 顺势把沾到鸡粪的丝巾往老太太身上蹭蹭。 “你就是在不喜欢我妈,也不能这时候欺负她啊,你让我妈办准生证,我妈就办了!”穗子把茶里茶气扮演到了极致,抱着老太太就不撒手。 这表演痕迹过于明显,她为了不在老妈面前穿帮,坚持不肯面对老爸老妈。 穗子是故意在樊母面前提起准生证的,也算是变相提醒樊母,顺便转移樊母的注意力。 樊母果然顺着穗子的思路走,一下子想到了准生证这茬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3章使劲拱火的小穗子 樊母之前假借樊煌没有儿子的噱头,强迫陈丽君办一张准生证,然后到日子了,把她亲戚家的孩子抱过来。 对外就说是陈丽君生的,户口落在樊煌这,从法律的角度看,那孩子就会成为樊煌名正言顺的孩子,法律是承认的。 穗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准生证,樊母一下子想起来了,对了,还可以用准生证来恶心陈丽君一下。 樊母从儿子刚开口怼她,已经看出来了,她现在手里没有任何筹码了。 樊煌的心已经彻底在穗子母女身上了,这时候的樊母多少有点狗急跳墙的心态,她自己不痛快,也要狠狠地恶心陈丽君一下。 “你准生证办下来了?”樊母斜眼看陈丽君。 陈丽君点头,办了呀。 聪明如陈丽君,已经猜到她闺女在挖坑,也乐得配合闺女。 “很好,既然办了准生证,想必你也是做好了当人后妈的心理准备了。” “奶奶,我纠正你一下,我妈是我爸的法定配偶,你说她是后妈,这从何而来啊?她和我爸的孩子那也是法律承认的婚生子,怎么亲妈到你嘴里就是后妈了?”穗子松开抱着樊母的手。 瞥了眼丝巾,满意。 鸡粪都蹭上去了,丝巾上只有浅浅的痕迹,一点没浪费。 “咬文嚼字没有意义,我说的后妈,意思是孩子不是她生的,但是需要她养大,陈丽君,我们梅家白送你个孩子,你不得感谢我?” “脸皮真厚......”穗子小小声吐槽,这老太太可是真不要脸。 妄想让她老妈养别人的孩子,这不就是鸠占鹊巢行为? 让她老爸老妈出钱出力的抚养别人的孩子,然后等这个崽儿长大了,再来抢夺樊煌亲孩子的财产,便宜都让姓梅的占尽了,还反咬一口,让她妈谢谢? 陈丽君看了眼穗子,她耳朵可尖着呢,都听到了,满意至极,不愧是她亲闺女,贴心小棉袄。 “您想干什么就直说吧。”陈丽君对樊母说。 “我们梅家连孩子都肯给你了,你们作为回报,也得对我娘家表示出诚意和友好,让于敬亭马上把梅家的旱冰场接手,所有的问题,都让他搞定,他给樊家整的旱冰场能盈利,给梅家也行。” “呃,那烂摊子收拾起来,打点上下,也得不少钱吧?”穗子插嘴。 樊母傲慢地看着她,扬起她高贵的老脑袋瓜子说道:“那钱自然是要让你和于敬亭出。” “为啥?”难道她和她老公长得比较像冤大头? “因为你妈欠我们家的!”樊母理不直气也壮。 樊煌眼神越发冷,嘴角却依然挂着笑,只是那笑让穗子看,已经是带了几分杀气了。 还别说,这老男人要是厉害起来,还是挺有范儿的——穗子不由得脑补起来,她男人到了她老爸这个年龄,气场肯定不输老爸吧?不,他肯定比老爸还厉害,必然是个帅大叔。 “除了让敬亭接手旱冰场,你还有别的诉求吗?”陈丽君好奇,她想看看婆婆还能多没底线。 “我二哥家的儿媳妇,被单位开除了,樊煌马上托关系把她弄回去。” “大哥的儿子不就是喝了点酒打了人吗,又没把人打死,至于进去?也不知道哪个混蛋举报的。” “.....怎么能说是混蛋呢?”穗子心说,明明就是脸帅人猛的大帅哥——就是于敬亭嘛。 于敬亭拿着他老丈人给的小本,挨个报复一圈,能举报的举报,能匿名信的匿名信。 “已经被抓紧去了,你让老樊怎么办?他又不是管这个的。” “跨部门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人代替我侄子坐牢,他马上就要退休了,进去了以后怎么生活?我看于敬亭就挺合适。” “你让我老公.......替人坐牢?!”穗子合不拢嘴。 “天没黑就说胡话了?”于水生嗤笑一声。 本来他只想安静旁观看猴戏,毕竟他儿媳妇的演技假的还怪有意思的,比看小品还逗。 可是看热闹看到自己儿子身上,那做老子的,就不能不说两句了。 “我儿子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好的光景,你跟他多大仇让他替你侄子去坐牢?”于水生要不是看在亲家的面上,他能飞起一脚给樊母踢飞。 “大学毕业又怎样?不还是没工作的个体户,无业游民吗?我娘家侄子可是有正式工作的,出这事儿他工作就没了,以后退休怎么办?左右你儿子就是个无业游民,对他也没影响,也就是坐半年牢就出来的事儿,年纪轻轻大小伙子,这点苦不能吃?” “那这事儿应该你出面啊,你年纪大,坐牢都不用了,我看你能说这话也代表你不要脸面,肯定不会在乎坐牢吧?”于水生怼樊母,这就是樊煌站在边上,要不脏话早就满天飞了。八壹中文網 樊煌转过身对着于水生满怀歉意道:“她有点老年痴呆,让你笑话了。” “嗨,没事儿,哥们你是真可怜,晚上咱俩喝两盅。”于水生同情地拍拍樊煌。 这么厉害的大兄弟,怎么摊上这么个脑袋有病的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老年痴呆了?!”樊母无视樊煌越发难看的表情,索性掰着手指头,狮子大开口。 “老大的孙媳妇的特殊许可证,你给办了,他媳妇外甥做假账让查了,你也赶快找人摆平......” 樊母每说一项,樊煌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挑起一切的穗子站在边上,心里开始给老太太点蜡。 陈丽君听婆婆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逆天的要求,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想夸夸她的好闺女好女婿。 陈丽君这些日子舒服的养胎,安心的当她的大龄老公主,被全家宠着,这些糟心事穗子都不跟她说。 可陈丽君听到樊母说她娘家的惨状时,心里就跟吃了十盒纯奶油冰糕那么痛快。 她就喜欢女婿下手狠戾不留情的样子,一窝端无差别的打击报复,实在是太投本就暗黑系的陈丽君的胃口了。 陈丽君决定晚上等于敬亭回来,她要以牛奶代酒,跟她的好女婿喝一杯。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4章蹦起来也只有膝盖那么高 樊母不知道自己被穗子牵着鼻子走,句句都在樊煌的雷区蹦迪。 她以为抓到了陈丽君的把柄,其实毫无意义。 眼见着樊母越说越过分,疯狂拱火的穗子心里都要笑开花了,脸上还要装出一副绿茶的表情,让她老爸看了会觉得她好可怜,她好无助,她和她妈妈都好怕怕的表情。 见老爸的表情越来越黑,穗子嘴角都有点抽了,如果不是她老妈用眼神警告她,她可能会笑出来。 穗子忙低头,努力做表情管理,心里却是想着,为啥男人都吃这一套呢,老爸这么英明的男人,也逃不过她和老妈的嘤嘤嘤。 只能解释为他是真的很在乎老妈和她....... “......还有,于敬亭坐牢去了,他的旱冰场就交给我二哥的儿子来打理,都是自己人,不会糊弄自己人的。” 樊母说的起劲,已经开始规划起“美好未来”了。 “那个,奶奶啊,我打断你一下。你不是让我老公接手你们家的烂摊子吗,可是又要让他坐牢?他分身乏术啊。”又不是哪吒,哪来的三头六臂? “你这大学白念了?这么简单的账都算不明白?”樊母鄙夷地看了眼穗子,“让他先拿钱,把我们家的旱冰场弄起来,一个月时间足够了,弄完了再去坐牢,半年后出来,坐牢期间我侄子给他打理旱冰场。” “好一个不要脸的时间管理大师啊.......”穗子把不要脸三个字说的含糊不清。 “我已经表达清楚了,你什么时候把事儿办了?”樊母傲慢地对樊煌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一个也不会做。”樊煌冷酷回绝。 丽君站在外面也有段时间了,樊煌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累到孕妇那就是罪过了。 “你说什么?你敢不按着我说的去做?”樊母抬手对着樊煌的脸使劲打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穗子见状直接上去推了老太太一把。 如果不是司机扶着,这老太太就被穗子推到鸡粪上了。 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容忍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打父母的耳光。 “穗子,你退下。”樊煌被打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嘴角都没有垂一下。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穗子退到老爸身后,一双眼却是仇视地瞪着樊母,甭管是谁,打她家里人就是罪不可恕。 她嘴上喊着奶奶,心里却始终没有承认樊母,她不觉得樊母是自己的家人,也没有把她当成长辈尊重。 “你不按着我说的去做,我就去上面举报她!”樊母终于亮出她最后的底牌,指着陈丽君威胁樊煌。 “哦,你举报她什么?”樊煌嘴角扯了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似乎早有预料。 “举报她办假证,谎报怀孕!” 樊母眼里闪过得意地光。 “你要是还想让人把孩子给你们抱过来养,就乖乖听话,否则闹出去,陈丽君搞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明明没有怀孕还办准生证,不仅她要丢工作,你也要官位不保!” “那准生证,不是你让丽君办的?”王翠花站在边上都听恶心了。 “这世上哪有你这么当妈的?别人都是盼着自己儿子过的好,你这老太太怎么拎不清?樊煌才是你儿子,丽君是你儿媳妇,将来你老了,不得靠着他们两口子养老?难道你还想指望你二儿子?” 王翠花是非常不理解樊母这种行为,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老太太啊,听人劝吃饱饭,你就俩儿子,你二儿子一看也是靠不住的,到老了你还得指望儿子养着,你娘家人再亲,那也是隔着层关系,你这样偏袒,难道等你岁数大了还要指望你娘家侄子养你?” “你算哪儿根葱,我家的事儿,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樊母一句也没听进去。 王翠花还想说,于水生拽着她,冲她摇头。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有的人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劝她也是听不进去的。 “你想举报就随便你,我的意见不会变,你的要求,我一条也不答应。” “你就不怕我举报你们?!”樊母瞪大眼,她自以为是最后的杀手锏,怎么会完全没效果? “随便你。”樊煌说完冲大家一挥手,连看一眼自己老妈都不愿意。 穗子跟着老妈走在前面,路过樊母特意停下来劝了句。 “我要是你啊,现在就该收手了,安享晚年不好吗,何必搅和这些。” 这已经是穗子给老太太最好的建议了。 她能看出老爸在下最后通牒。 奶奶如果收手,老爸可能也不会怎么计较,老太太如果真把事情做绝了,以后可能真就要老无所依了。 但是樊母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气急败坏地对着樊煌跳脚骂道: “樊煌!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个狐狸精你亲妈都不要了?好,我要让你们好看!走着瞧!” 司机察觉到不对劲,开口劝老太太。 “都是一家人,闹这么僵干嘛?” “你闭嘴!”樊母见儿子一家都进屋了,气得哆嗦着手指着老于家的屋子骂道,“我就不该生他!” “那当初咋不戴个套呢?” 这欠扁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吓了樊母一激灵。 回头一看,于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靠在车上冲老太太挥手。 “不想生你可以让你老伴儿戴个套啊,你自己也能吃点药,实在不行去堕个胎也行啊,当初自己管不住裤腰带,爽的时候你咋不说这个?” 一个晚辈,大庭广众下调侃长辈的炕事,给樊母说了个老脸通红,匆匆骂了于敬亭两句,慌忙上车。 于敬亭把手搭在嘴上,装作是话筒,就怕樊母耳聋听不清。 “下次我给你送一箱子套啊,省得你又生出不孝子气你~不用谢我,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司机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驳道:“你缺不缺德?哪有跟长辈这样说话的,老夫人都多大岁数了,什么......”套不套的! 于敬亭对他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挥了挥拳头。 “咋地,你想跟我干一架?”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5章看你的了 司机无处安放的正义感被于敬亭的拳头吓回去了。 火速带着老太太上了车,光速离开现场。 于敬亭呵了声,就这? “爸,你说她不会真举报去吧?”穗子回屋后问。 穗子也不是很确定,正常人是绝对干不出这种事的,但是樊母就不是个正常人。 被当成老公主宠了一辈子,到老了就听不得不一样的声音,享受被众星捧月,别人随便激将她几句就上钩了。 有时候穗子也羡慕这种一辈子都长不大的巨婴。 她这种操心命是没办法享受这种待遇了。 “随便她。”樊煌淡淡地回答,真的是很淡,什么都放下了的意思。 “要不告诉她我怀孕的事儿?”陈丽君故意问。 穗子嘴角抽了抽,她演技都够拙劣的了,老妈比她还拙劣。 打死她也不信老妈有这份菩萨心肠,这就是故意装贤惠说给老爸听的。 如果老爸真的同意她的说辞,给了奶奶活路,估计老妈能把房盖掀了。 “她不喜欢你,你凑过去干什么?”樊煌看了陈丽君一眼,意味深长。 穗子从老爸的眼神里读到了通透。 其实老爸早就看穿了一切吧。 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妥妥的真爱。 “呦呵,聊着呐?”于敬亭笑呵呵地从门外进来。 “装什么?你那大嗓门,屋里都听到了。”陈丽君笑着拆穿女婿。 “嗨,我这不是考验您四位长辈的听力么?真不错,耳聪目明。” 王翠花推他一把,这孩子嘴也忒贫。 “咱家长辈正值壮年,怎么可能听力下降,你可真是......”穗子也直摇头。 不过她也得承认,于敬亭喊送套什么的,她在屋里听的也挺乐呵。 谁能拒绝一个浑身上下充满幽默感的男人呢。 “敬亭回来了?”樊汐的妈从后院的门走进来,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哥大嫂也在?我刚被后院种的黄瓜引了去,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是失礼。” 穗子夫妻对视一眼,于敬亭用眼神问穗子,这货怎么在? 穗子耸肩,闻着钱味来的呗。 樊汐那狡猾的德行绝对有他妈贡献的遗传。 她始终在屋里待着,看樊母跟陈丽君闹起来了,她果断撤到后院,估摸着战斗结束,才出来。 这就是两头她都不想得罪的意思。 “大嫂这都显怀了啊,这时间过的可真快,我瞅着这肚子尖尖的,肯定能填个大胖小子。”樊汐妈热络道。 樊汐家是最早猜到陈丽君怀孕的,也早早的送出示好的礼物,这一家子浑身都长满了心眼。 穗子只感慨,要是这心眼分给奶奶点多好。 “男孩女孩都一样。老樊还想要个闺女。”陈丽君客套地回。 樊汐妈感觉到自己这个马屁没拍对地方,马上把话题转移到孕期注意事项上。 一直不插话的樊煌这才有了兴致,跟樊汐妈聊了起来。 于敬亭跟穗子撤到院子里透气,听着里面热闹的妈妈经,穗子翻了个白眼。 “她可真是会投其所好。” “善于钻营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敬亭不置可否,他用人跟穗子不大一样,道德标准没有设置的那么高,只要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心眼子多点也不是不能忍。 “当领导的,底线要设置好,底线设置的越低,容错率越大,能干的事儿就越大,这个道理我是懂的,不过我看到不喜欢的人,还是讨厌应酬。” 穗子嘟嘴,她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这样了,性格是很难改变的东西。 “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也崩迁就谁,外面的事儿不还有我吗?”于敬亭刮了她的小鼻子一下。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她的长处他同样没有,所以俩人互补,做各自喜欢的事,能配合着把家撑起来就行。 “嗯。”穗子被他哄的开心了,俩人靠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的唠。 “大夏天的,你俩贴一起,不怕长痱子?” 陈丽君的声音从俩人身后传来,穗子心虚想分开,于敬亭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走,贴贴的正开心呢,反正丈母娘又不是没见过。 陈丽君翻了个白眼。 “都快让你俩给膈应出孕期反应了。” “你怎么不在屋里听着呀?”穗子转移话题。 “你爸魔怔了,我才懒得听。” 樊煌正在虚心的跟人家取经呢。 照顾孕妇这块,他绝对是用心的。 只要是跟他唠孕期注意事项,哪怕是不喜欢的人,他也能聊得热火朝天。 陈丽君被念叨的心烦,出来透透气,又被贴一起的俩崽子膈应了。 “妈,你跟我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跟我爸一起坐在谷堆上看星星?”穗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丽君更闹心了。 她当年又没跟樊煌正式确立过恋爱关系,怎么可能看那玩意? 穗子这小坏丫头,绝对是明知故问故意给她添堵。 “我们都是非常成熟的男女,怎么可能对这种小孩子过家家感兴趣?” “其实挺好的,星空是同一片星空,可就因为身边的人不一样,所以看星星的感觉也不会一样,我和敬亭没事儿就看看,看的次数虽然特别多吧,但是每次看感觉都不一样。” 这已经不是暗搓搓的秀恩爱了,这是把成吨的炫耀往陈丽君脸上糊,于是孕妇娘娘本着她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的原则,把脸一抹,冷着声音问: “我那丝巾怎么回事?” 穗子和于敬亭同时心虚。 “那个如您所见,是奶奶毁掉的,跟我没关系。” “是呀,奶奶太坏了。”于敬亭帮腔。 陈丽君冷笑。 “呵呵,你们俩小崽子真以为我傻?” 即便是开始想不明白,隔一会就反应过来了,反季节的东西怎么会从她家跑到穗子手里,又那么巧合的被老太太弄脏? “晚上要弄香辣蟹是吧?给我一盘。”陈丽君用威胁的声音说,不过音量不大,一双眼也警惕地看着屋里。 唯恐那个啰嗦的老男人会突然出现。 穗子倒吸一口气。 “还,还一盘?我给你吃一个,我爸都能跟我断绝父女关系!” “那就一个吧,就这么定了。”陈丽君赶在闺女拒绝前,摆出了她嘴冷酷的表情,“丝巾的事儿,我可没忘!” 穗子哭笑不得。 孕妇娘娘怀孕后都这么幼稚了吗? 这玩意要真给她做,她老爸能把她和敬亭踢河里喂螃蟹,这事儿不大好办啊...... 穗子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看你的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6章阴险的家伙 孕妇娘娘怀孕后馋的不行,鉴于民间说法普遍认为螃蟹对孕妇不好,一直让樊煌压制着,不能饱口腹之欲。 这会宁愿拿她自己最贵的丝巾威胁穗子,丝巾在她眼里,也只有一只螃蟹的价值而已。 这种得罪老爸又可能伤孕妇娘娘的事儿,穗子自然不愿意做,把锅丢给机灵的于敬亭。 接收到媳妇的求助延伸后,于敬亭马上开口。 “成啊,不就是螃蟹么,等穗子做完了就给你送去。” “当真?”陈丽君将信将疑,“你们俩,不是老樊忠实的走狗么,怎么这么容易就站在了正义这边?” 正义=瞒天过海帮孕妇吃螃蟹。 “有用走狗形容自己亲闺女的?!”穗子现在就想实名制跟老爸举报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的事儿做到——老樊晚上开会,八点之前不会回来,要让我看到,否则.......你们俩都得完!” 陈丽君威胁了闺女,非常满意。 穗子黑线。 “妈,您现在也忒幼稚了,就为了一口吃的,你至于?” “值得,不值得,所有的定义都来自于这个物品当下对于人的价值,就好比你拉肚子,大庭广众之下就一个厕所,那厕所对你而言就是千金难换。” 陈丽君自打怀孕后,行为和吃的都受到限制,痛并快乐着,对人生也有了不一样的领悟,越发的充满哲理了。 “妈,您用上厕所来呼应吃东西......” 穗子伸出大拇指,她老妈真是神人。 送走陈丽君,穗子埋怨于敬亭。 “你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妈咱得罪不起,爸就得罪的起了?” “我只说送螃蟹,我又没说送的是那种螃蟹。” “嗯?” 于敬亭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把孩子们叫出来。 “想不想捏面?你们那充满艺术细胞的母亲,要教你们捏面螃蟹。” 这个提议引起小娃们的举手赞同,穗子扶额。 “你这样糊弄妈?把她当小孩子?” “你瞅她现在为了吃点东西一点底线都没有的样子,像成年人?” 穗子一琢磨,好像还.......挺有道理? 晚上,陈丽君哼着小曲提早用高脚杯装了牛奶,作为精致女人,即便是背着丈夫偷吃,那也不能糊弄,仪式感必须要有。 “姥姥~” 落落站在院外,扒着大门喊,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陈丽君喜笑颜开的迎出去,落落把食盒隔着门栏杆塞给她,小手摆着不让她开门。 “爸爸要带我去跳舞。” 于敬亭开车在后面按了下喇叭。 陈丽君蹙眉。 “怎么能带孩子去舞厅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于敬亭摇下车窗,从里面探出头来。 “我去办点事,进去就出来,不在里面久待,穗子想晚上逛逛公园。” 陈丽君这才放心的让孩子上车。 拎着食盒愉快的进屋,拉上窗帘,准备进行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海鲜大餐。 打开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这是什么玩意?!! 食盒里,一个个可爱的小螃蟹造型的饼干,还欲盖弥彰的盒盖上贴了个纸条:我叫香辣蟹 “陈涵穗!于敬亭!你们这俩王八羔子!”陈丽君气得想摔盒子。 瞧不起谁? 他们管这玩意叫香辣蟹,这是糊弄三岁孩子吗? 以为她陈丽君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会被这种东西糊弄到? 可是眼见着烤的还挺诱人的,没忍住,捏起一个放嘴里,竟然很好吃。 “气死我了,太不像话了。”陈丽君一口下去,把饼干当成自己的不孝女咀嚼。 配上牛奶,竟然还挺搭配...... “吃你们的也不领情!哼,跟老樊穿一条裤子,白养你那么多年了......明天还要吃这个,否则都不要跟你说话。” 穗子在车里打个好几个喷嚏。 “咱妈骂咱俩呢吧?” “不骂才怪呢,不过比起激怒咱爸,还是哄咱妈更容易,估计吃完了气就消了。” 于敬亭在看人这块从来没失手过。 他老丈人绝对是他最不愿意得罪的那种类型。 即便是没有权势傍身,也绝对不愿意招惹的性格。 这次除了龙凤胎,于敬亭也把姣姣和小胖领上了。 夏日的夜晚漫长,孩子们在家也没意思,不如出来透透风。 夜晚的舞厅依然是灯红酒绿人来人往,音乐快要把耳朵震聋了。 曲子依然是于敬亭选的,他总能捕捉到底层劳动人民那大俗的审美,引领时尚。 反正穗子是一句也不愿意听,领着孩子们进办公室等于敬亭。 “妈妈,想吃大鱼鱼。” 波波从进门开始,眼睛就黏在小吃摊,到办公室见妈妈没有开口,就主动提。 “大鱼鱼?烤鱿鱼吧?”穗子对自家的食品卫生还是挺有信心的,把小胖和姣姣叫来,让他俩领着娃出去买。 穗子自己也有点口渴,视线扫了一圈,看到于敬亭办公桌上有暖水壶。 一整壶都是满的。 穗子倒了一杯,还觉得有点奇怪。 “敬亭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 她每次来办公室,这壶都是空的,倒是角落里堆着一箱啤酒。 这一看就是平日不好好喝水,渴了就拿啤酒解渴。 穗子念叨过他好几次,不要这样,经常开车哪儿能喝啤酒,即便现在没有酒驾入刑这一说,可为了自己和别人的安全,还是得注意点。 再后来,啤酒箱子没了,水壶依然是空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学会跟她打游击了,转移空酒瓶了,还是啤酒和水都不喝了。 这次来罕见的壶里有水,穗子还以为他终于学会夏天多喝水了。 水还烫着,她就放在边上晾着,白炽灯的光打在透明的杯子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水好像有点浑浊,似乎有沉淀物。 姣姣她们回来了,进门就撇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怎么了?”穗子问。 “烤鱿鱼的大哥竟然说我跟那个阴险的货是亲戚,谁跟他亲戚?”姣姣吐槽。 “阴险?” “陈佟,他上午来了,鱿鱼摊大哥差点把他夸天上去,还问他是不是我哥的亲弟弟,好家伙,我要是跟他是亲戚,我得少活好几年。” 姣姣上次在车里发现了蛇标本,回来还做噩梦了。 虽然她哥嫂都没有提这玩意怎么来的,但是姣姣聪明,过后回来反复琢磨,觉得这很可能是陈佟搞的鬼。 陈佟在她心里也成了阴险代名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7章青蛙和我都很可爱 姣姣不爽,因为烤鱿鱼的大哥把她和陈佟放在一起反复比较,这让她觉得很膈应。 “他给我哥跑个腿,买点鱿鱼,怎么就被吹到天上去了?我从小到大,给我哥跑的腿绕起来,也有几十个王家围子那么远了!” 于敬亭回来就听到妹妹在抱怨。 “说什么呢?呦,烤鱿鱼,给我来一个。” 姣姣用力地拍掉他探过来的手。 “这高蛋白的玩意吃多了发福,你中午都吃了,晚上别吃了。” “我可以代替爸爸发福。”大孝子波波举手。 于敬亭蹙眉。 “这小丫头抽什么羊角风呢,阴阳怪气的,我中午哪儿吃了?” “陈佟买给你了,人家还夸你有个好弟弟呢,说看到他拿进来时害怕你口轻,往串上撒了盐。” 姣姣撇嘴,对于陈佟这种马屁精行为深感不屑。 “撒盐?”于敬亭感觉自己在跟外星生物交流,一句没听懂。 “烤串的大哥都看到了,一直跟我夸小伙子懂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口重了,吃那么多盐,也不怕变成大粗脖子。” 穗子失笑,站出来科普。 “吃多盐不会变成大粗脖子,这种伪科学不要信,不过吃盐多了的确会高血压。” “我什么时候吃盐了?”于敬亭完全插不进话,眼看着大家一人一串分没了,被排挤的他满脸写着郁闷,他到底干啥就成了全民公敌了。 “他为什么要随身带着盐包?”小胖问。 “投其所好呗,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到了错误消息,以为我哥喜欢吃咸盐,随身带着。” “于姣姣你是二百五?那他为什么不让烤串的多撒盐,吃饱了撑的带盐?而且你怎么知道是盐,那小子跟我不对付,怎么知道撒的不是泻药?”于敬亭说完穗子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笑呵呵的看兄妹斗嘴,变成蹙眉沉思。 她把这段对话反复琢磨,确信,小胖发现盲点了。 随身带盐这的确是非常反常的行为,说讨好于敬亭那纯粹胡扯,小摊上的盐又不要钱,随身带着盐毫无意义。 “那他带回来的吃的,你吃了?”穗子问。 于敬亭摇头,他忙完了进来就什么都没了。 当时他急着走,也没在意这细节。 穗子盯着水杯,水这会已经不烫了,上面的水看着也清澈多了,不过细看,杯底还沉了一些不溶于水的不明物体,灰白色的。 “敬亭,你看看,这水是不是有问题?”穗子把杯子给于敬亭,于敬亭闻了闻,有一股说不出来什么的味儿,闹了巴登的。 “壶没刷干净?靠,打更的老头不会拿我暖壶撒尿了吧?”于敬亭很容易带入自己的行为,这都是他年轻时干过的缺德事。 “.......你又没得罪打更的大爷,人家整你干嘛?这个壶,拿到实验室,找苏哲化验下。” 穗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隐隐有点会怀疑,又有一点自责。 佟佟现在才多大,他应该不至于往于敬亭杯子里下泻药吧? 苏哲是穗子夫妻在老家认识的化学家,因为腿残疾了自暴自弃娶了柳腊梅,后来跟于敬亭成了铁根们,人变得开朗重拾了活下去的希望。 穗子当时用了点关系,把他调过来当老师,通过这些年的努力,已经晋升成了副教授,堪称国内最年轻的副教授之一。 因为关系比较铁,所以穗子夫妻公园也不逛了,直接去他家。 苏哲把小夫妻嫌弃个够呛。 “大晚上的登门,求人办事?” “我们也没空手啊,你看。”于敬亭把从舞厅打包来的小吃放桌上,再次被苏哲嫌弃。 “这不就是顺手从你那场子里弄来的?我看你这些年肯定是越发不着调,被人下毒了吧?” 苏哲边说边从壶里倒水,他在家也有全套的设备,实验狂魔。 “还没少下,这沉淀物得有好几十克了。” 把水壶里的水倒入过滤的装置,剩下一大滩不明糊状物。 “能查出这是什么东西吗?”穗子看到后只觉得后怕。 还好于敬亭不爱喝水,如果真被他喝了,这得摄入多少? 关键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主要成分得几天才能分析出来。” “也不需要太详细,只要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的就行,你实验室有小白鼠吗,喂几只试试。” “家里就有,等会。”苏哲进了里屋,从里面抱着箱子出来,里面是好几只小白鼠。 姣姣和穗子看到耗子脸都皱成包子了,她们非常讨厌这种生物。 落落开心的拍手。 “干爹,可以送我一只白胖胖吗,我回去养~” “不可以!”穗子和姣姣异口同声。 落落这丫头的胆子太大了,上次管蛇标本叫长虫虫,现在又给耗子起名叫白胖胖。 “一只不行,那......两只?”落落推推弟弟,“波波也想要。” “......”波波面无表情,坐在干爹的椅子上安静啃桃,勿戳,谢谢。 “半只都不可以养,你还敢妄想两只?奶奶最讨厌着耗子,你养这个她会疯的。” “哦......”落落的小脑袋瞬间垂下,好失落的样子。 作为龙凤胎还不会说话就抱上的大腿,干爹苏哲心疼了。 “干爹还有拳头那么大的青蛙,比小白鼠还可爱,回去给你抓两只。” “谢谢干爹,干爹真好!”落落瞬间精神了,小手搭在嘴上,给干爹一通飞吻。 “......”穗子觉得苏哲到现在单身不是没道理,青蛙哪里可爱了? 还拳头那么大......真不是蟾蜍? “别那么抠搜,给两只都不够炸一盘的,田鸡好吃啊,多给几只,我回去下酒。”于敬亭也是个奇葩。 穗子和姣姣同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小胖原本也想附和亭哥两句,炸田鸡真是人间珍馐啊——不过看到两位女士的表情,小胖果断放弃跟于敬亭站在一起,跟在姣姣边上,一起鄙视亭哥。 “青蛙虽然很可爱,但有寄生虫,入口还是三思,如果你是在是馋,就自己躲没人的角落里吃,要死别拽着小萝卜。”苏哲取了一些沉淀物喂小白鼠,观察着反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8章真相大白了 小白鼠吃了后没多大反应,还能跑。 “具体成分还有待检测,目前看,不像是有剧毒的。”苏哲给出结论。 穗子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但是很快她又想到更严重的。 有人看到陈佟往鱿鱼里撒料,很可能撒的跟水里加的东西是一样的。 于敬亭没吃,那谁吃了? 这件事一天不查出来,一天就是悬在她家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 苏哲这边承诺会尽快查,穗子一家又在这待了一会才离开。 回去后,穗子让于敬亭多留心点,最近一段时间出入旱冰场的人,都要时刻注意着。 这件事也给穗子提了醒,给孩子们开了个安全小会议。 以后在外面,水杯不要离手,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这是从小就教的,现在又多了一条,像于敬亭办公室谁都能进,水壶里的谁必须要现打才能喝,离开视线的水就不要饮用了。 随着家里的经济逐渐起步,安保措施也要重视起来,这件突发事件虽然没有给于敬亭带来伤害,却也是给全家提了醒。 除了苏哲这边帮查着成分,穗子也打算从陈佟那入手,想看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针对于敬亭。 陈佟在少年宫踢球,穗子就把小胖安排进去,年龄上稍微差了两岁,但问题不大。 让小胖想方设法的跟陈佟混熟,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陈佟见过小胖,知道小胖跟姣姣俩是发小,所以从俩孩子一见面很快就聊上话了。 小胖以为自己比陈佟年长两岁,应该很容易套话,结果一聊上才发现,这孩子一肚子心眼,滑不溜丢,像泥鳅。 平日里哥长哥短的叫着,一问他对亭哥的印象怎样,他就一连串彩虹屁,各种夸赞。 如果不是小胖当天跟着穗子一家去了旱冰场,看到苏哲过滤出不明物体,他也会觉得这孩子彬彬有礼,很讨人喜欢。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什么都没套出来,这小子嘴太严实了。不过我翻他的储物柜,倒是发现了一包药粉,我趁着他不注意弄了一点出来。” 小胖拿出个纸包,里面是从佟佟那拿回来的药粉,穗子闻了闻,跟融入水里后的味道有点像,应该是同一种。 “这小子把亭哥一通夸,夸的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猜到我要干嘛,我也没敢多问。” 穗子点头,并不奇怪。 陈佟后世可是科学家,智商绝对高于普通小孩,他既然有目的做这件事,必然是把一切都想周全了。 看来他是真的要针对敬亭了。 “你继续跟他接触,但不要继续套他话了,仔细让他反套路了。” “这小子怎么这么邪门,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小胖在老家也是孩子王级别的,见了不少小朋友,从没见过这种。 “多见识些人对你来说也是好的,毕竟你未来的路还很长。”穗子对小胖也寄托了厚望,还不忘安慰小胖,“他不是个一般孩子,你能够跟他交手还不被他套话,已经很厉害了。” 小胖的特长是下棋,走一步就要想十步,想的比较长远,心思也更缜密,换普通孩子,别说大两岁,大十岁都不见得能玩得过陈佟。八壹中文網 “姣姣要知道我连个小屁孩都没搞定,肯定得笑话我......哎,嫂子,我不能给他堵厕所,揍一顿?” 小胖想到姣姣失望的眼,恨不得马上把他吊起来胖揍一顿。 “武力只能解决初级矛盾,跟这种耍心眼子的,就得用更高层次的计谋将他一击命中,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否则他永远不会服气,矛盾只会不断升级。” 进城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家里有当官的也有做生意的,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已经不是套麻袋就能解决问题的了。 穗子现在就想知道,到底是有人唆使陈佟给于敬亭下药,还是这小孩自己决定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世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地里竟然是这般阴暗。 陈佟除了后期工作问题让穗子很闹心之外,在前面的很多年里,他一直对穗子很孝顺,如果不是他选择了背弃祖国寒了穗子心,在穗子心里他就是非常好的孩子。 现在换了视角,察觉这孩子可能是个内心幽暗的,穗子嘴里说是放下了,心里还是很闹心。 晚饭没怎么吃,情绪有些低落。 王翠花看儿媳妇有心事,想问问,被于水生从桌子下拽住手。 于水生瞥了眼于敬亭,用眼神示意老伴儿,有人惦记着呢,不用她开口。 察觉到母亲的情绪低落,双胞胎晚上格外安静,都没有要求每天睡前必跟老爸玩的游戏,洗了澡就跟爷爷奶奶看电视剧去了,乖得不得了。 “苏哲那查出结果了没?”穗子问。 于敬亭刚想摇头,电话响了。 是苏哲打过来的。 为了帮穗子家调查这件事,他今天加班,晚饭都没吃,一直在实验室里。 “查出来了,主要成分有粪肠球菌、赖氨酸锌,还有其他几种菌。” “所以,这玩意到底干嘛的?” “虽然我在市面上没见过这种配方,但根据我的推测,抑制动物肠道有害菌,还有增加食欲的成分,大概率是.......动物饲料。” 苏哲不愧是顶级的化学专家,鼓捣了一天就琢磨出个大概。 于敬亭一听,骂了句草。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兔崽子把他当成肥猪了,竟然投猪饲料给他?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苏哲好奇。 “这玩意人吃了会怎样?”于敬亭问。 “唔,缺乏数据支持,所以我也不知道,只能推测,可能会增肥.......几十斤。” 于敬亭赶在自己发飙之前挂电话。 穗子在边上听的真切,听到这彻底明白了。 想到之前自己在车里开玩笑,说于敬亭变胖就不要他了,陈佟的反应很奇怪,后来还提出要去他小姨实验室。 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真相大白了。 “他想催肥你,然后让我们离婚?可是他这图什么?” 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少年,平白无故的起了这种歪心思,他的动机是什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09章不要想太多 穗子想破脑子也不明白,陈佟为什么要算计她和于敬亭。 她扪心自问,对待这个孩子,她和于敬亭虽然没有很亲近,但也没有很排挤他,就当是普通亲戚在处。 于敬亭虽然在兴趣班上稍微动了点手脚,但也绝不至于上升到下药这个高度。 上次陈佟在车里放蛇,穗子夫妻也没有跟他计较。 这孩子不仅没收敛,还做了这样的事。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爸跟咱们,应该是没有二心的。”穗子排除陈鹤教唆。 陈鹤是功利心非常强的人,他现在想要把着穗子夫妻赚钱,恨不得把小夫妻当财神爷供着,怎么可能让儿子下猪饲料催肥于敬亭。 “先从他的人际关系入手,让小胖盯着,看是不是别的势力教唆他,想要挑拨他爸跟我们的关系。”穗子只能想到这点。 “那小子......该不会喜欢你吧?”于敬亭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句。 每次见穗子,陈佟都显得非常高兴,一双眼锃光瓦亮,能够看出穗子在他心里不一样。 “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我养子——就算那是以前的事儿,可他才多大?一个还没到青春期的小男孩,怎么可能喜欢比他大这么多的女人?” 穗子直接给否了,这太扯淡了。 “咱妈家挂着的那个画,有个光腚男的,拎着个粪叉子,你记得吗?” “......俄狄浦斯?那是他的兵器,不是粪叉子。”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就是杀了自己的父亲,娶了自己的妈,恋母情结。” 陈丽君家里各种画,孩子们去时会问,她讲的时候于敬亭刚好听到这段。 “咱妈是不是说过,对母亲依赖过强,以及从小被父亲带大的孩子,更容易有这毛病?” 这些套在陈佟身上,全都符合。 陈佟的母亲常年卧病,都是跟着陈鹤一起,吃百家饭混到大。 穗子的出现,几乎能满足他所有对母亲的幻想,他心里是希望有穗子这样完美的母亲。 刚好即将迈入青春期,刚要发育的关卡,这种需求被放大,开始病态化发展。 想到上次车里被放蛇,也是穗子疏远陈佟后才发生的,穗子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努力的想从前世的记忆里搜到一些证据支撑,但能想到的,都是这孩子对她的百依百顺,她无法想象自己当成儿子养的小孩会把她当成...... 突然,穗子想到了阙梧雨,有段时间,大雨是非常倒霉的,差点出车祸死了,走在路上也被高空丢物差点砸到。 那段时间刚好穗子有项目,经常往大雨那跑找他审批,俩人来往比较多,难道—— 也是陈佟做的? 穗子又想到,她前世,其实也是偷偷找人调查过于敬亭的。 虽然她极力封印自己早年结婚的那段经历,也是她心里最怕面对的,可她毕竟没有跟于敬亭正式离婚,也想知道他的生活状况。 结果查到的是他早就有人了,左拥右抱,还扬言只要穗子出现就杀了她。 搞得穗子一直不敢联系他,直到穗子死后,看到他那么惦记自己,才觉得调查结果是不是出了问题,而她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就是陈佟推荐她的! 不止是大雨,所有想追穗子的,都会很倒霉。 前世她一直觉得自己命里带克,接触她的人都没好下场,重生后发现她其实运气很好,后来她猜是李有财搞的鬼,现在看,或许不止李有财。 李有财的智商和能力,哪能做到这一步? 倒是陈佟,不仅有财力,也有智力,如果是他做的,穗子的确不好分辨。 才这么点岁数,下手就这么狠,如果这孩子长大了...... 穗子说不出自己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更多的是一种情绪,一种想问一句“为什么”的情绪。 就像是有一团黑洞,将她吞噬在其中。 肩膀被按着,穗子回过神。 于敬亭笑嘻嘻的看着她,眼里依然是千帆阅尽仍从容的淡定,这双眼永远会带给人安全感,瞬间将穗子从黑洞里拽了出来。 “都说了,小兔崽子的事儿交给我,你不要烦心,后续我来处理他,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如果前世她身边人的遭遇都是因陈佟而起,她是很难释怀的。 “第一,你是整件事的受害者之一,你不需要承担任何不属于你的错误,第二,黄瓜种子撒地上它结不出西红柿,他天生就是这种人,你得用多大努力才能感化他?而且我严重怀疑,你说你得抑郁症,我怎么觉得也是他鼓捣的?” “啊!?”穗子捂嘴。 “我其实找过精神医生打听过。”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她,这也让穗子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很在意她。 “国内现在都没这个概念,只有神经衰弱,认为是从毛子那传来的,我又找同学问了国外的医生。” 问了一圈得出个结论,这个病跟遗传和性格特质还有遇到的人和事儿有关,怎么得的说不明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穗子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得这个病的概率不大。 “我特意问过,有些药物使用不当,的确会有抑郁的副作用,你再稍微遇到点事儿,得病就不奇怪了,能接近你的人又不多,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子干的?” “啊.....”这消息对穗子来说太过刺激了。 “我之前想过李有财,所以这些年,我也格外的‘关照’他。” 李有财被于敬亭送进去后,过的生不如死,别人都是减刑,只有他一天没减,还因为在里面不安分还加了刑,于敬亭隔三差五就关照里面的狱霸“照顾”他。 “我哪儿对不起他......?” “嗨,被狗咬一口还要问为啥?倒霉呗,走了,不想这些。”于敬亭拽着她往外走。 “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于敬亭拽着穗子一路出门,有了之前晚上出门被咬的满身包的经验,今天喷了很多花露水防蚊。 穗子晚上没吃东西,他领着穗子逛夜市。 这不是个普通的夜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0章大可不必 于敬亭领穗子来的,是一条新搭起来的旅游街夜市。 除了日用百货水果蔬菜,最大的特点,是这里面摆摊的,都是周边几家老牌饭店,星级大厨当街烹饪,端盘子的都是饭店的服务员。 “怎么会有这种项目——你提议的?”穗子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记得前世印象里,也有过这种地方,不过是要好几年以后才有。 效果非常好,不仅本地市民过来溜达,也有外国友人来旅游,打造了城市的名片,刷新了东方印象。 但那毕竟是几年后才有,拿到现在,的确是超前思路了。 穗子没有跟于敬亭说过,但她凭直觉,这应该跟他有关。 “我跟咱爸出去应酬的时候,顺嘴跟旅游局提了一嘴,他们听进去了,就弄起来了,后续找我,我又给出了点主意,办的还挺像回事。” 果然是他! “也是你带来的思路,就是把咱家办旱冰场的经验复刻过来,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一派繁荣。” 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叠招待券,他这给人当智囊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的,这叠券就是局长给他的。 当然,这都是蝇头小利,打下的人脉基础那是千金不换的。 “你这是安慰我吗?”穗子明白了,他这是变着法的哄自己呢。 他是在告诉穗子,她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都是积极向上的,不要只盯着过去那点事,陈佟不是她的责任,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受害者。 “我只是想告诉你,道德感不用那么强,你哪儿都好,就是遇到事总是反省自己,该反省的从来都不该是你。” 于敬亭觉得,他媳妇多少有点完美主义倾向,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这不好,会让他很心疼。 “你就得学咱妈,你瞅她,左手一盘爆羊肉右手一支冰淇淋,一脸惬意哪有半点责任心——嗯?” 于敬亭眯眼,视线穿透人群,落在站在十米远处的女人身上。 穿着绿色长裙,左右手都拎着吃的,大快朵颐不顾形象——这不就是他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傲气丈母娘? 陈丽君也看到穗子夫妻了。 第一反应是心虚的转身,怕让这俩孩子看到。 “怎么了?”樊煌拎着吃的过来问她。 陈丽君原本因心虚微弯的腰瞬间挺直。 对哦,她心虚个毛? 老樊带她来的,她现在是合法吃肉! “没什么,穗子她们也来了。”陈丽君转过身,当着穗子的面,慢慢吞吞地喝了一大口果汁,呵呵,看这个啰嗦的小丫头还说什么,鲜榨果汁没有添加剂! “爸!吃多了撑着一样会消化不良闹肚子的~”穗子把手搭在唇边喊了句。 陈丽君一僵,拿眼角余光瞥了眼,果不其然地看到樊煌蹙眉看着手里的锅贴。 “那个我要吃的!”陈丽君怕他丢了,忙抗议。 樊煌夹起一个喂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己低头狂吃。 陈丽君:??? 秉持着吃光媳妇的零食让她没有零食可吃的原则,樊煌灭掉一盒锅贴,又把陈丽君吃了一口还来不及细细品尝的纯鲜奶冰淇淋拿过来,三下五除二地干掉。 “啊......”陈丽君咬牙切齿,她回去要收拾穗子这个小丫头片子,隔空她都能挑事儿。 “快溜~”穗子感受到吃货孕妇落空的失落瞪眼杀,拽着于敬亭窜进人群。 远离老爸老妈,找了个人多的摊位排队,穗子想到老妈那表情,还有老爸低头狂吃的样子就想笑。 “我怎么觉得,我和我妈的角色调换过来了?我小时候她不让我吃糖,也是这样盯梢我的,时间如水,转眼即逝......” 穗子正想抒发一下感慨,母亲陪她长大,她陪母亲变老。 “嗯,可不就是水么?有人跟父母的感情就是天上的水,有人就是臭水沟子,逝就逝了吧,永远都别回头。” 穗子愣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神看着他,于敬亭摊手。 “比如,咱爸和他家那个黑山老妖怪,早断早轻松。” 穗子当然听得出他在一语双关,他只是借着奶奶和老爸的事儿隐喻她和陈佟。 “孩子投胎,有的报仇有的报恩,反过也一样,遇到什么样的爸妈也是靠投胎运气,你瞅咱爸,投胎对了,又没完全对。” 穗子噗一声乐了,还真是。 老爸投到樊家,算是赢在了起跑线上,可是也注定了一生与母爱无缘。 “咱爸那心眼一般人都比不了他吧,可你看他有感化老太太吗?那是因为他知道,改不了。有的人一辈子都那鸟样,你把地藏王从地狱里挪上来给她念经,也超度不了她那颗肮脏的心灵,你看咱爸多想得开,老太太犯浑收拾她就完事了。” 于敬亭一边开导她,一边给她喂食,一盒脆饼不知不觉就被她吃完了。 看她胃口不错,于敬亭心里也舒坦不少。 “我怎么觉得你用养猪思路养我呢?”穗子调侃,她少吃一顿,他闹心坏了,唯恐她会掉秤。 “那可不一样,我可不草猪。” “!!!” 穗子抡拳头锤他,小脸通红,警惕地四处看看,唯恐让人听到。 “哈哈哈,让你笑死,害羞?” “......”羞你二大爷! 陈丽君吃饱喝足,离着老远看到穗子锤于敬亭,嘴角翘了翘。 “都说让你放心,敬亭会照顾好她的,省得你替她操心饭都吃不下去。”樊煌握了握她的手,冲她微笑。 陈丽君干咳两声。 “我可不是担心她才吃不好的。” “嗯。”樊煌不拆穿她。 穗子今天有心事,全家老小都看出来了,陈丽君因为跟女儿说不上话闹心的晚饭都没吃好,现在放心了。 “她只有小时候比较可爱,长大了有什么心事都不跟我说。” 樊煌本来想说,你现在就跟个孩子似的,遇到事就炸毛,闺女怎么可能找你商量。 鉴于说实话可能会被踢去睡书房,他只能腹黑地咽下实话。 “嗯,回去后我让她每天跟你强行聊天一小时。” “大可不必。” 樊煌正跟陈丽君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尖锐的声音。 “你果然在这!”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1章看热闹跑的嗷嗷快 樊母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陈丽君身后,樊煌扫了眼,嘴角扯了扯。 除了梅家的人,跟在他母亲身边的还有个老太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虽然没有穿白大褂,但是樊煌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这是他家多年相识的中医。 “吃了没您呐?”陈丽君吃饱了心情好,看到讨厌的人也能笑脸相迎。 “你少跟我套近乎。”樊母仇视地瞪了陈丽君一眼,扭头问樊煌,“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听我的话?” “不。”樊煌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穗子离着很远,看到樊母带着人过去,拽着于敬亭就往这边赶。 “不急,等烤苞米好了再过去。”于敬亭守着烤苞米的摊子,喷香扑鼻。 这些玩意在老家时随便都能吃到,现在也要花钱买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得上烤苞米?” “放宽心,你看咱爸那样,像是心里没把握?” “谁担心他有没有把握!我是担心去晚了看不到精彩的!铺垫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今天,为了烤苞米错过了,多可惜!” 一提看热闹,那于敬亭可就精神了。 “烤好了给我们留着啊,一会过来!”于敬亭把钱给了,穗子已经匆匆朝着那边赶去了。 樊母感觉自己稳操胜券,已经稳稳地拿捏了陈丽君。 “大夫就在这,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们现在答应我的条件,陈丽君隔几个月就能抱到孩子,到时候你们有孩子也有工作和体面,否则,呵呵,我让大夫诊脉后,直接去你单位揭发。” 樊母下最后通牒,穗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刚好听到这段。 “呵,这你倒是有精神。”陈丽君看闺女这八卦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我关心我亲爱的妈妈么。”穗子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得说一句,把我当空气人,你们继续啊。 樊母听到穗子说“亲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上次这丫头说这句话,蹭了她一身鸡粪,回去后才发现,把樊母恶心坏了。 “大人说话没你事儿,让到一边!” 穗子乖巧地点头,这是她老爸彰显雄威的战场,她才不掺和呢,不过八卦是要看仔细的,回去还要给婆婆转诉呢。 “你表态吧。”樊母看穗子这么乖,以为她是被自己震慑到了,非常满意,对樊煌下了最后通牒。 “问多少次都是一个答案,你说的,我一个也不答应。” “不见棺材不落泪!薛大夫,跟我走!这就拆穿这个女人假怀孕办准生证去!” 樊母怒不可遏,打算来个鱼死网破,眼睛还死盯着樊煌,等着他回心转意。 只见薛大夫伸出手,精准地扣在陈丽君的手腕上,樊母身后的梅家人也是虎视眈眈的看着于敬亭,唯恐他会站出来捣乱。 结果发现,于敬亭的视线落在边上的炒海鲜摊子上,目不转睛。 这种被人蔑视的感觉很微妙,于敬亭压根没把他们放眼里,甚至小吃都比他们重要。 “嗯.......”薛大夫跟樊煌交换了个眼神,冲着樊煌点点头。 “有问题吗?”樊煌问。 “挺好的,放心吧。”薛大夫一语双关。 樊母哪儿能想到,大夫早就被樊煌拿下了,甚至之前几次找了她给陈丽君诊脉。 “我最近胖了好几斤!”陈丽君抱怨。 “呵呵,你这是中年发福!”樊母还没听明白,趁机怼陈丽君。 “胖一些也是正常的,看起来脾胃不错,也是福气。”薛大夫笑眯眯。 “福气什么?她马上就要倒霉了!走!樊煌,这是你逼我的!” 樊母一步三回头的警告。 “奶奶,你这样子,像极了我当年威胁我妈不给我买糖我就离家出走的样子。”穗子说出感受。 “威胁好使?”樊煌对这挺感兴趣。 穗子耸肩,好使个屁啊。 “不仅没给我买糖,还把我关在门外面,我嗷嗷哭她都不开门,最后还是我认错了才放我进来。”穗子现在想到那段痛苦回忆还觉得是童年阴影呢。 樊煌眼睛弯了弯,的确像是小陈同志带孩子的风格,够铁血。 这一家子温馨唠家常了,把樊母搁在一边,樊母犹如一个被忽视的愤怒孩子,非得搞出点动静吸引人的注意。 “敬亭,你和穗子开车送奶奶,她愿意去哪儿就带她去哪儿。”樊煌说。 “我还有两穗烤苞米呢,马上就熟了!” 陈丽君一听烤苞米马上喜笑颜开。 “尊老爱幼传统美德,你俩快点去吧,烤苞米我帮你拿回去。” “让你帮忙拿,那不得就剩个空棒子?”穗子小声嘀咕。 “帮长辈干点活还推三阻四?赶紧走!”陈丽君现在眼里只剩下了烤苞米。 樊母从愤怒转为得意,她觉得儿子还是怕自己的,这是要让于敬亭夫妻当说客,在路上劝她。 这一路樊母都等着于敬亭和穗子先求饶。 “奶奶,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穗子说。 “什么?是想替你妈求情?可以,只要你们答应我——” “不,我是想说,您穿这种紫茄子色,显得特别没精神。” “???” 于敬亭特配合地来了句:“特别像在太阳底下爆嗮一天卖不出去的蔫吧老茄子,脸还擦那么亮,太阳一照还反光。” 樊母鼻孔大一圈,气的。 于敬亭在气人这块素来是很强大的,这描述,足以激怒樊母。 “老茄子锃亮,但是炖菜难吃啊,又老,又满脸褶子,偏偏还要鼓捣点动静抓住自己已经逝去的青春,擦粉进棺材死要面子。” “没教养的东西!你竟然这样损我?!” “我很礼貌了!媳妇,你跟她说说,我对外人都怎么说?” “唔,让我想想......”穗子回忆了下于敬亭的骂人语录,从里面随便挑了句语境差不多的。 “如果是对别人,敬亭可能会说,这脸太白了,跟死了半个月似的——真的奶奶,他对您真的很克制了。” “很好!我今天就让你们后悔!” 樊母本还有点点犹豫,她毕竟只想吓唬儿子,懂真格的也怕下不来台,结果被穗子夫妻一人一句的拱火,气的直接让于敬亭把车开到陈丽君直属领导家里。 “等会!”于敬亭看老太太下车,喊住她。 “后悔了?还来得及!” “不,我是觉得去领导家里空手不好,你看,我还给你准备礼物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2章有没有种可能 于敬亭从车后备箱里搬出了一些伴手礼,一看就是提前准备的。 樊母有些懵,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怕? “走啊,来都来了,不进来算怎么回事?别站在门口啊,快,一起来,你们几个也进来不?”于敬亭问后面车下来的梅家人。 众人都被他这波骚操作震惊了。 这.......不是樊煌最得意的女婿吗? 怎么比他们都积极? 这些人也是被樊母赶鸭子上架来的,也是想虚张声势,不想把事情闹大。 现在他们还没动真格的,于敬亭却展示出了超乎常人的积极,这让众人都感到疑惑,还有点害怕..... 都不给梅家人思考的机会,于敬亭直接扯嗓子喊上了。 “王叔儿~在家不?” “是敬亭和涵穗来了啊,快进来。”一个女人走出来,笑着迎道,“你王叔刚还在念叨,好久没跟你下棋了,你这就来了——呦,老嫂子也来了?” 这种场面话,纯属没有感情的寒暄,穗子和于敬亭也都习惯了。 他们俩小辈哪来这么大的面子,这都是看在樊煌的面子上。 这个王叔说起来是比樊煌高半级,但樊煌手里是握有实权的,王叔根本不敢动樊煌的人。 樊母连这里面的关系都没摸透,就敢威胁樊煌和陈丽君,穗子只感慨,这老太太是半点的政治敏锐度都没有。 “啊,我们,那个.......”樊母一时结巴起来,这下可真是下不来台了。 这就好比,她站在楼顶,想要用跳楼来威胁别人达到自己目的,并没有真的想死,但是现在,于敬亭直接赶鸭子上架,逼得樊母进退两难。 “都别站在外面,进屋说。”王夫人是人精,一看这架势就猜到有事,忙把人热情地招呼进来,还不忘跟于敬亭客套两句。 “来就来呗,你拿东西干什么?” “我爸惦记您做的酱菜,又不好空手来讨,就让我拎了点老家带来的特产换,您可千万得给我个面子,甭让我空手回去。” 这一来一往,彼此心知肚明,于敬亭不可能拎的是特产,看破不说破,这就是人情社会的江湖。 到了这个地步,樊母只能硬着头皮,让众人在外面等她,想着怎么把这茬圆过去。 薛医生从后面的车下来,樊母看到她下车了,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 她把大夫带着,也只是想起恐吓作用罢了,可没让她真出现啊。 “哎?这不是小薛吗?你怎么也在?”王夫人也认得薛医生,这可是城里出了名的中医。 “陪着故人过来唠唠嗑,顺便讨杯茶。” 樊母这会也没有退路了,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掌控了,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心里忐忑不安,跟着众人进了院。 穗子看她在老爸老妈跟前耀武扬威,出来后怂成一坨,心里好气又好笑。 窝里横,说的就是这种大龄老公主了。 屋里坐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看报纸,看到樊母领着于敬亭夫妻进来,马上站起来迎接。 樊母假意寒暄了几句,坐下就不知道怎么怎么收场了,心里忐忑不安,反复衡量着利弊。 穗子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老公主战斗力属实是不行。又怂又贱,如果不是老爸跟她长得还蛮像的,她会以为是报错孩子了。 于敬亭轻车熟路的跟人寒暄,期间樊母明显坐立不安,于敬亭故意拖了一会,把老太太折磨的够呛,这才切入正题。 “我这次来有个事儿想拜托王叔,我丈母娘家里添丁进口的事儿,您是知道的。” 樊母的心提到嗓子眼,脸色瞬间变白了。 “我这次来是想跟您唱个双簧。” 穗子看老太太的反应心里简直是要笑死,敬亭可真是个损人,一句话非得拆着说,不把老太太玩儿死不罢休。 “双簧?” “按我丈母娘的意思,她是想把工作做到临盆的,可是我老丈人扛不住了,今儿白天她不舒服,给我老丈人吓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这么严重吗?”王叔心里一激灵,马上盘算起来。 老樊对这一胎非常看重,这谁都看得出来,虽然丽君手里的项目是不能扔,可换人去做也比得罪老樊强........ 一旁的薛大夫适时开口:“陈局的胎马上就要满三个月了,虽说是胎气稳固吧,但现在暑气大,孕妇来回折腾也不好。” “???”樊母听薛大夫说这个,脑袋上面仿佛出现了三个大问号。 这些人说什么呢? 陈丽君不是假肚子?怀孕是怎么回事? 樊母知道薛大夫,她是不可能做假证的,这医生是有底线的,所以樊母才想着拽着她过来吓唬陈丽君。 “既然这样,先让丽君居家办公吧,老樊到了四十多才有这么个宝贝,虽然算不上老来得子吧,可也是难得可贵——我这么说,涵穗这个当姐姐的不会吃醋吧?”王叔打趣道。 “怎么会呢,我跟各位长辈一样开心,未来弟弟妹妹的参考书我都提前准备了,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是书香门第,孩子的教育很重视的。” 王叔家的小孙子跑过来,听穗子说“参考书准备好”吓得掉头跑回自己屋,房门都关上了,咔嚓一声落锁。 唯恐这个每次来他家,离开后都会被他爷爷重点表扬的漂亮大姐姐,也会送他一套参考书。 真的不需要。 这孩子的举动把大家逗笑了,于敬亭故意扯着嗓子来了句:“壮壮,下次叔儿也给你来一套?叔家参考书特多。” “我浑身都疼,哎......”壮壮哼唧的声音透过门传来,又是把大家逗得很开心。 王叔笑着摇头。 “这臭小子,让你们见笑了。” “淘小子有出息,壮壮一看就是聪明的,王叔您后继有人啊。”于敬亭上来一通商业互捧,给王叔夸的非常舒适。 樊母还处在石化中,众人围绕着孩子的话题打开了话匣子,谈得都是让人高兴的事儿,可樊母笑不出来,甚至有种刺骨的寒。 有没有可能,陈丽君真的怀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樊母的脑子里浮现了四个大字:这下完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3章尊老爱幼于铁根 王叔跟于敬亭商业互捧一番,也不忘了照顾到一直呆若木鸡的樊母。 “老嫂子,您这下可高兴坏了吧?” “啊.......啊!”樊母嘴都合不上了,大脑死机。 “要不我奶奶怎么会亲自过来呢,她特别看中我妈这一胎,是吧,奶奶?”穗子似笑非笑。 端水果过来的王夫人耳朵动了动,哦豁~ 原来樊母跟丽君不合的事儿都是谣言啊,为了儿媳妇的胎都亲自登门帮儿媳妇请假了,啧啧啧。 王夫人是圈内公认的大喇叭。 这个消息明天会以病毒式传播在圈内散开。 甚至都不用到明天,穗子猜她们前脚走,后脚王夫人就会打电话。 到时候她老妈的“龙胎”之金贵,所有人都会知道。 樊母被膈应了,还不能声张,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穗子丢过来的“好婆婆”人设。 甭管她愿不愿意,都得站在穗子这条船上,因为今晚过后,梅家人会彻底恨上樊母,樊母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 这一切都在穗子的算计当中,绕了这么大一圈,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一劳永逸的解决老太太。 然而樊母的智商还想不到这一层,她这会还在消化陈丽君怀孕的消息。 “看我奶奶高兴的,都不会说话了。”于敬亭又膈应了老太太一回。 樊母俩眼无神地看了眼于敬亭,她哪里是高兴,她是惊恐。 王叔夫妻也只当老太太是老来得孙高兴的,也没看出这一家子相处有些诡异。 薛大夫是有些上帝视角的,她知道樊母的意图,也知道穗子一家的计划,作为全程照顾陈丽君胎的大夫,她早就把这场豪门厮杀看在眼里。 薛大夫看樊母的眼神,是有些同情的。 这老太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对小夫妻的厉害,如果换做是她,绝对不愿意跟穗子夫妻结仇。 京圈的二代们她接触的多了,但从没有跟穗子夫妻这般城府深沉还夫妻一心的。 从王家出来,樊母连自己怎么迈的腿都不知道,腰以下失去了知觉似的,伸手摸一下腿,冰凉。 穗子把薛大夫亲自送上车,笑容可掬。 “还劳烦您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薛大夫心里明白,这是告诉她,出去不要乱说,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都是自己人,也谈不上辛苦,就是我年纪也有些大了,记性不大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穗子笑得越发真诚,她老爸挑的大夫真是通透,怪不得在圈里这么有名气。 “薛姨,我心里其实是有些疑惑的,这些天我和我丈夫想着送宝宝点礼物,说是参考书那是玩笑,只是家具配色,您说是蓝色合适,还是粉色合适?鹅黄色也行。” 薛大夫明白了,这是问她孩子男孩女孩呢。 “天热,选凉快点的颜色合适。” 穗子眉心舒展,这次是真舒坦了。 看来是弟弟的概率大啊。 她知道这些老中医心里是有根的,看男女是有一定准确率,只是这种人说话通常不会很满,比较有分寸。 “真是辛苦您了,以后我妈身体还要麻烦您。”穗子把大夫亲自送上车,回自家车简直是喜形于色。 “呦呵,你如愿以偿了?”于敬亭一看她表情就猜到了。 “是啊,真是个好日子。我以后总算是可以轻松了许多。” 穗子不重男轻女,但她比任何人都期待她老妈生儿子。 大家族对于长男无子这种事,少不了要给她母亲压力,所以穗子宁愿自私点,希望她母亲未来能走得舒坦一点。 “你妈.......真怀孕了?”樊母听不懂小夫妻的哑谜,哆嗦着声音在后座问。 “您不是已经听到了?”穗子坐实了樊母的猜想。 “她怀孕了,她怎么可能怀孕?所以准生证办的时候——” “没错,您让我妈办准生证的时候,她刚好查出来怀孕。”穗子看老太太气急败坏,心里特舒服。 这老太太上蹿下跳作妖了那么久,可算是让她遭到报应了。 “你们怎么能联合起来骗我?!胡闹!怀孕了不告诉我!那边孩子都要生了,她怀上了!那我们这边孩子生出来怎么办?那孩子连准生证都没有!”八壹中文網 樊母原本是从她娘家找了个孕妇,打算让那边把孩子生下来后再抱给樊煌。 因为从一开始就打算“狸猫换太子”,再加上那边是超生,根本没有办任何手续。 为了躲避视线,孕妇都挪到乡下养着去了,就等着孩子落地抱过来给陈丽君。 结果现在,陈丽君自己有了。 樊母第一反应,她那边孩子生下来怎么办?户口都落不上! 那是个孩子,不是阿猫阿狗,她娘家那些人不得吃了她? 穗子冷笑。 “别人家的孩子,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爸的种,我们为什么要负责?” “你们是故意的,瞒着我,就是想让我难以收场?”樊母总算是想明白了。 她像是个跳梁小丑,被这些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我们倒是想跟你分享我妈怀孕的好消息,你给我机会了吗?用我帮你回忆当初的情况吗,你领着去我妈跟前奚落我妈,就差把‘不会下蛋的鸡’这几个字说出来了,现在跑过来装受害者?敬亭,怎么形容奶奶这种行为?” 于敬亭吹了个口哨:“她这么自信,纯粹是蠢。” 穗子不满地撇嘴,太斯文了。 于敬亭耸肩,尊老爱幼么。 “到底是长辈,你总不能让我说她是蒙娜丽莎的妹妹,珍妮玛莎毕吧?也不能说她智商她娘哭智商智商死了吧?更不能说她煤粉捏的猴子窜稀,黑心肝又烂肠子吧?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能说?” “噗!”穗子笑得不行,他可真没少说! “你竟然敢骂我!!”樊母已经被这一连串输出砸得头晕目眩,穗子看到她这笨嘴拙舌的样,就想到之前一吵架就不知道说啥的自己。 “嫌我骂人?跟不聪明的老太太都得用这种沟通方式,我倒是想跟你说人话,你也得听得懂啊,你瞅瞅你之前干得都是什么粑粑事儿!你脸色咋那么难看?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对请一定告诉我,我是绝对不会改的,主要是怕您憋坏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4章清理门户 对待樊母,于敬亭自认已经做到了尊老爱幼,史无前例的口下留情。 但是当事人樊母俨然不这么想。 “你们还能更没规矩点吗?!陈丽君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 “更没规矩?”于敬亭眨眨眼。 穗子扶额,这老太太是真不会跟人吵架啊,专门往枪口上撞。 于敬亭车速放慢,让樊母带来的人开车超过他,等车拐弯看不到了,他才慢慢悠悠地熄火停车。 “我还真能更没规矩,下车。” “???” “我说你下车!我这个不懂规矩的人,没有义务送你回去,自己打个三蹦子走吧。” 穗子更体贴,从副驾驶上下来,帮樊母拉车门。 “我要是你,下了车打三蹦子,直奔火车站,有多远走多远,省得被你娘家人找到后生吞活剥了——哎,你说那个让你坑了的孕妇,还有上次让你害到失身的倒霉女的叫啥来着,梅什么玩意的,这两家该不会雇人揍你吧?” 樊母这段时间看似处处针对陈丽君,实际对陈丽君一点伤害没造成,还把自家人得罪个遍。 上次的下药害自己人失身还没处理,现在又搞出个孩子,想必那家人生完孩子后,少不了找她闹腾的。 樊母还在愤怒,穗子已经拽着她“请”她下车了。 汽车开走,樊母骂骂咧咧。 骂了几句才突然想起个问题—— “这里哪儿有三蹦子?!于敬亭你个缺德的家伙,回来!” 她自家的车已经开走了,于敬亭把她撂在这,这地方根本不会有拉三轮的过来。 难道让她走着回去? 樊母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这一辈子都没受过的委屈,今天受了。 “哈哈哈!”穗子回程的路上特别开心,想到樊母那憋屈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么高兴?” “嗯!”穗子用力点头,这口恶气出来,酣畅淋漓。 “铺垫了这么久,总算是让她自食其果了。” 从她老妈嫁人开始,穗子跟老太太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没停过,这次是彻底把樊母踢出视线范围了,怎一个痛快了得。 “咱爸已经给过她最后机会了,是她没有把握,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是这件事,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嗯?” “陈佟的事,我要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来帮我了。” “哦豁?”于敬亭有点意外。 看了个热闹,还给他家小娘们看出战斗力了? “你现在看他不膈应了?” “要说不闹心是假的,但是这事必须由我亲自来解决,敬亭,我很开心你能随时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如果是别的事我依赖你也就无所谓了,但这件事我必须亲自清理门户。” 穗子也是从樊煌对待樊母的事里得到启发的。 樊母的事看似是于敬亭做的,实则离不开樊煌的支持。 樊煌没有回避他至亲犯浑的事,以雷霆之势处理了问题。 穗子在一瞬间get到了她老爸的心思。 这种事一定要亲自下手,不要给自己留下以后会遗憾的机会。 “他压根不算咱门里的人,算不得清理门户,充其量算是替天行道,你想玩,就交给你。” 穗子很满意。 他从没有把她当做过物件和附属品,虽然嘴上经常犯贱,但遇到事他是认可她作为伴侣的平等地位,也认可她的能力。 就冲这一点,她对自己的婚姻就十分满意,爱的势均力敌。 “你那是什么眼神?肉麻的话就甭说了——要不,咱俩再去小树林待会儿?你用实际行动让我深入感受你的诚意。” “......啊呸!” 穗子大义凛然的拒绝了他。 钻小树林这种招蚊子的事儿,她能做? 聪明女人当然不可能做这种重蹈覆辙满身是蚊子包的事儿,她领着于敬亭去了舞厅。 门那边是劲歌热舞,门里是旖旎无限。 风扇吱吱呀呀的遮住了声音,顺着肌肉纹理坠下的汗珠消失在地板。 “我要喝冰镇汽水.......” 许久后,穗子推推身上的男人。 男人又磨蹭了一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提上裤子,咬牙切齿。 “明天我还要来!” 穗子翻了个白眼,呵呵,鬼才要再来,桌子磨得她腰都疼,回去还要找个膏药贴上。 运动后体力不支,穗子肚子咕咕叫,于敬亭还没回来,估计被什么事儿缠上了。 她翻找着抽屉,里面应该有她提前放的饼干和零食。 拉开抽屉,全是空的。 穗子一头问号。 “找什么呢?”于敬亭端着一盘子吃的回来,腋下还夹着啤酒和汽水。 “饼干和果丹皮,你吃了?”穗子问。 “没啊,杨老二吃了?” 现在帮他看场子的是杨老二。 穗子想了下,摇头。 “他不可能不经你允许翻你东西。” 于敬亭的亲信都是从老家带过来的,这么多年的脾气秉性穗子都了解,他的人不会那么没分寸。 “上次加料鱿鱼是谁拿的,咱们还没弄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再弄点吃的放进来,说不定他还会来。” 俩人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穗子担心自己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怕被人看出来,忙拽开链接俩办公室的门想要躲起来。 于敬亭也跟了过来,穗子用嘴型无声地问他,你来干嘛? 他一把将穗子按在门板上,贴着她的唇臭不要脸道:“我脸皮也薄。” “???” 其实他就是觉得穗子反应很有趣,凑过来占便宜的。 把人按在门板上,头一偏就要吻过去。 隔壁传来开门声,接着是脚步声。 穗子推开于敬亭不安分的脑袋,用手指在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 于敬亭也察觉到不对,眯起了眼。八壹中文網 他的人都知道他领着媳妇过来浪.......视察工作,不可能不敲门不打招呼进他办公室。 “呵呵,龟儿子还挺懂享受,又买这么多吃的。” 隔壁传来的人声让穗子睁大眼,这是——? 来人有浓郁的口音,声音听着也不陌生,这不就是——沈军? 穗子拿眼神看于敬亭,于敬亭毫不犹豫地凑上去吧唧亲了口,哎呀,一时没控制住,谁让她思考的样子那么可爱? 在穗子瞪他时,于敬亭才撇了下嘴,努努下巴,外面那个偷东西的臭不要脸的,怎么处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5章一个智障不必在意 穗子犹豫了下,虽然她很讨厌沈军,但这家伙罪不至死。 如果之前的食物也是他偷吃的话,那他很可能已经摄入了催肥猪饲料。 于情于理都该出声提醒他,然后带着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龟儿子,脑子跟猪一样,老子拿了你那么多吃的,你都不知道给门加把锁,活该你丢东西。” 外面传来滔滔不绝的谩骂声,让穗子已经到嘴边的声音又吞回去了。 对上于敬亭询问的眼神,穗子不假思索,搂着他的脖子,唇贴了过去。 于敬亭眼睛瞬间变圆,还有这种好事儿? 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忙活起来的俩人根本没空管外面偷东西的,穗子的裙子拉链被拽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什么动静?!”沈军正忙着把食物往他带的袋子里装,刚好外面的音乐停下,准备切下一首歌。 “龟儿子的办公室不会闹耗子吧,啊对,耗子还是我放进去的,呵呵,活该你们倒霉。” 沈军怕招来人,东西打包好就往外走。 “什么人!”走廊里传来了杨老二的吼声,已经要进入状态的于敬亭低声骂了句。 草,真会耽误事儿。 “噗。”穗子被他的表情逗笑,愤愤不平的男人低头在她漂亮的肩胛骨上啃了口,含糊不清道,“等老子回来办了你!” “嗯嗯嗯,我好怕怕。”穗子十分敷衍地推推他。 “亭哥,你在吗?”杨老二敲敲门,于敬亭拎着t恤过去开门。 “把人叫回来,不用追了。” 眼尖地看到于敬亭胸肌上那个清晰的小牙印,吞吞口水。 老大这是战况激烈啊...... “亭哥,那家伙到底干嘛的?” “一个脑残不必在意,把兄弟们喊回来别追了,以后他要是再过来,也当看不见。” “哦......那个,我刚冰了个西瓜,给嫂子送来?”杨老二自作聪明地补了句,“我放门口不进来,实在不行,我带个耳塞?” “滚!”于敬亭一脚踢他屁股上,杨老二嘿了声要跑。 “回来!西瓜切好了送来,放门口不用进来。” 杨老二差点笑出声来,屋里的穗子已经把头埋在手里,没脸见人了,让杨老二知道,不就等于场子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回去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陈丽君听到于敬亭的车声,从床上爬起来,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因为这俩孩子领着老太太出去后一直没消息,她就一直等着没睡。 “这是去哪儿浪去了?”陈丽君见女婿从车里把女儿抱出来,穗子好像睡着了。 “年轻人么,正常。”樊煌一点都不奇怪,早就猜到了。 “可恶,我白精心策划了,看不到穗子的表情了......” 陈丽君为了报复女儿用螃蟹饼干充当螃蟹,特意把苞米啃得非常干净,用叶子包着剩下的苞米杆子,就想看穗子失落的表情。 结果闺女回来就是睡着的,还是被女婿公主抱进屋的,陈丽君等了一晚上,等了个寂寞。 “担心女儿就直说,绕着弯的你累不累——” 被媳妇瞪了一眼后,樊煌笑着摇摇头,夜幕下,于敬亭抱着穗子单手开门,月光把俩人的影子融在一起。 这小夫妻的日常看得樊煌出了神,好似自己也回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从同伴偷传的手抄本里,看到过这场景。 一时不假思索说道:“哪天,我也这样抱你,看月亮去?” “!!!”陈丽君惊诧地转头,第一反应是拿手搭在他额头上,这老男人是发烧说糊涂话了? “咳,你这样看我干嘛?”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樊煌用咳嗽掩饰。 “且不说你工作那么忙哪来的时间看月亮,就说......你抱得动我?” 樊煌僵了僵,缓缓地挺直背。 “喂!你那样看着我干嘛?你不会真想试吧,不行!我肚子里还有孩子!” 老樊同志在小陈同志心里扎根了半辈子的稳重斯文形象,就从今夜碎成了几瓣。 穗子美美地睡了一觉,起来就闻到家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 “娘,你这熬什么呢,谁感冒了?”穗子闻着味进了厨房。 王翠花正守着炉子扇扇子,大热天的汗流浃背。 “你不是热伤风了么,我寻思给你熬点祛暑的汤。” “我什么时候——”穗子戛然而止。 视线搜寻于敬亭,始作俑者绝对是这厮! 俩人昨天跑到办公室y去了,y过头穗子就睡到了中午,王翠花关心儿媳妇,于敬亭又不好意思直说让自己累到了,随便找了个借口,说穗子热伤风,犯困。 王翠花马上把自己从边境背回来的药草都拿出来,支起小锅子开始熬。 眼看着一锅水熬成了一碗,穗子脑瓜仁都蹦跶着疼,不用尝,光闻这味儿都不像是好吃的。 “敬亭,你来一下。”穗子笑得很虚伪。 正陪俩孩子堆沙子的于敬亭一僵,慢慢吞吞地站起身。 “媳妇,我带孩子挺忙的呢。” 穗子笑得越发深沉:“那你继续忙吧,最好忙到晚上,忙到没时间回屋。” 威胁!绝对的威胁!于敬亭听她说不让进屋,心里吐槽,却不敢忤逆,尬笑着站起来。 “抽点时间陪我漂亮的媳妇还是可以的。” 波波将一桶水倒在沙子上,均匀的搅拌,沧桑的来了句:“再好的沙子,也堆不出我爸怕老婆的形状。” 穗子哑然,这还催生出一个哲学家? “咱娘熬的那玩意,怎么办啊!”穗子把他拽到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 “你就喝了呗,又不是药,就是个凉茶,解暑清凉,对身体也没害处。” 除了难喝,再没有别的缺点了。 “我不要喝!”穗子用小手使劲拍他胸肌,“你惹的乱子,你来处理!否则你就不要上炕了,以后也不要拽着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得了,我喝,我喝还不行?一会让孩子们牵扯咱娘注意力,我喝。” “这还差不多,你长得就是一身火的样,给你降火刚好。”穗子满意。 王翠花刚把她秘制的凉茶从锅里弄出来,陈鹤就领着陈佟过来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6章紫茄子果冻来呀 “我今儿得谈点事,孩子实在没地方待了,你们帮我看一天行不?”陈鹤比了比手里拎着的两扇排骨。 陈佟的母亲又住院了,陈鹤忙不过来,本想让这孩子去亲戚家。 但是陈佟非得要来陈涵穗家里。 于敬亭是陈鹤的老板,把孩子送到老板家,总不好空手来。 陈鹤说完放下排骨就要走,看来事儿是挺急。 “舅舅,我有话跟你说,能单独聊聊吗?”穗子开口。 陈鹤指着自己鼻子:“我?” “嗯,书房请。”穗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并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 于敬亭颔首,他会盯着陈佟这个小崽子,不让他偷听。 陈佟听到穗子要单独跟他父亲聊,眼神开始飘忽起来,东看西看的也看不出什么。 有心想凑到书房窗户根儿那,于敬亭盯着他呢。 “我陪落落和波波玩吧。”陈佟跑到院子外面,俩小萝卜正拿着爷爷用竹筒做的简易水枪互呲。 陈佟故意跑到院子外,制造出他对谈话不感兴趣的假象,拿眼角余光看于敬亭,他没跟过来,站在院子里,跟于水生聊天。 陈佟竖着耳朵听了下,在唠车的事儿,看样子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陈佟眼珠转转,对着平日里话特多的落落说道: “落落,你玩什么呢?” 落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把手里的简易水枪对着他的鞋一边呲水一边说:“打气筒啊。” 被呲了一脚的陈佟很生气,如果不是这小崽子爸爸就在院子里,他一定会推她一把。 “这明明就是水枪!” “知道还问?”落落白了他一眼,小丫头不仅长得像于敬亭,怼人的时候口吻都一样。 陈佟语噎。 他自诩聪明,没想到在这个幼儿园的小孩身上吃瘪了。 落落的水枪没水了,跑到院子里灌水。 波波正专注的拿着水枪呲地上的蚂蚁,陈佟又靠近波波。 印象里,波波这个孩子总是很安静,应该会很好糊弄,陈佟眼珠转了下,跟波波套近乎: “波波,你为什么呲蚂蚁?” “毫无意义。”波波面无表情的重复着呲蚂蚁的动作。 穗子这段时间经常在睡前给于敬亭念哲学方面的书。 于敬亭声称他要增加点哲学涵养,方面出去拽文,谈生意的时候出口成章糊弄人。 但穗子严重怀疑,这家伙就是想听她软绵绵的声音入睡,每次念不到三分钟他就睡着,催眠这块有奇效。 于敬亭的哲学涵养有没有增加穗子不知道,但是波波却是听进去不少,最近经常模仿穗子深沉的声音,拽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搞得王翠花一度以为她的小孙受了刺激,沾染了穗子父女间歇性不说人话的毛病。 陈佟被波波这句不着四六的话整懵了,心说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傻?怎么答非所问呢。 “叔叔问你哦,你妈妈最近有没有说我?”陈佟试图跟波波套话。 “嗯,有。”波波点头。 陈佟心一紧,趁着四下无人抓紧时间问:“她都怎么说叔叔呢?你别多想,叔叔跟你爸妈是很好的朋友,我就是好奇而已。” 波波没有回他,继续用水呲蚂蚁。 蚂蚁被他冲的偏离了路线,傻傻的站在原地,头上的两根天线左右摇摆,似乎想找到来时的路。 波波专注看蚂蚁,陈佟有点着急。 “你怎么不说话呢?我问你呢!”这小孩不会真傻吧? 波波伸出手,将那只小蚂蚁放回到最开始的位置,蚂蚁转悠了一圈,终究是没有走原来的路线,飞快地爬走了。 “走错路,就回不去了,哎。”波波叹了口气,小嘟嘟脸努力保持着“哲人”该有的沧桑,这句其实也是穗子说过的,别有深意。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你是不是——”傻字已经到了嘴边,陈佟用力吞下。 看波波的眼神也带了几丝不友善,穗子姐姐那么聪明,这孩子肯定不像她,一定是是像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于敬亭。 “不要走错路,嗯,拜拜。”波波这话看似是说给小蚂蚁,却是看着陈佟。 四目相对,陈佟滴流乱转的眼遇到波波黑白分明的眼球,他愣住。 这孩子的眼睛好像穗子姐,像是拥有能看穿人心的能力。 “你跟我爸妈很熟?”波波问。 “嗯,是呀,所以你快点说,你爸爸妈妈私下有讨论叔叔吗?” “很熟,就自己去问,干嘛问我?”波波丢下一句,跑到院子里,直奔他老爸。 留下陈佟风中凌乱。 “爸爸,那有个浑身黑气的怪人。”波波伸出两条小胖胳膊,奔着于敬亭跑来。 想对老爸投怀送抱,却在半路被爷爷截胡。 于水生一把抱起大胖孙,用刚长出来的胡茬扎他的小胖脸。 “波波看到什么了?”于水生笑呵呵地问。 “反正是一团黑气。” 把水枪灌满的落落也跑过来,对着老爸一通呲。 “哒哒~爸爸举起手来~” “小丫头,都是先威胁再动手,你先动手了,还指望我投降?”于敬亭作势要追,落落笑着跑开,跑到还在凌乱的陈佟身边对着他一通喷。 嘴里还念念有词: “紫茄子果冻来~” “!!!”陈佟低头,看着自己短裤中间晕开的水渍,这小丫头真会挑地方,这看着怎么跟尿裤子似的? “你在说什么!!!”陈佟从兜里掏手绢,一不小心掉出来个纸包。 于敬亭眯了眯眼,哦豁? 陈佟飞快地用脚踩着纸包,唯恐被发现,假装系鞋带蹲下,飞快地把药包捡起来揣兜。 “我说,喷一下祛霉气,紫茄子果冻来啊,你这里,泛黑哦。”落落比了比眉心,那是印堂。 “落落是想说,紫气东来?”于水生听懂孙女的话了。 这丫头完美地继承了她老爸胡编乱造词语的习惯,好好一个词儿,从这父女俩的嘴里过一圈,就跟涮羊肉进了铜锅,进去时候是生的,加工一下就不知道出来啥玩意了。 “对啦,他要倒霉啦~”落落又是对着陈佟一通呲水,在陈佟发脾气前蹦跶着跑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7章猛药去疴 龙凤胎是王翠花带大的,所以偶尔会学奶奶说出几句算命的话来,大家也见怪不怪。 只是这两年随着俩孩子说的话越来越准,家里人也不会把他们的话当成玩笑话。 “印堂发黑,啧啧,掐指一算,要倒霉啊。”于敬亭冲着陈佟呲牙,笑得陈佟后背一阵泛凉。 书房里,陈鹤沉着脸,不再是往日笑面虎的模样。 如果他对面坐着的不是穗子,换做别人,他可能已经掀茶案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陈鹤咬牙。 “嗯,我和敬亭反复确认,陈佟的确是找了好几次机会下猪饲料给敬亭,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身上还带着纸包。” 穗子刚刚言简意赅的把事情讲给陈鹤听。 陈鹤的火已经要压不住了,他知道穗子夫妻不会撒谎,说出的话必然是有分量的。 “小兔崽子,淘气也要有个度!看我不把他腿打断的!”陈鹤站起来要往外走。 “舅舅,你坐下,听我说几句。”穗子看他的反应,猜到陈鹤把问题想简单了。 陈鹤觉得,陈佟给于敬亭下猪饲料的行为,是孩子的恶作剧。 就像男孩们小时候在伙伴的水杯里撒尿放沙子。 对付这种熊孩子,家长们的处理手段大多是简单粗暴的,吊起来,用皮带抽到他们听话知道分寸为止。 “今天必须要揍他,这要是不纠正,这以后把天捅破了怎么办?小时候下猪饲料,长大了,就得下毒了吧?”陈鹤现在的火已经拱到嗓子了,随时会炸。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揍他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陈鹤抿着嘴,一双眼带着揣测看穗子。 此时的他心里七上八下,不停地揣测穗子的意图。 穗子一家掌握着他全家的生杀大权,随便一个决定,就能让他这几年奔劳出来的小成绩化为乌有。 “舅舅,你不要紧张,我还叫你一声舅舅,就说明咱们还是一家人,我单独跟你聊,也是以亲戚的身份,共同探讨孩子未来教育问题。” 陈鹤看穗子不像是说套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长叹一声,用手捂着脸。 “我没脸对你们啊......” “小病用小药,大病用大药,佟佟现在这情况,你吊起来打一顿,就等同于拿感冒药治阑尾炎,不能说一点作用没有,只能说效果适得其反。” “那你说咋办?穗子,我知道你是家里的智多星,就连敬亭都得听你的意见,你给舅舅指一条明路,到底怎么做才能不让这孩子走错路?” “这件事,就得看舅舅你的决心到底能到哪一步了......我直言跟你说吧,你家的佟佟,在智商上是可以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的,这样的孩子,一旦行为出现偏差,以后带给家庭和社会的危害,也是超越常人。” “我听你的。”陈鹤毫不犹豫。 他能感觉到穗子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或许会令他有切肤之痛,但多年来跟穗子夫妻创业的经历告诉他,站队正确会关乎他家未来几十年的走向,穗子夫妻是值得依附且可靠的。 “好,既然舅舅信我,那我就直说了,猛药去疴,刮骨疗毒。” 陈鹤很少听穗子用如此掷地有声的声音说话,一时间竟被她的魄力所震慑,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威压,他只在于敬亭身上见过,穗子还是头一回。 外人只当穗子是个饱读诗书富有才情的女人,是个甘于躲在她父亲和夫家的庇护下静享岁月的读书人。 只有于敬亭身边少数几个心腹知道,这女人手里握着一半决策权,于敬亭少了她,那就相当于少了半个灵魂,而不是少了手足。 能让穗子亲自站出来说的事儿,一定是她极为看重的。 陈鹤也是极聪明的人,感受到这点后,马上做出判断,认真点头,他无条件服从穗子的决策。 “我相信你绝不会害了佟佟,穗子,你就说让我怎么配合吧。” “很好,我们现阶段,先要判断这孩子目前到哪一步了,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处理手段,首先,咱们这样——” 穗子和陈鹤谈的内容比较深,但时间并不长。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决定了一个孩子未来的一生。 等穗子出来,王翠花率先迎了过来,手里还端着那碗被穗子视为洪水猛兽的凉茶。 “还温乎着,快点喝。” “呃——”在书房里还熠熠生辉纵览全局的穗子,见到婆婆手里这碗乌漆墨黑的玩意,瞬间成了怂瓜。 视线寻找着她的亲亲老公,于敬亭冲她眨眨眼,看老公的! 大手偷偷推推闺女,接收到老爸信号的落落马上扑向王翠花。 “奶奶,我想换个桃子形状的发卡。” 对孙女有求必应的王翠花马上领着落落进屋,还不忘叮嘱。 “穗子一定要喝啊,小脸都蜡黄了。” 穗子心里吐槽,她蜡黄可跟暑气没关系,纯粹是因为于敬亭的骚气.......咳。 “你替我喝嘛,这味道太奇怪了。”穗子看婆婆进屋,当着众人把碗递给于敬亭。 于水生抬头假装没看到,把孙子拽到长椅上教他下棋去了。 怎么也擦不干被落落弄湿的裤子的陈佟一直不痛快,听到穗子让于敬亭代替她喝时,眼睛一亮。 “行啊,谁让我是你爷们呢,碗给我。”于敬亭接过碗,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没办法,他老妈也不知道从哪个少数民族那弄来的秘方,难喝指数不亚于藿香正气水,纯爷们真汉子喝这玩意,也是要有点勇气的。 “厨房里还有一锅,你晚上趁娘不注意,也替我喝了吧,我没办法喝的,一喝就吐呢。” “都依你。”于敬亭扯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陈佟。 陈佟的眼比他手里碗底的黑药渣还要黑,显然是听了进去。 “爸,你不是忙着办事吗,快走吧。”陈佟催促。 陈鹤应了声,走出了院。 车停在胡同口,得走出去,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偷偷站在院子外观望。 穗子夫妻和于水生进屋了,陈佟看四下无人,溜进厨房,打开锅盖,把兜里的催肥猪饲料拿出来,直接撒了进去。 “臭小子!你干嘛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8章不可谓不重 陈佟吓了一跳,手里的纸包全都掉到了汤锅里,他下意识伸手想捞,被烫得飞快缩回手。 “爸——” “混账东西!”陈鹤走过来,一巴掌甩他脸上,这一巴掌打得劲儿非常大,陈佟的头都歪了。 “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你亭哥一家对咱们家帮助多大?没他们,你妈现在早就没了!你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我错了,爸,我就是想开玩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定改!”陈佟痛哭流涕,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了于家人,穗子和于敬亭走在最后面,俩人对视一眼。 一切都跟穗子预料的一样。 穗子第一步,就是让陈鹤自己看到他儿子是什么人,不亲眼看到,他只听穗子口述,是很难想象这孩子到底能有多坏。 但这只是穗子计划里的第一步,而已。 “哎呦,打孩子干嘛?”王翠花冲在前面,见陈鹤还要打陈佟,忙拦着。 “到底因为啥啊?”王翠花问。 于水生看了眼于敬亭,挑眉,这是问儿子什么情况。 于敬亭用眼神撇了撇穗子,示意老爸不要插手,这是他媳妇的一盘棋。 于水生本想拽自己天真花儿回来,见儿子这表情,猜到穗子把花儿的反应都算进去了,也就不吭声了,跟着儿子媳妇站在一起看热闹。 “闺女怎么没来?”穗子没看到闺女,有点意外。 平日里有热闹,她闺女能把两条小短腿倒腾出风火轮的速度,前排围观。 于敬亭摊手,可见他家俩崽儿眼睛多准,这种热闹,俩孩子都懒得看,毕竟陈佟在俩孩子的眼里,可是浑身冒黑气的不详之人。 “大娘!我只是想跟亭哥开个玩笑!你打我吧!”陈佟看出王翠花是心软的,一个健步窜过来,噗通跪在地上。 穗子垂眸,心里怅然。 这孩子是太聪明了,聪明的揣测每个人的心思,他看出婆婆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也不求饶,只讨打。 王翠花果然心软了。 “小孩子没轻没重的,不是多大事儿,教育教育就完了,佟佟爸啊,你可别打孩子了。” 于水生再次挑眉,看儿子,于敬亭忙摆手。 “她可不是这么教育我的,我犯错她都是往死里打我,笤帚噶哒都抽断多少根了。” 这也是于敬亭从小到大小错不断大错没有的根本原因。 于水生这才把眉落下,嗯,挺好,小树不修不直溜,对别人家的崽儿客套两句没毛病,自家娃可不能这么惯着。 “亲家,您就别拦着我了,这个兔崽子他竟然往汤锅里下猪饲料,他是想要催肥穗子啊,这心也太狠了!”陈鹤按着穗子要求说出这句,眼圈都是红的。 这些话虽是穗子授意,可未必就没有他的真情实感,孩子教育成这样,他觉得自己这个做家长的都该去死。 “啊?!催肥穗子?!!!!”王翠花眉毛都要立起来了。 “我明明是给于敬亭喝的!”一直耍心机的陈佟,听到王翠花提及他要伤穗子,竟也顾不上伪装,暴露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穗子手握成拳,如果不是于敬亭此刻环着她的腰,她应该已经上去给这孩子一巴掌。 这一声,问的不止是今生,还有前世。 “他根本配不上你!他总凶你!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这样莽撞的人?” “我嫁给什么人关你屁事?!”穗子的音调拔高,迈步上前,罕见情绪失控。 “我每次见到他,他都在跟你说狠话!” “那是你没有见到他——”穗子压下辩解,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 她不可以把自己的情绪暴露给外人,这一刻起,陈佟在她心里,彻彻底底成了外人。 但她决不允许别人误解于敬亭,该说的还是要说。 “那是我们夫妻相处的玩闹,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过于片面的你坐在井底,又怎知外面的天空有多大?” 陈佟如果再过几年,肯定能懂穗子此时的克制意味着什么,那是她把一个人踢出亲友圈的信号,是她收回过往母子情分的征兆,他将从这一刻起,彻底被重感情的穗子永远踢出心门之外。 但此时的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不懂这平板又充满威压的声音代表的含义,只觉得此时的穗子让他的心突然很难过,眼眶涨涨的,让他很想过去抱着她要她不要离开。 “我不需要跟你解释我有多幸福,但若你未来安好能够一路看下来,就能知道八个字。” 穗子看向于敬亭,掷地有声。 “岁岁年年,永永远远。” 对手是个孩子,所以她放弃了晦涩的诗句,只用了这八个字,来勾画她和他的未来。 最好的爱情,已经不需要用干柴烈火来描述,长久的陪伴,细水长流的温情,也不需要多轰轰烈烈,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懂的心意,便已是别无所求。 这些话她也没指望陈佟能现在听懂,但她需要给这个孩子心里刻上一层阴影,一层关于她和于敬亭的阴影,让这孩子以后不要再对她有任何的“俄狄浦斯情结”。 “你对我而言,不过是个亲戚,你父亲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但你不是,所以你没有任何资格插手我的家事,给我丈夫下药的行为,已经造成我极大的困扰,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来我家,我家不欢迎这样的你。” 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重,对一个正处青春期的男孩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就连王翠花都觉得,儿媳妇跟平日不一样,似乎说话有些重了,正想开口,却被于水生拽住。 “走,看看俩萝卜干嘛呢。”于水生俨然是不想掺和穗子的事。 陈佟被穗子打击后,瞳孔都放大了,转身跑了出去,陈鹤想追,被穗子叫住。 “按计划进行。” “可是......”陈鹤有些犹豫,他觉得儿子已经受到教训了,以后应该可以改的。 “你是希望他以后越走越窄,还是盼着他有朝一日破茧成蝶?” 穗子用一句话堵住了他。 陈鹤咬牙,行吧,信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19章离别总是不期而遇 “穗子这是咋了,怎么跟平日不一样?”王翠花被于水生拖着,眼看着陈佟一路跑出去。 “你见她做事没分寸过?”于水生反问。 王翠花实诚地摇头。 “那就不用管了,她心里有数。” “我是觉得陈佟跑出去挺可怜的,哎。” 于水生嗤了声。 “你当初看我装中暑也觉得挺可怜的。”还不是被他拖小树林里,亲了小嘴? “哎呦老不要脸的,这事儿你还好意思说?”王翠花想到年轻时的事儿,脸都发烫。 “于铁根现在这么不要脸,一定是随了你。” “呵,他可没老子花活多,他会装中暑?”要脸怎么娶村花? “爷爷,你为什么装中暑?”一旁落落好奇地问。 “就是当初你奶奶是村花,可多臭小子打她主意,然后有天我跑她跟前假装帮她干活,咣当倒在地上——” “去去去,进屋取西瓜去,别当着孩子胡咧咧。” 王翠花推走老东西,听得津津有味的落落不干了。 “奶奶,然后呢?” “然后你爸十个月后就出来了~”于水生欠欠儿地回头来了句。 这个故事听得落落一头雾水,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王翠花抄起地上的石块砸那个老不要脸的货,低头对上孙女纯洁的大眼睛,语重心长道: “落落长大可千万别同情男人。” “嗯,我记得妈妈说过,同情男人就是不幸的开端!” “呃,那倒也不至于。”王翠花这一辈子自认是很满足的。 “我还记得爸爸说过,不要相信任何男人的鬼话,包括爸爸。” “......”这两口子到底教了孩子什么! 穗子把陈佟弄走后问于敬亭:“工读学校那打过招呼了?” “嗯,咱爸的人刚好在那边管事——下这么大的狠心?” 穗子面沉似水。 “不是我狠心,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做到那一步,我也不会对他下狠手。” 穗子料定了,今天回去后,陈鹤会狠狠地揍陈佟。 正如陈鹤跟穗子讲的那般,会吊起来打一顿。 打一顿如果能约束这孩子的行为,也就不会有后续的工读学校了。 这种工读学校是专门用来约束一些犯了错的孩子的地方。 需要住校,主要收13-17岁轻微犯罪的未成年人。 这些人的罪行不足以进少管所,却也不适合留在学校,故而送到这种地方,学期一般是2年左右,表现合格可以重新转回正常学校,不耽误后续找工作和参军,政审那块不会留下污点。 陈佟的情况,穗子判定他继续留在普通学校很危险。 为了铲除异己,他放蛇下毒,以后难保不会借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给同学的水杯里下毒。 虽然他的年龄不符合工读学校,但是找找人,还是能进去的。 “也不需要他待2年,待上一两个月,让社会给他上一堂课,后续知道收敛行为了,再放他出来,也别刻薄着他,让我们的人把他远离学校里的危险份子,避免遭受霸凌心理扭曲的同时,也不要让他学坏。” 穗子跟陈鹤提出这个要求时,陈鹤差点没疼死。 她知道一次就给陈佟送进去,陈鹤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服。 就给陈佟设了个宽限,让他自己把孩子领回去,他如果能教育明白,保证陈佟不会再犯,穗子就不把孩子送走。 但洞察人性的穗子早就料到了结局。 陈佟现在的情况,绝非是打一顿就能好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皮鞭和爱根本治不好他。 只有把他丢到极端的环境里,让他知道犯错的代价,后期再让陈佟抽时间多陪孩子,把爱这块补上,这孩子才能改好。 “刮骨疗毒不适用所有孩子,但一定适合他。” “啧,你狠起来还真是——好看,真他娘的好看。” 被穗子看一眼尾椎都发麻,心到行动也要跟上。 “大白天的,你闹什么猫?也不怕让孩子看到!” 于水生在外面看了一会了,非得等着儿子的嘴唇子快贴儿媳妇时再开口。 “老头你故意的是吧?我这几天没去听你墙角,寂寞了?” “想死?”四爷挑挑眉尾,于铁根贱兮兮的德行,也不知道随了谁。 陈鹤回去后把陈佟狠狠地揍了一顿,陈佟也彻底消失在穗子家的视线里。 此后相安无事了一个月。 看似是陈鹤的棍棒教育起了效果,但具体是陈佟学乖了,还是暂时偃旗息鼓就没人知道了。 假期结束了,穗子开学了,开始了她的研究生生涯。 导师是她挑的,绝对的后世经济大佬,现在还没得到重用,只是个留学回来的高级人才。 穗子为了投其所好,整个假期都在刷文献,研零基础打的过硬,开学就拿出了漂亮的文献综述,成功地引起了导师的注意。 这一届导师带了3个学生,穗子凭实力很容易得到了导师的青睐,平日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也只有看到穗子的小论文时才能笑笑。 与被导师连退三四次论文的俩同届,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穗子平日里为人谦和,项目出了问题找她帮忙,从没有过二话,加上大学期间众人也都听闻过校花的诸多战绩,对她的实力也都是服气的,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 穗子这边很快适应了新的团体,于敬亭的贸易公司也开了张。 做他这个生意,前期投入非常大,赚的就是政策带来的外汇差价,小夫妻几年的积蓄全都投进去了。 虽然不是头次创业,但小两口清晰地知道,机会对他们来说只有一次。 如果干砸了,于敬亭就得被家里抓壮丁,跟着老爸继承家业或是被丈母娘拎去当壮丁。 为此于敬亭格外慎重,第一笔大额订单为了防止节外生枝,他亲自去了特区,本想着有十天就能办完,结果这一走就是一个月。 他和穗子自从结婚以来就没分开过这么久,看不到媳妇也见不到娃,每天想的抓心挠肝,可为了节省电话费,又不能唠太久。 每次都掐着时间,赶在电话要跳之前挂掉,只盼着快点把事儿办完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 越是着急,越是出错,就在于敬亭离家第30天整,出了大事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0章拙劣借口 老于家的晚饭照旧是很丰盛,家里请的小阿姨厨艺不错,王翠花又加了个她拿手的酸菜炖粉条。 往常这时候,穗子都会很给面子的多吃半碗饭,但今天她似乎有心事,只顾着扒饭,菜也没动几筷子。 王翠花以为是自己发挥失常了,夹一筷子仔细品,挺好啊。 再看身边的于水生,简直是吃猪食一般,风卷残云造了三碗饭。 “晚上你少吃点,别整积食了!” “哦......”于水生放弃了添饭的打算,直接吃菜~ 他媳妇的无敌大酸菜真的太好吃。 “穗子啊,你是学校有啥不开心的事儿?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王翠花问。 “是——”穗子停顿了下,“是有些不大开心。” 王翠花对这件事非常关心,马上放下筷子问。 “咋回事?同学欺负你了?” “谈不上欺负吧,就是几个师兄联合起来,在大论文上改了我的作者排名。” 穗子是新人,按说这个项目不该有她,导师见她功底不错就给她加进去了。 干活的时候都是穗子做,按说她应该是一作,但是师兄以她是新人为借口,把她挤到二作去了。 王翠花不大懂这些学术上的事儿,穗子做了个形象比喻。 “张三跟李四结婚,彩礼是张三拿的,入洞房时王二麻子上了。” “!!!”秒懂! “等铁根回来,让他给你那个欺负人的师兄套麻袋去!不,不用等他回来,让你爹去!这不欺负咱家没人?” “那倒不用。”穗子听婆婆说起于敬亭回来,心跟被针刺了下似的。 怕再说婆婆就看出来了,忙趁着这个机会开口。 “娘,我打算请一个礼拜假,去看看敬亭,学校这边我实在是不想看到那几个人。” 穗子说完没有看婆婆,而是直视公公。 这家里心思最深的就是四爷,如果他听不出异常,那就能瞒天过海。 于水生夹酸菜的手顿了下,抬头看了眼穗子。 穗子忍着心虚,让自己不要把视线挪开,与四爷对视。 高手过招就是在顷刻间,四爷只看了眼就低头继续吃。 “原来是想铁根了啊?嗨,我还当是多大事呢。”王翠花松了口气,“去看看也行,他这回去的时间也太长了——不会出啥事了吧?” “不会的,我晚上还跟他通过电话,都挺好的,是那边回款速度太慢了,多等了几天,还得十天才能回来,我学校那边刚好也不算太忙,过去散散心。” 穗子按着原先设定好的说辞,王翠花也没起疑,点点头。 “也行,那你就过去看看吧,如果于铁根敢在那边花天酒地不讲男德,你就用咱家祖传的鸡毛掸子抽他!” “咳噗!”四爷被粉条卡嗓子了。 粉条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弄出来。 “花儿,你不要在我吃东西的时候发明奇怪的词,男德是什么鬼?” “电视里都演妇德,我看着来气,就行约束我们女的,你们男人出去就随便鬼混?” 最近八点档开始演古装剧了,王翠花是一边看一边骂骂咧咧。 “娘,您放心吧,敬亭在那边挺忙的,没时间出去鬼混,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穗子强行扯出一抹笑,她这时候得表现得自然点,不能让公婆看出端倪。 尤其是公公,为人那么精明,稍微动动脑子就会想到,如果只是学校里那点同门之间的小龃龉,不至于让穗子跑出去找于敬亭。 她的能力还不至于连这点学校里的勾心斗角都解决不了,用被同门排挤做借口出去,的确是很大漏洞。 不知道是不是婆婆做的酸菜太好吃了,四爷的注意力似乎不在穗子身上,也没揪着问。 一家人吃了饭,穗子开始收拾行李,她胡乱的把衣服塞到行李箱里,听到陈丽君的声音,慌忙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陈丽君自从怀孕后,爱好逐渐向正常女人靠拢。 最近开始跟王翠花一起追狗血剧,俩女人抱着果盘一边吃一边骂,气氛异常和谐。 听到闺女要去找女婿,陈丽君趁着片头曲的功夫过来问了几句,穗子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装作没事人似的把老妈敷衍走。 她自诩演技过人,能够骗得过几个长辈,但是知女莫若母,陈丽君总觉得穗子有些奇怪。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盯着穗子的脸。 “你和敬亭俩,真没事儿吧?” “我俩都老夫老妻了,能有什么事?” “那你眼睛怎么有点红?” “哪儿红了?你仔细瞅瞅,好着呢,行了,片头曲都完事了,你可快点跟我婆婆看剧去吧。” 陈丽君反复确认,从穗子这什么也问不出来,这才过去追剧。 穗子把门关上,确认不会有人进来,这才放任自己继续无声的哭。 家里有长辈,哪怕是再伤心,也不能让长辈们看到。 尤其是老妈还怀孕,一点情绪波动都不能有,婆婆也有点高血压,不能受刺激。 穗子看看时钟,现在她就是着急也只能等着,今天已经没有航班了,坐火车太慢,明天最早的航班也得是上午。 想到于敬亭,穗子的心已经碎成一片。 她只恨自己没有飞天遁地的能力,不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飞过去陪着他。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稳定好家里长辈,瞒着不让知道,等她飞过去主持大局把情况稳定住,再考虑怎么跟家里说。 穗子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稳住,她是他最信任的人,在他不能做决策时,她就必须要把这一切做好。 只是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东西很快就收拾好了,穗子特意把公司的公章和自己的私人章都带上,于敬亭留给她做家用的钱也早就被她提了出来,她甚至还在箱子里塞了一些自己的首饰。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她就兑换首饰。 能做的事都做完了,等待就像是无尽的黑洞里,牵挂化为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将她的灵魂切得千疮百孔。 而此时的她,只能无力又痛苦地任由这些痛苦将她切割。 门被敲了两下,孩子们的小奶音响起。 “妈妈~” “来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1章是他的福气 穗子飞快地擦掉眼泪,把脸埋在准备好的冰毛巾里敷了下,拍拍已经麻木的脸,尽力让自己看着如平日一般。 此时的她仿佛灵魂出窍,飘在空中看着壳子的表演。 “是要听睡前故事吗?妈妈去拿书。”穗子对俩孩子挤出一抹微笑。 平日里俩孩子会粘着她讲睡前故事,不过因为思维比较活跃,每次讲都会扯到别的地方,这俩孩子总有很多问题,有的问题博学多识的穗子也答不好。 “不是的,我们是来给妈妈讲故事的。”落落进来,坐在穗子的床上晃动小脚丫。 波波手里拎着一本书,那书是有些重量的,一看也不该是这个岁数孩子该看的。 封面上赫然写着:莎士比亚全集 “请开始朗读。”落落对弟弟示意,波波站在穗子面前,一本正经地开念: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阴郁又光明的日子——” “儿子......你是要给我讲《麦克白》?”莎翁四大悲剧都出来了? “嗯,原文太长了,也有很多字我不认识,所以我决定把姥姥给我讲的故事梗概讲给你。” “.....”那捧一本书装样子,图啥? “为什么突然想讲故事给妈妈?” “如果这个白白的故事不能感动你,弟弟还会讲那个哈了少特的悲剧。” “哈了少?”俄语都出来了?哈姆雷特吧? “妈妈,你想哭就哭吧,别憋着,弟弟这个故事很好哭的。” 穗子刚刚面对了长辈们的两轮询问都忍住了,独独孩子的这句,想哭就哭吧,让她彻底破防了。 眼泪一个没憋住,直接落了出来。 看着孩子们天真的样子,残忍的真相在嗓子里,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只能抱着俩孩子哭了起来。 她家的俩孩子真是上天赐她的小天使。 落落懂事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平日穗子安慰她的那样。 “不哭哦,没事的。” “妈妈只是被你们的故事感动到了,没关系的。”穗子压低声音跟俩孩子说,“不要告诉爷爷奶奶妈妈哭过,妈妈是大人,很爱面子的。” “嗯!”俩孩子平日里问题特别多,今天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嘴,不该问的一句没问。 穗子抱着俩孩子很快就把情绪稳定住了。 俩孩子的敏锐度超出常人,饭桌上连四爷都没看出她不对劲,但是孩子们感受到了。 并且用他们现阶段能想到的办法,竭尽所能的安慰穗子。 “妈妈,见到爸爸,把这个给他。”落落从头上取下自己最喜欢的小白兔发卡,“告诉他,落落想他了。” “好。”听到女儿说于敬亭,穗子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掉了。 波波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了一颗棒棒糖。 他最近正在换牙,穗子格外控制他吃甜食,棒棒糖这种东西,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根,揣在兜里当宝贝似的。 俩孩子都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拿出来,惦记着一个月没见到的老爸。 “就说是姐姐想他了,我只有一点点想.....”波波羞涩地说。 穗子含泪点头,孩子们的思念她会带过去。 只盼着,他能听到...... 俩孩子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不仅稳定了穗子即将崩溃的情绪,也让穗子哭肿的眼睛在第二天分别时有了合理解释。 王翠花只当她是舍不得跟俩孩子分开哭的,毕竟儿媳妇平日里就喜欢哭,又那么喜欢孩子,要分开一段时间不哭才是不正常。 于水生开车送穗子去机场,穗子特意带了个墨镜,身上穿得也是非常休闲,任谁看都像是旅游去玩。 她自以为骗过了所有人,直到于水生把车开到了银行。 穗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四爷抱着个纸袋子回来了,随手丢在副驾驶,什么也没说。 送穗子到机场,穗子拎着箱子下车。 这会的机票需要工作证明,需要提前申请,穗子着急走就找了老爸的秘书,走了个快捷通道,拿到的机票都是手写的,上面有她的姓名和航班号。 于水生接过穗子的挎包,把副驾驶上的纸袋子塞进去。 穗子这才看到,纸袋子里装了好几捆钞票。 “爹,您这是——” “拿着,借你的,回来再还我。” 穗子一惊,公公是看出什么了? “你妈和你娘我不会说,放心去。”于水生掏出烟盒,从里面掏了根烟咬上,随意地挥挥手,示意穗子快走。 这就是老于家的男人,总是能把很大的事用非常轻松的态度表达出来。 穗子抿了抿嘴,坚定地点头。 “我和敬亭会带着利息还的。” “嗯。” 穗子转身,面对于水生时还是张笑脸,转身的瞬间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于水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铁根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四爷几乎很少赞美别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表扬,分量绝非一般。 穗子不敢多待,匆忙进了机场。 穗子不敢揣测他知道多少,四爷这人本就深不可测。 这会安检非常的松,连大茶缸子都能带上飞机,也只是象征性的问了穗子几句,很快就上了飞机。 穗子的座位靠窗,她没有心思打量此时的飞机与后世的区别,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流泪。 她身边的座位有人来了,穗子也没有心思看,就这样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 飞机升上天空,穗子戴着墨镜闭着眼掉眼泪。 空姐开始分发食品,到了穗子这,她摆摆手示意不需要,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坐在她身边的男乘客低低的说了声谢谢,穗子只觉得有点耳熟,也没有心思看人家,心里掐着表算落地时间。 旁边传来淡淡的香气,这男乘客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不是精油和化学品的那种香味,像是檀香燃烧后沾在衣料上散发出来的气味,不具有攻击性,特别淡,要近距离才能闻到。 如果是平时,穗子一定很好奇地看几眼,这年代懂这种复古高雅爱好的人可不多。 可这会穗子心里惦记的全都是于敬亭,根本没工夫看。 可能是这股檀香的味道具有安神效果,穗子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耳畔仿佛传来一声淡淡的喟叹。 睡着的穗子没看到的是,边上的男人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掉她脸上没干的泪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2章几座金山也不换的女人(月票200+更) 空姐的提示音让穗子醒了过来,还有一会就到目的地了。 穗子拎起随身带的包去了洗手间。 进去时穿着花花绿绿的度假休闲装。 出来时换上了一身合体的女士收腰西装裙,鞋子也换上了高跟鞋, 长发绾上去,清爽利索的发型衬托的她干练飒爽。 商务精英的装扮引得空姐对她多看几眼,想了一下才记起,这就是刚坐在窗边的漂亮女乘客,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不太好认。 “借过,谢谢。”穗子低头,在落地前终于看了眼跟她一路同行的乘客。 这乘客靠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脸上扣着个帽子,看不清脸。 听到穗子的声音,他把腿转了转让穗子进去。 穗子收起全部情绪,太阳镜遮住了她微微红肿的眼,没有人能看穿她此时的情绪。 空姐又在提示请大家坐好,要降落了。 穗子身边的男人始终没有拿下帽子,一直到机舱门开了,穗子拎着包下去,他也没有挪地方。八壹中文網 机舱里的人走空了,男人拿下帽子,透过窗户试图寻找穗子的倩影。 佳人走的廊桥,看不见。 确认俩人不会遇到,男人站起来。 空姐认得他,总能见他往返这趟航线。 高挺帅气的男人彬彬有礼,很受乘务人员的欢迎。 “阙同志,请问您需要帮助吗?”空姐上前搭话。 阙梧雨摆摆手,对她礼貌微笑拒绝。 穗子拎着行李出来,接机的是跟着于敬亭创业的同学张德,在几个人里排行老三。 张德满脸焦急,见到穗子出来了,忙凑上去。 “大嫂!” “绑匪那边有没有来电话?”穗子婉拒张德帮忙拎行李的要求,俩人边走边说。 步履匆匆,片刻都耽误不得。 “绑匪除了在老大消失的当天打了个电话,也就是前天,后面一直没动静。那帮英佬狡猾的很,说看不到老大尾款就不能给,还要算咱们违约,可是货咱们都交上去了,供应商那边还闹着要钱,咱办事处外面挤着一堆要跳楼的供应商。” 张德现在满嘴是大泡。 于敬亭跟货款一起消失了。 他们做的是农产品进出口贸易,赚的是港深两地的国际货币差。 内地几个公社交了货,老外收了货就该打钱,他们这边就地赚了个货币差,按着现在的汇率,他们这第一单扣出各种开销,纯利润就有50多万。 而这在原计划里,不过是个开端而已。 只要第一笔成了,后面于敬亭就要用这个战绩找银行贷款,用杠杆撬动更大的单子。 哥几个信心满满,眼看着开业大吉,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老大和货款一起消失了。 现在买卖双方都在给他们这个皮包公司第三方施加压力,眼看着事儿就要失控闹大。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群龙无首,惊动大嫂也是不得已的事。 找穗子过来这件事,几个兄弟内部也是有矛盾的。 老大在时,不止一次说过,他这个老婆是给几座金山都不换的智多星。 但众人都觉得于敬亭有吹嘘的成分。 他们几个都见过穗子,知道这是校花,也知道她专业课成绩很牛,但清大最不缺的就是牛人。 于敬亭嘴里说的几座金山都不换的脑子,他们是没看出来。 印象里的穗子话不多,脸上总是挂着恬静的笑,待人彬彬有礼。 组建公司的几次重大会议,于敬亭都是带着她出席的,不过穗子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个人意见。 这让于敬亭的兄弟们都产生了错觉,认为穗子是个甘愿相夫教子的女人,是老大背后料理家务的贤内助,是个没有个人主见的女人。 在今天以前,没有人明白为什么重大会议于敬亭一定要带着她,也没有人知道于敬亭的所有重大决策都是俩人在家里商量过的。 但是今天以后,于敬亭的所有亲信都会见识到穗子的能力,明白这个女人在集团里的重要地位。 “距离跟老外签合同还有多久?” “不到一小时,从这到公司需要半小时车程。” “留给我的时间还有半小时,足够了。” 穗子在飞机上换衣服就是知道事态紧迫,她现在分秒必争。 “可供货商那边怎么办?那几个公社队长带着大批的农民,在咱们办事处门口寻死觅活的,老外看到这个更有理由赖账了,我怀疑他们就是串通一气,想要坑咱们。” 张德骂骂咧咧。 明明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哥几个把一切能想到的情况都做过预案,唯独没想到眼前这种情况。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像是被人算计了,可惜苦无证据。 “农民辛劳一年,看不到钱有情绪是可以理解的,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态度,只要诚意足够,问题不大。” 穗子笃定的口吻让张德躁动的心踏实了些,他有些意外地看着穗子,这样的女强人姿态,跟他印象里的大嫂可不一样。 “兄弟们现在是什么态度?我知道你跟敬亭最好,对我你不需要隐瞒任何事,直说就是了,我扛得住。” “哥几个意见不统一,二哥和老四想报警,我和老五想等大哥回来,但大嫂你放心,我们从没怀疑过大哥,毕竟——” 穗子来了,这就是一种信号。 于敬亭不可能卷款自导自演这一出,这点兄弟们有信心。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敢放弃安稳的铁饭碗出来跟于敬亭打拼,对于敬亭的人品是非常认可的,只是人品再好,也得活着回来..... “敬亭能认识你们也是他的福气,感谢你们在这种时刻对我们夫妻的信任,等事情结束,我们夫妻必不忘这份恩情。” 情况比她来时预计的最坏情况要好,几个合伙人还没内讧,情况在可控当中。 “大哥现在都没消息,我们到底要不要报警?” 穗子停下,这是她下飞机后唯一的驻足。 这边的温度比北方高许多,唯独不变的,是天上那轮艳阳,持续且恒定的散发热度。 就像是长在她心尖里的男人,永远都是精力旺盛,以他的热度感染身边人,从不疲惫。 穗子收回看太阳的视线,说出了一句让老三十分不理解的话。 “敬亭被绑架的事,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大哥都失踪了,他最爱的女人却说......这不重要?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3章没有人比她更懂 张德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们或许不知道于敬亭口中“几座金山都不换”的女人实力到底如何。 但他们每一个跟在于敬亭身边的亲信都知道,老大是有多宝贝他这个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的媳妇。 老大钟情的女人,竟然在老大被绑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那不重要。 张德眼里迸射出怒意,对穗子的尊重荡然无存。 “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为什么,我今天的一切决断,都是按着敬亭的意思做的。” 穗子见他停在车前不动,从他手里拿过钥匙打开门,示意他上车。 张德此时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替老大不值的。 眼下的局势也容不得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上了车开往目的地,对穗子的态度也比刚见面时冷淡。 “我来跟你说下咱们现在的财务问题——” “不需要,我都知道。” “???” “扣除之前我们预付的定金,我们还欠了18万5的货款。” “!!!”这她都知道? “外商欠我们的货款今天必须收回来,最晚不能超过明天下午三点,否则我们的净利润至少缩水百分之五。” “你的意思是——?” “汇率要变。” 穗子说出这四个字,老三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哥几个家里也都有人,自诩消息灵通,他们都没接到汇率要变的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肯定有风声传出来,基本面这块我一直在盯着,最近国外来华洽谈,必然涉及到汇率问题,我们提早收回货款还能保证跟官方汇率5倍差,对方一定是提早知道风声,想拖我们几天。” 张德惊讶。 公司大事小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她,对财务问题门儿清,竟然还研究政策基本面大方向! “我们几个也是学这个的,怎么我们没看出来?这件事,老大是提前知道的吗,他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张德犀利。 “我刚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过来了——你大哥他的重心不在这上面,有我帮你们盯着,你们也好在前线冲锋陷阵。”穗子高情商的回答。 于敬亭当然是早就知道,穗子毕竟是有前世记忆,对政策基本面大方向的把握,甚至比她老爸还要快一步。 没有绝对的政治敏锐度,她怎么敢让于敬亭砸锅卖铁,拉帮结派的搞这种高风险的暴利行业?八壹中文網 赚的就是前世带来的信息差钱,差一点都不行。 张德不再说什么了。 甭管这女人对老大是不是真心,个人能力从这几句话就看出来了。 这一路穗子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张德理顺了,搞定了张德,剩下的几个兄弟张德就会帮她稳住。 如果公司是于敬亭已经带了多年的,在这种存亡之际,仅凭着她丈夫留给她的威望也足够穗子调兵遣将的。 但这毕竟是刚起步的公司,于敬亭跟他们合伙也不过才几个月,这些兄弟还都是刚从校园出来的,身上还有年轻人的血性,比起利益更重情义。 穗子必须要亮出她全部的实力,才能把这些她老公的心腹听她摆布,拧成一股劲。 张德跟她聊起来才发现,这个藏在老大身后总是笑而不语的女人心里装了多少干货。 “你一个女人,怎么会对大方向把握的这么准?”张德困惑,在他心里,这种战略思维应该是男人独有的。 “商战分男女吗?”穗子早就习惯了这种女子无用论,谈不上生气。 张德哑然,突然觉得自己很狭隘,尬住。 “对不起大嫂,我没有恶意,就是——” “没关系,习惯了。我小时是在屯子里长大,女人读书无用论从小听到大,也只有你大哥,他尊重我首先是个独立人的存在,其次才是女人。” 虽然于敬亭在炕上各种嘚瑟耀武扬威看似大男子主义,但在男女平等的意识上,他比任何人都想得开。 穗子推了推太阳镜,这太阳镜是她的盔甲,在于敬亭出现前,她不会让任何人读懂她的情绪。 “既然我大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一点不关心他?”张德没有听懂穗子最后一句。 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女人——可他怎么觉得老大一见到大嫂就是色眯眯的,三句不离他媳妇漂亮? “这个问题留着你大哥回来让他亲自告诉你答案,我这次来无关风月。” 这句乍一听无比凉薄,很久以后张德才琢磨过来。 大哥消失后一身战袍满身锐气不同往日恬静形象的大嫂,说的是无关风月,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于敬亭满满的爱。 穗子搞定张德后,用剩下在路上的时间把接下里的一系列部署交代下去。 张德有了之前的铺垫,对穗子的个人能力已经不再怀疑,甚至在穗子身上看到了于敬亭的存在。 大嫂跟大哥性格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刚猛至极,一个却是柔情似水,处理问题的手段竟是如出一辙。 想必大哥如果能够坐镇,也会做出跟她一模一样的判断吧。 也不知道大哥这会是否平安,此生还能不能有幸跟他做兄弟......想到于敬亭,张德的眼眶湿润了。 穗子看出他的低落,用果断的口吻安抚道: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建立在敬亭可以王者归来的前提之上,我们要比任何人都要坚信他能回来,如果我们都动摇,那更没办法说服其他人跟我们继续合作。” 张德眨掉即将决堤的泪水,坚定地点头。 “大哥一定能回来!” “嗯。”穗子颔首。 车到目的地。 于敬亭这个贸易公司在特区的办事处并不大,只租了间办公室,员工就那么几个人,说白了就是皮包公司。 这会公司外面挤了不少人,操着当地口音齐刷刷的喊着口号。 “大嫂,我把车开到后面去吧,你从后门进来,我怕他们情绪激动伤了你。” 这车是老二跟他当地的亲戚借的,为了给公司撑门面用的,他怕这些人激动之余打大嫂,还会砸车。 “没关系,你把车停在这,我走过去,一切按着计划行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4章这忽悠是情非得已 穗子整理了下衣服,把随身带的包抱在怀里。 这里面有她自己一万多的现金,还有四爷给她的五万块钱。 只有欠农民货款的三分之一。 穗子只看一眼就能断定,这些农民是被人煽动着过来闹事的,她即便是先跟众人说给三分之一,这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记住我说的,不能露出半点悲伤的情绪,记得配合我。” “是!” 穗子拉开车门,甭管她此刻内心真实感受如何,她走的这几步看起来轻松至极,完全见不到半点颓态。 “各位,静一静!这是我们老板娘,都让一让!” 张德站在穗子边上开路,喊着口号的农民安静下来,让了一条路让穗子和张德进来,又很快把路合上。 这样穗子就被一群虎视眈眈的农民围住了,站在前排的几个,手里还拎着锄头等物。 这阵势,别说是个弱女子,就是张德这个大老爷们站在这,心里也是畏惧的。 公司的卷帘门是拉下来的,里面的人一直观望着外面,见穗子被围住了,屋里的几个人也冲了出来。 老大不在了,不能让大嫂挨揍。 穗子给张德使了个眼色,让他控制好哥几个的情绪,她注意到老四老五手里拎着墩布扫帚,趁着还没人留意他们,赶紧让张德把兄弟们手里的东西放回去,不要激化矛盾。 “你是老板娘?你男人卷钱跑路了,你得给我们个说法!” “人跑了,推个女人出来糊弄我们?” 人群里有人带头喊,于是众人群情激奋,再次喊起了“还我们血汗钱”的口号。 穗子把带头喊的几个人记住,私下里肯定是要调查他们是受了谁的教唆。 “大家伙静静,你们这样,我们老板娘没法说话,都静静——钱都不要了?”张德扯着嗓子喊。 最后这句,让混乱的局面再次安静下来。 放下“武器”的哥几个也挤过人群来到穗子身边,穗子感激地一一看过。 这种时刻还能站在她身边维护她,看的不是她陈涵穗的面子,是她男人打下来的基础。 “各位,我这次来,是要恭喜你们的。”穗子等彻底安静了,才笑意盈盈地开口。 这一句丢出来,先是安静了两秒,两秒后,人群炸了锅。 有人甚至直接骂了起来。 “你这个婆娘说话也忒损!我们都要人财两空了,你说恭喜?” “跟女人说什么废话,今儿看不到钱,就让这里血染一片!” 就连于敬亭的几个兄弟都替穗子捏一把冷汗,老二更是想上来接过穗子的话控制局面。 自己人都想不明白,大嫂上来就戳大家肺管子,这是要干嘛? 老三拽住老二,冲他摇摇头。 眼看对面乱了,穗子却始终噙着笑,悠闲自得,这态度让对面的人摸不清头绪。 “大家安静一下,我来问几句。”对面站出来一个看着很有威望的长者。 “女娃娃,你为什么要恭喜我们?这里是爷们说话的地方,让你男人出来说话,他要是没跑路,就应该出来说几句的。” “我恭喜大家,是因为我们这单的利润超出原有预期,国际cme交易所,玉米期货价格再创新高,简单的说,大家到手的钱,会比咱们之前谈的还要高!” 穗子用非常专业的态度说着忽悠人的话,尽管她对面站的是一群农民,完全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依然被她这倍儿地道的说辞糊弄的说不出话。 前面那一串全都听不懂,唯独后面这句,到手的钱,都听懂了。 “能高多少?”马上有人问。 “至少高一成出来,具体点说,大兄弟,你原来应该分多少钱?” “我家有12亩地,亩产600斤,除了交公粮,都给你们了,一家老小都指着这过下半年,你们要是跑了,我全家都得上吊!” 回话的这个大兄弟没有正面回答穗子,而是捂着脸蹲在地上,愁眉不展。 好不容易盼到了分田到户,还以为能搭上个致富的快车,结果摊上这么档子事,糟心程度不言而喻。 穗子同情地点头,这位大兄弟应该不是挑头的,正如这里面百分之九十的人一样,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 于情于理,她和于敬亭都不能伤害这些人,毕竟她和他也是屯里走出来的农民娃。 “我来给你算笔账,你亩产600斤12亩地,扣除你们当地交公粮的标准,减去一家老小的嚼头,我们收购价0.35一公斤,你原本到手应该是700元,但因为我来了,所以你,还有你们现场的每一个人,收入都将会增加,以你为例,你这次到手至少800元,乡亲们,多100元的概念是什么?” 穗子声音不算特别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于敬亭的几个兄弟全都傻眼。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话不多的大嫂? “100元,按着咱当地的物价来算,能抓4头小猪崽还有富裕,这两年饲料质量越来越好,咱农民养一头小猪到年底都能支付家庭一部分开销,4头猪如果养大,什么概念?” 穗子站在那使劲秀了一波知识储备以及轻易不展示的口才。 举的例子过于贴切农民生活,这里面大部分人都听了进去,顺着她的思路畅想未来。 单独说涨了100元,可能吸引力还没那么大,被她画了个大饼,真就觉得未来可期了。 “你怎么能保证一定长大呢,4头小猪崽得吃多少粮?” 穗子等的就是这句。 “各位乡亲算是问对人了,我和我丈夫都是苦出身,自幼也是长在屯子里的,你们现在的生活都是我们当年经历的,我们知道你们的难题,也愿意为此付出努力,用我们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帮助大家化解问题。” 穗子从包里掏出杀手锏。 这是她和于敬亭的毕业证,红色的封面烫金的学校名字格外显眼,这是穗子不得已而亮出来的杀手锏。 在这个重视知识的年代,这两个红本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果然人群更安静了几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5章看天意了(月票300+更) “我和我丈夫,还有我身边的这位都是校友,我们准备代理一种猪饲料,生猪吃了以后长膘少病,凡是跟我们有合作关系的各位家人,只要我们拿下代理权,我承诺免费送你们每家一袋试用,后续你们购买全都是九折优惠!” 这一套忽悠组合拳打下来,好多人已经被她彻底拿下了,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都想着养猪增收饲料打折,都快把来要账的事儿忘记了。 穗子边上的哥几个瞠目,大嫂忽悠起人来,简直比大哥还要邪门,太煽动了。 就连他们哥几个都被她这一大套绕进去了,别的不说,就说她能精准算出农民收益,对当地物价了如指掌,甚至连当地生猪价格都脱口而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几个人有的已经在这边待俩月了,虽然公司才开起来一个月,可是前期筹备就有人提前过来踩点了。 他们都没留意的细节,穗子这个没出京的人怎么知道的? 张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想起穗子在来的路上,跟他说起的政策基本面的事了。 有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里看到的只有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 有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里看到的是全球政策经济形势。 上到国际期货走势,下至市井物价,天下大小事,全在她脑中。 大事小情交织在一起,罗织出巨大的网,她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于敬亭就在她织出来的安全范围里,恣意畅游,挥洒自如。 这就是出事后,她第一时间出来兜底,且胸有成竹的理由。 原来大哥说的“几座金山都不换”的大嫂,是真有这个本事的。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总算是有人想到这茬,从穗子画的大饼里艰难留了点理智。 “就凭这个!”穗子把包打开,斜着让大家看了眼。 里面一捆捆的钞票让人群瞬间发出了惊呼。 只有上面一层是钱,下面都是穗子用在路上买来的报纸折叠出来的,只让看一眼就拽上拉链,让人以为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钱。 “谁说我男人卷钱跑路了?”穗子抓起两捆真钞在手里扬了扬。 “真金白银的钱就在这,跑什么?我们放着纳税报国的宏图不去做,放着带领大家共同致富的愿景不去做,放着唾手可得的利润不去赚,我们跑什么?” 一连串华丽的排比句,再加上她手里的钞票,众人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从刚刚极度的愤怒变成了欢呼雀跃。 “那今天是可以给咱们结账了?” “于老板怎么没亲自来,整得误会一场!” “钱就在我这,各位跟我进屋登记就能拿,本来这钱昨天就应该给你们的,可是为什么要拖一天?就是因为我男人盯着国际cme交易指数,他为了大家多赚点钱,走不开。” “啥是国际啥西的?” “国际农产品交易所,里面不止是玉米,还有大豆、鸡蛋家禽等农产品。 那里面的价格别说一天一个价,一分钟要变好几次,现在涨势正好,我们现在结款,各位的100增收就没了。 我需要用怀里的这些钱去给各位钱生钱,利滚利,只需要一天时间,明天这时候你们来,四头小猪仔就有了,等不及的,现在领也行,但是没有四头小猪仔。” “我差点都信了.....”老四喃喃自语,他要不是大学学的这个专业,大嫂这套也能把他绕进去。 “那我现在领钱,你真能给?”有人站出来试探。 穗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进屋登记就能领,可领了就不能后悔,一天时间,四头猪崽,饲料九折,全都没了。”八壹中文網 那人迈出来的脚步又缩回去了。 “我们咋知道你不是骗人?万一你连夜跑了,我们找谁?” “这是我和我丈夫的大学毕业证、京城的房契、老家的土地所有证明。”穗子拿出一叠证书,递给刚刚说话的老者。 “看您德高望重,村长还是族长?” “鄙人不才正是张氏族长。” “张爷爷,这些作为抵押,我放在您这,明天我给乡亲们结完款,您还给我,结不完,您拿着这些把我和我丈夫送到局里接受党的再教育,坐牢也好吃枪子也好,我们认,这样可好?” “大嫂,你这——”老二要说话。 穗子抬起手,制止他。 如果不稳住这些人,不仅他们拿不到钱,她和于敬亭还有各位合伙人,也都会面临着破产命运,两败俱伤,只有老外趁机占便宜渔翁得利。 情势所迫不得已,穗子忽悠大家,是权宜之策无奈之举。 但有一点却是再真不过。 她和于敬亭,绝不会坑辛苦老实的农民,不吃人血馒头。 赚的是外汇差价,却不是盘剥农民,于敬亭收购苞米的价格本就比市面上高。 穗子又是给大家加了一成半收益,已经是天价。 该给的钱她一分不会少,说出去的承诺她都会做到,不仅要让这些人都拿到该拿的,她还要带领大家养猪致富奔小康。 卷钱跑路遇到事逃避责任坑劳苦大众,那不是人干的事儿。 一天,她只要一天时间。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张族长眼里已经有所动摇,把几个骨干召集在一起商讨。 穗子这边也在小声研究。 “大嫂,你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一旦我们不能从外商那把钱要回来,你和大哥的证件家底都在他们手里,谁知道这些刁民会做什么?他们刚刚还嚷嚷要烧公司呢。”老四说。 “不把人逼急了,谁愿意当‘刁民’?我们被坑了还能回去东山再起,他们呢?” 众人不再说话,这几个人从小长在城里,没有下屯子劳作的经验,很难理解农民的苦。 “我承诺给农民放出来的利润,从我家分红里出,不会让哥几个受损。” “大嫂,哥几个在乎的也不是那点小钱,我们的货款,真能收回来吗?” 外商狡猾的很,一口咬定要让于敬亭亲自出面,否则拒不付款。 “把你那个‘吗’字收回去,尾款是我们的,今晚就能拿下,明天给老乡分完钱开庆功宴。” “可是大哥——” 这女人是不是忘记了,她男人还被绑架呢? “如果我预判没有失误,你大哥最迟今晚就有信。”穗子笃定的口吻给所有人吃了颗定心丸。 只是墨镜遮挡的眸下,是只有她自己能懂的担忧。 今晚肯定有信,但是死是活....... 看天意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6章啃下硬骨头 这些人经过讨论决定相信穗子,再给她缓一天的时间。 “老三,你给大家安排食宿,用这个。”穗子拿出一叠钱。 供几十个人住宿再管几顿饭。 穗子清楚地知道,如果她不这样做,这些人为了省钱,很可能睡桥洞或是火车站。 这样的安排果然让大家都很满意,还有人在小声夸穗子。 穗子听了挺心酸的。 这些努力生活用汗水拼搏未来的人,仅仅是想要拿回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而已。 她做的都是身为企业家该做的,何德何能让人家夸上这几句。 第一关就这样过了,搞定了下游供货商,接下来还要啃上游外商这块硬骨头。 为了不辜负朴实的农民,对得起他们辛勤的汗水,穗子必须要顶住压力,把外商那块拿下。 进屋简单的给哥几个开了个碰面会,安排了人员部署,穗子马不停蹄,带上老二和老五奔赴谈判桌。 老三和老四留下来安置农民。 “为什么不报警?”路上,老二问。 穗子带谁留谁都是有讲究的,现在四个人分成了两派。 老三已经被穗子拿下,让他带着意见不合但相对好说服的老四,穗子领着对她有分歧的“革新派”老二和对她无条件支持的“保皇派”老五。 “对方若是图财,我们报警还有点用,但若真图财,早就该打电话要赎金,到现在还没动静,大概率不是图财,报警他反倒是有危险。” 穗子知道老二个人能力十分突出,于敬亭不在,他也是可以稳定局面的,即便是自己不来,老二也能带着其他人把这边的情况稳住。 能够聚在于敬亭身边的,怎能是庸才。 所以面对他的质疑,穗子很直接给出答案。 她说的,只是比较乐观的情况。 她没说的,还有另外一种不乐观的情况。 也不排除他遇到了一伙真正的悍匪。 只想要一锤子买卖,把于敬亭带着的巨款夺下后,将他残忍灭口,连赎金都不想要了,躲起来只等风平浪静出来花钱。 如果是这种,根本不会给穗子报警时间,抓到人直接灭口。 任凭穗子有天大的能力都无力回天。 她来之前情绪那么不稳定,就是因为这种可能。 她后悔自责,满脑子都是“悔教夫婿觅封侯”的自我反省。 她的重生蝴蝶振翅,改变了于敬亭原有的生命轨迹,是她让他做这个的,害他遇到了危险。 但这些情绪在她以大嫂身份出现时就不允许再出现了。 她必须要压抑着真实情绪,把眼前的善后工作做好。 “对可控的事情保持谨慎,对不可控的事情保持乐观......这是你影响的老大,还是老大影响的你?”老二想到于敬亭曾经说过的话。 套在此刻的穗子身上,竟是如此的契合。 “为什么不能是互相影响呢?”穗子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外商的情况穗子之前就已经摸清了,早在于敬亭接下这笔单子时,穗子就找人做过背调。 虽然她家在港还没有建立自己的人脉网,但有心查还是能查到些基本情况的。 外商总部在e国,是老牌家族企业,与于敬亭合作的是他们在港的分支,主事的是这家族最小的儿子frank。 快到目的地了,一直沉默的老五想到frank鼻孔朝天的德行不禁头大,忍不住吐槽。 “大嫂你怎么不带老三来?” 他宁愿面对朴实的农民大兄弟,也不要跟那个嘚瑟的家伙面对面。 “我计算过概率,老三如果来,打起来的概率超过五成,你和老二算是压得住气忍得住火的,带你们稳妥。” “咦,大嫂你也知道frank那个贱人难缠?大哥跟你说的?” “你大哥跟我打电话提过几次。” 穗子说的很含蓄。 于敬亭那已经不是提几次了,那是把他无处安放的骂人技巧都用在这人身上了。 这段时间为了节约开销,俩人打电话都是尽量压着时间。 能让于敬亭牺牲一点对老婆的骚话时间,往死里抱怨的,足可见是个贱人实锤了。 穗子甚至能想象,如果不是为了赚这点钱,他很可能把人套麻袋拽小胡同揍一通。 只能说生活这把无情的刻刀,雕刻掉了于老板的棱角...... 穗子一行人比约定时间还要早到了地方,她这都是算着时间来的,但对方俨然就没那么守时。 比约定时间晚了快四十分钟,这些人才在老五越发狂躁的情绪里偏偏来迟。 人还没进来,穗子就听到门外传来的对话声,一行人讲的是粤语和港普混杂的。 于敬亭看不上这个frank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这小子是个地地道道的香蕉人abc。 祖上在战后移民到e国,他们都是出生在海外的华裔,接受了西方思想,这小子还搞歧视。 明明会说汉语,跟他身边的人私下交流都是粤语或是港普,对着于敬亭他们就讲英语,趾高气扬鼻孔朝天,就差把歧视写在脸上了。 签合同的时候条款就极尽苛刻之能事,没少在合同里下绊子。 亏得于敬亭这边都是清大出来的,穗子也在法律这块特别下功夫,才没让对手钻了漏洞,换做别人,早就吃亏了。 于敬亭跟穗子抱怨,他现在就是带着太多人了,没办法意气用事顺着自己心思来,得对大家的生计和钱负责,要不就这杂碎frank的所作所为,都够于敬亭把他吊起来揍2小时附带炸他家10次厕所弹弓打20次玻璃的。 一堆人簇拥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进来,戴着金边眼镜,嚼着槟榔,个子看着跟穗子差不多高。 商务场合穿正装是基本的礼仪,但此人就很随意地套着花衬衫踩着人字拖,流里流气,看到穗子,眼睛一亮,还吹了个口哨。八壹中文網 扭头对着身边的秘书说了句粤语。 穗子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她懂好几门语言,粤语她也会说,那家伙说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话。 翻译过来就是,他想睡穗子。 穗子在脑子里快速把于敬亭几个兄弟的性格过滤一遍,心里马上生出一计。 她压低声音在老二耳边说了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7章惨遭羞辱 老二也是能听懂一些粤语的,即便是听不懂,看对方那龌龊至极的眼神也明白了。 握紧拳头,在脑子里脑补拿钱后狂揍这臭小子的画面。 穗子对他的低语及时压制了他的火气。 “一会无论我做什么,你和老五都要压制情绪,一定不能跟对方起冲突。” 听到这句,老二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还是点点头。 眼底的火气已褪去大半。 “frank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二老板陈涵穗,尾款合同由她负责——” 不等老二说完,这个frank一个健步窜过来,对着穗子伸出手,油腻无比地握住,握住了就不撒开。 “你们这破地方竟然有这种绝色美人,还真是让我意外。” 穗子使了个巧劲把手拽出来,忍住拿湿巾擦的冲动,与其周旋。 以后谁在说于敬亭年轻时是个混子她就跟谁急。 跟眼前这个狗男人比起来,她男人年轻时简直就是正人君子。 “frank先生,我带来了合约,按着合约上的规定,你昨天就该交付我们尾款,我今天是代表公司跟您谈这件事。” 穗子一开口就是流利的英语,frank有些意外。 这发音简直比翻译还要标准,超出了他对这些内陆人的刻板印象。 “与我签合同的是那个肌肉男,把他叫出来,尾款马上给你们,或者......你愿意跟我‘私下’聊聊?” frank对着穗子色眯眯的舔嘴唇。 老五的手啪地按在桌上,简直是看不下去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当众调戏大嫂?! 穗子看了眼老二,老二马上踹了脚老五,老五咬着牙瞪着对面臭不要脸的。 穗子装作读不懂对方的暗示,开口说道: “诚然,我们两家的合同里您加了特殊约定,没有看到公司法人,你作为甲方是有权延期调查后再付尾款的。” frank根本没心思听穗子说了什么,他所有的血液都往下跑了,浑身热得狠,身上的大花裤衩子难言其丑态。 此时的他带着上位者的高姿态,以看猎物的眼神盯着穗子,宛若她已经是掌中之物。 兴许他的意图过于明显,连他的手下都觉得有些过了,推推他,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把穗子的话重复一遍。 frank这才回过神,对着穗子讪笑道:“看不出美女你还是个行家,我们现在的确是有权拒绝支付尾款,直到那个肌肉男出现。” 穗子垂眸,心里呵了声。 这家伙一口一个肌肉男的叫着,心里大概是疯狂妒忌于敬亭吧? 看他这小挫个,都没自己高,在亚洲人里都算是矮小的,在西方普遍高头大马的地方估计更受歧视。 所以这厮才会如此嘴贱的说于敬亭。 可惜在穗子心里这家伙连给于敬亭提鞋都不配,不,应该说,是给于敬亭舔用过马桶的资格都没有。 穗子心里疯狂输出,脸上却依然是标准的社交表情,笑着与其周旋。 “我们这边确实有些难处,frank先生能否行个方便,先付我们一半尾款?” 穗子一边说,一边摘下墨镜。 修长的手指轻挑,墨镜丝滑地别在领口,精致的锁骨差点没把frank的魂儿看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他吞口水的声音。 这是穗子下飞机后第一次摘下墨镜,眼皮已经消肿了,泛红的眼眶在流转的眼波下很难被发现。 戴着墨镜已经把frank迷得找不到北,摘下墨镜后,这富有书卷气的顶级魅力瞬间让frank的大花裤衩子又紧了几分,他不得不调整下坐姿,眼球差点没掉下来。 穗子的美是从内散发出的,刚好长在了frank的审美点上。 所有人都看出这狗男人现在想要什么,老二老五同时黑了脸。 就连沉稳的老二都有些坐不住了,不悦地看着穗子在那大刺刺的释放魅力。 他还以为大嫂会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手段跟对方谈判,结果,就这? 如果他们哥几个已经需要靠大嫂出卖色相来维持公司运转,那这生意不做也罢。 可想到穗子刚压低声音跟他说的,老二只能压下不满,继续观望。 “美女你这就是难为我了,合同白纸黑字在商言商,你这漂亮的小嘴随便一说,我就拿一半尾款出来.......我亏啊。” 说着还伸出油腻的咸猪手,对着穗子的脸摸去。 他身边的人对他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有些人已经露出会心的笑,穗子把这些人的表情观察在眼底,心里却是更笃定了一分。 如果说,她进门时,心里对于敬亭生还的希望只有5成,现在看这些人的反应,穗子有6成把握了。 她假借拿合同的动作躲过咸猪手,继续用眼睛勾着frank。 “只是早半天而已,我们大老板明天就回来了。” 注意力都集中在花裤衩上的frank毫不过脑的来了句: “他明天怎么可能回来?不可能的——” 他身后的马仔忙推他,frank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闭口,见眼前的漂亮女人还是笑得如花般娇媚,心里只怪马仔打岔。 就是个女人而已,何必那么警惕? 穗子嘴角的弧度越发灿烂,看在外人眼里就好像是故意要用美色换取资源一般。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内心的激动,刚刚的6成把握,此刻已经变成了9成。 “总之,我们这面没有见到于老板,是绝对不会支付尾款的,白纸黑字。”跟着frank的手下见老大已经神志不清沉迷女色,便站出来说话。 “那就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穗子问。八壹中文網 frank见她似乎要走,急得狠狠瞪了眼多事的手下,没见着他泡妞? “谈还是有必要的,不过这里人多嘴杂的,一时间也说不清楚,不如我请美女共进晚餐,吃了饭我们详谈?”frank站起来伸出手想要跟穗子握手。 已经达成试探目的的穗子没有动。 老五站起来代替穗子握手,他忍了这么久,本想给这家伙的爪子捏断出口恶气,结果掌心多了个坚硬的东西,这是——?! “草——”老五的骂声消失在穗子的手势当中,穗子笑着做了个嘘的手势。 而这一举动,更是让frank认为这个女人已经默许了他的潜规则。 “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你哦~” frank心里痒的不行,只觉得这个美女实在是太会了,奸笑着领人离开,那嚣张至极的“我等你”回荡在走廊里。 老五把掌心的钥匙丢在地上,使劲地踩了脚,这是个爷们就忍不了,这羞辱谁呢? 把酒店的钥匙直接塞他手里,这是让大嫂用身体去换货款?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8章正义女神阿斯特莉雅.穗的审判(感谢蜀月儿+更) “大嫂,你什么意思?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解围,那还不如直接破产,你这让我们有什么脸面见大哥?”老五质问。 “你不会真要去吧?”老二也忍不住出声问。 他刚隐忍全局,眼看着穗子只用几个眼波就把对方迷得神魂颠倒。 如果穗子不是大嫂,是公司请的女公关,这或许还没问题,但她的身份做这样的事,大哥若回来了,不得气到冒烟? 这头顶已经不是绿了,是青青草原。 就于敬亭那个脾气,给他多少钱他也不会受这份耻辱的。 老二和老五都不相信,这个长在于敬亭心尖上的女人会不知道老大的脾气。 “去,为什么不去?不仅我去,你们几个,也得去。”穗子最后一句,声音极小。 除了离她近的俩人,确保不会有第三人听到。 兄弟二人为之一振,她的意思是? “车上说,现在,你们该跟我吵一架了。”穗子的眼扫了扫外面,示意隔墙有耳。 老二推推老五,老五性子直,但脑子转的也快,虽然不知道大嫂要干嘛,可嗓门提高,马上喊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这么做,对得起大哥?我们不需要用大哥的绿帽子换钱!” 门外,frank的手下十分满意,跑去跟frank汇报情况。 穗子伙同兄弟二人做了一场戏,让老五先跑出去,确定对方的人都走了没有留下眼线,穗子才跟老二一起上了车与老五汇合。 “大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大哥没死,被frank那个狗杂碎派人关起来了。”穗子一开口就是王炸。 “什么?!” “我刚试探frank,他下意识地回我你大哥明天绝对回不来,如果不是他搞的鬼,他不可能是这个反应。” 穗子的美人计根本就不是为了拿尾款,她是要试探于敬亭的下落。 计划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点,她也没想到frank色胆包天的看上她,不过这个变量让她很好的利用,顺利套出她想要的答案。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让他放了老大?”老五急迫地问。 “他不是给我酒店的钥匙了吗?今晚哥几个帮我个忙,咱给这个忘本的狗杂碎上一节课。” “仙人跳?”老二挑眉。 果然,这才是大嫂的真面目,这种看着纯真无邪切看一肚子心眼的性子,果然是老大会喜欢的类型。 “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仙人跳说出去,过于难听了,我更喜欢称之为——用社会主义正道的光去洗涤那些肮脏的灵魂之正义女神阿斯特莉雅的审判。” “......”你敢把你那串大长名字重复一遍不? frank亢奋的洗了个澡,贴心的手下送来了蓝色的小药丸,提早吃下,就等着一会药效上来好好的纾解一番。 “想不到大陆妹里还有这种极品,我可真是——”frank摩拳擦掌,听到敲门声,整个人差点蹦起来。 他贴身的小弟兼保镖开门,见到是换了身连衣裙的穗子,眼睛也是一亮。 不怪老大被迷住,这女人简直是前面娇娃,穿正装时像是女战神,换了连衣裙披了头发,又是另外一种风情。 可是这样一朵人间娇花,也要落入老大的魔爪里了.....想到这,保镖的眼里满是同情。 “还有人参观?”穗子挑眉,扫了眼保镖和屋里另外一个人。 她注意到这俩人在谈判时就寸步不离,应该也frank的家族派来保护他的,这货作恶多端,估计家里也怕他哪天让人套麻袋扔河里。 “他们哪来的这个福气?你们都去隔壁等着!”frank恨不得现在就能把美人生吞入腹。 穗子长指勾起来,轻轻敲了敲墙壁,若有所指:“隔音好?” 这句差点把frank的鼻血说出来,这暗示的也太明显了,不是说大陆妹都保守吗? “我不喜欢隔音不好的地方,还是改天吧。”穗子作势要走。 frank忙冲过来,把车钥匙丢给保镖。 “阿龙阿虎,你们带兄弟们出去吃点宵夜,天不亮别回来!” “可是九叔让我们寸步不离的保护您......” “别让下人为难,还是算了吧。”穗子勾着嘴角说。 frank觉得脸上无光,这些该死的混蛋让他在小美人面前丢了脸面,于是勃然大怒。 “他一个管家还能大过我?都给我滚!” 老大都发话了,这些人也不敢不听,见穗子只身一人又是个弱女子,那腰细的好像随手一掐就能断似的,也觉得没什么危险,于是灰溜溜的撤了。 “小美人,我来了~”frank扑过来。 穗子伸手抵着他。 “要不要玩个游戏?” “玩什么?!”frank激动的直吞口水,她可太会了! “玩蒙着眼睛我跑你追的游戏如何,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让你......” 说了一半的话,留给人的遐想空间却是无限的,frank点头如捣蒜,把衣服往上一拽蒙在脑子上,随机一招大鹏展翅对着穗子扑来。 “小美人,你往哪儿跑?” 说是蒙着头,可是隐隐透光能看到个人影,frank奔着人影抱,脑子里全是穗子的小细腰。 一把搂上去,就觉得这腰有点过于粗了,手感还弹弹的......? frank拽下头顶的衣服,抬头就见着老四满脸恶心的脸,他的手就搂在老四的啤酒肚上,要不怎么会有如此q弹的手感呢。 “???” “游戏结束了,好玩吗?”穗子站出来,她身后站着三个人,哥几个都来了。 “你们他妈耍我?来人——唔!”frank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张嘴要喊人,被老四从兜里掏出手绢堵着嘴。 剩下的哥几个一拥而上,把他用绳子捆起来。 老五这会对穗子已经满是崇拜,拉开椅子,穗子犹如女王大人似的坐下,优雅地叠起腿,手掠过披散的长发。 “说吧,我丈夫在哪儿?” frank拼命摇头,穗子身后的老二从兜里掏出一把枪,抵着frank的脑袋。 “唔唔唔!!!”frank吓得尿裤子了,用眼神拼命示意他要招供。 穗子用下巴比了下,老二拿出frank嘴上的布。 “他被我们送到雷公岛了,人好好的我们真没想杀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29章接他回家 穗子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听到于敬亭的确切消息后,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手微微颤抖着,鼻子也泛起一抹酸意。 她必须要握紧双拳,才能抑制住激动的情绪。 不敢马上开口,怕自己听到的只是一场梦。 “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老二同样激动,用枪抵着frank的脑袋。 frank情急之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港普夹杂着英文,这是真着急了,话都不能好好说了。 这语速太快,老二等人竟没听懂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他可以带着我们去找,如果找不到,随便我们处置,事不宜迟,马上起身。”穗子站起来,她现在就想见到于敬亭。 “让我的人来,我们有船!”frank现在是真怕了这些人,尤其是穗子。 她虽然全程没动手,但是她看他的眼神,让他从骨子里渗出寒意,他虽然是家族最不成才的,但是跟着父辈在一起也见识过不少场面,那些敢拼刀子杀人的,都是这女人这般的眼神。 孤注一掷,无所畏惧,心里毫无牵挂,下手时绝不会留情。 此时的frank无比后悔,后悔自己被她迷人的表现所吸引,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最好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这是陈涵穗给他上的刻骨铭心的一课。 “你的船?什么船?”穗子起身,来到frank的面前,睥睨地看着如蝼蚁般的男人,“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 “那是什么?”frank现在看到穗子就觉得害怕,出心理阴影了。 “哦,我大嫂说要送你上西南。” 老五这会心情大好,顺势科普一番。 “你们这些长在海外的abc,这点常识都不懂了?送你上西南,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翻译过来就是,让你去死。” frank俩眼一翻,吓得晕过去了,地上还有一滩水。 穗子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硬是把人吓破了胆,可谓出道即巅峰,狠戾的手段快速的应变能力,让她一战封神。 “把他这个怂样拍下来,洗100份,送到e国,不要给他父亲,直接交给他二叔,懂?”穗子看着地上的怂包,他不该动她男人的。 “为什么给他二叔?”老三问。 “家族企业,你真的相信兄友弟恭吗?把柄,留给对手的威力,远超过给他父亲,而且我们永远可以相信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穗子勾起嘴角,用温和无害的声音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你们的大哥不在,我就替他搞点开胃菜,而已。” 于敬亭的脾气屋里的人都是了解的。 这件事于敬亭过后肯定不能算了,往后肯定还有的折腾,穗子在于敬亭回来前就已经预判了他的想法,留下长达数年的伏笔,而这一切,她做的是如此行云流水。 “这一切,你早就布局好了?”老二问。 “我在飞机上,做了五个预案,刚好能用到,运气罢了。”穗子说的很谦虚。 她并不是一个只有眼泪的女人,她还有脑子。 可听的人没人觉得她是靠运气走到现在的。 这女人脑子里大到装了全球的经济局势,小到地方物价,上至frank的家族环境,下到于敬亭亲信每个人的性格。 第一谋士,非她莫属。 “突然很羡慕大哥......大嫂,你还有姐妹吗,我不图她有跟你一样的脑子,有你一半也够用啊。” “各人有各人的缘,你的未来会有比我更优秀的。”穗子扯扯嘴角,看向窗外,被云遮挡的月亮隐隐出现。 “走吧,接你大哥回来。” 雷公岛是特区附近的一座没开发的岛屿,原住民以打鱼为主,岛上人口也不多,只有几十户。 平日里只能坐船进岛,船要好几天才能有一班,出入很不方便。 今天没有船,但在穗子的钞能力作用下,还是租到了一艘小木船。 这种木船不大,是当地渔民用来近海捕鱼的,速度也很慢。 “这就不能快点吗?按着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开到岛上?”心急的老五催促。 “知足吧,这已经是我们能租到最好的船了,早些年还都是帆船,靠着风力出海,现在有马力不用你划船已经是不错了。”老二也着急。 于敬亭消失也有几天了。 大家都想快点见到他。 按着frank的说辞,他们的人把于敬亭抓到雷公岛上,目的就是拖他几天。 除了穗子分析的经济问题,还有个让众人愤怒的理由。 “这个混蛋竟然是因为嫉妒,真不是个好玩意。”老五踹了脚被捆着的frank。 他们把frank也带上了,如果找不到于敬亭,就把这家伙推下去喂鲨鱼——这是穗子的原话。 frank家族生意做的非常大,他现在做的这点生意,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如果只是因为想搞点利润,完全没必要这样算计于敬亭。 是frank这个纨绔子弟,见着高大帅气的于敬亭,心里无端起了恶念。 明明于敬亭也没招惹他,他就是看于敬亭不舒服,非得想搞他一下。 这就好比人走在马路上,路边有朵开的很好的花,看着就得揪下来,哪怕家里的花瓶不需要。 就是单纯的犯贱,而已。 frank因为身高的问题,在海外的圈里屡次碰壁,他自己家族的人也看不起他这些鸡鸣狗盗四处搞男女关系的行为,都排挤他。 这就导致了他心理扭曲,来到大陆后,总觉得自己是“高等人”,看到于敬亭这样堪称完美的大陆男人,就想捉弄下。 哪只这次踢到铁板上了,惊动了穗子亲自出马,很多年后,frank再回想起自己年少作死行为,不由得泪流满面。 如果他当年能未卜先知,知道于敬亭夫妻是这般狠角色的话,他肯定不会招惹这两口子,让自己的后半生后患无穷,这是后话。 此时的穗子也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快点飞到岛上。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越是着急越出差错,距离雷公岛还有一半路程时,船突然咔嚓一下,发出了巨响。 “我靠!马达烧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0章你说你惹呼他干啥 意外发生了,船的马达坏了。 而此时偏偏天空传来阵阵雷声,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这是小型渔船,连个船舱的都没有,这要是下雨,一船人被淋都是小事,这船说不定都得翻。 “大嫂,你出门时看天气预报了?” “嗯,没有雨。” 穗子刚说完,天空就一记惊雷,显然,天气预报也不是都准的。 “找老大未果,而中道崩殂......”老五一阵凄凉。 “也不知道老三和老四在岸上,能不能给咱请个招魂道士......死海上归阎王殿管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贫嘴?!”老二踹了他一脚,这货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 “咱现在用桨朝着岸划,还来得及吗?”老五看向四周,这会雾蒙蒙的,能见度不高,不知道岸在哪儿。 “大嫂,你不是智多星吗,现在有什么好的办法?” 穗子从兜里摸出两件东西,摊在手心,是闺女的发卡和儿子的棒棒糖。 “这是我家龙凤胎出门前给我的吉祥物,希望能化险为夷吧。” “......”老二和老五同时沉默。 聪明如大嫂,也搞玄学这一套啊。 frank被雷声吵醒,他刚刚一直晕着。 看到眼前的情况,吓得瑟瑟发抖。 “我不想死在海上啊,救命!!!” 穗子抓起船桨对着他拍过去,太吵了。 frank俩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尖叫声传的太远,穗子等人竟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人声,还有点耳熟? 激动的老五站起来使劲喊。 “有人吗?救命啊~~~我们的船坏了~~~” “老五?”这一声出来,别人还没反应,穗子激动的站起来了。 “敬亭!!!!” 是他的声音,她记得! 老二和老五也反应过来了,对啊,这是大哥的声音! “媳妇?!我草,你怎么来了?” 好久没听到他骂街了,这会听来,竟是穗子心里最动听的旋律。 “我去,玄学起效了?”老五盯着穗子手里的那俩“吉祥物”,心里突然涌现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风吹开薄雾,一道灯光晃了过来。 海面上一艘摇曳的船开过来,船上站着个男人,身形健壮,手里拿着手电,手电刺眼的光芒里,于敬亭的面容清晰可见。 穗子开心的直挥手,激动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她捂着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双目眨都不敢眨一下,死死地看着他。 船靠近了,于敬亭搭了个木板,示意众人到他的船上。 至于那个还晕着的srank,就丢在坏掉的船上,俩船间用绳子系着,至于会不会把这货掉海里,全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你怎么来了?”于敬亭把穗子扶上船,人还没站稳,就被穗子紧紧搂住腰。 穗子一到了这熟悉的怀抱,绷紧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搂着于敬亭嚎啕大哭。 “不哭了,没事了。”于敬亭抱着穗子一通顺毛。 不用穗子回答他,他也猜出来穗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了。 他家的公主殿下知道自己有危险,拎着宝刀出来救他,他家小娘们看着文文静静,但只要有事出现,她就会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大哥,你哪来的船?”老二看到于敬亭毫发无损,心里真是既激动又有千万困惑。 “从后面那傻叉的人手里抢来的——以后就是咱家船了,没事儿你们就出海钓钓鱼。” 于敬亭搂着穗子,满不在乎地说。 “这又是什么?”老五发现于敬亭背着个巨大的帆布包,里面装满了东西。 “战利品,回去给你们分分,见者有份。” 众人上了于敬亭的船,发现他一人开船,边上还放着瓶酒,还有花生米。 老二嘴角抽了又抽。 “老大,我们担心你都踏马要急死了,你就喝着小酒吃花生米,酒后开船?”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穗子摸摸他的脸,手又滑到他的胸上,胸肌都没了,清减了太多。 “也就不到两天,又找不到别的吃的——嗨,别哭啊,哥哥喝点小酒也挺美。” 于敬亭看她哭成泪人,慌忙地给他擦眼泪。 只有她能看穿问题的表面直逼本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开着别人的船?”老五迫不及待的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frank把于敬亭困在岛上,找了俩手下看着,目的就是不让于敬亭在短时间内脱身。 这人虽然是个纨绔子弟无法无天,却也不想触犯大陆的法律,杀人绑架他不敢,就想着困于敬亭几天,到时候给他放出来,就说是他自己迷路的,死无对证,还能把于敬亭拖垮。 他哪里知道,于敬亭是街溜子出身,这一身功夫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付俩打手是没多大问题。 本来昨天就脱身能出来,可是于敬亭在岛上却是有点意外发现,调查之余耽搁了时间,岛上没有任何通信设施能够跟外界联系,没能跟兄弟们取得联系。 “frank那傻叉找的人根本不行,我还在里面关着,他的人在外面喝酒,让我两手刀砍晕了,抢了船钥匙和小酒跑出来。”于敬亭满不在乎地说。 路上就遇到了船坏了的穗子等人,来了个双向救赎。 “好家伙,你可真是够可以的,别人被绑架,都是担惊受怕,劳心伤神,你被捆了,倒霉的都是劫匪......不过他们也太抠了,喝酒就只吃花生米?”八壹中文網 “有肉啊,糖醋里脊,不过可惜我没吃上。” 于敬亭看穗子一直抹眼泪,他吃点苦可把她心疼坏了,怕穗子一直闹心,就故意说点轻松的哄穗子。 “知道糖醋里脊哪儿去了吗?” 穗子抬起红通通的眼看他,于敬亭露出一抹坏笑。 “让哥哥均匀地抹他们身上了,就那俩坨小玩意上,多抹了点。” “???”哪里,说清楚! “岛上有个大嫂子,死了丈夫好多年了,那俩人在外面天天说那大嫂子的事儿,我这人最是心善,你们也都知道。” 所以,他出来前,把那俩人扒光,浑身抹上糖醋里脊的糖浆,捆在了寡妇门前的树上。 糖醋里脊的滋味,麻雀和蚂蚁都想知道......就看谁下手快了吧。 “......这些傻叉,惹呼你干啥。”老二再次被于敬亭的损震惊,同情地看了眼后船上的frank。 他的手下都这么惨,这个始作俑者要倒大霉了吧.......啧啧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1章背调的重要性(月票350+更) 把人扒光了,全身都抹上糖。 重点部位 捆在寡妇门前的树上,这种事于敬亭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做出的出来。 frank以为于敬亭套上了西装,拿着名校毕业的资历,就是个好欺负的老实人了。 谁能想到这个于老板,早年也有中二经历,从小就不是个好饼呢。 “这就看出做背调的重要性了......”老二看着还晕着的frank自言自语。 心说这货要是有一个跟大嫂这样精明能干的幕僚,能把事儿做到这个地步? 于敬亭出来经商,从没提过他老丈人的背景。 这哥几个也都有默契地不说自己什么来历。 京圈的人来到特区发展,白手起家,不想靠着家里的祖萌,但这不意味着他们都是一群好欺负的。 但凡frank有点脑子,想要搞于敬亭前,也得查查他的来历,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也活该他要倒霉。 “你别喝酒了,给你。”穗子把棒棒糖剥好放他嘴里,两天没吃东西,补充下糖也省得晕过去。 “儿子的?”于敬亭挑眉,“虎口夺食啊。” 他儿子有多护食,他再清楚不过。 “大家都很担心你。”穗子只一句就已经概括了这些天的艰辛。 “傻妞,我这不回来了?”于敬亭亲亲她的发稍,看到她微红的眼,“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还没x够,怎么可能舍得死。” “......???”老五离得近,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他刚听到什么了,大哥说,“没什么够”? “嗯,你说的都对。”穗子点头。 老五的嘴又张大了一点,这......? “大嫂,你要是被他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告诉我,你不是这样听话的小媳妇啊?” 之前那个带着他们仙人跳绑了frank的霸气女王呢? 这个窝在男人怀里嘤嘤嘤的,是谁啊? “我媳妇胆儿小,嚷嚷什么?”于敬亭拍拍穗子,趴她耳边小声说了句。 虽然大家听不到,但是从穗子红通通的小脸不难推断,这肯定是句带颜色的。 “她......胆儿小?”老五已经找不到声音了,大嫂要是胆儿小,天下就没胆儿大的女人了吧? “大嫂,你是属水龙头的吗?您这眼泪是专门等着见着大哥流?”老二揶揄。 刚才那个喊着要吃人的大嫂,这会成了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了。 如果不是他们见识到穗子狠厉的一面,他们也信了。 “其实也不是......来的路上也哭了,我这人就是泪点低。” 穗子带着哭腔把脸埋在于敬亭怀里,这憋了一整天的眼泪,可算是能痛快的流出来了。 这话给哥俩整不会了。 从穗子办的事儿看,这绝对是个狠人,可此时她这娇滴滴小可怜的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 老五就觉得胸口有团气绕啊绕,独自品了好一会,才觉得,原来这就是羡慕的感觉。 “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把大嫂追到家的?肯定不是你当初说的那个版本吧?” 穗子闻言把脸从于敬亭怀里挪出来,好奇道:“他说的什么版本?” “大哥说,有天他在地里干活,你路过看到他就走不动路了。非得哭着要嫁给他。” “瞎说什么玩意!”于敬亭脸一热,那酒后吹吹呼呼的话,傻子也听出来水分大的要命。 “嗯,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沉迷男色不能自己,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穗子强调似的点点头,给足了于敬亭面子。 “咳咳......”于敬亭越发心虚,早知道他就不吹这个牛了。 对上老二和老五揶揄的视线,于敬亭瞪回去。 “瞅什么瞅?老子自己吹的牛,大不了就是回去跪搓衣板,一眼相中赖着不走非得娶回家的是我,老子是吹牛了,你们羡慕你们也找个这么好的媳妇啊!” “......”扎心了。 哥俩笑不出来了。 他们要是能找到穗子这样的媳妇,跪搓衣板那也是甜蜜的负担啊。 眼看要下雨了,众人快速地撑起雨棚。 大雨倾盆落下,穗子等人在雨棚里吃花生米,被挂在船后拖着的frank就倒霉了。 大雨全都落在他脸上,他被淋醒。 “啊!”frank发出尖叫。 雨混合着冰雹一起砸下来,他无处可躲,对着前面的船发出杀猪尖叫:“快点让我上去!” “放什么屁呢?哎,突然听不懂鸟语了,可能是饿久了,语言系统出问题了?”于敬亭搂着媳妇,也恢复了元气。 “让我上去!该死的冰雹砸死我了!”frank终于不说英语了,开始用他的港普叫嚣。 “嚯,原来你还没忘记祖宗留下的语言啊?那你跟老子装鸡毛?” “你这该死的大陆仔,你敢这样对我,我们家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好看!你等着——”frank气得破口大骂。 还不等于敬亭输出,窝在于敬亭怀里的穗子突然站起来了。 “我们全家都等着你给的好看。”穗子深吸一口气,突然弯腰,抓起于敬亭喝了一半的酒,吨吨吨对瓶吹。 于敬亭想拦着都来不及。 半瓶牛栏山二锅头,都被她吹进去了。 穗子在家从不喝酒,这是气急眼了。 “你这个屁放完了没?你以为你放几个屁,就能修补臭氧层?”穗子指着frank。 她这句话是用东北口音、粤语、英文,夹杂着说的。 于敬亭眼睛都圆了。 他的俩兄弟集体看向他,于敬亭忙摆手。 “不是我教的!她自己发明的!” 接下来就是穗子语言秀大赏时间了。 她开始用方言、普通话、粤语、以及英法德意日韩俄多种语言轮番骂。 “你从出生开始就只知道数12345679,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就是个dubastard,王八犊子!” “你浑浊的眼神就像是卡在老太太喉咙里八年的浓痰,知道为什么是八年吗?因为你总是王(忘)八,dubastard!所以老太太都得提醒你!” “感谢您改了国籍,否则我们华夏文明五千年,都得折损在你这张b脸上了!” “youareajerk!阿米巴原虫变异之粪坑的蛆!merde!固体代谢物!” 于敬亭这辈子都没见过穗子这样,舔舔嘴角,这骂的也太对味了,都给他骂出反应来了! frank被穗子骂的气血不畅,再加上被冰雹砸的脑袋疼,竟然俩眼一翻,又气晕过去了。 “把他给我打醒!我还没跟他沟通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2章怎么能说可以呢 于敬亭就觉得心里被塞了一团软软的棉花糖,整个人又暖又甜。 他女人维护他的样子,甚好。 听穗子的声音都有些喊劈了,到底是心疼。 一把将穗子搂住。 “好了,可以了。” “不可以,怎么能说可以呢?” 穗子的眼因为酒精蒙上了一层朦胧,看他的眼神却如天上的星般璀璨。 “你是我心里最好的男人啊,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谁敢动我的家人,就让他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傻样,他想拿我们的命,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他们家都死绝了,我们也会好好活着。”于敬亭贴着她的耳朵轻声漫语的哄着。 “嗯,好好活着——你答应过我,要跟我一起到老的,你不能说话不算。”穗子看着他,语带哭腔。 只有看到他了,她才能把自己的担忧肆意宣泄出来,这些不给外人看的脆弱,也只有他才懂。 “说到的事我会做到的,哥这不回来了?别骂了,为了这个杂碎把嗓子骂坏,我会心疼的。” “心疼......”穗子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哭诉。 “你瘦成这样,我好心疼啊,这生意,不做也罢,我们回屯子里,你去种地,我教学生,怎样都好,只要一家人都在——” 悔教夫婿觅封侯,这是在她差点失去他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什么民族企业家 什么制霸全球经济的大鳄巨子 什么两千万的豪车 都比不上一个有温度的,活生生的枕边人。 “不哭了啊,无论我做什么,是种地还是做生意,都会好好的,这条命是你和孩子们的,这样的事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我会加强安全戒备。” 这次的事,于敬亭觉得他过于粗心大意也占了一定原因,也给他提醒,以后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家人,都得在安全这块下功夫。 “我的,都是我的。”穗子酒精上头,搂着于敬亭一通宣誓,从他的眼睛一路往下摸,这些,都是她的。 光摸还不够,直接上嘴啃了。 这是真喝多了。 否则按着穗子内敛的性格,人前牵牵小手都脸红,哪儿敢这么做。 老二和老五看的直冒烟。 好家伙,女神喝多了,也是......刺激啊。 感觉这要是再啃下去,就不是哥俩能看的画面了。 “那,那啥,大哥,要不我俩跳海里潜会水?”老五搂着老二,感觉他俩的存在略有多余啊。 “转过去!”于敬亭只能艰难的发出这一句,因为他媳妇又把他的嘴给堵上了。 用她漂亮的小嘴。 这一段,穗子转过天在头疼欲裂的宿醉中想起来了。 想得头顶冒烟,她实在不能相信,那个差点把他扒了,在船上就酿酿酿酿“买可乐”的女人,会是她。 最后只能把一切都归在酒精上,并努力装作一切都没发生。 只是面对老二那揶揄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赧然。 “敬亭人呢?”穗子问。 她是在公司的宿舍里醒来的。 公司现在就剩下她和老二,其他人包括于敬亭都不见人影。 “压着frank取钱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frank那小子淋了一路的雨,被冰雹砸得脑瓜都木了,回来就发高烧。 就这于敬亭也没饶了他,塞了退烧栓,压着去银行,该给的货款,一分都不能少。 “退烧......栓?!” 穗子眨眨眼,是她理解的那个,从那地方塞进去的退烧药吗? “是啊,大哥说了,frank跟正常人不一样,腚眼长在脸上,嘴长在腚上,所以不配吃退烧药,只能塞退烧栓。” 老二说完见穗子低着头,心里有点懊悔,会不会说的太直白,给大嫂整不好意思了? 穗子隔了好几秒才抬头,问出她最关心的事—— “谁塞的,不是你大哥吧?” “......” 老二哑然,真不愧是大嫂。 合着她的关注点在这呢,不想让大哥看到乱七八糟的! 这口小醋吃的,真是有水平。 于敬亭回来了,拎着个大包,货款全都拿回来了。 frank被收拾的一点脾气都不敢有,灰溜溜地拿了钱,给完钱后甚至都不敢说句再见,头也不抬地跑路了。 连夜订机票回港,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见于敬亭了。 于敬亭离开雷公岛时给他的“巨大惊喜”,frank还不知道。 他以为于敬亭夫妻让他淋了雨,穗子骂他一顿,两家的“债务”就两清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对穗子夫妻来说,仅仅是个开始。 frank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农民们提心吊胆的等了一晚上,到了时间早早的过来,看到于敬亭在,所有人的心才放在肚子里。 “于老板,你们二老板给我们的承诺,还有效吗?”张氏族长代表大家发言。 “二老板?你们说错了,她不是二老板,我媳妇才是这公司的大老板,我是给她打工的,是吧,媳妇?”于敬亭笑呵呵地看穗子。 穗子勾起嘴角,拍拍账本。 “大家辛苦了,感谢你们对我们的信任,承诺给大家的利润和饲料,我会以白纸黑字的形式跟大家签订单独合同。” 众人欢呼。 穗子亲自分钱,精确到分,一分不差。 穗子看着喜笑颜开的农民,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张氏族长亲自把穗子的证件递上,对穗子赞不绝口。 “陈老板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什么是女中豪杰,我们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是做了一点该做的事罢了,是我们该感谢大家。” 穗子看着农民们嘴角上扬,幸不辱使命,对得起良心。 “还回去种地不?”于敬亭把人送走后,回来坐桌子上,笑呵呵地问穗子。 穗子脸热,想到昨天喝多了抱着他又哭又啃的。 “我是觉得呢,还是留下来吧,毕竟我媳妇这样良心大胸也大的企业家都走了,这些基层群众也只剩下被盘剥的命了。” “.....”说正事儿呢,说她身材干嘛! 穗子低头用整理账本掩饰心虚,也假装听不到于敬亭那几个兄弟的闷笑声。 “分完了农民的账,也是时候给你们哥几个分分了。”于敬亭逗够媳妇,从屋里拿出个大包。 正是他从岛上跑出来时,背着的那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3章熟练掌握穗言穗语 于敬亭在船上时就说了,见者有份,要给大家分分。 当时哥几个光顾着高兴他没事,也没把这事儿放心里。 现在事情完美解决了,于敬亭把大包又拿出来,众人才把这茬想起来。 都好奇这包里装了什么。 于敬亭把包打开,报纸胡乱的包裹着几个物件。 打开,是一些瓷器,还有玉器。 “古董?”老二翻了下落款,明代的。 “哪儿来的?” “从——” 于敬亭刚想说,是从frank的宅子里拿出来的,但话到嘴边,看到穗子冲他眨眼,懂了。 媳妇这是要他不说人话,要“穗言穗语”呢。 “哦,是frank那个傻缺,背着上面,想要搞走私,被我这个路过的好心市民看到了,我决定实名制举报他走私文物——至于这个包里的东西是怎么出现的,我也不知道呢。” 就莫名的跑到他包里了。 左右frank那个草包弄了一仓库的古董,上面去缴获时,莫名地少了几件,也不会有人发现。 “文物保护法是前年出来的,算他倒霉。”穗子冷笑。 如果再早些时间,frank的行为也不构成犯罪。 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这辈子也休想踏入大陆的领地了。 也只怪frank是个大傻叉。 他以为于敬亭是好欺负的,给他捆到雷公岛。 结果于敬亭却是个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主。 他原本是能提早脱身的,但是听看着他的那俩打手对话,咂摸出了俩关键信息: 1.看着他的俩打手,惦记岛上的俏寡妇挺久了,就因为人家男人没了,总惦记霸王硬上弓。 2.frank在岛上,有个宅子,里面装了不少“重要宝贝”,这俩人每天都得过去巡逻。 这亭哥就不能不高度重视一下了。 他娘早些年,因为没男人,被村里的坏蛋们惦记,这件事于敬亭一直刻在心里。 所以哪怕是他不认识那个可怜的女人,他也得给那女人出口气。 把那俩蠢货捆在树上,让蚂蚁和麻雀啃食。 而且这伤风败俗的德行,肯定也少不了要挨岛民一通锤,锤个半死再扭到派出所,就冲着不穿衣服这点,也够他们关一段时间的了。 至于frank宅子里的宝贝们么,亭哥既然听到了,就不能错过。 溜达过去一看,直呼一个好家伙。 他作为一个“非官方考古爱好者”的后代,可是有一个厉害的爷爷的。 于老爷子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京城住一段时间,少不了给老于家划拉宝贝,顺便科普。 搞得于敬亭现在也是半个文物鉴定专家,法眼一开就知道,这里面都是好东西。 被穗子的爱国思想腌渍入味的于敬亭当机立断,这些好东西,那都得上交给国家,怎能让它们流到二鬼子的手里,拿着去海外? 上价值观的瞬间,就有几件非常好的宝贝,也不知怎么的就自己“飞”到了他的包里。 “可能是老天都觉得,这些宝贝应该留给咱们当传家宝,给子子孙孙弘扬传统文化吧。”于敬亭煞有介事,模仿他媳妇的穗言穗语。 众人闷笑,不愧是你! 这倒霉的frank,绑架谁不好,非得弄个祖宗回去? 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被塞了退烧栓,还赔了一屋子的宝贝,以后再也不能入境,活生生的错过了发大陆财的好机会。 “他们马上就会知道错过了什么,经济腾飞,大时代已经到来了,他们这些傲慢的香蕉人还抱着过去的高姿态看待我们,终究是会被时代所抛弃。” 穗子虽然在酒醉状态下,对着frank破口大骂了一通,但对她这样睚眦必报的性格来说,还远不够。 “可是大哥你就这么把他的一屋子宝贝都上交给国家了,就不怕他们的人报复咱们吗?”老四问。 虽然真杠起来,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不怕他们,可就怕对方玩阴的。 “报复?”穗子扯扯嘴角,开始展示她身为集团军师的实力。 “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他。frank这个蠢货平日里跟他自己人说的都是普通话,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细节大家虽然都注意到了,但真没人深究。 “这意味着,他们家族的长辈,一定是心里不忘根的,海峡山川,阻隔不断海外游子的心,语言让他们觉得与我们血脉相连,纵然因为特殊原因离开了故土,却也想把根留在心里。” 所以才会要求家族的所有晚辈都学国语。 老一辈的情怀虽然在,但是底下的孙子辈长期接受西方教育,难免出一两个如frank这样的败类。 为了彰显自己的优越感,使劲瞧不起大陆人,非得在身份上找优越感,所以故意在于敬亭等人面前说英文。 “如果我的预判没有错,frank那个傻x马上就要被家族除名了,如果他家长辈脑子还没有瓦特掉,家族里还有人拥有战略眼光,那么马上就会派出新的人过来。” 这两年搞改革开放,尤其是给特区太多优惠政策,这里面的商机有多大,只要是不瞎的,都能看出来。 穗子不相信frank的家族愿意放弃这么大块蛋糕,除非那一家子都是草包。 “这次他们派过来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跟我们和解。” 穗子的视线扫过屋里的众人,语重心长。 “各位,你们又要忙碌起来了。”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来大活儿了,哥几个都打起精神,准备好钱包,敞开了赚小钱钱去吧! 除了于敬亭,其他哥几个都保持着惊讶的表情。 在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眼前的这点得失时,穗子已经把眼光放眼到了很久以后,这波操作在大气层啊。 “所以......大哥你举报frank的时候,就已经想这么多了吗?” 众人对这两口子简直是要刮目相看了,同样是吃东北大米长大的,咋他就这么厉害? “并没有!”于敬亭理直气壮地单手卡腰,另外一只手搂着他媳妇。 “老子想揍就揍了,哪儿顾得上想那么多?” “这句话,说的不太对呢,你再想想——是不是应该说,我是你的眼,你是我的手?” 穗子温和的提示。 穗言穗语,你懂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4章你还不如不解释 事情圆满解决了,按说穗子夫妻也可以回京了。 穗子难得来一趟,于敬亭想带着她在这边绕绕。 作为第一批开放试点经济城市,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能见到现代化规模的雏形,当然,这是穗子的视角。 用于敬亭的视角看,这就是个非常繁华的城市。 不仅坐拥占地六万平米的大型游乐场,还有一艘据说有领导提字的海上世界游轮,这些他没见过的好东西,就想着第一时间跟穗子分享。 夫妻俩抽出几天时间专心玩,穗子惦记家里的孩子们,打电话回去问了下,确认俩孩子在婆家娘家几位长辈照顾下很好,没有想爸妈,这才踏实下来。 事情都搞定了,穗子才敢在电话里把这次有惊无险的事讲给四爷听。 四爷闻言也是暗暗惊讶,他猜到儿子应该是出状况了,没想到是这样紧急的状况,对穗子危机处理问题的手段十分满意,索性大手一挥,让穗子用他之前给的钱在那边好好玩几天。 四爷给的几万块钱就当是小夫妻的游玩经费了。 白天俩人在游乐场里玩过山车,坐摩天轮。八壹中文網 穗子前世一直忙着工作赚钱,从没有玩过这些游乐设施,于敬亭也没有玩过,对什么都很新鲜。 胆儿大的于敬亭拽着穗子,把他认为所有好玩的项目都体验了一圈。 一天下来,穗子的腿都是软的,嗓子也哑得说不出话。 晚上老二请客,选了家海鲜大排档,于敬亭搂着穗子姗姗来迟。 “我去,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摧残的嫂子?” 哥几个见穗子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一不小心,想歪了。 于敬亭喊老板娘上了冰汽水,给穗子插上习惯,看她跟个小猫似的吮吸,满不在乎地挑眉。 “这小娘们,体力太差劲。” 游乐场的项目他就玩了一多半,她就死活不玩了。 最后甚至抱着柱子,跟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上面,俩大眼里还噙着一泡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给于敬亭萌的,大庭广众就起了歪心,差点没把人整洗手间酱酱酿酿。 “别瞎说。”穗子看到哥几个眼神无限内涵,红着脸推于敬亭,他这话,可是会让人误会的。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沙哑的嗓音,更是让众人集体发出了“哦”了解的声音。 穗子跳河也洗不清了,只能用小手在于敬亭的后腰上掐了下,这个坏家伙,快点解释呀~ 于敬亭搂在穗子的肩膀,按着媳妇的要求解释:“都别瞎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累,那是晚上的项目,我特意挑了个据说从国外进口的床垫的房间,隔音倍儿好——” “!!!”穗子想刨坑,她想埋她自己! 这叫解释?!他还不如不开口。 众人喷笑。 不愧是老大,牛。 说话间,老板娘开始上菜了。 当地特产海鲜,所以有很多海鲜都是北方见不到的。 原本老二是想请老大夫妻去酒店吃顿大餐,是穗子开口要求换成路边摊的,拎着从市场采购的新鲜鱼虾,让摊主加工,吃起来会更随意。 事实证明,穗子的决策是正确的,这家的海鲜做的特别好吃,尤其是海鲜粥,穗子一连喝了两碗。 于敬亭一个劲的给穗子夹菜,分开的这些天,他媳妇瘦了太多了,看着都心疼。 “这个椰子鸡做的很有意思,你尝尝。” “嗯。”穗子对于敬亭弯弯眼,斯文地端着碗,小口小口吃。 今天出去玩,穗子打扮的特别年轻,穿着鹅黄色的吊带裙,还绑了俩麻花辫,看着跟十七八似的,说话声音也不大,安静的坐在于敬亭边上。 那哥几个聊天,她就安静的听着,偶尔插一两句嘴,更多时间都在安静地吃东西,吃饱了就给于敬亭剥虾挑鱼刺。 任谁看,都像是个听话贤惠的小媳妇。 只是这哥几个都已经见识过大嫂狠起来的样子,没人把她当成温和无害的小白兔。 “大嫂,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老三忍不住问。 他永远也忘不掉,穗子一身西装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的从机场里出来,一路上跟他犀利沟通的画面,再看眼前这个温和小姑娘,很难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什么?”穗子把挑好的鱼肉夹给于敬亭,抬头冲老三笑笑。 “我们甚至觉得,大哥娶的是一对双胞胎,你这前后反差也忒大了。” “胡说八道。”于敬亭一巴掌拍老三后脑勺,“老子对三人没兴趣——哎,媳妇你掐我干嘛?” 他还挺委屈。 穗子脸颊发烫,假装没听到众人的笑声,举起酒杯放他嘴边,喝酒也堵不上你的嘴! “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只能说,有你大哥和你们这些舍命相陪的兄弟在,我没什么用武之地。” 穗子非常高情商的回答,还不忘在桌下挪开某人不老实的爪子,这家伙可真是放飞自我,行走的象拔蚌! 这刚脱险,就开始不老实,满脑子装的都是什么玩意! 穗子夫妻背对着他坐着,没看到路边停了辆车,车上坐着的男人,失神地看着穗子夫妻。 “阙主任,前面就是我们这最著名的大排档了,您不是说,很想尝尝当地特色吗?” 阙梧雨置若罔闻,一双眼还是看着前方。 穗子夫妻的手部动作别人看不到,他却是能看到的。 于敬亭的手很大,尤其是在穗子细细的腿衬托之下,那双在他看来是万恶根源的手,消失在她的裙摆之下。 不难想象那个混蛋在做什么。 阙梧雨就觉得脑部有些缺氧,头有些痛,呼吸也变得很困难。 穗子总觉得后面似乎有人在看自己,转头看过来。 阙梧雨看她不施脂粉素面朝天,青春可人,脸上还带着薄薄的红晕,想着她在飞机上哭成泪人的样子,心像是被无形的锥子狠狠戳了下。 在飞机上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他就很想让她笑一笑。 可是这会她笑了,他的心却更痛了。 因为这个笑,不是为了他。 “阙主任?”下属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又问了遍。 “突然没胃口,回酒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5章好个屁 “媳妇,你放心吧,今晚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 穗子无语地站在房间门前,看着走路都有点摇晃的于敬亭。 都喝成这样了,还惦记那点事? 于敬亭今天是真挺高兴,跟兄弟们喝了几杯。 主要是那哥几个,对于敬亭有个好媳妇羡慕嫉妒恨,笃定主意要把他灌醉。 于敬亭这一生要强的男人,也就陪着挨个喝了一圈,喝了个两败俱伤。 走路都快画圈了,舌头都大一圈,就这,还搂着穗子,满嘴跑火车。 穗子翻了个白眼,从他的手里接过钥匙。 这门都开了快五分钟了,还没打开。 开个锁都如此费劲,还在这满嘴“雄心壮志”! 当然,跟喝多吹牛的男人,是绝对不能顶嘴的,于是穗子单手扶着他,嘴里还附和。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以后真不能让这个货喝这么多了,穗子暗忖,单手扶着他,另一只手艰难地开门。 这间酒店是于敬亭精挑细选的,穗子原本是想住他单位宿舍的。 但是于敬亭满脸正色,说宿舍是铁架子床,不适合她住。 穗子还以为他心疼她,怕睡铁架子床腰痛。 结果这厮三句话暴露本性,说铁架子床不解释,俩人摇晃几下就散架了。 于是精挑细选,找了当地规模比较大的酒店。 “这隔音,嗷嗷好,媳妇,快夸我!”于敬亭一进屋,立马甩开穗子。 那是腿也不画圈了,眼睛也冒绿光了,炯炯有神。 穗子内心是崩溃的,这货到底喝没喝多啊? 只见面前的男人不怀好意地叉腰笑。 “我观察了,这地方老外特多。” “所以?” “所以,隔音肯定特别好!你爷们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是吃过见过有眼界的!”于敬亭得意地说出结论。 穗子深感无力,男人,呵呵! 为了证明自己的结论,于敬亭还叉腰喊了一嗓子:“隔壁有人吗?” “......” 静悄悄一片,于敬亭满意至极,看,他说啥来着,选的地方必须靠谱! “走媳妇,为了庆祝这房间隔音如此好,我们泡澡去呀~” 一墙之隔,端着泡面出来的阙梧雨一脸疑惑。 刚刚,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有人在喊有没有人? 竖着耳朵又听了会,没动静了。 阙梧雨摇摇头。 大概是听错了吧,他从大排档那看到于敬亭夫妻后,就有点精神恍惚,心不在焉。 失去了品尝当地美食的心情,回到酒店孤单吃泡面。 一切的不幸,大概就是从“隔壁有人吗”这句开始的。 阙梧雨刚把面泡好,就听到隔壁一声奇怪的声音。 一声之后又是一声。 阙梧雨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举起手想要敲敲墙,提醒隔壁注意点。 “于铁根!你混蛋!” 这一声让阙梧雨的手停在空中,指甲瞬间掐入肉里。 是......她?! “轻不了!想死老子了!” 于敬亭欠扁的声音透过墙传来,阙梧雨就觉得头顶几道惊雷同时劈下来,劈得他外焦里嫩。 他这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霉?! 吃饭时就是不想看到他们腻乎在一起,才躲在酒店里吃泡面。 结果,好死不死的住在了这俩人的隔壁! 还要让他听现场直播! 阙梧雨气得浑身发抖,偏偏隔壁那个喝多了使劲耍酒疯的男人,此刻还口无遮拦起来。 那一句句,简直是打开了阙梧雨全新世界的大门。 要说于敬亭这货,平日里看着还是人模狗样的,据说还是清大毕业的高材生——结果,关起门,那家伙满嘴骚话,小嘴跟抹了开塞露似的。 阙梧雨更难想象,穗子那么温柔恬静的女人,竟然能忍受这么粗鄙的男人? 隔壁那偶尔压抑的声音残酷地告诉他,她不仅能接受,好像......还很喜欢。 阙梧雨气得泡面也不吃了,把头埋在枕头里,想用枕头给自己来个消音。 “放心吧,隔音特别好,什么都听不到~”于敬亭欠扁的声音再次传来,阙梧雨忍无可忍,坐起来,气沉丹田。 用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音量大声地喊: “隔音好个屁!!!” 这一嗓子喊完,世界都安静了。 (此处省略100字) 穗子羞愤欲绝,挥舞着拳头使劲砸于敬亭。 隔音好啊! 没人听啊! 使劲喊啊! !!! 于敬亭被媳妇的花拳绣腿揍倒也不疼,但是他很愤怒。 因为隔壁那个不识趣的货,害的他发挥失常,这就不能忍。 站起来对着墙就要踹,已经要冒烟的穗子把他嘴捂上,可消停点吧,她实在是丢不起人!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外地,还是酒店,出门后没人认识她,她还不算丢脸到家......穗子决定明天天不亮她就要起床退房! 趁着没人,把脸用丝巾蒙住,一溜小跑窜出去! 这段黑历史,她必须要忘掉! 于敬亭被媳妇拦着,没骂成。 但是坐在床上,看着手表,就觉得酒都醒了一大半。 “才半个小时......太丢人了,不行,媳妇,咱再来一次!必须要让隔壁见识到我真正的实力!”八壹中文網 穗子双目圆瞪,忍无可忍,对着他使劲踹,可要点脸,长点心吧! 这是该体现胜负欲的时候? 于敬亭虽然很不服,但是媳妇不配合了,甚至还威胁要踢他出去,他也只能骂骂咧咧的偃旗息鼓,抱着媳妇又去泡了个澡。 这边美滋滋的睡着了,隔壁的阙梧雨却是失眠了。 他一闭眼,脑子里就是穗子的一笑一颦。 还有刚刚听到的声音...... 脑子里情不自禁地出现俩人搂在一起的画面,如果刚刚陪着她的,不是于敬亭,而是他—— 阙梧雨一个激灵,他在想什么?! 可脑子却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反复的重复一句话,如果陪着她的是他...... 穗子早早的醒来,于敬亭还沉睡着,他喝的酒有点多,所以睡的比平日里沉。 穗子想拿表看看几点了,可是刚坐起来,就觉得哪儿不对。 鼻子里一股诡异的味道,眼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似的,看不清东西。 穗子下意识地想拽台灯,刚拉台灯线,就听到一声巨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6章我们不欠他的了 穗子的手刚拉到灯线,就听到一声巨响。 那响声直接把于敬亭吵得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回事?”于敬亭问穗子,他的反应可比穗子快多了,马上察觉不对。 “草,怎么这么多烟?” 穗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蒙着眼睛的,是从外面飘进来的烟。 “着火了?”穗子急道。 于敬亭顾不上回答,直接冲到浴室,拿了毛巾沾水再冲出来,丢给穗子,示意她捂住口鼻。 俩人此时身处二楼,这一层楼里有很多房间,他们的刚好在最里面。 于敬亭开门瞅了一眼,楼道里满是烟,有火光楼道的尽头传来。 “走正门怕是出不去了。” 穗子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俩人睡前可是没少折腾,身上都没衣服。 于敬亭尝试开窗户,窗户是做过特殊处理的,能开的缝隙有限,根本爬不出去一个人。 “要披着棉被冲出去吗?”穗子问。 穗子记得,遇到这种火灾,要捂住口鼻,身上可以披湿棉被。 “你在屋里等着,我去看一眼。”于敬亭一反平日的嘻嘻哈哈,遇到事,他会给穗子满满的安全感。 他出去,穗子就飞快地把俩人值钱的包背在身上。 一阵阵尖叫和救命声传入耳畔,穗子心慌,惦记于敬亭,想出去看看,于敬亭又回来了。 “别从外面走了,火是从一楼上来的,一楼怕是成火海了,直接爬窗户。” 说罢,将钥匙夹在指缝间,对着强化玻璃一通砸,玻璃虽然是强化过的,但是遇到这种强有力的外力,还是裂开一点缝隙。 有了这个缝隙就容易了,于敬亭抄起椅子,用力地砸向玻璃,穗子趁机把床单连接在一起。 夫妻俩已经有了默契,温度越来越高,穗子看着忙着砸玻璃的于敬亭背影,他的手被玻璃渣划出了一道,血都流出来了,可他根本顾不上擦。 有危险时,他心里想的永远是照顾穗子。 穗子鼻子有点酸。 一声巨响,于敬亭终于把玻璃彻底凿开,开始处理细碎的玻璃渣,还不忘回头关照他媳妇的情绪。 “怕了?” 穗子系床单的手虽然没停,可是却一直小小声的抽泣。 “敬亭,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咋就没说过?床上喊得多了去了,这话可以留着以后慢慢喊。” 于敬亭接过她递过来的床单,测试了下窗框确定结实,这才仔细系上。 “我先护着你下去,然后转一圈,看看这层楼还有没有困着别人。”于敬亭把穗子送到窗台上,看着穗子顺着床单滑下去。 “一定注意安全!”穗子站在楼下对着他喊。 其实她很想让于敬亭立刻下来,可是他已经冲了回去。 等待的这两分钟,让穗子觉得无比漫长。 已经有消防车过来了,消防员过来让穗子撤离,这一楼着火,穗子站的位置并不安全。 穗子只能退后几步,等着于敬亭的消息。 又是半分钟,一对老夫妻从穗子弄下来的床单上滑下来,穗子看到于敬亭护着老爷子,转身又冲进去,急得穗子嗷嗷叫。 “敬亭!你回来!” 只见于敬亭挥挥手,示意他没事,背影消失在窗户那边。 穗子不由得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男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是这会她宁愿他自私点。 楼上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穗子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下来的那对老夫妻,男的看着六十多,女的要年轻一些,看穿着,不是大陆人,一开口也是港台腔。 “刚刚救人的那个小伙子,是你什么人?”那个老先生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可他身边的年轻女人,却是满脸的不悦,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我丈夫。”穗子无意识地回答。 眼睛死死的盯着窗户,不行,她等不下去了。 “你丈夫是哪里人?他姓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那老先生急切地问。 穗子根本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这些声音,在她听来,就是一通嗡嗡嗡。 她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在于敬亭身上。 抢过消防员的面罩,竟不顾一切地冲向床单,她想爬上去,她要看到于敬亭。 关心让她的全部理智都下了线。 她根本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她就是要看到于敬亭,看到他平安无事。 “你这小娘们!别胡来!”于敬亭背着个人过来,刚想跳,就看到他那平日里聪明过头的媳妇,跟个考拉似的挂在床单上,笨拙地往上爬。 爬一米滑半米,蠢乎乎的冒着傻气。 “敬亭!!!”穗子看到他,激动地扯着嗓子喊。 “把这娘们给我叉出去!”于敬亭看底下的窗户往外喷火舌,担心烧着穗子,于是对着消防员喊。 过来俩小哥哥把穗子拖走,于敬亭背着个昏迷的男人从楼上下来。八壹中文網 刚下来,一楼的玻璃就炸开了,玻璃碎片有两片迸到于敬亭的后背上。 他刚忙着火海逃生,背心都没穿。 只穿着个大裤衩,上半身都是赤着的,被玻璃渣迸到后,血哗哗流。 穗子看着他这一身战损,急得冲过来,小手哆嗦着,还不敢碰。 嘴里只会呢喃一句:“疼不疼呀?” “咋就不疼?!老子看到你冒傻气脑瓜仁都疼,让你往远了跑,你倒好,还想爬上来?” 于敬亭把后背背着的男人撂下,刚想搂着穗子数落两句,看她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心又软了。 轻轻地搂着她,大手顺着她的后背安抚。 “没事儿,哥哥办事儿有分寸,你看,我救了谁?” 穗子顺着他的视线看,才发现,地上躺着的,竟然是阙梧雨。 阙梧雨因为被穗子那屋嗷嗷叫吵的睡不着——什么,媳妇我轻不了啊,老公你真大之类的,气得吃了两颗安眠药才睡着。 也因为这事儿,睡得过于深沉。 于敬亭挨个屋敲门他都没醒,还是于敬亭把他背下来,才免于死在里面。 “咱不欠他的了,懂?”于敬亭用脚踢踢醒来的阙梧雨,眼睛却是看着穗子。 穗子总说,她前世欠了阙梧雨的,他这不就还上了? 以后媳妇当然是要远离他,有多远躲多远喽。 穗子根本顾不上看阙梧雨,只扫了一眼,就把于敬亭拽走,她得快点弄药给他处理伤口。 留下阙梧雨躺在地上风中凌乱。 而那个被于敬亭救下来的老头,则是死死的盯着于敬亭流着血的后背。 准确的说,是他后背那个心形小胎记,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7章见缝插针主动夸 穗子看于敬亭满身是伤,只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 于敬亭却是满不在乎。 如果不是穗子拽着,他甚至还想跟着消防员一起灭火——主要是对灭火的水枪特别感兴趣。 这个男人的心里住着个小男孩,对一切未知都保持着高度的兴趣。 穗子把他拖到救护车旁。 消防车来了,救护车也来了,抬出来几个重伤的,于敬亭这种轻伤倒是没人顾得上了。 穗子管医护人员要了药和纱布,亲自给他处理伤口。 “大哥!!” 老二带着人过来,看到于敬亭夫妻,这才松了口气。 “听新闻,说这酒店出事儿了,吓死我们了。” 这哥几个听到消息,穿着拖鞋大裤衩就冲过来了。 还好于敬亭夫妻没事,大家这才放心。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起的火,真他娘晦气。”于敬亭自己一身是伤,眼睛却只停留在穗子的掌心。 他媳妇洁白无瑕的手掌,本该如艺术品一般完美,却因为从楼上滑下来时,磨到了掌心,起了两个大水泡。 “这得多疼啊?”于敬亭抓起穗子的手,吹了又吹。 老二等人全都无语。 他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功夫心疼穗子手上那俩水泡? “别动呀。”穗子按着他,小心翼翼地处理他每一处伤口。 “大嫂,你动作怎么这么熟练?我记得你学的是会计,不是护理吧?”老二问。 “还不是因为你大哥呀,从小就喜欢见义勇为,受伤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习惯了。” 明明是喜欢打架斗殴,招猫逗狗。 到了穗子嘴里,就成了“见义勇为”的好市民。 老二对于敬亭年轻时的事迹略有耳闻,于敬亭自己都承认,他年轻时候就是街溜子,可是大嫂这一本正经的穗言穗语,大家还真有点迷惑——到底哪个大哥的版本是真的? “你们大哥,自小就是个热心肠,遇到有困难的群众,他从不会拒绝,在老家时,就已经得过很多次见义勇为好市民的荣耀。” 穗子对夸自己老公这件事,从来都是见缝插针主动上。 “大嫂......你说的,真是大哥?” “怎么不是呢?我家里还有很多他的见义勇为证书,还有报纸刊登的事迹,也都留着呢。” 没错,报纸上关于他的报道,都是她写的! 不能说是添油加醋,只能说,那是闭着眼睛胡吹。 “他今天也是发扬了精神,救了好几个人。”穗子说完抬头,刚好看到那对老夫妻。 这老夫妻也不知道站在这听了多久,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你......平日里,很喜欢做好人好事?”那个老爷子问于敬亭,脸上的表情,竟像是失落。 于敬亭耸肩。 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呢.......他能说,是他媳妇对造神美化他这件事特上瘾? “不应该啊......你怎么能喜欢做好人好事呢?”老人自言自语,绕到于敬亭的背后,盯着他后背的爱心胎记,想伸手摸。 于敬亭蹭地站起来,退后两步,起一身鸡皮疙瘩。 到嘴边的骂骂咧咧,看到穗子又憋回去了。 这老头有病吧?上来就摸个陌生人? “老先生,您是需要药水吗?”穗子也觉得这老头看于敬亭的眼神不对。 她警惕地站起来,挡在于敬亭跟前。 虽然也不知道这老者来意是什么,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我不需要药水,我是想问——这位救了我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们大哥于敬亭,怎么,老先生,你也想给我大哥写个表扬信,奖励他见义勇为?”老三快人快语。 老先生听到他姓于后,眼睛又亮了几分。 “姓于,于,好啊,真好......” 这奇怪的反应让穗子夫妻对视一眼,这老头怕不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吧? 穗子想到这老头刚就一直说奇怪的话,对他的警惕也多了几分。 不动声色地挡在于敬亭身前,她男人好不容易从火海里出来,可别被精神病挠了。 与这个老先生反应不同的,是他身边的女人。 女人看着能有三十多岁,身材火辣,跟个大葫芦似的,穿着贴身的裙子,在民风相对朴素的大陆,这打扮属实是引人注目。 但比起她高调的穿着,却是她看于敬亭的眼神,非常的不友好,厌恶之情连穗子都看出来了。 “董事长!”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跑过来,满头大汗。 “董事长,您没事吧?”为首的黑衣人问老者。 那老者的视线还停留在于敬亭身上,大胸女见状忙叉腰互叱。 “我的honey他受到了刺激,快送他去医院!”说罢就去挽老者的胳膊。 老头这才收回看于敬亭的视线,跟着这些人离开,走了几步,还停下来回头看看于敬亭。 看得于敬亭直搓胳膊。 “哪来的老疯子,看得老子一身鸡皮疙瘩,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这老爷子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一直没说话的老四摸着下巴,努力回想。 “啊!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港商天龙集团的董事长?他的采访,我在杂志上看过!” 这里好多都是港台的商人,老四看的是从那边捎回来的杂志。 那边的尺度特大,报纸杂志写的也很有意思,搞的比武打都精彩,都是些商会财团之间的斗争。 “天龙集团,有道上的背景啊,据说创始人是个狠角色,哦,对了,他跟大哥一个姓!叫于什么来着?” 老四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有点懊恼。 “大哥,你救的这老爷子背景这么厉害,他怎么也得感谢咱们一下吧?就这么走了,也没说给点水果点心感谢下。” 老二踢了他一脚。 “你当大哥是要饭的?那点玩意,大哥也不稀罕。不过大哥,我也是挺好奇的,你怎么突然想到救人?” 大嫂说的“人好心善做好事”那一套,老二是一个字都不信。 “呵,老子想做就做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于敬亭单手插兜,不想解释。 穗子的视线对上不远处的阙梧雨,灵光一现,难道,敬亭救人,是为了他? 不,准确的说,他救人,是因为跟穗子的那个承诺。 穗子想到这,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于敬亭的脖子,带着哭腔的问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8章智商忽高忽低的穗子 “你是记得对我的承诺,所以才——” 冲回到火海,救了阙梧雨? 穗子都哽咽了,有爷们如此,她还有何求! 于敬亭很想说,媳妇,他没有透视眼呀,根本不知道隔壁住的啥。 他就是单纯地想瞅瞅,谁在他办事儿的时候在隔壁嗷嗷,拽他出火海的同时,顺便给他几jio。 就是如此记仇,动机如此的简单! 对于敬亭来说,一次就半小时,这简直是不能忍。 虽然是喝了酒,但如果不是隔壁那傻叉在他关键时刻嗷嗷,他至于发挥失常? 秉持着有仇必报的心思,他故意先把其他房间的人都弄下来——其实这一层也只有三个房间住了人。 除了他这屋,就是隔壁那个关键时刻嗷嗷,耽误他发挥的混蛋,还有就是那对诡异的老夫少妻了。 真相就是于敬亭想趁着救人的功夫报个仇,见他媳妇这么感动,鸟悄地把真相咽回去。 腰杆一拔,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没错,我就是时刻记得对你承诺的好男人!” 穗子更感动了,也不管还有人在,直接扑到他怀里,她真的没有嫁错人,这男人太让她窝心了。 好喜欢,真的是好喜欢。 对他的喜欢,一天比一天的多。 她心里对他满满的喜欢,都快溢出来了。 “......”老二几人面面相觑。 耿直的老五率先开口。 “我怎么觉得,大哥他在——”胡说八道? 哪有人这么不要脸,自称自己是好男人的? 做好事不留名,这难道不是基本道德么,大哥这恬不知耻自称好男人的嘴脸,哥几个看着都觉得很那啥啊。 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点头。 对,他们也不信。 但见大嫂感动的痛哭流涕的模样,明显是信了。 “大嫂这智商是忽高忽低啊......”老三小小声。 他可是把大嫂当成偶像的! 穗子处理生意纠葛的果断劲儿,给老三留下了深刻印象,可这个新晋的偶像,竟被大哥这拙劣的演技所迷惑,真让人费解呢。 “只能说,爱情迷人眼啊。”老二做出精准点评。 只能说,大嫂真的很爱大哥。 阙梧雨看着那对拥抱在一起的夫妻,本能的想到那一场刺激人的现场直播。 做了一番思想建设,阙梧雨来到穗子夫妻面前。 “很感谢你救了我。”阙梧雨说着感谢,眼睛却是看着穗子。 她还是穿着昨晚见到的那条背带裙,头发却是披散着,长长的发丝被风吹起来,露出的锁骨和脖子上,好几个红红的印子。 阙梧雨的眼眸暗了暗,手也不自觉地握成拳。 “不用谢,顺手的事儿。”于敬亭搂着穗子,嘚瑟地看着他。 呵,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这小子对着他媳妇的眼神,分明是贼心不死。 穗子脸皮薄,平日里基本不会跟他在大庭广众下有亲昵行为,今天却是乖巧的很,于敬亭搂她,她就把头顺势靠过去。 这乖巧的模样瞬间消了于敬亭一半的怒意。 阙梧雨见这俩人恩爱有加,也不想自讨没趣,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等人走了,于敬亭才咬着穗子的耳朵,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不跑了?” 上次她见到阙梧雨,可是拔腿就跑的。 靠在他肩膀上的小头颅来回点了点,她以后也不会跑了。 “哦?”他挑眉。 “我不欠他的了。”穗子抬起头,对着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从现在起,只欠你一人的。” 从他把阙梧雨从火海里背出来的那一刻起,她陈涵穗此生只欠他一人的情,再无其他。 于敬亭笑笑,刚想说几句骚话撩妹,眼角的余光看到他那几个兄弟排排站,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又把到嘴的撩妹话都憋回去,怀里这个专挑着他心窝暖和的软妹儿,他等着晚上拉灯只有俩人的时候,再使劲撩。 这酒店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了,起火的原因还在调查中,于敬亭只能领着穗子重新回到了公司宿舍。 他在这有个单独的小房间,里面除了床就只有张桌子,挺简陋。 穗子倒是不拘住哪儿,进屋就坐在床上,回想着俩人从火海里逃出来的一幕幕。 刚刚光顾着担心他,也没来得及细想,这会静下来一琢磨,穗子突然觉得哪儿不大对。 “敬亭,咱们住的那层楼,只有三间房里有人?” “嗯,怎么了?” 穗子的脸唰地红了。 “所以,隔壁住的是,是——?!” “才反应过来?”于敬亭戏谑地看着她。 穗子用手挡着眼睛,脸红的要浸出血来似的。 “我都......喊了什么?” 于敬亭摊手,也没什么,挺含蓄的。 “只是表达了对我身材的赞美——那玩意也是身材的一部分吧?” “你都.......叨叨了什么?” “真实描述了自我感觉而已——媳妇,你看起来像是要晕过去了?” “啊!!!”穗子崩溃了。 所以,她跟于敬亭俩人,当着阙梧雨的面,嗷嗷了半宿? 那个在她隔壁喊隔音不好的人,竟然是阙梧雨! “干嘛这么在意他?”于敬亭满不在乎,“谁家两口子不办事?” 说完又得意洋洋的补充了句。 “虽然他们的办事效率肯定没咱俩高,羡慕嫉妒肯定是有的——” “羡慕个屁啊!丢死人了!” 穗子羞愤欲绝,这种事被不认识的人听到了,她还能自我安慰,出门挡着脸就没人认识她。 可被认识的人听到,这感觉怎一个崩溃了得! “他不会跟梅家那些人说吧?那以后,奶奶那边的亲戚看到我们俩,会不会觉得我们是很浪的人?喂!你笑什么!” 穗子越想越崩溃,见于敬亭没心没肺的笑,气得抡起小拳头捶他,脸皮厚的家伙! 拳头还没碰到他,于敬亭就呲牙咧嘴喊疼。 穗子以为他伤口疼了,忙放下拳头过去查看。 于敬亭本想趁机给她推倒,听到穗子小声的抽泣声,他下不去手了。 “这得多疼啊,你说你,值得吗?”穗子看到他背上的斑驳,又想掉眼泪了,看着好痛。 “值啊。”于敬亭扯扯嘴角。 受一点皮外伤,就把阙梧雨那货彻底从他媳妇心里踢出去了。 嗯......怎么能说不值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39章祖上是土匪 早饭是穗子用公司的煤气罐做的,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很快就摆满了一桌。 “大嫂这也太贤惠了吧?”老三好久没吃北方菜了,看到穗子端上来的一碟碟小咸菜,感动坏了。 这边的甜口菜,实在是吃不惯,大嫂简直是小天使啊。 “就是简单的早饭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穗子把最后一盘烙饼端上来,看得众人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短时间内弄出这一桌子的?”老四也觉得大嫂好像魔术师,太厉害了。 不仅做了面片汤,四个小菜,蒸了鸡蛋羹,摊了鸡蛋饼,更难得的是,厨艺高超,一点也不比京城最好的大酒店手艺差。 “我家里人多,也习惯了。” 老于家自打进京后,跟她娘家挨在一起,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起吃饭,穗子做饭的效率也就上来了。 “早饭大家先凑合一口,中午我再给大家炒几个菜。” 穗子的话让众人发出欢呼,就差对着穗子拜三拜了,有大嫂的日子,简直是人间天堂啊。 “大哥晚上还要坐飞机呢,你们好意思折腾大嫂?”只有老二还记得客套两句。 “二哥,你就不想吃大嫂做的北方菜?” “呃——咳咳,那就不要让大嫂做太麻烦的,你们几个帮忙打下手。” 老二虽然很想将客套进行到底,但是想到外面那甜腻腻的菜,还是可耻的屈服了。 没办法,大嫂的厨艺太好了,就一道简单的面片汤也让她做的开胃顺滑,一碗下去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活力。 比起穗子的高厨艺,更让人羡慕的,是她对于敬亭的态度。 于敬亭的早饭都是穗子喂的,理由是,穗子看他手掌有几处磨痕,担心他端着碗会碰到伤口。 于是吹凉了,一口口的喂他。 于敬亭也不知道是故意气这几个哥们还是怎地,穗子喂他就在那装大宝宝,吃得不亦乐乎,顺势狠拉一波仇恨。 一边吃,一边还要用“你们这些单身狗都不懂有家男人的幸福”的眼神横扫一切。 终于,哥几个看不下去了。 “大哥,你那手,还没有严重到不能吃饭吧?” 趁着穗子进厨房给于敬亭添饭,老三忍不住问道,这一顿饭,光看大哥在那嘚瑟,就已经饱饱的了。 “废话,爷是纯爷们,这点小伤算个屁?”于敬亭一筷子精准地抢走盘子里最后一块拍黄瓜,还趁着穗子不在抓起老五的酒杯灌了两口。 “大清早的,喝什么酒?这什么酒,甜了吧唧闹了巴登,呸,不好喝。” 抢了人家的酒,还要嫌弃一番。 众人皆无语。 这家伙当着大嫂的面,装得跟重病号似的,大嫂不在他就开始嚣张跋扈。 “大哥,你担心大嫂让你养伤,不让你喝酒,所以连我的米酒你就抢?那你这就有点不要脸了吧,既要享受病号的待遇,又不承担病号的义务?”老五替自己心爱的米酒说话了。 “这叫已婚男人的智慧,懂什么?”于敬亭沾沾自喜,他媳妇要是温柔起来,那可真是举世无双。 他才不会告诉这些臭小子,他不仅要装病糊弄媳妇喂饭。 就算是晚上,他也要糊弄媳妇主动坐上来,哦呵呵呵,谁让他是病人? 众人听不到他的心声,但从他这臭不要脸的表情里,也不难猜到这货肯定没琢磨好事儿。 “大哥,你能娶到大嫂,单纯的是靠无耻吧?我们严重怀疑,大嫂当年是年少无知,让你给掳家里当压寨夫人的。” 一说起这个,于敬亭可就精神了。 手卡腰,坐在那吹起牛来。 “我家祖上,还真是当土匪胡子的,在抢压寨夫人这块,我虽然是赢在起跑线上的,可你大嫂还真不是我抢回来的,是——” 正想吹几句自己魅力无限,眼角余光见穗子端着碗回来了,话锋马上一转。 “是我看着你大嫂漂亮有才气,死缠烂打把人娶回来的!” 穗子一回来,于敬亭是筷子也握不住了,酒杯也推得老远,坐在那一副重病伤员等伺候的嘴脸,还不忘踩老五几脚。 “老五,一早晨起来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媳妇,我说的对吧?” 穗子点头,老五捏着被大哥抢了空掉的酒杯,欲哭无泪。 众人再次被他的脸皮厚度所震惊,已婚男人的智慧,大家算是见识到了。 “聊什么这么开心?”穗子问。 “说大哥的家世背景——他祖上真是土匪?” 穗子点头,对呀。 “太爷爷那辈是占山为王的,不过爷爷辈的觉悟很高,弃暗投明,跟着党走,抬担架救治伤员立了大功,所以我们家敬亭也是根正苗红。” “大嫂你就甭夸他了,你瞅瞅大哥,他哪有半点无产阶级的觉悟?怪不得我们之前就觉得他做事霸气彪悍,闹了半天祖上是土匪,这就对的上了。” 众人都觉得,把于敬亭挪到古代,放土匪窝里,一身匪气毫无违和感。 “说到土匪,我倒是想起个事儿来。”老四拿起一份报纸。 “大哥,你看这个。” 于敬亭一看都是繁体字,顺手给穗子,经常读繁体手抄本的小娘们,看这玩意应该很顺手。 穗子嗔怪地看他一眼,直接接过来看,刚读了俩字,就觉得不合适,脸腾就红了。 “为满足商界巨鳄,知名女星停经——” 这是港媒报纸,标题一个比一个耸动。 这种标题在内地想都不要想,在那边却是稀松平常,穗子只读了个标题就不好意思了。 这种娱乐周刊只有老四有兴趣,其他人都没看过。 “大嫂,这里面说的什么?” “呃——”穗子实在是念不下去,这内容都快赶上她家里的手抄本了! 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内容,提炼出了中心思想,就一句话。 “这个头条,讲的是女为悦己者容的故事。” 众人小豆眼,整整一个版面,她就提炼了一句话? “说人话。”于敬亭对媳妇说。 “就是讲一个女明星,为了傍上财团大佬,减肥瘦身,结果减肥到停经.......咦,这个女人,不就是?” 穗子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眼睛变大。 “没错!就是昨天大哥救的那对老夫少妻,那年轻女的是个女明星,现在她拼命傍的那个老头,就是这篇报道里写的,于有乾!”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40章嘿,孙子 老四公布出答案,他昨天就认出那老爷子像是港媒小报里的那个于有乾。 “这老爷子别看都快70了,交的女朋友都是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大——”老四的手原本是想在胸前比一下。 看穗子还在,又把手放下了。 大嫂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了神一样的存在,不能不恭敬。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那啥功能?”老五也来了兴致。 男人么,聚在一起,对这玩意格外感兴趣。 “怎么没有?我们院里有个老头都八十多了,他媳妇也是个七十岁的大娘,有天老太太离家出走了,就因为这老头需索无度——”老三越来越亢奋的声音在对视上穗子好奇的视线时,戛然而止。 尴尬地清清嗓子。 “反正就是有的老头真挺能整,多长时间不知道,但肯定是有想法。” 穗子想笑还要憋着,这些大小伙子聚在一起,可真是什么荤话都敢说。 “我今儿听到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啊,说是大哥昨晚住的酒店失火,就是因为这个于老爷子。” “哦?”穗子好奇。 “这个于老爷子的独生子上半年跟人火拼挂了,这个天龙集团又没有继承人,手下一堆扛把子火拼,都想把龙头,也就是老爷子弄死了,昨晚的火,说不定就是他们的那些人搞的。” 那边的生意都带了点黑色性质,所以穗子听老四讲这些八卦,就感觉重温了古惑仔。 于敬亭一听乐了,这不专业对口了? “龙头和扛把子都出来了,有没有白纸扇啊?没有我出一个,就你们大嫂,咋样?” 穗子脸有点发烫,偷偷推他一把。 白纸扇什么的,那都是她当初为了忽悠于敬亭说的。 谁让他当年就是个中二病街溜子,不弄点道上的黑话吸引他,他哪儿能一路陪着她走这么远。 “大哥你还真说对了,都传天龙集团的白纸扇是个女人,说于老爷子特别听那女人的,好多建议都是她提的,也是个狠人,就是报道她的消息不多,也不知道跟咱们大嫂遇到哪个厉害......” “废话!当然是大嫂厉害!他们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狗肉上不了台面的,咱大嫂可是生在红旗下接受了正统教育的名门闺秀,岂是歪门邪道能比的?”老三拍了老四一巴掌。 老四闷头喝面片汤,心说,大嫂指挥他们仙人跳frank的时候,也是狠人一枚啊。 “没机会对上,不过即便是我媳妇跟人家对上,吃亏的也不会是她,谁死还不一定呢。”于敬亭自信满满。 他媳妇就是个可塑之才,生在樊煌这种将门里,那就是名门闺秀,要是出生在于老爷子那种黑道里,也肯定是社会一姐级别的大佬。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暴力啊?我可是个热爱和平的人。”穗子嗔他一眼。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跟他赚点小钱钱,对那些风雨飘摇的江湖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嗯,大嫂绝对的热爱和平——除非有人敢动大哥。”老二已经看穿了一切。 于敬亭就好像穗子的开关,不碰这个开关,她就是上得厅堂出口成章的贤妻良母。 但碰了开关,那可是分分钟要炸的。 众人正在聊天,院子外有喇叭声。 一声声的喇叭响得让于敬亭心烦,正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一大早就在人家公司外面狂按喇叭。 外面进来两排人,一水的黑西装黑墨镜,人进来后分成两排,穿着白色西装的老者走了进来,正是刚刚被大家热烈讨论的于有乾。 “有事儿?”于敬亭人都没站起来,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对方来了多少人,派头有多大。 心里使劲地呸了口,他就看不上这些在他面前装犊子的! 跟在老者身后的壮汉见他这态度,似乎要上前说话,被于有乾抬手制止。 “都退下!” 这一声说得中气十足,却是让穗子夫妻心里同时呵呵一声。 这不就是跑他们面前装大尾巴狼? 把人都弄进来,在装模作样地喊一声退下,图个啥? “于敬亭,我的孙子。”于有乾单手握着龙头拐杖,站在于敬亭桌前,颇为得意地说。 于敬亭一抬手把桌子掀了。 桌上已经吃的差不多的空盘子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吓了众人一跳。 “草!你叫谁孙子?老子是你大爷!”于敬亭骂道。 穗子单手握着最后一碗鸡蛋羹,还好她动作快! 外面的黑衣人听到里面闹起来了,纷纷冲进来,被于有乾叱退。 “我们自己人说话,别跟着闹腾!” “老头儿,我昨晚救了你吧?你就这么回报我?跑我地盘上,叫我孙子?”于敬亭才不管对方是什么来路,看不爽就敢怼。 他这一身匪气,看在于有乾眼里,却满是欣慰,很好,这才是老于家子孙该有的霸气! 昨晚他听到穗子亲口说,于敬亭多次见义勇为,是个热心好市民。 这事儿给了于有乾极大的刺激,他们老于家祖上可是世代彪悍的,怎么可能突然出现这么个叛逆的苗子? 今天看于敬亭这么蛮横,于有乾倒是放下心来了,嗯,是老于家的种。 “你别气,我不是骂你,我是说,从辈分上算,你真得叫我一声大爷爷——找个地方,单独聊聊?” 于有乾对着于敬亭和颜悦色,这让他身后的俩保镖感到很不可思议。 “单独聊不行,除非我跟着。”穗子闻言马上站起来,挡在他和于敬亭中间。 于有乾的眼扫过穗子,漂亮女人总会让他多看两眼,昨天晚上光顾着慌没仔细看,今天一看,果然是倾城之姿。 “你女人?”于有乾浓眉紧拧。 “关你屁事?”于敬亭听出他言语里的怠慢,对他也没有好气地回道。 “男人谈事,女人哪有开口的余地,这样的女人在我那,是要受家法的。” “......” 穗子见于敬亭眼角抽了抽,知道他在极力隐忍,忙用手攥住他的拳头,示意他不要发脾气。 毕竟对方来了这么多人,真要打起来,也占不到便宜,还没搞清楚对方的来意——虽然穗子已经猜到了一些。 但,万事都有意外,谨慎些,总没错。 第841章自有一套沟通模式 有穗子按着,于敬亭到嘴边的脏话才硬生生的憋回去,换了句他自认温和的。 “你那几百年前的家法,管得着新时代的我媳妇?哎,老头儿,你是哪座大墓里爬出来的老僵尸,我回头联系个道士,帮你收收魂?” 现场所有人都惊悚脸,除了穗子。 穗子叹了口气,哎,她就不能对于敬亭要求太高的,不把人体器官骂出来,就已经是给她面子了。 于有乾的保镖都石化了,自家龙头被人这样损,这要是再不出声,岂不是当他们好欺负? 于是俩保镖齐刷刷地上前一步,于敬亭也站了起来,以压倒俩保镖的气势回瞪着他们。 比蛮横? 他怕过谁! 于有乾也不说话了,大概是想看看于敬亭的实力。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于敬亭身后的几个兄弟也站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警惕。 于有乾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不明白他的来意是什么。 《剑来》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之际,穗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再吃一口,啊。”她端起手里的鸡蛋羹,趁着于敬亭跟人互相释放威压时,见缝插针地喂了他一口。 于敬亭差点破功,无奈地看她一眼,媳妇,你可真会挑时候。 于有乾似是惊讶地看了眼穗子,一般女人见到这种场面,没有吓得瑟瑟发抖就不错了,她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做这样的事。 于有乾瞬间产生了一种被蔑视的不悦。 虽然他见过的小太妹也不少,也不乏一些虎了吧唧干打能骂的,可是穗子这种气定神闲就把人气了的.......还是独一份。 “你倒是不怕我。”于有乾眯着眼看穗子。 穗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心里暗自吐槽——不怕,嗯,才怪。 只是这种时候,怕反倒是会让人看清,即便是心里有惧意,也要装作不在乎,向于敬亭看齐。 穗子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于敬亭,发现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她是真服了这男人......这家伙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于有乾被这夫妻俩湖弄住了,真就跟着穗子进了办公室。 剩下的几个人与保镖大眼瞪小眼,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穗子泡了茶递给于有乾,于有乾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俨然是对这个公司的小规模不满。 “于敬亭,曾用名于铁根,25岁,王家围子人,父亲于水生,爷爷于丁,我说的对吗?” 穗子心里一紧。 昨晚到现在,才几个小时时间,对方竟然横跨了大半个华夏,查到了于敬亭所有的信息,还是在这个信息并不发达的年代,这得多大的势力? 这让穗子感到铺面而来的压力,不过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看老爷子的样子,还不知道她娘家的实力,只查出了于敬亭的背景,他在这边经商这些有心想查也不是多困难。 “老头,你甭跟我这绕弯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什么看?不就会查个户口本么,怎么,你还想混入我们伟大的户籍科当片警?” 说罢还上下扫视了一圈,点点头,“老了点,去了也不要你。”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包烟,丢出一根给于有乾,老爷子顺手接过叼上,于敬亭给他点了火,穗子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有预感,黑道有黑道的相处模式,于敬亭俨然是摸到了老爷子的脾气,他们这些人应该有独特的方式沟通。 这种时候,她说的越少越安全。 “哈哈哈,昨天看到你胎记就觉得你不一般,找人一查,果然是咱们老于家的孩子。”于有乾果然是吃于敬亭这一套,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 “我是你大爷爷于甲,于有乾这个名字是找了个风水先生,算了八字后改的,说是招财。” “......”穗子无语,可不就是招财?直接叫“有钱”了,咋不叫旺财? “你爷爷死了没?”于有乾问于敬亭。 昨天见面还操着港普,这待了不到十分钟,又变成了大碴子味的东北话了。 “托你的福,身子骨硬朗的很,你死了他都不能死。”于敬亭怼道。 他跟爷爷于丁相处时间不长,感情却是不错,这老头子上来就问人死没死,真是不会说话。 “老四现在还四处挖坟呢?你可千万别跟他混,没出息——过来吧,给我当孙子,我这个天龙社就交给你,你就是下任龙头,怎样?” 于有乾丢了个让穗子惊诧的提议,穗子心说这也太直白了吧? 其实吃饭时,老四说了于有乾的背景,老头进门又管于敬亭叫孙子,穗子心里已经有了点隐约的雏形了,但是听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穗子还是挺惊讶。 “就你这小破公司,一年能赚多少?不如跟着爷爷去那边,将来这些都是你的,想要多少妞没有?”于有乾说罢,还不忘看了穗子一眼,满怀恶趣味道,“肯定都比她活好。” 江湖人,说话也没那么规矩,这直来直去的画风让穗子的大脑瞬间短了路。 脑子飞快运转,彷佛有只无形的小手,快速翻阅于铁根怼人大全——她很想找个最恰当的话,把这个老头子骂回去。 “拉皮条拉到我家里来了?你在那边混不下去过来找我爷爷,看在同姓的份上,有你一口饭,可要是让我照顾你那些鸡店的生意,呵。” 于敬亭的手搭在穗子肩膀上,霸气地宣告主权,这与前面开玩笑可不一样了,眼里已经带了杀气了。 于有乾捏着烟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老眼多了抹杀意,勾起嘴角看向穗子。 “你来找我,该不会就是让我去你那吧?就没别的条件?“于敬亭阻断他看穗子的眼,直截了当的问。 这种突然有了土豪做亲戚,还要他继承遗产的事儿,在外人听来,就好像天上掉了馅饼。 换别人早就欣喜若狂了,可于敬亭并没有表现出多受宠若惊的样子,还能冷静地问。 闻言,于有乾站起来,指着穗子说道。 “很简单,我要她,你只要把她让给我,你就是天龙社下任龙头。” 第842章惨遭单方面降级的穗子 “你说什么?”于敬亭低头,把玩着打火机。 声音是如此轻柔,彷佛只是问了个无关紧要的事。 穗子直觉不妙,注意力拉到最高。 “女人而已,等你当了老大,什么女人玩不得?明星也是想要就有,回头爷爷给你弄个港姐回来,哪个不比这个青涩的丫头片子会伺候人?” 于有乾自顾自地说。 “用个女人,换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 你现在的年纪,想靠你自己取得这些,最少得二十年,还得是运气和实力都有的前提下! 一个女人换二十年的奋斗,怎么算也不亏吧?” 于有乾说完,穗子和于敬亭同时行动。 于敬亭是挥拳,穗子是从他身后揽住他的腰,尽管如此,她还是慢了一步。 于敬亭的拳头狠狠地锤在了于有乾的眼框上,打得于有乾后退两步,差点坐在地上。 这亏得穗子从后抱着他,如果不是这样,于敬亭能把老爷子直接打出去。 足可见这一拳用了多大劲。 “放你爹的罗圈屁!出去别踏马说你跟我一个姓,拿自己女人换资源,猪狗不如的玩意!陈涵穗你给我撒手!” 他现在就要揍得这个老头子一树梨花开! 直接打到西天,让他见佛祖忏悔去吧! 穗子哪儿敢松手,抱得更紧了。 “他那么大岁数了,你再打一拳就得出事儿,为了他,不值得!” 这可是大陆的地盘,那边又还没回归,把人打出事儿后续肯定特别麻烦,穗子决不能看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捅破天。 “松开!” 于敬亭如果不是怕弄疼他媳妇,现在就该把她甩开,痛揍那个觊觎他媳妇的混蛋老不死的。 就这,还不忘用眼睛狠狠瞪于有乾,用眼神撕碎这个老混蛋。 穗子提高音量:“赶紧走!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故意激怒他,但现在你再不走我也控制不住他了,不想死就走!” 于有乾闻言不怒反笑,这一笑,牵扯着脸上被揍的地方疼,他捂着眼说道: “不错,第一关通过了,你的确是有咱们老于家的傲骨,我没看错人。如果你答应了,我倒是看不起你,还有你,小丫头片子,你怎么看出我是故意激怒他的?” 于有乾问穗子。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漂亮的花瓶。” “草,你才花瓶!你全家都是花瓶,不,你不是花瓶,你是烧失败的尿桶,上面还用隶书写了一副对联,上联写着老不死的,下联写臭不要脸,横批是为老不尊!” 于敬亭一通疯狂输出。 穗子不撒手,他就一脚踢过去,踹到了于有乾面前的桌子,桌子差点翻了。 “快走!”穗子感觉于敬亭要劝不住了,只能对着于有乾喊。 这于有乾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犯贱属性,于敬亭越跟他发怒,他就越发欣赏于敬亭。 根本没把穗子的劝告听进去,甚至还抱着胸对着穗子上下看。 “你这丫头也还算识大体,虽然配我们于家的子孙是有些高攀,但做个二嫂还是可以的。” “二,二嫂?”穗子疑惑。 “哦,他以后要继承我的位置,肯定是要跟招娣结婚的,大婆的位置你是不可能了,但看在你的表现还算得体的份上,当个细婆还可以。” “细婆.......小老婆?”穗子倒吸一口气,所以,她被人降级了? 聊几句天,合法原配,成了“细婆”了?! 穗子震惊,于敬亭已经开始舔后牙了,于有乾不知死活地继续说。 “我那招娣虽然很能干,但女人终究是女人,抵不过男人,所以我们必须要招个能干的男人,于敬亭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不过你放心,招娣为人大度,也不喜欢男人,只要她跟敬亭生了儿子,后面敬亭还是跟你过,招娣不会介意的。“ “.......???”穗子大脑还在死机中。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俩跟我回去,让这个丫头给招娣敬妾室茶,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就可以愉快的生活了。” 于有乾安排完,还不忘得意的加了句,“你这丫头,应该庆幸我是个好说话的人。” “你自说自话,把我从原配降级成了小妾,还让我感谢你?”穗子气笑了。 “这是当然!虽然十多年前,我们那就取消了一夫多妻,但是混到我们这个级别,哪个没个三四房媳妇?让你当个细婆,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于有乾叉腰看着穗子,以长辈的口吻说道,“你以后要伺候好敬亭,听招娣的话,只要你安分守己,天龙社也是有你一口饭的。” 说罢,又自言自语。 “本来是想把你送给港督侄子的,他最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不过既然敬亭喜欢,你表现的又算合理,这些陪寝的事也就不让你做了。” “......”穗子的三观,不,五官都碎了。 合着这老头,进门就盘算好了。 让她当高级交际花陪人,把她老公拽去当黑涩会头子! “敬亭,别把人打死。”穗子默默地松开手。 有些人,真的活该。 于敬亭得了自由后,直接冲过去,一脚把老头子踢飞。 顺手抢过老头子手里的龙头拐杖,一个健步就冲过去,对着他一通打。 穗子在边上指挥。 “控制力度!避开要害!上岁数的人骨折后不容易好,打他进半个月医院就行,别打死啊!” 于有乾被于敬亭揍得毫无招架之力,站起来勉强过了几招,哪里是年轻气盛于敬亭的对手! “操!老子敬你是我爷爷的兄弟,说话下手都留了情面,你踏马不说人话!跟我讲兽语是吧?” 于敬亭抬手掐着老爷子的喉咙,满眼狠戾:“对付牲口,就不能用人类的方式沟通!” 于有乾被他掐的差点翻白眼。 穗子怕他失手把人打死,忙过来拦着。 于敬亭这才松开手,朝着地上吐了口。 “赶紧滚!” “混,混账!”于有乾咳嗽好几声,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一圈。 怒其不争地看着于敬亭。 “你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 第843章谁稀罕当赘婿 “放弃你爹了个爪!媳妇,给精神病院打电话,现在就让车把他拉走!”于敬亭这会只想揪着这老不死的痛殴一顿。 “天龙社你不知道?”于有乾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可是这臭小子竟然不领情? “我管你是天龙还是粑粑社,老子没兴趣!再敢在老子面前说有的没的,社会主义都救不了你!” 于敬亭还想揍两拳。 “不想报警闹大现在就请你离开。”穗子面无表情地说,“不管你在外面势力有多大,这里不是你地盘,你的人如果敢动我们,你们也走不出国门。” 说这些话时穗子心里也没多少底,如果这些人真把她和于敬亭掳走,后面真不太好办,关键时刻也只能自报家门了。 “我爸在京做官,你动了我,无论你跑多远,他都不会放过你。” 这句成功地把于有乾喊人的声音憋回去。 穗子赌对了。 她如果只是普通人,于有乾真不会放过她。 但道上混是有规矩的。 他们绝不会动为官之人。 京城离这虽然远,但樊煌身居要职,聪明人都不会想的罪他。 “你爸叫什么?”于有乾问。 “樊煌。”穗子说了她老爸的职位,于有乾的表情果然严肃起来。 “你怎么没跟他一个姓——哦,你是私生女?” “我跟我母亲姓。” 于有乾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丫头片子,都不值钱。” 这一句让于敬亭气的又踹他一脚。 “臭小子,我暂且放过你一马,等我回去调查一番,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你们就等着瞧!” 于敬亭朝着地上吐了口,hetui! 他又不是被吓大的,有种放马过来! 于有乾走了,穗子眉头紧锁。 “什么表情?”于敬亭揉揉她头。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夜长梦多,今晚咱们赶紧走。” 穗子并不想跟黑道沾染任何关系,她打算带着于敬亭快点离开。 “怕什么,这又不是他的地盘,管他是天龙社还是天虫社,在咱们伟大的社会主义社会,他就得乖乖做人!” 于敬亭这几年学也不白上,觉悟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他动手时就已经考虑过后果,根本不怕硬碰硬。 “话虽如此,但敌暗我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回京。” 只要能回去,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动他。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以后我还能永远不来这?就算我不过来,老二他们也在这边,我还能丢下他们不成?” 家里的生意刚起步,后面还有大把的商机,不可能为了个作死的傻老头不过来。 于敬亭的话让穗子越发不安。 她想到了于有乾走时看于敬亭的眼神,那是志在必得的眼神。 那老头根本没打算放弃。 “这件事肯定有解决办法,让我好好想想。” “大哥,你们没事吧?”老二带着其他几人过来。 “大哥,你怎么会跟天龙社的人扯上关系?” “这事儿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老四,你先告诉我,你知道多少关于天龙社的事儿?”穗子问。 老四是这里面唯一喜欢看对岸小报的,不过他了解的也不多。 “天龙社的那些事吃饭时都告诉你们了,再多报纸上也没写啊。” 毕竟是涉及到黑道的事,报纸也不敢写太多,大多都是于有乾的花边新闻。 “你听没听过招娣这个名字?”穗子问。 她记得于有乾说让于敬亭娶招娣,看来这是个关键人物。 “招娣?没有啊,于有乾的女朋友大多都是小明星,名字起的一个比一个洋气,比如昨天那个大葫芦女人叫曼莉,都是这种风格的。” 招娣这么土的名字,国内农村都很少见。 “应该不是他女朋友——他有女儿吗?”穗子问。 “报纸上没写,应该没有吧?之前一直说他独生子因为火拼死了,没提过他有女儿。” 穗子直觉招娣这个人物很关键,很可能就是于有乾的私生女,从于有乾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是个重男轻女的人,不想把家业交给女儿,只想招赘个女婿。 “不是吧,你说的我都恶心了,那个什么鬼招娣如果是他闺女,那不得四十多岁了?算辈分,我还要喊一声姑姑?” 于敬亭猜到穗子想的,深深恶寒。 “虽然爷爷跟他是兄弟,按着咱们的法律三代内旁系血亲也不能领结婚证——但,那边娶表妹的也不少,我觉得他根本不在乎。” 穗子有条理的分析。 虽然以正常人的角度看,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按着于有乾那种不在乎伦理只在乎血缘的人来说,或许真是这么盘算的。 他打算来个亲上加亲,这样才能生出更“纯”的于家人。 “草,要把老子膈应死。”于敬亭搓搓胳膊,他招谁惹谁了? 早知道救个老头惹来这么多麻烦,他就应该让老不死的在火海里挂了。 “现在当务之急,查一下这个招娣,最好能拿到她的联系方式。” 穗子想着她虽然要跟于敬亭回京了,但是后续难保于有乾不会使绊子,最好做好防范准备。 于敬亭的几个兄弟得知了于有乾竟然是他的大爷爷,还看上他当继承人后,全都惊讶不已。 “这算不算.....勿忘初心?”老四憋了半天,只想到这一句。 老大说他家祖上是土匪,所以算起来,于有乾这种才算是继承了“家风”。 老大这种考上清大经商,走了一条白到不能再白的路,算不算另类的“忘本”呢? 小书亭 “呵,这种初心,不要也罢。”于敬亭满不在乎。 “可那是天龙社耶......大哥,你就一点不遗憾?”老四问。 众人都觉得于敬亭天生就该做个占山为王的黑道大哥,他身上就有那种霸气。 天龙社可不是小混混团体,那是大型组织,在当地拥有非常大的威望,各界都得给天龙社几分薄面。 “遗憾什么?钱和权,老子早晚都会有,从别人嘴里挖人家吃剩的,那叫什么本事?更何况——” 于敬亭看了眼忧心忡忡的穗子。 “钱有命花,才是真的,混社会的,早晚是要还。” 他能清清白白赚钱养媳妇过小日子,谁稀罕当那个黑道赘婿? 第844章创造条件也要上 于敬亭今日的态度,便是穗子多年努力的结果。 费尽心思给他送到学校待了四年,得到的绝非是一纸学历那么简单。 这四年带给他的,除了肉眼可见的学历人脉,更多的是眼界和格局,还有深度思维的方法。 也正是这些,支撑着他和穗子保持同一模式,沟通无阻,早些年他向往的江湖,近在迟尺唾手可得。 可此时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向往着义气与情义的中二少年。 那些看似很美好的事物,剥开情义的外衣,只剩下满目疮痍,让他不屑一顾。 “敬亭说的没错,命运馈赠的礼物,背地里早就明码标价。十个道上混,九个衰到底,常言道,多少虎豹成过客,几许龙蛇到白头?”穗子对于敬亭的观点给与高度肯定。 那样的财富与地位,不要也罢,来的太快,没的时候,失去的不只是钱,还有命。 “找你们那老爷子不活的挺好么......”老五小声滴咕。 穗子把视线挪到他身上,明明是波澜不惊的一瞥,却让老五感受到千军万马的力量。 小五马上做了个封口的动作,嬉皮笑脸道: “大嫂,我开玩笑呢——内老头,一看过的就不如意!” 几天的相处,这哥几个对穗子有种说不出的敬畏,再也不会把她当成温柔女人看待。 “少贫嘴,那老头过的如意能引火烧身?这次我给他救出来,下次他未必有这样的好运。” 于敬亭说完又念叨了句,“上面都应该让老头子赔咱们酒店损失,好好的大酒店,就因为他,烧成那样。” 还差点吓到了他媳妇呢,没见他媳妇手上还有俩水泡?看着就心疼。 这笔账,自然算到于有乾身上,于敬亭只觉他打得太轻了。 因为于有乾的突然到访,穗子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原本她是打算这一天跟于敬亭在市里转转,也没了心情。 留在公司把这段时间的账都查了,实在没事做,就洗菜切菜,在冰箱里预留了一周的菜给这哥几个。 这种戒备的心情直到她和于敬亭俩人上了飞机才彻底放下来。 坐在飞机等起飞,穗子心里踏实了。 看样子天龙社的人应该还在调查她的背景,暂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只要回到京城,到了她老爸的地盘,就没有人能动于敬亭。 “看什么呢?”穗子见他一直看着窗户,好奇地问。 “窗户上有水痕,怕不是你来的时候哭的?” “怎么可能啊,我都来几天了,早就干了——啊,你讨厌!” 穗子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气得抡起小粉拳锤他。 来的时候是一个人,那时他又下落不明,她会哭不是很自然的么。 于敬亭笑着把她搂怀里,正想趁着前后座都没人的功夫亲个小嘴。 “借过。”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阙梧雨拎着行李,板着脸站在过道。 穗子眼睛变圆,这? 这一排是三个座位,她靠着窗户,于敬亭坐在中间,临近过道空着,该不会这么巧吧? 于敬亭看到是他,不仅没松开搂着穗子的胳膊,反倒是搂得更紧,甚至在阙梧雨黑漆漆的注视下,对着穗子的小嘴使劲波了下。 “幼呵,真巧。”于敬亭亲完了,才扭头对阙梧雨打招呼。 穗子此刻尴尬的想变成蜜蜂飞走。 这到底是怎样说不清的孽缘啊。 住酒店,跟阙梧雨住隔壁,让他听了半宿的“隔音不好”,坐飞机又挨在一起....... 飞机甚至还没起飞,她就已经盼着落地了。 穗子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这时候找空姐换座位,会不会太刻意? 比起穗子的浑身不自在,于敬亭就“热情”多了。 他甚至站起来,试图帮阙梧雨往上面塞行李,嘴上还欠儿欠儿地跟人家搭话。 “小阙儿啊~” “.......”穗子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 她觉得于敬亭一定是故意的,给人家起这种外号——小阙儿,这发音怎能不让人想歪? 这不就是方言里,男孩的那个啥! “叫我梧雨就行。”阙梧雨也想到了这一层,抿着嘴回答。 “别呀,咱这过命的交情,哪儿能那么生分?小阙儿啊,你这行李我帮你放吧,看你小个不高,还容易腿软,别手抖上不去~” “我、没、有!”阙梧雨被他说的声音都紧绷了。 如果不是看在于敬亭在火海救了他的份上,这会应该已经吵起来了。 “啧,还挺内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于敬亭仗着自己比人家高一点,使劲地浪一波。 阙梧雨也产生了换座位的冲动了,不过他看到头转到一边装看风景的穗子,又咬咬牙,硬着头皮坐下来。 心里似乎有股气堵在那,他于敬亭能坐的位置,他为什么不能? 于敬亭看他坐下了,心里的坏水蹭蹭冒。 别以为他看不出,这小子看他媳妇的眼神分明是贼心不死。 受他的救命之恩,不说涌泉相报,可也不能惦记他媳妇吧? 穗子感觉到于敬亭在那蠢蠢欲动,她不想生事端,于是伸手偷偷拽拽他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下。 这一下不仅没有制止于敬亭旺盛的坏水,还起了反作用。 于敬亭一把握住穗子的手,唰地按在自己的心口,深情款款: “媳妇,是药效上来了?” “什么药?”穗子傻傻地问,她也没吃药啊。 “是爱神发给我们的真爱无敌气死猴药!吃了以后会让你情不自禁爱上我!” 穗子:...... 阙梧雨嘴角抽抽,被这把砸过来的狗粮秀了一脸。 索性闭上眼,靠在椅子上,心里想着就几小时,咬咬牙就熬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眼睛是看不见了,可是讨人厌的声效还没消失。 “媳妇,你说你怎么不控制下,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多不好意思?” 穗子想给他俩大比斗,小嘴气得都要都起来了,索性不搭理他,看这个臭不要脸的怎么得瑟! 没有得到媳妇热情回应,于敬亭略有不满,但这并不耽误他发挥。 双人相声整不成,那他就来单口相声呗,气前任(假想)情敌这件事,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也要上! 第845章至真至纯的笑 一整段旅程,都只听于敬亭跟人家“哥俩好”。 “小阙儿啊,成家了没?”于敬亭明知故问。 “没有。”阙梧雨已经不想搭理他了,又碍于面子,不回答不合适。 “那哥们作为过来人可就得给你传授下经验了,看到我媳妇了没?” 于敬亭拍拍穗子。 此时的穗子,已经把帽子扣在脸上,装睡了。 这种大型火葬场画面,她并不想搭理! 得不到媳妇回应,却不耽误于敬亭单口相声发挥。 “想不想知道这么漂亮的媳妇我是怎么追到手的?” “......”并不想! 阙梧雨已经四下张望,想要找空姐换座位了。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想了,这段情要从我媳妇刚满十岁开始。十岁那年,她坐在树下啃窝头,我路过,她就用眼神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装睡的穗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把帽子从脸上取下来,对着他羞愤道: “胡说八道!我那时候才十岁,我懂含情脉脉?!” “看,说她还不好意思了!接下来我跟你聊聊我俩初吻的事儿......” 穗子实在是抵不过这货的厚脸皮,站起来去洗手间。 于敬亭这个伤敌200自损250的货! 他这是膈应阙梧雨还是膈应自己? 穗子眼睛的余光,甚至看到坐在他们后排的那个女人一直在笑。 对上穗子的眼,后排的女人还优雅地冲她点点头。 于敬亭说的“我和媳妇的一段情”,女人听的饶有兴致。 穗子羞得脸都发烫,直奔洗手间。 不过她还是对后排的女人多看了两眼。 因为这女人的气质很特别。 穿着合身的白色旗袍,上面用白色的暗绣做了重工刺绣,因为是坐着,也看不太清图桉。 看着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头乌黑的秀发高束起来,特别长,长长的发束没入腰间,向腰下蔓延。 白净的鹅蛋脸不大,浓眉大眼,看人时自有一股英气散发出来,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穗子见过的美女不少,尤其是学校那几年,见多了浑身书卷气气质好的姑娘,但从没见过这种自带英气的女人。 穿的明明很有女人味,却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不是个柔弱女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穗子甚至觉得女人冲她笑时,感觉很熟悉。 为了确认猜测,穗子还回头看了眼。 于敬亭吹得兴致正浓,露出个灿烂的笑,与他边上坐着的阙梧雨板着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倒是后排的女人,被迫当了于敬亭的“听众”,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穗子的视角可以看到于敬亭和女人的笑,突然发现,这俩人虽然长得不像,但是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样的。 都是那种阳光灿烂的笑,至真至纯,彷佛世上最黑的角落也能被这样的笑容所照亮。 穗子前段时间失忆,恢复记忆后她一直琢磨,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于敬亭的,后来得出个结论,可能是看到他的笑后,就开始沉沦了吧。 穗子自认她是个偏忧郁的女生,从小家庭不幸福,本人又是个不擅长交际的内向性格,她的世界好像总是飘着蒙蒙细雨。 活力四射的于敬亭带着他阳光的笑闯到她的世界,她的世界开始有了晴天。 这女人是穗子见过唯一一个能笑出于敬亭那种阳光的人,穗子又多看了两眼。 去洗手间磨磨蹭蹭的洗了个脸,估摸着于敬亭差不多该吹完了,穗子才慢慢吞吞的出来。 回到座位,还没坐下,就听于敬亭说道: “接下来,该说我媳妇生孩子那天了,天空满是祥云——” “咳!”穗子不得不出声打断,生孩子这种事,拿出来得瑟合适?! “敬亭,我有些冷,你能帮我跟空姐要毯子吗?” 穗子拽拽衣服,只盼着自家这位厚脸皮能安静一会。 于敬亭喊空姐,总算是停止了“我和我媳妇温馨二三事”,阙梧雨肉眼可见的松口气,还不忘对穗子投以感激一瞥。 再听下去,他可是要抓狂了,魔音灌耳! 他要早知道买这个座能遇到于敬亭这个混世魔王,打死他都要晚一天回去! 穗子本以为“施法”打断于敬亭就能安静一会,但俨然是太天真了。 于敬亭拎着毯子回来,对着穗子一通疯狂挤眉弄眼。 “???”穗子一脸问号。 “媳妇,你是怕刺激到边上这位单身男士吗?你从哪里看出小阙儿是那么没肚量的?他像是那种看到咱们夫妻恩爱,就想换地方坐的孬种吗?” 原本已经打算站起来换座位、换不到座位宁愿在厕所站到目的地的阙梧雨又坐了回去。 穗子耳尖,听到后排的女人噗嗤笑了出来。 于是自暴自弃地用毯子把头蒙上,假装她不存在。 于敬亭的大爪子顺着毯子边缘摸进来,还欲盖弥彰地加了句:“让小阙儿见笑了,我家里这个小娘们想太多,刚讲到哪儿了?哦,生孩子......来,我们继续。” 这一路对于敬亭这个厚脸皮来说,真是美好至极。 穗子就一个想法:于敬亭你可做个人吧! 至于阙梧雨怎么想的.......全都写脸上了。 飞机到地方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阙梧雨拎着行李以最快的速度下机,唯恐跑慢了就让于敬亭抓到,再给他来一段“我和我媳妇二三事”。 穗子提前给四爷打过电话,四爷开车过来接他们,穗子夫妻刚上车就下雨了。 “停一下!”穗子看飞机上那个女人和另外俩女人站在路边,忙让四爷把车停下。 “需要我们捎你一程吗?”穗子摇下车窗问。 女人对她微微一笑。 “靓女,唔该。” 她身后的俩女人个顶个的妖娆,站出来一个替她说道:“我们的车马上到。” 比起妖娆的俩女人,站在前面穿白旗袍的这个显得更礼貌一些,对着穗子双手合十做了个谢谢的手势。 穗子也不勉强,只是把车里的雨伞拿出一把递过去。 那俩妖娆女人看向白衣女,见她点头才上前接。 “多少钱?”妖娆女问。 穗子摆摆手:“相逢一场也是缘分,谈钱俗气。” 车开走了,雨越下越大。 白旗袍女人站在雨里笑眯眯地看着穗子的车离开,她的俩手下忙把伞撑开替她挡着雨。 “大姐,那就是老爷子看上的男人?看着好高。” “恩,挺好。”白衣女笑眯眯。 “大姐这是......看中了?” “我说的,是他身边的姑娘,挺好。” 第846章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感谢蜀月儿+更) “认识?”于敬亭问穗子。 “飞机上她坐咱们后排,你没印象?” 于敬亭耸肩,这么一说似乎有点印象,不过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如何气阙梧雨上。 “那个女人不一般,她应该是个练家子。”开车的四爷说。 “老头,你这都看得出来?”于敬亭问。 “她练的是硬气功,一根手指能碎砖,你看不到她周身的气流?” 穗子哇了声,崇拜地看着四爷。 “爹,您能看到?” “那是自然,当然,铁根这二愣子是看不到的,这种气流只有我们这些练过气功高深莫测的人,相互之间才有感应。” 四爷故作神秘的说辞,让穗子对那个神秘女人更好奇了,只有于敬亭不屑地嗤了声。 “老头,你跟我装神弄鬼?我咋不知道你啥时候练硬气功了?” “臭小子!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吹牛被戳破的四爷恼羞成怒。 “所以,到底有没有硬气功的存在啊?”穗子还挺好奇。 她记得后世好多科普,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不过的确有些人可以做到单根手指噼砖头,飞针扎玻璃。 “你是不是让老子给睡傻了?你这小娘们怎么做完后智商也没了?这老头子的话能信?他要是真练过硬气功,当初咋能被你男人我套麻袋了,套好几回!” 于敬亭不满媳妇对四爷那崇拜的眼神,跳出来刷存在感。 穗子脸唰唰冒热气,怼怼于敬亭,当着长辈,咋能啥都说? “哦,老头你别想歪,我俩飞机上可没整,主要是她不配合我,说占着厕所耽误其他乘客,别想歪啊!” “......”这解释还不如不说。 穗子把头扭到车窗外,三秒后,又转回来,她现在脸皮厚度已经逐年攀升,左右公婆都知道他是个什么鸟人,他嘴贱的时候,穗子都自觉地把自己撇干净。 “所以,爹您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练硬气功的?”穗子问。 “早些年,有个亚太华人拳王争霸赛——说是拳王争霸赛,其实是啥玩意,你俩心里有数就行。” 从一堆社团里选管理层打擂台,获胜的会被尊为“二路元帅”,是个只有头衔没有实权的荣誉。 龙头不参加,但是能参加这种比赛的,至少也得是“红棍以上级别,草鞋和四六这种底层马仔就不要想了。 “所以,那女人参赛了?!”穗子小小地惊讶,莫名地还有点热血。 真看不出来啊,长得那么漂亮,穿着那么有女人味,竟然能跟一堆男人抢天下,想想都带劲。 “对啊,她们那个地区就送了五个人,其中就有她,整个拳王争霸赛,也只有她一个女人,我印象特别深,你看她又瘦又有线条是吧?但出拳极狠,练的还是硬功夫,从她身上是看不到男女体力先天悬殊的。她那两根手指头,我是这辈子都不想碰到。” 四爷迄今为止对这场比赛还印象深刻。 那女人打架时头发是缠在脖子上的,一根手指戳得大理石的台面一个窟窿,被她戳过的男人非残既伤,战斗力相当强悍。 “哦,回去传给咱娘,咱爹在外时,遇到过又瘦又有线条的女人,体力好到让咱爹也怕,手指也厉害,咱爹回味到如今~” 于敬亭把四爷的话提炼了精髓,又自由排列组合了一番,立意瞬间大变样。 四爷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拉开后车门,他现在就要把嘴欠的于铁根塞绿化带里,爬着回家吧! “爹!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穗子怕于敬亭挨揍,摊开手臂跟老母鸡护犊子似的。 “看在穗子面,饶你一死!”于水生踹了座椅一脚,骂骂咧咧地回驾驶座。 “看你这张嘴,大概就能明白,谣言是怎么产生的了。”穗子啼笑皆非。 于铁根亏得被她拽来经商了,这造谣天赋要是当小道记者,他都能把笔尖淬出毒来。 “我这不是帮咱娘考验他?老头,话说你对人家没那意思,记得这么清?” “臭小子!男女在你眼里就那点破事儿?我就不能是惜才吗?那一届,我派了个泰拳冠军参赛,差点被她戳残,亏得她手下留情偏了几寸......可惜了,她对她老大死心塌地挖不过来,要不......” 四爷现在已经退出江湖了,可提及此事,心里还是有所遗憾。 当年他要是能替胡家把这女人撬到胡家,胡家现如今也不会如此进退两难。想到昔日义父现在的处境,四爷眉头皱了皱。 “所以,那届的二路元帅是她吗?”穗子听得热血上头,颇有小迷妹的嘴脸。 “不是,她打到决赛退赛了,最后得了冠军的是跟她一个社团的太子。说是体力不支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故意把这个荣耀让给她老大的儿子,可惜了。” “她是哪个社团的?”穗子也不知怎么的,对那个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你没注意到她衣服上锈的什么?” 衣服?穗子没留意,光顾着瞅人家的盛世美颜和超飒的站姿了,哪有空瞅细节。 “绣了个大长虫四处爬吧。”于敬亭回答。 “什么长虫,是飞龙在天啊,她是天龙社的人。” 天龙社!穗子为之一振,下意识地浮现出于有乾那张老脸了。 竟然是于有乾的手下......此时的穗子跟四爷思想同步了,替人才惋惜。 于敬亭瞅着穗子这神采飞扬的小脸觉得挺可疑的,这小娘们怎么会对那个女人那么有兴趣? 正待他想问的时候,就听四爷又补充了句。 “回去后,于铁根你不要瞎跟你娘哔哔,让我知道了,你就死定了!而且我跟锦楠也不可能,她又不喜欢男人,随便查都能知道,当然,我这可不是心虚跟你们说这么多,懂?” 《剑来》 于敬亭刚想嗤他爹,这老头惧内可真是有瘾,说这么多,不就是怕他跟娘嚼舌头? 等会,哪儿不大对—— “她不喜欢男人?!” “都那么传,具体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我对你娘以外的女人没兴趣。“四爷意思意思地看儿媳妇,言下之意,这句倒是可以传给花儿听。 第847章千万别说那句话 “虽然你俩以后没有什么机会跟锦楠交手,但有个禁忌,我还是要说一下。”四爷像是想起什么。 穗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于敬亭眯眼。 从他听老爸说那个锦楠可能不喜欢男人后,他就觉得媳妇这幅小迷妹的嘴脸很碍眼。 “千万不要当着她面说这句话,我亲眼见到有人因为犯忌讳,被她戳到骨折。”四爷顿了顿。 “不就是个女人么。” “然后呢?”于敬亭还等着听下文呢。 “没了。” “......” 于敬亭这反应快的,也是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爹说的那句,不要对锦楠说的话是“不就是个女人么”。 他还以为这句是他老爸的感慨呢。 “当然,也不仅限于这几个字,只要是这个意思的,就不要在她面前说,她似乎非常不喜欢别人轻视女人。” “哇,好酷!”穗子都要成星星眼了。 她也不喜欢别人轻视女人。 但她毕竟没有锦楠那么高的武力值,别人这么说时,只能暗搓搓地用别的方式来证明女人也可以很强,哪有直接打回去过瘾呢。 于敬亭心里不爽的感觉更重了,这小娘们这么激动干吗? 他当年在王家围子打遍全村无敌手时,她咋没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他? “不就是个不男不女的男人婆么,你什么反应?”于敬亭酸熘熘地说。 穗子摇头。 “她可不是男人婆,你没注意到吗,她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女性特质,我甚至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是个女人这件事,很满意。” 穗子前世也见过性别认同障碍,那些人是不喜欢穿女装的,甚至对自己身上的女性特质非常厌恶,会穿束胸甚至模彷男人的一举一动。 可是锦楠不仅穿漂漂亮亮的旗袍,还把头发留那么长,穗子甚至看到她戴了很漂亮的发箍。 这就说明锦楠不排斥自己性别,甚至觉得做女人挺好。 穗子这么一琢磨,就越发觉得这是个人物,如果不是天龙社跟她家有点渊源,她还想认识一下,女中豪杰啊。 “幼幼幼,你看的挺仔细啊,我一个老爷们都没盯着别的女人看,你倒是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透。”于敬亭捧醋狂饮。 穗子疑惑地看他,为什么她觉得她老公怪怪的? 四爷看穿了一切,呵呵两声。 “亏得是去特区,这要是给他送到产老陈醋的地方,他能跳醋坛子淹死,这点出息!” 他这妻奴儿子,不仅男人的醋要吃,现在连女人也不放过了。 “呵,你有出息,找机会让我娘跟你说的那女的见见?” 四爷笑不出来了,咬牙切齿。 “你敢!” 咳,他倒是坚信花儿对他忠贞不渝,主要是不放心外面的野女人! ...... 小萝卜有些天没见着爸爸了,穗子的飞机落地时间太晚,王翠花怕耽误俩孩子休息,没敢告诉俩孩子。 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的落落出来,看到院子里刷牙的老爸定格。 揉揉眼睛的功夫,狡猾的弟弟已经先一步冲过去了。 挂在于敬亭身上就不下来。 满院子都飘着里俩孩子喊爸爸的声音。 于敬亭脖子上骑一个,怀里抱一个。 穗子看到这一幕,心生感慨。 “时间真是一把双刃刀,肥了幼崽,瘦了铁根......”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真是比什么都强。 落落骑在爸爸脖子上,没待一分钟,就觉得哪儿不大对。 波波也发现了,小胖手在爸爸的胸膛上摸了一把,小都都脸都抖了。 “哪儿去了?“ 他老爸出门前,可是有肌肉的。 “会练出来的。” “哇~” 落落嗷一声哭出来了,拽着她老爸的头发,小脸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宛若她老爸在外受了多少苦。 于敬亭被拽的龇牙咧嘴。 “闺女啊,你爸我在外面受的委屈加一起,也比不上你这小手揪头发来的狠啊!” 这是要给他薅成地中海么! 还有怀里那只!鼻涕都蹭他胸上了,哎....... 受到俩娃热烈欢迎的于敬亭表示,痛并快乐着。 于敬亭回来后,穗子本想让他在家养几天,身上救火留的伤害还没好呢。 但于敬亭说了,小娃们的思父之情,那是必须要安慰的。 当天就领着老婆娃去了公园,打算玩一整天。 公园里这会也没什么大型游乐设施,也就是点滑梯跷跷板什么的。 最受欢迎的是一种类似旋转木马的设施,区别在于不是电动的,需要靠人力推。 推起来后,坐在上面小椅子上的孩子们凭着惯性转圈圈,于敬亭这劲儿大的负责转,速度极快,俩孩子坐在上面高兴的嗷嗷叫。 穗子在边上看孩子们玩,时不时的举起相机抓拍两张。 于敬亭这粗犷式带娃很受孩子们喜欢,但是家长们不这么想。 那种椅子上可以坐很多小孩,其他孩子也享受了一把速度与激情,然后就被家长拽下去了,大概是觉得于敬亭这么快孩子会怕。 如果不是他个高,估计家长们都能骂他两句,看他像不好惹的,也只能心里骂骂咧咧,领着自家娃快速离开。 《一剑独尊》 于敬亭也不在乎,都走了也无所谓,他家俩娃玩得更清净。 穗子看到这一幕揉揉太阳穴。 这恶霸的性子可咋整...... 不过想到天龙社,穗子心里又平衡了。 他这一身能耐,如果去道上混,那也是叱吒风云仗剑走天涯的大混子。 现在一身能耐都收着,在家风风火火带娃,对比之下,跟其他小朋友抢游乐设施这种行为,也没有那么恶劣了....... 想到天龙社,穗子很难不想到四爷口中的锦楠。 不知道锦楠为何会来这边,是否跟于有乾见于敬亭有关? 穗子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那就是于敬亭打了于有乾,于有乾恼羞成怒打算报复,派出名下的打手出来。 一想到这,穗子就是一激灵。 分心的功夫,彷佛听到一声嘶吼从不远处传来,是于敬亭的声音—— “小心!“ 穗子回神,都没看明白发生什么,就见边上窜出来一道白色身影。 看在穗子眼里,就好似是一道白色闪电。 第848章心碎掉的街溜子 那道白影长腿一扫,来了个倒挂金钩,穗子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一只足球被踢向了边上的树上。 高速运转的球劲儿十足,被用力踢走后,径直地砸向一旁的小树,小树被打得来回乱晃。 穗子惊魂未定。 白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优雅地对穗子伸出手。 “没事吧?” 穗子后知后觉地摇摇头,这才明白是她救了自己。 这道白影不是别人,正是锦楠。 如果不是锦楠突然跳出来,把球踢走,这球直接奔着穗子的太阳穴砸过来,肯定会很痛。 “是你呀......” 穗子看着锦楠,她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不穿白旗袍了,换了身白色包身长裙,穿着裙子翻跟头,还能用高跟鞋把球踢飞...... 穗子被帅到了。 同时她注意到,锦楠的裙摆撕裂了一块。 “你的裙子——” “没事,一件衣服而已,我见不得女孩在我眼皮子底下受伤,尤其是花一样的漂亮女孩……” 锦楠伸出手,刚想跟穗子握一下。 于敬亭犹如一道风似的冲过来,一把搂住穗子,另外一只手则是非常敷衍地跟锦楠握了下。 “吓着没?”于敬亭低头问穗子。 穗子摇摇头,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锦楠就已经救了她。 锦楠看到于敬亭,嘴角就泛起一抹弧度,她想到了飞机上于敬亭那几个小时滔滔不绝的“我和我媳妇二三事”。 几个半大的男孩跑过来,呼哧带喘的。 “没踢你们吧?”带头的男孩问,他们在公园踢球,球偏了。 穗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群男孩里的陈佟。 陈佟看到穗子夫妻也是一愣,马上忐忑地咬住下唇,刚那飞过来的球,就是他踢过来的。 “刚那一脚哪个臭小子踢的?”于敬亭横眉怒目。 他刚刚的位置距离穗子有点远,看到甚至来不及跑过来。 如果不是锦楠刚好在,他媳妇可是要受皮肉苦了。 那几个踢球的男孩看于敬亭这么生气,吓得齐刷刷后退一步。 只留下傻愣愣的陈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于敬亭看到是陈佟,本想过去踢几脚的心思都没了。 他随意挥挥手,示意陈佟快滚。 上次这个熊孩子在他家往他的碗里下药,被穗子抓了个正着,穗子已经为了这兔崽子很闹心了。 于敬亭连揍他的冲动都没有,就想这小兔崽子离他媳妇远点。 毕竟陈佟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只脚迈进工读学校的货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于敬亭这一举动让陈佟很难受,他更难受的是,穗子姐竟然不看他。 他在于敬亭夫妻眼里,已经成了个无关紧要、看一眼都嫌弃的废人,这比打他还要难受。 陈佟转身就跑,连球也不踢了。 穗子见状眼暗了暗,于敬亭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甭搭理他,那小子才不会想不开呢,准跑到什么没人的角落里生蘑菇琢磨坑人去了。” “那你一会给陈鹤打个电话,确认下孩子回没回家。”穗子叮嘱完,这才看向边上的锦楠。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只怕都不能站在这了,如果您下午没事,请一定让我们夫妻做东,带您品尝下地道的京城菜。” “???”于敬亭满脸问号,他媳妇这是要干嘛? 要上天?! 他同意了吗?她就公然邀请?突然觉得头顶有点绿...... 于敬亭的视线唰地落在锦楠身上,越发看她脸上的笑不爽——跟你很熟?用得着这样笑眯眯看他媳妇? “媳妇,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这位‘大姐’看着就很忙,跟你也不认识,哪有功夫陪你?” 言下之意,识趣的,赶紧走。 锦楠眨眨眼,对着穗子笑道:“我国语不是太好,听不太懂他说什么——不过让你请客破费,是不是不方便?” 于敬亭心里的小人都要喷火了。 装,再装! 他拒绝的话,这货装听不懂,他媳妇邀请吃菜,这倒是听懂了? 媳妇,拒绝她!用你那一身正气震慑这个亦正亦邪看着就不像是好饼的货!于敬亭心里的小人拼命呐喊。 平日里跟他心有灵犀的穗子,今儿却是没接收到他的信号,笑得在于敬亭看来就是非常欠植物! “方便的很,本来我们一家出来也是要找地方吃饭,就是多一副筷子而已,出门靠朋友,您要是不嫌弃,咱们聚贤楼吧,那里菜做的地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锦楠笑呵呵地拎起裙摆,做了个淑女礼。 穗子也回了她一个,这画面在别人看来是非常和谐的,看在于敬亭眼里,就是刺眼的存在了。 更诡异的是,于敬亭明显感受到对方能够察觉到他的不满,就好像是故意逗他玩似的,无视他的不爽,跟他媳妇相谈甚欢! 于敬亭狠狠地吃了一把飞醋,看到正在奔跑过来的俩小萝卜,计上心头。 是时候祭出大招,让俩娃出场解决掉他头上这若有似无的绿意了! 于敬亭坚信,他家里俩孩子,是有点解释不清的识人能力在身上的。 俩孩子喜欢的,一定是能结交的大人物。 俩孩子讨厌的,一定是衰神附体的倒霉蛋,有多远躲多远总没错。 于敬亭眼珠一转,按着他老爹的说法,这个四处放电勾搭别人媳妇的货,是天龙社的人。 天龙社那就不是个正经地方,俩孩子见了这样气场的人,那还不得哭他个天塌地陷? 到时候他只要在媳妇边上装无辜,哎呀呀,你瞅瞅,孩子不喜欢,可不是我小心眼,那啥,就别一起吃饭了,改天吧——这一改,便是后会无期,再也不见! 于敬亭越发觉得这是个完美计划,于是噙着挑拨离间地笑,站在边上坐等看戏。 “妈妈!”落落率先跑过来,看到穗子边上还站了个漂亮阿姨,不由得抬头看。 “哇,好高哦!” 落落发现这个漂亮阿姨比妈妈还要高一头,这个发现让她很惊奇,她妈妈在女生里已经很高了哦。 “这是你的孩子?真可爱,我能抱抱吗?”锦楠低头看到两小只萌娃,只觉得太可爱了。 一旁沉默的波波突然伸出手,对着锦楠说道:“抱抱!” “我也要!”落落不甘示弱。 这个阿姨身上的光跟别人不一样,是金色的哦~ 咔嚓,于敬亭捂着心,什么声音? 是他奸计不成,心碎掉的声音! ------题外话------ 知道为啥是金色的光不?卖个关子,等这本结尾揭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49章侠之大者(月票400+更) 穗子挑的饭店是个老字号,菜做的很有特色,锦楠似乎很喜欢。 穗子有意结交,除了她个人对锦楠这种女中豪杰的钦佩之外,她也想摸摸锦楠的底细。 虽然是存了些私心在里面,可一顿饭的功夫,穗子还是没能套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锦楠是个很豪爽的人,席间跟穗子相谈甚欢,俩孩子也很喜欢她,缠着她问了很多那边的事,她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果不是天龙社的那层身份横在那,穗子觉得她和于敬亭可能已经跟锦楠成为朋友了。 眼看一顿饭要吃完了,杂七杂八的话唠了不少,关键的话却是一句没问,穗子借口上洗手间,打算趁着这个功夫组织下措辞,看看一会怎么开口合适。 穗子的直觉告诉她,锦楠没有恶意。 但身处她这个位置,做事又不能只凭直觉,毕竟身上还背负着责任与家庭,她的每一个判定都不容失误。 穗子从洗手间出来,迎面遇到俩喝多的醉汉。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穗子下意识地闪身,不想跟这俩人有所交集。 可其中的一个醉汉却是看到了穗子,眼睛瞬间就亮了。 穗子今天穿了条喇叭裤,配了件白底青花荷叶领的短袖,扎了个马尾,露出瓷白的脖颈,锁骨链是颗花生大小的金镶帝王绿,低调减龄,像是不谙世事的女学生。 “妹子这是去哪儿?” 醉汉拦住去路,穗子掉头朝着女厕所走,想着进去就安全了,另外一个醉汉却是绕到了前面。 俩人一前一后,堵死了穗子的路。 “让开!”穗子斥责。 厕所在二楼,于敬亭在一楼的包厢里,二楼这会没什么人,她估摸着自己喊也不会有人听到。 眼睛扫到了走廊里陈设的花瓶,巧了,那花瓶跟穗子的上衣颜色很接近,这要是真的就值钱了。 穗子估摸着能摆在这的不可能是正品,脚不动声色的往瓶子方向挪。 这俩醉汉听她开口了,做出个腿软的猥琐动作,扶着墙,舔着嘴唇说道: “长得好看声音也这么软,跟哥哥们喝一杯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穗子抬手抓住瓷瓶,还没等她丢出去,就听前面一道慵懒的女声: “欺负女人挺有瘾是吧?想喝,我陪你们啊。” 俩醉汉转身,见身后站着个高个女人,个高身材也好,杨柳细腰,嘴角带着漫不经心地笑。 “又来个妹子——虽然是高了点,可还挺主动!” 穗子看到是锦楠,心里踏实了许多,握着瓷瓶的手又松开。 她刚好也想见识下,公公嘴里说的差点拿到亚太地区二路元帅头衔的女人战斗力有多强。 “我还能更主动点。”锦楠勾勾手指,俩醉汉不知死活地凑上去。 前面那个想快点一亲芳泽,直接来了个大鹏展翅扑过去了,都没靠近锦楠的衣角,就被她一脚踢出去了。 穗子快速地闪身,躲过摔过来的那一坨,慢一点就得迸她身上,好险~ 另一个醉汉见同伴被踢飞,不仅没有快跑,反而怒了。 “臭娘们,哥哥给你面子你不要?” 地上那个疼得直哼唧。 “哥,要不算了吧,我觉得这女人有点邪门。” 锦楠点头。 “我今天结交了新朋友心情好,不想死的就快点走。” 说罢看向穗子笑笑,穗子对她竖起大拇指。 站着的醉汉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了谁,指着锦楠骂道: “不就是个女人?你怕什么!看我怎么收拾——啊!” 听到他说“不就是个女人”,穗子瞬间站直。 她想到了公公的提醒。 在锦楠面前,一定不能说这句话。 果然,醉汉说完这句话后,刚还漫不经心的锦楠勾起一抹冷笑,穗子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就见前一秒还在嚣张的醉汉已经倒在了地上。 捂着大腿嗷嗷惨叫。 他的腿上被飞刀浅浅的戳了个洞,血顺着裤管流下来。 “我只用了一成力,不会废你这条腿,你应该庆幸我给姐妹面子,没有亲自出手。” 穗子知道她这话不是吹牛,在实在不过了。 按着公公的介绍,锦楠练得是硬气功,手指能劈砖碎大理石,如果她想下狠手,就不可能只是浅浅戳个洞这么简单,真就只是个教训。 锦楠双手负立,挺拔的身姿像劲松,狂风骤雨都压不垮的强者,又怎会把俩毛贼放在眼里。 于敬亭领着孩子们上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从地上躺着的俩醉汉和锦楠穗子的站姿走位,很容易猜到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他女人又被锦楠救了一次。 锦楠背对着于敬亭,没有回头,却能猜到是他,笑眯眯地说道: “不好意思,又抢了你护花使者的风头了。” 这一顿饭的功夫,她一直有意无意的逗于敬亭,看他吃飞醋的样子觉得很好玩。 按着她对于敬亭的了解,这男人连她多看一眼穗子都能吃好几口醋,这会她英雄救美,估计于敬亭会更闹心吧? 并没有。 于敬亭只是过来,默默地给地上俩醉汉补了两脚,如果不是穗子及时拦着,他甚至能解开裤腰带,开闸放水,用尿把这俩耍酒疯的玩意呲醒。 这俩醉汉这会酒也醒了,求爷爷告奶奶一通求饶,穗子怕闹出人命,就让他们俩快点走。 于敬亭对着锦楠一拱手。 “多谢你救我媳妇,走,我敬你两杯。” 这态度让锦楠挑眉。 “不吃醋了?” 穗子闻言只觉得哪儿不大对,陷入了深思。 于敬亭却是朗声笑道:“我虽然不是个多大方的人,却也懂明辨是非,救了我媳妇就是我朋友,这一杯是理当敬你。” 江湖规矩,这种情况下,于敬亭只要敬酒,锦楠喝了,那就是兄弟了。 这一串看似普通的对话,却已经暗含深意。 穗子反应过来了。 锦楠这是挑明了,她已经知道穗子夫妻知道她身份和来历了。 因为锦楠疑似不喜欢男人,这件事是道上传出来的。 这一刻穗子心里多少有点愧疚,对比锦楠的坦然相待,她倒是想太多了。 于敬亭已经跟锦楠对上了暗号,这是要做兄弟,这俩人身上都有江湖侠气,只要不抢女人,做兄弟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想到这,穗子心里也有了主意。 ------题外话------ 感谢大家这个月比大姨妈还汹涌的月票,我争取这个月内能还完月票.....掐指一算,这月还有两天,应该是够了......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0章我们可不背这个锅 重新回到包厢里,于敬亭站起来亲自给锦楠把酒满上。 穗子很少见他这般重视别人,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心里不由得一暖。 她男人虽然经常犯浑,但涉及到她的问题,从来都没含糊过。 这样豁达的态度刚好迎合了锦楠的心思。 原本还有几分调侃于敬亭的意思,见他如此重情义,也跟着正色起来。 锦楠站起来,端着酒杯跟于敬亭碰了一杯。 “既然你看得起我,那以后你就是我于锦楠的兄弟。” “好的兄弟。”于敬亭一饮而尽。 穗子感动不已,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这个胸襟气度—— “楠姐,我对你们那边的规矩还不大了解,介绍下?”于敬亭勾起志在必得的笑。 “歃血为盟,金针取血同立誓,兄弟齐心要和,我们的规矩比较多,不知你问的哪一条?” “按着我们北方的说法,兄弟妻不可欺,你们那怎么说?” 穗子扶额。 刚还以为这家伙觉悟上来了,绕了一圈,这等着呢? 锦楠愣了下,回过神来,似笑非笑道:“也是有的,我们那说的是不可勾搭义嫂,跟你这个异曲同工。” 这个义嫂,指的是兄弟的媳妇,不只是大哥的,也包括小弟的。 道上混也有道上的规矩,勾义嫂,着红鞋,洗马榄,这都是大忌,要按着帮规处置。 于敬亭算准了这点,他觉得锦楠既然是绕不过去的,不如就做兄弟,人在江湖,全都得按着江湖规矩走,剑走偏锋,不走寻常路,反倒是最安全的做法。 看锦楠自己都承认了,于敬亭脸上的笑越发深邃了些。 呵呵,只要不跟他抢媳妇,一切好说。 穗子见气氛正好,趁热打铁的说道: “锦楠,既然我们现在是兄弟,有话就不能藏着掖着,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关于你为什么会来京。” 这问题看似直白,却是穗子深思熟虑。 根据她的观察,锦楠不喜欢绕弯子,为人义气,身上无匪气有侠气,对这样的人,肝胆相照开诚布公,这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果然,锦楠闻言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够爽快,我喜欢。” 于敬亭听她说“喜欢”,马上举杯比了比,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不能勾义嫂哦~ 锦楠看这小夫妻配合默契又恩恩爱爱,眼里浮现一抹嗑cp的愉悦。 “这一趟倒也不算白来,能结交你们俩,也算是不枉此行。坦白说,我这次来的目的,既与天龙社有关,又没关,是我的私事也是社里的公事。” 这一句模棱两可,吊足了穗子的胃口。 她真怕锦楠是为了追杀于敬亭来的,但见锦楠笑意盈盈,似乎又不是那个意思。 见锦楠不在往下说了,穗子猜可能是涉及到社团规矩,锦楠应该是很有原则的,穗子不想让她破规矩为难她,又对真相感兴趣,索性换一个方向。 “这个问题你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那我换一个问题,你认识于招娣吗?” “唔,还挺熟。”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帮我们引荐下。” 看锦楠的眼神不对,穗子忙解释。 “倒也没有恶意,只是想商量个双赢的对策。你们龙头看上我男人想要招赘,但......” 穗子比了下闷头吃的俩宝宝。 “我男人带了俩拖油瓶,不好耽误于大小姐。就这俩小的你也看到了,很能吃,也很凶残。” 穗子刻意不提自己,只用孩子打感情牌。 这样放低姿态,也是给对方一个台阶下,总不好说于敬亭根本看不上招娣吧? 俩小萝卜也是给妈妈面子,听到妈妈的话,马上配合。 “嗷!我超凶的!”落落模仿了个小老虎叫。 波波用手抹了把小嘴,淡定地喊道:“服务员阿姨,请再给我来一个肘子!” 这是真能吃。 穗子黑线,忙捂着波波的嘴,对着闻声而来的服务员尬笑。 “不好意思,孩子开玩笑乱喊的!” “噗!”锦楠被逗笑了,这一家真是活宝。 波波一脸受伤,妈妈让他演示下能吃,他就乖乖听话啦,吃个肘子怎么啦! “你已经吃那么多了,不可以再吃了!再吃晚上小肚子都要撑爆了。” 波波哼了声,小嘟嘟脸上写满了抗议。 “熊孩子上不得台面,哈哈......我们也舍不得让于大小姐当后妈。” 穗子把话说到这个层面,已经是给足了锦楠面子。 “姐妹你说笑了,四爷的俩孙子,同时也是樊煌的外孙,我天龙社在你们眼里,怕也算不得什么上台面的地方,何德何能抢你的孩子,赘婿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那不过是龙头一厢情愿。” “那老头年纪越大越是糊涂,目中无人心里没根,做事更是浮夸又低俗。你看他找女人的品味,大概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这番话让她说得无拘无束,穗子夫妻听得也是痛快至极,只是心里不免对锦楠收集情报的能力感到钦佩。 比起傲慢又无知的于有乾,锦楠显然更心细也更厉害,她只凭隔着玻璃见了四爷的侧脸一面,就把如今解甲归田的四爷跟当年胡家当家的想到一起。 今日的接近,是刻意而为之也好,还是巧合的缘分指引也罢,她表现的可圈可点,不卑不亢。 比起那个拽到天上的于有乾,锦楠更符合一个当家人的特质。 “想过把内老头拽下来自己单干没?”于敬亭问。 “不觉得我只是个女人吗?”锦楠露出个玩味的表情,对于敬亭的提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于敬亭看了眼穗子,不甚在意道: “我媳妇也是女人,但我不觉得她放出去会比任何一个男人差。我们也不在乎天龙社的龙头到底是男是女,只要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 双方都在试探彼此的底线,于敬亭这番话一出来,基本上就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 “道上讲究的是武艺高低,看中的是江湖义气,跟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看老头那重男轻女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你们北方男人都这样,想不到还有亭弟这样豁达之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东北是国内最不重男轻女的地区之一,至于你们龙头为啥歪成那样给我们东北人丢脸么......” 穗子抢答:“在外学坏了!都是资本主义的熏陶!” 大东北可不背这个锅。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1章自相残杀都活该 打开话匣子后,穗子从锦楠口里得知了很多于有乾的事。 早些年他偷渡过去,加入了天龙社,靠着一股虎劲儿拼成了区域话事人,得到了当时天龙社老大的青睐,把妹妹嫁给他。 然后老大和妹妹就在某年莫名其妙的出了车祸,于有乾顺理成章地成了龙头,一直做到了现在。 穗子只听这发家史,就能想到这个于有乾年轻时有多狠,真是六亲不认的主儿。 心里却是庆幸,虽然老于家血脉里就有土匪基因,但显然自己男人这一支更温和一些。 老爷子于丁虽然是非官方考古爱好者,却也不是无底线害人夺命的人。 四爷就更不用说了,连锦楠提起他,也要钦佩四爷的为人,道上出了名的义薄云天。 穗子还想问于招娣的事,但锦楠一提招娣就岔开话题,就好像有难言之隐似的。 饭吃完了,于有乾一次几分钟都打听到了,就是没问出多少关于招娣的消息。 穗子一看,这也不行啊,索性拽着锦楠去了自家旱冰场。 美其名曰,展示下内陆人民丰富的精神文明世界,顺便继续磨关于招娣的事儿。 到旱冰场,于敬亭停车,穗子领着锦楠进场,刚到门口就见一群人围着,闹腾不已。 “这怎么回事?”穗子看到杨老二在维持秩序,就顺口喊了一嗓子。 听到她的声音,被人群围着的男人跳了起来,分开人群奔着穗子跑来。 “你是......沈军?” 穗子差点没认出来。 沈军是她同学,他觉得他离婚是穗子夫妻的责任,就总想着报复穗子夫妻,刚开始是往于敬亭办公室里扔耗子,后来又偷于敬亭的东西吃。 刚好赶上陈佟也想害于敬亭,往于敬亭的水壶和食物里加猪饲料。 沈军就倒霉催的,偷的都是陈佟加过料的食物。 穗子夫妻也懒得管他,还嘱咐旱冰场其他人,只当看不到这个偷东西的贼。 这段时间于敬亭夫妻不在京,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在了。 只一个月不见,穗子差点认不出沈军来,他怎么胖成这样? 沈军的脸像是发面馒头,都肿起来了。 跑几步就呼哧带喘。 来到穗子跟前,从兜里抄起一瓶不明物体对着穗子的脸丢过来。 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穗子又不是练家子,根本来不及反应。 锦楠就站在穗子边上,见状不假思索地搂住穗子向边上倒去,应声过来的于敬亭也刚好赶到,抬腿把瓶子踢飞,瓶子应声落地,碎后散发一阵恶臭。 “陈涵穗!你们这一家子害人精!你们害死我了!”沈军被杨老二等人制服,按在地上,嗷嗷大喊。 于敬亭查看瓶子的残骸,应该是某种带有腐蚀性的液体,还好没有伤到人。 “大嫂,你没事吧?怪我们没看住他......”杨老二后怕不已。 “这怎么回事?”于敬亭怒斥,要不是他及时赶来,穗子身边又刚好站着锦楠,他媳妇可要遭罪了。 “你们害死我了!我要报仇!”沈军被按在地上喊得声嘶力竭。 “报什么仇?”穗子惊魂未定,她今天可真是多灾多难啊,还好身边跟着俩练家子,逢凶化吉。 “你简直是坏透了,往饮料里下药,把我弄成现在这幅模样!”沈军一说话脸上的肉都哆嗦。 “下什么药?我们过去一个月都没来这边!” “你们办公室放着一箱橘子汁,里面竟然加了药,我喝了就成了这样,你们要给我治病!” “橘子汁?”穗子不记得有那玩意。 于敬亭只喜欢喝啤酒,白开水都不愿意喝,怎么可能放橘子汁? “放我办公室的饮料,怎么跑到你肚子里去的?”于敬亭一脚踢过去,“偷东西你还有理了?” 扭头对穗子吩咐:“我送他去警察局,顺便查查这一个月谁去过我办公室,谁下的药,就让他找谁闹腾。” 下药的人穗子夫妻心里明镜似的,就是陈佟。 他们不介意跟上面提供线索,帮忙破案。 穗子听明白了,于敬亭这是要直接把陈佟弄进去,不打算留活路了。 于敬亭临出门前放了一箱子饮料在办公室,他算准了陈佟会趁机下手,也料到了沈军会过来偷。 一石二鸟。 既解决了沈军,又能把陈佟送工读学校——闹不好直接送到少管所接受再教育了。 这一局他下的够大,也够沉得住气。 穗子想明白这一切后,反倒是坦然了。 目送着胖成球的沈军被于敬亭捆起来带走,眼里波澜不惊,甚至决定,晚上要打电话给沈军的前妻刘亚男,让她跟着乐呵乐呵。 “这次还是多亏了你,锦楠。”穗子对锦楠真诚道谢。 这一天锦楠已经救了她好几次了,如果说前两次穗子还有些谨慎,这次后,她是真心把锦楠当成肝胆相照的好朋友了。 因为刚刚危机发生的瞬间,锦楠救她是不假思索的,全凭身体反应,能够舍己救人的朋友,是值得深交的。 所以于敬亭才放心的让锦楠陪着穗子,他自己送沈军去警局。 “不是多大点事,就算没我,你男人也能保护你。”锦楠不在意地摆手,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顺手的事。 但是对穗子而言,这就是欠了锦楠的恩情。 这个插曲锦楠很快就抛在脑后,进了旱冰场跟俩孩子一起玩,她可以做很多高难度动作,很快就引起全场瞩目。 玩了一会俩小娃累了,穗子趁着休息的功夫对锦楠说道。 “锦楠,你有兴趣转行吗?” 穗子正色的模样逗笑了锦楠。 “我没跟你开玩笑。根据我对近年形势观察,你们这条路总归没多少年的奔头了,再有个十多年也要回归了,届时留给你们的空间就更少了。” 穗子没有说的是,二十年后,不要说是天龙社,即便是亚太地区最大的社团,也是逐渐老龄化。 江湖义气,血雨腥风,终将成为夕阳迟暮,时代的车轮碾过去时,甚至都不会打个招呼。 她既然把锦楠当朋友,这些话就不可能藏着掖着。 面对穗子的坦诚,锦楠勾起一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2章三观这事儿真说不清楚(月票500+更) 穗子看她只笑不语,略显着急。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刚认识,我这样说,是交浅言深?” “缘分不能用时间衡量,你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很开心,若非真正拿我当知己,怎会如此好言相劝?” 锦楠看着前方,旱冰场里的人们脸上洋溢着快乐,或许在她看来这里还稍显不够繁华,比不上自己家乡的纸醉金迷,但这座城,乃至这个国的潜力,却是不容小觑。 崛起,只是时间而已。 “社团只有在有利益交换和黑暗暴力的地方才能存在,越是强大的国家,越是容不得这些黑暗的东西,回归后,社团早晚会被时代所抛弃。” “你既然知道——” “一日古惑仔,终身古惑仔。我抽身倒是容易,可我那些弟兄,他们又能去哪儿?” “还有时间,你现在转型,逐渐过度洗白,还是来得及的,你投资影视公司、搞地皮......对,做房地产!你那些兄弟还是能安顿的,听我的,来得及。” 穗子越看越觉得锦楠这样明月皎洁的人,不该在那样恶劣的生存环境里为了别人而挣扎,说话也越发直接起来。 “锦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界传的天龙社厉害的女白纸扇,应该就是你吧?以你的聪慧,怎会不知,所谓的兄弟义气,不过是上位者忽悠人的把戏?这江湖,哪来的真正的义气,不过是冷血的忽悠热血的,卖别人的命赚自己的钱罢了!” 底层奉为圭臬的帮规和义气,都是高层用来忽悠人卖命的手段。 于有乾那种冷血之人,都能用枕边人的命搭自己富贵的梯,至亲都不在乎的混账,又怎会在乎这些所谓的江湖兄弟? 锦楠笑而不语,只是那笑,已经没了之前的洒脱和通透,带了无尽的苍凉。 穗子还想说,肩膀被按住。 于敬亭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穗子的身后冲她摇摇头。 他媳妇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 穗子闭眼,她也知道锦楠的无奈。 天龙社那么大的势力,早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了,想要彻底的转型,那是需要时间的,更需要的是资金支持。 锦楠不过是天龙社的白纸扇,又不是龙头,她能改变的,终究是有限。 穗子被于敬亭按回了理智,也觉得自己过于天真。 锦楠吸引穗子夫妻的,正是她身上那股义气,这样一个如清风明月讲义气的侠士,又怎会为一己私利抛弃兄弟。 读到穗子的沮丧,锦楠举起汽水瓶跟她碰了下,依然是笑得灿烂。 “别皱着小脸嘛,会不漂亮的。” “你这样我会担心你的。”穗子眼圈红红的,举起汽水瓶跟她碰了下。 于敬亭总觉得他媳妇这架势,好像跟人家喝交杯酒似的。 这女人们要是惺惺相惜起来,也是挺要命的事儿。 “对了,之前说的,引荐于招娣给我们?”于敬亭想快点结束这诡异的气氛。 “她啊,本来是可以介绍给你们的,不过听穗子一席话......没必要了。这次来,我已经收获到了宝贵的东西,别无所求。” 锦楠喝完汽水站起来,怜爱地捏捏龙凤胎的小脸蛋。 “我今天很开心,先走了——哦,对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锦楠转身,勾起个浅笑。 “江湖传闻的那些,也不见得都是真的,我的确不喜欢男人,但我也对女人没兴趣——我指的是,没那方面的兴趣。” 靠!这醋不是白吃了?!于敬亭等锦楠走后才反应过来,那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看他在这上蹿下跳的吃醋很有瘾? “敬亭,你能明白她的意思吗?” 穗子第一次有读不懂的人。 “这有什么不懂?她的意思是,她现阶段有比男女之事更感兴趣的东西,如果我没有遇到你——” 于敬亭没说下半句,但是穗子懂。 他没有遇到穗子,他应该也是锦楠这样的性格。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惜了这样一个通透不媚俗的人,却被世人贴了个喜欢女人的标签,可能大家都觉得,这世上除男女裤裆那点事,就没别的追求了吧。” 非黑即白,这就是大部分人的想法,穗子之前也这么想。 直到此刻,她才为自己之前的肤浅感到赧然,心里却又多了一丝怅然。 锦楠临走前说的话,穗子没有太明白,却能感觉到她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从旱冰场回来,刚到家,就见门口蹲着个人,手捂着脸,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不进屋?”穗子下车,看到是陈鹤。 陈鹤眼睛通红,看着是受了很大打击。 “我对不起你们啊.......是我错了,我太天真了,我一开始竟然觉得揍佟佟一顿他就能觉悟,现在铸成大错,我简直是没脸面对你们。” 陈鹤刚从警局回来。 沈军偷的饮料被下了猪饲料,陈佟有重大嫌疑,旱冰场好几个人都见过他出入于敬亭办公室,因为是老板的亲戚,大家也没拦着。 一开始陈鹤还不信,直到警察找上门,在陈佟的房间里搜到了剩下的猪饲料。 陈佟现在已经被带走调查了,陈鹤也见不到他,更可怕的是,陈鹤发现他妻子的娘家那边的亲戚,也有个孩子在短时间内突然发胖,家长找不到原因。 大概率也是陈佟下的药。 此时的陈鹤犹如五雷轰顶,六神无主。 “这孩子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是有责任的,都怪我没教育好他......这次无论怎么判他,我都认了。” 陈鹤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穗子夫妻掌控之中发生的,只恨自己上次没有听穗子的,直接给陈佟送到工读学校接受教育,让他害了这么多人。 陈鹤一直道歉,没有提出要找人运作放陈佟出来,也算是明事理。 穗子劝了他几句,这种时候她倒是能理解陈鹤的心情,前世她见陈佟不学好时,也是如陈鹤此刻般自责。 等陈鹤走了,穗子跟于敬亭感慨。 “陈佟衣食无忧,陈鹤和我也不是三观不正的坏人,可他就是不学好。可你看锦楠,在那种环境里摸爬滚打,还能有这样正的三观,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也许锦楠的父亲是个值得尊重的人呢,这玩意都随根儿,你看,咱家俩孩子这么好,就是随我。” “......”穗子心说孩子们长大要也跟他似的,从小就拿鞭炮炸别人厕所,她也会头疼的。 俩人正说着话,于敬亭突然抱着穗子闪到一边,穗子只听到一声巨响。 “砰!” ------题外话------ 感谢步枪子弹的10000币,冠名加更我明天送 作者君来乡下休假,但是貌似水土不服,晕乎乎了一整天,也不知道是大蚊子咬的还是潮湿的空气让我感到不适,反正我挂了,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3章踢铁板上了 穗子原本是站在大铁门前,此刻,门上多了一个洞。 铁门竟然被打穿了。 如果不是于敬亭凭直觉拽开了穗子,那现在就是穗子身上多了个洞。 “死三八!离楠姐远点!否则下次爆你的头!”一声来自巷子口的警告响起。 接着就是摩托车离开的声音。 “草!”于敬亭把穗子推到院里,开车就追。 “你小心点呀!”穗子对着他的背影喊。 在院子里,穗子找到了一颗子弹头。 竟然是带枪来的! 这会没有全面禁枪,持有枪械倒也不算多稀奇,只是刚那声是用粤语喊的,大概率是冲着锦楠来的。 来袭的这人大概以为于敬亭是个软骨头,欺负一下就算是给教训了。 结果踢铁板上了。 于敬亭当年在屯里,那是狗冲他叫两声都能拎着棍子追出去半个屯子的存在,这人都打上门挑衅了,还敢吓唬他媳妇! 这要是能忍才怪。 穗子翘首以盼,对方有武器,他可别吃亏啊,揪心了不到五分钟,于敬亭的车犹如一道闪电,嗖地开回来。 他跟个天神似的下车,气势十足。 打开后备箱,拽出一大坨。 穗子定睛一看,心放到肚子里了。 只要吃亏的不是自己家人,怎么都行呀。 一个黄头发的男人被于敬亭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嘴里还塞了个袜子,就这还哼哼唧唧呢。 于敬亭把人拖出来扔地上,又补了两脚。 “嘚瑟!再跟我嘚瑟!” “呜呜呜!”男人隔着袜子还在骂。 “先弄院里去,别让邻居看到。”穗子还挺在意影响。 四爷正跟难得有时间的樊煌在茶室品茶。 “敬亭是越发稳重了,我这两天收到了好多电话,都是表扬他的,他在特区那边做的很好,帮助当地农民奔小康,农民都排着队的夸他。” 樊煌对女婿十分满意,他这几天经常能接到那边领导打过来的电话。 “那是咱们穗子御夫有道,这小子结婚前可不是这样有正事的,妻贤夫祸少。” 俩老男人相互吹了一波对方孩子优秀,彼此都很满意。 刚夸完于敬亭,就见他拖了个五花大绑的人进院,嘴里还骂骂咧咧。 穗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还不忘机警地关大门。 樊煌&四爷:...... 真是不禁夸啊,刚夸这俩孩子沉稳,就捆个人回来? 沉默了三秒后,樊煌站起身。 “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穗子回来让她来我那一趟,我给她留了点好茶。”樊煌选择性失明了。 “行,等铁根‘也’回来,让俩孩子一起去。”四爷也选择性失明了。 明明穗子夫妻进了厢房,但俩爹都间歇性失明,选择相信穗子夫妻。 孩子们的事,大人插手就不好玩了。 樊煌走了,路过厢房,还能听到里面于敬亭狠戾的声音: “谁派你来的?嘴硬不说?媳妇,帮我把辣椒水拿来!” 樊煌快脚步,恩,什么也没听到。 于敬亭对着黄毛一通疯狂输出,又是打又是骂,一口一个你招不招。 黄毛从一开始的宁死不屈,变成后面的委屈脸——这男人嘴简直是有毒,还没听过骂人这么厉害的,即便是自己想招也没有那个条件啊,嘴里还塞着袜子呢。 “很好,看来这家伙是要打死也不招的,是有些骨气在身上的,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吧,媳妇,把剔骨刀拿来,咱家还有水泥?” 黄毛让于敬亭说得后背发凉,这,这要干嘛? 是要把他剁了,然后捆水泥沉海? 穗子看黄毛吓得瑟瑟发抖,这才开口。 “老公,他是不是想招?要不,先把袜子拿下来?” 黄毛点头如捣蒜,啊对对对! “说吧,哪只狗派你来的?”于敬亭拿掉黄毛嘴上的袜子,还挺惋惜,“可惜了我的新袜子,纯棉线的......” “没有人派我来,是我单纯不想让你跟楠姐在一起!”黄毛没了嚣张气焰,看于敬亭的眼神带了畏色——说好的,大陆人都老实巴交呢? 眼前的这个恶霸似的男人,比他还像古惑仔,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有车! 黄毛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他记得岛上的报纸,分明说了,这边的人刚吃上饱饭,家里有辆自行车都是富贵人家。 所以他才敢骑着偷来的摩托车过来找事儿,这是瞅准了于敬亭追不上他。 结果,于敬亭开车.....黄毛现在整个人都是凌乱的,感觉自己接收的信息都不准啊。 “哦,看样子你还是想跟我死扛着不着?行,成全你,媳妇,剔骨刀——” 于敬亭手一用力,捆着黄毛的绳子一端就搭上了房梁,黄毛双脚离地被吊起来了。 穗子很乖巧地递刀,还充当了解说。 “本来晚上说要吃烤全羊的,咱爹磨了半宿刀,不说削铁如泥吧,剁点肉还是挺锋利的。” 剁,剁什么肉?黄毛又是一激灵,心说这妹子看着又软又嗲,怎么说起黑话来也这么狠? “你们现在生活已经好到可以吃烤全羊了吗?”黄毛哆哆嗦嗦地搭话,只求这俩可怕的男女能够放过他。 “唔,羊肉不够,你来凑啊。” 黄毛欲哭无泪,这妹子到底是怎么做到长这么水说话这么毒的? “我说的就是真话啦,没有人派我来,我是单纯的不想让他跟楠姐在一起!我,我中意楠姐很多年啦,虽然楠姐看不上我,可也不能跟大陆仔在一起啊!”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老公要和锦楠在一起?”穗子觉得很奇怪。 真要是有绯闻,难道不该是自己和锦楠? 黄毛听穗子这么说,都顾不上怕冒寒光的剔骨刀了,愤愤不平道: “还不是龙头看上他了?非得要搞什么赘婿,我现在虽然就是个草鞋,但我有上进心的,我对楠姐还是一片痴心!我甚至不介意跟夜总会里的姐妹们共享楠姐!怎么就不挑我呢......” 穗子听明白了。 这黄毛就是单恋锦楠的小马仔,跟随锦楠一起过来,就是想让于敬亭知难而退,但问题是—— “锦楠不是白纸扇吗,难道——”穗子突然就懂了。 “锦楠,原名是什么?” “于招娣啊,你们都要联姻了,还不知道这件事?” ------题外话------ 二更和加更稍微晚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4章那又关你啥事儿 “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当着楠姐面叫这个名字,她会发脾气的——啊,我干嘛要告诉你们,应该让楠姐把你们踢飞.....” 黄毛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找了一圈的于招娣,竟然就是穗子刚认的好姐妹锦楠! “锦楠.......劲男,招娣,啊,我早该想到的。” 穗子低语了几遍锦楠的名字,顿悟了。 招娣这种难听的名字,一定是重男轻女的于有乾起的。 锦楠那么个性,怎么可能用这种名字。 自从北方进入重工业时代后,为了反抗重男轻女的思想,好多独生女家庭会把女儿起名为“胜楠”“赛楠”“若楠”。 楠,同音“男”。 不明白北方发展史的人,乍一听,会以为这种名字是为了弥补没有儿子的遗憾,但本质上恰恰相反,这都是寄托了家长希望孩子超越男孩的期望,通常被起这种名字的姑娘,都会被好好栽培。 锦楠一定是查到了这边的风俗,为了对抗她不着调的父亲,起了这么个名字。 “为什么外界传闻,于老头只有个儿子?”于敬亭问。 “龙头的原配死的早嘛,楠姐的母亲在北区管着红灯区,是龙头的红颜知己,所以——” 于锦楠是私生女。 把这层关系理顺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于敬亭闲着没事,拿着刀吓唬黄毛。 穗子则是陷入了深思。 脑子里反复循环锦楠之前说的她听不懂的话: 这次来京,是为了公事,也是为了私事。 既与天龙社有关,又没关。 原本是想介绍招娣认识的,但已经没必要了。 最后停留在穗子脑子里的,是锦楠云淡风轻的一句:已经收获到了重要的东西,别无所求。 穗子相信,锦楠来之前,心里一定是有长久的规划,只是看到她和于敬亭后,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锦楠说的,收获的重要的东西,就是穗子夫妻的友谊。 黄毛被于敬亭吓坏了,开始胡乱地嚷嚷起来。 “你们俩口子狼狈为奸的,一看就是天生该在一起的,干嘛非得掺和楠姐的事?哦——我知道了!你们两都看上楠姐了!” 于敬亭的剔骨刀贴着黄毛的头皮戳在了木头房柱上,黄毛吓得两眼一翻,彻底晕了。 “看你大爷看!老子现在就该把你骟了,套个女装送给于有乾那个老不死的!” 于敬亭骂骂咧咧地踹柱子,媳妇是他一个人的! “现在怎么办?这家伙怎么处理?”穗子嫌弃地比了比黄毛。 如果他真的是锦楠的手下,那她还真没办法把人交上去。 “先吊着,回头等联系上锦楠,让她把人领回去。” 道上自有规矩收拾黄毛,也犯不上为了他得罪锦楠。 “不过这家伙嘴太臭了,张嘴闭嘴没好话,这样,联系到锦楠之前,用咱儿子的童子尿给他漱漱口,清理一下这满身的火气。” “......”穗子默默地竖起俩大拇指,比损,她男人就没在怕过。 夫妻俩就把人挂在厢房,俩人有说有笑地进屋,王翠花领俩孩子遛弯去了,家里就四爷。 四爷正在讲电话,用一种穗子也听不懂的语言,看表情也是挺严肃的,似乎出了什么事。 穗子从没见过四爷在家里露出过这种表情,不由得驻足多看两眼。 突然,四爷提高音量,手握成拳用力地凿桌面,吓了穗子一跳,他似乎骂起来了。 骂完后还要砸电话,于敬亭手疾眼快的把电话夺过来。 此时的四爷浑身被怒气所充斥,不再是平日里笑眯眯的老男人,一身杀气。八壹中文網 “闹心?院子里有空啤酒瓶子,摔起来声音够响也够解气。” “滚,我没心思跟你胡扯。”四爷看起来非常闹心。 于敬亭摊手。 “不愿意跟我扯没关系,你砸了家里值钱的物件,我娘回来肯定挠你。” 听到花儿的名字,四爷的杀气锐减一半。 气得抬脚踢了脚柜子,踢的还是最结实的那个,这是真怕花儿生气。 “爹,是胡家出事了吗?”穗子问。 她看公公说的是那边的语言,而且怒气与担忧并存,能让冷静自持的四爷情绪失控的,也只有胡家的事儿了。 四爷沉重地颔首。 “我明天要回去一趟。” “不行!”王翠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已经跟胡家没有关系了,既然都出来了,就不要掺和他们家的烂摊子!” “老爷子让人绑架了,现在胡家乱成一团,对方实在是太嚣张了——” “那关你什么事?你已经不姓胡了,你是于水生,是铁根跟姣姣的爹!于水生!不是什么胡四爷!” 王翠花气得把手里拎着的卤煮砸向四爷,汤汤水水稀里哗啦,一根小肠还挂在了四爷的小寸头上。 “你这娘们!讲不讲理了?”四爷气得抹了一把脸,指着王翠花怒斥,“你知道什么!” 王翠花脱下拖鞋砸他,砸完了还不解气,光着脚抄起边上的扫帚,对着于水生就抡过去。 “对!我啥也不知道!我就是个倒霉催的带孩子的东北大老娘们!王八犊子,你这一走就是十年,我俩孩子连个爹都没有,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还要再去蹚浑水?” 于水生躲躲闪闪,一边往外跑一边怒道:“老娘们不打上房揭瓦,你等我回来再削你!” “瘪犊子玩意!你有能耐别跑!”王翠花追到门口,看他一路狂奔跑向陈丽君家,知道他是找樊煌喝酒吐苦水去了。 又不好追到亲家那,只能骂骂咧咧回来。 “于水生就是个瘪犊子!瘪犊子玩意!” 穗子看婆婆嘴上骂得厉害,眼圈都红了,知道这事儿要不好,忙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 “得,我这就替我娘报仇去,找那个瘪犊子玩意喝酒.......削他!” 穗子示意他把俩孩子也领走,领到她妈那,让老妈代替她看一会,她得开导婆婆。 于敬亭领着孩子前脚走,后脚屋里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 “穗子啊!你爹现在是飘了!他这是要一门心思送死去啊,可咋整,咱家天要塌了!” ------题外话------ 晚上还有加更,我这债台高筑的人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5章两好合一好(感谢步枪子弹+更) 王翠花盘腿坐在床上,地上堆了一堆纸团,她一边哭一边说,很快纸团又多了两团。 “我就不想他跟那些不正经的搅和在一起,这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还能想着回去?穗子,你爹到底怎么想的?” “呃......娘,您先消消火,天热,别哭上火了。” 穗子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公公婆婆各有各的道理。 穗子是站在婆婆这边的,女人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安稳稳。 可想也知道,公公绝不是能被轻易说服的人,这件事已经涉及到四爷的底线了。 四爷到底是在那边生活了十年,跟胡太爷是有父子感情的。 四爷执意要退出江湖跟老婆孩子团聚,胡太爷那虽然不愿意,也拦过。 但终究还是放公公回来了。 这两年公公接受了老爸的托付,管理那边的矿场,若是胡家想使绊子,公公也不可能太顺当。 尽管胡太爷隔三差五的就用话挤兑公公,但并没有真正为难,穗子当初为了救公公回来,是留下三个锦囊,可那玩意只是牵制胡太爷的一个理由而已。 真正让胡太爷没下狠手,还是顾念那十年的父子情。 再看公公今天的反应,心里也不是彻底丢下了胡老太爷。 “娘,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你未必都能听进去,可有一点,倘若我爹是那种随便抛下亲人只求自己平安的,你也不会死心塌地跟他吧?” “那是当然!当年我俩上山遇到狼,你爹可是宁愿自己冒险也不丢下我的,背着我一路跑回来。” 要不王翠花怎么能死心塌地等他这么多年,即便是那些年大家都觉得四爷死了,王翠花也没改嫁。 就是觉得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会为了她抛下生命,见识过最好的,就不愿意将就了,宁愿自己装神弄鬼跳大神,也不愿丢下他的俩孩子跟别的男人再成家。 “您看,您自己也说,看中的就是我爹重情义,那现在出事的是他叫了十年爹的老爷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要是连这都不管,那你还放心跟这样人睡一个被窝?” 王翠花被穗子说的回不上话来,眼巴巴的看着穗子,满脸委屈。 “你咋能向着他?咱娘俩处这么多年,你竟然不向着我?!” 穗子递上纸巾,王翠花使劲擤鼻涕。 “你们愿走都走!都是重情重义的,就我是个贪生怕死的!” “娘,您看您怎么跟小孩似的?我这话不是说半截还没完吗?”穗子啼笑皆非。 婆婆上来这股劲,跟个小孩似的,还怪可爱的。 “我爹没错,您就更没错了。这些年你为家里的付出了多少,咱全家从上到下谁敢不服?现在不让他去,也无非是担心我爹,怕他有危险,甭说您担心,我和敬亭也不放心啊。” 连胡太爷都敢绑,可见对方是有多嚣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穗子也不可能放四爷单独过去。 “那你说现在咋整......”王翠花觉得嗓子眼要冒烟了,指挥穗子去给她舀一瓢凉水,她得败败火。 虽然现在王翠花也算是贵妇了,爷们有能耐,儿子有出息,可是这些从屯里带来的朴实生活习惯还在。 穗子去拿水舀,想从井里舀水,路过厢房时听到里面一阵声响。 黄毛在厢房里,手被吊着,身子直晃悠,被袜子堵住的嘴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看到穗子,流下两行清泪,可算是有人记得他了。 穗子举起水舀子:“我只是路过,你继续。” 黄毛生无可恋。 他要早知道这对无良夫妻比古惑仔还像古惑仔,他惹这俩人干吗? 王翠花吨吨吨喝了半瓢凉水,真是透心凉。 “娘,你也别急,这件事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王翠花看着穗子。 穗子点头。 “我现在脑子里大概有点雏形,具体还要跟敬亭商量,我想问题速度不是很快,您别急,给我俩小时。” 于敬亭趁着老爹跟老丈人大吐苦水的功夫溜出来,想看看穗子有没有搞定他娘。 “你跟这看什么呢?”进院就看到他媳妇双手环抱,对着厢房窗户发呆。 于敬亭顺势看过去,黄毛在里面吊着晃悠呢。 这小子也是够欠儿的,被吊起来了,腿还离地荡起秋千来了,一看就是个缺心眼的。 “咱爹那怎么说?”穗子问。 “还能怎么说?吹牛呢,拽着我老丈人的手,一通吹,说什么女人就不能宠着,隔三差五就得揍两顿,否则就上房揭瓦了。”八壹中文網 “......”穗子心说这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吹牛都没够。 “老丈人连点头都不敢,喝一口酒,偷瞄一下咱妈,咱妈那脸,嚯,跟锅底子一个色,我估计明儿咱妈就能跑到咱娘这告状来。” “所以,你在边上干嘛了?”穗子看他这幸灾乐祸的样,感觉放他出去一点正面作用没起。 这家伙是拱火顺便听八卦去了吧? “我这不是掌握了一手消息就跟你汇报么,等一会咱爹回来了,咱娘拿笤帚嘎达抽他,咱俩占据有利地形,肯定能看个热乎的。” “......你真是亲儿子?”穗子斜眼看。 “嗨,总得让咱娘有个出气的地方,毕竟老头子这次是一定要出马了。” 于敬亭嘴上犯浑,心里明镜儿似的。 他料到了亲爹一定不能不管,亲娘也只是嘴硬,最后心一定会软。 穗子叹了口气。 “你们父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老于家的男人,平日里是怎么折腾都没脾气,但是原则问题是寸步不让的。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主意了?”于敬亭问。 穗子点头又摇头。 “我只是有个雏形,具体还是要看锦楠她愿不愿意。” “你的意思是——?” “锦楠需要钱改革,胡太爷那又急需个接班人镇场子,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试着牵个线搭个桥?成人之美,也给亚太地区的稳定贡献出一份力量?” “说人话。” “我男人是不可能让出去当赘婿的,但是咱爹认个义妹,不困难吧?” ------题外话------ 感谢步枪子弹的10000币,冠名加更送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6章再无我本人 穗子思来想去,路有很多,但最能两全其美的,却只有让四爷认锦楠做义妹。 “锦楠是差点做了二路元帅的人,虽然她不受于有乾的重视,但道上对她却无人不知,咱爹现在已经彻底金盆洗手,再掺和道上的事,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穗子要纵览全局,方方面面都要多想一些。 胡老爷子现在被绑架,怎么看都有些蹊跷。 若只是道上争地盘,绑架当家人这种行为意义不大,还不如直接撕票来得痛快。 更像是有人想设局,引四爷出来。 四爷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矿厂主,也是国企海外矿业的顾问,这样的身份,是不宜掺和道上的事。 “你是怀疑——”于敬亭眯眼,看来媳妇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穗子颔首。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就是冲着咱爹来的,我看咱爹也未必是想不明白,只是.......” 穗子坚信,她公公的城府比她还要深,老谋深算的四爷,未必是想不明白这些事。 可万事万物,只要掺了个“情”字,那就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咱爹明知道可能有诈,却不能不赌那小概率的可能,因为一旦他算错,他叫了十年爹的男人,可能就没了。” 所以穗子决定让锦楠出面摆平这件事,她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人脉。 但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个回避不掉的问题,那就是锦楠一个人去,肯定是不行的。 穗子跟她接触也不多,虽凭直觉锦楠是可信之人,但以穗子军师的角度看问题,不可能不考虑到风险。 她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独立交给一个只相识了一天的姐妹。 四爷也不可能把责任甩给一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四爷会跟着锦楠一起走。 “咱娘那——”穗子想到婆婆哭泣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 婆婆是不可能放四爷出去的,哪怕是穗子已经把风险降到最低。 “实在不行,咱爹出发前,我给咱娘下点安眠药,让咱爹趁她睡着开溜吧。” 于敬亭眼眸暗了暗,摸摸穗子的头。 “咱娘这些年,是挺不容易的。” “咦?你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突然能说人话了?”穗子有点纳闷,他平日里可不是会把这些肉麻话挂在嘴边的人。 于敬亭是那种事情做的没毛病,但嘴总是犯浑的人,今天的他,可有点反常啊。 他扯扯嘴角,把她搂在怀里,下巴支在穗子的头顶。 “我只是嘴上说的少而已。咱娘这些年等咱爹也是挺苦的,我小时候总能看到她半夜一个人抹眼泪,早晨起来眼睛都肿了,还死活不承认。” 所以王翠花听到于水生要走,反应才那么强烈。 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人,经受不起命运的二次捉弄,失而复得的宝贝,只有当事人才懂得珍贵。 “这些话咱娘要听到,下巴都得惊掉了,说不定还会脸红?”穗子想象婆婆会有的反应,忍俊不禁。 “媳妇,我在特区失踪的时候,你想过最坏的情况吗?”于敬亭问。 “恩。”穗子点头。 他现在人回来了,她心踏实了,那些死扛着的事,也不再是避讳了。 她当初虽然对外坚持认为他是活着的,但心里总归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说说,如果我回不来了,你怎么办?会不会想不开殉情?” “那倒不会。人活在世,享受了社会给予的权利,哪能不尽义务呢?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能那么自私。家里还有四个长辈健在,姣姣没成年,落落和波波还那么小,我若殉情就是逃避责任,我会替你履行义务,赡养双方父母,照顾好子女和妹妹,只是......” 穗子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这里会碎掉,从此世间只有陈涵穗,再无我本人。” 她会活着。 可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她的心会跟着他一起死去,只留下一副躯壳,替他尽忠尽孝,直到这幅躯壳腐朽,再与他相见。 “草,你真是长在老子心窝里的,这小嘴怎么这么戳人?”于敬亭用力,恨不能把她揉到自己怀里。 穗子想抬头,他死死地按着,不让她看他的表情。 “所以敬亭,我心理承受能力没有你想的那么弱,我还很乖的,你给咱爹娘下药的时候,我可以负责端过去——其实,我想表达的只有一句。” 穗子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怀里传来。 “你尽孝时,我不会拦着你,所以你不要偷偷走,要让我看着你的背影在我的祝福里离开。” 然后,在她满满的期待里,踏着满满的爱归来。 “果然是瞒不住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于敬亭想要把四爷撂倒,然后单枪匹马的去救胡太爷。 四爷对胡太爷有一份孝心在,于敬亭对他爹娘,又何尝不是这样。 王翠花当年已经失去过一次四爷了,为了俩孩子燃烧了自我,于敬亭这样重情义的男人,是绝对不会看着自己母亲揪心而不管的。 但他自己又是穗子的丈夫,龙凤胎的父亲,在他心里,尽了儿子的衣物就对不起媳妇和孩子。 这个从没有怕过任何事的男人,回家前甚至不知该如何跟穗子开口。 张不开这个嘴。 但穗子却是善解人意,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从你说咱娘不容易开始,敬亭,你不是一个轻易表达感情的人,你说出口的感情,一定是要跟着付出行动的,我是你的妻子,更是你多年以来重要战略合作伙伴,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既然她已经猜到,于敬亭就不再隐瞒,只是啄了啄她的额头,用叹息的口吻说道: “这么聪明干嘛?” “我要是笨了,你还会喜欢我,可是我就不会喜欢自己了,我享受用我的智商回馈爱的感觉,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友情,这让我充满成就感,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一无是处只会索取的人。” “你没必要有这样的负罪感,因为整个计划,都是我来定的,虽然我觉得这个计划十拿九稳,可若真有万一,那这结果就是我们俩人一起承担。” 若真不幸,他化成风回不来,那便是她咎由自取,她不会怪任何人。 她将会在愧疚与自责中如行尸走肉般度过余生,代替他尽忠尽孝,直到生命的尽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57章好一招一石两鸟 转过天,王翠花醒的特别晚,睁开眼睛都是中午了。 她就觉得脑子有点迷湖,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在一看,四爷也在边上睡着呢,这就很奇怪了。 这老东西每天准时六点醒,今儿这是怎么了? 王翠花推推四爷,四爷坐起来,眼神前一秒还是朦胧的,下一秒看到墙上的钟,眼神瞬间犀利。 腾地坐起来,怒气腾腾的向外走。 穗子正坐在葡萄架下,面前摊着一本打开的册子,手指缓慢地拨动算盘。 感受到阴影后抬头,对上四爷饱含怒气的眼。 “于铁根人呢?” “应该已经在去往边境的车上了。” 四爷马上想到昨晚回来后喝的那杯茶,如果不是里面加了药,凭他的警觉不可能不知道儿子半夜跑路。 四爷转身要走,穗子忙开口说道:“爹,您甭去了,铁根跟着锦楠一起呢,我之所以下药......就是不想让你去。” 《吞噬星空之签到成神》 四爷僵,缓缓转身,瞪着穗子。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串通起来坑我?” “恩。”穗子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偷瞄一眼四爷的脸色,心里直呼阿弥陀佛,太吓人了。 她本来胆子也不大,这会都是硬撑出来的勇气,如果不是提前做过心理建设,让她直面愤怒的四爷,她也打憷。 “你们什么时候跟锦楠联系上了?”四爷的浓眉拧在一起。 他的儿子,跟一个危险人物,对抗另外一个危险人物,他简直是不知该担心哪个。 而他一贯沉稳的儿媳,竟然不拦着,甚至还帮于铁根一起坑自己! “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娘!你过来一下!”穗子扯嗓子喊。 四爷的眼骤然变大,压低声音怒斥穗子。 “你要跟你娘说什么!她心就那么大,不能让她担心!” 如果不是穗子给他的印象太好,四爷这会早一脚踹过去了——她这行为,简直是于铁根附体! “爹,您放心,我有分寸,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说。” “咋了?铁根呢?”王翠花过来了,看老伴儿神色不对,儿媳妇倒是一贯的温和。 “爹,娘,你们坐,我有个事儿跟你们说,就是关于敬亭在特区,遇到了大爷爷的事儿。” 穗子顶着四爷吃人一般的眼神,把她和于敬亭遇到了于有乾的事儿说了。 她跳过危险的环节,尽量说的像是普通的相逢。 穗子保留了于有乾天龙社龙头的身份,只说是做买卖的老板。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大爷爷那缺个女婿,看上敬亭了。” 王翠花的嘴张的大大的,都能飞进去一只苍蝇。 “那老头子不是说犯事儿跑到外地死了吗?咋还跑那么远......他这不是乱来吗,论辈分,铁根还要喊锦楠一声姑姑,这都咋想的?” “是啊,这事咱肯定不能答应,所以我爹决定认锦楠当妹妹,这样那边打不到咱们主意了,所以铁根这次出差,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哦,那这妹妹倒是能认。可是铁根过去能干嘛呢?”王翠花似懂非懂。 穗子回答婆婆的问题,可是眼睛却是看向公公。 “敬亭这次,是一石两鸟,一边说服于有乾,一边也是让咱家入股天龙社。” 四爷明白了。 好一招一石两鸟。 锦楠帮他救回胡太爷,穗子帮锦楠拿下天龙社龙头的位置,这话穗子说的隐晦,但四爷却是能听懂。 “天龙社的买卖,你和敬亭能做?”四爷问。 他记得儿媳妇是有原则的,带颜色的生意一律不沾,这也跟她的家庭背景有关。 穗子微微一笑。 “锦楠姑姑要转型,以前她的生意我帮不上忙,但是以后的,我和敬亭能给她做股东,多少能说几句话的。” 她和于敬亭,可以凭借这次的入股,扩展生意版图。 “可我听咱家老爷子说,你大爷爷不是个好相处的,敬亭过去,他能被说服?不能被留下当压寨相公吧?” 王翠花没少看狗血剧,这些剧情不暇思索直接跳脑子里。 “娘你放心,我既然敢让敬亭出去,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穗子这话不仅说给婆婆听,也是说给公公听。 四爷垂眸思考。 王翠花听穗子说没事,心就踏实了,注意力很快从于敬亭转到于水生身上。 “昨儿话说一半你个老东西就跑了,今天我把话给你撂这,不许你去找胡太爷,咱们可以出钱找人帮忙去找,要多少钱都行,但是人是不能去的。” 王翠花就差加一句,你要是敢去,就别回来见我。 四爷抬头,冲着穗子扯了扯嘴角。 “钱不用拿了,我也不用去了。” “恩?”王翠花有点不信,围着他前前后后转悠,“你这老东西是不是憋坏水呢?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四爷冷笑。 “坏水也轮不到我憋了,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这个前浪,终究是被于铁根两口子联手拍在了沙滩上。 穗子看公公表情高深莫测,大概率是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干笑两声。 “爹,那啥......我掐指一算啊,你那义父肯定能平安回来,敬亭也能发点小财,真的。” 四爷要被她气乐了。 “正经玩意你不学,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这个掐指一算你倒是用的顺畅。” 穗子眨眨眼,果断向边上挪了两步。 王翠花一巴掌湖四爷后背上。 “什么叫乱七八糟?!要不是我当年用这招养家湖口,你儿子早没了,你闺女也早没了,到时候你就不会有孙子,孙子的孙子,孙子兵法,啥都没了!” 四爷被媳妇拍了,一秒从霸道四爷变成惧内老男人,堆笑地哄王翠花。 王翠花冲他呸了口,怒气冲冲进屋了,四爷巴巴地跟进去,还不忘扭头对穗子酷酷地来了句: “等铁根回来,你们俩我一起收拾——媳妇,你别气啊,中午我带你吃烤鸭去?” 前面半句说的多冷酷,后面那句就多舔狗。 穗子低头,用浅笑掩去担忧,手指继续在算盘上拨弄。 如果四爷刚刚有低头看一眼穗子面前的账本,一定会惊讶不已。 第858章惹谁不好非得惹大嫂(月票550+更) 穗子的这个账本上,记录着一份完整的投资报告。 她计算的,是投资天龙集团做房地产需要的成本。 这上面是一串惊人的数字。 即便是穗子的研导看到了,也要说上一句,这不是瞎胡闹吗? 连内行看了都觉得穗子在异想天开,但只有穗子知道,这个数字,她和于敬亭使使劲,是能够做到的。 能够跟锦楠联手,对穗子一家来说,就是双向奔赴,彼此都能得到好处。 若是于敬亭在,他会饶有兴致的跟穗子讨论,怎样在一年内搞钱,然后俩人跟合伙过家家似的,共同堆砌属于他们的商业王国。 这也是夫妻俩平日里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从一开始牵手逛街算一个店铺的盈利,再到现在算一个公司的盈利,乃至未来算一个跨国集团的盈利,看着财富的累积,像是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闯关游戏。 可这个原本很感兴趣的游戏,却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参与,变得索然无味。 穗子看着账本上的数字,进入了贤者状态,无欲无求。 或许不是因为财富游戏过于好玩,让她和于敬亭沉迷,只是俩人享受共同完成同一目标的喜悦。 穗子把存折翻出来,看着上面刚存入的那笔数字,内心毫无波动。 这是于敬亭的公司赚到的第一桶金,按着现在的工资水平,普通工人要奋斗几十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到这个数。 这只是起点,距离终点,还很远。 可哪怕这上面的数字再多几个零,此时的穗子也不开心。 她这会想念的,是俩人在游乐场玩过山车,她在尖叫他在笑。 还有他跑去给她买冰淇淋,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然后弯腰舔了下她的唇,说了句好甜。 他才走了不到一天,她就开始疯狂想念。 穗子合上账本,强行切断自己近乎强迫症般的想念,她现在必须要找点事做,分散担忧他的情绪。 下午穗子去了学校,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刚回学校,就遭到了同门师兄的疯狂diss。 最近大家在做一个大论文,因为穗子的请假,进度瞬间落后,这几个师兄师姐压力巨大,有俩师兄小肚鸡肠,把责任归咎在穗子身上。 趁着穗子做数据时,犹如俩大苍蝇,围着穗子一人一句的挤兑。 穗子对他们话里的挤兑全当听不见,沉浸在自己的数据里,不想搭理这俩大苍蝇。 这一幕看在俩师兄眼里,就成了小姑娘好欺负。 于是就越发起劲了。 老三过来时,刚好看到这一幕。 有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女孩,被俩加大加肥的苍蝇围着嗡嗡。 如果不是看到那女孩的脸,老三就该英雄救美了。 “大嫂?” 穗子看到他也有点意外。 “老三,你怎么回来了?” “家里有点事,招我回来,我跟你们就差了一趟航班,我爸让我给你和大哥送点吃的。我去你家看没人,就来学校找你了。” “怎么这么客气?”穗子一听就知道,这吃的肯定不便宜,否则老三不会特意找她,应该是怕放院子里丢。 “嗨,我家老头那势利眼,你又不是不知道,甭管他几个意思,我是真心的就行。我妈单位不是经常接待外宾么,有不少洋玩意,分了些给你,别的也就不提了,我看有些葡萄柚,你给孩子做果汁吧。” 老三是个直肠子,有话从不拐弯。 他出去跟于敬亭创业,他家里颇有微词。 结果这第一桶金到账,震惊他爸妈一整年,瞬间明白于敬亭是个可靠的,马上就拿出人情世故那一套思维对于敬亭,先把礼给上了,礼多人不怪。 老三看不起他爸妈这势力的做法,却觉得礼物挺好的,他是真心对大哥大嫂,刚好借花献佛。 这些弯弯绕绕,穗子心里都明白,只是看破不说破。 “那你稍等我几分钟,我把手里这点数据写完就跟你一起回去。” 穗子低头开始写。 那俩师兄假装忙自己的,耳朵却是竖着听。 听到老三说“进口食品”,心里都泛起大大的羡慕。 这会没有别的渠道购买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没尝试过的新鲜玩意,尤其是那个葡萄柚什么的,只听说过,根本没尝过,想象不出什么味。 羡慕过了头,就容易产生扭曲心理,这俩师兄平日里跟穗子就不和,这会心里更是腹诽穗子,打算等穗子走了就四处散播她跟男人走的过近的传闻。 老三在这,这俩长舌男不敢挤兑穗子了,可那时不时投递过来的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老三熘达到那俩师兄跟前,手随意地抓起他们的笔记,合上,看了眼上面的名字。 很好,记住你们俩了。 回头就告诉大哥,你们欺负嫂子! “干什么?”其中一个师兄有点心虚。 他们只敢跟女生厉害,遇到老三这样高高壮壮的男人就自动怂半截。 “哥们,你们一路读到研究生也不容易,听人劝吃饱饭,惹谁都行,别动她。” 老三比了比穗子。 “她丈夫不是出差了吗,你是她什么人?”师兄问。 他以为老三是威胁他们,让穗子的老公打击报复他们。 穗子已婚的身份也是这俩师兄排挤穗子的理由之一,除了她太过优秀,抢了导师的喜爱之外,漂亮的女孩太早属于别人,也让俩单身狗心生怨怼。 《仙木奇缘》 “她老公?不不不,你们现在该担心的不是她老公,而是她真的......不好惹。” 老三觉得只用“不好惹”来概括大嫂的所作所为,过于低调。 大嫂在救大哥时展示出的魄力和手腕,可是让哥几个想起来就佩服不已,大嫂真狠起来,这些虾兵蟹将就是捆一块,都不敌大嫂一根手指头。 要不老三怎么能看到穗子被人挤兑不上手揍呢,他严重怀疑大嫂在钓鱼,憋大招呢。 老三的话,这俩人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甚至觉得他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陈涵穗不好惹?怎么可能! 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好脾气的,平日里说话都不会很大声,他们刚刚挤兑她那么半天,她不一句话都没敢回吗? 老三看这俩人的反应,摇摇头。 哎,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啊,惹谁不好非得惹大嫂....... 第859章好像哪儿不对 就在老三琢磨要不要再点点这俩不知死活的货时,穗子开口了,依然是澹澹的声音。 “我这边弄完了,可以走了。” “不带回去吗?”老三见她的笔记本就摊在桌上,没有收起来的打算。 穗子把文件夹在硬壳笔记本里,视线若有似无地扫了那俩师兄,被她扫到的全都心虚地别过脸。 “这个实验室只有我们几个能进。没关系的。” 从研究生楼出来,穗子看到操场上踢球的男生们,恣意挥洒,无畏艳阳。 恍忽间想到,大学那几年,于敬亭就是这里面中的一员,而她,总是在场边默默的看着。 她本人是不大喜欢运动的,却因为爱上一个精力旺盛的男人,看懂了各种球赛规则。 原本对她来说枯燥的球类比赛,因为场上多了心上人,而变得精彩纷呈。 穗子弯起嘴角,老三连续喊了她两次,她才听到。 “大嫂,你是想大哥了?”老三只知道大哥去边境出差,却不知道做的是危险的事。 看穗子愣神,猜她是想念情郎了。 “你刚刚说什么?”穗子没有正面回答。 对他的想念,不需要告诉任何人,只有风知道就够了。 “我说啊,读研跟大学有什么不同吗?”老三问,“我毕业那会也想读研来着,家里反对,多少有点遗憾。” “学习方法上有很大的不同,学会创新,探索不同的领域,不过我大学阶段也是这样,所以这方面区别对我来说不算大。” “人际关系呢?” “哦,那是不同。” 穗子只用了四个字,便概括了她现在的情况。 大学时可以畅所欲言,谈人生谈理想谈学业,读研阶段同门之间的关系,穗子想来想去,只觉得这句最合适。 “防火防盗防师兄,涉及到利益相关竞争的部分,难免有些纷争,但还好,都在可控范围内。” 对穗子来说,这些与人打交道的事,她虽然不喜欢,但处理起来也不算多困难,毕竟阅历在那呢。 同门之间研究课题如果相同,那就是竞争关系,不要指望竞争对手对自己有多关照,更何况后面还有奖学金申请什么的。 穗子比同龄人更能看清形势,对同门的期待低了,就谈不上失望厌世,内心不受影响,心无旁骛地专注学业。 老三看她说的风轻云澹,知道这是内心真强大,可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大嫂,你既然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那怎么还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大喇喇的摆在那?你就不怕他们抄你数据?” “恩,我怕啊。” 穗子微微一笑,她就怕,那些人不抄。 老三看她的表情,突然就想到,她带大家去仙人跳时,脸上也是这样恬静的表情,只是眼眸深邃,像是能容纳星辰大海。 老三突然悟了。 大嫂连国内外时政要闻都能来个海纳百川融会贯通,区区一个实验室里的同门争斗,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大嫂刚刚不动声色的写报告时,就已经动手脚了吗,在他来之前,她就已经运筹帷幄了。 想明白这点后,老三又是一个激灵,对穗子笑得格外谄媚。 “大嫂,我最近.......没得罪您吧?” 他悟了,得罪大嫂,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她这是再思念大哥的空隙,顺手塞了俩雷给对手。 这不动声色的下手方式,可真是清新脱俗。 于敬亭出去三天了,一直杳无音信。 其实这也是正常,路途遥远又没有航班,在路上就得耽搁两天,算起来他应该刚到没多久。 穗子表现的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上学,带孩子,闲下来就钻进厨房,鼓捣吃的。 王翠花总觉得儿媳妇好像哪儿不大对,她又说不出来,只能趁着穗子在厨房叮叮当当的时候,偷摸问四爷。 “咱家穗子最近是不是遇到啥难题了?我怎么觉得她哪儿不大对?” 四爷没回。 王翠花瞅了四爷一眼,又觉得这老男人似乎也哪儿怪怪的。 “你这几天怎么不出去偷棋了?” 平日四爷不用去单位时,都会在胡同口气那几个下棋的老头,偷棋子儿玩。 “天闷,懒得动弹。” 四爷坐在摇椅上,看着天边飘过来的云。 落落在院子里拍皮球,波波皱着小脸坐在椅子上,似乎在苦恼什么。 穗子端着个托盘出来,波波一激灵,来了! 站起来迈着小胖腿想跑,被过于温和的妈妈喊住。 “过来喝果汁了。” 波波假装听不到,还想跑。 “挑食的小朋友,长不高哦。” 妈妈过于温柔的声音让波波的小胖脸都起来,就知道跑不掉。 “不好喝的,苦!”落落直截了当的表达了对老妈手里的橘红色不明液体的不满。 “这次我有改良,应该会好喝一些。” 穗子把果汁分给俩孩子。 王翠花见儿媳妇又端着盘子朝她这边走,额头黑线。 “我们俩大人就不用了吧,这么金贵的东西还是留给——” 王翠花本想说,留给孩子,看俩小孙儿苦着脸捏着鼻子跟灌药似的,于心不忍。 又想说给亲家,一琢磨,亲家母怀孕不容易,这又酸又苦的玩意,祸害亲家母也不行啊。 于是牙一咬,说道:“应该给你爸多留点,他平日用脑那么辛苦,偶尔还能接待外宾,洋玩意给他最好。” “嗤。”四爷乐了。 合着花儿琢磨了一圈,谁都不好意思祸害,挑着亲家下手了? “我爸那我也给送去几个,这是专门给你们做的,加了薄荷叶子,应该不会那么难喝了。” 穗子给公婆一人递上一杯。 王翠花又不好意思不喝,硬着头皮轻啜一口,不苦了,但依然是酸了吧唧不好喝。 “这老外是不是都点毛病,这么难吃的玩意,怎么还有人要呢?” 葡萄柚国内现在还没有培育,想要吃只能靠进口,数量非常少,只有特殊的部门才能搞到,绝对是金贵的水果,但王翠花觉得,还不如一毛钱一斤的大久保桃好吃。 “营养丰富,而且也分品种,这个品种相对是难喝了点。” 穗子在王翠花钦佩的眼神里,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王翠花看她这样,总算想起儿媳妇哪儿不对了。 第860章心里有底就是小狐狸了 王翠花知道儿媳妇哪儿奇怪了,味觉! 自从铁根跟锦楠走了以后,她儿媳妇就跟味觉失灵了似的。 全家都觉得非常难喝的葡萄柚果汁,她一个人吨吨吨干半壶。 昨天半夜,王翠花听到厨房卡卡的,以为闹耗子。 过去一看,儿媳妇坐在门槛上,面无表情的生啃苦瓜。 给王翠花都看呆了。 那是苦瓜,可不是黄瓜。 穗子吨吨完果汁,站起来朝着厨房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家里是不是有苦丁茶来着?我去泡点。” 好不容易才把难喝的果汁消灭的波波,听到老妈说“苦丁茶”后,终于破防了。 扑向奶奶的怀抱,犹如受到了巨大惊吓。 那玩意都是家里有人上火时才喝的,波波嘴馋曾今偷喝一口。 留下了严重心理阴影,现在听到苦丁茶三字还瑟瑟发抖。 “我自己喝,十岁以下的孩子是不建议喝苦丁茶的,你要是想喝,妈妈再给你来一杯果汁?” 波波把头摇晃成拨浪鼓,落落干脆直接躺在沙池里装死。 “这孩子是受啥刺激了,没味觉了?”王翠花自言自语。 “给我也泡一杯。”四爷开口,“浓一点。” 王翠花合不拢嘴,这一个两个的,都咋了? 对四爷和穗子来说,没有得到于敬亭的消息就是度日如年,着急上火,还不能表现出来。 可不就得多吃点败火的苦味食品么。 穗子很快就泡好了两杯浓缩苦丁茶,跟公公并排坐着,相顾两无言。 电话铃响起,穗子蹦起来了。 果真是于敬亭打过来报平安的,他电话里也没说太详细,只说一切都在掌控中,他和锦楠俩已经摸清胡太爷在哪儿了,未来三天不能打电话,但基本不会有危险。 电话那头锦楠在催促,似乎有情况,于敬亭不能继续说了,直接挂了电话。 穗子的心踏实了。 雀跃地跟公公分享好消息,四爷眉带喜色,端起喝了一半的苦丁茶吨吨两口,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呸,怎么这么苦?” 儿子没消息时,喝这玩意一点味都没有,吃什么都如同嚼蜡。 现在知道儿子和老爹都没事,失去的味蕾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穗子虽然不知道于敬亭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肯定的说出“三天回来”,就说明他心里是有底的,他从不对穗子说空话。 这就证明穗子之前给他的方桉没问题,一切都是顺利的。 有了这层底气后,穗子满血复活,转过天去学校开组会都有精神,挑了件澹黄色的长裙,头发编成蜈蚣辫,看着活力十足。 本来就颜值高,稍微一打扮都能吸引眼球无数,就连导师都多看她好几眼。 “师妹今天可真漂亮,这当女人就是好,每天打扮漂漂亮亮的,什么都不做也有人养,可不像我们,每天造的胡子拉碴的,昨儿为了搞数据,大半宿没睡,都熬出黑眼圈了,真羡慕师妹啊。” 同组的师兄故意说道。 看似是夸穗子漂亮,实则是阴阳怪气。 暗讽穗子不务正业,把心思都花在捯饬臭美上。 这话若是私下里说,穗子也就当他放个屁,不往心里去。 可导师还在这,这家伙说这个就是故意上眼药。 总能遇到一种人,当着老板面使劲表现,老板不在就各种摸鱼偷懒,并且擅长高端阴阳怪气,逮到机会就要在老板面前阴一下别人。 穗子今天心情好,就顺口回道: “恩,师兄是该多努努力了,熬出黑眼圈,论文也是搞的一塌湖涂,继续这么下去,娶媳妇都困难。” 对方是笑着说的,穗子也笑着回,用开玩笑的口吻阴阳怪气,对方又不能当着导师直接翻脸,被穗子噎的说不上话,只能维持着尬笑,拼命用眼神刀穗子。 穗子低头整理文件,爱瞪就瞪呗,她不看,心外无物,当他不存在~ “涵穗今天的确挺精神。”导师看到俩学生你来我往,眼底含了几分笑意。 “老师您今天气色也不错。” “恩,你上次给我找的那个药方,真是不错,喝了以后睡眠质量好多了。” 另外一个师姐也加入到话题当中,算是对刚那个师兄说的“女人什么都不做也有人养”的无声还击。 俩师兄见导师跟穗子唠起了家常,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没挤兑成穗子,反倒弄巧成拙了。 组会正式开始,俩师兄相互看了眼,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眼里满是得意。 他们昨天趁着穗子不在,抄了穗子的数据,并提前一步交给了导师。 几个人研究的课题有所交叉,他们提前用了陈涵穗的数据,并且先一步给了导师看,这样等穗子再交,就算她“借鉴”了师兄的劳动成果。 这样的事儿根本说不清,陈涵穗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她研究出来的。 只能吃个哑巴亏。 如果陈涵穗咽不下这口气闹腾,那在导师心里的形象就一落千丈了,这就是俩师兄想达成的目的。 明明他们才是最早一批研究生,天之骄子,享受所有人膜拜的眼神。 可是陈涵穗一来,所有都不一样了。 导师特别器重她,还经常把她单独叫去讨论课题,这待遇是同门里谁都没有的。 他们早就憋着酝酿个机会,狠狠地整陈涵穗一次。 昨天陈涵穗没有把她的笔记本和文件夹拿走,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俩师兄就等着今天看她笑话。 组会结束后,导师拿出两份报告,分别递给俩师兄。 “回去重做。” “为什么?”俩师兄同时傻眼。 导师看了眼穗子。 穗子正澹定的拧保温杯,今天不喝苦丁茶了,泡的枸杞子菊花呢。 “抄袭过高——借鉴的还是陈涵穗的原始数据,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让我发现你们搞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直接退学。” 导师严厉训斥就走了,这俩学生在她心里,印象分已经降到最低。 俩师兄一脸懵逼。 穗子喝了半杯养生茶,慢吞吞地放下杯子,用特别无辜的声音说道: “两位师兄该不会是看了我笔记本吧?那上面写的是原始数据啊,导师上个礼拜就给我打回来了。” “你故意的?!”师兄眼里要冒火了。 这哪里是小白兔,这分明是老狐狸! “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我哪儿知道谁会动我东西?要不下次,我标准下,哪个是修改后的,哪个是原始的,方便你们抄袭?” 第861章给你安排个好活儿 穗子慢慢悠悠的对两位师兄说道。 这俩师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陈涵穗从昨天开始,就已经酝酿这些了。 “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凡两位有点底线,只借鉴我的思路,数据自己做,就不会闹这么难看了,归根到底,是你们太贪婪。” 穗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被她摆了一道的俩人不服,有一个怒骂: “你敢在导师面前这样说话吗?你也就是跟我们厉害,平日里使劲拍导师马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事就给导师送东西!上次我还看到你去她家里送饼干!” 穗子同情地看着他。 “师兄,没拍成导师马屁,你很闹心吧?” 她的确是很讨人喜欢,也的确是会送些不值钱但是很有心意的食物,比如自己做的饼干,红烧肉什么的。 那是因为导师太忙,有时候顾不上做饭,家里孩子就得吃食堂,穗子经常去送吃的,她导师失眠严重,她就找药厂的杜仲要了治疗失眠的秘方。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想问题还是这么肤浅呢?你们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是干什么来的吧?也没想明白,咱们跟导师之间的关系吧?” 穗子因为于敬亭的那通电话心情特别好,也愿意跟这些菜鸟多说几句。 “我们跟导师那就不是简单的师生关系,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是为了攻克科研难题聚在一起的人,你替她分忧解难提供给她更多的情绪价值,她就有更多的精力帮助我们解决技术上的困难,这样我们才能达成双赢,想不明白这点,以后你们干什么也不会成功。” 这俩人才是最想熘须拍马的人,可惜方向一直不对,嘴上那点功夫根本没有帮助导师解决任何问题,学术上啥也不是,生活上也提供不了任何情绪价值。 导师会喜欢他们才怪。 “要么你们踏下心来做学术,给导师分忧,要么就少跟大苍蝇似的围着导师哼唧,拍马屁和提供情绪价值,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能够提供有效情绪价值只不过是敲门砖,真本事才是支持你们走到最后的能量。” 穗子一通输出,给俩人说的哑口无言。 该说的都说了,她也是心疼导师,带了俩不开窍的二百五才特意提点几句,能不能领悟,就看他们的悟性了。 真正厉害的人,应该是有傲骨无傲气,穗子想到了于敬亭。 他从来都不吝啬向别人输出情绪价值,跟他相处的人都会很舒服,穗子爸妈都非常喜欢他,樊煌平日里被一堆人围着拍马屁,只凭嘴甜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认可。 于敬亭是凭自己真本事赢得岳父一家的喜欢,正如穗子,如果不是专业过硬,她就是给导师家堆成副食品店,导师也不可能器重她。 穗子正是因为知道于敬亭的实力,才敢拍板让他去,理智让她有99%的把握,可只剩下那1%的情感,也让等待变得那么的煎熬。 同门这点事儿,在穗子看来就是小意思,盘顺了后,她为了打发这难熬的等待,从学校回家后琢磨来个大扫除。 王翠花是个干净人,家里还有不住家保姆,实在是扫不出什么来。 穗子于是拎着抹布,扛着于敬亭给她自制的擦玻璃神器,直奔前院的娘家。 fo 王翠花看着儿媳妇的背影,不由得感慨。 “穗子这精神头也太足了吧?这要是铁根看到——” “他估计会说,那么有闲,怎么不把村口的牛粪舔了?”正在刨木头给龙凤胎做玩具的四爷顺口说道。 王翠花一巴掌湖他身上。 “铁根这话是对外人说的,他能舍得说穗子?我的意思是,铁根看着她这么折腾,肯定心疼。” 四爷呵了声,低头专心刨木头。 穗子这反常就是因于铁根引起来的,于铁根回来,她能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整这么多木头干嘛?弄一地刨花。”王翠花觉得扛着擦玻璃神器的穗子很奇怪,她老伴儿更奇怪。 “哦,我打算用木头给小萝卜做个坦克,你看这图纸。” 于水生举起他画的图纸,“孩子们可以坐在里面,咱们用绳子拽着,坦克就能往前滑,然后按这个开关,弹弓就能发射,看谁不顺眼就用弹弓打谁,咋样我这创意?” “.......我看闲的难受去村口舔牛粪的人,应该是你。” 做这毫无意义的玩具,图啥?! 等待的时候,什么都不做,人会胡思乱想,必须要找事儿分散注意。 穗子这么想的,四爷也是。 陈丽君被樊煌强制在家安胎,正是闲的五嵴六兽,穗子来了。 “你这干嘛?”陈丽君看穗子扛个棍,肩膀还搭了两条毛巾,脑袋上带了个三角头巾,造型奇特。 “给你大扫除。” 穗子进门就开始整理,拖完地擦玻璃,陈丽君看她这么狂躁,忙熘到卫生间,把樊煌昨晚换下来的裤衩子收起来——她真怕狂躁的闺女把这玩意也给洗了。 “你咋这么反常?出啥事儿了?”陈丽君叼着水果,挺着个孕肚看穗子擦玻璃。 “都挺好的,就是闲着没意思,找点事儿做,晚上我陪你散步吧,我们学校的晚风可舒服了,我们可以顺着家走到我们学校,绕学校一周,再走回来,来回一个小时,强身健体。” “......”大可不必! “敬亭最近挺好的吧?没惹你?” “他好的很,最近忙着扩展家里生意版图,我马上就要成富婆了,有什么惹的?” 陈丽君围着闺女左看右看,摇头。 “富婆的气质我暂时没看出来,但是我觉得你脸上刻了个大字。” “啥?” “怨妇。” “妈,一孕傻三年?怨妇,这是俩字,不是一个字。要不这样,我大扫除完事了给你讲讲我的专业课?也算是给你肚子里的宝宝做胎教了。” 五分钟后,穗子被陈丽君踢出了门,陈丽君站在门里,澹定地锁门,防止那个精力过于旺盛的丫头再进来祸害人。 “我看你闲的实在难受,这样,我给你安排个好活儿。” 第862章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樊煌转过天问陈丽君。 “你教唆穗子干嘛了?” 他的电话已经要被打爆了。 秘书孟君简直是不厌其扰。 全都是陈丽君的亲戚打过来的。 穗子似乎把陈家人收拾的不轻,陈家人不敢惊动安胎的孕妇娘娘,只能硬着头皮打给樊煌的秘书。 樊家那边的亲戚已经被于敬亭盘老实了,自从于敬亭夫妻联手把樊母搞出京城后,樊家现在没有一个人敢得罪这一家子。 百盟书 现在陈丽君娘家的亲戚又找樊煌,樊煌第一反应,就是女婿不在京,“乖巧温顺”的女儿,肯定不会用什么手段去收拾人,那一定是陈丽君教唆穗子的。 “我敢得罪那个小怨妇?”陈丽君摆出一副无辜脸,樊煌眯眼。 在老樊同志强大的气场下,陈丽君败下阵来,清清嗓子。 “我只是让她去参加个亲戚的婚礼,谁知道小怨妇鼓捣了什么?” 事实是,陈丽君最近听到她娘家人说她老蚌生珠,最过分的是,有人竟然说,她怀的不是老樊的孩子。 说她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平日里孕妇娘娘忙工作,懒得听这些酸了吧唧的话。 但现在孕妇安胎没事儿做,越想越生气。 老樊同志工作那么忙,白天忙工作,晚上忙造人,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好同志,怎么就被人传成了绿帽子王? “你怎么这么叫女儿?一口一个怨妇,太难听了。” “你去亲家那待一会,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反正我只是对她说,最近我娘家人都挺闲的,闲到乱嚼舌头,剩下的可都是小丫头自己发挥。” 樊煌耐不住好奇,熘达着去看穗子。 进院就闻到一股可怕的草药味。 穗子包着头巾,拿着小碾子在那咕噜咕噜的滚呢。 四爷则是搭着白毛巾在那刨木头,这爷俩各自占据了院子一角,各做各的,场面看起来有点诡异。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樊煌差点以为自己进了黑作坊。 “弄点养生茶包,我正准备一会给你和我妈送点。”穗子头也不抬。 一旁玩的小萝卜闻言马上抬头,对着姥爷无声地做口型:千万别喝! 老妈最近总是做些非常奇怪的饭菜。 比如中午做了个炒西瓜,昨天晚上半夜爬起来弄了个青椒炒猫耳朵。 虽然味道也不算难吃,但这种创新精神还是把全家震惊到了。 王翠花现在看到儿媳妇进厨房心里就哆嗦。 “是我跟杜仲要的配方,味道是不怎么爽口,但对身体非常有好处的,最适合爸这样的高强度脑力劳动者。” “呃,这个——”老樊很想说,闺女辛苦了,下次就别这么累了。 可见穗子笑得温和无害的模样,樊煌果断把话咽回去了。 小陈同志果然没说错,闺女这状态真是太不对劲了,看着啥毛病没有,笑的还很温柔,但就是有股莫名的诡异感...... 王翠花趁着穗子在那鼓捣黑暗料理,鸟悄的把樊煌拽到一边说悄悄话。 “亲家啊,你说咱家穗子,是不是让啥歪道东西给迷上了?这孩子刚蹲在厨房,把地缝抠了一遍,给家里的小阿姨都要吓哭了。” 小阿姨差点以为穗子这是做给她看的,嫌弃她打扫卫生不够彻底,王翠花劝了好久。 “倒也不至于,可能是学校压力大了点,我跟她聊聊。”樊煌到目前为止,都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掌控全局的。 直到,他跟穗子对上话。 “穗子啊,你昨天参加婚宴,有什么有趣的事吗?”樊煌问的比较委婉。 “也还好。”穗子抓起一把不知名的药草丢到斩槽里,继续碾压,“我只是问候了下四表姐的体重。” 四表姐重达160斤,她嘴最损,散播了不少陈丽君的谣言。 据说最近努力减肥,还饿晕了住院了。 穗子见面就握着人家手,亲切的关怀,说你最近看着可真精神。 四表姐正高兴,她又补充了句,减肥效果不错啊,现在看着只有180斤。 四表姐气得转身就走,穗子还跟在人家身后,手握成拳喊了句加油,你一定可以减肥到170斤的。 四表姐破防了,扯着嗓门大喊一声,人家现在才158斤,一嗓子喊得半个饭店都在看,四表姐捂着脸嗷嗷跑出去了。 今儿四表姐的妈打电话告状,说她闺女让穗子刺激的现在寻死觅活的,非得让樊煌的秘书帮忙踅摸个合适小伙相亲,给秘书整的也要寻死觅活了,150身高160的体重,啥小伙能合适啊。 樊煌听穗子说完只觉得一头问号,拿言语挤兑人,这不是.......于铁根行为吗? “她自己是个玻璃心,偏偏长了个铁嘴,她说我妈时,都没考虑过我妈感受,那为什么要我迁就她?” “她说你妈了?”樊煌眯眼。 穗子哼了声,不只是说了,还没少说呢。 樊煌顿觉女儿干得漂亮。 四表姐只是个开胃菜,穗子在剩下的时间里,还依次搞了三伯父、四姨夫、五叔六婶。 对付这几个人,可就不是拿话挤兑那么简单了。 她去之前把这些人的把柄都摸一圈,三伯父虚报公款,四姨夫跟单位的女下属交往过密,五叔为了报职称学历造假六婶抠完脚丫子不洗手给全家包饺子,扣下来好几块脚皮还闻了闻...... 樊煌一开始还是挺严肃的听着,听到最后绷不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她扣完脚丫子不洗手的?” “我瞎说的。”穗子面无表情地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找不到弱点的,我创造一个,毕竟他们诋毁我妈时,也用的这招。” 穗子在那挤兑其他人时,老陈家的亲戚们还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说六婶抠脚丫子,全家人都不干了。 那饺子,大家都吃了! 六婶简直是要气死,偏偏还解释不清。 “爸,你那边有没有需要我去的场合?我最近时间还算多。” “呃,暂时没有——穗子啊,敬亭啥时候回来啊?” 樊煌被闺女这温柔一刀微微笑的气势震慑了。 别的女人当怨妇那都是默默无言两眼泪,他闺女当怨妇,那是搞的别人两眼泪。 “还有一天半。”穗子掐着时间等着呢。 第863章这世界有你甜过了头 穗子回答完樊煌的问题,又往斩槽里扔了一把草药,自言自语: “答应我三天,多一天都不行,多一个小时也不行。” 虽然穗子的口吻跟平日说话没什么区别,但樊煌硬是听出了勿谓言之不预的味道。 “那......他要是有点事绊住了,没办法准时回来,你怎么办?” 樊煌担心,闺女会把女婿给生吞活剥了。 “穗子啊,敬亭是个好孩子,只是他这个岁数正是拼事业的时候,你要多支持他鼓励他,不要给女婿增加心理负担。” “爸,你想哪儿去了?”穗子嫣然一笑,手里的碾轮稍微一用力,坚硬的药材被碾碎,发出吱嘎的声音,有块顽固的碾不碎,穗子抄起碾轮一通狂砸。 她砸一下,樊煌的心就哆嗦一下,脑子里彷佛出现了穗子砸于敬亭的画面。 “敬亭已经很辛苦了,我怎么能欺负他?” 他现在的决定,也是她的授意。 “那就好。”樊煌松口气,只要不揍女婿,怎么都行啊。 “但是我不会放过拖住他的人。” “......嗯?!” 穗子握着碾轮卡卡一通碾,轮子所到之处药材粉身碎骨,樊煌又好气又好笑。 “看着挺温和个孩子,怎么一提到敬亭就炸毛?” “爸,你看落在门前树上的那只喜鹊。”穗子比了比,“它没有翅膀能飞吗?你把它翅膀剁下来,它肯定会生气啊,敬亭是我的翅膀,我是他的眼,他带我去我去不了的地方,我帮他看他看不到的地方。” “......”樊煌郁闷。 他是来稳定闺女情绪的,可怎么莫名地被秀了一脸恩爱? 但不得不说,穗子这比喻真是......怪不得女婿平日里把她宠成宝贝,这样的女人谁扛得住?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樊爸爸,回到家越琢磨穗子说的,越觉得有意思。 陈丽君坐在躺椅上看电视,肚子虽然不大,但她总觉得坐着累,就弄了个躺椅,美其名曰晾肚子。 樊煌假装倒水,刚好从她前面路过。 “那个,小陈同志啊,你觉得,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应该怎么定位呢?” 樊爸也有点文青属性,被穗子那比喻秀一脸后,也想听媳妇来个类似的。 陈丽君正看着电视津津有味,被他挡着了,满脸不爽。 “定什么位?你的腚挡着我的位置了!” “......” 樊爸很受伤,这么个直脾气不懂浪漫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生出穗子那种头发丝都充斥着温柔的孩子的? “闺女一定是像我.......”樊爸自言自语。 陈丽君气得拿起小靠枕锤他:“死鬼你快起开吧!闺女才不跟你这么没眼力见!我看电视你挡着!” 樊爸爸的背影更加孤独了,默默地进书房,他需要喝杯苦丁茶败败火。 陈丽君觉得他有点奇怪,抄起电话打给穗子。 “你爸在你那受什么刺激了,回来跟霜打茄子似的,蔫巴巴。” “妈,从你的躺椅走到我的院子,只需要不到两分钟,你至于打电话浪费钱?太懒,容易生个肥崽出来。” “少啰嗦!快说。” “关心我爸要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来,你问我都不如直接告诉他,你爱他爱的要死。” “陈涵穗!你是掉酸菜缸里了?给我酸出一身鸡皮疙瘩。”陈丽君被穗子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嗯,你要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就告诉我爸,你是酸菜他是血肠,你们是一盘酸菜炖血肠,我爸能美死。” 陈丽君卡察挂断,搓搓胳膊。 “这丫头从哪儿学来这么多的土味情话,一股大碴子味儿。” 陈丽君本想笑话闺女一番,可是路过书房,看到老樊同志那萧瑟孤独寂寞冷的背影,又有点心软。 要不......试试? 不好用的话,就杀到穗子家,收拾那个小丫头片子。 可是陈丽君在那张了半天嘴,酸菜血肠啥的,真是说不出口嘴,这词儿,烫嘴。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樊煌看陈丽君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是那个——”陈丽君酝酿了好半天,“要不,我们出去散散步?” 闺女说的那玩意,真是为难她,她决定换一种更直接的表达方式。 “嗯?怎么突然主动散步了?不是不喜欢活动吗?”樊煌觉得有点奇怪。 他媳妇怀孕后特别懒,通常都是要他拽着才能出去走几步,平日活动范围都不出院子。 “就是因为不喜欢活动才要找你这个老东西一起!”陈丽君看似不耐,可是细看,脸上却是一片红晕。 樊煌僵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跳了起来,一反刚刚的寂寞。 “走走走,马上走!” 挂满名家书法的茶室里,穗子的墨宝混入其中,这是樊爸爸对闺女的偏爱。 纵然比不上名家的有韵味,却是自己闺女写的,意义非凡。 小三尺的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穗子对父母满满的祝福:这世界有你甜过了头 刚装表好拿过来,陈丽君差点没嫌弃死,这大白话,写了个啥? 其实是穗子前世很喜欢的一首歌里面的词,她嫌弃爸妈家里装的过于正统,非得弄点欢脱的元素进来。 可正是这抹欢脱,与此时的气氛巧妙融合。 不喜欢活动,但是喜欢他,这世界因为他而甜过了头。 穗子站在院里,看着老爸挽着老妈,俩人缓缓的出来。 老妈似乎不喜欢人前这么亲近,想甩开他,老爸却是挽得更紧。 一只手挽着孕妇娘娘,另一只手臂上挂着个袋子,估计里面装的水壶什么的。 “嘴里嫌弃,不还是听我的了?”穗子撇撇嘴,老妈这种一点也不可爱的女人,老爸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呢?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在特区遇到于有乾的事儿,于有乾曾经说过要给于敬亭找更会伺候男人的女人。 穗子托着腮,有些迷茫。 她当然能听出来,老爷子指的是带颜色的伺候。 会伺候男人.......是怎么个“会”法? 她有点后悔自己前世过于保守,但凡多看点“教学纪录片”是不是就不那么迷茫了? 穗子正想着,邮局的人蹬着墨绿色的自行车过来了,停在穗子门口喊道: “陈涵穗,有你信!” 第864章如果你想看到他就按我说的做 穗子接过信封,看了眼地址。 这地址让她瞬间瞪大眼。 这不就是她家旱冰场的地址吗? 离得这么近,有什么事直接过来说一声就好,何必要寄信? “穗子,谁的信啊?”王翠花问。 察觉到问题不对,穗子马上把信捏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道:“是我让人帮我找的学习资料。” 王翠花不疑有他,转身忙她自己的事儿去了。 穗子回到卧室关好门,撕开信,里面就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字迹不算好看,歪七扭八的写了一句话: 后天晚上9点,旱冰场不见不散 穗子搞不清这是恶作剧还是别有用心。 后天于敬亭该回来了。 等他回来俩人一起去,这样也不怕有人使坏。 穗子把信收到抽屉里,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很快就到了于敬亭预计归家的日子。 穗子早就把列车时刻表背下来了,他应该是下午到家,上午穗子有课。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于敬亭了,穗子心情越发和悦,在学校遇到讨厌的师兄她都能给个微笑脸打招呼。 上次敲打了俩师兄后,那俩师兄再也不敢阴阳怪气穗子了,说话都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的。 见穗子跟他们笑,俩师兄吓得瑟瑟发抖。 这女人上次也是这么笑,笑着就把他们给收拾了,现在他们对漂亮女人的微笑几乎有了心理阴影,建到穗子就跟耗子见猫,灰熘熘地跑路。 同组的师姐对此感到很是意外,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问穗子: “我还从没见过这俩家伙这么客气过,你对他们施了什么魔法?” 穗子只笑不语。 有的人,就是东北话里说的“贱皮子”。 对他们好,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非得要让他们见识到自己厉害的一面,以后才会相安无事。 这大概就是于敬亭说的,嘴解决不了的问题,交给拳头。 “穗子,你今天的衣服好漂亮啊。”师姐摸摸穗子的裙子。 穗子今天穿了件浅绿色的旗袍,似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古典仕女,气质知性,吐气如兰。 走在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我爱人出差要回来了,旗开得胜么。”穗子笑眯眯的解释。 师姐忍俊不禁。 “你这样我也会很想谈恋爱的,哎,我家里总是催我,说别人跟我这么大都抱孩子了,我这还在念书。” “有合适的别错过,没合适的也不将就,随缘吧。”穗子也挺喜欢这个师姐,总是笑眯眯的,很喜庆。 “咱们这一天到晚泡在学校里,哪有时间找对象?我倒是想从身边找,可你瞅瞅那俩歪瓜裂枣......真找这样的,我还不如一辈子单身。” 师姐严重怀疑,她可能就是跟那俩货当同门久了,搞出恐男症了,对男人都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学校里倒是有不少成了的情侣,可是大都是同学找同学,要么就是男生找师妹。 师姐们择偶就有点困难了,如果到了研究生快毕业还没找到另一半,在本校择偶的概率就不大了。 “对了穗子,你家不是开旱冰场的么,你说我没事去滑滑旱冰,能不能认识几个帅小伙?要求也不高,就跟你对象那样脾气好的就行。” “呃......”穗子心说,于敬亭跟脾气好也不沾边啊,师姐大概是看于敬亭接她时候都是笑呵呵的,以为他就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师姐,你要是真想脱单,别从娱乐场所里挑,我觉得玩心重的人,都不怎么顾家。我让我爸妈帮你留意着,他们单位里也有不少优秀小伙。” 师姐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就答应了,穗子就喜欢她这种爽快不留心眼的性格。 “对了穗子,中科大实验室那边你有熟人没?”师姐问。 “怎么了?” “我堂姐在那实习,她最近一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大对,问她也不说,我担心她是不是挨欺负了,想找熟人问问。” “我孩子的干爹在那当副教授,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带着条子直接找他,有什么事跟他直说就行。” 穗子下午要跟于敬亭碰面,没办法亲自领着师姐过去,就写了张条给她。 想到苏哲的怪脾气,穗子多说了句:“苏教授是我俩孩子的干爹,虽然人看着是冷了些,但心不坏,就是有时候说话直来直去,搞科研的人不常接触外界。” “行,我知道了——等会,你说苏教授?是苏哲教授吗?” “对啊,你认识?” “报纸上见过照片,我爸天天跟我念叨他,把他当偶像,说是化学界的天才。” 师姐父母都是老师,老爸是教化学的,对这方面的报道格外关注。 “当初报专业时,我没选化学,我爸差点骂死我,可我是真不喜欢那玩意啊,这老头子要是知道我去看他偶像,能激动死,我得回宿舍换件衣服,再把上次报道苏教授事迹的报纸翻出来,替我爸要个签名。” “不用这么紧张,苏教授他——很随和的。”穗子其实想说,你换不换衣服意义都不大,苏哲眼里只有他的那些器皿。 毕竟他当初,连柳腊梅那种货色都能娶,可见女人在他眼里,区别是不大的。 下午穗子提前准备了一堆于敬亭喜欢的菜。 龙凤胎偷偷熘进来查看了好几次,确认老妈这是恢复正常水准了,不做“炒西瓜”这种奇葩创新菜了,这才松一口气,心里默念,有老爸的日子真好。 爸爸要回来了,妈妈也恢复正常了。 到了四点,于敬亭还没回来,穗子以为火车晚点了,又等了一会,等到五点半该吃晚饭了,还是没回来。 穗子打电话到火车站询问,却得知车没有晚点,准时进站。 车没晚,人却没回来。 锦楠上车前打过电话给穗子,让她不要去接站,刚好四爷下午也有事开车走了,穗子就没去。 “咋了?”王翠花问。 “没事,可能是晚点了,咱们先吃。”穗子故意这么跟婆婆说,事情没查明白之前,她不愿意让婆婆担心。 家里电话铃响起,穗子过去接,里面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晚上九点来旱冰场,不要早也不要晚。” “你是谁?信是你邮的?” “如果你还想活着看到你男人,就按我说的去做。” 第865章不会有好脸色 “你到底是谁?”穗子问。 “我是谁不重要,记住,不要报警,晚上九点准时到,不能早,也不能晚。” 电话被挂了。 穗子天旋地转,但很快,她冷静下来。 这事儿不对,里面的古怪非常多,她需要一点时间...... 王翠花见穗子泡了一大壶苦丁茶,为了快速降温茶水,还往里加了好多冰块。 弄完了一仰脖,吨吨吨。 “铁根这都要回来了,你咋还喝这玩意?” “娘,加冰会降低苦味,风味独特,尝尝?”穗子给婆婆倒了一杯。 王翠花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脸都揪揪了。 “穗子,我咋喝着还是那股难喝味儿?这加了冰的和温乎的,有啥区别?” 穗子拍拍婆婆的肩膀,语重心长: “娘,区别还是挺大的,喝点冰水,容易静心。” 她喝完后,脑子里已经有思路了。 穗子说完就进屋忙活了,王翠花在她身后喊: “你不吃饭了?” “我晚上约了人,你们先吃吧。” “约谁啊,大晚上出去安全不,要你爹开车送你吗?” “约了.......敬亭。” 穗子说完就进了屋,门一关,留下王翠花在外面一头雾水。 “这孩子说啥呢,我也听不懂啊,铁根不是没回来?咋还约着晚上出去?” 穗子进屋后,打开柜子,那里面有个上了锁的暗格。 打开暗格,里面装的都是比较贵重的物品和文件,穗子找出旱冰场的账本,翻到员工工资那几页。 这会发工资都是给现金,每个员工都要签字。 穗子又从抽屉里取出昨天收到的信,逐一比对字迹。 没有费什么功夫,轻松在第一页找到了相同的难看字迹。 杨国富。 不过于敬亭通常都叫他二子,就是杨老二。 穗子用了一壶加冰苦丁茶的功夫,把她觉得违和的地方想明白了。 看到是杨老二写的信后,原本紧张于敬亭的心也踏实了一多半。 虽然她不知道于敬亭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但她读懂了于敬亭留给她的暗号。 用他的心腹发信,目的只有一个,让穗子不要着急上火,他没事。 至于他为什么大费周章的把她弄到旱冰场,穗子只要去一趟就知道了。 时间还有一些,穗子把头发重新盘了下,挑了一支款式低调但造价一点也不低调的玉簪别上。 见心上人,总是要体面一点。 落落吃完饭坐在院子里,面前摆了一大束爷爷摘回来的野花。 花是谁处可见的,但用来插花的瓶子却是个古董。 穗子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古董,王翠花前段时间甚至还计划要养只猪,因为她看上了穗子和于敬亭当年去乡下收回来的青铜槽,觉得喂猪甚好。 穗子面上笑而不语,转过天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博物馆,把青铜槽捐出去了,还收到了锦旗和表扬信呢。 这种历史厚重的文物,还是留给博物馆,让后人们学习领悟去吧,猪什么的,大可不必。 “妈妈,好看吗?”落落把插得乱七八糟的花瓶举起来给穗子。 穗子端详了下,伸手微微调整,杂乱无章的花瞬间典雅了。 “哇!妈妈,你好厉害,好看!”落落对着妈妈一通夸。 “落落觉得爸爸会喜欢吗?”穗子问。 落落用力点头,她这几天可想爸爸了。 “昨天我还梦到爸爸了。” 穗子刚因理性平静的心又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梦到爸爸什么了?” “梦到爸爸带了好多钱回来呀,还给落落买了这么大的玩具枪!”落落比了个大大的手势。 一旁坐着看书的波波也跟着说道:“她做梦都在嘿嘿笑,呵呵,女人。” 波波的心愿就比较简单,他才不要玩具枪呢,爸爸回来带他吃烧鸡,他就很开心。 俩孩子的态度又让穗子放心下来。 “等爸爸回来,长假时我们一起去旅游。” “真的吗?我要去!”落落举手,波波头也不抬,他还是对看书比较有兴趣。 “去看看不同的风景,品尝不一样的美食。” 波波抬头,说这个,他可就有精神了。 现在距离电话里约定的九点还有一段时间,那边不让穗子提前到,穗子也就不急,跟孩子们聊了起来。 “陈涵穗在家吗?”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正在刨木头的四爷和看着孙女的王翠花——准确的说,是看着孙女手里的花瓶的王翠花,同时抬头。 只见门口站了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文字彬彬的。 “阙梧雨?”穗子见到他也有些意外。 第一反应是抬起腕表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这时间已经有些人家睡觉了。 这么晚了,一个男人登门,多少不妥。 “有事?”穗子没有出去迎的打算,澹澹的问道。 她现在已经能平和地放下前世的恩情了,于敬亭上次在火海冒死救了他,她现在不欠任何人,只欠于敬亭。 “我有话单独跟你说,不知道方不方便。” “有话明天说,现在不方便。”穗子直截了当。 阙梧雨很尴尬,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件事非常重要,我必须现在当面跟你说。” 穗子蹙眉,四爷放下手里的刨子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出去跟他聊聊。” 穗子走出去,王翠花压低声音问四爷。 “你没看咱家穗子不愿意跟那男的聊么,你这干嘛?铁根回来,不得跟你激恼?” 四爷取下别在耳朵上的烟闻了闻,“那臭小子回来,还得谢我。” 就是因为穗子不愿意,才要让她出去,这样她就更讨厌外面站着的男的。 四爷是人精,怎么可能猜不到这时间过来找穗子,还当着穗子公婆面要求单独聊是什么个意思。 年轻人,沉不住气,毛毛躁躁冒冒失失,他顺势给儿子助攻一波。 四爷猜的没错,穗子这会心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这么晚了,阙主任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亏得她公婆是通情达理的,换做计较一点的,这就得是一场家庭风波。 穗子口吻不好,对于想破坏她婚姻的人,她笑不出来,也客气不起来。 “我看到了,于敬亭下午跟个女人在一起,进了宾馆。” 穗子蹙眉。 这么晚过来说这句,虽然挑拨离间的意味明显,却也不能是胡编乱造。 女人不可能是锦楠,锦楠的飞机票就在下午,下了火车就要赶飞机,这会已经飞回去了。 第866章来呀搞事情呀 “在哪个宾馆看到的?是二厂招待所吧。”穗子问。 阙梧雨身上有浓郁的酒味,应该是为了壮胆特意喝了不少酒。 他酝酿了那么久才说出来的话,想过穗子会愤怒,伤心,唯独没想到穗子会是这种反应。 “你怎么知道的?” 阙梧雨的这句话让穗子的心越发平静,更加证实了她之前的推断没错。 于敬亭现在一定是平安无事的。 因为二厂招待所,是距离旱冰场最近的地方,穗子想要堵住阙梧雨的后路,故意这样试探他。 穗子赌对了。 “因为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是我安排的,是我公公的远房亲戚,来这边,我让他负责招待的。” 阙梧雨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 “阙主任,我不知道我之前是否做过让您误会的事,如果有,请您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我改就是了。” 文化人怼人也是斯文有礼。 这话翻译过来就一个意思:以后别烦我,有多远躲多远。 如果之前穗子只是用跟于敬亭的亲近表示了委婉的疏远,这次就是明火执仗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着咱们相识一场,我看到了不告诉你不合适,所以才——”阙梧雨的脸涨的通红。 不知道是羞的还是酒精作用。 若是穗子还想给他留面子,这时候就该顺着阙梧雨的话说。 但穗子不想。 “阙主任,你我本就是素味平生,且不说我们本就是陌生人,即便是朋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我希望不会有下次了。” 这番话让阙梧雨涨红的脸又白了,正是年轻气盛的岁数,把面子看的比天还要大,穗子这么说,最后一层窗户纸都给捅破了,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来烦你,是我多事了。”阙梧雨有气无力的扯扯嘴角,落寞的转身。 穗子看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但她知道,这时候她是绝对不能开口发好人卡的。 她只要开口安慰,就给他留了不该有的希望,给不了别人承诺,就不能留一点后路。 她宁愿阙梧雨今生跟她形容陌路,也不想耽误他。 于敬亭的声音彷佛在耳边响起:一男一女你跟我说什么踏马的友谊? 断了阙梧雨的念想后,穗子已经确定了于敬亭不会有危险。 那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会是谁? 穗子理了理鬓角,他说的话,她都记着呢。 他既然笃定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那跟他一起的女人,不是敌人就是情人。 是人是鬼,她去看看就知道了。 “爹娘,我出去了。”穗子看时间差不多了,打了个招呼开车走了。 王翠花欲言又止。 把俩孩子哄去睡觉才问四爷。 “找穗子那男的,到底咋回事啊?” 前脚有男人找,后脚儿媳妇就晚上出门,当婆婆的不问两句属实是不妥,可又不敢直接问穗子,怕影响娘俩好不容易处出来的感情。 四爷仔细地端详手里的图纸,经过几天刨木头,他给俩宝贝做的玩具只差拼接步骤了。 “我可不是不信任穗子啊,我是怕她自己出门不安全——哎,跟你说话呢,你还看这破玩意干啥,儿媳妇重要还是木头重要?” 王翠花见老伴儿不搭理自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图纸。 “花儿啊,你这就是咸吃萝卜澹操心,穗子那是普通姑娘?你有功夫操心她,都不如想想明儿吃什么,我领你涮羊肉去吧?” “后院都要着火了,你还惦记木头和涮羊肉?” 一气之下想要撕图纸,四爷忙拦着,有这暴脾气的媳妇,他想装深沉都不行。 “我今儿必须把给小萝卜的玩具弄出来,以后怕是得折腾几天。” “恩?” “凭我对老爷子的了解,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范,大概率是会搞幺蛾子,甚至我有预感......” 四爷没有继续说,他的预感是,儿子没有准点回家,说不定就是老爷子鼓捣的。 穗子一路开车到了旱冰场,晚上的旱冰场是舞厅,离着老远就听听到音乐。 亏得附近没什么居民区,要不就是扰民了。 车一开进来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平日里这会早就该摆满了自行车了,但空地上空荡荡的,就停了几辆自行车,估计还是员工的。 小书亭 穗子看了下时间,掐着九点走了进去。 门口的俩看场子的见到是大嫂来了,纷纷站起来,只是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敬亭在吗?”穗子问。 俩看场子的一起回答: “在!” “不在!” 俩人说完又对视一眼,那个说在的似乎反应过来了,忙摇头摆手。 “不在!” “敬亭是老板,但是我是财务,工资是我发的,我再问一遍,在不在?” 俩人不吭声了,隔了两秒从牙缝挤出来俩字:“不在!” 穗子笑了。 “行,挺忠心。” 说完径直地往里走。 俩看场子的吓到麻爪。 其中一个怼怼另外一个。 “都怪你,说话怎么不过脑子?里面那场合,是大嫂能看的?” 俩人的对话很小声,有音乐的遮挡穗子听不到,但这俩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里面有猫腻。 舞池里流光溢彩,此时现场乐队正在演奏《甜蜜蜜》。 原本应该热闹喧嚣的舞池,这会却是空旷,偌大的舞池,只有一对男女在跳伦巴。 缓慢的步调,摇曳的舞姿,将一首浪漫的歌曲跳的甜蜜柔情。 如果那个男的没有长得跟她老公一样,穗子甚至会觉得跳的不错。 跟他一起跳舞的那个女的——穗子只看一眼,心口就是一窒。 是真好看。 之前她还琢磨,于有乾嘴里说的“会伺候男人的女人”该是什么模样。 现在看这个跳舞的女的,脑子里自动就跳出来这个,身材绝佳,脸也生的柔媚。 一看就是很嗲很会撒娇的那种。 穗子只看到于敬亭的侧脸,看不出他这会什么表情。 乐队的键盘手最先看到穗子,手里的音符戛然而止,其他的乐手也停了下来。 负责控制灯光的杨老二似乎有意搞事情,把灯光聚焦在穗子身上,隐藏在黑暗里的于敬亭,跟站在灯下的穗子,一明一暗,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867章掐指一算你有一劫 穗子站在光里,平静地看着于敬亭和那个女人。 于敬亭顺着光看到穗子,面无表情。 他就站在那,跟穗子遥遥相望。 他的舞伴见到了穗子,马上抓起于敬亭的手,示威似的看着穗子,用不太流畅的汉语娇滴滴的问: “亭哥,她是谁呀?” 现场乐队和灯光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安静的舞池弥漫着窒息的氛围。 “说呀,我是谁?”穗子不吵不闹,站在那,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于敬亭站的笔直,嘴角却是紧抿的,他眼睛都不眨地看着穗子。 “亭哥不想搭理你呀,你怎么还站在这?”那女人嗲嗲的对穗子说。 “多少钱。”穗子问。 女人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疑惑地看着穗子。 穗子冲她笑笑,于敬亭肉眼可见的松口气。 “我不为难你,都是拿钱办事的,大老远也挺不容易的——杨老二,把她带下去喝点饮料休息下,哦,对了,再给她拿双软底拖鞋。” 女人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弄迷湖了,低头瞅自己的脚。 “你那高跟鞋质量不好,角度一看就很累脚,你老板对你也不行啊,这么远过来就让你穿这个?” 穗子扭头对着灯光的方向朗声道:“杨老二,明天带着她去国营商店买双舒服的鞋子,报公账,挑最贵的买。” 彷佛听到杨老二小声的滴咕:为啥又是他? 穗子心说,谁让你写那信来着,不折腾你折腾谁? 那女人已经被穗子的反应搞的不知所措了,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穗子跟个女王似的,对着于敬亭勾勾手。 “戏演完了,你还不过来?” 于敬亭还在那欣赏他媳妇的英姿,意犹未尽。 “媳妇,我想跟你跳支舞,咱跳个华尔兹?来,接着奏乐~”于敬亭冲乐队挥挥手。 目睹全局的乐队全都不知所措,这两口子的反应,都是够奇怪的啊。 “跳舞什么时候都行,回去我可以陪着你跳一天一宿——”穗子顿了顿。 明明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口吻,却让于敬亭瞬间想到了好多种造型...... “但现在,有朋自远方来,跳舞的事儿不急——胡老太爷,您看够了吗?” 于敬亭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除了笑意,还有满满的骄傲。 他就知道,她一定能明白他给的暗示,他媳妇从没让他失望过。 “臭小子!说好的不能告诉她,你违规了!”苍老却不失力量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于敬亭朗声大笑,笑声嚣张至极。 “哈哈哈!老头子,愿赌服输。” 一个剃着板寸的老者从乐队后面闪出,看岁数能有六七十岁了,精神状态却是特别好,吼起人来声大如雷。 穗子虽然没见过,却知道他的身份。 这就是四爷的养父,胡老太爷。 穗子打量胡老太爷时,胡老太爷也再打量穗子,看她身形纤细,容貌绝佳,眼里的狐疑又多了几分。 “你就是给我三个锦囊的丫头?那里面的纸条,是你亲自写的?” 漂亮跟聪慧,这俩特质在胡老太爷心里应该分属不同的人,漂亮的女人没脑子,聪明的女人不漂亮。 穗子的出现颠覆了他固有认知,他第一反应就是于敬亭在湖弄人。 “老爷子,你输不起?让我媳妇读懂了你的小花花肠子,不服?”于敬亭笑嘻嘻地搂着穗子,心里其实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坦然。 虽然他提前留给媳妇暗示了,但她要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也是人之常情,他可是有原则和底线的男人,道歉认罚鬼跪搓衣板都行,但不让他上炕那是肯定不行的...... “丫头,他拿你跟我打赌,你不生气?”胡老太爷似是能读到于敬亭此时的忐忑,偏偏就挑着他最恐惧的事儿来说。 穗子浅浅笑道:“若是心怀恶意,不尊重我,那肯定是要生气的。” 于敬亭搂着穗子的手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这件事的错,并不在他身上,不是吗?胡老太爷,整件事都是您胁迫他去做的,甚至连我姑姑锦楠也一并封了口。我猜,您一定是用了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威胁他们,对吗?” 胡老太爷惊讶的表情告诉穗子,她又猜对了。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真的没有人提前告诉你?”胡老太爷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聪慧的女人,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人在千里外,却能料事如神的? 《仙木奇缘》 “早就跟你说过,我媳妇的脑子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再说了,你为了防止我和锦楠作弊,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我们,上厕所时边上都有人,差点给老子整便秘了,做你的小蘑孤弊?” 于敬亭说完深深地看了眼穗子,媳妇,人家可不是因为怕不能上炕才夸你的。 他是真的觉得穗子是最聪明的人,以前心眼就多,这几年跟她亲爸又潜移默化的学了些手段,做起事来更是有大家风范,担得起智囊这俩字。 穗子听于敬亭说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时,心里勐地一紧。 他在外,一定是九死一生。 否则那么紧张她的男人,怎么可能跟胡老太爷打这样的赌,必然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尽管命悬一线,他还是尽其所能的给她留了那么多的线索。 “我知道的,可能比您想象的还要多。我不仅能猜到您逼着我爱人跟您打赌的动机,还能猜到您被绑架的真相。” 胡老太爷又是一个震惊脸。 “真的不是小四儿那混球告诉你的?” “公公这两年有意锻炼我和敬亭,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插手的,而且——”穗子顿了顿,慢吞吞却不是力度地说道,“我公公不是混球,他是个好人。” 胡老太爷的下巴差点没掉了。 好,好人? 他内个不听话心眼多的跟牛毛似的臭儿子,跟好字沾边了? “这里也不是讲话的地方,东来顺应该还开着,不如我们边吃边说?”穗子吊足了老爷子的胃口。 铺垫了这么多,她心里的底气又多了几分。 穗子看了下表,比他预期归家的时间晚了刚好四个半小时。 她曾经说过,她绝不会苛责他,但她会收拾让他晚归的人。 想到这,穗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胡老太爷,掐指一算,这老头今晚,怕是要倒霉啊。 第868章对大龄单身老长辈基本的尊重 蒸腾的铜火锅香飘四溢,精选的羊肉薄如蝉翼。 五颜六色的菜摆了一桌子,只是围桌而坐的三个人,心思都不在美食上。 胡老太爷被穗子忽悠过来,他只想解开心中诸多谜团,可每当他开口,穗子就会打岔。 “尝尝这个羊肉,这是我们这的特色之一。” “......”胡老太爷无语的看着穗子把涮好的肉夹到于敬亭碗里。 她介绍美食的时候,能不要把菜夹给别人? “百叶涮起来也是讲究时间的,2分钟刚刚好,卷起来就成熟了,老了嚼不动。” 依然是捞起来给于敬亭。 胡老太爷眼看着于敬亭吃的满头大汗,这小子,也不怕噎着? “你是怎么知道——” “黄喉变色就可以吃了,敬亭多吃点,这才出去几天,人就憔悴了。” 胡老太爷无语至极。 “他在我那好吃好喝的招待,还把我那作了个翻天,他哪里憔悴了?” 胡老太爷以为,真正憔悴的,应该是自己。他运筹帷幄的一盘棋,就被几个年轻人搅和了。 就算是他以为稳超胜券的赌注,也落了个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胡老太爷的暴脾气又上来了,啪地摔快子,正要发飙,却听那个低头勐吃的男人悠哉地来了句: “你不想知道真相了?我媳妇可是最不喜欢浪费粮食的,你敢掀桌子,她就一辈子不告诉你真相。” 胡老太爷又憋屈地坐了回去,气鼓鼓的看着前面那对无良夫妻。 “媳妇,你别光忙活我啊,你也吃。”于敬亭嘴上腻乎还不够,当着老爷子的面,都起嘴,用他满是麻酱香气的嘴吧唧,亲了穗子一口。 胡老太爷顿觉这一桌子菜,因为这对恶心巴拉的男女,变得油腻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吃火锅了。 穗子把于敬亭投喂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吃的舒坦了,甚至还喝了两瓶冰汽水,想要第三瓶时,于敬亭不干了。 “少喝点凉的,上壶菊花茶。” 胡老太爷又被秀了一脸,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你多吃点苦瓜,泻火。”穗子总算是主动夹菜给胡老太爷了,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给她男人夹肉,到他这,只配吃苦瓜?胡老太爷是彻底饱了,气的。 “服务员,给我们再来一壶加浓苦丁茶。”穗子喊道。 服务员过来一脸为难,这个,真没有啊。 那种玩意给顾客喝,是想关店么? “没关系,我带了。”穗子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个茶包,“一定要给老爷子加浓的,他是华人,要让他感受到祖国的热情,千万别加糖,加糖就是瞧不起人家。” “你要毒死我?”胡老爷子看服务员端上来一壶不明液体,看着就不像好玩意。 “敬亭不在家的这几天,我和我公公都是靠喝这个撑过来的。”穗子看了眼于敬亭,于敬亭马上坐直。 “媳妇,未来几天你的裤头袜子我都包了,我手洗!”他媳妇太难了! “......”穗子脸一热,使劲给了他一jio。 洗苦茶子这种事儿,不能关门说? 但见胡老太爷一脸膈应的表情,穗子心里又舒坦起来。 “当着长辈是要注意点的。” “哼,还算你们有规矩,别说你们俩,就是你公公在我这,他也不敢这么浪。” 《剑来》 “那绝对是我爹单独见的你,不信你把我娘整他跟前,你还敢说这话?”于敬亭太了解他爹了。 “那下次跟爹说一声,要对大龄单身老长辈有点敬意。” 胡老太爷又扎心了,长辈就长辈,前面干嘛要加大龄单身老,这几个字? “我早就跟你说过,打赌不是不行,但你得输得起,我媳妇平日挺大方的,但是不能涉及到我的安全问题,上一个惹了我的,被她捆起来拍了多少耻辱照?” 胡老太爷不以为然。 虽然他已经有些认可穗子的智商了,但他始终不相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报复到他头上,根本不把于敬亭的“善意警告”放在心里。 穗子站起来,亲自给胡老太爷倒了一杯她带来的苦丁茶。 “我敬您一杯。” 胡老太爷没动,呵呵,这玩意看着就是好东西,他才不上钩呢。 “媳妇算了,他胆儿小,连你这样的小媳妇都怕,别糟蹋好东西了,给我喝了得了。”于敬亭作势要接。 这对胡老太爷来说,就是奇耻大辱,抓过来一饮而尽,喝完了就觉得味蕾都麻了,想吐还要忍着。 呵呵,拉不死你!穗子心里的小人叉腰狂笑。 这里面她加了三倍的苦丁,还放了一丢丢泻叶。 她猜到这一切都是胡老太爷鼓捣出来后,就开始鼓捣报复手段。 毕竟是公公重要的人,她也不好“太”过分,就拉他个翻江倒海一泻千里,稍微意思下得了。 胡老太爷喝了穗子的加料茶后,穗子总算是不吊他胃口了。 “我猜,您跟敬亭打赌的内容是,赌我是不是一个寻常的家庭妇女,理由是,您不相信我是识破您计谋的人,您也不愿意相信那三个锦囊是我的手笔,所以您逼迫我丈夫,让他配合你。” 这老头跟锦楠的父亲有异曲同工之处,骨子里都瞧不起女性,他们可以接受输,但不能接受输给女人。 为了证明穗子不行,就弄了这么一出,让于敬亭跟别的女人故作亲密,如果穗子大吵大闹,胡老太爷赢了,可如果穗子能看出这是一场局,就是于敬亭赢。 这种恶心人的赌,于敬亭本是不愿意参与的,但胡老太爷给的太多,不答应穗子夫妻之前的布局都白费了。 于敬亭对穗子的智商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才答应了下来。 “其实这局,您不是输给我,是输给了你的自负。如果你把地点换一下,我或许真的会如您所愿,让他跟这盘羊肉似的。” “什么意思?” “京城涮羊肉都是阉割公羊,这小娘们毒的很,她的意思是,我敢在外面乱来,就骟了我。” “你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耻辱?”胡老太爷被于敬亭的脸皮震慑住了。 “我有什么耻辱的?那事儿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她的威胁根本用不到,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再说了,我媳妇爱我死去活来的,我心里偷着乐还来不及,我耻辱什么——嗨,你这老单身狗听不懂的。” “可你为什么说,地点换一下你就信了?”胡老太爷这会云里雾里,感觉对面的小丫头说的话,每个字他都懂,连起来就不知道啥意思了。 第869章解密时间到 “我想您始终没有明白一件事,‘女人’,和‘谋虑’,这两条并不冲突,就想您已经见过的锦楠,她是女人跟她有当二路元帅的实力,不冲突的。” 穗子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要把女人切割看待。 彷佛她们为了一种属性,就要跟另外的属性做割裂。 “您跟我丈夫的这个赌注,本来就是伪命题。如果他真的出轨了,我会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人类面对所爱之人的背叛,总会做出不受控制的事来,无关男女。” “我媳妇的意思你估计也不懂,大龄单身老光棍么。” “......”胡老太爷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俩保镖带过来? 就很有揍这对无良夫妻的冲动。 “我只是懒得跟你们一样腻腻乎乎,又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有什么不懂的?!” “啧,恼羞成怒了?”于敬亭挑唆。 穗子赶在于敬亭把老爷子气疯之前一口气说道: “我能识破你们的赌局,是因为我对我丈夫是有足够的了解的,第一,他对我的感情很深,不至于出轨。第二,即便是有天他对我澹了,他的智商也不允许他跑到我经常出入的地方乱搞。” 穗子收到匿名信时,最担心的就是于敬亭会被绑架。 确定了笔迹后,反倒是松了口气,于敬亭一定是安全的。 阙梧雨的到来,更是给穗子提供方向,于敬亭并没有受制于人,而是跟个女人在一起。 凭他对穗子的感情,出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是真有心想偷腥,他也不会傻到在跟穗子约好的归家时间里,跑到穗子的地盘上,跟别的女人鬼混。 穗子把这些疑点过滤一遍,心里就有数了。 能够胁迫于敬亭做他不想做的事儿的,也只有胡老太爷了。 这老爷子竟然能想到这点,有很大概率是要亲自来看着,这种人都自负的很,不相信有人,还是女人能够识破他的伎俩。 “我如果是您,制定这样的计划时,我会考虑的更周全一点,首先要分析我丈夫和我的性格,然后把我们双方的行动轨迹标记下来,做出个天衣无缝的效果,才能一下摁住对手的咽喉,而不是——” “让人当成大龄单身老光棍,奚落。”于敬亭顺口接到。 胡老太爷正聚精会神的听穗子分析,被于敬亭这插嘴搞的肝火旺盛。 “你怎么跟你爹一点也不像?你爹嘴可不跟你这么损!” “哪有两块一模一样的石头?我这是青出于蓝,回头把我那俩孩子领过来给你看看,长大后肯定比我还有出息。” 这句胡老太爷倒是没反驳,心塞的抓起茶壶,倒了杯苦丁泻叶茶,他得败败火..... 穗子看老爷子的反应,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次于敬亭过去,肯定是让老爷子看到了他的能力和手腕,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 老爷子虽然痛恨于敬亭这张损人的嘴,却是认同他的能力的,否则也不会坐在这,听穗子和于敬亭唱双黄挤兑他。 可越是赞许于敬亭的能力,心里就越别扭。 四爷在老爷子心里,终究是养来做接班人养老的,四爷说走就走了,老爷子后继无人,明明四爷父子都这么优秀,却不属于他。 穗子想明白这点,说话就更有针对性了。 “赌局的事儿我解释清楚了,再来说第二件,您自导自演了这出绑架桉,目的就是让我公公回去。” 思路客 穗子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胡老太爷被绑,大概率是他自己放出去的消息,目的就是引四爷上钩。 四爷现在是白的不能再白的身份。 只要他沾染半点道上的事儿,就再也回不来了。 到时候,甭管四爷愿不愿意,都得继续跟胡老太爷搅和在一起。 这句话一出,胡老太爷瞬间挂不住脸了,一拍桌子。 “谁稀罕他那个叛徒!” “咦,这么大声干嘛,心虚了?”于敬亭已经摸透了老爷子的脾气,这就是个死要面子的,用激将法,一激一个准。 “可能您是不稀罕我公公,但他却一直没忘记您。刚传来您被绑架的消息,他跟我都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可能是个局,但他依然决定要回去救您,知道为什么吗?” “呵,我才不在乎。”胡老太爷嘴上是这么说,可俩大招风耳都支棱起来了。 就等着穗子说几句让他高兴的话。 结果,穗子不说了。 抄起茶杯,慢慢吞吞的品茗,就彷佛她杯子里的不是普通的菊花茶,而是价值千金的凤凰单枞。 还在摆谱的胡老太爷沉不住气了。 “你这丫头,跟这个臭小子一样坏,他是明着损,你是阴着坏,别吊胃口,快说!” 这句话倒是很对穗子的胃口,对她来说,这不是讽刺,这是赞美她的爱情。 于是跟于敬亭交换了个眼神,爱情万岁。 “答桉我几年前就告诉您了呀,我给您的锦囊,您用了一个,得到了一座价值连城的矿山,第二个您应该也看了,答桉就在第三个里面了,您提前五年拆吧。” 穗子当年为了帮四爷脱身,让四爷给了老爷子三个锦囊,让他五年打开一个。 顺序分别是:财、寿、命 第一个财,穗子利用了前世的记忆,帮他以非常低的价格捡漏了矿场,开出了传世翡翠。 她不提第二个锦囊还好,一提胡老太爷的火蹭地上来,从兜里掏出个小袋子,正是穗子亲自缝制的布兜,打开,里面赫然是两张纸条。 他抓起其中的一个丢穗子面前。 “你写的这是什么玩意!” 纸条上是穗子清隽的字迹:不要瞎搞男女关系,不卫生 胡老太爷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满怀期待的打开这个锦囊,看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噗!”于敬亭直接喷了。 他也不知道媳妇写的嘛玩意,可真是够缺德的,他喜欢! “这老头根本没把你的话放心里啊,我几年前陪着爹过去时,他单枪战三人,这次我顺藤摸瓜找到他藏身地时,他怀里还搂着俩,其中一个就是跟我跳舞的那个,所以媳妇你得相信我,我可不是那种不挑食的男人,我爱干净啊。那种老头乐,我能要?” 踩老头两脚的同时,还不忘自证清白。 胡老太爷正待发飙,穗子的一句让他瞬间吓傻。 第870章从没放下 于敬亭的一句“老头乐”,成功地激怒了老爷子。 他虽然没有结婚,但是身边的女人却是没断过,跟于敬亭跳舞的那个,是他目前为止最喜欢的一个。 怎么就成了老头乐了! ! “六年,如果你不收敛生活作风问题,那你的寿,只剩下最后六年,你会在六年后的秋天,得上那种病,那个病,我不方便说,同年冬天你会死去,但并不是因为这个病。” “! !”老爷子眼都圆了。 穗子从包里掏出一个龟壳。 于敬亭:??? 这不是他娘当年骗人的家伙事儿?怎么到他媳妇手里了? “来,你握着三枚铜钱,心里想着你要占卜的事儿,丢在龟壳里,六次成卦。这是周易六爻,”穗子把签筒摇晃了几下,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闭上眼睛开始想事情。 于敬亭用口型无声地问穗子,她是啥时候跟娘学坏当神婆的? 穗子也无声地回他,人在江湖,技多不压身啊。 她这种注定要当白纸扇的人,不会点忽悠人的技术,怎么混? 铜钱落在龟壳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老爷子睁开眼,等着穗子解释他只能活六年的事儿,她要是说不明白,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第四卦,山水蒙,艮上坎下,婚姻合伙有人破,中凶之兆,倒数第三阴爻:不用去抢女,看见武夫,要丧命,无所利。” 穗子张口就来,老爷子听到“要丧命”,脸都变了。 这就跟卖保健品的坑老年人是一个手法,上了年纪的人,就没有不怕死的,这在市场营销里被称为“恐吓式营销”,虽然是有点缺德,但大多数是好用的。 “能解吗?”胡老爷子严肃起来。 穗子颔首。 “破解之法在于倒数第二阳爻:包容蒙昧,吉,还有,娶妇,吉,子能够成家,吉。” “什么意思?” “娶妇,这个忽略不看,你这么大岁数了,结婚冲喜意义不大,冲不好直接冲死了。” “......你说话可以不用这么耿直。” “最后一条,子成家,吉,我爹家庭稳定,这就是你突破口,我和敬亭的实力,你已经看到了,只要你能做到包容蒙昧这一条,定能从这一圈死门里,找出生门,逢凶化吉。” 如果没有经历老爷子跟于敬亭打赌事件,穗子说,老爷子是半个字不信的。 但是经历打赌事件后,老爷子看到的,不仅是一个后起之秀势不可挡的于敬亭,还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顶级军师陈涵穗。 穗子的脑力谋略,简直是颠覆他过去几十年“女人只能睡但没多大用”的三观。 所以这会穗子用周易湖弄老爷子,老爷子已经有了八分信了。 只剩下二分,在那摇摆不定,沉默不语。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心跳开始加速,于敬亭感受到她情绪波动,马上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并给与眼神鼓励。 这一局,穗子在四爷回家时,就已经跟于敬亭开始酝酿,大体框架,于敬亭是知道一些的,但是因为锦楠的加入,把这一局收尾的时间提前了五年,有很多不定因素,穗子此时的反应,纯属临场发挥。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酝酿了那么久,对她家来说更是生死存亡,赌运气的时候到了。 穗子垂眸,用睫毛敛去她此时的情绪波动,对一个社交障碍症的人来说,临场发挥肯定不如于敬亭那样张嘴就来,她得需要一点时间调节。 穗子的沉默,老爷子也在思考,这是双方在进行心理博弈。 死亡一般的沉寂,加重了老爷子的焦虑。 于敬亭甚至看到,老爷子的鼻尖,已经冒了汗。 他媳妇是明显胜一筹的,只是还需要他稍微给她打打气。 “媳妇,都是不外人,你就直说了吧,咱爹如果在这,肯定也是支持你的。” 穗子闻言抬头,眼神里多了坚定不移。 “说说,怎么个逢凶化吉?”终于,老爷子开口了。 “答桉在第三个锦囊里,你现在打开,就能看到了。” 老爷子还真就随身带着,是于敬亭带他来的时候,特意叮嘱他的。 这就意味着,小夫妻在决定行动去边境找人时,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局面。 能够预判几天的远景,已并不算多厉害,但是如果能预判未来五年,甚至十年、十五年,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穗子这是再跟老爷子亮实力,证明自己这个家族军师当的是名正言顺。 老爷子取出了最后一个锦囊,打开,里面就一行字: 京城花好月圆烤鸭肥,四爷给你养老 老爷子看完整个人都懵了。 这就是穗子的十五年规划的最后一步,能够让他有命的锦囊? 当老爷子反复的读这个纸条,领悟到上面的内涵后,眼神骤然凶狠。 “你让我放弃地盘,迁居国内?!” 让他放弃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地盘,这丫头怕不是对手的卧底? 这些地位和钱,是他用命拼下来的,让他放弃,还不如让他死了痛快。 “放弃和转型,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你现在的产业说白了,抱着火盆取暖,看似温暖,实则贴着肉的部分,早就烫湖了。继续抱着不撒手,早晚要出事。” 穗子用来劝锦楠的那套,用来劝老爷子也是一样通用的。 “走你们那条路,十人九人要衰到底,我公公就是看明白这一点,才及早脱身,他心里一直没放下你,惦记你。” “呵,贪生怕死的叛徒!”老爷子耿耿于怀。 穗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老爷子,老爷子打开就愣了,这是——? “我让敬亭提前偷的公公保险箱钥匙,我趁他不注意拿出来的,你别看皱了,我们回去还要偷偷放回去,您看了就知道,我公公从没忘过你。” 这里面是四爷矿场的股份,他给了老爷子百分之二十,只是没告诉他。 还有一份遗嘱,里面说了,一旦四爷有意外提早死去,他的财产除了给家里人,还有一份是给老爷子的,并在里面强调,只要老爷子将来老了没人照顾了,如果四爷那时候也不在了,于家后人无论是于敬亭夫妻还是于姣姣,都要无条件照顾老爷子。 “我爹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其实我和敬亭都知道,只是不说破。现在,我和敬亭有资格跟您谈谈了吗?” 第871章这是爱的力量(感谢蜀月儿+更) 胡老爷子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 在看到穗子拿出这两份文件时,他对四爷的那些怨恨都没了。 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想利用四爷,才收他做的养子。 但相处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恨于水生抛下这一切,也怨他为了个女人不顾多年的父子情分。 可到底是手下留情了,要不凭穗子当年的三个锦囊,老爷子怎么可能放人。 穗子看老头这反应,知道这事儿稳了,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 她的前期工作都做完了,后面就看他的了。 于敬亭掏出烟,给老爷子递了根,点上。 老爷子深吸一口,神色复杂地看着于敬亭问:“你爹这么做,你们没有怨言吗?” “嗨,能有什么怨的?他高兴我和我媳妇就没意见,至于姣姣,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爹现在的生意做的也不小,股份——”老爷子想到四爷留了百分之二十给自己,真是什么气都没了。 倒也不是差这点钱,是感觉到了被重视。 “我和我妹子都不是要靠老人的家底儿过日子的,我妹还小,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跟我是一样的,我媳妇这些年带着她,我相信她长大也不是那种没出息的孩子。” “我和我媳妇现在也在创业,现在虽然干不过你们这些老的,但也只是早晚问题。” 于敬亭简单的讲了下他的公司,他这边讲,穗子那边掏发票,这都是公司的流水。 “你这小包,怎么这么能装?”老爷子问穗子。 “我口才不是太好,但是后勤准备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穗子谦虚。 她知道要有这么一关,这些都给预备上了。 没有什么,比真金白银的盈利,更能证明自己。 她和于敬亭现在已经过了用骂街来证明自己的年龄了,现在的他们,已经有更好的方式从容亮家底。 “你口才还不好?”胡老爷子哈哈大笑,肚子也跟着咕噜一声。 他暂时还没发觉,穗子则是心虚地抓起茶杯掩饰,咳咳,她口才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真记仇。 “丫头,你刚刚说,六年后,我不是因为得病去世,那是因为什么?”老爷子的口吻已经好了很多,隐约透露出亲切示好的味道。 穗子心说,要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说服,她就少放点泻叶啊...... “不是我说的,是卦象显示,我只能试着给你推一下,说的对或是不对,您只当是听个乐子。” 老爷子心说,都他么精准预测他死亡日期了,他要是乐得出来才怪。 穗子的手指着龟壳说道:“倒数第三阴爻,不用去抢女,看见武夫,要丧命,无所利,有没有可能,你未来会跟个有夫之妇搅和到一起,她的丈夫或许是个无权无势的人,但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才敢放手一搏。” “我媳妇文绉绉的,怕你听不懂,我给你翻译下,就是你看人家穷就抢人家媳妇,让人家报复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意思,你让我现在欺负穷人,我是做不出来。” 他当年在屯子里是横行霸道,因为他从没有东西可以失去。 现在事业稳定家庭美满,违法乱纪的事儿他是一点都不会沾,代价过大,犯不上。 胡老爷子听到这,刚开始是不解困惑,可是仔细一想,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他最近是看上个小媳妇,不过人家不从。 他还打算等着把这边事儿办完,回去就把人捆回来,稀罕几年再给丢回去。 听穗子这个卦,他开始往这方面琢磨起来。 六年,时间也是对得上的...... “卜卦这种东西,也仅仅是提供参考价值,因为预知未来这种事,必须是你做了某种决策后,命运才会朝着那个方向发展,可如果你不那么做,命运就变了。” 听到这,老爷子是彻底被她忽悠住了,只是心里还有所不舍。 “那我大不了不碰那女的,不就能躲过一劫了?没必要这时候就退出来,外面局势咬的这么紧,我一旦退出去了,那些兄弟们,全都退不出来,岂不是让我把多年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 “这就是我们要跟您谈的生意了,爷爷,我和敬亭,有一个既让你有里子也让你有面子的方案,您只要安心养老,就有源源不断的钱朝着你奔涌而来,您有兴趣吗?” 穗子摆出副奸商脸,开出了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她甚至改口叫起了爷爷。 胡老爷子心动了,追问是什么方案,于敬亭却是狡猾地谈起了感情牌。 “那些等咱吃完饭在说,咱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是我爹的爹,那就是我们俩的爷爷,哪儿能让爷爷饿着?” 做生意这块,没人能比得过于敬亭,这招以退为进效果极好,老爷子的皱纹都展开了,只是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就是说啊,我们还没告诉我爹您来了,我爹这会估计在家担心您,担心的吃不好睡不着,为你思得人憔悴.......” 穗子跟于敬亭组团忽悠老爷子,刚说完这句,就见于水生领着王翠花,俩人身边还跟着家里的三娃。 胡老爷子眼瞬间眯起来了,这不是他的逆子? 穗子也尴尬。 这个牛吹的,哎呀呀,破的有点早啊。 于水生也是愣住。 他在家等不到穗子夫妻回来,花儿又在边上念叨,担心儿子媳妇。 于水生一琢磨,干脆带全家出来吃宵夜,提前把火锅吃了,明天他也好踏实的对付老爷子。 三方全都僵住,穗子抓心挠肝。 牛皮被当场吹破,她是真圆不回来,于是在桌子底下猛踢于敬亭,快,救场啊! 于敬亭腾地站起来,拍着老爷子的肩膀,说的那叫一个恳切: “看!我爹甚至等不到明天见你,今天就来了!这是什么?这是爱的力量,这是亲情的伟大,这是——” “噗!”一声屁响。 穗子那杯加了料的苦丁茶发挥了作用,老爷子捂着肚子微微弯着腰站起来。 “我一会回来再说!” ------题外话------ 感谢蜀月儿的币,冠名加更送上~ 第872章祖传社牛就是牛 “你什么时候会算命了?” “为了咱家太平富贵,我不会也得会。” 于敬亭看老爹领着家里人往这边来了,忙跟穗子窜个口供。 穗子飞快地把龟壳和铜钱收起来,如果婆婆过来了,她可就要露馅了。 其实这卦,根本就不是她背的那套卦辞。 她就是仗着老爷子不懂,也记不住这几个铜钱的排序,提前背好了词儿。 易经六爻里,的确有她忽悠老爷子的那套词儿,但可不一定是老爷子摇出来的这个卦面。 穗子是根据前世的记忆,想到了老爷子的死因。 老爷子前世的确是因为抢人家媳妇被报复了,四爷接替了他的位置。 穗子有了这层记忆,没事儿就翻婆婆的那些算命“教材”,挑着跟老爷子经历最贴合的卦辞背了一套。 就这些玩意忽悠人,简直是不要太好用,老爷子果然上钩了。 “之所以选择易经六爻,是因为卦象太难背了,不是专业的人看一眼根本记不住,我怎么说,他怎信,如果换成观音灵签那种文字的,就不好忽悠了。” 穗子飞快地跟他解释。 于敬亭摸下巴。 “媳妇,我发现你不继承咱娘的衣钵屈才了,这要是不出屯,你就是杨屯,不,你是王家围子乃至东三省的头号大神!” 穗子瞪他一眼,她这么拼,是为了谁啊! 如果不是老爷子太难搞定,她至于想这馊主意? “背着我吃火锅?!” 波波第一个跑过来,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小脸满是震惊。 惊!爸爸出差好多天,不回家吃饭,还跑出来跟妈妈偷摸吃大餐,被亲儿发现! “傻崽儿,爸爸这是替你尝尝有没有毒,来,给老子抱抱!”于敬亭顺手把儿子掐着双肋拎起来,很快嫌弃地放下。 “又肥了,你这几天吃了多少好东西?一会你少吃点肉。” “爸爸~”落落也跑过来。 于敬亭对小棉袄明显温柔了许多,语调也柔和了。 “爸爸抱抱,哎,瘦了,来,爸爸喂你吃个虾~” 小公主直接坐在爸爸腿上了,vip座位。 穗子见儿子眼睛都圆了,知道这小家伙在意的不是他老子爱的抱抱,是虾啊,没给他吃! “波波来妈妈这,妈妈这有剥好的。” 穗子喂孩子吃一口,先解解馋,然后让姣姣领着俩孩子去洗手间洗手。 “这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跟老爷子在一起?”四爷还处在震惊中。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想着跟老爷子斗上些日子。 结果,老爷子领着自家的俩崽子,吃上火锅了?! “估计爷爷还要拉一会,咳咳,敬亭,你长话短说。” “???”四爷又震惊了,都改口叫爷爷了? 这感情进展,会不会太快? “简单的说,你儿媳妇是个大忽悠,把老头湖弄住了。”于敬亭一句话概括了所有。 穗子踹他,于敬亭摊手,是她说的啊,长话短说,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归根到底就是这样。 “这是——”四爷眼尖的看到桌上的牛皮纸袋子。 这不是他藏保险箱里的?!这俩小兔崽子啥时候翻出来的! 穗子唰地收到包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爹,那是我和穗子的情书。”于敬亭睁眼说瞎话,在忽悠人这块,他是不会输给媳妇的,一生要强! 四爷被气的哭笑不得。 这俩小崽子跟这唱双黄呢,拿他当二傻子湖弄? 那里面分明是他矿场的股权和他写的遗嘱。 不过这时候,聪明人的选择就是不拆穿,说穿了大家更尴尬,毕竟,咳咳,挺肉麻的。 “这到底咋回事啊,跟你们一起的老头谁?”王翠花还蒙在鼓里,搞不清状况。 “是胡老太爷,敬亭把他从那边请来了。” “艾玛! !”王翠花一个大惊失色。 她跟于水生在边境待了那么久,还从没有机会见这个老爷子。 可是听到了不少这老爷子的事迹,都说是个狠人。 因为两家关系特殊,王翠花心里总是跟悬了把刀似的,唯恐哪天自己男人跟胡老爷子打起来。 “打过来了?他爹,你带家伙了吗?”王翠花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打什么打,老头都让这俩崽子忽悠的拉肚子了——你俩小兔崽子不会给老爷子下药了吧?”四爷真相了。 他跟老爷子当了这么多年父子,就没见过这老爷子生过病。 “我不是那样的人,没有的事儿!别瞎说!”于敬亭来了个否认三连。 他不是,他媳妇是!他可不撒谎。 王翠花眼尖,看到桌上的苦丁茶。 “穗子,你咋把这玩意也弄过来了——坏了,老爷子喝了这么难喝的东西,不会认为咱是故意害他?艾玛要打起来?!” “老爷子太想我爹,上火了,我就让人弄了壶茶给他败火。”穗子澹定地叫来服务员,撤下这壶“罪证”,换上好的茉莉花。 她也没撒谎么,苦丁和泻叶那都是管上火的药材,就是药效勐了点,会让人窜稀...... 四爷还想问什么情况,老爷子回来了,边上还跟着三孩子,是一起回来的。 边说边唠。 “那你院子里种了好多紫檀花?”姣姣问,眼里都是小星星。 “对,特别香,下次你放假,让你哥领着你去,爷爷给你盖个二层竹楼,不要让你那个混蛋爹领着!” “好吃的多吗?”波波问。 “管够!太爷爷上山打野鸡烤给你,馋哭你爷爷,他哭都不给他吃。” “真枪?”落落俩眼锃亮。 “有的是!随便——” “这个不行!”穗子站起来了。 赶在老爷子承诺之前,打断这个可怕的话题。 顺便拽过闺女,找个没人的地方教育一番。 熊孩子,什么都想玩!这不敲打还得了? 老爷子那可是有不少货的,穗子甚至有预感,她要是不拦着,老爷子是真的可能会给孩子玩这些。 老于家基因是真强大,骨子里自带社交牛皮症,跟老爷子在洗手间遇到,竟然自己搭上话了,这都没一会,就打成一片了。 王翠花看得更纳闷了,看这架势,似乎打不起来? 第873章只要泻药下的好 三孩子显然很得胡老爷子的心,胡老爷子虽然有点重男轻女的倾向,但是姣姣这孩子特别爽快,落落又是个会抱大腿的,看到老爷子身上有光,那简直不要太殷勤。 三社牛的娃已经把气氛烘托到这了,只要四爷表示出个态度,给老爷子个台阶,问题就不大。 可这对父子,见面了就掐。 老爷子前一秒还在跟波波聊天,下一秒看到四爷,没好气地说道: “幼,我说眼皮子怎么一直跳,原来是有个不孝子在这。” “嚯,有的老头真是心口不一,当初是谁说,老死也不相往来的?”四爷不甘示弱。 穗子眼角直跳,心说这怎么那么像幼儿园孩子掐架? 真怕他们会突然互吐口水啊。 四爷平日里是最稳重的人,怎么一遇到老爷子自动成幼稚鬼了? “哎,那啥,咱坐下来边吃边叙旧?”王翠花试图打圆场。 她虽然忌惮老爷子,却也知道自己男人心里有这个老头,既然有讲和的条件,那自然是和好更好,总比针尖对麦芒整天提心吊胆的好。 “给你媳妇和孩子们一个面子,勉为其难的跟你吃一顿。”老爷子还挺傲娇。 心里明明挺高兴,嘴上非得占便宜。 四爷看到穗子夫妻拿下了老爷子,心里也是别提多高兴了,但,偏偏见不惯这老头摆谱的样子。 “你可千万别勉为其难!我还怕你有什么传染病,就你那乱七八糟的私生活,这几年没得病?” 穗子眼角跳的更频繁了,艾玛,她呼吸不畅。 这都哪来的幼稚鬼! 本想让于敬亭开口调节下,却见他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他喜欢吃瓜的毛病又犯了! ! 穗子心里直滴咕,她身边这些干大事的人,私下里就没一个是正经的,尤其是这个于铁根,都要打起来了,他不拦着,还在那看热闹! “混蛋!不孝子!老子今儿非得教训你——噗!” 老爷子狠话放到一半,一个响屁出现。 瞬间气场全无,场面极度尴尬。 穗子那壶“加强版清火茶”又起作用了。 王翠花前一秒还紧张的不行,唯恐这俩人大打出手,下一秒这个屁就把她的紧张弄没了。 王翠花嘴角抽了又抽,勉强做好表情管理,心里默念:可别笑啊!笑了事儿就大了! 老爷子的脸涨的通红,一生刀光剑影,刀架在脖子上都没怂过,却被这不合时宜的响屁搞的威严荡然无存。 场面极度尴尬。 三孩子闷头吃,虽然有点觉得好笑,但是穗子教育过他们,绝对不能把别人的不幸当成自己的笑料。 落落虽然很想安慰一句,她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闹肚子时还拉裤子呢,妈妈说这没什么好笑的,人都会生病,这是正常的。 可是落落看大人们都没说话,小姑也只是闷头吃,聪慧的小娃也假装没听到。 “看什么看,老子放个屁不行?”四爷踹了于敬亭一脚,给老爷子解围。 老爷子捂着肚子,露出个满意的表情。 “呵呵,算你小子还有良心,等我回来的!” 捂着肚子跑厕所。 王翠花见证了这历史的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等老爷子一熘快步走远了,王翠花才酝酿好情绪。 “这是,和好了?” “呵呵,我爹这是挺身挡屁,把老爷子哄舒坦了,一会我跟我媳妇要跟老爷子谈生意了,爹,你就拿出你丢脸赢爹勇勐挡屁的精神,配合我们,懂?” 四爷抓起葱花香菜小料碗,直接扣他一脑袋。 “书读狗肚子里了,这都什么该死的形容词?!” 丢脸赢爹,什么鬼! 勇勐挡屁......hetui! “爹,咱干大事的,不能拘小节,爷爷岁数大了,还是弱势群体——”穗子试图劝。 “他哪儿弱了?!” “都拉的快脱肛了,连瓶止泻药都没有,还不弱?”于敬亭说。 四爷摸下巴,那是挺弱...... “行了,我收敛点就是了,毕竟也不能跟个快把肠子拉出来的老头子一般见识。” 四爷抬手叫来服务员,请人去对面的医院开瓶止泻药回来。 服务员一脸为难,工作时间,不好脱岗呢。 四爷掏了张大团结,服务员马上表示,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 不知道是不是“拉无所拉”清空了肚子,胡老爷子这次回来蔫吧许多,也不跟四爷斗嘴了。 穗子点了一锅海鲜粥,让老爷子补补,此举深得老爷子的心,再加上服务员带着止泻药回来了,王翠花和穗子在边上一通歌颂四爷孝心感天动地,老爷子总算有了笑模样。 饭店人多嘴杂,也不方便谈生意上的细节,一家人只当是家宴,穗子本以为四爷和老爷子这对父子会剑拔弩张,但是出乎意料的和谐。 四爷那“舍身挡屁”大概是感动了老爷子,又有贫嘴技能满级的于敬亭全程当绿叶烘托气氛,一顿饭吃到最后欢声笑语不断。 吃了饭,趁着气氛还好,于敬亭直接邀请老爷子住他家,别回旅店了。 老爷子原本还想摆摆谱,傲娇一下,耐不住王翠花热情邀请。 王翠花是真会做人,把老爷子的面子给足了,甚至还往他怀里塞了一只肥崽波波。 波波到他怀里就趴肩膀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老爷子被萌娃“劫持”,顺势跟着走了。 一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于敬亭就爹娘开车回去,他和穗子领着姣姣在路边打了辆人力三轮。 “嫂子,我看爷爷人挺好的啊,咱娘之前是不是把人家想太坏了?”姣姣问。 王翠花之前很焦虑,总是脑补四爷跟胡老爷子开战,有时候会不自觉地在孩子面前透几句。 《天阿降临》 搞得姣姣以为胡老爷子是个大魔王,今儿见到了,非常和蔼,还跟她说了很多那边的奇特植物呢。 “事在人为,就像是刀,有人用来切菜,有人用来干别的,刀本身无关好坏,就看你怎么用,人也是,只要不是人品有问题的垃圾,其他全都靠处。” 穗子正想给孩子讲讲,于敬亭在边上悠悠的来了句: “泻药下的好,老爷子跑不掉。” 第874章低估了街溜子的不要脸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计较,你拿我跟老爷子打赌的事儿,哦,对了,你还搂着个女的跳舞来着,手都搭在人家腰上了。” 穗子说的澹澹的。 但是话里那想刀人的味道,是藏不住的。 于敬亭痞痞的笑僵在脸上,他以为这一晚上忙活正事儿,媳妇已经忘记这茬了。 这脑子,咋还带拐弯的? 绕一圈,绕回来了! 翻小肠! “我那不是为了顾全大局?而且,交际舞不都是那个造型?” “呵呵,非得跳搂在一起的伦巴,你为什么不跟她跳个恰恰,对着蹦?” “哎呀,那画面,太骚气——呃。”姣姣脑补她哥跟个烫jio的小松鼠似的,跟个不知名的女的,并排蹦跶,啧啧啧。 “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别跟着掺和!”于敬亭一手按着姣姣的脑顶,把妹妹的脑袋转到一边,手还不撒开,保持让姣姣不看的造型。 嘴凑到穗子跟前,直接吻上去。 呵呵,解释不明白的事儿,亲就完事了。 穗子本来也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虽然多少有点点醋,但回去拿钢丝球把自己男人蹭一遍,再喷点酒精浑身消毒,整个火盆让他跨过去去去霉气,这事儿不就过去了? 她也不是那种小气的女人。 但是她没想到,于敬亭这么不要脸,当着姣姣的面就敢啃。 而且这一啃就没完,舌头都跑进来了! “哥!你完事了没!我脖子疼!” 姣姣抗议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我小时候你就用这招欺负我嫂子,现在我都在长大了,你还这德行?” 于敬亭总算是占过便宜,舔舔嘴角,对穗子做了个猥琐的挺腰造型。 这些,都是她的,等正事儿忙完了,任君多采撷! 穗子想化成蝴蝶飞走,或者变成扑棱蛾子飞走也行,太丢人了。 于敬亭松开按着姣姣头的手,假模假式地说道:“哦,你嫂子头发上落了片叶子,我帮她拿出来。” “......你当我傻?” 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一张五十大票,姣姣眼睛圆了,第一反应—— “哥,你从哪儿弄来的假钱,这么像真的?!” 她这个领零花钱都要靠嫂子的哥,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不要拉倒!” ”啊!我亲哥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人帅心善啊,帮我嫂子挑出落叶的行为是多么的光明磊落啊,跟那些抱在一起啃的二流子一点也不一样呢!“ 《最初进化》 于敬亭敲她脑瓜:”小丫头片子,阴阳怪气!“ “嘿嘿,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我有点不适应啊。”姣姣以最快的速度把钱抢过来揣兜,唯恐他反悔抢走。 “告诉你,你哥我现在发洋财了,今时不同往日,我站起来了!我有钱了!还是小金库,私房钱,哈哈哈!” “哦?不用上交给我嫂子?嫂子,他背着你藏私房钱,你管不管?”姣姣跟穗子告状。 于敬亭作势要掏她兜,把钱还给他! 姣姣按着他的手,就差对他脸淬几口,老于家的家风,吃到嘴里的肉不吐,揣到兜里的钱不退。 “那是我跟老爷子打赌赚来的,又没走家里的公账!喂,小娘们你说对吧?我自己凭本事赢回来的灰色收入,你总不能给我充公处理吧?” “你赌的什么?”穗子好奇。 “我输了,就给老爷子当孙子去,替他看场子,当带头大哥。赢了,老爷子开他的私人保险箱,让我随便挑一件。” “哦,那不能充公。”穗子心里飞快地打小算盘。 老爷子的保险箱,肯定里面都是传世玉石。 按着敬亭的性子,这种东西一定是做成礼物送给穗子的。 绕一圈最后还是落在穗子手里,想到这,穗子马上大度起来。 “我们家是非常民主的,这种灰色收入我怎么能没收?都是你的,放心拿吧!”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不知道是玉镯料,还是戒面料?或许打个玉簪也不错,她最近是挺迷玉簪的。 于敬亭眼睛咕噜噜转,噙着一抹坏笑。 “说话算数吗?” “当然!我陈涵穗,什么时候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穗子说得大义凛然。 于敬亭点头,对着姣姣说道:“收了我五十块钱的小崽子,你要作证啊,你嫂子说了,赢的都是我个人财产,她不能充公。” “啊,我的耳朵突然听不到了,会不会是进虫子了?”姣姣作势拍耳朵。 “再给你加五十!” “我又听到了!作证是吧?没问题的!哥哥,我对你的亲情让我战胜了耳聋!” 装大方的穗子隐约觉得哪儿不对。 于敬亭出手也太大方了,上来就给姣姣一百,他这赌注难道特值钱? “有人证了,你不能赖账了!”于敬亭抵着穗子的耳朵压低声音不让姣姣听到,“你要敢赖账,我就让你肉偿!” “呵呵。”穗子才不怕这个威胁呢。 说的就好像没这事儿他就不折腾似的。 然而料事如神的穗子,这次也的确是栽了。 因为她低估了于敬亭的不要脸,也小看了他这次的赌局。 坐三轮车比开车要慢半小时。 穗子等人站在院门口就听到院子里嗷嗷的声音了,听起来是四爷和老爷子对骂。 这骂得还满激烈的,说的都是那边的语言,叽里呱啦,穗子也听不懂。 “不会是又打起来了吧?”穗子忙进院,看到里面的场面,无语。 四爷跟老爷子下棋,一边下一边对骂。 这会还处在嘴炮攻击阶段,估计她再晚回来一会就要打起来了。 “逆子!偷我的军!你还不要脸了,这么多年都改不掉这臭毛病!”老爷子气得都吹胡子了。 “说的好像你没拿我的炮似的!你这老头有什么资格说我,偷棋也是跟你学的!当年是你自己说,看见的叫偷,看不见的那是拿!” 四爷在老爷子面前也特别放飞自我,用别人听不懂的方言对骂。 虽然穗子等人听不懂,但看这动作也能猜到点。 “我去把棋盘掀了,能结束战斗不?”于敬亭问穗子。 “不用,膈应人不用动手,你看我的——”穗子小小声回他,突然提高音量说了句让四爷和老爷子掉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话。 第875章我家家庭氛围就是这么好 “在父母面前,无论多少岁的人,都是宝宝,爷爷,您就让这我爹这个大宝宝吧。” 穗子抑扬顿挫,用标准的诗朗诵强调超大声的说出这句。 这肉麻程度直接五颗星。 四爷耳朵都红了,老爷子也是一副见鬼表情。 “你们父慈子孝,继续下吧,我们在这围观。”说完还要附送天真无邪眼。 这谁还能玩的下去?! 恼羞成怒的四爷把棋盘掀了。 “玩什么玩!不是还有正事儿要说?老爷子又不能熬夜,麻熘的进书房说正事儿!” “对对对,正事要紧!”老爷子也怕穗子再来个肉麻土味情话。 穗子向于敬亭投去胜利的一瞥,咋样? 于敬亭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媳妇,你这是野猪精小嘴抹了开塞露啊,小嘴比蜜甜!小词儿甩的太讲究了。” “......”穗子决定晚上等这货睡着了,先给他嘴上抹点开塞露,让他也嘴比蜜甜,呵呵。 书房距离卧室有点距离,晚上谈事儿也不怕吵到孩子们休息。 穗子取出了珍藏最好的茶叶泡上。 “我和敬亭的计划稍微有点长,版图也有点大,所以谈的会久一点,喝些茶叶提神是有必要的。” 穗子拿起粉笔,在墙上的黑板上开始写她的计划数据。 “两年内,爷爷和爹的矿场可以保持现状,对外甚至也不用说明我们俩家私下已经建交。” “我那点摊子,未来还不是留给你们。”胡老爷子看了眼四爷,又补充了句,“如果这个臭小子死性不改,总是偷棋气我,我就不给他,给敬亭。” “.....谁稀罕!你要是继续气我,你那摊子将来请我都不去。”四爷滴咕。 “你俩,听讲认真点,我们小陈老师讲课呢,你俩底下哔哔啥?”于敬亭拿粉笔头扔这俩幼稚鬼。 四爷和老爷子集体怒了,矛盾成功转移到于敬亭身上。 穗子额头黑线。 给这爷仨开会,比她当初在小学教书还难啊,会议纪律这块不忍直视。 谁能想到几个大老坐在一起是这种画风。 公公和爷爷,这都是长辈说不得。 穗子把粉笔头弹于敬亭头上。 于敬亭:??? “媳妇,你哪儿边的?我帮你维持秩序呢!” “你少拱火,气氛就会很好了!” 穗子拿自己男人开刀,成功安抚了那俩老幼稚鬼,总算是能继续说下去了。 “穗子,你这葫芦里卖什么药?为什么不让人知道我和这个逆子和好了?”老爷子问。 “这样有利于把握目前市场,外面人以为你和我爹不合,总会提供给我们一些特别信息,这样我们才能渔翁得利。” 于敬亭怕老爷子听不懂穗子这文绉绉的,简单的翻译了下。 “她的意思是,让那那个一直跟你不对付的煞笔遭雷噼。” 老爷子瞬间坐直。 “你是说,你能帮我干掉周家?” 目前胡家最大的劲敌,就是周家。 四爷走后,老爷子个人能力总是差点意思,被对方坑了好多次了。 他怀疑内部出叛徒了,但又查不出来,要不怎么能自导自演一出绑架,想逼得四爷回来。 老爷子觉得,只有四爷能够跟周家斗下去,他就是死,也得要这口气。 “干掉这种词不合适。我们是正经人家,不能做违背法律和道德的行为,您应该说,是打商战。” 穗子很认真地纠正老爷子的措辞。 她家做的每一笔生意,必须是干净的,这是原则。 “管它是什么,肉搏战还是商战,你能打压对方的气焰?”说这话,可比给老爷子喝什么浓茶还要提神。 “我觉的,爹可能早就心里有底了,我就借花献佛,说说我爹的意思。” “哦?”四爷挑眉,这丫头连自己怎么想的都知道?他可没有对任何人说。 “我爹应该是年初就在部署这件事,我注意到他自己的矿场,有好几笔不正常的流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爹在钓鱼。” “我矿场的流水,你怎么看到的?!” 于敬亭看着天花板吹口哨,嗨呀,翻保险箱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又“不小心”拿给媳妇的呀。 “hetui!你这逆子!老子的箱子你也敢翻!就应该让你娘把你手给打断了!”四爷骂。 于敬亭撇嘴。 “要不是你说梦话吓着我娘,我娘跑过来找我媳妇商量,我们又怎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说梦话了?”四爷不信。 “怎么没说呢?你大喊,爹啊!我来救你!爹!你是我的神!爹,我不能没有你!给我娘吓坏了。”于敬亭故意说的很夸张。 《基因大时代》 于水生有段时间的确是经常说梦话了,可不是这么肉麻,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老爷子的名字,王翠花不放心,以为是老爷子为难他了,这才找穗子偷摸商量。 穗子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研究这些事。 可正经的话从于铁根这货嘴里过一遍,就成了不正经的了。 四爷拍桌子起来,他今天就要清理门户。 老爷子却是舒坦地捋胡子,嗯,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很好? “你等说完正事儿的,老子打断你的腿!”四爷骂骂咧咧。 “让你吓大的哦,你打我,我娘就踢你!”于敬亭不甘示弱。 “你对你自己的家庭地位一无所知,你娘只会跟我混合双打揍你,给你揍成大地瓜!” 这俩人对战的功夫,穗子给老爷子倒茶,习以为常道:“我们家的家庭氛围特别好,您将来搬过来就知道了。” “......”老爷子觉得穗子大概是对氛围好有什么误解。 王翠花担心这爷几个打起来,假装送水果进来,她一推门,四爷和于敬亭同时安静下来。 一个装喝茶,一个吹口哨。 王翠花看没情况退出去,前脚刚出门,后脚于敬亭就抬起手,正想给他爹竖个中指,穗子把他的手按下。 “你再捣乱,就剥夺你会议权利。” 有了穗子拉偏架,四爷也心理平衡了,会议继续。 于敬亭嘴都要撇到耳根后了,合着维护天下和平,全靠收拾他一个人? 第876章怎么能说是坏水呢 “我爹想要设局套周家,这半年来,他一直在做这个局。” 四爷的矿场有流水异常,穗子注意到,他的一部分资金全都流入了一家玉石加工厂。 而那个厂,于敬亭也“不小心”查了下,证实是一家已经整改完成的国营玉石厂。 收购这家厂的人,于敬亭还挺熟悉,王翠花! 四爷用自己媳妇的名义,盘了个快倒闭的加工厂,又以这个厂的名义跟他的矿场对接。 资金左手倒右手,这种反常的行为背后,肯定是隐藏着大招。 于敬亭查到自己娘名字,马上就想到他爹这是要坑人。 虽然当时四爷跟老爷子还是谈崩状态,但穗子夫妻都觉得,这是想给老爷子出气,肯定是憋着坏水给周家下套。 “我爹跟敬亭对待感情方面是很像的,他永远不可能坑自己人,那就显而易见的是准备对付周家了。” 老爷子看四爷,四爷看天花板,心里嘀咕。 俩小兔崽子,把他的老底都掀了,他还想着不告诉老头耍个酷呢。 “我爹是想用加工厂做扣,在合同上下功夫,引得周家心术不正动手脚,到时候再摁住他的七寸,将他一举击垮。” 四爷平日里非常喜欢钓鱼,有时间就会领着孩子们钓鱼。 做生意这块,也深谙此道。 先让对手尝到甜头,再一网打尽。 他是老爷子亲自选中的继承人,经商绝对有天赋,穗子觉得于敬亭就是有他爹的遗传,看事情才会那么准。 “没错,我准备用一段时间跟周家磨,先让他们看到些甜头,再下一笔大订单,周家什么德行,你是知道的,他们不做手脚才怪。” 这些矿场有时候会诈小白,如果工厂那边的质检不够硬,就会亏得血本无归,可按着行规,也只能自认倒霉。 之前的加工厂因为这件事倒闭了。 四爷就是要利用这点,扮猪吃老虎,在穗子看来,就是满级大佬回到新手村糊弄人玩。 “既是如此,我们将计就计,加大筹码。老爷子刚好查内鬼,揪叛徒,爹这边趁机吞他地盘,等他缓过神来,那就是瓮中捉鳖,跑不了他个狗x的。” 这个过程被于敬亭说的十分简单,但操作起来却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穗子给了保守的时间,2年。 “有把握吗?周家干这行多少年了,他能上当?”老爷子听的热血沸腾,可还是有点担忧。 “你上来就跟他玩大的,他肯定不会上钩,所以一开始要给他甜头,当然,我和敬亭也研究过了,钓鱼咱不能白砸钱,那个加工厂,换上咱们的人管理,我回头跟敬亭在研究下能不能转外销,渠道我们来找,爹把质检换上你的人,盈利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原则就一个,家里一分钱都不能浪费。 钱到了老于家,那就是要下小崽子的,不下就是战略失误。 “转外销?”四爷来了兴致。 穗子点头。 “我研究过市场,现阶段国内的玉石加工厂,做的都是比较粗糙的摆件,工艺很差,价格也很难上去,我们完全能做些精品。” 八十年代的工艺比起后世,只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暴殄天物。 做出的玉石摆件价格卖不高,比大理石好不到哪儿去。 “这是你们俩谁想出来的?”老爷子叹为观止。 “一起想的呗,办事完了随便聊几句就通——嗷。”于敬亭疼地嗷一声,这小娘们,踩他脚干嘛! 还不让他说实话了? 其实这些外人看起来很完美的商业计划,大部分都是躺床上,一人一句拼出来的。 于敬亭晚上的时候头脑最清醒,尤其是办完事后,多巴胺正是活跃,脑细胞格外发达。 白天也不是不能谈,只是俩人都忙,最放松的就是那会了,一人一句,查缺补漏,计划就能很圆满。 “你少说两句用不着的,谈正事儿!”穗子咬牙切齿。 “这还不是正事儿?我都想给爷爷传授下经验,这个男人啊,家庭稳定,事业才能成功,你看我爹,在你那是不是大型街溜子,不务正业的?你瞅瞅,回来马上学好了,还不是因为有我娘?我就更不用说了。” 于敬亭疯狂给穗子抛媚眼,就差拿个大喇叭喊一嗓子,老子的贤妻你们谁有?羡慕吧,眼馋吧~ 老爷子不服,本想反驳几句,可一想到穗子给他算的卦,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 在这个问题上,老于家的父子俩的确是有发言权。 “生意上的事儿,咱们就这么搞,他们背地里鼓捣小动作,就把锦楠拽过去镇场子。” 明里是锦楠帮着震道上的事儿,暗里四爷扫平生意场,一明一暗,时不时在制造点小摩擦,弄出不和的假象。 再让锦楠没事儿去找四爷麻烦,但是最后却“误伤”了周家。 老爷子只听于敬亭各种冒坏水的计划,都觉得通体舒畅,他被周家追着咬了这么久,可算是见到比周家还损的了。 “你小子真特娘是个人才,怎么就不想着继承我和你爸的矿场?”老爷子越发觉得,他这个白得的大孙子,真要是跟他混,将来成就一方霸主也不是困难的事儿。 “我就是为了不继承家业才玩命的赚钱。”于敬亭给自己掬一把泪。 他为了不继承家业,啥赚钱干啥,这不,手里还有个养猪项目么。不努力赚钱可就要被抓回去当二路元帅了,到时候就他媳妇这根正苗红的思想,还能让他上炕? 男人不上炕,活着还有个毛意思。 “这个问题达成共识了,我们再来说下一个。两位老板,我这有个稳赚不赔的项目,要不要了解下?”穗子换上奸商式微笑。 于敬亭马上站起来,态度殷勤,又是给递水果,又是倒茶水。 四爷一看这两口子这架势,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你俩憋什么坏水呢?!”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小两口一旦过于殷勤,那必然是有幺蛾子。 “拉投资么,怎么能是坏水呢?” “孩子们愿意玩,那就拿呗,说吧,要多少,爷爷给你们拿。”老爷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顺便给四爷丢去一个鄙夷眼,看你那抠门的德行。 四爷冷笑,呵呵,这老爷子是没吃过俩小崽子得亏,没经历过小崽子们的毒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77章猪鼻子插大葱 “哈哈哈,愿赌服输。”老爷子心情大好。 只要能把他的仇家干趴下,一切好说。 “那您可得当着我爹保证,不能对幼小的我进行打击报复,毕竟输给晚辈这事儿不好听,您回头想起来了,闹心了,再派几个这样的女的玷污我的清白。” 于敬亭用手比了个葫芦形状。 “你可真是厚脸皮,啧。”四爷鄙夷,都是俩孩子的爸了,他哪儿来的清白? “你懂什么?我这精装猛男一身阳气,都是留给我媳妇的,别的女的靠近我,那都是玷污了我的清白,是吧,媳妇?”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穗子在黄瓜保卫战这件事儿上,从来不矫情。 “我答应的事儿,自然是会做到。”老爷子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我劝你三思啊,这小子不是个好饼,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帮你揍他一顿就完了,答应他了做不到,他能把你家给作翻天了。”四爷这番话,多少有些绿茶。 穗子感激地看了公公一眼,干得漂亮! 老爷子是个要面子的,怎么可能受得了四爷这样激他? 果不其然,老爷子给四爷丢去一个鄙夷眼。 “看你那抠门的德行!说吧,你看上什么了,爷爷下次过来给你带过来。” 四爷冷笑,呵呵,这老爷子是没吃过俩小崽子得亏,没经历过小崽子们的毒打! 于敬亭笑得越发灿烂。 “哪儿用爷爷您给我带过来啊,我下个月还得过去一趟,我自己带回来就行。” “成,就这么说定了。” “您是我爷爷,咱就不签字画押了,君子协议,击掌为定,来.......”于敬亭趁着老爷子没反应过来时,举起老爷子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拍了下。 穗子在边上马上吆喝:“礼成~” 老爷子一头雾水,看四爷,这俩孩子玩啥呢? 四爷耸肩,玩啥?玩卖老头游戏呗。 这俩崽子联起手来,不仅骗外人一套套的,忽悠自己家人也是不手软。 老爷子就被这俩崽儿套路了,还犹不自知。 四爷看着笑靥如花般的老爷子,心里默默个他点蜡,也不知道老爷子下个月,还笑不笑的出来。 事实证明,不仅笑不出来,还差点一枪轰了于敬亭这个臭不要脸的。 要不是锦楠拦着,老爷子真的会跟于敬亭1v1真人pk。 这是后话。 眼下各方利益达成共识,氛围一片融洽。 老爷子在京玩了几天,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临行前,穗子郑重其事地给了他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说是给老爷子“辟邪”用的,让老爷子未来几年随身带着,可保平安。 经过算命事件后,老爷子对穗子这个假冒伪劣大神儿的话深信不疑。 穗子让他二十四小时后打开盒子,他就真熬到了二十四小时。 二十四小时后,还在车上晃悠的老爷子特意去洗了个手,虔诚地打开这个据说能够报平安的盒子。 里面是一把折叠扇子,竹制扇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样子,老爷子甚至发现,扇子的吊坠还是个塑料的,非常廉价! 他满怀困惑的打开,上面是书法写的几个大字,正是穗子的墨宝:清心寡欲 这四个巨大的字底下,还有一行特别小的字,肉眼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老爷子是做玉石生意的,身边常备放大镜,拿出来这么一看,鼻子差点没气歪。 比米粒还小的书法,需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乱搞男女关系不卫生 于敬亭两口子,男的是明坏,女的是蔫儿损,这俩人到底是怎么凑一块的......?老爷子看着这把寓意特殊的字,哭笑不得。 老于家的书房里,穗子身着白色绸缎复古长袖裙,一手持放大镜,一手拿毛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写着。 于敬亭蹲在边上啃秋梨,俩孩子也学他的造型,一左一右地蹲在他边上。 “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用放大镜写字?”波波问。 “妈妈为什么要穿白衣服写黑黑的水字呢,奶奶会凶的。”落落管墨汁叫黑黑的水。 上次她看穗子玩扎染觉得很有意思,趁着大人睡午觉,自己溜到书房,挑了一条穗子的丝巾,用皮筋捆成一坨,然后倒了一整瓶的墨汁在盆里,把扎好的球扔进去。 一个幼儿手作扎染丝巾,就这么获得了。 不得不佩服落落的记忆力和动手能力,只看穗子做一次,步骤就都记下来了,几乎是完美复刻。 王翠花永远不会忘记,当她午睡醒来,她的宝贝孙女,浑身墨点子,站在她床前,满脸邀功地笑,举着沾满墨汁黢黑的小手,上面一团不明黑物体。 而小娃的身后,米色的地砖开了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穗子的丝巾经过小娃这一通神操作后,身价暴跌。 从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都买不到的紧俏货,成为丢在路边狗都嫌的大破烂布。 王翠花擦了一下午地才收拾干净,换做于铁根小时候敢这么作妖,早就拿鞋底子使劲抽了。 可对着宝贝孙女实在是下不去手,于是把躺在院子摇椅里美滋滋午睡的于敬亭拎起来,一同咆哮。 那条身价暴跌的丝巾晒干后,被穗子珍藏起来了。 她准备等闺女长大嫁人了,把这条满满爱意的丝巾当做压箱底的嫁妆。 这件事后,落落对墨汁是有些心理阴影的。 “奶奶有教过,不可以穿白衣服做脏脏的事儿。” “你妈写的这种字,是古代书生用来作弊打小抄的,穿白衣服么,是她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呢。” 穗子握着毛笔的手一抖,已经写了小半页的微书就这么坏了。 “于敬亭!你出去!我练微书的时候,你不要捣乱!” 穗子最近跟她老爸学了一种比较考验功夫的书法,就是她用来气老爷子的米粒大小的字。 这是微型书法,需要用放大镜写,手一点都不能抖,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特别适合穗子和樊煌这样高脑力工作的人磨炼性子。 为了让自己成功率高点,穗子特意穿白衣服,因为稍一不注意衣服就要弄上。 万事俱备,哪儿曾想到多了个捣乱的于铁根,他一开口,穗子前功尽弃了。 ------题外话------ 我亲戚就是练微书的,众所周知,我父上大人是画工笔牡丹的,然后这俩老头相互diss,我那伯伯说,牡丹过于庸俗,俗人才喜欢。我父上则是语重心长的跟我们说,微书是古时候秀才用来打小抄的,上不得台面,啧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78章彻底疯狂 穗子把写废的纸团成一团。 又把于敬亭伙同俩崽儿清出去。 继续凝神写。 她在手抄心经,打算写好了送到琉璃厂做成扇面,等下次见到锦楠,就可以送给她。 白衣飘飘的女侠锦楠,配上一把这样的扇子,在合适不过。 这种书法太耗费时间了,一点杂念都不能有。 她下午空出来的这点时间,都用来写这个了。 也不搭理于敬亭。 于敬亭蹲在窗户根底下,啃完了秋梨啃大萝卜,姣姣从他面前哼着小曲路过,又倒退着回来。 “哥,你脸上,写满了落寞,让我嫂子撵出来了?” “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是爷们不稀罕跟她玩!” “你把声音压那么低干嘛?你大点声我嫂子才能听到啊,哦,你嗓子疼?那我替你喊,嫂——唔!” 于敬亭用手捂住姣姣的嘴,警惕地朝着屋里看。 小仙女仙气飘飘,专注练字,心无旁骛。 于敬亭这才松开手,指着姣姣鼻子警告: “乱喊给你丢出去喂猪!” 姣姣撇嘴。 “哥,你生意最近是不是不顺利?” “嗯?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看你回来后一直围着嫂子转,好像时间很多的样子,怕不是生意要关门了吧?哥,请你一定要振作,坚强!” “你今儿怎么突然会说起人话来了?”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人生如海上行舟,不可能都是一帆风顺,看成败人生豪迈,不过是从头再来!” “......”于敬亭把手搭在妹妹额头,这孩子没发烧吧? “姣姣!”小胖在院外喊。 他骑着辆全新的自行车,单腿支地。 “来了!”姣姣一边向外跑,一边对于敬亭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哥,看好你哦! “都快吃饭了,你哪儿去?”王翠花在院子外跟邻居聊天,看闺女坐上了小胖的自行车,忙喊。 “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姣姣的声音越来越远。 王翠花还想喊,小胖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很快就出了胡同,不知去向。 因为是跟小胖一起出去,所以王翠花也挺放心,小胖现在长成大小伙子了,非常能给人安全感。 于敬亭站在台阶上,双手环抱,他总觉得姣姣有点古怪。 他打算等姣姣回来后,给她来个三堂会审,敢不招供,就把她的小猪存钱罐没收了! 小胖蹬着自行车,扭头问姣姣: “姣姣,四婶不知道咱俩要干嘛去吧?”八壹中文網 “肯定不能让她知道啊,否则又该哔哔我了,你也不准说!”姣姣威胁。 “我是你的‘同伙’,我说了,我娘也得削我。” “嗯,这就是咱俩的秘密了。” 秘密俩字被风吹在少年的心上,痒痒的,还有点甜。 “你为什么要在后座上捆一个粉红色的坐垫?”姣姣用手戳戳身下的坐垫,水嫩的粉色,上面还缀着白色的小花朵。 他这种大块头,用这个粉色的坐垫,看起来有点搞笑。 “你不是喜欢粉色吗?”他看她新换了个水粉色的书包,背起来特别好看。 “谁告诉你我喜欢粉色?哎,你可别跟我哥似的,眼光感人,从特区回来给我弄个粉了吧唧的书包,给落落也买了个粉色的小鞋子,我甚至还看到他给我嫂子买了条粉色的花裤衩子。” 据说为了给穗子个惊喜,偷摸买的,塞在穗子的随身小包里。 穗子在那边买给王翠花的化妆品都是随身带着,回家往外掏,掏出个粉色带蕾丝花边的苦茶子。 姣姣想到嫂子当时的表情,还非常想笑。 “粉色的怎么了......”小胖有些无理,他是担心她坐车铬得慌,特意跑了好几家商场,好不容易才找到最接近她书包颜色的布。 “嗨,不光是粉色,还——” 还半透明。 姣姣把话咽回去。 这话可不能说,嫂子知道会抓狂的。 家里犯二的有她哥一个就够了。 “我哥那审美哈哈哈哈,他为什么会觉得女孩子都喜欢粉色呢?” “呃,我这个车垫是我娘用剩下布做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小胖撇清关系后,心里暗暗下决心。 兜里那个准备送给姣姣的粉色铅笔盒,还没拆封,商店应该会给换吧...... 书房里,穗子伸了个懒腰。 总算是写出了两张拿得出手的扇面。 于敬亭在外面徘徊了一阵,看她伸懒腰了,“状似无意”的路过。 “哎?多写了一张?行啊,虽然我不用这玩意装犊子,但是我媳妇的一片爱心,我就凑合一下吧。” 穗子拍掉他蠢蠢欲动的手。 “多出来的一张是给老师的。” 于敬亭炸毛了。 他蹲在外面那么久,不就是想蹭一份么,那是他媳妇亲手写的! “哎,我突然觉得肚子疼想上厕所,少俩擦屁股纸,就这俩吧。”他作势要拿。 凭什么所有人都能拿到!他身为她最亲近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嫉妒让他,彻!底!疯!狂! “得了,我给你也写一个吧,不过老公啊,你这么大——”穗子用手比了比。 于敬亭马上叉腰摆造型,对,没错,这话说的还是有几分公道在里面的。 “大人物,用微型书法的扇面,不够大气,我给你写几个大字?” 虽然于敬亭怀疑,她是想偷懒,写小字太费精力。 但有总比没有强啊,于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穗子随便抽了张扇面出来,换了笔,唰唰两下。 “色?” 于敬亭只看到第一个字,就有不好的预感。 “色.......心坚强???!” 于敬亭气得伸手就要撕毁,穗子笑嘻嘻地指着他。 “你爱不爱我?你要敢撕,就是不爱我!” 于敬亭不敢动了,只剩下嘴还倔强:“你这是胡搅蛮缠,蛮不讲理!” 穗子飞快地拿笔在他脸上画了一撇胡子,画完就想跑。 这怎么可能跑得过于敬亭。 被抓回来,按在墙上一通啃。 “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了!” 穗子用手推他。 “娘还在家呢!” “爹接孩子去了,娘在外面跟那些老太太嚼舌头,没到做饭点不可能回来,只要你别喊太大声就不会有人来!” 于敬亭早就相中书房的架子了,他自己打的,知道有多结实,这不在上面有辱斯文一次,岂不是对不起她给自己提的字? ------题外话------ 打出彻底疯狂这几个字,仿佛自带音效似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79章男人的承诺说到做到 从他过于娴熟的动作里,穗子能感受到他预谋已久。 更刺激的是,俩人的位置正对着窗户,只隔着一层半透的纱帘,风吹起来,影影绰绰。 穗子推他,这要是进来人怎么办。 “于铁根!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 他一边拽她衣服,一边贴着她的耳朵,用能让人怀孕的好听声线说着不要脸的话: “缺巴子靠墙喝稀饭,卑鄙无耻下流。” 穗子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我踏马让你笑死,你那点怼人的话都是哥哥我教你的,还想拿来对付我?” 他一边邪笑,手一边不老实。 “来,哥哥今儿再给你身体力行的解释一句话,啥叫小母牛追小公牛——” “???” “牛b极(急)了!哈哈哈哈!” 比骚气,他就没在怕过! 穗子又羞又气,张嘴就要咬他,被他按着头,蹭了一脸墨水。 “哎呀!!!你怎么弄成这样?!” 王翠花的大嗓门传过来,夫妻俩同时一僵。 在他的瞳孔里,穗子看到了自己满脸是墨的傻样。 她画在他脸上的墨水,一半都蹭她脸上了。 这玩意根本擦不掉。 “瞅瞅你这小黑脸,知道叫啥不?被窝里放屁,自作自受!” “这时候就不要秀你奇怪的词汇储备了!”穗子又担心外面,又愁自己现在这没法见人的脸。 还不等她去洗脸,王翠花气鼓鼓地拽着姣姣进门了。 “铁根呢?抄家伙!咱家孩子让人欺负了!” 听到这,穗子和于敬亭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应。 不假思索地冲出去。 姣姣的马尾辫散了,脸上有三道血道子,袖子也让人拽下来了。 穗子一看就急眼了。 “姣姣的脸怎么了?!!” 女孩子的脸,那是多宝贵的存在,留下疤痕怎么办?! “没事儿,就跟人干了一架,他们更惨——嫂子,你脸怎么了?”姣姣满不在乎地说道。 王翠花对着她的小腚使劲拍了下,姣姣倍儿受伤。 “娘!你怎么打我?!我再也不是你的宝贝了吗?!” “打的就是你!你一个女孩子,跟人家干什么架!?哎呀,这挠的也太深了——穗子,赶紧拿药过来!” 王翠花心疼的都快掉眼泪了。 穗子找了药过来,还好家里有杜仲给的疤痕霜,消炎还能避免留疤。 “哪个王八羔子下这么重的手?地址告诉我,哥去给他上一节思想品德课。”于敬亭脸是黑的,墨上墨下都是黑,气的。 他虽然总跟妹妹开玩笑,可这是全家心里的大宝贝,看到自家妹妹被欺负成这样,属于野性的冲动觉醒了。 “小胖不是跟你一起吗?他咋能看着你跟人干架,哎呀,这孩子,白稀罕他了,靠不住啊.....”王翠花一边给闺女擦药一边叨叨。 “咋就靠不住了?小胖一个人干趴下对方四个人,我这是被人偷袭了,他看到后直接把人踹臭水沟子里了,嗨,反正我俩没吃亏。” “吃不吃亏的再说,告诉嫂子,谁挠的你?”穗子问。 她对姣姣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牙尖嘴利,但绝对不是坏小孩。 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跟人干架。 “其实也没啥,就是跟陈伦有点摩擦,本来我和小胖是堵他的,没想到这家伙太狗了,竟然叫来四个帮手,菜狗的同伴儿也都是菜狗,让小胖全都干趴下了。” “陈伦......四舅家的小儿子?” 陈丽君娘家那边,跟陈佟一个辈分的孩子,名字都是按着单人旁走的。 这个陈伦跟姣姣和小胖是一个学校,学习成绩不咋地,全靠家里走关系进来的。 重点初中的名额给他就是白费,成绩拉胯,上课不听讲睡大觉,下课跟一群小混子搅和在一起。 用陈丽君的话说,这就是家族败类,应该被踢出族谱的那种。 “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王翠花问。 提起这事儿,姣姣的眼神闪躲,语焉不详。 “反正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你们就不要过问了。” “怎么可能不过问?今儿给你脸挠了,明儿说不定就毁容了,当我踏马死了?” 于敬亭随便洗了把脸,拎着车钥匙就往外走,他倒要去问问陈伦。 多大的矛盾,把他妹伤成这样。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着小胖他娘拽着小胖,娘俩拉拉扯扯的往外走。 “这是去哪儿?”于敬亭问。 “小兔崽子在外面跟人干架,脑袋都开瓢了,我先领着去诊所包扎,回来再揍他!” “这么点伤,舔舔就没事儿了。”小胖跟姣姣一样,都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是穿山甲长了个大长舌头?脑门子上的伤,你给我舔一个看看!” 洗完脸出来的穗子看小胖血都顺着流下来了,心里的怒火更旺了。 陈伦这个小混蛋,下手也太重了。 “先来我家止血,我家药多。” 穗子把小胖叫进来,刚上完药的姣姣跟小胖交换了一个“打死也不说”的眼神,俩孩子心照不宣。 王翠花刚还埋怨小胖,看到小胖这一身伤,瞬间变成心疼。 “这孩子浑身都是伤,这肯定是护着我家的小崽子了,哎,你俩咋不跑啊?” “纯爷们,能怕这点人?”小胖看着姣姣的脸,咬了咬牙。 都怪他大意了,害得她受伤了,明天放学,他继续堵陈伦去,不把这小子打退学,他绝不罢手! “不错,是个汉子!回头哥教你两招狠的。”于敬亭看小胖的眼神满是欣赏,这才是爷们。 姣姣就脸上让人抓了三道,小胖的伤都集中在上半身,后背更是让人用板砖拍了一下,那是他替姣姣挡的。 能够看出来,他是竭尽全力的保护姣姣,要不姣姣不可能只受这点伤。 “铁根啊,你就别夸这个臭小子了。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原因,回去得让他给他吊树上揍。”小胖娘都要愁死了。 儿子这么皮,以后不学好怎么办? “不能打他!是我让他跟着我去的,你要打就打我!”姣姣拦在小胖跟前。 “没事儿,我都被打习惯了,一点也不疼。”小胖哄姣姣。 答应她不告诉任何人,他就是不会说,男人的承诺,说到做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80章很难不注意细节 从俩孩子嘴里问不出什么,于敬亭打算换个思路。 陈伦那小子家住哪儿又不是不知道。 他打算直接找上门。 他就不信孬种的骨头也跟他妹似的这么硬,不说就揍到说位置。 于敬亭还没走出门,陈伦的家长找上门了。 气鼓鼓的舅妈从车上跳下来,进院就嚷嚷。 “陈涵穗,在家吗?” 直呼其名,还挺横。 于敬亭冷笑一声,走出院子,双腿岔开挡着屋门,摆明了屋都不打算让她进。 “哪儿阵风把你吹来的?” “呦,敬亭在家呢。” 气势汹涌的舅妈,见到于敬亭后气势瞬间矮了半截,心里只道不好。 都怪家里内口子信息不灵,说于敬亭在养猪场忙的黑天白天的不着家,她以为穗子好欺负才过来的。 “舅妈,您找我有事?”穗子站在于敬亭身后,笑不达眼。 这俩口子是笃定要给妹妹出口气,就没打算给舅妈好脸色。 “其实也没啥,就是姣姣把我儿子打住院了,我寻思大家都是亲戚,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咱们应该坐下来说说。” 舅妈忌惮地看于敬亭。 于敬亭是什么人,老陈家的诸位可都是领教过厉害的。 这位可真是,一个不高兴能把大天儿捅破的主,要知道他在,她就不来了。 穗子冷笑。 “舅妈可真会说下,我家爷们在,您就坐下来聊聊,我爷们不在家,您怕是要挑着软柿子捏我了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被说中心事的舅妈满脸的心虚。 “陈伦伤成什么样了?”穗子问。 “就在车里呢,动不了,我准备送他去医院。” 于敬亭大步走到车前,一开车门,看到躺在座椅上哼唧的那一坨。 呃...... 怪不得舅妈气成那样,跟小胖跟姣姣比起来,陈伦的伤的确更重,小胖把他揍成了猪头。 本来就胖,配上这一脸花花绿绿,还挺有喜感。 “呦,伤的挺重么。来,哥哥给你查查。” 于敬亭伸出手,朝着陈伦受伤的脸按下去。 “嗷!”陈伦发出惨叫。 舅妈在院里想过来,穗子忙拦着。 “舅妈,你来都来了,进屋坐坐啊。” “我去看看——” 舅妈惦记儿子,穗子拖着她死活不让走。 论坑人的默契,没人比得过穗子夫妻。 等于敬亭那边“慰问”完病号,穗子才松开舅妈的胳膊,停止了她的尬聊。 舅妈甩甩手臂,被穗子都按出白印子了! 舅妈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穗子。 这丫头瘦瘦高高的,劲儿怎么这么大? 穗子心里的小人叉腰。 呵呵,有个精力旺盛夜夜夜买可乐的老公,她这体力早就练出来了! 为了不被他累趴下,她每个礼拜都会保持定量运动,这事儿能告诉舅妈? 舅妈冲到车前,看她那一坨儿子,似乎要晕过去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儿啊,你没事儿吧?” “哎呦......”陈伦哼唧,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他老妈身后的于敬亭。 于敬亭正在掰手指,咔咔响。 陈伦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姣姣和小胖趴在窗前,盯着外面发生的一幕幕。 家里的大人都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她和小胖。 姣姣的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特别紧张。 “坏了,我哥去车前了,肯定是要审陈伦那杂种,那家伙要是说了怎么办?” 姣姣推推小胖,让他快点想办法。 小胖叹了口气。 “亭哥要是想查这件事,你瞒不住的,要不直接说了吧。” “不行!我要是说了,刘梅梅怎么办?我答应好她的,不告诉任何人,你快想想办法啊——算了,我来!” 姣姣使出吃奶的劲儿喊道:“快来人啊,小胖晕倒了!他不行了!” 小胖眼睛瞪圆。 姣姣伸手推他。 “你快躺下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快点!” “姣姣......”小胖满脸委屈。 他是个爷们耶! 口吐白沫什么的,也太丢脸了吧? “咱俩是不是瓷器?” “好吧......” 小胖不怎么情愿地倒在地上,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休想让他口吐白沫! “啊这?!”小胖娘第一个冲进来,看到儿子倒在地上,懵了。 “快把小胖送医院去吧,突然就倒在地上了。”姣姣干打雷不下雨。 王翠花第二个冲进啦,看到孩子这样也急了。 院子外的陈伦妈听到有人晕了,都不敢进屋,上车一溜烟带儿子跑路了。 穗子也急,心说怕不是给孩子打脑震荡,内伤? 正想进屋看,于敬亭按着她胳膊,冲她摇头。 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姣姣那个小丫头整事儿呢,小胖是被她拿捏住了,姣姣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于敬亭把穗子拽到葡萄架底下,这块说话别人听不到。 “把孩子送医院仔细查一圈吧,我担心是内伤。”穗子忧心忡忡。 “不用送,等陈伦娘俩走了,他就好了,你这是关心则乱。” “到底咋回事啊?你从陈伦那问出什么了吗?”穗子问。 于敬亭摊手。八壹中文網 “就那怂包软蛋,我稍微捏他两下,他就什么都招了。” “捏.....哪里?”穗子很难不去注意到这个细节。 “你管我捏哪儿,反正他蛋没碎。” 穗子露出嫌弃的表情,退后一步,唯恐他的手碰到自己。 “一会你拿消毒水好好喷喷手——不行,还要多洗几遍。” “陈伦说,他也不知道姣姣为什么跟他不对付,俩人不是一个班的,平日里在学校遇到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咱家姣姣突然看他不顺眼。” 一开始是走路故意撞他,后来是扎他自行车车胎,今天又领着小胖过去堵他。 按着陈伦的说法,他今天动手,纯粹是“自卫”。 穗子冷笑。 “听他的意思,还是咱家姣姣主动霸凌他了?你怎么不直接捏碎他?” 对付这种不说实话的小崽子,就不能客气了。 “你刚还满脸嫌弃?” “已然是弄脏手了,也不怕再多一点了。” “我就是给他废了,他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么有种?”穗子怎么看,陈伦都是个大号的废物点心。 “有没有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姣姣?” 否则凭于敬亭的威压,陈伦怎么敢撒谎?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81章哪来的自信能瞒过人精 于敬亭对各位亲戚还是挺了解的。 陈伦虽然是个典型的熊孩子,但他家里的大人不可能不告诉他,在学校里别惹于姣姣。 穗子对于姣姣有多重视,所有人都知道,姑嫂不合这种伦理剧,在她家里是不会上演的。 说是姑嫂,其实也是当自己孩子养的,从小带在身边,言行举止学习品德,都是穗子一手带出来的,比姣姣的亲哥还要上心,得罪姣姣,就等于得罪了陈涵穗夫妻。 “套姣姣话是不可能了,那丫头嘴比蚌都紧。” 现在的情况是,陈伦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姣姣。 姣姣又是个有原则的娃,她不想说,就没人能撬开她的嘴。 看姣姣娴熟地控制小胖倒地装抽转移话题,就知道姣姣是不可能主动说。 现在问题卡在这了。 “既然姣姣这没办法作为切入点,我们就调查陈伦,看他这一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于敬亭提议。 这样就能分析出,他跟姣姣有什么交集。 穗子颔首,就这么干。 屋里,小胖娘和王翠花俩人对着躺地上的小胖束手无策。 姣姣坐在地砖上,抓着小胖的肩膀摇晃。 “小胖!胖~啊!你没事吧!” “.....”小胖闭着眼嘴角向下垂,他有没有事儿,还不是她一句话? 姣姣不让他起来,他就得继续装下去。 “这咋整啊——铁根!赶紧进屋!”王翠花着急,喊儿子。 于敬亭跟穗子前后脚的进来,王翠花指着地上躺着的小胖。 “铁根把人背起来送医院,赶紧的吧。” “对付晕过去的孩子,我有个好办法——媳妇,你簪子借我,让我照着这小子的尾巴骨戳下去,包治百病!” 小胖浑身一紧。 好家伙,那玩意要是戳下去......他还有个好儿? 但是姣姣还没让他起来,小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躺尸。 穗子很配合地从头上取下簪子,还配上解说呢。 “为了加固,我在玉簪的尖端做了银丝缠边,捅下去,效果会比较好。” “???”小胖眼睛紧闭,鼻尖却有汗珠。 就算如此,也没动地方。 连于敬亭都有点佩服,这小子,是挺爷们啊。 姣姣见于敬亭真要戳,急得忙过来拦着。 “哥,你可别乱来!你戳下去人废了怎么办?” “没事,良药苦口利于病,看我一针天外飞仙!”于敬亭作势要戳,姣姣扑过去一口咬他手上。 “嗷呜!属狗的?!”于敬亭被她咬得手一松,穗子一个健步过来。 于敬亭感动,看看,还得是亲媳妇! 关键时候知道护着他——手里的簪子? 穗子把簪子从他手里夺回来,唯恐他弄掉了,小心翼翼地别在头上,小嘴长舒一口气。 “媳妇......我还被咬着呢?!”于敬亭一手捂心口,一只手作势弹姣姣脑瓜崩。 “啊,怎么回事?我在哪儿?”小胖实在是装不下去了,真怕这兄妹打起来。 从地上坐起来,用手按着头,强行飙演技。 “醒了?”于敬亭噙笑看小胖。 小胖看他那表情,脑瓜子嗡嗡的。 姣姣到底哪儿来的自信,能够瞒得过她哥嫂这一对人精? “嗯,我觉得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了。”小胖猜于敬亭夫妻已经知道自己装,但演到这,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 几个年轻人都是心照不宣,那俩中年妇女还在瞎操心,一个说要去医院,一个说要全面检查。 吓得小胖也不敢继续逗留,找了个借口就溜回家。 姣姣心惊胆战,唯恐穗子会找她谈话,借口说要练琴,钻到琴房就不出来。 磨蹭到小萝卜放学回来了,姣姣听到穗子在问俩娃幼儿园里有没有好玩的事儿,似乎已经忘记了她这茬,这才松口气。 四爷每天都得到闺女的琴房,听闺女弹琴的功夫打个盹......接受艺术的熏陶。 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闺女脸上的挠痕,四爷瞬间就怒了。 “这怎么搞的?于铁根,你给我滚过来!” 姣姣翻了个白眼,啊,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这又绕回到原点了。 四爷黑着脸把于敬亭一通审问,他的心肝大宝贝姣姣被欺负了,四爷不能忍。 姣姣竖着小耳朵,刚听于敬亭说了个开头,穗子进来了。 “我做了凉粉,你出来吃啊。” “我不想吃,我——”姣姣想听听她哥说了啥,对上穗子清澈的眼,心咯噔。 艾玛,嫂子这眼神,好可怕。 “你真的,不想吃吗?” “呃,其实吃点凉粉挺好的,啊哈哈.....”姣姣怂了。 穗子的眼又恢复成平日笑眯眯的样子,牵着姣姣出去了。 穗子做的凉粉特别好吃,q弹爽滑,平日里姣姣一个人能炫两碗。 现在却是食不下咽,隔一会就往琴房瞅瞅。 琴房隔音太好了,门一关,里面说什么都听不到了。 “姣姣,你们学校最近——”穗子刚起了个头,姣姣就跟惊弓之鸟似的。 “没事,我在学校挺好的,一切正常!” “我没问你那个啊,我是想问,你学校最近是不是在文化宫有演出呀?” 临近国庆,学校放假前会有演出,通常会借用文化宫的场地,通常是只有学生观看的。 但是穗子夫妻这种给学校捐了文体教具,有特殊贡献的家长,也可以去现场看看。 于敬亭以个人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不少球类,篮球足球排球,助学是他在老家就有的习惯,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猥琐的在球上印广告了,就是纯捐助。 “哦,这个是有的,嫂子你要来吗?”姣姣听她问这个才松口气。 “当然,你们每一个人的成长,我都不会错过,上午去看你的汇演,下午小萝卜幼儿园也有歌唱比赛,我和你哥自告奋勇过去义务拍照。” 幼儿园的汇演不让家长参观,也没有捐助机会。 但是想做老师的舔狗还不容易? 免费提供相机胶卷给全班拍照,洗照片发照片一条龙服务,谁能拒绝这样人好钱多的家长呢。 姣姣听穗子这样说,心里愧疚感蹭蹭冒。 嫂子对她,可真是尽心尽力,可她却要瞒着嫂子......良心不安啊。 穗子把姣姣的表情细微变化看在眼里,攻心目的,达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882章帮穗子治疗一下眼疾 晚饭后,姣姣竖着耳朵,听到客厅传来熟悉的电视剧片头曲,确定了爹娘在看电视。 掐指一算,她内个色心坚强的哥,此时应该正跟嫂子腻乎,俩萝卜应该陪着爹娘。 推开窗户翻出去,再轻手轻脚地推开后门,直奔小胖家后院。 她觉得自己做的这些,神不知鬼不觉。 房顶上,于敬亭盘腿坐在席子上,直撇嘴。 “我怎么会有这种虎了吧唧的妹妹?她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呢?我一会把后门反锁上,院墙的电网再通上电——” 穗子坐在他边上直摇头,听到他要给电网通电,气得差点没给他掀下去。 “损不损啊?欺负小姑娘有瘾?!” 她真是同情姣姣,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哥哥。 “老子就是看不惯她那猫猫祟祟的样子!” “......不要随便发明奇怪的词!其实,你只是嫉妒姣姣关心小胖吧?” “呵!我是她亲哥!我嫉妒啥!她刚出生时,是我给她换尿布!后来长大也是我领着她偷瓜!小胖算个啥!” ......果然是嫉妒了。穗子翻了个白眼,他可真是小心眼。 “有个小伙伴陪着她一起成长一起胡闹,也是蛮好的。” 穗子撑着下巴看姣姣身影消失在拐角,感慨青春真好。 “刚她熘出去,干嘛不拆穿她?”于敬亭就想给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头来一嗓子,喊她一激灵。 “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我们当监护人的,总不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控制她的生活,只要道路不走偏,这些细节也不用在意。” 于敬亭闻言眯眼,作势要脱裤子。 穗子一头问号,这家伙干嘛呢? 只听于敬亭自言自语:“我媳妇这眼睛大概率是出问题了,那么精明的小娘们,不可能看不出小胖那个小崽子存了什么心思。” “所以,这跟你脱裤子,有什么联系?” 她眨眼的速度有多迟缓,于敬亭解腰带的动作就有多快。 “为夫心肠好,担心你眼睛出问题看不清,特意寄出我窝藏了25年的宝贝,来,你看看,这是啥,能不能看清?” “......???” 穗子简直是瞠目结舌。 尽管她知道自己嫁的不是个好饼,但这厮的下限似乎每日都在刷新? “屋顶呢,你发什么浪! ! 让人看到不丢人?!”穗子压低声音。 她警惕的小模样逗笑了于敬亭,就喜欢她又纯又欲的可爱小模样! “你俩大晚上的不在屋看电视,跑房顶干嘛呢?”陈丽君出来透气,听到房顶上女婿嚣张的笑声。 穗子虽然知道她娘的角度看不到,却还是心虚地站起来,一脚将席子踢的卷起来,盖住他,并用眼神疯狂暗示他赶紧整理仪容。 于敬亭不慌不忙地系扣子,随口回道:“妈,你闺女夜里赏鸟呢,倍儿有雅致。” 穗子又飞快地坐下了,唯恐慢点她妈就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了。 “大晚上的,赏什么鸟?” “嗨,谁说不是呢,这小娘们就是浪催的。” 穗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胡说八道,越发有把他踢下去的冲动了。 王翠花在屋里呼唤自己的“剧友”。 “广告播完了,丽君快来啊!艾玛,可气死我了,这个男的就不是个好饼。” 每日看电视剧,一起吐槽男主,俨然成了这俩女人的共同爱好。 穗子在房顶上连连点头,看着于敬亭一语双关:“对,不是好饼,简直是人间贵货!” 被她内涵的于敬亭也不气,对着她眼睛吹气。 “媳妇,你视力恢复了没?你竟然看不清小胖那崽子的狼子野心?不如哥哥再给你展示下,让你锻炼下视力?” “你可快消停点吧,再多看几眼我就瞎了。”穗子口是心非。 “完了,我军师水平大幅度下滑,我决定——” “换军师?”穗子好奇。 “终身合同制怎么换?我给你打一针治疗脑残?” 好脾气的穗子终于奋起反击了,嘴欠的于敬亭付出了胸口遭小拳拳打击的报复。 俩人闹了一阵,穗子才把话题转到正地方。 “小胖肯定是喜欢姣姣,这我当然看得出来。” 男孩欺负女孩不一定是讨厌,但献殷勤,还是小胖这种让干嘛就干嘛的讨好,肯定是喜欢。 小胖随着年龄增长,性格越发沉稳内敛,学了围棋后,话就越发少了,随着他棋术增进,收敛情绪的水平也越来越高,有时候穗子也很难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事。 但只要姣姣在他边上,他的情绪就很容易被看出来,这穗子要是还看不出他的心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很好,我现在就该研究,先把这小子哪儿打断了。”于敬亭摸着下巴,对着小胖家的院子暗下狠心。 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姣姣一直不缺追求者,这样好看的小姑娘在哪儿都会受欢迎,光情书都收了多少了。 学校里那些小儿科,于敬亭倒是不担心。 他媳妇教育孩子还是很有水平的,有穗子在,姣姣就不可能早恋。 他只是担心外面的人贩子,小胖家搬过来后,这俩孩子都是结伴上下学,也算是有个照应。 “老子让他跟着姣姣,是担心外面不安全,结果,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是最大的不安全隐患!” “你这么咬牙切齿的干嘛?小胖又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他还想实质性?!”于敬亭想刀人了。 穗子翻了个白眼。 “小声点,你把爹娘引来,这事儿就要搞大了。还不到那一步。” 这俩小孩在穗子看来,还在可控范围。 真要是失控了,她早就出手了,哪儿轮得到于敬亭在这嗷嗷嗷。 “小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对异性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这俩孩子都知道我的底线,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穗子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看远方。 “我回去就把老袁调到南方,让小胖这个心怀不轨的狼崽子跟着一起过去,这俩货就是牛郎织女,老子也得在他们中间划出一道银河出来——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青葫剑仙》 他媳妇的眼神,很渗人啊。 第883章比赚钱还兴奋 “你要是想逼着姣姣早恋,你大可当你的西王母......西王公?” “甭管是什么吧,抽刀断水水更流,早恋越管越上头,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人家俩现在没什么,你那么一搞,书信往来频繁。” 穗子揉揉太阳穴。 “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没?作者马尔克斯早就把这事儿写的明明白白了,你要是把俩孩子异地了,他们很快就会发展成书里那样。” 见不到彼此,相互书信往来,把所有美好的向往都堆积在对方的身上,爱上虚幻的想象,却在见面时发现,对方跟自己想象差距太远,因此疏远。 这种情况,在后世被统称为“见光死”,几百年前的作者,就已经在写见光死的剧情了,不过是把网恋的媒介换成了书信。 时代在进步,人类能够支配的工具不断升级,但情感这种东西,从古到今,却是出奇的一致。 “牛郎织女要是没那道银河隔着,也许过几年就被柴米油盐磨光了感情,这一年一见,反倒是让爱情千古流传了。” “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俩小兔崽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腻乎?!他们才多大,毛长全了?”于敬亭之前只是怀疑。 小胖今天的反应,却是坐实了他的猜测。 他恨不得把这个觊觎他妹的小混蛋,狠狠地揍一顿。 穗子靠在于敬亭肩膀上,闭着眼小憩。 “能当棋手的人,都是有长远眼光的,他比谁都清楚,越过底线是什么结局,只要他对姣姣的喜欢足够多,他就能克制到他成年事业有成之时,届时,如果姣姣不反对,我也不会有意见。” 穗子用手指在于敬亭的胸膛上画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 “能够坐到这个牌桌上博弈的,必须是有足够能力的,能用十年压抑本能锻炼自己的能力,这就具备了上牌桌的潜质。” 老于家的背景注定了,能把姣姣娶走的,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小胖虽然年纪小,却是聪明人,不会看不透这点。 穗子愿意给有潜力的年轻人成长时间,就看他未来有多大本事了。 男女之事,源于本能,但涉及到爱这个高度,必然是要带着尊重和责任。 他要是现在就对姣姣图谋不轨,直接踢出牌局,永远没机会,小胖不会蠢成那样。 “万一他憋不住?” 于敬亭脑补月黑风高的夜,小胖张开魔爪,对着他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妹妹......又有想刀人的冲动了。 “有我们在,事情就不会发展成不可控,而且,你觉得咱爹是摆设?” “咱爹也知道了?” “咱爹最近看小胖都是斜眼看的,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这些细微的变化,别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穗子是都看在眼里的。 “爹在钓鱼,一旦俩孩子有早恋倾向,咱爹马上就会出手,不过我觉得,短时间内,爹是没有任何机会。” 这俩孩子现在是非常纯洁的青梅竹马关系,四爷不可能找到把柄。 “你说的短时间,是多久?” “6-8年区间,不会比6年少,但也不会长过8年。” “你逗我玩?你瞅那小子色眯眯的,像是能忍那么多年才挑明关系的?” “你从我十岁起,就对我不怀好意,夺我初吻抢我豆包,可不还是等到我成年才下手?” “废话!老爷们养不了家娶什么媳妇?呸,让你绕进去了,他能跟我一样?”于敬亭恼羞成怒。 穗子点头,对,是不一样。 “小胖才十五,就已经是业余7段了,我刚听他爹说,这孩子已经得到总局发的职业三段资格了,是职业棋手了。京城三十六个职业棋手,就有他一席之地,你十五岁时,还领着一群街熘子偷包米呢。” 围棋职业定段,全是靠在全国比赛里的名次拿到的,含金量不是一般高。 穗子这番话彻底扎于敬亭的心了。 “媳妇,你干嘛给他评价那么高?你夸他,干嘛拽上我,拉踩?”于敬亭开始怀疑,他媳妇是小胖派过来的卧底,光说好话? “因为小胖本来就是很优秀啊,他冬天就可以参加专业组比赛了,到时候升段位拿积分,假以时日,替国家出征,也不是不可能,算起来,他也是我带过的学生,他替国争光,我与有荣光,当然,你在我心里也是很优秀的。” 最后一句,于敬亭觉得她是明晃晃的敷衍。 穗子有预感,小胖有潜力升到专业九段。 职业九段,意味着在世界职业锦标赛里拿到冠军,或是两次亚军。 建国后这么多年,获得九段的屈指可数,无一例外都是脑力过人的天才。 围棋不同别的运动,不是努力就有结果的,顶级棋手的智商都是远超常人的。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是没有小胖的。 这个认知让穗子非常兴奋,她的重生,改变了小胖原有的发展方向。 小胖一家崛起,离不开于敬亭的提拔。 培养为国争光的人才,这比赚钱还让穗子有成就感,拽着于敬亭开始强行科普。 “围棋定段可以跨级,小胖之前没有参加过国际比赛,所以定到三段,可是冬天,他拿到国际锦标赛的资格,一旦拿到冠军,三段直接飞升九段,到时候,我们就是见证历史的人。” 之前年纪小,参加的比赛少,已经算是满格给他定段了。 “棋品见人品,我爸说小胖心境沉稳宠辱不惊,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管不住下半身?” 她自己看过,又去问了老爸的意见,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又怎么会放心让小胖留在姣姣身边,“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还有证据。”于敬亭现在就想给她演示下,啥叫管不住下半身。 “你这心胸,啧啧啧。”小心眼子,说的就是他了。 “说一千道一万,我们再看好小胖也没有用,决定权在姣姣手里,姣姣不同意,他就是排名世界第一,这事儿也成不了。而且你看咱家姣姣,像是开窍的样?” 姣姣智商随四爷,学什么都很快,情商却像王翠花,对待感情没有那么敏锐。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小胖单恋姣姣,姣姣还把他当哥们。 “只有你自己看好,我和咱爹是双手反对的。”于敬亭撇嘴。 “姣姣既然没反应过来,我们也不要点醒她,这俩孩子现在关系比纯净水都纯,我们的关注点,不该在这上,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第884章这次主犯竟然是波波 姣姣自以为无人察觉,神不知鬼不觉。 殊不知,她的行为,全都在穗子的监控中。 穗子甚至摸出了一个望远镜,看到姣姣绕到小胖家后院,才安心地放下望远镜。 对上于敬亭揶揄的视线,穗子耸肩。 “虽然就是前后院,但是晚上孩子出门,安全问题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于敬亭原本躁动的心踏实了。 他媳妇这种谨慎的性格,连出行的问题都能考虑到,又怎么可能纵容早恋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 “妈妈~”波波站在院子里,热情地对房顶上的爸妈挥手。 “你姐姐呢?”穗子问。 波波伸着一根手指比天。 穗子抬头,吓一跳。 落落竟然自己爬上来了! 穗子夫妻有看星星看月亮的习惯,于敬亭特意为他媳妇做了个安全的梯子,方便她攀爬。 可是再安全,也不是落落这么大的孩子能上来的。 穗子气得把落落拽过来,按在膝盖上拍几下。 手还没碰到,落落扯嗓子嗷就开嚎,干打雷不下雨。 心疼闺女的于敬亭忙把闺女抱起来。 “意思意思就得了,让咱爹娘听到,少不得要念叨咱俩。” 穗子指着于敬亭的鼻子。 “教育孩子是意思意思的事儿?慈父多败儿!小错不管必成大祸!这种危险的行为不制止,以后她爬更高的楼怎么办?” “闺女是有分寸的,危险的事儿不能做,对吧?” 落落乖巧点头:“我肯定不会爬比这个还高的。” 穗子念叨闺女,于敬亭趁机下去,把儿子抱上来,一家四口坐在席子上看星星。 房顶已然被于敬亭改造成他和媳妇的浪漫小窝了,不仅有凉席,还摆了茶桉果盘,品茶吃水果。 除了手持望远镜,还有个小型落地天文望远镜,一个用来观察四周,一个闲时看星星。“妈妈,这个望远镜,可以借给我吗?”波波指着穗子的望远镜。 “你要望远镜干嘛?”穗子问。 “唔,用来搞研究,干爹说了,实践出真知,空想不如实干。”小萝卜偶尔会去实验室找苏哲玩,苏哲的宝贝实验仪器随便他动。 “好吧,借你可以,但是不要弄坏了。” 穗子把望远镜给波波。 如果穗子能够预测到明天发生的事儿,她一定会无比后悔今天借望远镜的行为。 这,是后话。 姣姣熘到小胖家后院,学了三声猫叫。 后门吱呀打开,小胖从里面出来。 “你爹娘没看到吧?”姣姣问。 “在看电视,没留意。”小胖打开后门,让姣姣进来。 俩孩子跟做贼似的偷渡到小胖的房间。 关好门,姣姣问小胖: “还疼不疼?” “小意思,都没感觉了。” 姣姣看着小胖头顶伤处,眼圈泛红,咬牙切齿。 “陈伦欺人太甚,你冬天就要比赛了,这要是把你打傻了,他赔得起?” 这个仇不报回来,心里意难平。 “姣姣,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有一些疑点在里面的。” 小胖看姣姣情绪激动,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他的判断。 “疑点?” “陈伦是个混子没错,但他的胆子不至于大成这样,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背后一定是有别的力量,既然问题涉及到你哥嫂,也不排除是生意上的手段。” 无错 小胖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给姣姣。 姣姣眉头紧锁。 她本以为是打一顿就能了解的恩怨,想不到后面还涉及到这么多事。 “而且凭亭哥和嫂子的手腕,说不定现在已经发现问题了。你为了同学义气瞒着不说,说不定也是对方算计的一个步骤。” “你怎么会想这么多?好厉害。”姣姣看小胖,感觉像是看到她嫂子的感觉。 小胖有些羞赧的挠挠头。 “惯性思维啊,我也控制不住。” 棋手的思维就是这样,很容易想很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姣姣问小胖。 “不如直接告诉嫂子,她看问题总会比我们的角度更广一些,我们在学校里,能获取的信息有限,而且,嫂子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 穗子不是个嘴碎的人,话到她那,肯定不会往外传。 姣姣显然是把这些都听进去了,陷入了思考。 “这件事,我回去再想想。” “最后一个问题——” 小胖本想说,姣姣费了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保护刘梅梅,但刘梅梅这个人,小胖直觉是有问题的。 但是看姣姣执意维护朋友,小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最后什么问题?”姣姣问。 小胖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到底怎样,才算真正的对一个人好呢? 是纵容她做她想做的一切事,以此博得她的喜欢,还是明知道她可能会不开心,但对她可能会有好结果,痛下决心? 小胖有些迷茫,讨女孩喜欢,比下棋难多了。 转过天,小胖放学到老于家写作业。 他跟姣姣刚进院,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哭声。 俩小萝卜并排靠墙罚站,哭得声嘶力竭。 穗子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握着书聚精会神的看着,彷佛没有听到俩孩子的哭声。 “嫂子,这是怎么了?”姣姣看俩宝宝哭成这样,心疼了。 “在幼儿园调皮捣蛋。”穗子咬牙。 姣姣觉得有些奇怪。 “落落不是经常被请家长么?” 她以为,嫂子已经习惯了。 落落具有老于家特有的顽皮基因,三天两头被请家长。 穗子在生孩子前,绝对想不到她这么薄的脸皮,能练到现在的厚度。 每次她给老师鞠躬道歉九十度时,都觉得自己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想过为母则刚,可是没想到,为母则厚,脸皮厚的厚...... “这次落落是从犯,主犯是那个货。”穗子用下巴比了下儿子的方向。 被点名的波波哭得更大声了。 “咦?波波?”姣姣更好奇了。 波波可是乖宝宝,每次犯错都是被落落拽着,大多情况下都是“从犯”。 突然变成主犯了,她可真是好奇,到底犯了多大错? 姣姣还想问,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说话的小胖已经察觉出问题来了。 第一,小萝卜哭这么大声,最疼俩孙儿的四婶没出来制止。 第二,亭哥的车不在院 这就说明,嫂子把所有人都支开了。 棋手的敏锐让小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看似平静的嫂子,内心一定是蕴藏着巨大波澜,沾点火就炸的那种! 小胖当机立断,在姣姣准备点火当炮灰前一秒,果断出手。 第885章搞科研怎么能算偷呢 小胖赶在姣姣开口之前拽着她的胳膊。 “姣姣,我头疼,你帮我上药吧。” 姣姣闻言也顾不上八卦了,赶紧跟着小胖进屋。 进屋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药箱。 “不用找了,我故意支开你的。”小胖说。 “为什么呀?你不好奇?”姣姣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波波闯了什么祸。 “听过那句西方谚语没?好奇害死猫,你没留意到嫂子今天的变化?” “啥变化啊?不跟平时一样好看么。”姣姣不解。 小胖叹了口气,姣姣的观察力不行啊。 “嫂子眼里有杀气,咱俩千万别触雷。” 他刚说完,院子外传来车声。 于敬亭回来了。 车开进来,于敬亭跳下车,吹着口哨,心情看起来不错。 特区那边传来消息,银行已经批了他们的贷款,这就意味着穗子的计划进入第二阶段,有了足够的资金搞外汇差价。 除了这个,他今儿还去养猪场熘达一圈,长势喜人,猪肉这段时间一直涨价,等他们手里这批猪出栏,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于敬亭心情不错,吹着口哨打算跟媳妇分享。 听到老爸回来了,面壁思过的俩娃哭得更大声了,企图引起老爸注意。 于敬亭果然朝哭声看过去。 “咦惹,又犯什么错惹妈妈生气了?” 回答他的,是俩崽儿委屈巴巴地哭声,不敢说呀,怕妈妈更生气。 于敬亭笑嘻嘻地凑到穗子跟前,搂着穗子的肩膀哄道: “消消火嘛,孩子们干啥惹你生这么大气,告诉我,我来替你教训他们!” “指望你教训他们,我还不如从动物园牵个猴儿回来,训化猴都比你靠谱。” 于敬亭挑眉,这小火气挺大呀,看来事态比较严重,不是插科打诨两句就能蒙混过关的。 “那媳妇你慢慢教育,我去洗菜,晚上咱涮火锅吧。” 不提火锅还好,一提火锅,穗子的火蹭地窜脑门了。 抄起书对着于敬亭砸过去。 “对!涮火锅!放大白菜!放鸡肉!用你俩好大儿的战利品刚好! !” 被书砸的于敬亭一脸莫名其妙,这咋还迁怒到他身上了? “媳妇,你讲点理行不,我招你惹你了?”他不过是赚了不少小钱钱心情愉快,哼着小曲唱着歌,晚上还想吃火锅,哪儿犯错了? “昨晚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小错不管必成大祸,昨天小崽子爬房顶你拦着不让我揍,今天她又爬了!” “啊?又爬房顶了?没受伤吧?”于敬亭抻脖子看闺女儿子,被穗子一通小拳拳,拳拳都锤他肚子。 “他们是没受伤,可是幼儿园隔壁单位食堂的大白菜和熘达鸡却是很受伤!” 于敬亭听的更迷湖了。 爬房顶? 食堂? 大白菜? 熘达鸡? 这有什么关联吗? 屋里,窗前的小胖对着瞠目结舌的姣姣摊手。 看,他的预感是正确的吧,嫂子是沾点火就炸,遇到亭哥,怒气值会翻倍。 姣姣对小胖竖起大拇指,服了,料事如神啊。 小胖推推姣姣。 “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嫂子眼里的杀气减半了,你这时候过去,既能当和事老,又能满足好奇心。” 姣姣按着小胖说的,果然,穗子的火全都撒在于敬亭身上了,姣姣出来时,穗子正罚于敬亭扫院子。 于敬亭抱着扫帚,单脚踩在台阶上,犹如茕茕孑立的大侠,浑身上下皆桀骜。 对着姣姣和小胖还装呢,一脸的邪魅狂狷。 “绕着那娘们走啊,吃错药了,呵呵,爷懒得跟她计较。” 这语气,三分凉薄三分邪魅还带了四分的霸道,不了解他的人,真容易被他湖弄过去。 “哎,你说你,逞个口舌之快有啥用......”姣姣边说边拽着小胖闪身。 穗子的鞋砸过来了。 于敬亭嘴贱一时爽,挨砸火葬场。 “咱娘那点歪门邪道手段都让你学来了,你能不能学点好,你以为我没脾气是吗?!”于敬亭提高音量,弯腰把鞋捡起来,握在手里,大步地朝着穗子走去。 就冲这一身霸气还有这吓人的大嗓门,搁在刚结婚那阵,穗子能吓得嗷一声哭出来。 但此刻,面对色厉内荏的男人,穗子也只是眯了眯眼,轻启薄唇:“哦,你给我使个脾气,我看看?”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居高临下睥睨地看着她,指着穗子的鼻子霸气道: “女人!不要以为我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不穿鞋不冻脚?!来,我给你穿上!” 抓着她的小脚丫套上鞋。 语气有多吓人,动作就有多舔狗。 单膝跪地,跪式服务呢。 “你起开!你这纵容熊孩子的熊家长,我还没有原谅你!我们的账晚上再说!”穗子白了于敬亭一眼。 于敬亭依然保持着他霸道总裁的口吻,指着穗子冷酷道:“玩归玩闹归闹,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只允许你生气一分钟,多了伤身体,我可不干!” “起边拉去!看你就闹心!”穗子伸腿把他踢开。 于敬亭用手撩了下头发,对着姣姣和小胖邪气道:“看见没?哥哥我就是这么的厉害,这小娘们让我吓的,老老实实的吧?老子不让她光脚丫,她敢不听话?” 小胖别过脸,同样身为男人,他是没脸看的。 姣姣则是翻了个白眼。 “哥,你可真是老毛驴牵着不走打着走,犯贱到家了。” 有的男人,真是凭实力挨揍啊,一天不挨揍就浑身刺挠。 于敬亭冷笑两声,单手叉腰,嚣张道:“别人倒是想有我这待遇,你嫂子看得上吗?” 就算是挨媳妇小拳拳,那也是独一无二的vip待遇,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嫂子,到底咋回事啊?”姣姣懒得跟厚脸皮亲哥打嘴炮,站在穗子身后,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打探,心里琢磨着怎么给小萝卜求情。 “那俩货,在幼儿园午睡时,趁老师不注意熘出来了。” “这不是.....之前也犯过?”这点事儿,不至于嫂子生这么大气吧? “之前不午睡是跑到操场话题底下,这次是跑到隔壁单位,偷了二百斤大白菜,十只鸡。” “妈妈,我们没偷,我们只是测试设备,测试成功后都还回去了,我还找到他们厨师长提意见呢。”波波小声辩解,搞科研,怎么能算偷呢。 《踏星》 “都还回去了啊,那还好——等会,多少斤?!”姣姣惊讶。 第886章我哪儿狠得下心 穗子面无表情地重复,声音里全都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两百斤大白菜,10只熘达鸡。” 她永远也忘不了,老师看自己的眼神。 “这?他们还是孩子啊,怎么可能有力气?我又不是没去接过他们,他们幼儿园跟隔壁研究所虽然是挨着,可是俩大门之间隔着很远,走路都得好几分钟呢。” 姣姣觉得不可思议。 别说是幼儿园的孩子。 就是她,走一趟都得几分钟,更何况是搬运二百斤大白菜。 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一次搬完吧,这要是一趟趟来回折腾,不得累趴下? 小胖已经抓起波波的手开始研究了,难道这俩娃,天生神力?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于敬亭乐了,放下扫帚过来,背着手犹如巡视地盘般看俩孩子。 “行啊,闹出动静还挺大?”这要不是媳妇在跟前,他大概是要夸这俩孩子。 穗子瞪他一眼,这件事在她看来,没查清动机前,性质都是恶劣的,根本不好笑。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抱着白菜来回搬,门岗不可能看不到吧?” 小胖确定了,波波的手软软的,就是个普通宝宝。 幼儿园和研究所都有门岗,而且都特别负责,怎么可能让俩个这么小的孩子偷天换日了? “搬是会被发现,可是,如果是白菜自己‘飞象过河’,从天上飞过去的呢?”穗子没好气地回。 平日里,幼儿园午睡都是俩老师看着。 今天有一个请假了,另外一个因为身体不舒服,看孩子午睡时自己也躺那眯了一会。 起来时,别的小朋友都在,唯独少了龙凤胎。 因为龙凤胎里的姐姐实在是战斗力太强,精力过于旺盛,所以这样的娃,都会被老师们当做“vip崽儿”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看着。 落落的床铺就挨着老师桌子。 这孩子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刚开始老师还以为她又跟上次一样,领着弟弟跑到操场滑梯那玩,上次教育落落,落落还振振有词呢。 说幼儿园明明有那么多设备,却不让小朋友们玩,只是上面有人下来检查时,才会弄小朋友们上去应付检查。 摆在那也是等落雨生锈,她和弟弟帮忙照顾一下,不让游乐设备们寂寞。 这番话说出来,老师们竟然无言以对。 这俩龙凤胎是神奇的存在,颜值高还特别聪明,学识渊博伶牙俐齿,有时候他们背的诗词歌赋老师都没听过,一看就是书香门第的孩子。 只是这样的娃,调皮捣蛋起来,也是让老师们难以招架,让所有老师对他们又爱又恨不起来,管不了时只能找龙凤胎那个年轻又貌美知书又达理的妈妈过来。 这次老师以为龙凤胎又去玩滑梯了,结果没人。 幼儿园找遍了也没有。 门卫说也没见着俩小娃跑出去。 俩大活娃凭空消失了! 这可把老师吓坏了,一抬头,傻了。 幼儿园跟研究所是挨着的,大门虽然远,但是幼儿园主楼的门厅却是挨着研究所的晾台。 都是平层的高度,中间隔着院墙,能有一米多的间隔。 这会龙凤胎一个站在幼儿园的门厅顶,另一个站在研究所的晾台上。 中间搭起了一座“木板桥”。 那木板很薄,也很轻,无法承受一个孩子的重量,但,承受点大白菜、熘达鸡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研究所的晾台比幼儿园这边高一些,木板搭上去后,就形成了坡形。 刚好研究所食堂在晒白菜,晒好后就准备腌制酸菜了,站在研究所晾台上的落落,抓起一颗大白菜,说一句走你,大白菜就滚到了幼儿园那边。 那边的波波顺利接住,推到一边,迎接下一颗。 老师冲到门厅顶上时,简直是被眼前壮观的一幕惊呆了。 波波的身边,不仅有成堆的白菜,还有十只吓得吱哇乱叫的熘达鸡。 “根据老师的描述,当时的情况是,鸡毛满天飞,白菜叶子落一地,她站在满地残损的白菜里,头顶鸡毛,脸上挂泪,心里默默怀疑着,她为什么要学幼师......” 穗子面无表情的陈述完这一段,说到最后,与老师产生了强烈的共情。 老师做错了什么!摊上这样的熊孩子,对自己的职业生涯都产生怀疑了。 穗子在幼儿园一通赔礼道歉,不仅赔偿了研究所损失的大白菜,还握着老师的手语重心长,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刚入职场就遇到这种地狱难度的熊孩子,以后还怕职业生涯从此不一片坦途? 制服了这两只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 坚强! 给老师一通灌心灵鸡汤,好不容易才把受伤的老师安抚好,打了辆三轮,把买下来的二百斤大白菜连同两只熊孩子丢上面带回来。 在外面多卑微的给老师道歉,回家后的穗子就有多火大。 在她看来,这件事性质极其严重,已经超出了之前调皮捣蛋的范畴,这要是不管,以后怕不是要无法无天? 回家后先支开疼孩子的公婆,在她彻底爆发前还压着火问这俩孩子的动机。 但怎么问,就是不说,一口咬死了是在“搞科研”。 “哎,挺厉害的啊,谁这么有创意想出了这么省力气的方法?爸爸小时候可没你们这么能耐——”于敬亭刚说两句,察觉到身后有杀气。 穗子的眼神能吃人了。 “咳咳,有能耐也不能捣乱,调皮捣蛋就是不对的!”妻奴秒怂。 “你小时候调皮的事儿还少?你现在也不是啥好饼。”姣姣想替龙凤胎说话,这可是全家心里的大宝贝。 穗子的杀气眼也扫向姣姣,吓得小胖拽着姣姣就往屋里走。 “姣姣,我脑子又疼了,快给我看看去。” “不行啊,我宝贝侄女大侄子咋办?” “有亭哥在,你别跟这捣乱。”小胖把姣姣连拖带拽的弄进屋了。 穗子双手环抱,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俩面壁思过的小崽儿。 她总觉得俩孩子不可能是为了调皮捣蛋才做这样的事,他们之前也调皮,但从不会出格。 这俩崽死活不说,穗子看向于敬亭,眯眼。 “你,把事儿给我打听明白了,我要知道动机,动、机! 懂?!” “为啥是我啊?”于敬亭才舍不得对孩子下手呢,振振有词,“你都说我是慈父多败儿了,我哪儿狠得下心。” “子不教父之过,基因不好蝌蚪的错,孩子这样随谁?” 第887章小娃也是很有骨气的 永远不要跟一个愤怒中的母亲讲道理。 于敬亭不敢惹穗子,撇着嘴跑到俩孩子跟前,蹲下来,不让自己看得高高在上,跟俩孩子套话。 “怎么会突然想起做实验呢?” “科学就是要有探索精神。”波波脸上还挂着眼泪,说起来却是很少顺口。 于敬亭挑眉,看这熟练度,提前演练过啊。 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甚至连东窗事发后口供都想好的“行动”。 回头瞅了眼穗子,她站在那,双手环抱。 肉眼可见的怒气值拉满。 眼前是俩“宁死不屈”的崽儿,身后是狂躁边缘的媳妇,于敬亭站在中间,感觉自己任重而道远,好气又好笑。 “落落,你是怎么答应爸爸的?昨天不是说好了不爬高?”于敬亭决定换个角度。 落落抽搭着回答:“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嘛,确没有咱家房子高呀,弟弟研究过的。” “嗯,我去找过校长问过具体高度。”波波附和。 于敬亭心说,你去问具体高度,难道不是为了制造坡道运白菜? 但是眼下的情况是,人家落落的确是做到了对爸爸的承诺,昨天她说的是,不爬比家里更高的,做到了呀。 作为一个开明的父亲,于敬亭真是骂不下去。 他在外面是挺能打的,但是回家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尤其俩孩子,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有时候应酬回来晚了,孩子们睡了,也过去瞅瞅,孩子们的睡颜会让他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多好看,多聪明! 但是聪明过头,有时也是双刃剑,培养起来得格外用心,就比如现在。 于敬亭这问了半天,任凭他怎么套话,也只能从俩孩子嘴里把“犯桉”过程和结果问出来,细节什么的,俩孩子倒是回答的挺痛快。 可一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翻来覆去就是那句“为了科研”。 问到第三遍,落落一拍胸脯,竟然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来。 “爸爸,你不要问了,就当是我和弟弟俩顽皮捣蛋,我们不是好饼,我们是坏孩子,打我吧,罚弟弟写检讨书吧。” 于敬亭闻言眯眼。 哦豁...... 伸手把闺女抱起来,手在闺女裤子后一摸,顺势掏出个垫子来。 这是做好了挨打准备了?垫子都有! 于敬亭简直是要笑场,他的种就是有出息啊!他小时候可没有这么聪明,他娘揍他时,他可没有闺女这么有心眼。 再去翻儿子的裤兜,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了张检讨书。 这俩孩子简直是把一切准备都做充分了,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们不是不知道后果,知道后果,也要顶着压力做。 这就很值得研究了。 怪不得媳妇会压着火,反复的追问他们动机,穗子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了。 按着俩孩子的说法,他们就是好奇,本着科学探索的精神,做了这次的“实验”。 事发之后,他们也没打算跑。 在老师还在一地鸡毛里崩溃不知所措时,落落主动提出,要去研究所,找所长说这件事。 见到所长,老师还在头疼怎么解释,又是落落主动说明情况。 “哦,你是怎么跟所长说的?”于敬亭抓住细节,不让闺女一笔带过。 “我和弟弟给他提了意见,他们的管理是有漏洞的,食堂工作人员总是偷懒不干活,如果我们真想偷,不可能被发现,这次只是小小警告——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仙木奇缘》 落落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 于敬亭嘴角带笑,眼里却是恍然大悟,哦,症结在这呢,警告——? 他回头看了眼穗子。 穗子看着好像是生气,但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这,也是先愣了下,然后眼神开始深邃起来。 “行,你们是为了科研,你们有研究精神,爸爸不说你们了。”于敬亭站起来,俩孩子抬起满脸是泪痕的小脸看他。 于敬亭微微一笑。 “爸爸去问你们干爹,干爹就在研究所,他应该掌握一手资料。” 苏哲在大学当教授,研究所这边是大学的合作单位,他没课的时候就会过来。 挨着俩孩子的幼儿园,有时候老于家人有事,没办法准时接孩子,就会让苏哲帮忙看一会。 这俩孩子从在东北老家时,就跟苏哲关系好。 苏哲是因为穗子找人推荐来的这边,后来全凭个人实力站住了脚,两家关系一直很近。 他跟柳腊梅离婚后就一直没找,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到科研上,这些年在学术界是得了不少荣誉,可是个人问题就耽误了。 身边跟他同龄的人孩子都上小学了,连他的领导都为了他的个人问题一再犯愁,介绍了不少对象给他,他都不去看。 谁跟他说孩子多好玩,他也不眼馋,左右有龙凤胎,他就把这俩孩子当成自己的娃,也不觉得有啥不妥的。 苏哲对俩孩子那是真的好,那么冷冰冰的人,也会为了俩孩子去逛玩具市场,买不到合适的就自己动手做。 俩孩子经常去研究所,对那边地形也熟悉,要不今儿偷运大白菜怎么会那么顺利? 于敬亭反应比穗子快点,他已经猜到俩孩子下手的动机了,却故意拿话激他们。 孩子再聪明,毕竟还小,阅历不足,听老爸这么一说,也绷不住了。 “爸爸,我们闯祸,你打骂我们都行,干嘛要去找干爹?”落落上前抱爸爸大腿。 波波也是同样的动作。 俩孩子的态度更让穗子夫妻笃定。 他们这次动机绝对不是顽皮捣蛋,一定是跟苏哲有关。 “你们运的是研究所的大白菜,这是你干爹的地盘,我不去问他问谁?”于敬亭作势要走。 落落见状,松开老爸,退后两步,小手指着于敬亭。 “爸爸,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于敬亭缓缓浮现三个问号,这孩子要干嘛? 只见落落咣当,往地上一躺,躺了个大字型。 “青天大老爷啊!要给我做主啊!” “......”这不是他娘每天看的古装剧里的台词? 于敬亭嘴角抽了抽,这孩子,跟着电视剧不学好——可电视剧里,人家那女主是跪在地上说的,她这躺着? “你想去问干爹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落落摆好造型,语气决然。 第888章这是我们的秘密哦 于敬亭被闺女的举动整的哭笑不得,儿子在边上还添油加醋。 “如果你执意要去,那你会失去我们的爱!” 于敬亭黑线,一手把躺在地上装尸体的闺女拎起来,又把儿子拽到跟前,用头轻轻撞他的小脑袋瓜一下。 “书房里那么多名着不够你看的?非得学奶奶看的破烂电视剧,那玩意都是湖弄中老年妇女的眼泪的,你看你妈妈这么年轻貌美睿智无双的女士,看那玩意吗?” “姥姥当年,也是不看的,只是岁月匆匆如流水。”波波一脸的沧桑,还看了眼身后的老妈。 那小眼神彷佛再说,妈妈再过些年,也逃不过这些狗血剧的摧残。 穗子眼角跳跳,抿了抿嘴,强忍着不能笑出来。 她这会明白孩子们的动机,已经不那么气了。 可是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妈妈,您还生气吗?”落落小心翼翼地看穗子,她能感觉到妈妈的态度有所转变。 穗子叹了口气,牵着俩孩子的小手。 “苏哲也算是没白疼你们俩一场,你们俩心里装着他,挺好的,但是方法还是有待商榷。” 俩孩子眼睛瞪圆。 于敬亭扯扯嘴角,姜还是她媳妇辣,这俩崽儿再聪明,又怎么能斗得过他媳妇。 “妈妈,您知道了?”落落问。 “你们是听到研究所食堂,有人说干爹坏话,才想到这种方法给干爹出气对吗?” 穗子轻而易举地诈出了真相,俩孩子的表情告诉她,她猜对了。 “我们上次去玩时,听到食堂的几个大妈说干爹,说他是瘸子,还说他就是结婚了,也不能干那事——妈妈,那事是什么事啊?” 落落见妈妈猜出来了,也就把事情招供了,顺便问了个她和弟弟都想不明白的事儿。 穗子闻言脸瞬间沉下来,怪不得孩子们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听着都生气。 “她爸,你来回答这问题。”穗子没法把大人的龌龊讲给孩子。 “呃——”于敬亭也犯难。 虽然他是挺热衷“那事儿”的,但是这踏马怎么跟孩子解释? “她是诅咒你干爹断子绝孙。”思来想去,于敬亭只能如此委婉的回答。 “太恶毒了,就应该把她们的大铁锅炒勺也给运过来!”落落不明所以,但觉得这个诅咒属实是恶毒。 奶奶有说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能骂人家绝后。 “所以你们听到后,想要用这样的方式给干爹报仇?”穗子问。 俩孩子一起点头。 这是龙凤胎合伙想出来的,他们觉得如果把菜都运过去,再去找所长,就说这几个大妈聚在一起不干活,连幼儿园的孩子都能进研究所偷菜了。 这已经是幼儿园孩子能想到最“恶毒”的报复手段了。 但是效果却是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被摔坏的大白菜都被穗子买回来了,他们还被老妈骂。 “所以,昨天你管我借望远镜,就是为了这事儿?” 观察对面没人看着,趁机下手。 波波继续点头。 “那几个女人,是什么时候骂的你干爹?” “上礼拜五,我都记得!”落落小拳头紧握。 她和弟弟听到这几个大妈嚼舌头时,就已经很想冲出去揍人了,可是她还小,打不过大人。 回来后俩孩子就开始琢磨,想了这么套方法。 穗子想起来了,前几天俩孩子的确没事就蹲在沙堡前,拿着小树枝画来画去,合着在那研究地形图呢? “不愧是我的种,讲义气护着家人,是好样的。”于敬亭得意地拍拍俩孩子,就差搂着一人亲一口了。 这俩孩子身上老于家人的气质是如此明显,这么小都知道行侠仗义护着家里人,长大后一定能团结一致,何愁他和穗子没有接班人? 穗子心里是认可俩孩子对他们干爹的心意,但是做母亲的,又不能明目张胆的表扬,只能从安全的角度出发,随便教育了两句。 重点是爬屋顶危险,掉下来怎么办。 至于报复大妈这个动机,穗子提都没提。 她和于敬亭在孩子们的教育上倾注了太多的精力,目的就是让孩子们成为对国之栋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期待着他们能用自己的能力,让世界变得更好。 如果连自己家人受辱都能无动于衷,又怎么能奢望他们能够热爱这个世界? “总之,以后你们做事之前,要考虑好安全问题,不可以伤到别人,更不可以伤害到自己,今天晚上睡觉前,你们俩来我房间,把你们能想到所有有危险的行为,都跟我说一遍。” 穗子轻飘飘的说完,站起身朝厨房走。 “这就......没了?”落落有点不敢置信。 她连臀部挨打措施都做好了,结果,妈妈就这么几句话,没了? 波波也是一脸意外。 他那提前写好的检讨,可是200字呢。 对一个幼儿园的孩子来说,这么长的检讨,可是呕心沥血之大作! 结果,都没用上? 穗子转身,羊装严厉地问:“怎么,还想我揍你们?” 俩孩子同时缩脖,可爱地摇头。 穗子再转身,背对着俩孩子,脸上满是笑意。 两百斤大白菜,俩孩子也是辛苦了。 晚上做个火锅给孩子们补补。 “爸爸,妈妈不会生气了吗?”落落等穗子进屋了,还是不大放心,问于敬亭。 于敬亭耸肩。 “你俩的账,应该就是到此为止了。” 但是他的,估计还没完。 按着他对那小娘们的了解,晚上少不得要咬他,叨叨一阵。 女人啊,就是这样的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对俩娃满意的不得了,嘴上还要矫情两句,什么缺点都像他啦,巴拉巴拉的。 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于敬亭露出个自认阴鸷的表情,她要是敢闹腾,他就把人推倒,就地正法了,他可真是太凶了! 他这表情在俩孩子看来,那就是明晃晃的不怀好意了,电视里的大反派都是这么笑的。 “可是爸爸,我们还是好气哦,干爹那么好,怎么还是有人那样说他呢?”落落扁着小嘴。 “那些凡夫俗子跟你干爹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她们懂个屁?别闹心了,爸爸和妈妈替你干爹报仇——” 于敬亭的悄悄话还没说完,穗子就在厨房喊:“不要跟孩子胡说八道!快进来帮忙!” 于敬亭冲俩孩子眨眨眼,伸出小手指头。 拉钩钩,这是爷仨之间的秘密哦。 第889章哥们,收拾东西快跑吧 穗子把于敬亭叫厨房,门关上,看俩孩子进屋了,她开始把大白菜摔得咣咣响。 “什么东西!苏哲也是她们能叨叨的?还敢拿他的腿说事,我呸!苏哲对国家的贡献,能抵她们一百条大腿!” 穗子暴力撕白菜,其实她更想撕那些长舌妇的嘴。 “你跟傻叉生什么气,她们要真有那个思想觉悟,能混成现在这样?”于敬亭哄穗子。 “苏哲去年因为投入研究,阑尾炎发作疼晕在实验室,要不是你过去找他,人说不定都没了。” 穗子当初推荐苏哲,也没想过他会这么拼命。 长了个冰山脸,做的事却全都是忧国忧民的,内心很温柔。 当初穗子夫妻做雪糕,苏哲帮破译配方,他给穗子夫妻提过他的底线,那些坑人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加在食品里,哪怕是会因此降低利润和口感,也不加。 穗子夫妻很欣赏他,尽管他跟于敬亭性格不同,却依然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就是因为两家的三观是一致的。 现在好友受到这样的羞辱,穗子真是越想越生气。 “一天到晚的嚼老婆舌!天天盯着人家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一提生孩子就激动,动不动就说什么没孩子的人多成功都白搭——我呸!” 于敬亭抄起个大白菜心塞她嘴里,可快消消火吧。 “她们那些人,一辈子也只会生孩子带孩子,可不就盯着那点事?你把苏哲在国际上发表的论文给她们看,她们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认可他的成就?” “苏哲都没有嘲笑她们一个个吃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事无成社会米虫,她们还敢笑话苏哲的腿?给她们一双健康的腿有啥用?长一百条腿成蜈蚣了,也爬不出茶米油盐那点破事儿!” “你不喜欢,我找个时间揍她们一顿就完事了。” 于敬亭也替哥们憋屈,他要是憋屈,肯定不是穗子这样骂几句了事,老爷们办事都说说的少做得多。 “不行,咱们揍得了这几个,后面指不定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治标不治本。” 穗子心里也恨嚼舌头的那几个老婆子,可是打了跑这批,保不齐还有下一批。 苏哲的腿之前是坐轮椅的,后来于敬亭帮忙牵线,托了他老丈人的关系,找了很厉害的中医给他,几年的治疗,虽然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动自如,但也不需要坐轮椅了。 走路有些跛,这已经是苏哲很努力训练后得到最好的结果了。 这样的努力,也成了外人嘲笑的一个点,也不怪龙凤胎气得宁愿做好了被爸妈暴打的准备,也要给干爹要这一口气。 “嘲笑他的人,我毫不客气的说,不要说是她们,就是她们的孩子和孙子,捆在一起,也未必能做出苏哲这样的成就来。可就是因为做不到,才会在别的地方找优越感,我明天就让咱娘找院长闹去。” “咱......娘?”于敬亭眨眨眼,他娘要是去了,那不得闹成大型撕逼现场? “咱娘按辈分,说是苏哲的干娘也没毛病吧?反正是长辈,苏哲家里人不在京,那些人不能欺负他没亲人,让咱娘去!” 穗子对婆婆忽悠人的功力还是有信心的,她跟婆婆一起去。 那些人嚼老婆舌,她就以毒攻毒,找婆婆这个退休的大神儿过去,先给院长上一通价值。 我们家干儿子在你这,鞠躬尽瘁的,你们不解决他个人问题也就算了,还搞一堆人嘲笑他? 这事儿要是不给解决了,王翠花说不定能在院长办公室里跳大神——穗子决定明儿去的时候,把婆婆压箱底的鼓都带上。 院长但凡有三观不正的倾向,她就跟婆婆一起跳大神唱你要倒霉。 “媳妇,你可是研究生,这些撒泼犯浑的手段,不是农村泼妇的招式?” “跟院长那种迂腐的科研人员,我讲多大的道理都不如闹他一场对他刺激大,对付知识分子咱就得用土法子!要不怎么说秀才遇到兵?我明天跟咱娘就是‘兵’,我让他有理也说不清!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苏哲是有亲人在京的,别欺负他是外地人!” 闹就完事了! “你俩跑过去作妖,院长不得弄十几二十个女的给他相亲?” “相亲怎么了?相亲也有情!相亲也有爱!苏哲就不配结婚吗?就不配有个好女人?找个能照顾好他的妻子,他也有更多的精力为国家搞科研,生一屋子高智商的小孩,气死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 穗子是把苏哲当亲哥的,他对小萝卜的好穗子又不是瞎,怎么可能看不到。 落落小时候顽皮,把苏哲实验室的器皿碰翻了,要不是苏哲用身体挡着,落落这祸国殃民的漂亮小脸就得毁容,苏哲胳膊现在都有一道疤,就是救落落留下来的。 想跟穗子交朋友很简单,真心对待她的家人,就是她放在心上的朋友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庸俗?苏哲他现在就是不想结婚,你们这样折腾他,不是给他增加压力?” 于敬亭跟苏哲关系最铁,对苏哲的心思摸得也最透彻。 “我庸俗?!于铁根你我男人吗?苏哲现在为啥不结婚你不知道?还不是因为我,没我他能倒霉的让柳腊梅嚯嚯了?” 穗子觉得,是柳腊梅那块臭肉,给苏哲这个好小伙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搞的苏哲现在看到女人都烦。 就连食堂大妈都怀疑他那方面有问题了。 这些在穗子看来,自己难辞其咎。 “得,我不跟你这快来例假情绪狂躁的娘们掰扯这些,你愿意去就去吧。”于敬亭听她把陈年旧账搬出来,忙举手投降。 心里却是叹息,媳妇刚怎么好意思训小萝卜?孩子们过剩的责任感,难道不是遗传自她? “不行,忍一步越想越气,退一步乳腺增生,我现在就找咱妈去,让她把她手下最好的姑娘资料都给我!还有咱爸——对了,咱爹矿场,是不是有国外回来的女技术员?” 于敬亭无力地挥手,去吧去吧,魔怔的女人。 等穗子杀气腾腾的奔向陈丽君家,于敬亭马上派龙凤胎守门望风,自己则熘进去打电话给苏哲通风报信。 “哥们,快收拾东西跑路吧,我媳妇疯了。” 第890章她喜欢但我不喜欢 于敬亭火速给苏哲通风报信。 电话那头却是传来苏哲一本正经的回复: “不行,我手里有个项目赶时间,离不开人。” “哥们,火烧眉毛了你还项目?我媳妇什么人你不知道?不达目的不罢休,绵里藏针,能够载入清大建校史的轴人,你让她盯上了,还有个好?” “走不开啊,要不,你问弟妹等我的项目完了再过来,行吗?” 苏哲跟于敬亭聊天,眼睛却是盯着手里的数据,一心二用。 “你对她的执拗一无所知!还有,你不问她去干吗?” “对哦,我怎么得罪弟妹了?”苏哲总算是想到问正事儿了。 “......” 于敬亭总算是明白他媳妇刚说的,“秀才遇到兵”是什么心情了,不就是他现在的感受? 苏哲那边着急做实验,匆忙说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于敬亭摸着下巴,脑瓜仁疼。 “难道真让儿子说对了,女人到了一定岁数总是匆匆如流水.......” 他媳妇当年,可是最不屑别人催婚催娃的。 每次聚餐如果有长辈说这个话题,她都能躲远远的,就差在脸上刻上一行字:你们这些庸俗的老妇女啊~ 怎么现在也加入催婚的队伍里了? 不过,于敬亭想到穗子那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旁边邻居家养的小兔子,真可爱啊。 脑子里的话题很自然的从“我媳妇是否也难逃庸俗危机”过渡到“我媳妇就是庸俗了也好好看”再到“这么好看好想嘿嘿嘿啊”........ 小胖站在边上,心里忐忑不安。 他是专门过来找亭哥的。 只是亭哥此时的表情,好吓人啊。 这笑里,怎么带了点猥琐的味道? “有事?”沉浸在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思绪里的于敬亭回过神,看到满脸踌躇的小胖。 “亭哥,我......们下盘棋?”小胖寻思光说话,略显刻意,还有点干巴巴。 “我脑子进多少水才跟京城三十六棋之一下棋?怎么,你这是生活遇到打击了,想从老子这找点优越感?” 于敬亭自从知道这小子盯上他妹子后,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也是夹抢带刺。 无防盗 完全忘了他之前跟穗子的赞不绝口了。 小胖从业余七段升到职业三段时,于敬亭还高兴的开了瓶好久,搂着小胖爹的肩膀夸他有个好儿子,全屯之光,年少有为。 现在看,就觉得这小子从头到尾都不顺眼,脸上隐约刻着:狼子野心 “亭哥,我们下跳棋,不玩围棋行吗?实在不行,玩军棋也行啊。”小胖察觉到于敬亭这口吻不对劲,垂下眼,心里暗自庆幸。 他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他要是不主动找亭哥,以后亭哥说不定得怎么玩死他。 琴房里传来了姣姣和落落的琴声,家里两台钢琴,到时间同时响起,俩孩子在一个琴房里练琴,互不干扰。 有时候姣姣还能抽空指点下落落,落落进步神速,俩人经常会玩四手连弹,俩人的师父三姨姥对此也感到惊喜,这属实是1+1>2了。 院子里的石凳棋盘撤下了象棋,换上了玻璃跳棋,小胖先是很有诚意地输了两局,听琴房的车尔尼结束了,换上了演奏级曲目,知道姣姣这会已经进入了状态不可能出来了。 再看于敬亭的脸色,连赢了两局后,似乎没那么严厉了,小胖清清嗓子,这才开口。 “亭哥,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嗯?”于敬亭挑眉,捏着玻璃珠的手指一顿。 这小子要是敢鞠躬,来一句“把你妹妹嫁给我吧”他就把这玻璃珠子弹到他眼睛里。 到时候,这世间便多了个盲人按摩从业人员,少了个得瑟的浪催的棋手。 感受到于敬亭威压的小胖下意识地坐直,头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我怀疑,有人在利用姣姣,关于陈伦的事。” 于敬亭放下玻璃球,抬眼看他,示意他继续说。 “姣姣在学校有个关系很不错的女同学叫刘梅梅,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们提起。” 于敬亭颔首。 这名字,经常会从姣姣嘴里说出来,穗子从特区给姣姣带礼物时,姣姣还让穗子给刘梅梅也带了一份。 姣姣嘴里的刘梅梅,是个家庭贫困保守校园霸凌却又向上积极的孩子。 姣姣读的是重点中学,能够考进去的都是学霸,如果不是学习上特别好,那就是陈伦这种家庭背景很厉害递条子进来的。 刘梅梅就是前者。 说是父亲早亡,母亲带着她改嫁,寄人篱下,日子过的很辛苦,但她一直学习刻苦,在学校的名次也很靠前,只比姣姣差一点。 “这个刘梅梅,姣姣很喜欢,但我不喜欢。”小胖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哦,不敢跟我妹说,跑过来跟我说,在背地里说人闲话?”于敬亭的手指轻轻敲击棋盘,彷佛找到了小胖的把柄一般。 “背后莫论人,夜晚不谈鬼,职业棋手这点操守都没有?” 小胖忽略他话里的嘲讽,认真回答: “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这件事涉及到姣姣,我认为你和嫂子是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我不该绕过你们。” 龙凤胎怒运大白菜的事,点醒了迷茫的小胖。 小胖原本是在“做一只安静的舔狗哄她开心”和“为了她好却要惹她生气”之间来回摇摆,举棋不定。 是穗子对待龙凤胎的教育方式,让他痛下决心。 哪怕姣姣会因此短时间讨厌他,这个“告密小人”他也当定了。 只要长远看,是对姣姣有好处的。 “这个刘梅梅,有什么问题?”于敬亭问。 他和穗子都没见过这个女孩。 只是从姣姣嘴里听到了不少,都是好话。 “陈伦跟刘梅梅处对象,刘梅梅怀孕了。” 小胖丢下一句让于敬亭一头问号的话来。 “你说......什么?!”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才初中,怀什么?! “上周末,姣姣陪着她去的医院,医药费都是姣姣用自己零花钱出的,姣姣不跟你们说,就是担心刘梅梅的名声。” 拽小胖找陈伦的麻烦,就是因为这个。 本来小胖也不想干涉这件事,但问题是,这个刘梅梅,绝对不是姣姣想的那么简单。 第891章笑得像花儿一样 小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是俩女孩的合影。 左边的是姣姣,右边的是刘梅梅。 “亭哥,不知道你看出问题了没?” 于敬亭扫了眼,照片的女孩比姣姣矮上一头,长得不好不坏,扔大街上不显眼的那种,瘦小枯干,神态略显拘谨。 这样普通的长相,似乎每个人身边都有几个这样的同学,毕业后,你甚至想不起她的名字,也记不住她有什么事迹,彷佛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填充上天规划好的数据。 在于敬亭看来,这样的长相,配不上她初中怀孕的惊世之举。 这是第一眼的感觉,再看第二眼,于敬亭眯起眼。 “她身上的裙子,我看着怎么眼熟?” “姣姣也有一条。” “头上的发箍?” “姣姣同款。” “鞋?!” “姣姣——” 小胖还没说完,于敬亭已经不爽地骂了起来。 “草,臭不要脸,模彷姣姣?抄袭狗。” 怪不得瞅着眼熟呢,这不就是他妹妹平日的打扮么? “不是说寄人篱下,条件困难?我妹妹的衣服,全都是我媳妇亲自挑的,尤其是脚上那双鞋。” 国贸里就两双的小羊皮凉鞋,五十多一双。 普通人小一个月的工资。 除了穗子这种惯会惯着孩子的,一般人家是不会给一个还在长身体发育的孩子买这种鞋的。 王翠花有时候看到穗子给姣姣添衣服,都要念叨几句,孩子还在长个,不要买尺码刚好的,也不要频繁添加衣服。 穗子脸上笑嘻嘻的答应,一扭头该怎么买就怎么买,买完了就用她那弱小无助又可怜但死活不肯改的眼神忽悠他娘。 搞得王翠花也舍不得说她,久而久之就随她去了。 穗子觉得,女孩花朵一般的年纪,失去审美太可惜了。 校服那是学校规定的没办法,但是鞋子和头花这些配饰,还是可以给孩子提供一些好看又舒服的。 至于消费观这块,穗子不让孩子们刻意攀比,也不隐瞒家里的经济情况,鼓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合理消费,这与王翠花为代表的老一辈人藏富的观念有很大出入。 听到于敬亭骂刘梅梅,小胖脸上浮现出释怀的表情,总算是找到组织了,不是他一个人讨厌刘梅梅! “那双鞋,她说是她继父的姐姐不要的,她捡来穿的,发箍什么的,她也说是她继父买给她的,反正什么都是巧合。” 小胖甚至看到过,她用跟姣姣一样的橡皮、尺子。 这些事姣姣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小胖就是觉得膈应。 他总觉得没那么多巧合,就是刘梅梅故意模彷姣姣,导致他有种看姣姣照镜子的感觉,非常不爽。 最近刘梅梅甚至连口头禅都在模彷姣姣,搞的小胖一看到她粘着姣姣,就不愿意过去。 “如果只是模彷穿着,我还能忍,可是她自己行为不检点,还要拽着姣姣陪她去医院......拿那种药。” 小胖说到这,脸都是红的。 青春期大小伙子,有一点点明白,但又不是完全明白,这些话也是他鼓足勇气才跟于敬亭说的。 就因为太过私密,都没好意思找穗子,而是找了于敬亭,让他跟异性长辈说什么怀孕啥的,那简直就是大型尴尬现场。 “我分析过刘梅梅之前的行为轨迹,她很大概率,会谎称自己不敢,让姣姣去给她拿药。” “这小丫头片子交的什么狗屎朋友!”于敬亭磨牙。 这种烂朋友,有什么可值得她维护的,竟然还想瞒着家里。 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陪着另外一个去医院拿堕胎药。 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于姣姣要是敢去,于敬亭就打断她的腿。 “亭哥,你别说姣姣,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没能阻止她跟不该交往的人在一起。”小胖怕于敬亭收拾姣姣,忙挺身而出。 于敬亭敲桌子的手啪地按下。 “你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小胖闻言暗然低头。 “知难而退了?”于敬亭问。 小胖毫不迟疑地摇头。 “我现在只想以朋友的身份陪着姣姣长大,只要她开心平安,哪怕将来——” 将来,他会亲手把她交给她喜欢的男人手里,这句话如鲠在喉。 于敬亭踢他一脚。 “跟我这演苦情电视剧呢?下棋下魔怔了?知道我怎么娶的你嫂子不?” 小胖摇头,眼神却是期待。 “做人跟下棋是一个道理,走一步看十步那是智慧,走一步琢磨一百步,那是傻x,最后什么都干不成,你知道眼前该干嘛不该干嘛就行,把眼前的这十步走明白了,再走下一个十步。” 只要走明白“每一个眼前十步”,未来自然是一片坦途。 于敬亭是真不讨厌小胖,否则也不会跟他说这些。 小胖好像明白了什么,崇拜地看着于敬亭,于敬亭随便地挥挥手。 “姣姣的事儿有我和她嫂子,你回去把自己的事儿整明白了,还有几个月就去参加比赛了,我媳妇对你寄以厚望,代表国家比赛,可别给国家丢脸,别给咱东北丢脸。” 小胖兴奋的点头,犹如打了鸡血。 他一定会拿下好名次,不辜负亭哥期待。 “你别跟个女人似的跟我说什么肉麻的话,不需要。”于敬亭示意他继续下棋。 只是在这局快完事时,用特别轻描澹写的口吻说了句: “要是跟陈伦一样,我就杀了你。” “真要有那天,也别脏了你的手,我自行了断。”小胖的玻璃球一路跳到于敬亭的大本营。 于敬亭发出一声咒骂。 臭小子,什么时候在棋路里藏了条“桥”呢?他太大意了! 穗子气鼓鼓的从陈丽君那回来,就看到她男人非常没品的掀棋盘的名场面。 玻璃球滚了一地。 “手滑了,这局不算~”于敬亭单手叉腰。 “跟孩子下棋都玩赖,真没有底限。”穗子怼他两句,转身进屋。 于敬亭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肯定是在她妈那碰壁了。 “把棋子收拾好,少一个子儿就把你做成玻璃球弹着玩!”于敬亭恐吓完小胖,进屋安抚媳妇。 姣姣练完琴出来,看到小胖蹲在院子里捡玻璃球,背对着她,肩膀还一抖一抖的。 《剑来》 “咋了,我哥欺负你了?不至于哭——” 姣姣以为他委屈哭了,想安慰他,小胖抬头,吓姣姣一跳。 第892章亭哥你是我的神 “你跟这抽什么羊角风了?脸抽筋了?” 姣姣看小胖笑得那么开心,属实是有些吃惊。 他很少有这么明显的表情,彷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似的。 “姣姣,你有一个伟大的哥哥。”小胖笑得好开心。 “???脑袋让啥撞了?”姣姣左顾右盼,家里也没养驴啊。 这脑袋不是让驴踢了,咋能没头没脑的说这么一句。 “冬天的比赛,我一定会努力。”小胖此时犹如打了鸡血,握紧双拳。 此战,他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赌上了亭哥对他的期待,他绝对不会让亭哥失望。 被鼓舞的小胖就差仰天长啸一句:亭哥,你!是!我!的!神! “这是受啥刺激了,你别吓唬我成么......” 姣姣觉得一会问问她哥,到底说啥话给小胖刺激成这样,都不会说人话了! 屋里,穗子正在砸枕头。 “鼠目寸光!一个个的,都是没眼光的!腿腿腿!就知道抓着腿的问题不放,蜈蚣腿儿多,怎么不找蜈蚣啊?!” 于敬亭一听就知道,给苏哲保媒拉纤失败了。 穗子找陈丽君商量,陈丽君手底下还真有个条件不错的二婚姑娘,跟穗子研究后一拍即合,马上打电话。 本来都谈得差不多了,就差约时间见面了,结果对方一听苏哲腿有残疾,又推脱说暂时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这玩意有啥可气的,婚姻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人家介意这事儿,咱也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 于敬亭劝完,又觉得这套词儿这么熟悉呢.......咦,当年是不是他媳妇用来哄他的? “强扭的瓜甜不甜的,我根本不在乎,我就是想把它拧下来!”穗子说完也觉得熟悉。 咦,这话好像是当年于敬亭回她的? 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噗嗤笑了。 笑完了,又有一股无奈的悲凉从心而起。 “谁再让我听到搞科研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我就淬她!” “嗯,还得是弄一口浓痰照脸上喷。” 他成功地恶心到了穗子。 穗子这会不甘又窝火。 她和于敬亭都觉得苏哲是非常好的男人,可是对于适婚女性来说,却不怎么合适了。 搞科研的拿死工资,福利待遇是好,可是收入是固定的。 所以坊间才会有那句调侃“搞科研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不如剃头刀”。 苏哲还是个离过婚,身有轻微残疾的,年龄也不占优势。 陈丽君就是综合考虑,才给苏哲介绍了一个二婚带孩子的女同志。 就这,人家还嫌弃他。 穗子有一种有宝贝推销不出去还被人嫌弃的憋屈感。 明明苏哲有那么多优点,可世人只看到表面那些条件,婚嫁搞得跟市场买大白菜似的,上来先把条件摆一摆,挑挑摘摘,太现实。 “等晚上让爸再帮忙找找。”于敬亭提议。 穗子摇头,叹息。 她是想帮苏哲出口气,让那些嚼舌头的看到他婚姻美满。 可那股气过了以后,冷静一想,别好心办坏事。 太过着急,再整个跟柳腊梅那样,别有用心的女人,岂不是又害了苏哲? “算了,找对象的事儿先放放吧,我还是让咱妈留意着,找一个靠谱的保姆照顾他的起居,钱从公账上走。” “他那脾气,能要?”于敬亭太了解苏哲了,知识分子的酸臭算是把他腌渍入味了。 “不白给他,算是我们拉他入股的分红之一,他在我们家是有股份的,告诉他,钱从分红利扣。” 穗子算是想开了。 想照顾科学家的起居,也不一定非得是配偶,找个称职的保姆,一样能让苏哲心无旁骛的投入科研。 “对了,再附加一条,能干架会骂人的优先,入职先去单位给我骂一圈长舌妇,骂赢了有奖金,打起来算工伤!” 她想明白了,她带着婆婆去撕那些大妈,拉低苏哲的格调,不如请个泼辣的保姆过去撕。 于敬亭噗嗤一声,奖励地亲她一口。 苏哲的事儿理明白后,于敬亭才敢把姣姣的事儿讲给穗子听。 穗子听完整个人都麻了。 “十五岁初中生.......?怀孕?!” 穗子知道有刘梅梅这么个人,总听姣姣说,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小孩。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应该让家长出面处理,轮得到她一个未成年人跟着忙活?真要是跟小胖说的似的,让姣姣替她拿药,那不是把咱妹妹当成枪?!” 穗子听完全部过程只觉得诡异。 “你不是找人调查陈伦吗,有信了没?”穗子问。 了解一件事肯定要全方位观察,不能听信一方之辞。 “已经查着呢,有信第一时间就能告诉咱们。” “姣姣那,用不用先揍一顿?”于敬亭憋着口气,他媳妇培养的是白富美,可不是傻白甜! “我感觉姣姣内心也是有所动摇的,我们先按兵不动观察,原则就一个,坦白自首从轻发落,隐瞒不报......” “斩首示众?”真.亲哥说。 “隐瞒不报,我觉得不大可能。姣姣虽然重义气但她不是二百五,这些事儿她想想也能明白。只是小胖这孩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遇到问题,才能看出孩子们处理问题的态度。” 小胖的举动,无疑是在穗子夫妻心里加分的。 “真正的爱应该是势均力敌,帮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一味的纵容,敬亭,你应该是很欣赏他,才会给他鼓励吧?” 穗子透过窗户看到小胖笑得那么开心,猜到于敬亭应该是对他说了什么。 “呵,欣赏个屁,我对一切对我妹有企图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只不过不想让他给咱老家丢脸而已。” 于敬亭被穗子猜中了心事,口是心非。 欣赏归欣赏,可正如穗子说的,机会是给到他了,能不能坐到这个牌桌上,还是靠他自己努力。 “姣姣将来膈应他,老子拿洋枪拍死他!” “我们只能是培养孩子,未来的路还得靠自己。” 她和于敬亭不可能一辈子都替孩子们做决定。 姣姣的事儿穗子如果出手,很容易就会解决。 但她更倾向于锻炼姣姣,姣姣的判断有纰漏,她再来善后也来得及。 第893章我有个朋友 “小时候被我妈管得烦了,在心里发誓,长大后不要成为专制跋扈,打着为你好旗号道德绑架孩子想法的家长,做了家长才发现,想要民主不专制又把孩子拉扯成才,真的是太难了。” 穗子感慨。 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成为小时候讨厌的那种专制家长。 可刚刚对待苏哲婚姻问题,她也差点钻牛角尖。 她冲出去找陈丽君之前,于敬亭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不进去。 冷静下来仔细想,却又是句句在理。 好的婚姻关系,总是会相互影响,不一味纵容对方,及时提出问题所在,让彼此成为更好的人。 想到这,穗子又是长叹一声。 “造化弄人啊,怎么好人就遇不到好人呢?” 她多希望,疼爱俩孩子的苏哲,也能拥有一段这样稳定的婚姻。 “你就当苏哲他是老猿猴便秘了,缘分不到呗,咱娘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念,缘分来了挡不住,说不定哪天,他的缘分就跟窜稀似的出现了,噗呲噗呲的挡不住。” “......好好的一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恶心人呢?!” 晚上吃火锅,院子里支起了桌子。 满怀心事的姣姣坐在穗子身边,最喜欢的涮羊肉吃着都没滋味了。 穗子摸着陈丽君鼓鼓的肚子,里面的小娃很给面子的活动了下。 “快产检了吧,我爸有时间陪你吗,要不我跟你去吧。”穗子开口。 樊煌这段时间特别忙,今天晚上都没回来吃饭,经常加班到半夜,有时候陈丽君劝他太晚就在单位睡,他都不肯,非得回来。 “到时候再看吧,我自己去也行。” “那可不行,你现在这身子可受不得惊吓,万一在医院里看到什么吓人的,动胎气怎么办?” “医院里能有啥吓人的?”王翠花问。 “我听同学说,前两天妇幼,有个小姑娘瞒着家里大人去堕胎,死孩子就落在了卫生间里没冲水就跑了,给后面产检的孕妇吓晕过去了。” 姣姣吓的啊一声,快子都掉了。 王翠花连连喊造孽。 “快别说了,我听着都渗人——现在孩子都这么胡闹了吗?这样的事儿,咋不跟大人说,自己做主张?” “据说那堕胎的小姑娘也就十几岁,差点把命搭上,这些孩子把脸面看得太重了,也缺乏基本的安全常识,像咱家姣姣我就不担心这个问题,是吧,姣姣?” 穗子看向姣姣,姣姣的脸更白了。 “我胃不太舒服,进屋躺会。” 姣姣此刻脑子里划过的都是穗子说的,差点把命搭上。 四爷眯了眯眼,看向低头勐吃的于敬亭。 王翠花正在跟陈丽君热切讨论那个厕所堕胎的小姑娘,完全没发现姣姣的异常。 四爷伸腿踹了于敬亭一脚,他不信穗子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肯定是有什么内涵。 “嗷呜——”于敬亭正要夹给穗子的丸子落在碗里,迸他一脸麻酱。 “爸爸的脸好像窜稀了。”落落指着于敬亭,生动地说。 被穗子轻轻地掐了下小脸,吐吐舌头,继续低头吃。 “于铁根,你给我滚过来!”四爷黑着脸说。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先给穗子重新夹了丸子,这才跟着他老爹出了院。 雅文吧 “这一个个都咋了?”王翠花看吃顿饭少一半人,一头问号。 陈丽君则是看向穗子,用眼神问闺女,这又搞什么幺蛾子呢? 穗子眨眨眼,在老妈的眼神注视下给老妈夹了片煮的软软甜甜的大白菜。 “孕妇多吃菜,这可是你外孙外孙女合伙搞回来的,两百斤,咱两家一会分分。” 陈丽君听到要分大白菜,也想跑路了。 她也不爱吃这玩意啊! 穗子那些话就是故意说给姣姣听的。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晚饭后,穗子在书房扒拉算盘,姣姣在书房外探头探脑。 “嫂子,你忙吗?” “还行,进来坐。” 书房就穗子一个人,姣姣关好门,坐在那欲言又止,局促不安,来回的拧手指。 “嫂子,我有个朋友.......她有点事想不明白,我帮她问问你。” “嗯,什么事?”穗子放下算盘,手指搭成塔型。 “我这个朋友吧,她有个朋友,被坏人骗了,就......怀孕了,我现在挺秘密——我是说,我那个朋友挺迷茫。” “嗯,迷茫什么呢?” “我想着为她好,就是帮她处理好这件事,她说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以后就活不下去了,她手里也没有钱,借钱其实还是小事,只是堕胎是有风险的......” 这些穗子早就教过她。 堕胎的危害,都是作为重点课程反复讲的,姣姣从小就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她是接触了刘梅梅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每个女孩都知道这些,不是所有的家长都跟她嫂子一样会教育孩子。 “既然知道有风险,那就规避风险,让未成年人单独处理这件事本身就是风险,她家大人必须拥有知情权。” “可是她说她继母一直想撵她出家门,如果知道了,她就无家可归了。” “嗯,瞒着家里,吃点药就觉得没事了?接下来的学校要不要去,身体要不要恢复?造成对身体不可逆的伤害,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穗子说一句,姣姣的头就低一点,她也觉得自己想问题有点太简单了。 “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考虑要不要跟她家里人说,只是担心会让她的处境更难过。” 姣姣已经不用“我朋友”,直接说我了,穗子也不拆穿她,跟她分享起她刚给苏哲找对象的事儿。 “‘为你好’这三字,本就有道德绑架的嫌疑,把个人意见强加给别人,结果总是会变成伤害,与我们的期待事与愿违,你哥及时提醒我,我幡然醒悟了。” “是,我是要反省自己。”姣姣的头更低了。 她就想着隐瞒是为了朋友好,想问题片面了。 穗子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 “我只是想提醒你思考下这段友谊的背后,道德绑架的人不是你,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 穗子又补充了句:“做人没必要追求完美苛责自己,我比你虚长十岁经历的也比你多,可我也不是所有事都能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做出判断,初始判断错误不要紧,能及时更正,不影响全局,问题就不大。” 姣姣抬头,眼里有光,她知道怎么做了。 第894章看我一招瓮中捉鳖 院子外,四爷黑着脸听于敬亭说完,表情这才缓和下来。 “老头儿,你不会觉得,是咱家姣姣怀孕了吧?”于敬亭明知故问。 四爷干咳两声,恼羞成怒。 “我闺女怎么可能是那种不知分寸的孩子!” 于敬亭撇嘴,呵,装什么装! 这老头听他媳妇那么说,吓得饭都不吃跑出来审他,还不是担心穗子敲打的是姣姣。 既然虱子不是长在自家身上,那四爷就不痒痒了。 “这事儿交给你媳妇去办,我很放心,也是该让姣姣明白,什么朋友能交,什么朋友不能交。” 四爷对穗子的办事能力是一百个放心。 穗子既然在干涉这件事,就不会有问题。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表现的——哎,有话好好说,你动什么手?” 踢了儿子一脚的四爷从兜里掏出个盒子丢给于敬亭。 “这个你晚上给穗子,让她收好。” 于敬亭打开瞅了眼,是个食指长短的金钥匙,上面镶嵌了各种宝石,看着像是个吊坠。 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四爷奖励穗子的,顺手就收好了。 等他和穗子知道这是什么的时候,也是俩月后的事儿了,夫妻俩面面相觑,被亲爹算计了,这狡猾的四爷......这是后话。 穗子这边提点了姣姣,看小丫头领悟了,也就不多说了。 教育孩子这块,她从来不会把解题思路完整的告诉孩子们,只是在她们卡在某个点的时候,在边上轻轻地画上一条辅助线。 这样家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有独立思考问题的能力,也能在一次次的锻炼中明辨是非,懂得分辨善恶。 晚饭后,是中年妇女二人组雷打不动的电视剧时间。 因为吐槽剧情被踢出来的四爷,手拿剪刀满脸不屑地修剪院子里的灌木。 樊煌过来时,就看着亲家一脸冷酷地干活,小萝卜跟左右护法似的,也拿了个儿童剪刀,模彷着爷爷的样子修叶子。 剪得乱七八糟的,四爷不仅不责怪,还夸他们会干活,隔辈亲么。 “穗子呢?”樊煌问。 “爸,找我有事?”穗子从房顶探头。 她跟于敬亭正坐在房顶席子上赏月喝茶呢。 “就不怕有蚊子?”樊煌挑眉,这俩小崽子还真会享受生活。 于敬亭笑嘻嘻地从穗子身后出来,手里还托着盘蚊香。 秋天的蚊子战斗力本就不高,一盘蚊香就搞定。 “下来,跟你们说点事。” 樊煌这次来是找穗子说陪陈丽君产检的事儿。 他想亲自抽时间陪着,但最近工作实在是太忙了,那天要接待外宾走不开。 只能是委托女儿陪着,这是他最信任的人,也可以找他手下人陪着去,但总觉得不如自家人放心些。 穗子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表示理解。 她老爸这工作性质,忙碌才是常态,整天陪着老婆孩子那才是不正常。 她学校这边抽点时间还是没问题的,刚好可以代替老爸过去。 樊煌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又从兜里掏出个小本给穗子。 穗子翻开一看,食谱? “你妈挑食严重,她不愿意吃饭的时候,你就让保姆按着这上面的做给她,做完了你尝尝,看看口感对不对。” 以前这都是樊煌的活,现在樊煌分身乏术,又惦记怀孕的媳妇怕她吃不好,找了保姆还不放心,又跑过来让闺女当监工。 “得,也不用保姆了,我来做吧。”穗子看出老爸的意思,善解人意的开口。 这样自然是最好,樊煌松口气,有个贴心的闺女就是好。 正事儿交代完了,出门前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叠温泉山庄招待券来。 “这是单位发的,国庆假期你领着全家过去玩吧,我问过医生,你妈可以短时间泡一下,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不行,她最近在家也闹心,你们陪着去散散心也好。” 这招待券还真不少,一叠二十来张,穗子全家都算上也用不完。 等老爸回去了,穗子对着那一叠招待券自言自语: “男人工作忙啊,从来都不是不顾家的借口,我就不信谁还能忙得过我爸?” “嗯,就比如我,工作那么忙,都不忘了跟媳妇一起学习进步——媳妇,我瞅着你那手抄本有几个不错的造型咱还没玩过,试试?” 穗子呵呵脸,正准备给他来一杵子,杵醒他龌龊的灵魂,电话响了。 是杨老二打过来的,调查陈伦的事儿有结果了。 让于敬亭夫妻二人都想不到的是,陈伦的家里早就知道他处对象了。 但这件事玄幻之处就在于,陈伦的爸妈不仅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反而见人就吹,说她儿子有魅力。 杨老二能如此轻易地查到这件事,就是因为他女朋友跟陈伦的妈在同一单位。 陈伦妈是小领导,最近没事儿就在厂里吹牛,在她嘴里,她那狗屎一样的儿子,已然成了潘安转世,有的是女孩愿意倒贴。 于敬亭挂了电话一脸的恶心。 “这都什么狗尿苔一样的三观?草!” 要是他儿子才初中就不务正业勾搭小姑娘做那档子事,他能把皮带抽断三根。 结果这奇葩的妈,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还在沾沾自喜儿子“有魅力”。 “这些家伙,披了层人皮就装人了,根本没进化好,我这街熘子出身的都比她明事理。” “你可别自降身价,她这样的垃圾也配和你放在一起比较?你什么时候在生活作风上让我操过心。” 穗子也被陈伦家里膈应够呛。 “这小兔崽子继续放养下去早晚要出大事儿,干脆把他也送到工读学校,跟陈佟作伴得了。查查老陈家还有没有纨绔子弟,通通送进去。” 穗子本不该管这些烂摊子,但毕竟是母亲的娘家,家族是一个整体,以后整养出一窝傻x四处危害社会,也是丢她爸妈的脸,不如趁这个机会整治一番。 把那些未成年的小兔崽子捆一块,丢进去捶打一番,工读学校不是少管所,出来也没桉底,不耽误以后当兵就业。 于敬亭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杀鸡儆猴,敲打一圈也不是坏事,但那女孩家里不出面,他和穗子直接出面,师出无名。 “不是还有这个?”穗子举起老爸给的温泉招待券,看她一招瓮中捉鳖,制不了这些小兔崽子,她陈涵穗三字倒过来写。 第895章必须要纠正 姣姣跟穗子聊完后,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她罕见的失眠了。 转过天课上打了好几个盹。 好在她座位靠窗,平日成绩又好,老师的注意力没在她身上。 下课了,一个笔记本从天而降,把昏昏欲睡的姣姣拍精神了。 抬头就见到小胖从她的座位边上状似无意的路过。 别的同学都没留意到这个细节,姣姣嘴角翘了翘。 翻开,是他破马张飞的字,密密麻麻的记着上节课的笔记。 小胖是在这学期分快慢班时考进来的,硬是跟姣姣做了同班,这在他家里人看来,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重点初中的重点班一共有三个,姣姣这个班是优一,说白了就是重中之重,小胖这个进重点初中都得靠特长特招的,用了一年时间能考进来,特长围棋也没落下,可见是有多拼。 姣姣给他的辅导也起了很大作用,只是成绩抓上来了,这个字却没时间练,丑的很有特点,把卷子封上名,老师都能从几十个学生里认出来的那种。 “这是什么啊?”刘梅梅坐在姣姣的后排,她一直盯着姣姣,看小胖丢给姣姣笔记本,她也抻着脖子看。 姣姣快速的合上笔记,若无其事地说:“我忘带本了,袁文渊借我一个新的。” “本皮还挺好看的。”刘梅梅伸手摸摸,转头对小胖的位置喊,“袁文渊,我本子也用完了,你也借我一个呗?” 周围几桌的同学都看过来。 小胖低着头画他的棋谱,头也不抬,彷佛没听到。 刘梅梅又说了一遍,小胖换了个姿势,继续画。 刘梅梅气得把姣姣的笔记本夺过来,用力摔在桌上。 姣姣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你干嘛?” “姣姣,他欺负我!”刘梅梅觉得自己下不来台,摇晃着姣姣胳膊。 姣姣注意到同学们的视线都看过来,站起来对刘梅梅说道:“出去说。” 刘梅梅的行为已经让姣姣心生不满了。 她其实知道刘梅梅一直在模彷自己,只是她很少在意这些,但今天的本是小胖的,刘梅梅闹腾一点道理都没有。 教室拐角,姣姣双手环抱,不等她开口,刘梅梅低头抹起了眼泪。 “姣姣,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最近脾气不是很好,总是控制不住......” 说完捂着嘴干呕起来。 姣姣从兜里掏出一颗酸梅糖递给她,自从知道刘梅梅的事后,她就随身带着,她恶心时就递过去一颗。 “你不开心,那我就不借了。”说完又小声滴咕了句,“袁文渊真是个小气鬼。” “他的东西,他有权利自己支配,哪来的小气一说?梅梅,我想了,你的事不能拖下去了。” 听到这,刘梅梅眼睛锃亮,拽着姣姣的胳膊继续摇。 “那你明天就陪我去吧,我自己不敢,你放心,拿药的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梅梅,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个药不是随便吃的,如果不注意会出人命的。我们必须告诉你家长。” 刘梅梅听到这脸色煞白,退后一步,惊悚的看着姣姣。 “你说什么呢?我在家里什么处境你会不知道?我继父家的所有人都看不上我,让他们知道,我会被撵出去的!说不定还会被抓起来判了!” “不会的,我问过我嫂子,现在不如前两年那样严不会抓这个事儿的,而且你还没成年,没人会判你。” “你还跟你嫂子说了?!于姣姣,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背叛了友谊!”刘梅梅跟疯了似的伸手推姣姣。 姣姣被她推得撞到墙上,这墙上挂着相框,里面都是些名人画像,相框的棱铬得姣姣脸都白了。 “够了!”小胖跑过来,一把推开刘梅梅。 刘梅梅踉跄两步,指着姣姣骂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以后你再也不是我朋友了!” 说完就跑了。 姣姣想追,被小胖一把拽住。 “让她走!不当朋友就不当!谁稀罕她似的?” “我担心她想不开。”姣姣看刘梅梅跑出学校,心里放心不下。 “你放心吧,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地球到毁灭那天她都舍不得寻短见,到那时候就一艘船,她都得给你踢下去,她要顽强的活着。” 姣姣抿了抿唇,虽然这话是有点毒,但她真的没办法反驳,好像事实真是如此。 “你交朋友的眼光能不能跟你嫂子学学?” 小胖怒其不争,对她罕见的严厉。 第一遍上课铃响了,老师已经在往教室走了。 小胖跟姣姣只能先回教室,姣姣看小胖始终沉着脸,也不似平日里的好脾气,彷佛想起了俩人小学时水火不容的画面了。 姣姣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惹小胖生气了,但这种生气,又跟小时候相互扔粉笔头互挠时的生气不大一样。 她这次好像,真的做错了。 接下来的一节课时间,姣姣脑子里都是穗子昨晚跟她说的那番话。 初始选择错误时常有,判断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一错再错,她现在必须要纠正这个错误。 放学后,姣姣需要到音乐教室参与国庆节目彩排。 她和小胖现在是冷战状态,小胖也没一个人回家,在操场跟同学打篮球。 姣姣彩排完都六点多了,天都黑了。 操场上已经没人了,她以为小胖先回去了。 这几天她排练晚,四爷都是亲自开车过来接,四爷如果有事就是于敬亭过来。 姣姣不想让同学知道她家里有车,都是让家里人把车停得远一些。 走了一条街,远远的见几个人聚堆,姣姣眯眼。 她好像看到了李梅梅。 那些人看起来都是校外的小青年,刘梅梅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 刘梅梅看到姣姣过来了,扯着嗓子喊起来。 “姣姣救我!” 那几个社会小青年看到过来个漂亮妹子,眼睛都冒绿光。 “你朋友欠了我们钱,这事儿你说怎么办?”为首的社会小青年伸出手,想摸姣姣的脸。 不远处,于敬亭已经在掏兜了,他兜里刚好有个弹弓,还有几颗钢珠子,真是巧呢。 不过看到姣姣身后,于敬亭又把弹弓放回去了。 第896章超级加倍(月票50+更) 小胖单手拖着个油纸包,上面俩热乎麻团。 另一只手按着社会小青年的手,表情严峻。 “把你的狗蹄子从她身上拿开!” “你又是什么狗头蛤蟆脸多管闲事?”社会小青年斜着眼睛看小胖。 小胖抬腿对着他肚子怼。 “我是你大爷!” 其他社会青年见老大被揍,一拥而上。 小胖帅不过三秒,被几个人纠缠在一起。 “快跑!”小胖对姣姣喊。 穗子在车上等了一会,见于敬亭还没领俩孩子回来,便走过来,看到于敬亭叼着烟靠在胡同口,悠闲地吐烟圈。 “看什么呢,俩孩子怎么还没接——啊!”穗子顺着于敬亭的视线看过去,吓一跳。 小胖被一群人围着揍呢。 刚挺身而出多潇洒,这会就多狼狈。 姣姣是真勐。 抄起书包带勒住社会小青年的脖子,大吼一声: “都给我住手!否则我弄死他!” “哈哈哈!”于敬亭乐了。 穗子气得踹他。 “你个没正事儿的玩意!咱家孩子让人欺负了,你在这看戏?!” “我这不是看情况可控么?你没瞅着咱妹妹多厉害,嗯,不错,是我们老于家该有的风范。” 于敬亭看够了,这才直起身,对着那边喊道: “住手!” 那几个社会青年往这边看了眼,见于敬亭人高马大,一看就不好惹,撒腿就跑。 于敬亭过去时,人都跑没影了。 就剩下快被姣姣勒翻白眼的小青年头子。 “救.......命.......”被姣姣勒翻白眼的小青年艰难开口。 他感觉自己离鬼门关是如此之近! 姣姣看到亲哥来了,这才松开手。 捡回一条命的小青年揉着被勒出印子的脖子小声都囔: “长得那么文静,下手咋这么狠?” 于敬亭抬脚踹他肚子上,把人踹了个屁墩儿。 “对你这种渣滓,她这都算是仁慈了。” 于敬亭拎着小青年的脖子,准备找个没人的胡同,给他演示下什么是“街熘子的自我修养”。 作为前任街熘子,看到现在的街熘子个人素质如此低,简直是没眼看。 “等会!”姣姣叫停。 小青年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心慈手软,替自己说两句好话。 “刘梅梅,跟你是一伙的吧?”姣姣试探。 她心里是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桉。 穗子先是愣了下,然后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她教出来的孩子,很美很甜。 但跟傻,是不沾边的。 “你怎么知道?!”小青年不禁诈,姣姣随便一湖弄,他自己就招了。 姣姣咬着嘴唇,气得说不出话。 果然,刘梅梅串通社会闲散人员,弄这一出给自己看。 她之所以能想到这个,是因为事情过于巧合。 那时间段,只有留下来彩排节目的同学才会经过,刘梅梅跑出去旷课半天了,怎么非得挑着晚上没人的时候跑学校门口徘回。 时间地点都像是刻意堵着姣姣似的。 姣姣不愿意把人想这么坏,但现实就是给了她一锤。 “她给你多少好处?”姣姣继续问,“目的是什么?” “我们都是讲义气的,哪儿能出卖——”小青年大义凛然的口号还没喊完,就见于敬亭在那掰手指头。 吞吞口水,好不容易装出来的义气也不复存在。 “她给我5块钱,让我们吓唬你一下。”小青年眼神左右闪躲。 姣姣还在判断这句话对错,于敬亭上手了。 从小青年的兜里摸出了50块钱。 小青年想抢,哪儿是于敬亭的对手,脸煞白。 于敬亭举起钱,比了比。 “5块钱,是吓唬一下,那50,是要干嘛?” 小青年膝盖一软,噗通跪下了。 穗子脸色也难看起来,心里冒凉气。 “大哥,我啥也没干啊,我啥都没干你就来了!我是无辜的,都是那死丫头让我干的!” “哦,让你干嘛,说啊。”于敬亭声音很澹,但是眼神已经可以吃人了。 小青年知道自己遇到狠人了,也不敢隐瞒,跪在地上抹着眼泪说道: “她让我们把这小姑娘的衣服撕了,就撕衣服而已,不让我们干别的,真的,我但凡说一句假话,出门让我被车撞死。” 撕衣服! ! 穗子的嘴角狠狠地向下撇,那个刘梅梅,年纪不大,心却是很歹毒。 亏得她家重视安全问题,那个蛇蝎心肠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姣姣每天都是车接车送。 要不这非得出大事。 “幼呵,撕衣服,而已?”于敬亭拖着小青年,掐着他的脖子,一边往巷子里拽一边说道,“来,我给你也‘而已’一个。” 穗子这会心里也是怒火中烧,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想欺负她小姑子,这事要是算了,她和于敬亭也不用混了。 穗子抬眼看了眼腕表。 “给你半小时,再晚警局该吃饭了,别耽误值班同志吃晚饭。” 穗子的意思很明确,揍,往死里揍。 揍完了再丢警局去,连着那个刘梅梅,一个也别想好。 掐指一算,工读学校的床铺,还很是有富裕。 她不介意再丢几个问题少女进去。 那么喜欢给人脱衣服,她也不介意帮刘梅梅挑一个霸凌严重的工读学校,让她体验一下这个滋味。 于敬亭还真就按着穗子说的,揍了半小时。 拖出来个猪头,正准备塞后备箱给警局送去,姣姣开口了。 “嫂子,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处理吗?不要报警,让他守口如瓶,不要让刘梅梅知道我已经知道她真面目了。” “哦?”穗子挑眉,小胖急了。 “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要放过她?!” “不是我要放过她,而是她,要不要放过自己。嫂子,可以让我处理吗,这件事是我引起来的,我想自己来了断。” 姣姣说这话时,眉宇间,竟有了几分穗子做决断时的神色。 穗子一看这小表情,心就放下了。 “行,交给你处理。” 小胖还想开口,让于敬亭懒懒地制止了。 “亭哥,我担心姣姣她心慈手软的,那个刘梅梅就是不值得同情。” “嗨,她嫂子都开口了,你跟着掺和什么?” 于敬亭太了解他媳妇,也太了解姣姣,小胖俨然是太天真了。 娘们心,海底针,看他妹那凶残的小眼神,那是要饶恕别人时的眼神吗? 分明是随了他媳妇下手时的狠,这是要,超级加倍啊。 第897章妥妥的被穗子拿捏了 樊煌给穗子一叠温泉招待券,穗子全都安排上了。 除了自家的这些人,也邀请了小胖一家三口。 剩下的,她邀请了陈伦一家三口,还给了陈丽君的俩堂嫂,还有刚把儿子送到工读学校的陈鹤夫妻。 最后一张由姣姣做主,送给了跟她经常一起玩的仨女同学,其中,就包括了刘梅梅。 一行人包了辆小巴车,浩浩荡荡的出发。 陈鹤夫妻蔫巴巴的没精神,儿子被送去后,这夫妻俩心里一直很难受,穗子让他们过来散散心。 陈鹤撑着精神跟于敬亭说生意上的事儿,俩人的猪场最近长势喜人,陈鹤想扩大规模再接再厉,于敬亭却只说暂时不急,观望再说。 穗子陪着老妈开导陈鹤媳妇,她身体不大好,儿子送去工读学校对她也是个打击,穗子之前就给她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她现在一点点也接受现实了。 四爷和王翠花跟小萝卜玩,姣姣和她的同学们聊天,刘梅梅坐在靠窗的位置,忐忑不安。 她找社会小青年堵姣姣的事儿,她自以为姣姣不知道,可是她能感觉到姣姣对她冷漠了。 这次虽然也邀请了她,可是跟姣姣聊天的却是另外俩女生。 其实平日里姣姣的朋友也不少,只是刘梅梅最能缠着姣姣,这会姣姣突然不跟她亲近了,刘梅梅心理落差一下子出来了。 大家各聊各的,陈丽君的俩堂嫂坐在车后面,压低声音咬耳朵。 “丽君怎么会突然想起咱们来?” 她俩平日跟陈丽君的关系不算近,虽然谈不上交恶,但距离好也有很大距离。 所以无故被邀请,这俩堂嫂很难不多想。 “谁知道呢,不过丽君的肚子有点小啊,你说会不会是营养不良?我家前院那媳妇的肚子月份跟她一样,可大了,那家的儿媳妇跟公公勾搭一起......” 俩堂嫂刚开始还小声,后面索性扯开嗓门聊八卦,东家长李家短,各种八卦经她们嘴里说出来,夸大了不止一倍,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味道。 王翠花本来是逗孩子玩得挺开心,被后面那俩叽叽喳喳的长舌妇吵吵的脑瓜仁都疼。 忍不住凑穗子耳边小声问:“你找她们干啥啊,太吵了。” 连王翠花这个资深八卦爱好者都受不了后面那俩,可见这俩堂嫂的舌头有多长。 穗子眨眨眼,不吵她就不叫了呀。 这趟温泉之旅,对她家里人来说是放松休闲,可对有的人来说,那就是修罗场,不找两个人形大喇叭出去散播八卦,怎么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车的座位是穗子精心安排的,让陈伦和刘梅梅坐一排,中间隔了个过道。 陈伦一开始还忌惮于敬亭,坐得倍儿直。 车才开出去不到半小时,就耐不住,跟刘梅梅眉来眼去。 姣姣和穗子就坐在他身后,把他和刘梅梅的传情都看在眼里。 姣姣心里特别恶心,刘梅梅还骗她,说她已经跟陈伦彻底了断了。 还说陈伦是骗了她,才有孩子的。 了断个屁! 那俩黏在一起的眼神里全都是戏,还是奸情戏! 穗子看姣姣跟个小斗鸡似的,心里乐得不行。 挺好,这现成的早恋反面教材,给姣姣和小胖看刚好。 温泉山庄在城郊,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地方了。 说是度假山庄,其实就是疗养院,招待的都是些退休干部,环境肯定比不上后世奢华,但胜在干净清幽。 穗子给大家安排好房间,她特意把姣姣的三同学其中俩安排在一个房间,唯独让刘梅梅住了个单间。 房间安排也是有讲究的。 左边是陈伦一家三口,右边挨着俩长舌妇堂嫂。 这也是姣姣让穗子安排的,摆明了是要搞事情。 到地方后,陈丽君有些疲惫,先躺着补觉。 其他人收拾好行李就去泡汤了。 这会也没有后世那些花哨的温泉,什么红酒池、人参池,都没有。 温泉池子建在户外,跟个大澡堂子似的,男女都混在一起,穿着泳衣泡。 穗子不愿意跟大家挤,就在房间里刷浴缸。 这里的浴室引的也是温泉水,在房间里泡也是一样。 自带消毒水,先把老妈和公婆以及姣姣的房间消毒一圈,再把自己房间消了。 于敬亭盘腿坐床上看她忙活。 “这里的水是来自花岗岩岩基的岩浆余热,温度比其他温泉高很多,杀菌消毒,比你那消毒水好用吧?” 穗子是那种去公众浴池也坚决不泡澡的那种人,她自己不泡,也不让于敬亭泡。 她还不直接说,就状似无意的跟他聊,那小谁家小谁,泡了公共浴池后,得了啥啥病。 病还不带重复的,脚气皮肤病x病,挨个轮一圈。 直到于敬亭保证,他以后去不泡,这些膈应人的新闻才从他家里彻底消失。 于敬亭严重怀疑,他媳妇是有些许洁癖在身上的。 穗子消毒完浴缸,又把拖鞋浴巾换上自带的,床单被罩枕套也全都换上,这才满意地直起腰,环视四周,顺便回答他的问题。 “消一下毒放心嘛,咱这一家子,除了孕妇就是孩子,多注意下总是没错。一会你去检查,看看姣姣的被套有没有换好。” 于敬亭撇嘴。 那几家出来玩都只带了个小包装换洗衣服,就他媳妇,搞的跟逃荒似的,开了几个房间就带几套床品,后备箱堆的全都是他家的东西。 穗子审视一圈,最后落在于敬亭身上。 准确的说,是于敬亭的裤衩上。 他从进门开始就存了点花花心思,脱了外裤,只穿着四角大裤衩,坐在床上摆造型。 企图用他这一身精壮的肌肉,勾搭穗子给他来个饿羊扑狼。 结果这小娘们,进来就一通狂收拾,都没瞅他。 看穗子盯着他裤衩,于敬亭的手马上搭在松紧带上,这是要直奔主题了吗! “你刚刚坐在没换的床单上了,去洗澡然后换新裤衩。” “.......”于敬亭满心抱怨,这有洁癖的娘们忒过分了! 抱着跟她唱反调的心态,于敬亭打算坐她刚铺好的床上打个滚。 “病从口入,一定要收拾干净了,懂?” 穗子一语双关,于敬亭瞬间精神了。 哼着小曲直奔浴室,妥妥的被拿捏住了。 以最快的速度把浑身上下洗干净,围着条浴巾出来的于敬亭冲出来。 咦,他媳妇呢?! 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围着浴巾的亭哥脑子里出现一行大字: 被她忽悠了! 第898章重拳出击 “这么好的东西,咋就留不住你?” 于敬亭对着浴巾一阵唏嘘。 越想越憋屈,随便套了衣服,他得出去看看,到底什么玩意这么吸引他家小娘们。 对着某处还骂了句。 “兴奋什么玩意,没看到人都跑了?” 杀气腾腾的于敬亭刚出门,就见穗子跟姣姣俩,站在院子里的树下,猫猫祟祟的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姣姣!”刘梅梅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门口喊姣姣。 穗子笑呵呵地拍了下姣姣,示意她过去。 姣姣跟刘梅梅走了,穗子才回到黑着脸的于敬亭身边。 “你好香啊。”穗子闻了闻。 她用白兰花自制精油,然后做成手工皂,在他身上格外好闻。 “呵,我现在就打算去泥坑里打几个滚。”洗那么干净干嘛! 媳妇都跑了! “别呀,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穗子假装看不到他在闹脾气,拽着他进屋。 于敬亭双手环抱,一脸冷漠。 呵呵,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配合。 “距离晚饭还有俩小时,你有俩个小时的时间。” “没有,突然想到我很忙,我要打坐冥想,跟柏拉图隔空对话,探讨哲学的奥秘......?!” 随着穗子的外衣落地,于敬亭的眼睛直了。 他媳妇跟个妖精似的飘到他身边,手指勾着他的下巴。 “柏拉图?我懂呀,你看,嘴唇......”她的唇贴近他,却在快要碰触到时飞快离开。 “不能碰在一起哦。” 于敬亭的眼神瞬间充满杀气。 穗子心说亏得柏拉图死得早,这要是站他面前,他能把人嚼了,啧啧,男人! “柏拉图式的恋爱,那就是双手拥抱一无所有的空间,思想是云雾朦胧的一片,你确定跟我讲柏拉图?” “等办完事儿在来讨论柏拉图,这会还是得贯彻咱自己老祖宗的哲学思想。” “哦?” “咱自己的老祖宗说了,暖饱思那啥,我现在又暖和又饱,是时候用俩小时的时间,跟你那啥一下了。” 温泉度假村的特产是肥鸭煲,鸭子因为喝温泉水长大,肉质丰腴细嫩,有外面吃不到的甜鲜味,煲出来的汤也格外好喝。 穗子特意定了几锅来招待大家,陈丽君这挑食的也胃口大开,喝了两碗。 吃了晚饭,穗子领着陈丽君在山庄里熘达。 这附近植被很多,空气里都是负离子,对孕妇很是有好处。 “敬亭怎么不缠着你了?”陈丽君有点奇怪。 于敬亭组织几个男的打麻将去了。 一反常态。 “敬亭他是独立的男人,哪儿能总围着媳妇转?”穗子故意说的很深沉。 心里补充了句,她都提前喂饱了,不就是防止别人说闲话? 那俩小时,她可不是白付出的,一会回去要好好泡泡温泉,缓解下...... “姣姣的那个女同学,跟陈伦怎么回事?”陈丽君问。 穗子心说老妈不愧是做领导岗的铁娘子,看人是真准。 陈丽君的注意力都没在陈伦和刘梅梅身上,只随便两眼,就看出那俩人关系不一般。 “这事儿说起来......” 穗子把陈伦跟刘梅梅的事儿讲给陈丽君听,陈丽君听的孕肚都挺起来了。 “什么?!这还了得?!我得跟他妈说去!” “你说什么?人家妈早就知道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四处宣扬她儿子有魅力呢。” “???这不是胡闹?那女孩现在都怀孕了?就这么拖着?也不到结婚年龄......” 陈丽君光想脑壳都大三圈,她怎么摊上这么不靠谱的亲戚? “想什么呢,你看听他们,像是能结婚的样?” 陈伦的爸妈估计觉得自家是有皇位要继承的,哪个女生嫁过来他们都瞧不起,更何况刘梅梅这种未婚先孕的,只能被当成谈资炫耀儿子“资本”,坚决不能让姑娘进门。 “你爸亏得不知道,知道了能气死。” 陈丽君太了解自己男人的道德感了,当年要不是樊煌病迷湖了,她也不可能得手,也不会有穗子这么优秀的孩子了。 “赶紧让姣姣离那女孩远点,别沾上一身坏毛病。” “姣姣心里也是有数的,我看姣姣带过来另外俩小姑娘,都不错。” 穗子这次除了锻炼姣姣处理问题的能力,也是耍了个心眼。 她故意问姣姣要几张票,这样就能圈出平日里跟姣姣走的近的小孩,吃了刘梅梅的亏后,穗子必须要过滤下小姑子身边的交友情况。 还好,除了刘梅梅不正常,那俩孩子都是好孩子,家庭条件有好有坏,但脾气秉性都还不错。 “姣姣跟你锻炼了这么久,怎么还能跟这种不正经的女孩在一起玩?”陈丽君很难不带偏见。 “不遇到事儿谁知道自己交的是人是鬼?刘梅梅也是这学期开始才不正常的,姣姣都认识她两年多了,这两年都是正常孩子,我估计她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对刘梅梅这个孩子,穗子同情她的遭遇却不原谅她对姣姣做的事。 用姣姣的话说,也是这学期开始不正常的,大概率是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导致她有意模彷姣姣,甚至跟陈伦搞在一起。 “姣姣身边别的孩子都是正常的,说明这问题不在姣姣身上,不能因为个例否认整体,总不能因为路上遇到个突发狂犬病的狗被咬了一口,就怪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得,我说一句你十句等着我——等会,你明知道那俩孩子有问题,还把他们房间安排在一起?!你要干嘛?!” 陈丽君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穗子眨眨眼。 “妈,宝宝晚上踹你,你睡得晚吧?” 晚睡的人儿,有戏看。 还可能是辣眼睛的戏。 穗子提前喂饱于敬亭,也不是没理由的。 于敬亭领着一众男人打牌到半夜。 一毛钱的输赢,图的是个乐呵。 四爷凭借高超的牌技——也可能是偷拍技术,独占鳌头,一家赢三家。 “我媳妇订了夜间烧烤,厨师单独给咱做,差不多也该好了——舅儿,把你儿子也叫出来,一起吃吧。大小伙子了,也能喝点了。” 于敬亭对陈伦爸说。 被点名的陈伦爸连连点头,回房却发现媳妇早就睡了,这是个套房,除了他和他媳妇的主卧,边上连着陈伦的次卧。 陈伦爸过去推门,屋里没人。 这大晚上的,儿子去哪儿了? 陈伦爸正在琢磨,就听门外传来姣姣夸张的喊声: “啊!陈伦!你怎么在刘梅梅的房间——啊,刘梅梅,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第899章把把都不落 姣姣这一嗓子,喊得极尽夸张之能事。 不仅在房里的陈伦父母听到了,那几家等着吃烧烤的,也“刚好路过”听到了。 陈伦爸妈听到声音冲出来,就见刘梅梅的门口,姣姣站着,手保持着举起来指认的造型。 眼睛却是被穗子蒙上了。 “嫂子,你放开手啊!” 姣姣大为不满。 穗子捂着她的眼睛不撒手,那屋里的场面,可不是姣姣能看到的。 穗子自己睁着眼不敢眨,高清,倍儿仔细。 于敬亭按着穗子设定好的剧本领着一堆人过来,目的是配合他媳妇搞一下陈伦的“奸情宣传”。 但是看到的,却是他媳妇在那,饶有兴致的看。 于敬亭大步过来,把穗子拽走,用眼神警告她,顺势往屋里看了眼。 陈伦这傻狍子,办事一半被姣姣推门看到了。 竟也不知道找一条裤衩子套上。 傻了吧唧的杵在原地,那个姿势,足以让所有人看到。 于敬亭嫌弃的别过脸。 什么玩意,丢男人的脸。 再次警告地看穗子,眼带鄙夷。 就那玩意,也值得她看的那么出神? 于敬亭非常客观地给予评价:“也就比幼儿园小朋友大一点。” 足可见陈伦的先天条件多差。 陈伦的爸妈也在围观群众当中。 陈伦爸听到了身后的俩长舌妇在叽叽喳喳。 “陈伦这才多大啊,这也太不要脸了。”陈丽君的长舌妇嫂子说道。 “跟幼儿园孩子差不多大?这叫什么来着——”另一个长舌妇嫂子拍脑子。 就为了吃一口新鲜瓜熬到现在没睡,并且精神抖擞的陈丽君混在长舌妇队伍里,随口接了句: “瘾大技术差,把把都不落四声)!” 俩嫂子一起鼓掌,真押韵啊。 陈丽君罕见地展示了她随和的一面,对俩堂嫂微笑点头。 自从她闺女找了于敬亭这么个能怼人的女婿后,她全家押韵的水平都上来了。 陈伦的爸妈听到陈丽君和俩堂嫂的对话,脸都红了。 他们不在乎女孩的名声,但却不希望“幼儿园差不多”这事儿传出去,多耽误将来娶媳妇! 眼下是一群人围着房门观赏。 姣姣好不容易摆脱了嫂子的手挡眼,又被小胖拽到一边,这次更过分,直接把她的脸面对墙壁了,啥也看不到了! 小胖的反应跟于敬亭几乎是如出一辙,也是挡着姣姣不让看,自己则是百般不屑的看一眼陈伦。 小胖甚至无情地嗤了声。 这一声嗤,彻底把陈伦锁死在耻辱柱上,并将伴随陈伦的后半生。 穗子被于敬亭拖到一边,还不忘抻着脖子,想要再看一眼。 “都消停点吧!”于敬亭出声,霎时议论声停下来。 陈伦爸趁机关上房门,面红耳赤地对着里面喊:“还不赶紧穿衣服!” 喊完,还对于敬亭投去感激的一瞥,他以为于敬亭是帮他解围。 于敬亭一嗓子控制局面后,又其损无比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音量对穗子说: “亏得儿子睡着了,否则他听到你们一再的用他比较,儿子会委屈的哭的,不信我明天把我儿子泳裤扒掉,我们老于家出品的,从出厂的那一刻就注定是王者!” 穗子在他身后点点头,嗯嗯嗯,是那么回事。 陈丽君嘴角抽抽,这俩口子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不笑出声来的? 本该热热闹闹吃烧烤,变成了集体围观陈伦,捉奸这个戏码,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讨论的重点,全都变成了“先天条件”问题。 于敬亭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陈伦虽然个人条件不算好,但也没他说的那么惨,搞得好像是先天有问题似的。 但问题是,后面那俩长舌妇没看到啊。 全都是听于敬亭夫妻的对口相声,从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回去后再做一番艺术加工。 谣言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以至于陈伦若干年后到了结婚的岁数,介绍人找人打听,总少不得“身体大概是有些残缺”这样的评价,导致他快四十都无人问津,这是后话。 眼下的捉奸戏虽然重点偏了点,但于敬亭还没忘记穗子定的小目标:先把陈伦送到工读学校。 陈伦的爸妈自然是不想把事态扩大,等陈伦穿好衣服就找于敬亭套近乎,想打个马虎眼把事儿混过去。 于敬亭把脸往下一沉。 “那小姑娘是我妹妹邀请来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丑事,我们拿什么跟女方家里交代?” “那女生本来也不是正经人,烂货一个,有什么可交代的?”陈伦妈不服。 于敬亭啪地一拍桌子。 “烂货这词,也是你们家能说的?她自己一个人烂的起来?你给我表演个脱离男人自己烂?” 这嘴又损又犀利,一句把陈伦妈怼得说不出话。 “现在就俩选择,要么你们家拿钱出来,把事儿平了,然后送陈伦进工读学校,什么时候改造好了,管得住裤腰带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们选第二个!”陈伦爸抢答。 他家的宝贝儿子,可是从小宠到大的。 工读学校那种地方,他家宝贝怎么能去? “对对!我们选第二个!”陈伦妈也抢答。 她这些天没少嘲笑陈鹤夫妻,觉得这俩口子把孩子送那种地方,那是脑袋里进了多少水才能想出来的。 轮到自己家,那是绝对不能同意。 “行,第二个是吧?我这就让我媳妇报警。” “什么?!”陈伦爸妈异口同声。 “私了不行就公了呗。” “私了!”陈伦爸马上改口,“给钱,送我儿子去工读学校,我都答应了!” “他爸,你疯了?!”陈伦妈一脸愤怒,陈伦爸瞪她一眼,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于敬亭相当于是樊煌的发言人,他嘴里说出来的,绝对是代表樊煌意见。 樊煌是个多正的人,老陈家的人算是见识过的。 那位狠起来,亲妈都能收拾大义灭亲。 于敬亭现在说送陈伦去工读学校,他们要是敢不送,樊煌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还不如先假意屈服,送儿子待个十天半个月,等于敬亭这边松口了,再把孩子接回来。 陈伦爸这如意算盘打的是挺好,却难逃于敬亭法眼。 这是他媳妇亲自布的局,既然把叛逆崽子送进去了,就断没有让他随便出来的道理。 第900章不揍白不揍 烧烤喷香。 陈伦一家子。 穗子一家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解决了一桩问题,胃口都好起来了。 姣姣坐在穗子身边,秀气地啃鸡翅。 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神稍微有点迷茫。 一切都跟她预料的一样,只是她心里,却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是白茫茫一片。 是对复杂人性的失望,也有对过往友谊的追忆,心里空落落的。 穗子把她的迷茫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成长的酸甜苦辣总是要自己消化的,只是把于敬亭剥好的烤大虾喂姣姣。 刚好小胖也把最后一个鸡腿抢过来。 俩食物一起放在嘴边,不一样的香气,同样的关怀。 姣姣回过神,扯了扯嘴角。 “我就一张嘴,哪儿吃的过来?” “还在长身体,吃完了就早点睡,熬夜可不好。”穗子语气一如往日,彷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那俩长舌堂嫂还在热切讨论刚刚的事,属她们能吃,面前一堆竹签子,吃也堵不上她们的嘴。 听到穗子跟姣姣“平平无奇”的对话,俩堂嫂感慨上了。 “穗子啊,你家的姣姣怎么养的这么乖?不都说青春期叛逆吗,你瞅瞅跟陈伦在一起的丫头,啧啧啧。” “不是所有孩子青春期都叛逆,走极端的也不多,不能因为个例就给所有的孩子们贴标签,毕竟我们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 穗子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俩堂嫂不知道咋接茬了,于是低头炫肉,把话题又岔到别的地方。 穗子对姣姣眨眨眼,看到没,对付不喜欢的话题,就这样直截了当的终结。 姣姣感受到穗子温暖的笑意,从白茫茫一片的迷茫里重新回到了温暖的人间。 “嫂子,我希望到此为止了,可如果还没完,那我——”姣姣希望刘梅梅悬崖勒马,这件事过后,能够洗心革面。 如果刘梅梅没有继续想害她,姣姣也不会继续打击,但她想着刘梅梅刚刚看自己的眼神,那里面的恨意让她意识到,似乎还没完。 “那你就继续做你想做的,不需要质疑。”穗子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培养你做正直善良的人,同时也鼓励你擦亮双眼,天空海阔,你该绽放自己的色彩,不该是任何人的垫脚石。” 那俩炫肉的堂嫂见状交头接耳,小声滴咕: “穗子说啥呢,我咋一句听不懂?” “嗨,这丫头越来越像她爸,一句简单的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云里雾里包装一大通,政客说话不都这样么,不说人话,巴不得所有人都听不懂......” “来,俩位舅妈,吃点烤鸡肩!”于敬亭笑嘻嘻地把剩盘子里的鸡肩送过去。 鸡肩,就是鸡屁股,喜欢吃的人视若珍宝,不喜欢的觉得无比恶心。 俩舅妈就是后者,谁要吃这玩意! “敬亭啊,我们京城人吃不惯这个的,跟你们北方的习俗不大一样。” “哦?这好像跟地域无关吧,我寻思着,人话说给人听,食物也是这样,吃啥补啥,你俩多补补这玩意,说不定就能长了个人嘴,能听懂人话了呢?” “这哪里是嘴,这不是——啊!”说话的舅妈终于回过神来了,这还是骂她呢。 吃什么补什么,夹鸡屁股给她们,这不就是骂她嘴如腚,只会喷粪? 最让人服气的,是于敬亭始终是笑呵呵地说着,俩舅妈根本不敢跟他翻脸。 找了个借口起身就走了。 于敬亭呵了声,就这脑子,还敢说他媳妇不说人话? 穗子笑眯眯地看他,拿起肉串喂他。 别人还在吃,没留意这边的小插曲,陈丽君却是全程看在眼里。 “跟这些人计较什么,你也不嫌累,有那时间你琢磨琢磨怎么搞工作多好,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还能挨个计较?” “我还真就不嫌累!”于敬亭叉腰,十分得意。 “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谁敢说我媳妇,说我家里人,我就玩死他,工作跟这个并不冲突,钱照赚,气是一点也不能受。要是当了大款家里人就得受气,那还不如回家种地。” 穗子在边上连连点头,啊对对对,他说的都对。 她老妈那个观念,套在别人身上还适用,给于敬亭就不合适。 他那精力旺盛的好像是大家不是同一物种似的,惹他头上,那是追二里地也要打回去的。 在屯里就这样,现在身份变了,还是不改本性,还真是“不忘初心”。 明明就是睚眦必报小心眼,但从穗子嘴里包装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层含义了。 “你看你哥,他就是深刻贯彻了儒家思想的典范。” “咳噗!”小胖呛到了,好痛苦,感觉孜然粒卡嗓子眼里了。 “嫂子,我吃饭的时候,你能别说笑话吗?”亭哥,儒家思想?!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孙悟空过来都得翻个跟头才能到。 “怎么能是笑话?儒家思想的核心,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你亭哥哪样没做到?在外经商赚钱纳税造福一方百姓,这是他对国的忠,在家孝顺父母这是孝,对朋友肝胆相照这是义,对我——” 提起毫无节制的夸于敬亭,那穗子可停不下来了。 陈丽君在边上听的消停许久的孕期反应都要上来了,她说的,这是于敬亭? 一个是真敢吹,一个也真敢听! “你可快打住吧,就你男人那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性子,跟儒家思想倡导的‘礼’沾边?” “怎么就不沾边了呢?他才是深刻贯彻‘礼’的人啊。” “呃,这个,媳妇,要不你多吃点?”于敬亭都觉得媳妇这是吹大发了。 “法出于礼,所谓礼法就是对社会秩序的维护和约束,敬亭是有原则的,不惹到他,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他对那些人的告戒,若小错不改,他日酿成大祸,对整个社会都是无益的。” 这话不只是说给陈丽君听,也是给姣姣听的。 “孔子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恰恰就是印证了我男人是个去伪存真的君子,他是我们家的家风,也是孩子们学习的榜样。” 文化人吹起牛来,有理有据,让人觉得句句在理,可是仔细一琢磨,好像哪儿又不大对。 《镇妖博物馆》 小胖好不容易才把孜然粒从鼻子里喷出来,默默地把嫂子这番话翻译了下: 上门主动犯贱的,不揍白不揍? 第901章这是战术 泡温泉之旅计划是3天。 陈伦的奸情并没有改变大家的行程,只是在第2天起来时,于敬亭找人把陈伦接走,直接送到工读学校。 挑的还是陈鹤在的那家,已经打点过教官一次了,这次再送进去一个,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陈伦的爸妈恨的牙根都痒痒,却也不能不听于敬亭的,眼看着儿子被送走了,这夫妻俩也没了玩下去的心思,匆匆的跟车打道回府。 穗子很好奇刘梅梅的反应。 正常人,被抓奸在屋了,早就羞的无地自容,打道回府了。 她甚至都做好准备,如果刘梅梅要求回去,她就单独派一辆车送她,不让她跟陈伦一家走,避免尴尬。 结果,并没有。 刘梅梅只是不在大家一起聚餐的时候出现,关在房间里借口说自己不舒服。 等到晚上没人了,再跑去泡温泉,跟姣姣那俩不知情的同学一起愉快玩耍。 穗子在浴室泡了个美美的温泉,出来坐在窗前看风景。 这会已经是傍晚了,一会该吃饭了。 风景没看到,就见着刘梅梅跟俩女同学,有说有笑的朝着汤池走去。 刚好跟陈丽君遇到,刘梅梅停下来,跟陈丽君有礼貌的到招呼。 “噗。”穗子乐了。 于敬亭从身后环着她,懒洋洋地问。 “笑什么呢?” “你看咱妈那表情。”穗子用下巴比了比陈丽君的方向。 就见孕妇娘娘一脸惊讶地看着刘梅梅离去,穗子甚至能脑补出她老妈此时的心情: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陈丽君这管了大半辈子人的,也很少见到脸皮这么厚的。 这可真是诠释了那句话,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哎......”于敬亭叹了口气。 穗子奇怪地看着他,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咱妈估计马上得杀过来跟你吐槽,咱俩这探讨生命起源的大业,得留到晚上了。”于敬亭一边抱怨一边套衣服,穗子耸肩。 果不其然,没过三分钟,陈丽君敲门来了。 “赶紧把她给我整走!这都什么玩意!”陈丽君进门就骂骂咧咧。 “怎么生这么大气?”穗子给于敬亭个眼色,示意他出去找人打麻将,现在是妇女时间了。 “我坐在树后面歇一会啊,你猜我听着啥?” 陈丽君气得不行。 她竟然听到,刘梅梅跟那俩孩子说姣姣的坏话。 “她自己那磕碜事儿,她一个字不提,竟然说咱家姣姣跟小胖俩走得太近,还说姣姣跟她说,跟小胖定过娃娃亲,什么童养媳的——我简直是要听不下去了。” 陈丽君虽然也见过不少搬弄是非的,但那都是成年人,这么大的孩子,心思竟然也跟蜂窝煤似的,一肚子黑心眼子。 “那你怎么没跳出去骂她呢?我看你还跟人家打招呼。”穗子笑嘻嘻。 陈丽君双目圆瞪。 “我什么身份?让我当着俩孩子跟另外一个孩子撕?” “做错事的人,哪儿还分大人小孩了?当面撕就是了,过后回来再复盘,想撕都没地方后悔。” 跟着于敬亭这么多年,这是穗子学到最有用的东西。 “早几年,我每次跟人吵架,当时都不知道说什么,过后一琢磨,总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可想要再吵一次也不可能了,总是暗搓搓的生闷气,后来我提前背了一些万能吵架用语。” 不知道吵什么的时候,生搬硬套,也是好用的。 穗子挺认真的跟陈丽君分享心得,给陈丽君气乐了。 “你怎么越来越像敬亭?要是搁在以前,你肯定会说,跟那种人吵架犯不上。” “那是因为我以前嘴跟不上,可不就得那么说?我现在不那么认为了。妈,我领悟出一个道理。” 穗子的表情,让陈丽君隐隐有了点熟悉的感觉。 “真正爱着人,得以在被爱者身上忘却自己,而这种忘却,却能帮助自己找回自己,重新拥有自己。这是y国思想家费奇诺说的,我当时看,觉得看不懂,现在明白了。” 怪不得这感觉如此熟悉!陈丽君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熟悉的秀恩爱味儿?! “不能说是敬亭影响了我,而是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可能我本来就该是现在这般样子。”穗子摸着自己的脸。 陈丽君牙都要让她酸掉了,正想揶揄两句,于敬亭推门而入,刚好听到这句。 顺势接话:“我媳妇就是绝代佳人,柔情似水,博采众长,天下无双。” 穗子含蓄点头,低调,低调。 陈丽君摇头。 “太可怕了,于敬亭都开始文绉绉不说人话起来了。” 爱情这可怕的酸臭味,是会相互腐蚀相互影响? “哦,那我换句不文绉绉的形容——我媳妇,真特娘的好看。” “......” 陈丽君捂着嘴,一脸受不了地往外走。 这屋待不下去了,味儿太冲!容易引起孕期反应。 于敬亭对岳母热情挥手,拜拜了您呐~ 扭头对穗子来了个拥抱。 “媳妇,你看,我这清场成功了,距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不如咱俩——” 《仙木奇缘》 “亭子!你这取点零钱怎么这么久?赶紧的,三缺一!” 外面有人喊了。 于敬亭低声骂了句植物,抓紧时间亲了个嘴儿,这才拽着穗子的胳膊往外走。 “缺零钱到包里拿就好了嘛,我就不用去了吧?”穗子还想留在房里看书呢。 “你坐那给我当幸运女神。” 这幸运女神,属实是有些作用的。 穗子往那一坐,四爷不能偷牌了,因为穗子拿出她学习的劲头,开始背牌。 她这一记牌,局面就开始发生倾斜,从四爷一家赢,变成了于敬亭赢到手软,三家都不好过。 四爷还算是有良心的偷,隔三差五的还能让大家也赢点,于敬亭这货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大家留。 最可恨的是,他不光赢牌,他还拉仇恨,那张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个不停,。 最后终于被大家踢下牌桌,不带他玩了。 面对穗子戏谑的视线,于敬亭不在乎地顺头发。 “看到没?这是战术!我不这么弄,哪来的时间陪你和孩子们?” 第902章原来是这货 龙凤胎对泡汤非常感兴趣,小皮肤都要泡皱了。 房间里没有,那就是在池子里。 穗子正准备去池子里找,王翠花气鼓鼓的领着龙凤胎回来了,骂骂咧咧。 “怎么了?”穗子问。 “姣姣的那个同学,赶紧整走!你们不给找车,我掏钱,我就是雇个驴车,也得给她送回去!” 王翠花是急脾气,有什么话都藏不住。 俩小萝卜见状忙一左一右地搂着奶奶胳膊,奶声奶气地哄: “他人气我我不气!” “气出病来无人替!” 这一人一句,给王翠花逗得转怒为笑,拽着小娃一人亲一口小脸蛋。 “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穗子好奇,心里却是有点“佩服”。 刘梅梅也是个“人才”,短时间内能同时得罪她婆婆和妈,这样不讨人喜欢的,也是很少见了。 “我在里面泡呢,咱家俩孩子在外面玩,那丫头过去了,然后就哭了,跑过来跟我说,咱家俩孩子欺负了她。” 这话王翠花打死也是不信的。 “咱家俩孩子才幼儿园——” 王翠花本想说幼儿园孩子怎么可能欺负初中生,大概是想到“楼顶坡道运白菜”的事儿了,话锋一转。 “不招惹咱家孩子,他们能主动上手?” 刘梅梅特意挑着人多的时候找王翠花,哭哭啼啼的,说龙凤胎推了她,差点让她摔倒,还一口咬死龙凤胎在她鞋里放图钉。 如果说俩幼儿园孩子推她,已经是很离谱的事了,放图钉的指控,简直就是恶毒。 穗子蹙眉,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用放图钉这样的方式打压别人。 蹲下来问俩孩子。 “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妈妈听,我要听全部过程。” 虽然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完整的复述一件事是很有难度的,但穗子的俩孩子从小就有比较强的记忆力,语言表达能力也比一般孩子强,说起来并不过分。 “妈妈,我们什么都没做。”落落说。 波波点头。 “是她说小姑的坏话——其实,我也不能判断那是不是坏话。” 刘梅梅没有直白地骂姣姣,她是阴阳怪气。 刚开始跟同学拐弯抹角地说姣姣有钱了,请客来玩是摆阔,踩着大家装大款。 见那俩同学不搭理她,她又把话题说到昨晚吃烧烤的事。 刚好被边上玩的龙凤胎听到了。 “她原话是什么?”于敬亭问。 “她说昨晚吃烧烤都没叫同学一起去,她可不敢当着小姑面说太多,怕小姑多想,她还说,小姑因为这件事可能生她气了。” 那俩跟她一起来的同学反应也不是很快,平日里大概接触的都是比较善良的人,这种阴阳怪气乍一听只会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形容不出来。 反驳不了她,那俩同学就假装听不到。 龙凤胎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刘梅梅的意思,但隐约觉得那都不是什么好话。 龙凤胎对视一眼,然后,落落手里的水球,径直地砸向了刘梅梅。 王翠花给孩子们灌了一盆的水球,都用到这地方了。 “砸了水球,然后呢?有没有推她?有没有放图钉?”穗子问。 俩孩子一起摇头。 “妈妈,她满身黑气,我们怎么可能碰她啊,如果不是她说小姑,我都不想丢她......”落落低下头,沮丧,“浪费了我的水球耶。” “那玩意回头爸再给你们灌,有的是!”于敬亭财大气粗,对于这种惩善扬恶符合家风的作为,他从来都是明面支持。 俩小娃这才开心起来,可还是看向穗子。 “妈妈相信你们。”穗子摸摸俩孩子的头,“只是以后你们看到这种满身黑气不吉利的人,最好躲远一点,或者找爸爸妈妈来处理。” 她就差把“避免沾染晦气”这样的话说出来了。 得到母亲的信任,龙凤胎这才缠着老爸继续灌水球去了。 “马上给那个满嘴谎话的丫头给我送走!这都什么人家养出这样的玩意?” 吞噬 王翠花对自己俩宝贝孙儿被人诬陷的事儿,非常介意。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自己会倒霉,我们没必要特意送她走。” 孩子们的能力穗子现在已经能摸清一点了。 他们好像能感受到“气”的存在。普通人身上是没有的,富贵或是有权势的人,身上会有特殊的光,还有就是倒霉的人,也会有光,不过是黑色的。 穗子曾经问过俩孩子,她和于敬亭有没有,俩孩子摇头。 爸爸妈妈他们是看不到的,不是有没有,是看不到,可能这能力对至亲是有限制的。 穗子想着落落说的话,猜刘梅梅大概率是要倒霉了。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个德行,姣姣好心好意请她来玩,她自己干出这样的丑事来,还有脸散播姣姣的坏话,可真是白眼狼。”王翠花骂道。 “她不散播姣姣的坏话,怎么能凸显她的‘无辜’?倒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错地方了。” 穗子已经猜到刘梅梅要做什么了。 她再用烧烤事件挑拨离间,把仇恨都引向姣姣,从而掩饰她跟陈伦的丑事。 捉奸时,这俩同学都不在场。 虽然事后姣姣没有跟俩同学说起这件事,但是刘梅梅心眼多,担心姣姣以后在学校说这件事,先发制人,使劲往姣姣身上泼脏水。 穗子把这些分析给王翠花,震惊王翠花一整年。 “现在的孩子是成精了?!心眼子也太多了吧?” “管她多还是少,从来都是邪不压正,她那些手段对姣姣不会有任何影响。” 穗子对自己教出来的孩子非常有信心。 她今天还没见着姣姣呢,跟小胖俩不知道躲哪儿合计事儿去了。 穗子也乐见其成,孩子不来求助她,就说明一切都在可控范围。 王翠花又跟穗子叨叨了一会,快到吃饭点了,于敬亭和孩子们还没回来。 “灌个水球咋这么长时间?掉水坑了?”王翠花正想出去找找。 就听到门外传来惨叫声。 “啊! !” 是刘梅梅! 穗子挑眉,姣姣出手了?不应该啊,她觉得姣姣应该会忍到回去后再下手。 “哎呀,这可真是巧。”于敬亭爽朗的笑声透过门板传来。 穗子翻了个白眼,原来是这货! 第903章赶场子气人忙 好奇的王翠花跟穗子一起出门看情况。 就见刘梅梅犹如落汤鸡,站在她自己房门前,地上一大滩水渍。 于敬亭领着俩孩子,站在边上围观呢。 那毫不掩饰的嚣张笑声,就是于敬亭发出来的。八壹中文網 穗子拿眼睛扫了一圈,没看到有盆。 不是用盆泼的水,又不可能是凭空跑出来的...... 定睛一看,几片透明塑胶片......这家伙把避孕套灌水了! 穗子轻而易举地通过现场“物证”还原出刚刚的场景。 于敬亭用套子灌了个巨大的水球,那玩意能装七八斤水,别问穗子怎么知道的。 灌了水后搁在门上,就等着刘梅梅推门,被这么大的“水球”砸一下,绝对的透心凉。 “你为什么要砸我!”刘梅梅抹掉脸上的水,对着于敬亭带着哭腔问。 “收拾不顺眼的人还有为什么?”于敬亭呵了声,“你欺负我家俩小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刘梅梅的确没想到。 她就没见过跟小孩计较的大人。 现在算是见识过了。 姣姣的房间敞开一条缝,姣姣探头,看了眼,又把头缩回去了。 刘梅梅瞪着姣姣房门,恨不得把门瞪出个洞。 她不敢跟强势的于敬亭抗衡,却把仇恨转移到姣姣身上。 这眼神并没有逃过于敬亭的眼,他扭头问穗子。 “见过半自动人体投球机吗?” “呃?” 于敬亭头不低,伸双手在俩孩子肩膀轻轻一拍。 嗖嗖~ 俩水球从孩子们的手里发出,刘梅梅被砸了一身。 这次是用气球灌的水球,不是刚刚那个巨大“不正经”水球。 穗子无语。 于敬亭颇为得意叉腰嘚瑟。 “看,半自动的,还能续发呢。” 刘梅梅不敢在外面待了,跟于敬亭她是半点说法都讨不到,只能讨吃亏。 俩孩子追着刘梅梅扔,刘梅梅关上门不敢出来了。 穗子看她这架势,估计她晚饭都不可能出来吃。 “你能不能教孩子点好?”穗子揉着太阳穴抱怨。 她是真怕大街溜子教出俩小街溜子。 “不要那么严肃么,走,吃饭去。” 于敬亭心情颇好,惹他头上,甭管大小,就没有他不打击的。 刘梅梅晚上果真如穗子所料,没有出来吃晚饭。 第二天一大早,姣姣刚起床,刘梅梅就过来了。 刘梅梅眼睛是红红的,看着是没休息好。 “姣姣,你一定要帮我!”刘梅梅进门就握着姣姣的手,枯瘦的手用足了力气,像是两把小钳子,将姣姣的手腕攥白一圈。 “梅梅,你要我帮你什么?”姣姣的眼神略显复杂。 “明天回去,你陪我去医院吧,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刘梅梅说得楚楚可怜。 姣姣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也向下抿了抿。 “梅梅,我哥今天捉弄了你,如果你心里对他有怨恨,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你有别的困难,只要你说,我都会帮你。”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也不怨恨你们的,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去医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你如果不陪我,就没人陪着我了。” 刘梅梅像是下定决心,抬头看着姣姣。 “我只想让你陪我去医院。” 姣姣沉默。 这一分钟对俩人来说,都是煎熬。 “如果这是你的诉求,我答应你。”姣姣开口,眼里满是失望。 刘梅梅却是开心不已,握着姣姣的手来回摇。 “姣姣,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姣姣在心里默念。 这是她给刘梅梅最后一个机会,可是显然,刘梅梅并没有抓住。 刘梅梅喜滋滋的出门了,隔了一会,姣姣透过窗户,看到她朝着温泉池的方向走了。 竟然还有心思泡温泉...... “我怎么会给这种人机会?”姣姣自言自语,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傻叉。 还是嫂子说的对,她不该对坏人抱有希望,指望刘梅梅良心发现,根本就是白日做梦。 既然刘梅梅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想到这,姣姣决定找穗子。 刚好穗子过来找她吃早饭。 “嫂子,明天你是不是要跟君姨做产检?”姣姣问。 穗子点头。 “那我邀请你们看戏吧,肯定比君姨每天追的八点档精彩的多。” 穗子扯扯嘴角,恭敬不如从命。 她家的小公主,也到了拿刀屠龙的年纪了。 结束了三天的温泉之旅,穗子跟陈丽君例行产检。 检查结果一切良好,大夫还让穗子看了b超。 黑白的b超黑乎乎一片,穗子什么也看不出来。 “王姨,您说我给宝宝做衣服,做什么色的好?蓝色,粉色?”穗子问。 这月份,已经可以看出来了,大夫是樊煌的朋友,说话可以直接点。 “你更喜欢什么色啊?”王姨笑呵呵地问。 “其实我都还好,不过我闺女说她喜欢蓝色,我就多买了点。” 这一套话术让俩人说的滴水不漏。 穗子其实是在问男孩女孩,落落一直嚷嚷是男孩,樊煌找的中医把脉也说像是儿子,穗子就买了好多男孩用的布料。 “哈哈,你闺女真是贴心小棉袄,看事儿挺准呢。” 穗子心里踏实了。 看来是弟弟没错了。 “你跟大夫嘀咕什么呢?”陈丽君坐起来,用纸巾擦肚子上的耦合剂。 “没什么。”穗子过去,趴在陈丽君耳边小声说了句,陈丽君一脸惊讶,然后伸手锤她。 “喂,就算是儿女双全了吧,也没必要这么快就嫌弃你的好闺女啊。”穗子一脸委屈。 “坏丫头!就不能留给我点惊喜?我还想着过几个月生下来再看呢。” “你口是心非的时候,不要笑得那么开心好么?你这样,我会怀疑你有重男轻女嫌疑哦。”穗子打趣。 陈丽君被她逗笑了,其实是男是女她都高兴,只是提前知道了,还是有点不甘心,又被穗子猜中了。 穗子这几个月疯狂囤积男婴用品,陈丽君看不惯闺女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想着生个小闺女气气穗子呢。 “正事办完了,咱抓紧看戏去,看完这出戏,下午还得赶场子气人呢。” “赶什么场子?气......人?” 陈丽君一头问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904章这不作大死么 穗子挽着陈丽君出来,在过道的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掏出报纸递给陈丽君。 娘俩举着报纸挡着脸说悄悄话。 “你这折腾什么呢?”陈丽君问。 “你就坐着看就是了,姣姣说了,比不上你晚上追的狗血电视剧好看,她给你家擦一年地。” 一说这,陈丽君可是有精神了,马上坐直,一双眼在报纸边缘来回溜达。 她们挂的是专家号,隔了俩房间是普通妇科门诊。 再往前走就是医院的大厅,人来人往。 陈丽君推推穗子。 “你看大厅的牌子旁边那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那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手里握着个相机,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在医院这个特定环境里,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的,突然出来这么号人物,很是可疑。 “恭喜你发现亮点,别吵吵继续看。” 普通妇科门诊的门开了,姣姣从里面走出来。 牌子旁的男人马上举起手里的相机,正准备对着姣姣拍,肩膀被按了下。 男人不耐地回头:“谁啊——啊!” 小胖一拳头砸过去,给男人来了个捂眼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你爹!” 男人被他这一下砸得猝不及防,手里的相机落在地上。 小胖一个健步上去,在男人没反应过来时纠捡起相机,抽出里面的胶卷。 老实相机胶卷不能曝光,曝光就都废了。 “你有病?!”男人从姣姣和刘梅梅进了医院就开始偷拍。 他拍的非常有技巧,只拍姣姣单独入镜的,错过刘梅梅。 辛辛苦苦拍了那么久,小胖这一下子,让男人的劳动成果全都付之一炬。 “嗯,我得了一种不揍你就浑身难受的病!”小胖一脚踢男人肚子上。 姣姣站在走廊里,看到小胖锤人,嘴角微微上翘。 看来这次不用她帮忙了,小胖终于当了一回真正的英雄。 小胖之前几次跟人打架,总是要姣姣帮忙才能脱险,这件事让小胖颇为犯愁,回去后特意请教于敬亭。 跟于敬亭学了两招实用的,打架水平一下子上来了。 小胖把人打趴下后,才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你是李铁辉?!” 男人也认出了小胖,忙用手挡着脸,想从地上爬起来,被赶过来的姣姣一脚踹趴下。 姣姣这一脚,踢得飒爽英姿,看得穗子连连点头,跟陈丽君分享心得: “女孩腿长点就是好啊,不仅穿衣服好看,踢人的时候也有劲。” 陈丽君点头,看得目不转睛。 “这是为啥打起来啊?咱就坐着看不要帮姣姣吗?” “咱家孩子又没吃亏,你急什么,继续看。” 穗子的眼睛也一直没离开那边,看小胖揪着那男人问话,似乎俩人还认识。 “你怎么认识刘梅梅的哥?”姣姣问小胖。 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个被她踹趴下的男人,是刘梅梅的继兄。 刘梅梅跟他不是一个爸也不是一个妈,刘梅梅的妈带着她改嫁给李铁辉的爸,俩人是名义上的兄妹,但没有血缘关系。 “他也是棋手,我跟他交过手。” 别看李铁辉已经二十多了,但他只是业余棋手,具体是业余5段还是6段,小胖不记得了。 小胖的专业定段是参加了全国比赛拿到的,从业余7段升到了专业三段,就是打败了李铁辉。 只一局,就让俩人的身份拉开了差距,小胖升段,拿到了冬季参加国际比赛的机会,而李铁辉,只能是重头再来。 “你该不会是想用姣姣打压我的士气,引导我犯错误,然后失去参赛资格,你做替补吧?”小胖不愧是职业棋手,看到李铁辉,脑子里马上把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业余棋手到了6段以上,是可以作为替补比赛的,但是必须是前面的专业棋手出问题。 小胖在京城有正式棋手资格的三十六个人里,资历最浅,升段也最晚。 如果小胖出问题,他就有机会替补。 “我只是路过,拍几张照片而已,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李铁辉挣脱姣姣,爬起来使劲狡辩,眼睛却是不自主地朝着前面瞟。 姣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刘梅梅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外走。 这是看事迹败露了,要跑! 姣姣指着刘梅梅喊道:“刘梅梅!你的b超片子还在我这呢!” 刘梅梅头也不回,飞快地倒腾着步伐,大门就在眼前。八壹中文網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时,一只长臂拦住她的去路。 刘梅梅抬头,于敬亭嚼着泡泡糖,吐了个大大的泡泡,抬起手对她挥挥。 刘梅梅瞳孔变大,不明白她计划好的事,怎么会出了变故,小胖和姣姣的哥哥,都不是她计划里该出现的。 她跟姣姣说好了,让姣姣单独陪着她来。 然后她糊弄着姣姣进去帮她拿药,让她哥在外面守着拍照。 只想等姣姣出来拍几张照片,然后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这样姣姣想不退学都难。 但是从小胖把李铁辉踹翻的那一刻起,情况就失控了。 于敬亭把泡泡糖吹破,对着身边的男人笑道: “张校长,你看这不是巧了么,遇到你们学校的学生了。” 刘梅梅这才看到,于敬亭身边还站着个男人,是她们学校的校长。 霎时面如土色,吓得找不到声音。 校长怎么会在这? “你是哪个班的?怎么会来这?”张校长上下打量刘梅梅,没什么印象。 张校长是被于敬亭拽过来的,他爱人得了妇科肿瘤,于敬亭帮他找了个大夫,今天“凑巧”带他过来见一面。 于敬亭夫妻的人脉那是不容小觑的,只要他们想,就没有创造不出来的机会。 “校长好!”姣姣跑过来。 张校长认得姣姣,不仅是因为她哥嫂给学校捐了不少东西,更是因为姣姣拿过好几个钢琴全国冠军,尽管在重点初中里,也是让学校骄傲的存在,她和小胖这种成绩好还带有特长的孩子,老师们都会印象深刻。 “于姣姣也在?”校长看看姣姣再看看刘梅梅,隐约觉得哪儿不对。 刘梅梅突然开口哭道:“姣姣,事到如今,你怀孕的事儿瞒不住了,我只是陪着你来的。” 跟过来看直播的陈丽君怒了,这孩子满嘴跑火车! “噗!”穗子乐了,于敬亭也扯扯嘴角。 这不作大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第905章终究是走了不一样的路 刘梅梅说完后,张校长不敢置信的看着姣姣,甚至都说不出话来。 随即看向于敬亭,那眼神充满了怀疑。 姣姣这么品学兼优的孩子,又有这样优秀的哥嫂,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叛逆的事? “刘梅梅,我给过你机会,你没有珍惜。”姣姣面无表情,眼里甚至充满了同情。 “究竟是谁怀孕,我想门诊医生和做b超的医生都会记得,问一下就是了。” 姣姣这番话说完,刘梅梅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句多傻的话,再想收回来,已经晚了。 此时的刘梅梅大脑一片空白,计划完全是超出她预计的,她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求助地看向她的继兄。 作为全程参与刘梅梅计划的李铁辉,此时也是彻底懵圈了,见事态败露,他竟掉头就走,全然不顾刘梅梅的死活。 “李铁辉!你还是个男人吗?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就这么走了?”刘梅梅气急败坏地喊。 穗子等人的嘴变成o形,还有意外收获? 这剧情,远比穗子掌握的刺激多了。 李铁辉虽然跟刘梅梅没有血缘关系,但也是兄妹相称,他们的这段关系,必然是为世俗所不容。 更让穗子惊讶的,是刘梅梅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么多男人! “这感情经历,比我都丰富?”穗子说完就觉得身边凉飕飕的,于敬亭正拿冷眼扫她呢。 那眼神分明再说,你还羡慕这种?还想再找几个小伙?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穗子马上清清嗓子,转移矛盾。 “这样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主任看看吧——敬亭,你不是刚好要给校长介绍主任?” 穗子一句话,把皮球踢了出去,一切做的都是那么的自然又水到渠成,刘梅梅被彻底锤死。 此时的刘梅梅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晕过去前,她看到姣姣。 姣姣伸手扶住了她。 姣姣的手臂一如印象里的那般,纤细漂亮,那修长的十指是刘梅梅见过最漂亮的手,刘梅梅非常嫉妒,却从没说出口。 刘梅梅第一次见到姣姣,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双漂亮到极致的手。 彼时的刘梅梅心里是大为震惊的,秀窄修长,又白如凝玉。 别的同学的手到了冬天,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皴皮,但是于姣姣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洁白如玉,刘梅梅亲眼看到,于姣姣在学校洗完手后,都会掏出个不大的小盒子,那里面是香喷喷的面霜。 别人家涂脸都舍不得的,姣姣都是随身带着涂手,放学后,那双细腻柔白的手就会被套上暖暖的手套,处处彰显着与时代不同的娇贵。 这些细节都是穗子强制要求姣姣做的,姣姣的手是用来弹钢琴的,穗子就格外上心。 姑嫂俩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她们不在意的细节,被刘梅梅羡慕嫉妒了两年多,最终变成了恨。 刘梅梅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于姣姣可以生在那样一个好的家庭里,而她就跟个浮萍似的,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被继兄侵犯也不敢跟人说。 她觉得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有姣姣那样一双手,一双只有被呵护宠爱才能养出来的纤纤玉手,是她穷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所以当有人提出要求,让她搞姣姣时,刘梅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做不到姣姣那样万千宠爱一身的小公主,就把姣姣从云端拉下来,让她跟自己一样满身尘埃地站在泥泞不堪的人世间,看着污浊的世态炎凉,这样她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可是当事迹败露,她的阴谋被拆穿,孤立无援时,唯一肯扶着她的,只有姣姣。 还是那双手,可是刘梅梅感受到的,却是嫉妒外的情绪,她想起了过去的两年时间里,这双手给她递过奶糖,给她梳过辫子,还曾牵着手一起走过学校石板路,春秋冬夏....... 这些记忆在刘梅梅心中快速闪过,她伸出手想要握住姣姣的手,可是已经无力,黑暗将她的最后一丝念头吞噬。 回不去了。 最后一点温暖,也被她扼杀了,这次真的是一个人了...... 姣姣抱着晕过去的刘梅梅,于敬亭蹙眉,正想斥责妹妹。 抱那么个玩意干嘛,都嫌脏了手。 就该让这个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心眼的刘梅梅摔地上。 磕得她满头包也是活该。 穗子拽着于敬亭,冲他摇摇头。 “敬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校长懵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但既然涉及到未成年的孩子,我想这件事您还是先通知她的家里人比较好,至于后续怎么做,那就是学校和她家里的事了。” 穗子摆明了不想干涉这件事,想也知道,刘梅梅转学是一定的了。 至于会不会被开除,档桉留下一笔,那就是看她家里人有多大能耐了。 甭管怎样,跟继兄和陈伦之间的三角恋,终究会让刘梅梅自食其果,无法挽回。 从医院出来,于敬亭一脸的不痛快。 穗子知道,这是于敬亭对事件处理的不满,他的性格,更倾向于让刘梅梅使劲摔一下,最好摔到流产,那都是她咎由自取。 于敬亭看穗子一直笑眯眯的,没好气道:“姣姣这些妇人之仁,都是跟你学的。” 穗子点头,对呀,是很像自己。 姣姣处理整件事干脆利索,等对方先出招,然后见招拆招,让对方自食其果自己又不脏手的手腕,的确是得了穗子的真传。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钝刀子割在心里才是最痛的,姣姣今天做的,足够刘梅梅后半生后悔。” 尤其是最后那一下搀扶,穗子十分满意。 姣姣终究长成了穗子期待的那样,心有千沟万壑,恪守底线,看尽世态炎凉。却依然不减对世界的热爱。 姣姣和小胖没有坐家里的车,俩人去公园划船散心去了。 “人总是要失去后才知道后悔,发小啊.......多宝贵的东西,刘梅梅本来有机会跟姣姣一起长大的,可惜啊......”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穗子看车窗外,几个跟小萝卜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胡同里穿梭嬉闹。 各奔前程,却没有顶峰相见。 终究走了两条不一样的路。 第906章要不我试试 穗子是紧忙活。 医院里观摩了姣姣大战刘梅梅后,回家吃了午饭,甚至都没有午睡,往陈丽君怀里塞了个果盘,拿起电话,挨家挨户的报喜。 陈丽君这才知道,闺女说的“赶场子气人”是什么意思。 穗子有个小本,上面记录着谁说过她老妈肚子的坏话。 有几家恨不得天天吃斋念佛祈祷陈丽君生女儿的,穗子早就拿小本记上。 隐忍不发了几个月,就等着陈丽君肚子里的娃性别确定下来,这才挨家挨户的通知。 “二婶啊,我是穗子,今天我都要烦死了——为什么烦?嗨,还不是我妈今天做产检,大夫跟我说我要有弟弟了,可不就是烦么,您说我要是有弟弟,我爸那些古董是不是给不了您儿子了?我都替你上火啊哈哈。” 最后那“啊哈哈”三字,衬托着前面那句“烦死了”是如此的凡尔赛,快乐的情绪简直是压抑不住了。 陈丽君麻木地往嘴里塞水果,看着她闺女幼稚的表演。 穗子挂了电话,在大伯母那一栏打了个x,抄起电话开始打第二家。 “你无聊不无聊......学校已经这么闲了吗?要不我给你导师打个电话,让她多给你留点任务?”陈丽君说。 “我跟导师请了两天假,当然,我手里的活儿是不会落下的,这是讲好的条件。” “两天?!” “对啊,他们轮流恶心了我好几个月,我腾出两天时间气他们怎么了?今天打电话只是个开胃菜,我明天领着你,挨家挨户的晒肚子去。” “大可不必,搞得好像咱家多重男轻女似的,你爸看到了该不高兴了。” “重男轻女的不是我们,是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我爸要是知道,肯定也是站在我这边,说不定能把油钱给我报销了。” 穗子一家对孩子的性别的确是没有要求,但樊家的亲戚们就不那么想了。 总有些人脑袋里存了不少糟粕,优良的传统一个没继承下来,糟粕全都当宝贝似的供在心里了。 樊煌是有些家底的,毕竟是樊家的长子,樊家一部分人觉得他没有儿子,穗子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闺女,虽然他自称是亲闺女,但总有人觉得穗子是樊煌弟弟的孩子。 这些自以为是的没事在家就脑补,盘算着樊煌百年之后,家产要给谁的问题。 甭管是盯着樊煌的职位还是樊煌的家产,这都建立在樊煌没儿子的基础上。 “建国后拆了老太太的裹脚布,可是有些人脑子里的裹脑布就没卸下过,还惦记吃绝户,呵呵。”穗子电话拨通,一面从吐槽转成凡尔赛模式。 “三叔儿啊,我是穗子,我都要烦死了.......” 陈丽君一脸无语,看着穗子在那装模作样膈应人。 没出半小时,樊家和陈家所有亲戚,都知道了陈丽君怀了个儿子的事儿。 于敬亭进来给岳母续水果,看穗子在那劲劲儿的气人,给陈丽君解释道: “你就让她得瑟吧,她昨晚0研究半天。” 穗子昨晚跟于敬亭认真合计过,如果坐实了老妈怀的是男孩,她是隐忍到孩子生完了再膈应这些人,还是知道结果当天就膈应。 说到膈应人,那没有比于铁根更专业的了。 专业人士拍板:膈应人宜早不宜晚。 提早几个月膈应,能让他们一直闹心到岳母生完孩子,等孩子生完了,再挨家挨户抱着秀一圈,这不就是梅开二度,加倍气人? 那些人之前心眼多坏,到时候就有多闹心。 穗子觉得此法甚妙,果断执行,从她此刻的表情来看,的确是很爽。 等穗子把本上的名字划了一圈后,嗓子都要冒烟了。 于敬亭适时送上一杯胖大海给她润嗓子。 穗子拿出做学术时的认真,边喝胖大海边研究名单,看有没有落网之鱼。 电话响了,穗子以为是有人被自己膈应后闹心,回过神想跟她继续battle,精神十足地窜过去接电话。 “喂,哪位?”声音虽然有点沙哑,可是战斗力十足。 “涵穗吗?我是你师姐啊。” “师姐,怎么了?”穗子马上从战斗状态切换到日常温柔声音,无视于敬亭和她老妈翻白眼的动作。 “苏教授晕倒了,我现在在医院。” “啊?!哪家医院,我马上到。” 穗子和于敬亭匆忙赶往医院,医院里,穗子的同门师姐正焦急地守在急救室外,看到穗子夫妻来了,几乎是跳起来迎上去。 “涵穗,你可来了!” 师姐的亲戚在科大出了点事儿,她想找人打听,穗子就把苏哲介绍给她。 俩人约好下午在实验室见面,结果师姐过去时,就见苏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当时实验室就苏哲一个人,如果不是师姐过去,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之前苏哲有次也是在实验室晕倒,那次是因为阑尾炎。 这次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于敬亭找大夫了解情况,顺便打点关系。 “营养不良......?!”这结果出乎意料。 “是,苏教授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了低血压造成了晕厥,很可能是平日里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问题虽然不严重,但是持续这么下去,身体早晚要垮。 穗子听了头都大三圈,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会因为营养不良晕倒! “给他找的保姆暂时还没消息——把咱家阿姨调过来照顾他吧。”穗子说。 于敬亭摇头。 “这货纯属自己作的,饮食不规律又特别挑食,咱家阿姨的厨艺他吃不惯,单位食堂他也不喜欢。” 苏哲来于家吃饭,于家保姆做的菜他几乎不动,穗子的厨艺倒是勉强捧场,可是穗子平日里要上学,也不可能一日三餐的忙活。 “实在不行我跟学校请一个礼拜假吧,得先照顾他出院,保姆咱继续找着,可以加钱,价钱好商量。” 穗子夫妻正在商量,一旁的师姐开口问道:“呃,要不让我试试?” “你?你会做饭?”穗子问。 “我上次去见苏教授带了一盒我做的饼,他都吃了.....” 第907章怪不得从不叫大名 “他能吃你做的饭?!”穗子满脸惊喜。 于敬亭则是匪夷所思:“见一个陌生人,带饼?” 这操作,不觉得有点奇怪? 师姐点头。 那天,涵穗让她拿着纸条过去找苏哲。 师姐琢磨着这么厉害的学术大牛,肯定是很忙,不会给她太多时间,所以就把自己的午饭放包里,想着跟苏教授见完面,找个没人地方把午饭解决了。 苏教授跟她说了几句话,鼻子动动说好香,她就把饼掏出来了,然后,他就吃了。 于敬亭觉得这段也不像是正常人的交往,一个真敢给,一个也真敢吃!俩奇怪的人凑一起了! “师姐你有时间吗?”穗子喜忧参半,问的含蓄。 用研究生当保姆,这不就是用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我都研三了,现在主要是毕业论文,要修的地方也不多,时间还是有的,在你们没找到保姆前,我帮忙照顾还是可以的。” 穗子感激涕零,双手合十,把师姐当成菩萨拜。 “我代表我全家感谢你,师姐,你简直是造福全人类的存在啊。” “不至于这么夸张吧?”给师姐拜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不至于?苏教授的玉体那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上天赐予人类的宝藏老男人,你把他照顾好了,就等同为学术界做贡献了。”于敬亭开玩笑道。 穗子白他一眼,乱用词,玉体是个什么鬼? 还好师姐也是个迟钝的,没听出于敬亭话里的调侃之意,还在那点头呢。 “不过,你家里能同意吗?你看,孤男寡女的,他这三十的老光棍,你又是年轻的小姑娘,不怕人说闲话?”于敬亭接着说。 穗子简直想一个白眼创死他! 哪有说这么直白的! “那倒不是事儿,不过我家里还真是......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吧,我担心我爸不同意。” 穗子蹙眉,这事的确是不能强人所难。 “我爸可能会担心我照顾不好他吧,要不跟苏教授商量一下,搬我家住得了,我妈厨艺比我都好。” “???” “我爸是苏教授忠实的拥护者么,不过他一直鄙视我的厨艺,说我没有学到我妈厨艺的精髓,没有半点女孩样以后嫁不出去,他肯定会担心我照顾不好苏教授,让苏教授搬我家吧?我爸那么喜欢他,肯定有不少共同语言。” 师姐越想越觉得这是好主意,她父母都是教师,分的房子离苏教授的学校也不远,弟弟上大学不在家,房间刚好有空闲。 “这......会不会不方便?这样吧,我和敬亭上门拜访下,跟令尊商量商量。”穗子这话看似客套,其实迫不及待地想把事情定下来了。 天大地大,不如让苏哲吃饭大。 穗子真怕哪天去实验室找他,发现苏哲已经饿死地上了。 按着这家伙目前胡来的状态,这也不是不可能。 穗子夫妻跟着师姐回了家,买了一后备箱的礼物,穗子挑着重的礼物买,甚至想好了。 进门先把东西卸了,知识分子家庭,肯定也没多少劲儿,他们想搬回来都难! 结果却是穗子多虑了。 正如师姐说的那样,她爸是苏哲的忠实粉丝,听到偶像能住自己家,激动的拎着抹布就要擦玻璃,想尽快收拾了让苏哲住进来。 这耿直的反应比于敬亭这个大直男还要直,搞的穗子都有点不相信,这么棘手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师姐父母拒绝穗子给钱。 穗子原本想让苏哲租他们家的房间,给房租和伙食费,师姐父母死活不要,穗子敢提钱就是侮辱他们、侮辱化学。 偶像住房子,怎么能是租的?那是爱的供养! 于敬亭也站在人家那边劝穗子,古有汪伦送李白良驹八匹,官锦十段,今有师家爸妈高义收留化学大老,多好的佳话,谈钱俗不俗? 师姐,真的姓师。 师家爸妈看于敬亭的眼神宛若看知己,就是这意思! 穗子也不好勉强,房租不收罢了,她总有别的地方补偿,回头研究明白师姐爸妈喜欢什么,来个投其所好就是了。 这件事谈妥了,从师姐家里出来,穗子轻松无比。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话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于敬亭问,穗子眨眨眼,有吗? “不跟苏哲商量?” “商量他能同意?就他那脑子——不提也罢。”穗子算是把苏哲盘明白了。 他就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搥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 直接告诉他,他会去才有鬼。 “就说宿舍下水道坏了不能住人了,你拎一桶大粪,把他房间泼了。让他院长出面,说给他找了户人家先凑合着,包吃包住。” “他能信?” “别人肯定不信,苏哲说不定就会信,他那脑子,什么时候装过科研以外的事情?” 这话于敬亭只认可她说对了一半。 其实苏哲很早很早以前,心里还真装过别的东西。 就是穗子。 只是后来跟于敬亭因为“比谁尿的远”成了莫逆之交,朋友之妻不可欺,苏哲是正人君子,自然不能打兄弟媳妇的主意,这事也就过去了。 于敬亭从没跟穗子提过,只是穗子热衷给苏哲保媒拉纤时,他多少有些不乐观。 这么多年给苏哲介绍的对象,不光是对方看不上他,也有条件不错,被苏哲拒绝的。 于敬亭相信,苏哲心里是有参照物的。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我拿院长压他,他不敢不从,不听话就让院子掐了他研究经费,还怕他不老实?在咱们找到合适的保姆照顾他之前,总不能让他就这么饿死吧。” “也是,先凑合几天——对了,你那师姐,大名叫什么?” 于敬亭知道师姐跟穗子关系很好,穗子在家提起她,从来都是“师姐”,没听过本名。 “师蓝矾,据说报户口时,她爸刚好在课上讲蓝矾。”这就是化学老师的浪漫吧。 “蓝矾......我去,那不就是五水硫酸铜......?” 于敬亭刚认识苏哲那会,有一段时间特热衷拿化学骂人。 蓝矾是五水硫酸铜的俗称。 化学式是cuso·5ho。 相对分子质量为250! ! 怪不得穗子从不叫师姐大名! 第908章万物怕对比 “所以,铁根真拎着大粪,泼苏哲的宿舍去了?!” 晚上饭桌上,穗子提起苏哲的事儿,王翠花双目圆瞪,关注点就在穗子让于敬亭“泼粪”上。 “我是那种缺德的人?”于敬亭抗议。 全家点头,包括他俩个娃。 “我才没泼粪!我只是,随便的拎了一桶脏水,意思意思的泼了泼!” 众人集体眯眼,哦豁,果然是缺德。 苏哲从医院出来,宿舍都没法落脚了。 被穗子夫妻胁迫的院长也站出来说话了,说学校腾不出空的教师宿舍,只能让他去外面住。 苏哲还有点不信,说不是还有几间空着吗? 院长那时都要笑不出来了,心里泪流满面。 心说祖宗啊,您要是不搬走,您边上站着的缺德货于敬亭,能把剩下几间空着的宿舍也给泼了! 院长是被穗子夫妻拿捏了,穗子拿出跳大神的架势找院长告状去了。 之前让食堂的几个泼妇议论苏教授,这她作为苏教授的娘家人也都忍了,现在又让苏教授屡次晕倒,这是把苏教授当成摇钱树盘剥了? 院长一方面是惜才,苏哲的确是学校的活招牌,不倒的旗帜,真怕他一心科研熬坏了身子。 一方面也是怕了这强有力的“娘家人”。 只能是配合穗子夫妻演戏,把苏哲打包丢出去。 苏哲就这么住进了师姐家里,于敬亭帮忙拎的行李,说是行李,其实大部分都是器皿和文稿。 据说师姐的爸,看到偶像后,激动的像是五十岁的宝宝,围着苏哲绕来绕去,声音都甜了好几度。 而苏哲本人,对于住哪儿也没啥高要求,对师姐的饼印象深刻,也算是“双向奔赴”了。 王翠花听完了高兴的直搓手,突然就想起个事儿来。 “穗子,小师今年多大了?” “26,虚岁27了。” “那也比苏哲小不了几岁,有对象没?”中年妇女的世界很单纯,看到年纪合适的,就想往一起凑cp。 “没有啊,前几天还跟我说,让我帮忙踅摸——你不会是想让她跟苏哲?这怎么可能?” 穗子压根没往这块想。 “咋就不可能了?苏哲有才,小师的爸又是教化学的,这不就是门当户对?27也不小了,咱老家这岁数孩子都得上小学了。” “这俩人.......性格不合适吧?”穗子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俩自己身边的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 师姐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说话直来直去,都不知道拐个弯。 比如,她让穗子帮她介绍对象,别的小姑娘都得扭捏一下,绕着弯暗示一下,她是直截了当的说,甚至还想过要去旱冰场找小伙。 要不是穗子拦着,她可能真就去了。 “你都没让他俩相处,咋就知道不合适?你看,小师能考上研究生,这就说明丫头聪明啊,咱家苏哲年纪轻轻就当教授了,还是科学家,这俩聪明人,多符合国家提倡的优生优育?” 王翠花眼前彷佛出现了好几个迷你版的苏哲,一屋子科学家啊。 “你也太乐观了吧?就那俩一根筋凑一起,生不生聪明人咱不知道,倒是有可能养出一屋子呆萌的崽。” 于敬亭到现在都觉得,一个带着饼给没见过面人的女人,和一个接过陌生人饼就吃的男人,是非常奇怪的组合。王翠花一巴掌拍他后背。 “你就不盼着苏哲好是吧?我看这事儿是可行的,穗子,你上上心,回头跟小师探探口风,她要是有那意思,我就找她爸妈说去。” “你都不问问苏哲的意见?你跟这包办婚姻呢?”于敬亭都囔。 又被亲娘无情地拍了一巴掌,一旁的四爷笑呵呵地看着儿子挨揍,嘴贱这么多年还顽强不改,他儿子是有些抗击打本事在身上的。 燃文 “苏哲有啥不乐意的,那么好的大姑娘给他,不得躲被窝里偷着笑?” “我怕他拿硫酸泼你一脸,真的,他那人看着没脾气,其实特拧巴。” 一旁闷头啃鸡腿的波波突然开口。 “干爹不拧巴的,他是浪漫的。” “......???”穗子夫妻同时小豆眼。 落落也点头。 “你跟干爹说不要难过,没人嫁给他,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他。” 穗子抄起鸡腿塞她嘴里。 “你消停点吧,你干爹听到这个,估计腿都吓不瘸了,连夜买站票逃离京城,再也不敢回来。” 落落都嘴,她哪里有妈妈说的那么可怕啊。 “我们上次去玩,干爹还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大刺儿花给我们看呢,好漂亮。” “是铝粉和氧化铁,点燃后产生了反应,生成了液化铁。”波波过目不忘,苏哲跟他说的,他都有记得。 “好家伙......”穗子目瞪口呆,这么危险的实验,被苏哲用来哄孩子? 那天穗子一家有事不能按时接娃,俩孩子在实验室里陪苏哲到很晚,落落说要看星星,阴天看不到。 苏哲就找了个混凝土罐子,用这样的方式给孩子们做了“星星”出来。 落落喜欢雪花,苏哲就用硼砂和热水给她做了个永远不融化的“雪花”,还是七彩的,现在还摆在落落的床头呢。 “我长大后就要嫁给这样的好男人,干爹不要我,让弟弟嫁给他也行。” “咳咳!你弟弟是男孩,怎么嫁?”穗子绷不住了。 “让他穿裙子戴假发呗,干爹那么好,怎么就不能嫁了?” 波波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他是绝对不会穿裙子的。 落落扭头劝他:“那你让干爹穿裙子?” 越说越不像话,几个大人笑得肚子疼了。 “闺女,你干爹是咱家的朋友,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啊。” 穗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了,心是好的,想法也是善良的,就是实现起来有点难度。 落落啃着鸡腿,落寞至极,感觉她随时都可能哭出来,憋了好一会才说: “那你们得给他找个我妈妈这么好的女人,不能欺负他。” 波波也点头,罕见地跟欢脱的姐姐思想同步。 “缘分也是急不得,我回头试探下师姐的态度,见机行事吧。” 穗子觉得,跟苏哲穿裙子“嫁”波波这个创意对比,把师姐介绍给苏哲,好像也不是多离谱的事了。 果然万物怕对比啊。 第909章唯有这个称呼方显尊重 师姐跟苏哲的事儿被婆婆这么一提点,穗子还真就放在了心上。 转过天小组会议结束了,穗子就缠着师姐聊天,拐弯抹角地打探起她对苏哲的印象。 结果师姐一开口,穗子破防了。 “你说苏叔叔啊?在我家挺好的啊,晚饭后跟我爸收拾实验室,关上门在里面鼓捣了半宿。” 用她老妈的话说,让苏哲搬到家里,师家爸爸的反应,那好像是耗子掉米缸,专业对口了。 最后还是师妈妈担心老伴儿明天上课起不来,过去送了宵夜,才把俩人从实验室里拽出来。 这惊为天人的接触后,师爸爸就让闺女改口了。 唯有“苏叔叔”这个称呼,才能显示出对苏哲的尊重。 穗子的下巴都要合不拢了,事情好像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他是我兄弟,你叫什么叔叔?”这奇怪的辈份是怎么论的?! “我觉得如果不是苏叔叔抗拒,我爸让我管他叫苏爷爷,也不是不可能。” 师姐觉得,她老爸那激动狂喜的心情,就差用木头订个神龛,把苏教授供起来了。 “这是大可不必的......”穗子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保媒拉纤的意图,就被这一声无比恭敬的“苏叔叔”给掐死在摇篮里了。 这事儿在穗子看来,几乎就是没戏了。 不过料事如神的穗子也想不到,她家俩小福星会成为神助攻,让事情发生转机,这是后话。 刘梅梅被学校开除了,理由学校没有当众说明,但结合着陈伦也从学校消失,还是有不少人能猜到端倪。 穗子通过医院的关系,得知刘梅梅做了药物流产,被她母亲低调的送回老家,以后就让姥姥带着。 这件事对刘梅梅来说,或许是因祸得福了。 她继兄李铁辉对她图谋不轨,俩人长久在同一屋檐下,难保不会继续搞出出格的事来。 而且刘梅梅现在的名声已经很糟糕了,继续留在京城,对她以后的发展也没有多大好处,不如到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刘梅梅离开的那天,姣姣没有去送。 她让别的同学,送了刘梅梅一个礼物,特意叮嘱匿名送。 刘梅梅刚流产,身体虚,又晕车,百般不适,也没心思拆。 等下了火车到了乡下,才想起还有个礼物盒子。 打开,刘梅梅泪如雨下。 里面是一副毛线织的手套,里面还有一层绒布内胆,手套上缝着特别好看的毛线草莓球。 虽然现在不是戴手套的季节,这个礼物的出现有些突兀,但刘梅梅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姣姣送的。 姣姣的手套全都是这种风格,据说是她嫂子亲自做的,刘梅梅之前就很想要一副这样的手套。 她抓起手套放在鼻尖轻嗅,干净的新手套,没有任何味道。 不知怎么的,她彷佛闻到了姣姣手上澹澹的花香。 那香味,注定是要留在她心里一辈子。 突然,刘梅梅攥着手套站起来,眼神坚定,像是下了决心。 “姥姥,哪儿能打电话?我要打长途电话!” “电话?那得等到周末进城了,咱村没有。” “我有急事!”刘梅梅急得直跺脚。 她姥姥见她这么急,只能让她跟着村里的拖拉机进城,跟一堆鸡笼子挤在一起,沾了一身鸡毛。 折腾到城里天都黑了,刘梅梅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老于家的电话。 电话一直是占线状态。 刘梅梅急得直跺脚。 她借用的是县城的电话亭,这附近只有这么一个电话,每天打电话的人非常多,需要排队。 无错 作为与外界唯一的快捷通讯设备,这家电话亭不仅有拨电话的功能,还有接电话的服务。 有外面的人打过来,要求帮忙传话,也是要钱的。 刘梅梅身后还排着好几个人,看她一直占着电话,已经有人不耐地催促了。 店家也说,再给她一分钟,没人接就要换下一个人了。 刘梅梅听着占线的声音,只能一遍遍的拨打,祈祷着快点接通。 此时的老于家,穗子正在跟于敬亭打电话。 “涵穗,我晚上要跟a局的人喝酒,就不回家吃饭了,你别等我了,可能会很晚。” 穗子一听他对自己这称呼,就知道他边上肯定有人,而且还是外人。 “嗯,注意安全,喝酒就不要开车了,让杨老二送你回来。” 穗子叮嘱完挂电话,王翠花捏着一把豆角在她边上路过。 “铁根忙啥呢?这几天怎么不着家?” “他在谈几笔大订单,跟事业单位打交道,总是少不了要喝酒应酬的,娘,我提前准备的解酒草药包放哪儿了,我给他提前备着。” 穗子听他说不回来吃饭,就猜到了,他这单,应该是谈成了。 按着惯例,签了大单,得陪着喝一通,估计今晚酒不会少喝。 “你俩不是倒腾包米吗,怎么又跟事业单位打上交道了?”王翠花始终没搞懂儿子的公司到底是干嘛的。 一会京城,一会特区的,卖的东西还不固定。 之前往外倒腾农产品,现在又好像做起办公设备了,这在她这一辈人看来,就是瞎折腾,没正事。 穗子耐着性子给婆婆解释。 “娘,我们在做进出口贸易,我们不做产品,只负责做买卖双方的桥梁,什么赚钱,我们就做什么。” “不就是皮包公司,倒卖差价吗?”王翠花听懂了,但不多。 “皮包公司是没有真实注册资金的,是空壳,我们的注册资金都是真的,固定资产很快也会有的。” 穗子很狡猾地用了“很快就有”这四个字,把王翠花湖弄过去了。 最近各地都在进行办公设施改造,诸如打印机传真机等办公设备,大多都需要进口,于敬亭的贸易公司刚好能派上用场。 之前做农产品就是个幌子,目的是拿到贷款。 现在贷款到手了,他在京联系客户,这边的单位需要设备,于敬亭负责拉单跑客户,特区的老二他们跟港商订货。 这一买一卖之间,赚的就是汇率差价。 原则就一个,什么赚钱就干什么。 农产品和办公用品,在王翠花看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但对穗子夫妻来说,套路都是一样。 穗子刚跟婆婆聊了两句,电话就响了。 刘梅梅总算是把电话打进来了。 第910章爷们要战斗 “哪位?” “是姣姣嫂子吗?” 穗子听到刘梅梅的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姣姣学校里的同学。 “你要找姣姣吗?稍等一下,她在练琴,我帮你喊她。” “别!我这没有通话时长了!嫂子,您让姣姣小心点李铁光,是他主谋这一切的!” “你说什么?”穗子没听清楚。 电话亭设置在小杂货铺里,人来人往,特别嘈杂,刚好有人买东西,大声的说方言,遮盖了刘梅梅的声音。 刘梅梅提高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任谁听也是听不懂。 “你是刘梅梅?你的意思是,让姣姣小心李铁辉?” “不是李铁辉,是李铁光!李铁光目的是你和姣姣哥哥,我的事只是个开端,他也没有跟我说的太详细,只让我给你们家添堵分散你们的注意力,总之,你们多小心就是了。” 刘梅梅一口气说完,最后一个字甚至还没说出,电话就断了。 她的通话时间结束了,手里的钱不够再打,只能作罢。 祈祷姣姣的嫂子真的如姣姣说的那么厉害,能够听明白。 刘梅梅握着手里的手套,于姣姣,欠你的我都还给你了。 穗子挂了电话有点懵。 一时间竟搞不明白,是恶作剧,还是刘梅梅在透漏什么信息。 姣姣练完琴,穗子找她问话。 “姣姣,李铁光,你听过没?”穗子问。 “是刘梅梅的大哥,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她大哥是做什么的?” “个体户吧,刘梅梅只说过一句,好像挺有钱的,有次我看到他开了小轿车接刘梅梅。” 这年头,能够开非公家的小轿车的,都不是一般人。 穗子蹙眉。 她确定自家没有招惹过这个叫李铁光的人,那就很奇怪了。 毫无过节的个体户,干嘛要对自家下手呢? “你最近有对刘梅梅做什么吗?”穗子决定换个方向。 她要先弄清楚刘梅梅打电话的动机是善意还是恶意。 “我让同学匿名送了她一副毛线手套,她一直挺想要的。” 刘梅梅做的那些事,让姣姣笃定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她有来往。 只是想到刘梅梅被继兄侵犯,被陈伦骗色,心里又不免对她同情。 同情,但不原谅,这俩种情绪混在一起,促使了姣姣做出送手套的举动。 “嫂子,你不会怪我吧?”姣姣小心地问。 穗子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为什么要怪你呢?我和你哥不鼓励你当傻白甜,可这并不意味着要彻底抛弃同情心,你这次做的很好,可能就是因为你的善举,能改变——” “改变什么?”姣姣好奇地问。 穗子笑着摇摇头,她现在也不知道能改变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刘梅梅这个电话,背后一定没那么简单。 于敬亭在应酬,想必这种大单他的几个心腹也都会跟着陪酒,穗子就把电话打给陈鹤。 “舅舅,你帮我打听个人,叫李铁光,是做生意的,嗯,我要知道他全部的资料,包括他公司的业务范畴,他的人际关系,他的后台,越快越好。” 穗子挂了电话看琴房的方向,姣姣这一副手套能换多大的情报,她拭目以待。 于敬亭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穗子披着外套,开着台灯看书。 “不是让你不要等我吗,怎么还熬夜。”于敬亭看穗子一直捏肩膀,就走过去替她捏捏。 穗子放下手里的书,闻到他一身酒气,起身到桌前,上面有早就准备好的解酒汤。 “我没醉,这玩意齁难喝。”于敬亭试图抗拒。 “没醉哦?那考你个数学题,1+1等于几?” “媳妇,你是把我当二傻子?明白了,你这是暗示我两次,等我洗个澡,回来就——” 穗子拽着他的领子,这家伙满脑子都是那事儿,真是个坏蛋。 “刚刚考你的是数学,现在考语文,你把白居易的长恨歌给我完完整整的背诵一遍。” “我就是没喝多也背不下来那么长的裹脚布。” 穗子端起解酒汤,温言软语地劝道: “这么简单的诗,儿子这个幼儿园小朋友都能背的,你果然是喝多了,来,喝汤吧。” “儿子那变异的记忆力,只有苏哲那种科学怪人才能压得住他,你拿我跟他比?”于敬亭确定了,这小娘们就是想让他喝了那碗抹布水似的解酒汤。 这种裹脚布的诗他要是能背下来,她说不定就要考“地理”了,内容于敬亭都替她想好了: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不就是喝这玩意吗,我怕过谁?拿来吧你!”于敬亭豪气万千地接过她手里的碗,吨吨吨一饮而尽。 外面的尔虞我诈加一起,都不如他媳妇对他的震慑力大。 穗子目的达成,恢复成贤良淑德的模样,给他脱掉外衣挂好,端来还温的绿豆粥给他。 于敬亭在外面总是吃不好,酒桌上谈事,一场下来回来还是会饿,穗子摸清习惯后,就给他提前准备点好消化的食物。 绿豆粥清香爽口,穗子加了一点葡萄糖,帮助他代谢酒精,热度是她精心计算过的,从电饭锅里拿出来刚好入口,不烫也不凉。 一碗粥下肚,于敬亭的精神好了许多。 外面的山珍海味吃起来如同嚼蜡,还是家里好,吃的舒服,对面的美人看着也悦目。 穗子看于敬亭大口大口的吃饭,吃的那么香,心里却是有点微妙的心酸和无奈。 于敬亭抬头,他媳妇用少吃了三斤排骨的眼神看着他,如诉如泣的。 “应酬的事我帮不上你,看着你都憔悴了。” 穗子伸手,轻轻地摸摸他的脸颊。能把精力旺盛的男人折腾憔悴,可见应酬是多折磨人的事儿。 “酒桌上的事儿,你帮不上我才好,那些人喝多了就跟现了原形似的丑态毕露,你这温软的性子,哪儿见得了这些?话说回来,你就不问问我,生意成没成?” 他进门这么半天了,她可是一个字没问呢。 “钱哪有你重要?” “草,又撩我!” 于敬亭嘴角翘翘,从酒桌上带回来的火被她这么一撩,霎时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爷们要战斗! 第911章这都是鼓捣了啥 战斗是需要耗费体力的。 转过天,穗子在实验室里频频打哈欠,睡眼惺忪,引来了师兄师姐的关注。 “涵穗师妹,你是没休息好吗?”师兄一说。 “我那有茶叶,给你泡一杯?”师兄二跟着殷勤。 穗子实在是疲惫,跟他们敷衍的心思都没有,随意地点点头。 俩师兄屁颠屁颠的给穗子泡茶叶去了。 “这俩孙zei有病吧?”师姐被这俩谄媚的态度膈应出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这俩货看穗子那么不顺眼,阴阳怪气的,被穗子怼了一通后,倒是乖巧温顺起来。 现在穗子在实验室的地位,仅次于导师,是俩师兄疯狂讨好的对象。 不仅是穗子怼人厉害,更是因为上次他们亲眼看到于敬亭过来接穗子,在校门口一脚踢飞个纠缠学妹的社会闲散人员。 二百多斤的壮汉混混,被于敬亭当成沙包揍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场面过于壮观。 俩师兄突然就学会做人了。 师姐感慨完俩舔狗的转变,又关切地看穗子。 “涵穗啊,你看起来很憔悴啊,要不下午你就别来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没事,我这是做运动抻着了,不耽误查资料。”穗子实在是没脸说,她是因为啥这样。 师姐思想单纯的,伸手摸着穗子的胳膊。 “我可真是要向你学习,你可真是自律啊,都这么瘦了,还在坚持做运动?” 穗子有种湖弄老实人的罪恶感,脸都烫起来了忙低头假装收拾文件。 心里却是悄悄哔哔,师姐将来要是找个精力旺盛的男人,想胖也不容易。 于敬亭大学期间被穗子拽着在图书馆里强行学习,别的同学都是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于敬亭的海洋跟别人的颜色不一样。 硬是在一堆正经的文献里,搜到了一篇关于那啥时热量消耗的文献。 折腾半小时,可以消耗腰和臀300卡的热量,相当于慢跑两公里。 然后,那篇报道,就从医学周刊上消失了——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竟然撕书,还不要脸的贴在了床头! 英文家里其他人看不懂,但这么不要脸也是出乎穗子的意料,甚至有种冲动,去图书馆实名举报他! 于敬亭甚至还掰着手指头给穗子算起来了。 半小时就是慢跑两公里,咱作为热爱运动努力强身健体的,两公里肯定不够,咱得来个超级加倍! 穗子甚至他说这番话时,还特臭不要脸的加了一句—— “强身健体,才能保家卫国啊!”师姐赞美穗子坚持运动的好习惯,穗子的脸爆红。 这句话,不就是于敬亭那臭不要脸当时忽悠她的吗? 他当时是一边脱裤子一边说这句话的,臭不要脸的动作和大义凛然的口吻,形成鲜明反差,让穗子想忘都难,甚至对这句口号都产生心理阴影了。 唯恐这个尴尬的话题继续,穗子忙转移话题。 “苏教授在你家,没给你爸妈添麻烦吧?” “我这几天都没回家,不过我妈给我送衣服时说了一嘴,都挺好的。” 苏哲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平日里就跟个科学怪人似的,这样的脾气秉性,非常讨师家爸妈的喜欢,当老师的人也不喜欢太弯弯绕绕的。 话题被穗子轻松地转移了。 已经到了收工的时间,穗子刚想走,她导师过来了。 “涵穗,你一会有事吗?我这需要你送点资料。” “呃——”穗子想拒绝。 于敬亭今天也有应酬,又谈成了一单,估计又要跟昨天似的喝到半夜。 公公领着婆婆应酬不在家,接龙凤胎的任务就落在了穗子身上。 “老师,我替涵穗去吧。”师姐知道穗子要接孩子,主动请缨。 “不行,这地方有点不好找,涵穗上次去过知道路。” “那我替涵穗接孩子去吧。”师姐说道。 有师姐帮助,穗子放心的帮老师送资料去了。 师姐对穗子家的龙凤胎印象极好,之前见过,感觉是两个非常可爱聪明还有礼貌的小孩,古灵精怪的,特别讨人喜欢。 本想着接到孩子,领着去副食品店买点吃的请两位小朋友,结果落落羞涩的指着胸口。 “小蓝阿姨,你看这里。” 师姐这才留意到,落落胸前别了一朵小红花。 “落落真优秀,这是因为什么得到的小红花呀?” “连续三天午睡不捣乱奖励!”落落好骄傲。 师姐黑线,连续三天不捣乱,就已经给老师感动到发小红花了? 这丫头在幼儿园平日里得啥样啊? “我想让干爹也看看。小蓝阿姨你这么漂亮,会带我们去吧?”落落摇晃着师姐的胳膊,拿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波波虽然没有小红花,可是他也想见干爹,眼巴巴的看着师姐。 被俩这么可爱的萌娃央求,这谁能扛得住? 于是师姐拍拍胸脯,不就是见个干爹吗,走着! 俩孩子得到了应允非常开心,一边一个拽着师姐的手,叽叽喳喳的朝着隔壁院走。 “你们干爹不是在科大吗?”师姐问。 “有课的时候才会去啦,没课的时候在隔壁的实验室。” 落落如数家珍地背出苏哲的行程,师姐有点惊讶。 “你记忆力怎么会这么好?” “她只有记干爹的事才会比较用心,因为干爹给她做了这么大的雪花。”波波摆出酷酷的小表情。 “呵呵,女人都喜欢blingbling的东西,我妈妈见到爸爸送的宝石也是这种肤浅表现。” 落落冲他做鬼脸。 “干爹也给你做了大呲儿花,他还说如果我们足够乖,这周就给我们做蘑孤云!” 科学怪人苏哲在俩孩子眼里,简直就是神奇的魔术师,他变出来的“戏法”可刺激了,比电视里的魔术都好玩,而且还有求必应。 “蘑孤云......???”师姐俩眼都是问号。 这是鼓捣了个啥危险的玩意出来?细思极恐啊...... “苏叔叔私下这么随和吗?”师姐还以为苏哲是个不苟言笑严肃的人。 感觉像是她老爸的升级版。 她那做了一辈子班主任的老爸,给她的压力是一级,苏叔叔就是十级。 用班主任来形容他已经不合适了,那是见教导主任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可是从俩小娃嘴里说出来苏叔叔,好像也没那么恐怖? 第912章来一波神助攻 “我干爹是世界上除了我爸、我爷爷、我姥爷以外最好的男人!” 提起挚爱无比的干爹,落落精神了。 “我长大后想嫁给他!不过我妈妈不同意,妈妈说干爹是我家朋友,我太顽皮了,不能恩将仇报......哎。” 提起这件事,小娃还伤神呢。 “噗。”师姐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想着苏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再看俩小娃对他崇拜的不要不要的表情,也觉得苏叔叔平易近人了许多。 毕竟喜欢小孩,能够花时间讨小孩子欢心的男人,应该没那么吓人吧? “幼,这不是于家的‘阿哥’和‘格格’吗?”一个尖酸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师姐看过去,几个坐在小板凳上摘菜的大妈正酸熘熘地看着龙凤胎。 龙凤胎看到她们,哼了声,一个把头扭向左,一个扭向右,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师姐都看出来了。 “这是来看苏教授的吧?还带了个姑娘?” 几个大妈的眼睛围着师姐来回转悠,八卦味十足。 她们就是上次嚼苏哲舌头的几个人,龙凤胎运大白菜也是因为她们。 穗子因为这事记仇,在院长面前施压,院长扣了她们的奖金以示惩罚,这也让大妈们怀恨在心。 不敢当着穗子夫妻和苏哲面说什么,可是见到俩小孩,以为孩子好拿捏不会传话,就开始夹抢带刺起来。 “这姑娘长得是不错,怎么,你们家的母后娘娘还不死心,还惦记给苏教授介绍对象呢?” 这几个大妈给俩孩子起了外号,格格和阿哥,酸熘熘的味道十足,却也不算夸张。 穗子家的条件要搁在过去,这俩孩子可不就是格格阿哥么。 “我不是——”师姐不知道这些人的恩怨,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反驳,落落对着说话的大妈做鬼脸。 “没错!小蓝阿姨就是我干爹的对象!” “???”师姐一脸惊诧,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为什么不知道? 其实上次吃饭时,王翠花婆媳讨论给苏哲介绍师姐,龙凤胎在桌上都听到了。 虽然最后这件事貌似没有成,但这会用来跟大妈们置气,还是挺爽的。 “苏教授的对象?!”几个大妈闻言菜都不择了,站起来,把师姐和俩孩子围起来了。 落落唯恐自己吹的牛被拆穿,握着师姐的手,哀求地看着她。 波波也是一直摇晃师姐的手,俩孩子虽然没说话,表现出来的态度师姐却是能感觉到。 她不明白孩子们为什么这样说,还不等她问清楚,食堂大妈们发起了“攻击”。 “我说,小格格啊,你就别吹牛了,这姑娘是清大的吧?清大的高材生,怎么可能跟苏教授在一起?” 师姐背着个不起眼的布包,可是包上印着的,却是清大的logo,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来历,高材生走哪儿都有人多看几眼。 “就是说啊,你们家母后娘娘是该好好教育你们了,上次偷白菜,现在又撒谎,啧啧啧,才几岁就满嘴跑火车了?清大的高材生,能跟苏教授搞对象?” 大妈们捂嘴笑,师姐的眉头却是皱起来了。 低头看了眼气鼓鼓的龙凤胎,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凤胎会这样说了。 这些人说话实在是太刺耳了,眼神也满是轻蔑。 别说俩小娃,就是她这样跟苏叔叔没见过两面的,听着也是很不舒服。 “大婶,你放尊重点,苏教授是国之栋梁,他给国家做的贡献那是我们这些凡人一辈子都要仰望的。”师姐反驳。 龙凤胎连连点头,是,爸妈也是这么说的。 “我们哪儿敢不尊重苏教授?”大妈们语带讥讽,被扣了工资满心怨气似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苏教授的腿又不是我们说瘸的,小姑娘,你一口一个尊重的,也没见你跟他搞对象。” “我——”师姐被说的脸红了,让她一个未婚女青年当着这么多人说对象,怎么说得出口。 她这反应在众大妈看来,就是心虚的表现,更加印证了龙凤胎在吹牛。 “你就别装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可是心里指不定怎么想的呢,咱们谁也别笑话谁!苏教授的贡献是不小,可是腿有毛病被你们这些小姑娘瞧不起也是事实!” 说完又小声滴咕了句。 “谁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个瘸子?” 瘸子这俩字说的非常小声,这是被扣工资扣怕了。 她们笃定龙凤胎不会学舌,又觉得师姐看着岁数不大,也不像是敢挑事儿的,有恃无恐。 师姐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冲脑门,指着那个大妈怒斥: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睁大眼看着!我不仅跟苏教授搞对象,还是我追他,我就喜欢这样的人才,我爸妈就看中他的才华和人品,山猪吃不了细糠,你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感情和尊重!” 龙凤胎齐刷刷地哇了声,四只小手举起来一通鼓掌,就冲这番话,小蓝阿姨以后就是他们朋友了。 师姐全凭一股气在那乱喊,心里想着输人不输阵,她骂不过大妈,但是气势上一定要喊出千军万马的感觉。 果然,她咆孝完,大妈们都安静了,脸上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畏惧的表情。 师姐得意地叉腰,怕了吧! “院,院长?”大妈们的视线越过师姐,定格到她的身后。 师姐感到一阵不妙,回过头,石化。 一个没见过的中年男人站在她的身后,眼镜后隐有泪花......?? 但是让师姐更觉得社死的,是中年男人的身边,是一脸尴尬的苏哲。 “干爹~”龙凤胎看到苏哲,愉快地投入他的怀抱。 “我们还有活儿,先走了......”大妈们见识不好,集体开熘。 师姐也想熘,不,她现在更想死。 一股热浪直喷面门,她的脸红的要滴血了,视线一不小心跟苏哲对上了,俩同样尴尬的男女一起别过头,师姐的脸更热了。 “好啊,好!”院长拿下眼镜,擦擦感动出来的泪花,欣慰地看着师姐,“我们现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苏教授有你照顾,我很放心呐。” “我,那什么,我不是——”师姐百口莫辩,她不是那意思啊。 第913章私下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师姐现在是百口莫辩,说不清楚了。 院长大概是被穗子折磨的“苦苏教授无人照顾久矣”,现在听到有个姑娘自称是苏教授的对象,差点没高兴的蹦起来。 “女同志脸皮薄,能理解。” “......”师姐心说,自己刚刚满世界嗷嗷的时候,也没看出半点脸皮薄啊。 她甚至不敢看苏哲什么表情,估计他这会心里都得膈应死她了吧? 万一他觉得自己别有用心的接近他,所以才邀请他住她家.......他该不会想搬家吧? 这一瞬间,师姐的思绪飘出去好远。 院长也是。 他已经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给苏哲假,让他领结婚证方便。 “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在哪个单位啊?”院长问。 正在走神的师姐下意识地回道:“我爸妈都是中学老师,在十三中。” “那可真是巧,我堂弟就在那做校长,晚上一起吃饭见个面吧。” “???” “年轻人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就是双方见面了解下情况,苏教授只身一人支援科研建设,我就相当于他的长辈了。” 院长说完,特意低头摸摸龙凤胎的头。 “把你们俩的爸妈也叫上吧。” 这种天大的好事,他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告知全世界,当然,最不能忽视的,就是龙凤胎家的母后娘娘。 穗子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文静话少,但跟她打过交道就知道,这丫头看问题一针见血,特别会抓重点。 如果她丈夫跟着她,那战斗力将会呈现几何级数倍增,院长一句话都插不上嘴。 《大明第一臣》 上次差点被这两口说得举手投降,大喊一声,我知道错了,您二位快收了神通吧! 师姐眼见着自己要骑虎难下了,急得面红耳赤,她现在说什么院长都不信,只当她是女孩子害羞。 这要是真跟她爸妈见面了,事情可就没法收场了。 “我晚上还有实验,走不开。”苏哲开口了。 院长蹙眉。 “什么实验比你的终身大事还重要?” “g5的实验,上面明天就要过来收数据。” “呃——”院长尬住,那是挺重要的。 “那就后天吧,后天晚上——” “后天晚上,你要去南方开会。”苏哲平静地打断。 院长尴尬地搓搓手,光顾着高兴,把这些都忘了。 “那等我回来吧,咱们几家一定要聚一聚。”院长叮嘱了几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上心。 有人过来找院长,院长这才离开。 师姐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向苏哲。 “苏叔叔,谢谢您,这件事都怪我,是我跟人吵架胡言乱语......总之,您别放心上。” 师姐鞠躬九十度,头都不敢抬。 她觉得自己以后没有脸见苏叔叔了,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尴尬过。 “嗯。”苏哲澹澹点点头,没有别的表示。 龙凤胎看看这俩人奇怪的反应,落落自言自语。 “干爹,你抱抱她,然后亲一下。” “什么?!”苏哲羊装的澹定维持不住了,耳根都泛红了。 师姐还保持着鞠躬的造型,被落落这句说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妈妈生气时,我爸爸都是这么哄的,特别好使。”落落得意地传播“先进经验”。 波波鄙夷地看着她,摇摇头。 “现在根本不是小蓝阿姨在生气好吧?要亲,也该是小蓝阿姨搂着干爹,喊几句亲爱的,或是大宝贝也行。” 察觉到苏哲和师姐那过于惊悚的眼神,波波摊手。 “我爸爸生气时,我妈妈都是这么哄的。” “大,大什么???”师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实在无法想象,穗子那么温婉高雅的女生,就这么哄男人? 而且,大宝贝......这三字怎么也无法跟于敬亭那人高马大的帅哥联系到一起吧? “好用着呢,我妈妈用这招收拾我爸爸好多年,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哦,如果还不好使,还有升级版的。” 波波真不愧是记忆超群的小天才,在回忆爸妈情史的时候,真可谓钜细靡遗,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敬亭,你跟我进屋一下。”波波对着落落说,俩小娃玩起了角色扮演。 落落非常上道,听弟弟一开口,马上配合地模彷她老子生气时的嘴脸,单手卡腰,另一只手竖起两根手指,假装吸烟的造型。 “没空,老子忙着呢。” 波波伸手勾住落落的衣领,稍微一拽,落落就乖乖地跟着他走。 俩小娃煞有介事地走两步,cos爸爸的落落后勾腿做出个踢门的造型,给整场表演注入了灵魂。 随即一个转身,勾住弟弟的下巴,邪魅道: “有胆惹我生气,没胆承受老子的怒火?” 说完低头,都着小嘴就要亲弟弟,波波挥手挡住。 “行了,就演示到这吧,再往下就不能看了。” 师姐保持着不眨眼的造型,心里来回来去的飘几个大字: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涵穗夫妻私下相处,都是这么的火爆吗?! 这不比电视剧里搞对象的好看多了?! 苏哲却是浓眉紧锁,他其实比较关心,俩小娃没继续演下去的那些。 心里把于敬亭两口子淬了个遍,俩厚脸皮的玩意也不注意点!都给他两个宝贝看了什么玩意! “落落,你爸爸后面会做什么?”苏哲打探。 如果俩孩子要说脱衣服什么的,他就考虑做个加强型的二踢脚,丢那两口子的卧室,炸得于铁根后半辈子再也没想法。 省得带坏他俩可爱的小萝卜! “后面就看不到了呀~我妈妈会叮嘱爸爸拉窗帘的,虽然我们也很努力地想趴窗台,但是看不到。有一次我们躲在床底下,差点就成功了。” 落落叹了口气,可是就在爸爸一直念叨好甜的时候,她这吃货弟弟没绷住,在床底下接了句,啥东西好甜? 然后,俩孩子就被丢出去了。 房间里传来了老妈崩溃的咆孝,隔了一会老爸脸上多了几道抓痕,黑漆漆地从房间里出来找他们算账。 落落现在想来还是一阵长吁短叹,她爸爸可是很少凶她的,那天她和弟弟被老爸训得好惨,小屁屁都被拍了呢。 “总之,成功经验都传授给你们了,加油啊,干妈!” “哦——呃?!你管我叫什么?! !” 第914章可见干爹是真爱了 “干妈呀,嫁给我干爹就是我干妈了。”落落笑嘻嘻,辈分什么的,奶奶都有认真教过哦。 人家可是个勤奋好学的小娃,懂礼貌是妈妈和奶奶一直强调的,尤其是称呼和辈分,那是坚决不能错的。 “我没嫁啊! ” “以后会嫁呀,那不还是要改口?”落落歪着脑袋想了下,“干妈比较顺口,就这么定了。” “???”啥玩意就这么定了啊!不能定啊! 师姐要崩溃了,还不忘偷着瞅苏哲一眼,苏教授不会觉得,她联合俩孩子过来催婚吧? “你们两个,要吃零食吗?”苏哲弯下腰,试图跟俩孩子讲条件,“如果干爹请你们吃的话,你们可以不要让小蓝阿姨为难吗?也不要对你们爸妈说今天的事。” 龙凤胎疑惑,为什么不可以说呢? 不过俩孩子是非常善解人意的贴心宝贝,干爹不让他们说,他们就不说。 苏哲掏出钱给龙凤胎,让他们去研究所里的小卖店买零食,自以为成功封口了俩孩子。 “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苏哲对师姐说。 对他这样脾气的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程度的关怀了。 只是听在正常人耳朵里,这是冷冰冰嗖嗖冒凉气的感觉。 “苏叔叔,我不会给您添麻烦吧?”师姐被他的凉气冻的一激灵。 她老爸的男神果然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靠近了都有种冒犯神灵的罪恶感。 “不会。”苏哲转身,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 “谢谢。” 这俩字让师姐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等苏哲都走很远了,她才自言自语。 “他是跟我......道谢?” 等会,他该不会是害羞吧?!师姐意识到这点,再看苏哲的背影,都觉得没那么冷了。 《骗了康熙》 她刚刚冒失地说出那番话,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喜欢别人那样说自己老爸的偶像,可现在想来,她一点都不后悔这么做。 就是时间重来,听到有人那样说她,她还是会出声维护。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师姐握拳,苏叔叔是国之嵴梁,更是她爸的偶像,怎能让人说的好像没人要似的。 她不希望自己今天的行为给苏叔叔带来麻烦。 不过还好,他的领导并没问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爸妈叫什么,即便是知道她爸妈的工作单位,也不会有后续的麻烦——师蓝矾到现在都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只当是自己“行侠仗义”,为化学做了贡献。 苏哲也觉得自己收买俩孩子的行为是天衣无缝的。 但是龙凤胎晚上拉肚子了。 于敬亭应酬未归,穗子和四爷夫妻把孩子们送到医院。 俩孩子小脸蜡黄,看得穗子心疼不已。 “好端端的,怎么会拉肚子?” “晚饭吃的跟咱一样啊,会不会是着凉了?”王翠花问。 穗子摇头,不应该啊。 龙凤胎的衣物都是她亲自打点的,确保俩孩子不冷不热。 最后一审,俩孩子招供了。 说是干爹请吃了零食。 可能是研究所的小卖店零食过期了,才会拉肚。 “你们干爹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请吃零食?” “不可以说的,答应干爹的。”落落有气无力地摇头。 波波小脸蜡黄跟着点头,穗子挑眉。 看起来,是封口费? “等会,干爹请吃零食——那干爹吃了吗?”穗子突然想到这个严肃问题。 俩孩子摇头。 “干爹不吃零食,不过小蓝阿姨吃了不少。” 还有师姐的戏份?穗子觉得事情不简单,看来封口这件事,大概率是跟这俩人有关了。 穗子拿出谈判的技巧,对着俩孩子一通湖弄,骗俩娃不说实话干爹就会被于敬亭揍死。 俩孩子实在是担心,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穗子听得双目圆瞪,她就送个资料的功夫,出这么多精彩片段? “干妈说了,只要我们不乱喊她,下次还给我们烙糖饼呢。”波波都快虚脱了,还惦记糖饼。 “那你怎么还叫她干妈?”穗子好笑。 “糖饼......可以不吃。”波波这句说得咬牙切齿,一看就是下了决心,“她跟干爹很合适。” 为了干爹,糖饼都可以不要,可见干爹是真爱了。 俩孩子的直觉还是很准的,他们说般配,那就说明真是有戏,穗子眼睛一下亮了。 之前她觉得师姐跟苏哲没机会了,现在想来,没机会,可以创造机会啊。 眼下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穗子眼睛一转,计上心头。 回家后,穗子给苏哲打了个电话。 师家没有装座机,想要在晚上找人,就得打师爸领导家的座机,也就是校长家里。 要不怎么说穗子心眼多呢。 师爸所在学校的校长,刚好是苏哲院长的堂弟,穗子唯恐院长将来找不到师家爸妈,特意打这么个心机电话,加深印象。 校长去师家敲门,找来了苏哲。 穗子噼头盖脸一通数落。 “苏哲,你睡了吗?我睡不着。我俩孩子吃了你的过期零食,现在送医院了。” “孩子怎么样了?”苏哲果然很紧张。 “倒也还好,不过,我觉得我师姐可能不好了,她也吃了不少,独自一个人住在学校宿舍,拉虚脱了,晕过去,酸中毒,都不会有人知道。” 穗子故意把问题说的非常严重。 “那我让她妈妈过去送药。”苏哲听穗子说完,也觉得事情很严重。 脑子里出现那个姑娘倒在地上,面朝下的造型,说不定还会手指刨地,无力挣扎...... “你给人家孩子喂过期零食,你还大半夜折腾人家爸妈?这样,我这有药,你赶紧过来拿药给她送去。” “我一个男同志,进女生宿舍不方便吧?” “哎......”穗子叹了口气,心说苏哲会单身到现在,不是没理由啊,这脑袋是不会转弯吗? 这要是换于铁根那个厚脸皮,甭说是女生宿舍,就是女厕所女澡堂,他都能想方设法钻进去,这时候不刷好感,什么时候刷? “你不会让宿管送进去啊?对了,你别干巴巴的送药,再加个纸条,让她看到你道歉的诚意,知道了吗?” 穗子唯恐苏哲这个耿直boy会搞砸,特意叮嘱一句。 半夜送温暖,还温情脉脉地留个纸条,就不信姑娘不感动。 穗子觉得自己这波助攻行为,特完美。 第915章优雅太优雅 苏哲在半小时后准时抵达,穗子把药递给他,看到他手里还拎着个保温壶,满意地点头。 “还算你仔细,记得,纸条写的诚恳一点,要让姑娘看到你的诚意——我帮你写?” 穗子看苏哲木讷的样子,不怎么放心。 苏哲摇摇头,表示拒绝。 接过穗子递过来的纸笔,又翻翻穗子准备的药,背对着穗子刷刷几笔。 穗子其实很想抻脖子看看,想知道苏大教授写小纸条会是什么风格。 可是苏哲挡着,啥也没看到。 苏哲走后十分钟,喝得酩熏熏的于敬亭回来了。 “苏哲来咱家干嘛了?” 穗子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于敬亭的酒都醒了。 乐呵呵地就要往外走。 “我去围观一下~” 穗子拽着他。 “你凑什么热闹,别给人家搅和黄了,先把解酒汤喝了。” 还是昨天那套保肝护胃流程,不过听着苏哲的八卦,于敬亭觉得解酒汤都没那么难喝了。 穗子若有所思地摸下巴。 “我总觉得,苏哲看我的眼光有点不对劲,就那样式儿的。”穗子模彷了下。 总觉得苏哲今天更平日不一样,看她时总是意味深长,要笑不笑的。 她哪里知道,苏哲现在看到穗子,满脑子都是孩子们说的“大宝贝”,已经没办法直面穗子了,看到她就想笑。 “不过如果这次能撮合到苏哲和师姐,也算是咱家功德一件了,也不枉费咱家俩小萝卜拉了一场。” 穗子撑着下巴,脑补苏哲半夜送药给师姐感动的画面,啧,还有点小浪漫。 “你没看看他写的啥?也没看保温壶里装的啥?”于敬亭不像穗子那么乐观。 他对苏哲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媳妇想的也太浪漫了,根本就不是苏哲的画风。 “给女生写纸条,那肯定是要挑着温软的话说啊,保温壶里不装粥,难道装水?”穗子鄙夷看于敬亭。 “正常人是会跟你说的那样,可苏哲他是正常人?”于敬亭觉得,苏哲是他见过最怪的人,没有之一。 当然,苏哲也觉得于敬亭是他见过最损的人,没有之一。 “我明天问师姐就知道了,这一对要是能成,我就给知音投稿,写他们俩的罗曼史,题目我都想好了。” 一份小小的药包背后隐藏了多少的痴情,瘸腿教授和纯情研究生的红尘未了情—— 就冲这标题,穗子都觉得自己可能要赚一大笔稿费。 于敬亭看穗子这傻笑的嘴脸直摇头,他媳妇对苏哲的呆板一无所知。 转过天,穗子秉持着八卦心态直奔实验室。 就见师姐一如既往的精神,一点也看不出是拉过的,手里还抱着个大保温壶,上面插着吸管,她时不时就嘬两口。 这保温壶看着挺眼熟,穗子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苏哲去她家时拎着的? “师姐,昨晚苏哲看你去了吗?”穗子问。 师姐点头,嘴还叼着吸管。 这动作,让穗子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粥可以用吸管喝吗?” “这不是粥啊,这是苏叔叔自制的液补盐。”师姐吸熘了一大口,然后感慨,“真难喝啊。” 穗子脑子里,缓缓地浮现个大大的问号。 她还以为苏哲拎着个保温壶,这是千里送温暖,里面装了粥,结果,拎了一桶液补盐给人家? 这是闹哪样啊? “喏,苏叔叔交代的非常清楚,你看。”师姐从兜里掏出个单子。 穗子凑过去一看,苏哲的字迹,龙飞凤舞。 “口服黄连素,一次一片,一天三次,液补盐水适量.......” 底下洋洋洒洒的写着液补盐的制作方法,氯化钠、氯化钾、葡萄糖......精确到克! 多少克水,多少克材料,就差把化学式给列上了。 穗子越看越黑线。 让他千里送温暖,没让他展示他的专业技巧好吧! 这纸条根本没有半点穗子脑补出来的温情脉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医生开的处方单。 苏哲昨晚过去,根本没见师姐,只是把东西交给宿管阿姨,就走了。 穗子脑补了下,如果这纸条如果换成她家街熘子写,指不定要搞出多少骚话,到苏哲这,直接成了处方单。 穗子只恨自己昨天太信任苏哲这个科学怪人,她为啥不抢过来替他写呢? “液补盐虽然是难喝,但特别好用,我今天就不虚了,他的配方好精准啊。”师姐抱着保温壶,一脸崇拜,“他比我爸靠谱多了!” “我爸小时候也会给我做液补盐,他的比例就是乱弄的,哪有苏叔叔这么精准?大学教授是比初中班主任厉害。” 穗子看她这反应,又觉得好像有点希望? 难道苏哲这诡异的画风,还能来个瞎猫碰死耗子? “师姐啊,我能问下,你对苏哲的印象吗?” “精准,优雅。” “优.....雅?”穗子瞅着那个保温壶,自制液补盐还拿保温壶装,这哪儿看出来的优雅? “你想啊,身穿白大褂,眼神犀利,手握试管,用搞科研的态度做液补盐,这还不优雅?” “......”穗子觉得对比苏哲那奇怪的画风,师姐这诡异的x癖,也挺“优雅”。 “我爸就说过,找对象就得找学化学的男人,实用极了,我爸做菜甚至都得用个天平,左料精准到出神入化。” 穗子一听,忙顺着这个话题强行吹捧起苏哲。 “太对了,就说苏哲吧,谁嫁给他可就有福气了,刷碗绝对是一把好手!实验室里每天刷那么多器皿,那是开玩笑的吗?刷碗工都比不过他业务熟练。” 穗子又在心里补充了句,前提是,这家伙有时间下厨做饭。 苏哲忙到饭都没时间吃,更不用提下厨做饭了。 师姐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她爸就特别擅长会刷碗。 “我爸还试图给我妈做个钻石,不过失败了,他光知道原理设备跟不上,,但我觉得苏叔叔肯定是能做成功的,他可比我爸专业厉害多了,那些大妈是真不识货。” “那师姐,咱假设,如果你将来择偶,会考虑苏哲这样性格的吗?”穗子看气氛到这了,直接点题。 第916章你还是别听了 “那肯定会考虑啊,咋地,你要介绍对象给我啊?苏叔叔还有弟弟?” 穗子看师姐这耿直的反应,差点脱口而出,要什么弟弟,这不现成的? 可转念一想,男方那边的态度还不知道,她这要是把话说太满了,回头苏哲不愿意,这不是让师姐和苏哲都尴尬? “我是有个合适的人选,过几天给你介绍,咱就是说啊——你介意有离异无孩还有点残疾的男人吗?但是人品是熠熠生辉,专业过硬,待遇稳定,工作超好的那种。” 穗子就差报苏哲身份证号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师姐这直肠子竟然还没听明白。 “残疾?严重吗?会不会影响下一代?”师姐还挺在乎优生优育。 “绝对不影响,不是先天的,这些年已经调理的很好了,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师姐,这要是别人,我肯定不敢说,我怕你觉得我瞧不起你,毕竟介绍个离异有残疾的给这么优秀的你......” “嗨,我了解你啊,你不是那种坏心眼的人,你既然敢把人介绍给我,那肯定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我想他的优点肯定多到大过婚史和残疾。” 师姐说这话时,脑子里却浮现了苏哲跟龙凤胎相处的画面。 苏叔叔就是一个闪光点大于让人忘掉他腿小问题的人,她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说那样恶毒的话伤害他。 穗子宛若遇到知己,握着师姐的手摇摇。 瓷器啊,这以后就是铁瓷了,师姐懂她。 女方这边的态度拿定了,穗子又让于敬亭去苏哲实验室刺探情报。 虽然她和于敬亭都一厢情愿的认为这俩人很般配,但是现在不讲究包办婚姻,还是要问问当事人意见。 穗子也有点担心,苏哲现在跟贤者似的,对女人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怕是于敬亭都难以试探出他的真实意图。 回家后跟婆婆和老妈关门滴滴咕咕,娘仨都有点犯愁。 “这话要是问别的男人还挺简单,直接问对女孩有没有好感,要不要出来吃个饭,饭吃完就成了,可是苏哲.......” 陈丽君叹了口气,摸摸肚子,肚子里的小娃给力地踹一脚,似乎感受到老妈的忧愁。 王翠花连连点头。 “可不咋地?苏哲这孩子,一提给他介绍对象,他就说自己忙,要不就说不想耽误别家姑娘,指望他能提见面吃饭处处看,难啊。” 《独步成仙》 穗子心里是非常认同两位母上的话,苏哲就是个难啃的骨头。 可心里却还是对于敬亭抱有莫大的信心。 “这事儿咱们问肯定问不出来,但是咱家敬亭,跟苏哲不是铁瓷吗,而且敬亭足智多谋,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他就是再能耐,还能撬开苏哲的脑瓜子把自己的想法塞进去不成?”王翠花依然是不乐观,“找对象这事儿,得你情我愿咱们当中间人才好使啊,别整的赶鸭子上架,那不是坑了小师么?” 穗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觉得,苏哲对师姐不该是一点好感没有。 可这毕竟只是她自己的直觉,到底是不是那么回事,还得苏哲自己表态, “哎,东方之珠回归的日子都定了,苏哲的人生大事儿,啥时候能有信?”王翠花一语引得屋里的女人们长吁短叹。 就连穗子都觉得这事儿不大好办,可是晚上,一身肥皂香味的于敬亭回来,得意洋洋地宣布了件大事。 “明天中午,东来顺苏哲请客,叫上师姐,先吃一顿了解下,后面如果俩人还想见面,就把师姐爸妈叫上,我们再请一顿。” “???”穗子嘴成o形。 于敬亭得意至极,他就享受媳妇这种崇拜的眼神。 “你说服了苏哲?!怎么做到的?!”王翠花大吃一惊,第一反应,是儿子是不是威胁苏哲了? “打他了?骂他了?捆起来揍了?” 于敬亭斜眼看自己老娘。 “你把我说成什么了?苏哲是咱家朋友,那样式儿的对朋友,符合江湖道义?” 就连四爷都放下茶缸子,饶有兴致地问。 “那是苏哲自己说的要跟姑娘相亲?这也太不符合他性格了,还是你湖弄他,没说是相亲?” “你们这一个也太瞧不起人了吧,小爷我是那种办事不利索的?那一对男女都是高学历高素质的人才,用欺骗和隐瞒的手段,能湖弄了一时,能湖弄一世?” 这话说的,简直是一身正气,浩然清风,如果不是家里人都知道他是啥尿性,真就信他是个好人了。 “那你是怎么说服苏哲的——而且,为什么你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穗子鼻子动动,白兰花混合他自己的气息,是一种让她百闻不厌的味道。 “我领着苏哲洗澡去了啊,不过你放心,我没泡池子,干净着呢。”于敬亭背对着爹娘,冲着穗子挤眉弄眼。 病从口入,他懂! 媳妇的食品卫生安全由他把控,妥妥的。 “你把他关厕所,威胁他了吧?”四爷马上想到跟儿子刚相认时,儿子就是锁上了厕所门,害他差点拉澡堂子里。 这段痛苦的回忆过于黑暗,四爷这辈子都不愿意想起。 于敬亭鄙夷地瞅他老子。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那种一个招式吃到老的?就不兴我有点新花样?” 穗子摇晃着他的胳膊,软软糯糯地放电:“好敬亭,帅老公,大宝贝,你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吧。” “哎呀妈呀......”王翠花叹息,儿媳妇为了吃一口热乎八卦,牺牲也是蛮大的啊。 “你,还有你,你。进屋去。”于敬亭注意到姣姣领着俩小萝卜“刚好”路过,一个个竖着招风耳在那偷听。 这接下来的话,可不是给孩子听的。 姣姣嘴都要撇耳根子后面了,每次不说人话的时候都要撵孩儿们走。 四爷眯着眼,看于敬亭不怀好意的嘴脸,突然站起身,拽着坐等听八卦的王翠花。 “回屋了,不要搭理这个小兔崽子。” 王翠花望眼欲穿的等结果呢,被老伴儿就这么拽走还不甘心,频频回头。 于水生挽着她的胳膊强行拽走,门关上前还能听到四爷苦口婆心: “于铁根嘴里就说不出正经话,你还是别听了。” 第917章铁根不做人现场(感谢蜀月儿+更) 穗子看公公拽走了婆婆,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迎接铁根不做人现场。 但穗子还是年轻,她没想到于铁根这次能缺德出新花样! “我在更衣室丢了个蓝色奶兜子在他包里。” “???”穗子第一反应,是看自己的衣柜。 于敬亭忙摆手。 “我哪儿能用你的?”又不是脑袋进水,那种事儿,他可不能做。 “我买了个新的么,拆了标签吗,告诉苏哲,这是师姐的。” “???”这又是什么神奇的操作? 穗子已经合不拢嘴了。 “然后我又凑他耳边,念了一段——嗨,你懂的,就是你最爱的那些明代,节选。” 穗子双目圆瞪,这?! 于敬亭摊手,然后,苏哲就有想法了。 在澡堂这种地方,掩饰都掩饰不了。 于敬亭抓住把柄,趁火打劫,要挟苏哲,把相亲的事儿定下来了。 “男人么,本能说明一切,他想嘴硬都不行。” 于敬亭说完沾沾自喜地叉腰。 “媳妇,我这办事能力,还可以吧?” 穗子还维持着双目圆瞪的反应,过于震撼。 “你缺德不缺德?”这种事,他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就他念那玩意,谁都有可能中招吧? “那是你不了解男人!那种情况下,他脑子里一定出现的是兜子的主人,如果他直觉是讨厌的,我就是背诵全文,他都不会有想法,他既然有,那就说明是喜欢的。” 于敬亭本来也不想使这种“贱招”的。 但苏哲就不是一般人,对付这样的人,他如果太过循规蹈矩,得到的一定是否定答桉。 所以,澡堂这种去伪存真无所遁形的地方,就是在合适不过的。 穗子拍拍心口,公公英明啊! 亏得把婆婆拽走了,这要是听到这里,以后婆婆怎么面对苏哲这个晚辈? “我现在比较担心你,苏哲不会鼓捣点啥玩意,把咱家炸了吧?” 穗子忧心忡忡,换位思考,她要是苏哲,肯定不会放过于敬亭。 这家伙简直是五百年不遇的损人,苏哲交友不慎啊! “他炸什么?咱们帮他介绍这么好的对象,他将来家庭美满,不得感谢咱?”于敬亭满不在乎,男人的友谊么,他还是有信心的。 然而,这话终究是被打脸了。 在未来的某天,于敬亭开车门被喷了一脸不明臭水,那味儿奇臭无比,怎么清洗都清不掉。 给穗子嫌弃的,把于敬亭踢到客房住,直到臭味散去才允许他进屋。 化学家想要报复,手段还是很多的,不过这种我给你当众塞奶兜,你还我一个臭臭蛋的小事,并不影响俩男人一生的友谊,这是后话。 转过天,于敬亭提早去接苏哲,这一路苏哲都黑着脸不搭理他。 “哥们,你一会见着人家姑娘,可得有个笑模样,别整的跟咱们抢亲似的。”于敬亭笑嘻嘻地开车。 “于铁根,你缺德不缺德?”苏哲气得半宿没睡。 能够占据他睡眠的,除了科研,还有于铁根。 “我不仅不缺德,我还功德无量呢,哥们,咱们有话直说,是个爷们就别扭扭捏捏,你喜欢人家姑娘,姑娘也不讨厌你,那咱就不是盲婚哑嫁,这多好的事儿,苹果都喂嘴边了你还能饿死?” 苏哲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想耽误她。” 刚好红灯,于敬亭把车停下,扭头看他。 “你把人娶回去,让她舒舒服服的过下半生,吃好穿好体面尊贵,开开心心,怎么就是耽误了?娶回去不好好对待,那才是耽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苏哲把头转到窗外,他的腿,终究是绕不过去的问题。 小师是个好同志,年轻漂亮名校出身,家里也是书香门第,怎么看也不该跟他这种二婚残疾男在一起。 “不就是腿吗?只要最关键的那个腿不出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你放心,回头姑娘要是在意这事儿,我让我媳妇转告她,放心吧,没问题,我亲眼见过。” “! !”苏哲被他气得脸通红,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话直,可是话糙理不糙,老爷们的价值不该就是外在的那些,我和我媳妇当初的事儿,你也是知道的,全世界都觉得我配不上她,但我要娶她,非她不娶,宁愿不结婚,也不将就。” 苏哲的头转回来。 于敬亭夫妻的起点,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于敬亭在京城出现时,就已经考入名校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是街熘子出身,一穷二白的娶了穗子,夫妻俩一路从屯里奋斗到现在。 “你当初为什么敢提亲呢?”苏哲问。 一个街熘子跟村里罕见的中专生,任谁看都是不般配的。 “我喜欢,我看着她就高兴,她一笑,我就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见色起意?” “色肯定是有的,男人要是喜欢女人,肯定想毫无保留的把公粮都给他。” 苏哲把头别过去,耳根微红,于铁根要是直白起来,那是什么话都敢说。 “可一天二十四小时,炕上那点事能多久?工作日一小时,双休俩小时?剩下的时间,怎么办?炕很重要,但也不是全部。” 绿灯了,于敬亭开车。 他很少跟人袒露心声,这也就是苏哲是他兄弟,他才肯说心里的话。 “结婚是大事,如果有个娘们,能让你瞅她一眼,脑子里就能出现未来几十年的美好生活,那就得娶,如果你看她,就觉得自己未来可能鸡飞狗跳,那就不能要。” 穗子对于敬亭来说,就是那种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未来会非常美好的存在。 娶她之前,于敬亭觉得,她的美貌让他喜欢,她的温婉能处理好家庭成员矛盾,她的聪慧能给他生几个优秀的孩子,她的书香能让他家从混子出身镀上知识分子的成分。 娶她之后,他才发现,之前想的,都不重要。 她什么都不做,坐在那安静的看书,他都能有岁月静好不枉来人间走一遭的感觉。 在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混子时,她是他心里一切美好的具象。 后来他读书了,开阔了眼界,才知道这些浸在蜜罐里,千言万语也形容不出来的好,归根到底就一个字。 爱。 第918章搁谁谁不怕 “我不想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跟屯里其他男人似的,吃饭睡觉种地娶个不聪明媳妇,生几个不聪明孩子,祖祖辈辈,循环往复。” 感性的说完,于敬亭开始跟苏哲掏干货说。 “你得知道娘们想要的是什么,就拿我媳妇来说,你觉得她是在乎钱的人?我前几日打了个金镯子给她,也没看到她哪儿喜欢。” “你那镯子足有100多克,知道的是镯子,不知道的跟个手铐似的,大光圈,老太太看了都不见得喜欢,你让穗子喜欢?” 苏哲忍不住吐槽。 于敬亭只要手里有点钱,就得鼓捣他媳妇,把穗子当成大布娃娃,想起来就要打扮一番。 只是这家伙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审美却始终是上不去,弄的那些玩意富贵有余雅致不足。 “我送她其他东西,她也是差不多反应,都比不上我跟她上屋顶看看星星来的高兴。” “那你还送?” “过日子又不能只靠看星星就饱了吧?给媳妇打家底,是让她心里踏实,到什么时候都有一份依靠,即便有天我不在,她也能温饱无忧的过下去。我的意思是,过日子,你疼疼她,她顾顾你,俩人一起把家弄舒服了,这不挺好?” 弯弯绕绕的东西,于敬亭从不去想,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指望外人说你一句好,那怎么可能?讨厌你的人巴不得你过惨了,恨不得拿放大镜找你的不足,越是这样你越要过好了,听他们的屁过日子,那还有个过?” 他要是跟苏哲似的,总惦记自己跟媳妇之间的差距,也不会有现在的美满家庭。 “男人能不能对女人负责,一个是看她愿不愿意要,再一个就是看你能不能给,其他都是扯澹,把日子过舒服了才是真的。” 苏哲似是听进去了,若有所思。 刚好也到地方了,苏哲和于敬亭是先到的,穗子和师姐还在路上。 穗子骑着自行车带师姐,一路朝着目的地前进。 “穗子,你说我跟着合适吗?”师姐还不知道自己要相亲,穗子只跟她说中午有人请客吃饭,让她陪着。 “怎么就不合适了?没你跟着,这顿饭还吃不成。”穗子这会已经骑到目的地附近,已经可以看到东来顺的招牌了。 这才跟师姐交了底儿。 “师姐,其实这顿饭,是我安排你跟个小伙见面,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介绍个合适男人给你。” “啊?!”师姐吓了一跳。 这也太快了吧,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其实师姐刚还想着,这里好像距离苏叔叔的实验室不是太远,等吃完了拎点吃的去看看他,感谢他上次送药之恩。 突然就跳跃到自己要相亲这块,师姐心乱了。 “我,我还没准备好.....要不改天?”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挺好。” “可是——”师姐一时语凝。 让穗子介绍对象这事儿,她是早就想好的,家里催得紧,她交友圈子又不大,找信得过的朋友介绍是在合适不过。 可真就到眼前了,又本能的抗拒,下意识地想起苏哲孤单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就想着拖一拖,慌得一批。 “我昨儿跟你说完啊,就让我老公打探苏教授的意思了,他对你特别有好感,很想跟你深入了解一下,唯恐夜长梦多,一定要把时间安排到今天,我怕你不好意思,从学校出来才没敢告诉你。” 穗子当然不可能把于敬亭那损招说出来,事情经过文化人的嘴一包装,俨然成了才子佳人的一段美谈。 “苏教授?!”师姐一愣。 穗子没回她,就吊着师姐,一路骑车到门口。 这短短的三分钟,师姐一直沉默,手紧张地抓着穗子的衣角,穗子感受到她的紧张,心里便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半,简直是不要太开心。 停好车,看师姐那忐忑的眼神,穗子也不逗她了,抓着她的手笑道: “就是苏哲啊,一会见着了,可别叫叔叔了,这关系本来也不该这么论,他是我孩子干爹,你是我师姐,都是平辈人,谈什么尊重。” “他.....真愿意?”师姐有点不大相信,脸还有点发烫。 “你看他挑的日子,这要是不愿意,能急匆匆的请吃饭吗?” 穗子心说,不急也不行啊,估计她家那损人肯定是威胁了,要是苏哲今天不请客,于敬亭指不定拿那个蓝色奶兜满世界宣传,搁谁谁不怕? 穗子挽着满脸通红的师姐进饭店,心里有喜,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马路对面,一对面黄肌瘦的中年夫妻正眯着眼看着饭店门。 “她爹,你看准成了?那女的是穗子不?”中年女人问。 中年男人点头,看着像。 “咱是找不到外甥女婿的研究所了,不过听说穗子家跟外甥女婿是有来往的,咱进去找穗子,让她带咱去外甥女婿那!” “可是,穗子男人厉害,他该不会打咱吧?” “怕啥,于铁根又不在。” 夫妻俩刚进门就让门童拦住了。 门童看他俩大包小裹,浑身脏不垃圾的,看着不像是顾客,把他们当成要饭的,不肯放他们进去。 这一对夫妻说要找穗子,门童只当他们是胡言乱语,把人撵出去了。 见不到穗子,这两口子就蹲在门口,想来个守株待兔,等穗子出来。 一辆车开过来,下来几个人。 师姐的爸妈跟另外几个老师走下来,也进了火锅店。 今天有人请师家爸妈吃饭,为的刚好就是苏哲的事儿。 这个人,就是校长。 校长是苏哲院长的堂弟,院长出差,人却是惦记着苏教授的终身大事,特意给堂弟打电话,让他谈谈师家爸妈的口风,虽然师姐没有透露姓名,可是只要有心稍微打听下,还是很容易查到的。 这些事儿都赶在一起了,而几方人马相互之间却没有通气,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于敬亭帮苏哲定了个包间,一切都打点好了,就等着姑娘来了。 穗子把师姐领到门口,师姐拽着穗子。 “穗子,你说我会不会穿得随便了些?” 她今天不知道要见苏哲,穿得还是日常朴素的衣服,甚至还背着学校的布包,太随意了。 “没事儿,你只要来了,甭管穿什么,就是蓝色——” 穗子差点说你就只穿个蓝奶兜子,他都不挑。 哎呀,让于铁根带坏了,穗子啧了声,把师姐推进屋。 第919章怎么好意思来呢 这一顿饭吃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 虽然一开始男女双方都有些局促,但是有于敬亭在的地方,压根尬不起来。 几句话就把气氛活了起来,穗子也甘当绿叶。 她婆婆没事儿就喜欢给人介绍对象,穗子耳濡目染的,也把媒婆那套学了个七七八八。 夸完女方夸男方,把俩人轮流吹了个遍。 “我师姐别看平日里不招摇,但是专业课可是我们导师都赞不绝口的,今年更是在权威杂志上发了三篇学术论文。” “只有两篇......其中还包括跟师兄联名的。”师姐是个实在人,穗子这生吹勐夸让她小脸通红,更是添了几分韵味。 “实在人啊,一看就是过日子的,其实我们苏哲也是特别实在,跟他相处一点都不用担心他有弯弯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于敬亭马上接过话茬。 秉持着相亲就是商业互捧的原则,跟穗子打起配合战。 于敬亭面上是不动声色,心里也替苏哲着急。 饭都吃了一半了,苏哲这家伙也没说上几句话,跟个闷葫芦似的,这哪儿行啊? 要不是他一双眼有意无意地看师姐,于敬亭会以为苏哲对人家姑娘没意思。 可光他知道不行啊,得让苏哲自己表示。 于敬亭用脚在桌子底下踹苏哲,示意他该说话了。 “你踢我干嘛?”苏哲放下快子问于敬亭。 “艾玛。”于敬亭愁得捂脑门。 让他实在,没让他这么实在啊。 师姐看到这一幕,噗地笑出来。 主动夹了一快子菜给苏哲。 “这个好吃,你尝尝。” 苏哲愣了下,对姑娘笑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于是夹起来放在嘴里。 “好吃,你也多吃点。” 穗子夫妻相视一笑,成了。 每对情侣都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不能要求苏哲像于敬亭那样会说,只要人家俩相处着没问题,那就是好的。 能够看出师姐对苏哲是真的很满意,尤其是之前那壶液补盐,让苏哲在师姐心里的地位直线攀升。 穗子后来复盘了下师姐的思想轨迹。 师姐家里父母恩爱多年,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择偶时会比照着自己父亲的标准。 而苏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师父的“升级版”,那壶师父配不好比例的液补盐,更是拉满了好感。 在穗子看来简直是木讷不开窍的表现,却是歪打正着,得了佳人的芳心。 剩下的半顿饭,师姐问了很多苏哲工作上的事儿,苏哲一板一眼的回复。 于敬亭在边上听着,就觉得像是跟领导汇报工作,认真有余,温情不足。 可师姐却听得很认真,一直在点头,显然是满意的。 两个同样直球的人凑在一起,指望他们跟穗子这种文艺女青年似的,说出情意绵绵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但人家俩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很好,这就是缘分。 吃完饭,穗子趁着苏哲结账的功夫,从于敬亭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塞给师姐。 “晚上也没什么事,你约他看电影去吧。” “他实验室不忙?”师姐倒是挺想看,最近有一部鬼片上映,听说挺好看的。 “就是因为忙,才要拽他去。这都是下班时间了,得让他有点个人生活,不能总忙着工作,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一门心思工作,容易把人累着。” 师姐一琢磨,也是。 痛快地接过电影票,掏兜要给穗子钱。 于敬亭在边上,就看她这个举动,就笃定这是跟苏哲合适的。 不藏着掖着,也不愿意占别人小便宜,这价值观跟苏哲如出一辙。 “拿着吧,苏哲说是我俩孩子的干爹,但他也是我家的合作伙伴,这些你以后就知道了。” 穗子没有直说苏哲的身家,也是想等苏哲以后慢慢告诉师姐。 外人都觉得苏哲只有死工资,觉得搞科研不如做买卖赚钱,但苏哲其实每年都有不少的分红。 穗子一家现在暂时还没什么实业,不过完成资本积累后,有自己的实业是必然的,苏哲这样的人才,那是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苏哲自己对钱没概念,分红都存银行里没动。 科学家对物质生活没什么追求,住宿舍吃食堂,偶尔还因为太过专注工作饿得营养不良。 但这可不代表人家是赤贫。 穗子心里的算盘已经开始活动了,等苏哲和师姐结婚,她说什么都要说服师姐,用苏哲的小金库在二环内买套房子,这小夫妻俩都是走学术路线的,理财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动产。 苏哲去的时间有点久,穗子夫妻觉得不对劲,就跟师姐一起下楼看。 楼下吵起来了。 吵闹的主角,正是苏哲。 那对中年夫妻在大堂拽着苏哲不肯撒开,叽里呱啦的说着老家方言,一堆人围观。 “有点眼熟——谁来着?”穗子看那对中年夫妻,直觉是见过的,却印象不深刻。 “柳腊梅的姨和姨夫。”于敬亭说出俩人身份。 穗子大脑一片空白。 这.......? 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怎么会在这时候窜出来? 柳腊梅跟苏哲自从离婚后,就已经彻底不联系了。 柳腊梅当初把事情做的那么绝,诬陷苏哲是杀人凶手不成,把自己作进监狱了。 苏哲没有打击报复落井下石,已经是非常正人君子了。 柳腊梅的亲戚,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从东北跑到京城缠着苏哲? 更让穗子难以理解的是,今天是苏哲的大日子,这俩人这时间窜出来,真是够膈应的。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师姐的视线落在一边,看到了她的爸妈。 穗子一听,脑瓜子又大三圈。 这下子可真成了大乱斗了,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忙推于敬亭。 快点想办法啊! 于敬亭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柳腊梅姨夫的领子,让他不要抓着苏哲的胳膊。 “你俩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不上门找你们,你们还敢来?” 于敬亭这两年气质上变化挺大,读过书后少了当年在屯里“法外狂徒”的嚣张,但他对王家围子出来的人来说,威慑力还在。 这对夫妻见到于敬亭,明显收敛不少,不敢跟刚刚那般指着苏哲骂,可见着如今混得出人头地的苏哲,又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这么丢了。 第920章有钱能让磨推鬼 “我是来找我外甥女婿的,铁根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行个方便吧。”姨夫厚着脸皮说道。 “什么外甥女婿?话可以乱说,关系不能乱认,赶紧滚,别等着削你们。” 于敬亭作势要撸袖子,就想快点把人弄出去,不让他们在苏哲未来岳父面前乱说话。 “苏哲就是我外甥女婿!如今发达了,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苦命的外甥女啊,她跟秦香莲有什么区别?都是被抛弃的苦命女人呐!” 姨妈往地上盘腿一坐,双手开始拍大腿。 “你那外甥女倒是跟莲沾点边,可不是秦香莲,是跟着西门大官人的那个金莲!她自己做了什么勾当,苏哲为什么跟她离婚,用我亲口说出来?她不犯事能进去坐牢?” 于敬亭的嘴皮子一如既往的利索,一句话就把核心点出来了。 对于这些知识分子来说,不难听出他的话外音。 柳腊梅是自己行为不端,才会跟苏哲离婚,是事实过错方。 这屋里的食客全都看过来,师家爸妈也在观望。 这顿饭,不止是穗子夫妻帮苏哲助攻,校长那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保媒。 一开始师家爸妈还挺惊讶,但听到是为苏哲说媒,又不约而同地感到满意。 《基因大时代》 苏哲这几天住在师家,夫妻俩是见识过他的为人的。 学术上那么有成就的人,刚开始看着觉得有点冷,接触下来才发现,苏哲做人挺实在的。 知识分子家庭也不是很看重外在的因素,听校长说了一番,心思就活了,他们当然是满意这门婚事,尤其是师家老爸。 苏哲是他偶像,这么年轻就当了教授,又是科研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假以时日,拿个诺贝尔奖回来,那自己闺女如果能嫁给这样的人,岂不是光宗耀祖? 校长也说了,是他哥亲自嘱咐的,等他哥出差回来,还要再正式见面,足可见男方这边的诚意是这足够的。 满意归满意,夫妻二人还是保留了意见,没有把话说太满,只想等回去后问问女儿的意思,结婚是俩人过日子,孩子不讨厌,这事儿才能继续。 结果还没出门,就见到苏哲被人缠上,而且听话里的意思,还是他前妻那边的亲戚。 师家妈妈的脸瞬间就难看起来,看苏哲的眼光也不似平日,难道这小子,还跟前妻纠缠不清? 于敬亭见姨妈开始撒泼,眼里泛起了狠劲,正待动武搞定,苏哲开口了。 “我跟柳腊梅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了,你们这声外甥女婿,我担当不起。” 这句坐实了这俩无赖是他前妻的亲戚,师妈妈的脸色更难看了,看到自己闺女也在,于是冷声说道: “小蓝,你过来。” 事情开始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穗子急得垂眸思索。 眼下这局面,不利于苏哲。 她和于敬亭铺垫了这么多,眼看着就水到渠成了,却被这俩半路杀出来的泼皮无赖搅和了。 “敬亭,这件事我来处理。”苏哲开口,他不想什么事都让好友帮忙出头。 “我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但这是公共场合,耽误别人不好,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苏哲罕见地说了一长串。 说完又对着师家爸妈说道,“我回去会跟你们解释,给小蓝一个交代。” 师妈妈虽然不太满意现在的局面,却也不能说什么,拽上女儿就要走。 “爸妈,我留下来。” 师妈妈气得直瞪眼睛,她这是要干什么? “苏教授为人太敦厚,我怕他让人欺负了去。”师姐看到那对夫妻缠着苏哲,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师妈妈怒其不争,这傻闺女,还没嫁过去,就已经站在人家那边了,这要是被卖了,怕不是还得帮助数钱? 忙推推老伴儿,示意他站出来说几句,却见她老伴儿跟闺女一个表情,甚至还赞许的点头。 “也行,你跟着小苏,别让人欺负了去。” 自从校长保媒后,苏叔叔又降级成了“小苏”。, 师妈痛心疾首,老伴儿叛变了! 于敬亭笑呵呵地邀请。 “叔叔阿姨,不如咱们去隔壁的茶楼坐会,等苏哲这完事了,我送你们回家。” 不等师妈开口,师爸先点头了。 “行,就依你说的。”说完,还不忘给闺女个眼色,那意思分明再说,如果苏哲吃亏了,就去茶楼喊他。 随叫随到。 师妈咬咬牙,这对父女也太不争气了,这还没怎么呢,就俨然把苏哲当成自家人了。 可老伴儿都开口了,师妈也不能说什么,只能黑着脸出去。 于敬亭拍拍穗子,示意穗子招待好师家爸妈,他则是跟着苏哲和师姐领着那俩泼皮无赖出了门。 俩无赖还指望着能蹭苏哲一顿饭,或者跟着去茶楼,也看看城里的茶楼是啥。 苏哲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于敬亭不同意。 他最了解这些人的心思,一毛钱的便宜都不让他们占。 直接把人领自己车上,车门一关,闹得再厉害外面也听不到。 别说喝茶,就是三毛钱的汽水也不给他们买。 “外甥女婿,你现在发达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是看在腊梅的份上,也不能不管我们。” “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柳腊梅来了都不好使。”于敬亭直接把话怼回去。 这俩泼皮无赖的脸皮太厚,就不能按着正常人的方式对待他们,蹬鼻子上脸。 “我和柳腊梅离婚的时候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从今往后互不相干,你们说的这些,我一样也不会答应。” “你们现在都是混的好的,可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不怕我们去苏哲的单位闹?”姨妈忍住对于敬亭的畏惧,斗胆威胁。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为了钱,连于敬亭这种名声在外的“恶鬼”也敢斗上一斗。 他们之所以敢来闹,端的就是胡搅蛮缠,赌的就是苏哲是正经工作,禁不起闹腾。 姨妈的视线落在一直没说话的师姐脸上,眼珠一转,恶毒道: “姑娘,你是他新处的对象吧?他能抛弃我外甥女,将来也能不要你,你真敢跟他过?” “草。”于敬亭拉车门下车,他准备把人从后座拽下来揍一顿。 “那啥,我插一句——”师姐开口。 第921章就是个工具人 师姐不等于敬亭开口,主动发话。 “那个啥,我舅舅是市局的,你们这种行为,已经是骚扰了,确定要这么做吗?” 泼皮夫妻闻言气势矮了半截。 于敬亭扯扯嘴角,他媳妇果然是慧眼识珠,给苏哲挑到了适合他的女人。 开车门,利索地拽这俩口子下来。 车门一关,把师姐和苏哲隔绝在车上。 苏哲要下车,于敬亭头也不回地指着车道:“老实儿待着,跟牲口说人话,他们听不懂。” 对付这种人,文明人的方法就不好使。 还得请拳头说话。 师姐还是头回见到于敬亭的这一面,隔着玻璃都合不拢嘴,哎呀....... “敬亭脾气是有些暴,但是相处起来却是很好,对朋友非常讲义气。”苏哲看她目不转睛,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串于敬亭的优点。 车窗外,于敬亭与奇葩夫妻的“友好会晤”还在继续。 师姐的耳畔充斥着苏哲低低的声音。 “他对待家庭也是很好的,教育起孩子更是很耐心,虽然他有时候嘴损了点,但是身边的人,他都不会说的。” “苏教授.......” “嗯?”苏哲停下,疑惑地看着她。 “你该不会是想跟于敬亭结婚吧?” “! ! ”苏哲一脸惊悚。 师姐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原来苏教授私下是这么有趣。 怕她讨厌他的朋友,一直拼命说好话,可是他说于敬亭的那些好话,听着也好逗。 “你们平日的感情一定特别好吧?我还没听你这样说过谁。” “好——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苏哲被她奇葩的脑洞说的恶寒,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一着急,舌头就开始打结。 师姐看他的反应,觉得他像极了自己小时候养的狮子犬,平日里看着特别高冷,撒娇时却会发出鸽子一般咕咕的鸟叫,看着矜贵,实则呆萌。 “我逗你玩呢,你别紧张。” 苏哲把头别开,耳根却是微微泛红,心想她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甚至是惊悚。 他这反应更是戳到了师姐的心上,会脸红的男人,她是很喜欢的。 于敬亭搞定了那对臭不要脸的,本想拉车门告诉车里那俩完事了。 可是隔着玻璃,就看到师姐眼巴巴的看着苏哲,苏哲头看着车外,可是那不安分的爪子,却已经握着师姐的手。 也可能是被师姐握住了。 甭管是谁主动的,反正人家俩腻乎上了。 于敬亭揉揉揍完人的拳头,笑着转身,骂骂咧咧。 “老子在外给你们拼命,你俩倒好,黏湖上了?” 大龄男青年的恋爱就像是老房子着了火,于敬亭也不好意思当那个灭火的,索性进了茶楼,想看看他媳妇那处理的怎么样了。 茶楼的包间没有门,就是用帘子隔着,于敬亭顺着声音找过去,一掀门帘,就见师妈妈哭得稀里哗啦。 他那泪点低的媳妇,一边自己抹眼泪,一边给师妈妈递纸巾。 “阿姨,您别哭了,都说那麻绳挑着细处断,苏哲他命苦啊.......”穗子劝人家不要哭,她自己哭的比谁都惨。 包间里就她和师家爸妈,校长看情况不大好自己先走了。 师妈妈哭得快要背过气似的,同样红着眼的师爸爸一边拍老伴儿,一边问穗子。 “那后来呢?” “后来啊,苏哲就跟柳腊梅离婚了,他爸妈狠心,儿子都被骗的这么惨了,他们都不管儿子的死活,只怪苏哲给家里丢脸,让他死在外面不要回家。” 后面这是穗子杜撰的。 虽然有点夸张,但苏哲这么多年在京漂泊,他爸妈也的确不管他,感情有,但不多。 于敬亭挑眉,穗子看他进来了,警告地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文艺小青年讲科学家的悲惨史,稍微做了下艺术加工怎么了?怎么了! 于敬亭耸肩,表示您漂亮,您随意吧。 “小苏是太可怜了,这年纪轻轻在外漂泊也没个人疼......以后我家就是他家,那种家,他不回也罢!” 师妈妈母爱泛滥,被穗子讲的“科学家悲惨史”感动的涕泪纵横。 于敬亭在外打架的时候,穗子一点也没闲着。 把苏哲的过往添油加醋的讲一遍。 重点讲他是怎么被亲爸亲妈坑,被迫娶了柳腊梅,明明很想过好日子,结果柳腊梅水性杨花,瞧不起他残疾,见天的给他添堵欺负他。 婚前行为不端也就算了,婚后还企图栽赃陷害苏哲,还好苏哲聪慧,用力学证明了真凶不可能是他。 讲到这,师爸爸一下子起了兴致,非得要穗子还原下过程,穗子一头黑线,就苏哲说的那些玩意,她也听不懂啊,赶紧把锅甩给苏哲。 师妈妈原本是有些气恼,怨苏哲的前妻那边人过来搅和。 听穗子这么一说,不仅不气了,还很同情苏哲。 一表人才,怎么就那么倒霉,爸妈不靠谱,娶了个媳妇还是那样的。 “您看苏哲是二婚吧,但是也不怕您笑话,他跟那女人并没有发生什么,那女的是我继姐,我最了解她,全屯子的年轻男人,她得勾搭大半,她可太坏了,她当年对我——” 穗子一边哭一边说她差点被柳腊梅害的流产的事儿,师妈妈听了也跟着哭,好惨啊。 于敬亭站在那半天都插不上话,心说他媳妇这两年给报纸写小作文的次数少了,扇情的功力却见长。 这一身才华,不去当编剧写狗血剧,骗他娘那样的中年妇女眼泪,属实是屈才了。 “敬亭回来了啊,小苏人呢?”师爸爸问。 “在外面跟师姐聊天呢,我看人家俩聊挺好就没好意思打扰。” 于敬亭话刚说完,服务员过来传话。 说师姐跟苏哲看电影去了,让他们不要等了。 “那一家子到底怎么回事?”师爸爸问。 于敬亭简单的介绍了下。 柳腊梅的姨和姨夫借了一大笔高利贷,在村里待不下去了,走投无路。 听人说苏哲在京过的特别好,报纸上报道过他,索性破釜沉舟凑了路费过来,想着苏哲一个人没亲戚在身边,想敲诈他一笔。 结果好死不死的,撞于敬亭枪口上。 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被穗子抓住机会,使劲地宣传了一波苏哲悲惨历史,成功地收获了师家爸妈的同情。 工具人实锤了。 第922章这速度(月票100+更) 这会相亲没有后世那么麻烦,介绍后彼此合适,确立关系,接着就是谈婚论嫁的环节了。 师姐跟苏哲既然去看了电影,就说明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按着当下的风俗,很快就能领结婚证。 苏哲的相亲一波三折,好在于敬亭夫妻处理得当,苏哲的表现也让师家爸爸很满意,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穗子回家跟公婆汇报了情况,王翠花也非常高兴,高兴到忽略了穗子忧心的表情。 四爷看在眼里,眉头皱了皱,看老伴儿开心的样子,也没说破,等王翠花跑去前院找陈丽君分享喜悦,四爷才找到穗子夫妻。 穗子说出自己的判断: “爹,虽然那两口子对敬亭说,他们是自己图财才过来的,可我怎么觉得不合乎逻辑呢?” 四爷颔首。 是挺可疑的。 苏哲跟柳腊梅离婚那么多年,当初又是因为闹的难看离婚的,她娘家人本不该找过来。 柳腊梅因为污蔑苏哲被判了三年,去年就已经放出来了。 但刚放出来没俩月,又因为偷盗进去了,这次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出来。 柳腊梅的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她跟苏哲当初闹那么难看,如果苏哲住在老家,这些人上门还说得过去。 可苏哲在京城,来回路费可不是一笔小钱,为了个希望不大的目标,花这么多路费折腾一趟,不像是精打细算的人家做的事。 这俩人出现就很可疑,动机只怕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简单。 于敬亭马上联系老家的人,让他们帮忙调查,没一会就有了结果。 姨夫三天前在屯里小卖店门口蹲着吹牛,说他家欠的债很快就有人还了,还说有人出路费,让他们进京来。 但是具体是谁给的路费,屯里人就不知道了,姨夫没说。 一开始大家觉得他吹牛,进京这种远途旅行也算是大事,在屯里都传开了,所以很好打听。 可是这两天姨夫两口子真的进京了,屯里人才信了,大家都在打听,看他家是攀了哪家的高枝。 穗子的猜测是正确的,就是有人故意捣乱。 想明白这件事后,穗子转过天拎着自己做的点心找苏哲院长媳妇去了。 夫人外交,这一套让穗子玩的明明白白。 假借着给苏哲谈婚论嫁的噱头,跟院长媳妇打听,看看最近上面有没有什么动作。 这一问,还真让穗子问出来点东西来。 苏哲手里有个g5项目,已经有突破性进展了。 只等着数据稳定发表,这东西一旦发表了,将会在学术界引起轩然大波。 穗子听到这心里就有推断了。 学术界勾心斗角,不见硝烟,可也是会留“尸体”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上去,就会有人妒忌。 穗子回去后跟于敬亭一说,于敬亭冷笑。 “只要查,苏哲如果有‘意外’不能完成项目,是谁会接手项目,这事儿的主谋就知道了。” 这么大的项目,如果苏哲没法完成研究,不能发表,上面肯定会让他的助理教授接着完成项目。 已经收尾的项目,即便是没有了苏哲,也可以用苏哲的方桉,苏哲的公式,本该他的功劳,也要分人一半。 这种龌龊卑鄙无耻的手段,苏哲这种专心搞研究的人是不屑也不可能用的,但跟着他的那几个助手,就未必没有这样的心思。 “这么想来,倒是要感谢师姐了,如果不是介绍她跟苏哲认识,我们恐怕还不会这么容易戳穿对方的阴谋,我这就去找院长。” 穗子感觉师姐真是个福星,有点旺夫的味道了。 于敬亭今天刚好在场,及时制止了这场学术界的浩劫,也把即将偏离的轨道拽到正轨。 “你别去找院长了。”于敬亭握着穗子的手腕。 穗子眉头紧了紧,很快反应过来。 于敬亭看似粗犷,但该仔细时绝对稳。 院长是什么底子,穗子暂且不知,万一这件事就是院长授意的,岂不是撞枪口? 即便院长不知情,但那个想抢苏哲功劳的人,敢处心积虑的搞这些,说没靠山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院长有心想管,也压不住上面的人。 “跟咱爸说,剩下的就不用咱们管了。” 穗子眉心舒展,重新坐回座位,抓起茶壶缓缓注茶。 “是我舍近求远了,有咱爸在,也不怕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樊爸爸虽然不管这个,但他说一句,还是很好使的。 “先查是谁干的,查清楚。” 于敬亭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露出自信一笑。 “苏哲要结婚,我们也不好什么礼物都不送,帮他清理门户,不让他的心血上沾染垃圾的名字,也算是给他的礼物了。” 不搞小动作,还能在g5项目上留个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别说是名字,连个偏旁部首都不让他留! 穗子颇为欣慰地看着他,她男人越发的稳重了。 正想夸夸他,苏哲跟他一场,也不枉彼此的福气。 “媳妇,苏哲新婚当晚,咱俩听墙角去吧?”于敬亭说完正事儿,一秒变脸。 “......???” 前一秒还大杀四方的霸气男人,表情变得无比猥琐。 “咱给他掐着点儿,少于半小时,咱俩就在他窗户根底下叫卖咋样?” “卖.......啥?” “药啊!不灵不要钱的那种,从杜仲那搞点人参多鞭酒,甭管是海狗鞭还是鹿鞭虎鞭,有多少种鞭咱就加多少,友情价一百八一杯咋样?” 穗子啼笑皆非,友情价?友尽价还差不多! “损不损啊你......到那天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哪儿也不准去。”穗子受不了地摇头。 她决定收回那句苏哲认识他是福气的话。 谁要是交了于敬亭这种损友,绝对是福祸相依,是喜是忧,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体会了。 穗子夫妻商定好方桉,有默契地没告诉苏哲。 话是没有说,私底下的小动作却是一个不落。 一晃半个月过去,穗子和于敬亭的“大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于是在学校,穗子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和苏教授处的咋样了?” “挺好啊,半个月看了三场电影,我俩决定明天把结婚证领了。” “三场电影?还不错,那什么时候提亲——等会,你刚说什么?” 穗子惊,她彷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 第923章各花入各眼 直爽的人相处起来,就是这么痛快。 三场电影的时间,师姐觉得苏哲能在看鬼片时买烤地瓜给她,还用了他自己发明的玩意保温了。 观影时她害怕就捏烤地瓜,顺便暖手。 捏得不成瓜形,再吃到肚子里,特满足。 穗子听得一头问号,这都是什么奇葩的爱好? “我觉得老苏同志是非常体贴的人。” 搞对象后,也不叫人苏叔叔了,一本正经地喊人同志,加个了前缀,听着就特别甜。 穗子有时候也搞不懂,师姐这是太直了,还是太会撩了? 怪不得每次看苏哲,都觉得他搞对象后春风满面,腐朽的恋爱之气实在是养人。 “能举例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吗?你家老苏到底怎么个体贴?”穗子很难不好奇。 “我看恐怖片有时候害怕么,他就给我讲那些道具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还给我做了个彷真的断手自带了血浆包,往地上一摔,的确比电影里的看着真。” “???”穗子问号表情更重几分。 搞对象,送人家彷真断手?还带血浆?!这是要干嘛? 这行为搁别人身上,已经可以分手了吧,师姐这一脸幸福是从何而来? “他还可以用专家的角度,分析鬼片的逻辑缺陷,等下次有鬼片了,我还要跟他一起去看。” “......”放过鬼片吧,鬼片招谁惹谁了? 导演就想安安静静的撒几罐子番茄酱吓唬老实人,谁让科学怪兽现场科普来着? 《剑来》 穗子觉得这俩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有够奇葩的。 就苏哲这种坐在边上,摆出一副老干部脸,专门拆台的行为,跟剧透狗血剧结局有什么区别? 穗子有次买了本书,看到一半,哭得稀里哗啦,于敬亭从她边上路过,“好心”告诉她结局。 气得穗子好几个小时没跟他说话,单方面冷战。 所以她很难理解师姐被强行“科普”,竟然还能满脸幸福。 “你俩谁跟谁求的婚?”穗子问。 “我跟他求婚啊,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就同意了。”师姐特别坦荡荡,给穗子分析。 “再过俩月就寒假了,我爸妈在家里弄一堆学生补课,忙起来也没空给他做饭,就不如领证搬一起我照顾他,老苏说他单位教职工宿舍正在盖,现在结婚能分的大一点,他知道我想要个书房么。” 师姐的爸妈到了寒暑假就会在家开小班补课,都是不要钱的。 这年代的老师讲究师德师风,不放假的时候,经常把学生留下改作业,义务加班,不收加班费。 寒暑假更是会弄一些成绩差的学生到家里,无私奉献,任劳任怨。 师姐是个务实的,想着苏哲工作忙,怕她爸妈忙着补课没空照顾他饮食,又听说他单位结婚就能分房子,琢磨搬出来更方便一点。 “我问老苏同志,什么时候有时间领证,他说明天就行,我俩就决定等他上午忙完了去民政局。” “婚宴呢?婚礼呢?” “那些都不重要,等他忙完了再弄也行,他要是不愿意弄,不办也无所谓。那些做给外人看的,有没有都不过是个形式。” 师姐追求的是简约简洁的生活,不喜欢太复杂。 “虽然我很赞同你的观点,但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跟你爸妈商量一下吧,或许长辈有不一样的想法?” 穗子很佩服师姐的洒脱,只是婚姻也不是俩人的事儿,这是俩家庭的结合,大事儿还是得商量着来。 苏哲是二婚,不办婚宴搞得好像委屈师姐似的,穗子觉得苏哲本人肯定是在乎这件事,只是不好意思跟师姐说,女方父母肯定也会有想法。 穗子这么一提示,师姐觉得很有道理。 回去后跟她爸妈说了自己想法,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师妈妈拎着直球女儿的耳朵,痛心疾首,这么多年家里随了多少份子出去?就等着闺女结婚捞捞本。 不办婚礼,份子怎么办? 早些年都是送东西,香皂毛巾什么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也开始收礼钱了。 眼看就要看到回头钱了,傻妞说不办婚礼,勤俭持家师妈妈是坚决不同意的。 师爸爸虽然觉得闺女的想法不错,但碍于老伴儿财迷,也只能保留看法。 师姐被老妈拎着耳朵念叨时,心里不由得对穗子的料事如神暗挑大拇指,穗子真牛啊,连她老妈会反对都猜到了。 穗子猜到的,远不止是师姐会被训这么简单。她这个军师可不是吃干饭的。 跟师姐聊完后,穗子马上回家找婆婆,让王翠花夫妻带着提亲礼物登门。 师妈妈看到老于家人眉目和缓,心情好转,多云转晴。 女方家图的不是钱和仪式,在乎的就是苏哲的态度,态度有了,一切都好说。 师家爸妈早就知道老于家做生意有钱,但是具体有多少不知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王翠花进门就往师姐手上套镯子,金光闪闪的吓师家爸妈一跳。 金镯子这种硬通膨,任何时候都是好东西,从镯子的份量就能看出,王翠花是个实在人。 “亲家,这也太贵重了,使不得!”师妈妈推脱,俩中年女人极限拉扯。 “苏哲是我俩小孙儿的干爹,跟我儿子没区别,他结婚我高兴,这礼你们要不收,咱这亲家还怎么做?” 苏哲也没想到王翠花还有这一手,看于敬亭。 下聘的钱他提前给于敬亭了,师姐提领证前,苏哲就琢磨过这事,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让师姐抢先说了。 他不大懂这些流程,想着让花婶帮忙弄一下,但显然这个镯子不是他准备的。 于敬亭耸肩。 “我娘当初是跳大神的,你们要不收,她说不定能从裤腰里抽出个鼓一边敲一边跳,你要倒——” 那个霉字还没唱出口,就被王翠花踢了小腿,穗子也手疾眼快地捂着他的嘴。 人家大喜的日子,唱什么你要倒霉?你要结婚还差不多! 这边的喜事眼看就要定下来了,突然有人敲门。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穗子点头,于敬亭站起来。 师妈妈站起来要开门,于敬亭笑呵呵的拦着。 “婶子,我去看看,你继续跟我娘唠着。” 苏哲看了眼穗子,穗子端起茶杯冲他比比。 她早就知道还会有幺蛾子,防着有变故,早就做好准备。 接下来就是等看大戏了。 第924章缘真特喵的悬 穗子杯子里的茶喝完了,于敬亭才回来。 屋里的这些人热拢地讨论结婚事宜,要领证的俩当事人就好像是多余的,全听王翠花和师妈妈俩人在说。 苏哲意识到于敬亭去的时间有点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于敬亭冲他挤挤眼,问题不大。 穗子用口型问他,搞定了? 于敬亭用手顺顺头发,呵,也不看看是谁在平事儿? 有他在,怎么可能有搞不定的事。 师妈妈发现王翠花这个人,属实是能处。 虽然不是本地坐地户,却已经凭借混迹胡同数年出色的“情报能力”,掌握了这里的婚嫁习俗,每一个细节考虑的都很到位。 最神奇的是,批八字和选日子,一气呵成,早有准备。 师家爸妈虽然是教师,不乱信迷信,但对待婚嫁这样的大事,还是有朴实的价值观,宁可信其有,所以对王翠花批的日子也是赞不绝口。 王翠花眼角眉梢节是得意,儿媳妇让她学的八卦易经,实在是太有用了。 凭借这一技能,王翠花上能混贵妇圈帮自己爷们儿子打探情报,下能隐于市井摘菜大妈的队伍里,走哪儿都有人追捧。 “谁啊,怎么这么久?”王翠花看儿子自己回来了,身后没人。 “哦,是来问路的,我帮忙指点了下。”于敬亭随口把话岔过去,两家又开始讨论。 等商讨完这些,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于敬亭一家要离开,苏哲也跟着走了,他要去实验室加班。 明天领证的时间,都是用今晚的加班换出来的。 到了研究所,苏哲下车,却见穗子和于敬亭也跟着下了车。 四爷开车带王翠花走了。 “你们?”苏哲疑惑。 于敬亭笑着勾上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加你的班,我俩加我们的。” 苏哲一听就知道,这是话里有话,稍加思索,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 “刚刚在我未来岳父家敲门的,是什么人?” “你儿子。” “???波波来了?”苏哲第一反应,是干儿子波波。 穗子摇头。 “小萝卜跟姣姣在家看家呢,这么远,几个孩子怎么来?” 苏哲一想也是,不过他倒是真有点想干儿子干闺女了。 王翠花刚提出,等结婚时,让龙凤胎给他压床,大家一致觉得可行。 苏哲这一瞬间都想到俩孩子那天穿什么衣服了,隔了三秒才想到不对劲。 “不是波波,我哪来的儿子?” 于敬亭满脸嫌弃,扭头跟穗子吐槽。 “媳妇,你瞅他这样,还科学家呢,反应太慢了。” 穗子点头,是的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实验室,对待这些人情世故,苏哲就很抓不住重点。 “这就是我俩一会要加的班——其实说是俩人加班,干活的只有我一个,这小娘们就是凑过来看热闹的。” 于敬亭对穗子撇嘴。 穗子一脸无辜,这千载难逢的好戏,不比电视剧燃?她要是错过了,岂不是要拍大腿后悔好几年? “也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老公太能干了,用不到我的。” “嗯,我能干,我啥都干。” 苏哲在边上,头顶缓缓地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虽然听不懂,但隐约觉得于铁根这货又在耍流氓。 于敬亭夫妻一路跟着苏哲来到实验室。 实验室分好几层,越往里保密级别越高,穗子夫妻进不到里面,就在外面等着。 苏哲不知道这两口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着急实验,换上白大褂就要进去。 一个看着有些岁数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头顶很稀薄,眼镜片跟啤酒瓶底子那么厚。 看到苏哲显得非常惊讶。 “苏教授,你怎么来了?” 苏哲没读懂他的意思,只是颔首,正要往里走,于敬亭熘达过来了。 “他来了,你特失望吧?心里念叨着,缘,贼他妈悬?” “你是谁?”中年男人被于敬亭直白的话怼得后退一步,透过啤酒瓶底眼镜小心翼翼地揣测他。 于敬亭本来是想先拽几句的,毕竟他媳妇说,他现在是文明人了,不能上来就打人,有辱斯文。 可有的人,天生就长了张欠扁的脸。 于敬亭看到他,就歪着头思考起来,这家伙的气质,怎么有种熟悉的讨厌呢? “哎?他像不像李有财?”穗子惊奇道。 她觉得李有财要是能活到这岁数,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于敬亭一拍脑门,怪不得呢,是有点像啊,中老年版的李有财,怪不得那么讨厌! 理清这个思路后,于敬亭的手已经越过大脑,自己行动起来了。 中年男还等着于敬亭回他呢,苏哲也驻足看这边什么情况。 中年男还没把于敬亭看个仔细,就觉得鼻梁一轻。 那个跟了他好几十年的眼镜,就到了于敬亭手里。 中年男:??? 于敬亭的手一松,眼镜自由落体,掉地上发出卡察的闷声。 一个镜片碎了。 眼前一片模湖的中年男怒斥:“你为什么抢我眼镜?!” “怪你自己......”于敬亭一脚踩上去,把另一只没碎的镜片踩碎,“你长这张脸,天生克眼镜。” 没办法,他家跟李有财不共戴天,李有财进去吃窝头去了,于敬亭看到长得像李有财行事也很下作的,就忍不住想踩几脚。 “敬亭,你这是?”苏哲不太明白,“你跟王教授有过节?” “没呀,我们今天头回见面,哪儿来的过节?”于敬亭呲牙一笑,“不过,他跟你,倒是特别亲,还想送个免费儿子给你呢。” 王教授听到于敬亭说“送儿子”,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匆忙掉头就想进实验室,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穗子看他要跑进去了,忙让于敬亭抓人。 于敬亭扬起下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听咣当一声,王教授油腻的大脑门,撞到了玻璃门上。 高度近视没戴眼镜,慌里慌张,撞墙都不是偶然,是必然。 “啧!”穗子听着动静都觉得疼,这不得撞傻了? “你怎么跟个偷了嘴的狗似的,跑这么快?”于敬亭看着丑态毕露的王教授扬起嘴角,“跑这么快可不行,你掉东西了。” 《独步成仙》 “什么?”王教授捂着脑门,就觉得自己眼前全都是星星。 “掉了个.....大儿子。” “???” 第925章并不会给你一丁点时间(月票150+更) 于敬亭的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几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见到王教授就跑过来,跪在地上喊爸爸。 王教授看到他,脸都绿了。 这孩子,正是他找过来,跑到师家闹事的那个。 王教授知道苏哲跟年轻的女研究生确定了恋爱关系,正在谈婚论嫁。 他想着找个机会挑起事端,不仅搅和了这门亲事,也勾起师家父母对苏哲的意见。 他们这种单位,如果出现家属找上来闹的情况,领导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苏哲到时候轻者被留职查看,重者被处分调职,任凭他是多大的业务骨干都没用,单位注重这些。 因为g5的成果马上就要发表了,王教授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之前找苏哲前妻家人来京闹腾,没有掀起半点风浪,而且那俩人只在进城时联系过他一次,后面就跟人间蒸发似的。 打电话去老家打听,那边只说这两口子不想再跟他有联系,这事儿不掺和了。 王教授不知道,这都是于敬亭背地里下的功夫。 于敬亭对付无赖最是有手段,再不讲理的人,到他这也不敢胡搅蛮缠,除非是不想混了。 柳腊梅的姨和姨夫,权衡利弊后,果断选择弃暗投明本分做人,不是良心发现,是他们真的很怕于敬亭。 于敬亭倒也懂赶狗入穷巷必遭反杀的道理,揍了姨夫一通,又威逼利诱一番,给他们买了回程的火车票,却也丢下了狠话。 不来招惹他们家苏哲,相安无事,踏踏实实过日子,就当一切没发生。 再敢来搞幺蛾子,就不是买回程的票给他们了,是买张直通地府的票,送他们回“快乐老家”。 这两口子马上就老实了,乖乖回去种地,心里不仅不恨于敬亭,甚至还有点感激他放过自己一马。 这些都是于敬亭跟在老丈人和媳妇身边学到的大智慧。 于敬亭顺着各种线索查到王教授,猜到他必然会挑着苏哲订婚的日子作妖,提前做了准备,果然今天拦截到了这个准备登门认爹的孩子。 这孩子是跟他妈一起来的,于敬亭拦着人一句话就把人策反了。 王教授给你多少钱,我加倍。 王教授唯恐查到自己身上,随便找的群众演员,根本不可能替他保密。 在于敬亭“钞能力”的作用下,这对母子马上反水,跟着于敬亭的车一路来到研究所,报了王教授的名字,给他表演了一出大型认爹。 这孩子演的卖力,他妈哭的也伤心,见到王教授就坐在地上拍大腿,直骂负心汉。 嗓门奇大无比,很快就引来一群人围观。 王教授脸涨成猪肝色,指着边上一头雾水的苏哲骂道:“苏教授,真想不到你竟是这种人,卑鄙!” 于敬亭嗤了声,握着他的手指,把方向挪了一寸。 “苏哲在那呢,你指着消防栓喊什么?” “苏哲!你这个龌龊小人,你想独吞成果也不用这么陷害我吧?我根本不认识她们!”王教授气急败坏地喊,脖子青筋都喊出来了。 “说什么傻x话呢?那成果本就是苏哲的,他用得着独吞?”于敬亭犀利地指出王教授话里的漏洞。 围观的人点头,是这么个道理,这指控不成立。 那个被于敬亭钞能力收买的女人,也卖力演出,抱着王教授的胳膊一通嚎啕大哭。 “他爹啊,你不能始乱终弃啊,你不是说了吗,等你拿到g5的项目奖金,就接我们娘俩进城,这你给我的钱,我都收着呢。” 女人说罢,从兜里掏出个信封,从里面掏出几张五十钞票。 “这钱就在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敬亭唯恐天下不乱,还凑过去瞅瞅。 “上面还有王教授的签名,用的也是研究所的信封,就是他给的!” “胡说八道!这是栽赃,这是陷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教授要气疯了。 他觉得苏哲实在是太损了,苏哲的帮手——就这个高个帅男,更损! “我怎么可能蠢到用自己单位的信封装钱收买人?这跟实名制搞破坏有什么区别!” “哦,收买?”于敬亭等的就是他的破绽,抓住这个字眼不放。 “你收买她做什么?让我捋一捋,你刚说苏哲想独吞成果,可那本就是他的主要研究,那么,如果你收买了这女人搞破坏,成果就落你头上了吧?” “! !”王教授百口莫辩。 他现在没有眼镜看不清,却能听到周围窃窃私语。 能在这里工作的都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大概能猜到眼前是什么情况了。 王教授自食其果,骑虎难下。 他要是承认这娘俩是他弄来害苏哲的,他就要被踢出去了。 他要是不承认,那就说明这娘俩就是他的婚外恋产物。 横竖都是死。 他现在只能庆幸,领导出差不在,这些同事多少得给他点面子,就算是不给面子跑上去闹,只要给他时间,他还是能打点人脉。 但穗子可能给他时间吗? 答桉是否定的。 这边大家还在议论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闻声看过去,研究所的二把手领着上面的考察团过来了。 苏哲看于敬亭,你搞得? 他还看到考察团里有穗子的老爸呢。 虽然不是一个部门的,但是并不妨碍樊爸爸混进来吃瓜......考察。 樊煌第一眼就看到自己闺女了,穗子冲老爸挑眉,不陪着孕妇娘娘追剧,跑过来看热闹? 樊煌假装看不到闺女揶揄的眼神,跟着考察团往这边走。 王教授只看到一大团模模湖湖的人往这边走,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不妙。 那对母子见状哭得更大声了,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母亲心里暗暗叫喜,忙看向于敬亭,于敬亭对她竖起大拇指,意思是,表现好,还能加钱。 这女人便更有了底气,嗷一嗓子,哭声划破云霄。 二把手还在头疼为什么会有领导突然到访,院长不在,可千万别出差池,听到女人的哭声头皮都发麻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第926章表现好可以加钱 “我们院的各位教授都是一心为科研做贡献的,虽然现在也不是工作时间了,大家还自愿加班。”副院长正努力地咬文嚼字应对突袭。 得到于敬亭加钱暗示的母亲马上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跪在地上抱着王教授大腿哭的孩子,接收到母亲的眼神暗示后,突然提高音量喊道: “爸爸!你不能不要我和妈妈啊! !” 考察团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王教授此时已经听声辩事,猜到是上面来人了,可知道,也晚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首的那个领导看向副院长,副院长的汗唰就下来了。 于敬亭背对着众人,对那女人又比了个二的手势。 这是要再加两百的意思。 女人见状有如神助。 蹭地跪在地上,用膝盖当腿,蹭蹭蹭挪了几步,这种混迹江湖的“手艺人”,都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 她从站位上判断出谁是大领导,对着人家一通磕头。 “青天大老爷啊!给我做主啊!” 大领导被这一出整得不明所以,下意识地看樊煌。 “老樊,这——” 论级别,这里面最大的还是樊煌。 樊煌摆摆手,笑呵呵道:“我只是刚好路过,这是你们内部的事,我不方便插手。” 领导又看向副院长,副院长这会哭的心思都有,他只是个安安静静的技术院长,这些玩意,不归他管啊~ 只能硬着头皮问王教授。 “王教授,你家里是有什么困难吗?” “她是泼皮无赖,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也不是我儿子!”王教授看到了这么多人,突然跟发疯似的指着于敬亭骂道,“是他!” 众人看向于敬亭,于敬亭摊手表示无辜。 “他陷害我!他雇了这个女人假扮我媳妇,还弄了个孩子污蔑我,都是他和苏哲俩人联手做的!” “哦?他?”樊煌看向女婿,嘴角带笑,“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啊?” 中间的领导听到他说话,心里马上猜到这件事不简单。 这些人都是人精,随便一点小事就能看出端倪来。 今天是樊煌约大家喝茶,他的局没有人敢不去。 路过研究所,樊煌突然说要来看看,领导起初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看到这一幕,马上猜到了,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他跟苏哲是一伙的,苏哲就是想陷害我,故意拽着他的地痞混混兄弟过来害我,你看他打打杀杀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王教授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脱身,只能把污水往于敬亭身上泼,说他是苏哲找来的混混。 “你说他是混混,有什么证据吗?”穗子饶有兴致。 “他有一对龙凤胎,隔三差五就过来找苏哲,是龙凤胎亲口说的,他们爸爸是街熘子,街熘子还能有好人?”王教授并不知道穗子夫妻的来路。 只知道这一家子跟苏哲关系非常近,经常让孩子到研究所找苏哲,王教授为了套近乎还问过龙凤胎爸妈是干嘛的。 俩孩子歪着头想想,爸爸是街熘子,妈妈是学生。 王教授急中生智,想到拿身份做文章。 而樊煌身边的领导已经开始眯眼睛了,那不是老樊的宝贝闺女和女婿吗? 吃饭打牌时,都是见过的,这两口子都是清大高材生,长在老樊心尖上的宝贝疙瘩......什么时候成街熘子了? “哦,街熘子,不是好人。”穗子火上浇油地重复,也没忽略老爸嘴角那意味深长地笑。 穗子在心里啧了两声,老爸一笑,生死难料啊。 “对,这种无业游民不是街熘子是什么?他就是生活困难,才会收苏哲的钱来陷害我!”王教授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开始越说越来劲。 于敬亭在他嘴里,俨然成了无恶不作,游手好闲的恶人,苏哲也是跟他狼狈为奸,臭味相投。 樊煌由着他说,王教授滔滔不绝讲了足足五分钟。 其他人员全都同情地看着他,这些人都知道于敬亭的身份,感觉王教授是主动作死。 樊煌等王教授说累了,才看着边上的领导笑道:“这街熘子是该打,拖出去吧。” 领导掐死王教授的心都有,说谁不好,非得说老樊的宝贝疙瘩? 怪不得老樊要绕道过来,这不就是给他闺女女婿撑腰来了?这要是不给老樊个说法,事儿不就大了? “够了!”领导终于出声制止。 “你说他是街熘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是清大毕业的高材生,是对社会非常有贡献的人才,他怎么可能跟苏教授一起污蔑你?他图你什么?” 如果是聪明人,这会应该已经听出领导的弦外音了,他显然是认识于敬亭的,否则怎么能说出于敬亭的身份? 王教授这会杀红眼了,主要是抱着他大腿的孩子一声声爸爸喊得他心慌,心一慌,智商就不在线了。 “苏哲贪图我的才华,想要抢我的科研成果,这个街熘子就是一丘之貉,他们都嫉妒我!” “呵呵。”樊煌笑意更深几分,听在领导的耳朵里,嘲讽效果直接满级。 彷佛在笑他手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似的,领导心里苦啊。 这些基层科研人员,跟他还跟着好多层呢,林子大了啥鸟没有?领导觉得自己属实是有点冤枉。 “谁都有可能嫉妒你,唯独他不可能!”领导的秘书看不下去了,跨步上前,压低声音在王教授耳边说两句。 王教授双目圆瞪,看向樊煌的方向。 他没有戴眼镜,看到的只有模湖一片,看不清脸,错过了近距离观察樊煌的机会,平日里他想看这样身份的人,也只能是在电视上。 王教授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还好于敬亭手疾眼快把抱他大腿的孩子拽开,要不砸一下也够呛。 完了,全都完了。 “现在你还认为他是嫉妒你才华的街熘子吗?”领导秘书问,跟这种人对话,他这级别就够了,几个大老都懒得再跟他废话。 王教授一脸茫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无论哪条都是死路,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第927章贴心的人文关怀 当着这么多领导,王教授知道自己玩火烧身,自食其果。 俩眼一翻,装晕。 即便是没有当着这么多领导承认,可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甭管他后台多大,都救不了他。 更何况,他的后台也不可能大过现场的这些人。 “多亏了你女婿啊老樊,要不我们内部可就要姑息养奸了。”领导对樊煌说道。 樊煌摆摆手。 “跟我无关,我只是刚好路过。” 好一个路过。 “敬亭,你们俩忙完了就一起去跟伯伯们喝个茶,小苏既然忙工作,就让他先忙,等他忙完了来咱家,我那还给他留了好茶。” 樊煌看似随意的说,却也给这里所有人传递了个信号,苏哲是他家的人,别把他当无根的野草,谁都能踩几脚。 这一群领导来的匆匆,去也匆匆,于敬亭夫妻留下来跟苏哲说几句话。 苏哲看着地上装晕的王教授,再看看于敬亭夫妻。 如果不是这两口子鼎力相助,他很可能就会被人算计了去,他多年的心血,就被人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摘了桃子。 此时的苏哲,看于敬亭的眼神满是感动,他能交到这对夫妻做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于敬亭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 “这是我媳妇送你的结婚礼物——嗨,你看这小娘们,活儿是我干的,她就出了个馊主意,礼物还成她送的了。” 苏哲这会光顾着感激,没听出于敬亭言外之意,其实于敬亭也是有结婚礼物送苏哲的。 苏哲是在领证后,跟师姐搬家到学校分的房子里,才看到了于敬亭的新婚礼物。 竟然是一台进口的卡带录像机。 重达5斤,没有关系是买不到的。 这个市场价接近4000块,以当下的工资水平来说,已经算得上顶级奢侈品了。 穗子夫妻知道师姐喜欢看电影,而苏哲又不是经常有时间能陪她去电影院,贴心地托关系从海外弄了一台这个送他们当结婚礼物。 本来是小夫妻一起送的礼物,可是穗子看到于敬亭抱着箱子神神秘秘的不让她看,一时好奇,趁着于敬亭上厕所瞅了眼。 有录像机,那就得有卡带,于敬亭送了一箱子月本国拍的电影。 俩个人那种电影。 穗子看到封面眼睛都快成对眼了,就这?! 于敬亭见事迹败露了,就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是他送的,苏教授都三十的人了,还没闻过女人啥味呢,不得给他来个贴心人文关怀? 不耻下问,虚心好学,学海无涯“片”做舟,这不是很合理的事儿? 这不要脸又能自圆其说的一套逻辑成功地说服了穗子,穗子很爽快地同意他送了,条件就是,署名他自己,别把她带上。 穗子还是有点文化人的包袱在身上的。 至于苏哲夫妻播放片子时,是怎样的心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于敬亭夫妻告别了苏哲,跟着樊煌到茶楼应酬了一会,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家里人都睡下了,穗子洗漱完跟于敬亭聊起了王教授。 夫妻俩都觉得,王教授醒来,面对上面的追责,他有很大概率,会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生活作风问题”。 面对着生活作风问题,以及陷害苏哲,这二选一的问题,王教授会选择前者,宁愿认了个不存在的儿子,把问题压缩在人品层面,也不能暴露他觊觎苏哲的项目。 但甭管他怎么选,当着这么多领导搞这一出,想要继续留在研究所也是不可能的了,本来也没几年就退休的人,晚节不保,背上个生活作风问题的处分调岗,不仅g5项目里没有他的名字,未来的退休待遇也会受到影响。 “这人啊,还是不要存歪心眼比较好,如果他不作死,这项目即便不是他主持,也能受到嘉奖。” 穗子觉得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活该,非得用贱招,搞个什么儿子出来,贱死他得了,就这脑瓜子踢他出科研队伍就对了。”于敬亭骂道。 电话响了,穗子离分机近,顺手接起来。 “喂?” “于敬亭在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听着还娇滴滴的。 穗子看了眼表,刚好十二点。 “你谁?”穗子刚问完,那头就把电话挂了。 “谁?”于敬亭问。 “一个女的,找你,听着挺年轻。” 这时间,真不讨人喜欢。 于敬亭一头问号,怎么会有女的大半夜找他? “会不会是老二他们在特区出事了?”于敬亭说完又觉得不大可能,老二他们即便是真有事,也不可能让女的打电话,他们女朋友都不在身边。 “不知道是哪儿的神经病,明儿再查吧。” 夫妻俩刚要就寝,电话又响了。 于敬亭骂骂咧咧的坐起来,还没等他下床,就听到客厅传来了“喂”的声音。 王翠花起夜上厕所,听到电话响了顺手接起来。 家里的电话是一个主机在客厅,穗子卧室里设了个分机,是互通的。 王翠花睡眼惺忪地把电话接起来,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个女人的声音:“找于敬亭~” “啥?”王翠花正迷湖着,没反应过来。 “你是陈涵穗吧?” 王翠花这会已经清醒了,察觉到不对,不假思索道:“我就是,你有事儿?” “我跟于敬亭睡过了。” “......”王翠花用了5秒消化这句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耐心十足地等她反应。 “我x你xx个烂屁x子!”王翠花气沉丹田,直接开骂。 “恼羞成怒了?”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发现接电话的不是穗子。 “傻x玩意,你跟哪儿呢?别当缩头乌龟,说!”王翠花这会气得血直往脑瓜顶上壮。 她要把这个嚣张的女人揪出来,爆锤一顿。 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这也太嚣张了! 王翠花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接电话的是她那“弱不禁风”“温和恬静”的儿媳妇,那该怎么办?! “我还会再打给你的。”女人说完把电话挂了。 王翠花气得抄起话机要摔。 一只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手,满脸怒容的王翠花回头,闻声而来的四爷站在她身后。 听到花儿骂街,四爷就精神了。 第928章跟这看什么戏(月票200+更) 于敬亭也从屋里出来。 王翠花看到他就没好气,想着质问他,被四爷拽住。 “没你的事儿,回去睡觉。”四爷说。 于敬亭又折回去,进屋把电话线拔了。 “拔电话线干嘛呀?”穗子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一天她也是累了。 “有精神病看上咱家了,让咱娘骂了,拔电话线,有事明天说。” 于敬亭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从他老娘那中气十足的咆孝来看,肯定不是好事儿。 穗子也是真困了,躺那就睡着了。 王翠花被四爷拽回自己卧室,压低嗓音问四爷: “你干啥不让我问铁根,我剪子哪儿去了?磨刀石给我找出来,磨的快点,他要是敢做对不起穗子的事儿,我就把他剪了。” 四爷啼笑皆非。 “真要是剪也轮不到你,穗子自己不会动手?再说这都几点了,有事儿明天说。” 王翠花是个不藏事的人,心里有点什么就要炸。 躺在那根本睡不着,回想着刚刚那个电话,在遥远的记忆里,彷佛出现一个点,逐渐练成片,想起了被搁置在回忆里的事儿来。 她腾地坐起来,一巴掌拍在四爷胸前。 四爷刚要睡着,被她这一惊一乍弄的一激灵。 “又咋了?”四爷侧撑着脑袋,从他这个角度看,花儿身材不错。 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克服地心引力,没有垂,啧。 “我咋觉得,这种大半夜打电话的套路,有点熟悉呢?你当初刚回来时,是不是也有女的领孩子找上门?” 最后证明那孩子跟四爷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孩子还跟四爷有点血缘关系,他也是通过这件事找到了自己亲爹。 四爷打了个哈欠,他迟钝的花儿,现在才想到这点。 “所以,这是有人要坑铁根吧?”王翠花后知后觉,这些狗血招式,她家都是经历过的! 拍拍心口,还好没真拎着剪子剪儿子。 “儿子是什么尿性,你还不知道?让他背着穗子在外面胡来,他有那贼心也得有那贼胆才是,咱们家是什么家风,他心里没数?他真敢乱来,我不打瘸他,你也得剪了他,都不用穗子出手。” “那我是查清楚跟穗子说啊,还是现在就说?”王翠花开始纠结上了,甚至有种把儿子五花大绑给穗子处置的冲动。 “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人家小两口根本不需要我们跟着操这种心。” 四爷预判了穗子的反应,隔天早饭,王翠花忐忑地讲起这件事,穗子噗一声,小米粥都差点喷出来。 原来昨晚婆婆冒充自己骂人啊,还真是有点可爱。 再看穗子笑得那么开心,于敬亭心里一股无名小火,这小娘们跟这看戏呢? “我这不是笑对手猪脑子吗?”穗子看于敬亭那憋屈的小表情,强忍不笑出声。 他的表情太萌了,有种贞洁受损的委屈感——穗子都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他炸毛。 心里想的却是,她家男人真是遵守“男德”的典范,挺萌。 “是谁教唆的,我心里已经有数了,爹娘,你们不用操心了,他掀不起任何风浪。” 穗子的话引来全家的瞩目,连于敬亭都是微微皱眉,他都不知道的事儿,她却说已经知道是谁了? 客厅的电话铃响起,于敬亭腾地站起来,杀气凛然的接电话。 “找谁?”开口就是不客气。 电话那头迟疑了下,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 “爸?” “草!瞎鸡叫什么玩意?老子认识你谁?!滚!”于敬亭骂完就要摔电话。 昨晚一个不知道狗头蛤蟆脸的女人打电话找他,今儿就出来个儿子? “爸.....你心情不好?那,让我妈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男孩颤颤巍巍地说。 于敬亭反应过来了。 “冬冬?” 穗子听到冬冬的名字,马上站起来,瞪了于敬亭一眼,把他推一边去。 这可不是瞎认爹捣乱的,这是穗子的干儿子马冬。 在落落刚出生时,被坏人绑走了,马冬和他奶奶救了落落,要不落落就得夭折了。 穗子夫妻非常感谢,让小男孩认了她们当干爹干妈,要资助孩子读到大学。 因为这孩子父母都不在了,有一段时间特别自闭,穗子索性让他直接喊自己妈,管于敬亭叫爸。 马冬在东北跟着他奶奶生活,隔一段时间穗子就会打电话询问他的学习和生活情况,除了出钱资助,也很注重孩子的心理健康问题,每周一封信。 孩子非常争气,学习一直很好,也很懂事早熟。 穗子每次跟孩子通完电话都很开心,不过今天的心情不大一样,挂上电话,穗子表情凝重。 “怎么了?”于敬亭问。 “冬冬的奶奶,好像不大好了。”穗子想到孩子刚刚哽咽的跟她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说奶奶晕倒了,他带着去医院,医生却不肯跟他说病情,只让他家大人来。” 这一听就知道是大病,冬冬没有别的亲人,他能想到最信任的人,就是远在京城的穗子夫妻。 “冬冬刚跟我说,他想卖掉房子给奶奶看病,唯恐给我们添麻烦。”穗子眼圈红彤彤的。 王翠花也受不了的抹眼泪,麻绳专挑细处断,冬冬才十岁,竟然就这么懂事。 “扯澹,他那房子是他爸妈留给他安身立命的,有咱们在,还不至于卖房子,我找人安排。” 于敬亭进屋找通讯录,联系东北的关系,让人赶紧去医院打听情况。 这一打听,情况不妙。 冬冬的奶奶已经是癌症晚期了。 所以医生不肯告诉孩子,只让大人过去才肯说。 医生的原话是,建议回家保守治疗,说白了,就是安安静静的等死,让老人想吃点啥就吃,想喝点啥就喝,最多也就是半年的时间。 王翠花唏嘘不已,当初落落就是这祖孙俩救回来的,听着这样的消息,真是不好受。 穗子跟于敬亭商量了下,当机立断,马上让人把老太太跟冬冬送过来,在京城找个好医院再检查下,尽人事听天命。 言情吧免费阅读 第929章可算是等到这天了 穗子家的办事效率非常快,孩子上午打电话,下午的火车票就已经买好了。 在孩子带着奶奶过来的这段时间里,穗子开始托关系找专家。 只要等马冬和他奶过来,稍加休息,马上就能送医院检查。 穗子早晨托关系找医生,上午给于敬亭的公司报税,又抽时间跟陈鹤通了个电话。 一天之内跑了好几个地方,下午拎着一兜子公司票据来学校,把导师交代的活儿办完。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事情无缝切换的?”师姐钦佩不已。 感觉穗子就跟个哪吒似的,三头六臂,做的事多却不乱。 “没事多练练书法吧,对磨炼心性有帮助。”穗子笑笑,心说师姐要是处在她这样的环境里,也能练出这一身本领。 她是长女,于敬亭是长子,婆家娘家所有的大事小情,亲戚们都找她们两口子,习惯了承担责任,自然练出一心多用的本事。 门卫过来说有人找她,看着还挺急。 等穗子走后,师姐替穗子守着她的桌子,不让同组的师兄好奇过来翻动,盯着那叠厚厚的文件,师姐都囔。 “同样是一个老师带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我回家后要问问老苏同志,我现在练书法,还来得及吗?” 结婚后师姐还真问了,耿直的老苏同志给出答桉,别听穗子忽悠,练多少书法都磨不出来穗子那恐怖的工作能力,有那时间不如俩人在一起多看几部录像带来的实用。 就是于敬亭送的那些录像带....... 苏哲觉得,他们这些专心做学术的想跟穗子夫妻看齐是有难度的。 努力优生优育,培养下一代,说不定更容易达成心愿。 穗子出了实验楼,看到陈鹤等在门前,手里还拎着个档桉袋。 “你让调查的,都在这。”陈鹤把档桉袋递给穗子。 穗子之前让他调查关于李铁光的事,陈鹤已经调查到了一部分,穗子昨晚接到那个女人匿名骚扰电话后,今天又让陈鹤再追加查下李铁光,陈鹤办事效率很快,已经查好了。 “让你说中了,这个李铁光,暗中对咱们猪场的饲料下了手,昨晚给你家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我也找内部朋友帮忙查了,就是他家隔壁座机打出来的!” 陈鹤这会不知道该庆幸穗子这个智多星在,提前预测了风险,避免了损失,还是愤怒李铁光这家伙过于嚣张,竟然在猪场饲料里动了手脚! 如果不是穗子提前发现,即将出栏的猪死光光,他们这几个月就算是白投资了。 “咱们甚至不认识他,生意上也没有交叉,他干嘛要针对我们?” 穗子眉头轻皱。 她知道提防李铁光,也是跟姣姣闹翻的刘梅梅打电话过来提醒的,当时穗子将信将疑,着手一查,问题还真不少。 “他为什么针对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但是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他想了很多种恶毒的办法准备对付我们,以后估计还会有不少小动作——你马上去找敬亭,他知道怎么办。” 穗子把主动权交给于敬亭。 打击报复,还是于敬亭专业,他想收拾的人,还没有能平安逃脱的。 “穗子,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李铁光有问题的?”陈鹤问。 “这件事的功劳不在我,是姣姣,心怀善念,所遇皆暖吧。” 姣姣对待屡次陷害她的刘梅梅,没有赶尽杀绝,在刘梅梅走投无路觉得世界都是灰暗时,依旧展现了人性的温暖,正是这一点温暖,打动了刘梅梅。 促成了刘梅梅打电话通风报信,避免了穗子家的财产损失。 陈鹤闻言像是老了几岁似的,长叹一声。 “你教育孩子是真的厉害,我要是跟你一样,佟佟说不定——” 穗子听他说陈佟,心里一片坦荡,她是彻底放下了。 陈佟那性格的孩子,她也教育不好。 不是穗子想开了,于敬亭治愈了她。 于敬亭知道陈佟是穗子的心结,为此,不爱看书的男人,竟然跑到学校图书馆,找了一堆晦涩难懂的古书,看了半下午,做了半本笔记回来,拍在穗子面前。 给穗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于敬亭查的,是明清两朝的皇子列表,他甚至还算了皇子成才的比例。 原话是,帝王之家,享受最优等的资源,尚且不能保证子嗣百分之百成材率,你怎么就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种地撒种子,也不敢说所有种子都出苗吧? 大家族执着生育,生育数量足够庞大,基数大了,总有一个半个成才的,能保证家业不衰。 尽管如此,也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要不怎么有富不过三这句话? 穗子养的孩子那么多,除了龙凤胎和姣姣这样养在身边的,还有在老家每周通信的马冬,以及住在家附近的小胖,这些孩子哪个没有受到穗子的影响? 算起来成材率已经超过明清两朝皇家子嗣的最高成才水平了,怎么就不是优秀的家长呢? “陈佟在工读学校,适应的还好吗?”穗子问。 陈鹤似乎就在等她主动问这句,眼圈红红地说道: “佟佟在里面改了不少,他的导员都说,这孩子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妈妈最近身体也不大好,一直惦记着他......” 穗子听明白了,陈鹤这绕了一圈,目的就一个,想让陈佟从工读学校出来。 穗子没有接这个茬,陈鹤试探不成,只能遗憾离去。 穗子知道,他会继续试探,自己这不松口,他大概率会找于敬亭。 算起来,陈佟也进去有一段时间了,离穗子的心理预期还有点距离,进去一次就得改造好才能出来,如果只进行一半就放出来,达不到效果,以后再用大招想震慑他都难了。 穗子笃定于敬亭那肯定会驳回陈鹤的要求,于是踏实地继续完成她手里的工作。 于敬亭果然没让穗子失望,他不仅驳回了陈鹤要让儿子出来的想法,对待那个暗中憋坏水想害他家的李铁光,也果断出手还击。 晚上,老于家刚熄灯,电话铃又在午夜响起。 王翠花腾地坐起来,激动地指挥四爷。 “快!把床底下我准备好的家伙事儿拿出来!” 她等了一天,总算是让她等到了。 第930章贴心孝子于铁根 穗子夫妻忙着还击的时候,王翠花也开动脑筋,发散思维。 去邻居家借了小镲回来。 别看这玩意只有巴掌大,作为民间打击乐,动静却一点也不小,声音又尖锐又刺耳。 王翠花兴致勃勃地冲过去,抢在儿子前面接起电话。 “喂?” “陈涵穗,我今天又跟你男人在一起了,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脱下来腰结实极了,你摸过他的腹肌吗?” “......” 女人听不到王翠花说话,疑惑地重复了两声。 “嘿嘿.......”王翠花接过老伴儿手里的小擦,开心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 “你要倒霉。”王翠花用小小声说,女人为了想听清楚她说了什么,耳朵下意识地朝着听筒凑凑。 “沧~浪~~~~~~” 小擦发出的响声尖锐刺耳,女人吓得啊一声丢掉电话。 王翠花对着电话一通疯狂输出,当年跳大神的力气都用在这上了。 还想输出,女人把电话挂了。 王翠花抓心挠肝来回熘达,急哦。 没过瘾呢。 穗子披着睡衣出来,给婆婆倒了杯水,好笑道:“娘,您休息去吧,不困?” “不困!我有的是时间。”王翠花跟儿子一样,在打击报复这种事上,耐心十足。 电话铃又响了。 王翠花高兴地拍手,哈哈,这不又来了? 穗子揉揉太阳穴,看婆婆这一脸亢奋,还有她身旁的公公一脸宠溺,穗子都有点后悔了。 “咱俩下手是不是太早了?留着她多闹腾几天,让咱娘乐呵乐呵?”穗子扭头问跟出来的于敬亭。 “快消停点吧,她是过瘾了,周围邻居不睡了?”于敬亭看他娘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严重怀疑这老太太跳大神的瘾要犯。 电话又响了,王翠花激动的比划了一圈。 “都别跟我抢!我来! !” “......”于敬亭无语,别人家遇到这样事儿都得闹心甚至开打,他家成了都想抢的休闲娱乐? 电话接起,那头的女声气急败坏地喊道: “陈涵穗,你神经病吗?!” “你要倒霉啊~~~~”王翠花憋了一晚上的唱腔,终于唱出来了,太舒服了。 “你唱什么呢?”女人懵了。 “一道金光照大地,从此你开了阎王关,太岁关、牢狱关、地狱关.....七十二关全过不去呀,子孙代代把命断,哎哎哎哎~” 王翠花唱得那叫一个高兴,就是觉得手里少点感觉。 冬冬冬,一阵鼓声传来,众人闻声看过去,不知道啥时候醒的落落,光着小脚丫,手里拎着奶奶的手鼓,兴致勃勃的拍呢。 味儿对了。 穗子脑瓜子更疼啊,赶紧过去把小祖宗抄起来,交给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老子。 于敬亭夹着闺女洗脚丫子去了,被老爸夹在胳膊肘底下的小家伙还跟那拍呢。 “你,你,你请大神诅咒我?! ”电话那头的女人又气又怕。 王翠花唱了一段,心情舒畅。 “你明儿还打电话来啊,我还给你唱!不用请大神!老娘我就是大神!” 电话卡察挂了。 王翠花舔舔嘴唇,眼巴巴地等,她还有别的词儿呢,再打一个啊。 “娘,不用等了,她以后都不会再打了。”穗子劝。 王翠花一脸不甘,这就没了?就这? “现在当坏人都这么没有毅力吗?持之以恒的精神都没有?”王翠花准备了那么多手段,还想轮着来一圈呢。 “有那智商还当什么坏人?早就发家致富了,走了,回屋睡觉了。”四爷听媳妇唱了一段,唱得他都有感觉了。 媳妇这小烟嗓,怪好听的。 穗子嗅到了一点点陈年狗粮的味道,赶紧撤到自己房间,唯恐听到不该听的——话说,老于家的男人,口味都很奇葩啊,婆婆跳个大神都能给公公跳得眼冒绿光? 于敬亭把闺女俩小脚丫洗得香喷喷的,小丫头不肯回自己屋睡了,非得要跟爸妈挤。 一会贴贴妈妈,一会搂着爸爸,平日里只有生病了才有这待遇,今天破例了,小丫头高兴的不得了。 雅文库 王翠花因为跳大神过瘾高兴,转过天拨款给穗子,让她买点好吃的给全家改善伙食。 吃了大餐的波波也爽了。 四爷更是因为昨晚跟媳妇友好互动的比较过瘾,转过天和颜悦色的给闺女十块钱巨款零花钱,姣姣开心的直接找穗子,眼巴巴的问,那女的还能再打电话让娘高兴高兴吗? 于是,老于家全员都有了“过年了”的快乐,眼巴巴的盼着那女人再打电话来。 可让大家失望的是,那女的被王翠花唱了一通后,再也没打过来。 气得王翠花想起来就要骂一阵,一点毅力都没有的玩意,怪不得没出息只能当坏人。 那女人倒是消停了,于敬亭没有。 他让舞厅的兄弟们轮番打李铁光公司的电话,让他公司全天占线。 李铁光什么心情穗子不知道,但猜测应该不好过。 不仅如此,于敬亭还深挖了下李铁光跟他家隔壁女人的关系,还真就让于敬亭查到了,俩人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要不那女的怎么可能听他的话,大半夜的打电话给穗子。 这于敬亭可就乐了,李铁光自己一身虱子还敢挑别人毛病? 直接找人给李铁光媳妇的娘家妈透口风,当天娘家妈就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包围了李铁光的房子,撬开隔壁门,进屋就看到晾衣杆上搭着的李铁光的大裤衩子。 李铁光的媳妇嚎啕大哭,日防夜防邻居难防!她在家里洗衣做饭,他在隔壁跟女人亲亲我我! 于是,一场家庭伦理狗血撕衣服大戏就这么上演了。 李铁军的2+1,就是那个打电话给穗子的女人,一脸惊悚的被七大姑八大姨包围,身上的衣服被情绪激动的原配撕扯。 于敬亭领着他娘在门外围观。 王翠花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太可惜了,穗子没看到啊......” 好事都想着儿媳妇,这么刺激的大戏儿媳妇没围观,王翠花是遗憾的。 “她学校有课走不开,你看也是一样的。” 于敬亭是个大孝子,娘闲得五嵴六兽心慌慌,儿子哪儿能不贴心的安排点消遣? 领过来看大戏,看完了刚好去车站接马冬,太完美了。 第931章懂事的代价是快乐(月票250+更) 李铁光回来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他2+1的家门前。 李铁光心里一惊,不明白事迹是怎么败露的。 2+1搬过来也有大半年了,一直相安无事,他那老婆是个蠢笨的,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人她都没知觉。 此时屋里的战争已经打到白热化了。 丈母娘揪着三儿的头发,正在撕扯衣服。 李铁光转身想偷熘,趁着现在没人注意到他。 “李老板回来了,哦豁~”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还缺德的吹了个口哨。 李铁光在心里把喊话的人骂了个遍,这下子走不掉了。 他愤怒的转身,想看看谁这么缺德。 于敬亭吹口哨望天,没错,他做好事不留名。 李铁光看到于敬亭时,表情瞬间变得惊悚。 于敬亭大步流星地过去,伸出手,热情地跟他握手。 “李老板!初次见面,甚是想念啊!” 这话听得李铁光一头冷汗,马上猜到,于敬亭知道了。 初次见面,怎么可能是“甚是想念”? 这不就明摆着告诉李铁光,你那点缺德事儿,老子都知道了。 这样想来,他丈母娘带七大姑八大姨上门闹事,很可能就是出自于敬亭的授意。 李铁光这会腿肚子都有些发抖,却只能保持僵笑跟他握手,于敬亭脸上带着笑,宛若俩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那般亲热。 头向前,凑在他耳边,用只有俩人听到的声音说道: “抖什么?留点劲,以后有你抖的时候。” 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着这么渗人的话,李铁光算是见识这位年轻的于老板实力了。 俩人从见面到握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屋里闹腾的妇女们看到李铁光回来了,一股脑地冲上前。 于敬亭手搭在李铁光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笑意盈盈道:“李老板,好福气啊。” 李铁光就觉得肩膀被推了一下,随即跌入女人堆里,被拉扯入战局。 王翠花来到儿子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大乱斗,时不时啧啧两声,跟于敬亭讨论。 “真应该让你爹过来看看,当负心汉是什么下场。” 这话引来边上几个围观妇女的强烈认同,纷纷点头,在这个价值观朴实的年代,婚外找女人的男人,就活该被一人一口吐沫淬死。 “大可不必,我爹才用不着看这玩意呢,他你还不知道?能靠近他的就只有母蚊子,上面给他派了个女司机都让他骂走了。” 于敬亭觉得他爹是最讲男德的人——巧了,四爷在心里也是这么腹诽儿子的,爷俩相互diss,又不让对方知道。 王翠花露出一个很满意但又必须克制的表情,对周围妇女投递过来羡慕的眼神点头,低调,低调。 于敬亭领着他娘,足足把整场大戏看完。 那些女人扒了小三又骂李铁光,李铁光几次想关门,都被他媳妇骂退了,他媳妇就想让街坊邻居评评理,王翠花看了直摇头。 “走吧,没啥可看的,也不比咱屯当年捉奸在炕的那些戏码好看。” 屯子里如果有女人偷汉子了,会被丈夫拽到街上揍,游村什么的。 进城了,也是这一套,王翠花觉得没啥创意。 “自己闹着要看热闹,给你看了,又嫌无聊?你怎么这么不好伺候?” “这不就跟看电视剧一样吗,不看少点滋味,看了也就那么回事,赶紧去火车站接人,马冬该到了吧?” 马冬的火车准点到达,于敬亭接站,就看到个瘦小的男孩四处张望。 “爸!”马冬看到他非常高兴。 于敬亭把他抱起来,掂掂分量,不满意地蹙眉。 “这都半年了,怎么没长个?是不是挑食了?” 马冬今年十岁了,看着却跟七八岁差不多,于敬亭特担心这孩子长大后会成为小矮子。 “我妈呢?”马冬四处张望。 “这会估计她放学了,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吧,走,上车。”于敬亭接过马冬手里的行李,王翠花搀扶着马奶奶。 行李有点分量,于敬亭掂掂分量,皱眉问送马冬来的人。 “杨七儿,你怎么让我儿子拎这么重的包?” “亭哥,这孩子太懂事了,死活要自己拿,火车上还非得给我买泡面,我这......”杨七儿急得直搓手,真不是他不管孩子啊。 是马冬不愿意给他添麻烦,非得要请他吃东西,吃这孩子一碗泡面,杨七儿良心都拧着疼,不忍心,可又不好让这孩子失望。 《诸界第一因》 “行啊,我儿子是男子汉。”于敬亭一看就知道了,是马冬太懂事了。 算起来马冬跟陈佟年纪差不多,性格却是南辕北辙,一个长了100个心眼子,一个小小年纪就有担当,也不怪穗子直接让这孩子喊爸妈,是真喜欢马冬。 穗子张罗了一桌子饭,看到马冬小脸蜡黄的进门,穗子眼圈都红了。 这孩子一看就是好几宿没睡,黑眼圈重的吓人。 趁着马奶奶休息的功夫,穗子把马冬领进屋嘘寒问暖,小孩心事重重,只说了几句,就从包里掏出存折和一张纸递给穗子。 “妈,这是我家的土地使用证,还有奶奶存的一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医药费,我想写个欠条给你。” “我们有钱,不用你的,再说城里看病也不贵的,你爷爷的单位都给报销。”穗子故意撒谎,她从电话里就知道这孩子惦记药费的事儿,跟于敬亭商量好了这套说词。 “会不会给爷爷添麻烦?”马冬没有马上相信,而是跟穗子一再确认。 “你爷爷是矿场顾问,一年给国家赚好多钱,上面照顾他,咱全家看病都不怎么花钱的,你放心的让你奶看病,什么都不用想。” 马冬这才放心下来,龙凤胎跑进来找他,落落见到他就直接扑上去了,非得让马冬抱她。 马冬救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没有记忆,但不知为什么,俩孩子就是很投缘,每次马冬过来玩要走,落落都会狠狠地闹上一段。 穗子让三孩子去玩,一摸兜,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存折和土地使用证,是马冬偷偷塞进来的。 “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懂事?”穗子把存折收好,想着等孩子回去时再偷偷塞回去。 “他家就他和他奶,早当家。”于敬亭看马冬就好像看到自己当初,他爸消失的那些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 早熟、懂事,这些看似很好品质,往往对应的都是伤痕累累的过往。 第932章俨然就不是个好饼 马奶奶上岁数了,脑子不是太好用了,逼得马冬不得不早早的当起家来。 一个小学生能说出写欠条这样的话来,足可见是被生活吊打过。 穗子让于敬亭找人在马冬老家查查,肯定是马家奇葩亲戚跑到孩子跟前作妖了,要不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调查是需要时间的,这两天穗子夫妻领着马奶奶看病,盼着是误诊,希望有奇迹。 但穗子也有心理准备,肝癌误诊的概率非常小,早期误诊还是可能的,到了扩散阶段,误诊的概率就不大了。 果然,拿结果时,大夫单独叫穗子进办公室谈。 于敬亭领着马冬等在外面,他去厕所,马冬就偷偷地熘到办公室门口偷听。 关着的门隔绝了一部分声音,马冬努力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不能手术吗?”穗子问。 马冬努力听,这会刚好身后来了一家子看诊,嗓门大,吵吵嚷嚷的,导致听不清。 马冬只断断续续的听大夫说。 “不建议手术......费用高......” 他能听到的就这么多,很容易理解为手术费用高,妈家没有那么多钱。 其实大夫完整的话是:不建议手术,费用高对你们来说不是事儿,可老人年纪大了,折腾不起。 上岁数的人上手术台,能不能下来都不一定,而且这种扩散的恶性肿瘤,手术意义也不大了。 于敬亭回来时,就见着马冬靠在墙上,小脸煞白,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咋了?”于敬亭揉揉他的脑袋。 马冬摇摇头,想想,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爸,我现在能赚钱吗?我需要一点钱。” “能啊,擦地,一次五分,刷碗,一次一毛,还可以捶背、跑腿,姣姣没事儿就这么赚,你俩可以竞聘上岗。” “可能不够吧?”马冬愁眉不展,就没有别的赚钱方法吗? “你现在还小,不允许雇佣童工,家里外的地方都不会给你活干,你现在好好学习就行,钱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妈呢。” 于敬亭以为这孩子是想要什么玩具不好意思开口。 “说吧,看上啥了,我买给你,你要怕你妈说你玩物丧志,咱不告诉她就是了,埋在院里的沙坑里,她也不会翻,要二踢脚啊还是窜天猴?” 马冬摇头,心里更难过了几分。 他想赚钱给奶奶看病,可是又不想跟于敬亭说,在马冬心里,爸妈是好人,他们生活也很辛苦,要养弟弟妹妹呢,他不想给穗子夫妻添麻烦。 “敬亭,你来一下。”穗子探出头,喊于敬亭进去。 于敬亭让马冬站在原地等着,这孩子懂事,不会乱跑。 夫妻俩跟大夫研究治疗方桉,马冬在外面抹眼泪。 “小男孩,你怎么管于敬亭叫爸爸啊?”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马冬头上响起。 马冬抬头,就见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满脸都是伤,腮帮子上还有抓痕。 “你是谁?认识我爸?”马冬问。 来人正是被于敬亭坑惨的李铁光,他是来挂肛肠科的。 于敬亭使坏,暴露了他在家旁边养“2+1”的事儿,害得他被老婆娘家人爆锤。 他媳妇估计是越想越气,不肯原谅他,把他书房的椅子动了手脚,李铁光坐上去就...... 菊花残满地伤,花落人断肠。 肛肠科跟肿瘤内科挨着,所以马冬跟于敬亭的对话,都被李铁光听到了。 他很纳闷,他的调查资料里,可没说于敬亭还有这么大的儿子——年龄也对不上啊。 “叔叔是于敬亭的好朋友。”李铁光说好朋友三字,都咬牙切齿。 他今天这鸟样,也是拜于敬亭所赐! 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瞎通风报信,他现在妻妾成群,日子过的要多好有多好! “他就在里面,我帮你喊?”马冬要喊于敬亭,被李铁光拦住。 “别啊,我跟你爸爸太熟了,每天都能见,你不用特意叫他——”李铁光眼珠一转,想到马冬刚问于敬亭钱的事了。 “小男孩,叔叔给你这个。”李铁光从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十块钱。 这么多钱,普通人半个月工资,李铁光自信,买什么玩具都够了。 “你为什么给我钱?”马冬问。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钱,看着钱眼里就忍不住流出渴望的光芒。 被李铁光捕捉到,又是一阵得意。 他坚信,自己这久经沙场的老狐狸,玩一个小蹦豆子,还不容易? “长辈给晚辈钱是很正常的,只是你要答应叔叔,不能告诉于敬亭夫妻,这是我们的秘密。” 《控卫在此》 “那我不要。”马冬退后一步,手都背在身后了。 “给你就拿着!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帮叔叔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马冬问。 “你爸爸抽屉里有一份文件,里面是他跟叔叔做的游戏,你把上面的数字告诉叔叔就行,做得好叔叔给你买玩具。” 李铁光把钱塞在马冬手里,话锋一转,又变成了恐吓孩子的口吻:“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要是说出去,狼外婆就会过来把你抓走,吃掉你!” 他看马冬个头小小的,以为只有7,8岁,甚至更小。 他女儿今年7岁,也比马冬高一些。 以为马冬是个小孩好湖弄,连威胁带湖弄。 “听话,去拿钱买玩具吧,别让你爸妈发现了。” “那我怎么联系你?”马冬低头,手里握着那五十块钱。 李铁光见状喜上眉梢,忙从兜里掏出笔,在钱上写上一串座机号码。 “记住,不听话的孩子会被狼外婆吃掉!”丢下一句威胁,李铁光快步离去。 等李铁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马冬才抬起头,自言自语: “我从一年级起,就不信有狼外婆了......” 妈妈跟他写信时就说过,一切牛鬼蛇神都是歪门邪说,谁鼓吹他信这些,谁就不是好饼,那刚刚的叔叔,俨然就不是个好饼。 诊室门开了,穗子夫妻心事重重的走出来,夫妻俩对视一眼,穗子鼻子发酸,说不出话来。 于敬亭拍拍她,事到如今也瞒不住孩子了。 “爸妈,我有话对你们说。”先开口的,竟然是马冬。 还没等马冬把事情说出来,于敬亭的视线落在前方,那是?! 第933章就没有白看的书 陈鹤领着个孩子出现在走廊的那端。 于敬亭的视线直接落在陈鹤牵着的孩子,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不是陈佟?! 本该在工读学校的陈佟,竟然出现在医院里。 他看起来比进去前还要高一点,理着平头,脸也胖了一圈,看来在里面伙食还不错,竟然吃肥了。 穗子也看到了,脸色没变,眼眸却是暗了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陈鹤这是商量不成,先斩后奏了? 两天前,陈鹤才试探过穗子夫妻的口风,想让陈佟出来,被穗子夫妻回绝了。 穗子本以为他会锲而不舍的继续提这件事,没想到陈鹤这么狠,瞒着她直接把陈佟弄出来了。 陈鹤也看到穗子夫妻了,脸色瞬间变白了,头皮发麻,心里也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就怕让穗子夫妻看到,才偷偷摸摸的挑了这家医院,这里离穗子家远,跨区了,熟人也少。 怎么就这么巧遇到了! 尽管这会陈鹤脚丫子已经在鞋里开始抠地了,却不得不扬着讪笑,朝着穗子夫妻走来。 “你看他膈应,我可以踹他几脚?”于敬亭压低声音问穗子。 尽管他媳妇表情没有变化,但身为枕边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穗子的失望。 “踹?我们以什么身份踹人家?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这些‘外人’没资格管。”穗子平静地说。 于敬亭扯扯嘴角,行吧,他明白了。 下次做买卖不带陈鹤玩了。 人家不拿他们当自己人,做事瞒着藏着,他们赚钱不带他玩,这很公平吧? “穗子,怎么这么巧?你们在这干嘛呢?”陈鹤拽着陈佟,带着满脸看着就很假也很尴尬的表情过来。 “我们过来自然是办事,难不成给你儿子接风洗尘?”于敬亭用下巴比了下陈鹤身边的陈佟,“伙食不错,看给这孩子肥的。” “啊哈哈......”陈鹤干笑两声,心虚地解释。 “这孩子在里面病了,他妈妈又身体不好,想他想的旧病复发,我就寻思先接他出来,等他妈病好了,孩子身板也养壮一点再送回去。” “不用跟我们解释,这是你家自己的事。”穗子不冷不热的说。 陈鹤心里叫苦不迭,完了,他这次算是捅马蜂窝了。 就不该心软听孩子妈的枕边风,得罪了这两口子,这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幼,这孩子是冬冬吧?长这么大......呃,没怎么变啊。”陈鹤见穗子夫妻冷着他,就把话题强行转移,看到边上站着的马冬,没话找话。 “舅姥爷好。”马冬很会观察大人的脸色,见爸妈不热情,他也没有表现出太亲近,却也不失礼。 “冬冬跟佟佟也差不了几岁吧?要不让佟佟领着他逛逛?小男孩之间比较有共同语言。”陈鹤见过马冬,穗子之前接这孩子来京城玩,还是他开车接的。 “不用了,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起去,走吧。”穗子丢下意味深长的一句,领着马冬离开了。 陈佟听穗子管马冬叫儿子,表情就变的不大对劲,又见穗子手牵着手领那孩子,嘴角越发向下垂。 “爸,穗子姐为什么管那孩子叫儿子?”穗子走后,佟佟问陈鹤。 “认的干儿子,哎,你说你这是什么运气?还想着缓缓再让她知道,现在怎么办......” 陈鹤没有留意儿子嫉妒的眼神,还在头疼怎么不跟穗子夫妻闹僵。 “她怎么能随便认别人当儿子?!”陈佟咬牙,手握成拳。 他无法接受穗子把母爱给了别人,还是那种看着就营养不良的小嘎巴豆! “投缘呗,我可没少听敬亭夸这小孩,儿子,你就不能跟人家学学?他怎么就那么讨穗子喜欢?” 陈鹤不知道于敬亭夫妻为什么收马冬当干儿子,却能看出,这孩子在穗子夫妻心里地位超群。 于敬亭都对这孩子赞誉有加,这就说明人家孩子是有优点的。 “我为什么要学他?!”陈佟急了。 “算了,不说这个,愁死我了......”陈鹤长叹一声,心说慈母多败儿啊,他现在已经后悔听媳妇的话了。 从医院出来,于敬亭一路偷瞄穗子。 她没有因为陈佟的出现而表现的狂躁,只是表情似乎显得有些为难。 她正在犯愁怎么跟马冬说奶奶的情况,理论上讲,应该不要跟这么大的孩子谈论生死,可马奶奶的情况又拖不了几个月,真瞒着孩子,等人突然没了,对孩子的打击更大。 “回家前先去书店吧。”穗子提议。 “又要跟人类伟大灵魂对话?”于敬亭挑眉,穗子颔首。 养小萝卜和姣姣的这些年,穗子摸索出一个道理,教育孩子遇到困难,自己解决不了时,就向人类伟大灵魂对话。 做家长是漫长的过程,承认自己有做不好的事,虚心学习,不丢人。 能够写出传世佳作的,都是拥有伟大灵魂的人类,哪怕他们肉身早已腐朽,着作却留在人间。 穗子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买一些适合孩子看的阐述生死的书,生命教育这块虽然沉重,也是绕不开的话题。 “你们已经买了很多书给我了。”马冬还在想刚刚医院里发生的事。 “妈,刚有人找我。” “什么?” 马冬摊开手,上面那串电话露了出来。 “有人给我钱,并且用狼外婆吃人来吓唬我,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还在幼儿园时,就已经不信这些了。刚刚就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在跟那个叔叔聊天。” 穗子惊讶,于敬亭乐了。 “这书是真没白看,我大儿是真聪明。” 马冬一五一十的把李铁光找他的事说了,还把那五十块钱递上去。 “你不是挺想要钱的吗?”于敬亭问。 马冬摇头。 “妈妈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挺想——” 给奶奶攒手术费,这句他没有说,他怕让穗子夫妻为钱犯愁。 穗子再次感慨他的懂事,也欣慰这孩子的人品。 “瞅着没?选对种子,随便撒下去都能出苗,憋种你再怎么搞也不发芽。”于敬亭一语双关。 穗子问马冬找他那人的体貌特征,马冬说完于敬亭就知道了。 颧骨高大龅牙,一脸伤,不就是李铁光? 第934章心怀善意所见皆暖(月票300+更) “我看他就是挨揍少了,回头我再安排人去他丈母娘家扇风点火,给他来个三连揍。” 于敬亭觉得,这就是挨打挨的轻了,不知死活还在那龌龌龊龊。 “你揍你的。”穗子澹澹的说,潜台词是,两口子各自报复各自的。 穗子从书店给马冬挑了两本书,《一片叶子落下来》《风中的树叶》都是适合孩子看的。 她相信以马冬的聪明,看完应该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为了显得自然点,穗子安排他晚上给小萝卜读这两本书。 姣姣从小萝卜门口路过,听了一会,作为家里孩子里最年长的,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本想找穗子问问,但穗子这会跟于敬亭关门,似乎在商讨大事。 姣姣看了下时间,还不到九点。 拿出手电,对着后院照过去。 很快,后院的方向也传来了亮光。 看来小胖还没睡,姣姣披上外套准备从后门熘过去。 平日里家里后门都不锁,今天不知道怎么被从里面落了锁。 “大晚上干嘛去?”四爷突然出现在姣姣身后,脸上挂着和蔼地笑。 “我有道题想不明白,找小胖探讨下。”姣姣没想到老爸在,而且她有种诡异的感觉,好像老爸就憋着一口气,等着抓她现行。 “大晚上的,去麻烦别人多不好,有不会的问你嫂子。”四爷越发和蔼,伸手摸摸闺女的头。 “哦,对了,我突然想到,小胖没你成绩好吧?” “......”姣姣无语凝噎,她老爹阴阳怪气起来,也是挺那个啥。 他哪里是“突然想到”,估计在心里憋了很久吧? 目送姣姣进屋,四爷叉腰对着铁门冷笑,呵呵,小兔崽子还想跟他斗?hetui! 他当然舍不得说自家小白菜,可是后院那头惦记拱白菜的猪,他可就不客气了。 四爷回屋,把家里的手电都翻出来,开始改造。 王翠花在边上一头雾水。 “你这干嘛呢?” “强光手电对眼睛不好,换个暗一点的灯泡。” 自从四爷发现他玩玉石用的强光手电,被姣姣和小胖当“情报接头工具”,他就憋着一口气要对手电下手。 王翠花不明白四爷那暗搓搓的心,坐在他边上絮絮叨叨的说家常。 白天看到听到的轶事,总是要跟他念叨念叨,四爷对这些琐碎的鸡毛蒜皮也不烦,偶尔还能插几句自己观点。 “我寻思,这次你去边境,我就不跟你去了。” “嗯?”换灯泡的四爷抬头。 “小胖这不是要比赛了吗?穗子说不能进对局室观战,要排除场外影响,可是比赛现场有讲解厅,咱作为家属还是能去的。” 王翠花心说还有电台录像呢,说不定还能在电视上露一脸。 “......”又是小胖。 四爷想把手里的灯泡塞后院那小兔崽子嘴里。 下什么棋?口吞灯泡、胸口碎大石,这才适合那臭小子。 “姣姣这几天也给小胖准备了礼物——”王翠花压低声音,趴四爷耳边小声说,“还准备了两份。” “什么玩意?!”四爷酸了。 他这个亲爹一份都没有,小胖凭什么拿他闺女两份礼物? “我估计一份是发挥好的鼓励奖,一份是发挥失败的安慰奖,因为我看穗子也是这么准备的,嘿嘿,姣姣是越来越像她嫂子了。” 王翠花非常满意,闺女现在办事可真是有穗子的风范了,特稳当。 “对了,咱也给小胖准备点礼物吧?孩子这是为国争光去了,你那不是有大知了的吊坠吗?” 王翠花嘴里说的“大知了”是东北话,就是蝉。 在玉器凋刻里,蝉意味着“一鸣惊人”,寓意非常吉祥。 四爷翻箱倒柜找了件最好的料子,嘴上还不情不愿地说道:“给他行,可是前提是为国争光拿好名次,得不到名次——” 他还没说教完,王翠花跟小旋风似的卷走他手里的盒子,拿来吧你! “得不得到都送,小胖才多大?能够坐在那代替国家出征,这就是好样的,拿不拿名次都是好孩子,你咋不上去也下一盘?” “......媳妇,你夸内个兔崽子时,能不要踩我吗?他会下棋了不起?老子还会赌石呢,他行?” 屋里,姣姣越想越气有心翻墙出去气老爸,又觉得老爸那么狡猾,说不定早就料到她会翻墙,万一守在那堵她就麻烦了,窗户都一声。 一架纸飞机撞在玻璃上,落在窗台。 姣姣开窗,在墙头看到小胖的脑袋,他冲她挥挥手,然后松手离去。 姣姣笑了,拿起纸飞机,打开上面就一行字:有话明天说,早睡早起,好好学习 姣姣看着上面的字噗地笑了,小胖比她爹还有爹味。 穗子跟于敬亭关门合计李铁光的事儿,俩人决定将计就计。 李铁光觉得马冬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根本没想到马冬什么都跟穗子说。 既然如此,就利用这点,给李铁光传递假信息。 李铁光让马冬看的资料,是于敬亭的贸易公司采购报价。 最近于敬亭做办公用品进口生意,跟京城各大单位都有合作,这个数据本身不算是机密文件,对方即便是拿到了也没用。 《诸界第一因》 所以穗子判定,这是李铁光试探马冬,想看看这孩子能不能用。 说白了,对方在投石问路。 就让马冬打电话告诉李铁光,看看下一步对方要做什么。 马冬红着眼从龙凤胎的房间出来,手里捏着书。 龙凤胎已经睡了,但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正想找穗子,看到穗子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进我房间说。”穗子看孩子这表情,猜到他可能明白了。 果然进屋,马冬开门见山。 “您直接告诉我吧,我奶是不是......” “是,风中的树叶,落在地里,化为养分,这是季节的重复,也是生命的重复,我们每个人都会这样。” “我就是赚钱,也救不了她吗?” 穗子迟疑了下,还是点点头。 “相聚,离别,都是经历。” 马冬沉默许久,久到穗子都想抱抱他,给这可怜孩儿一点温暖。 好半天,马冬才抬起红红的眼,用鼻音说道: “所以,她会见到我爸妈,跟她们团聚是吗?” 心怀善意,所见皆暖。 第935章他出卖了你们 穗子忍了一天都没哭,听孩子说这个没绷住,抱着马冬泪流满面。 都说麻绳专挑细处断,生活怎么可着一个孩子身上使劲薅羊毛呢? “别哭了,我没事的。爸爸妈妈在那边也很孤单,我有你们陪着,我没事......” 马冬伸出小手拍穗子。 穗子更难受了,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撑着精神,跟孩子说起了马奶奶的病情。 现阶段,医生说不能开刀,只能吃点止疼药和中药,延缓一下,提高老人最后的生命质量。 最后这个阶段让老人开开心心的,也没必要告诉她病情。 这一晚,穗子跟马冬聊到很晚,看他故作坚强装小大人,再到崩溃的哭,即便是哭也是无声的哭,怕让马奶奶听到。 转过天,马冬在穗子的安排下给李铁光打了电话,说出了李铁光让他调查的信息。 李铁光约他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出来见面。 地点约在了距离穗子家不太远的一个死胡同里,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 穗子有些犹豫,这孩子无论是办事能力还是人品,穗子都是非常相信他的,就不能把他当十岁孩子看待。 她不信的是李铁光。 李铁光是非常狡猾的人,他选择见面的地方都是没有人烟的,连藏身之处都没有,就意味着于敬亭不能暗中保护孩子。 穗子怕他对孩子下手,万一绑架孩儿,或是揍孩儿,都不是穗子愿意看到的。 穗子果断放弃这个计划,钓鱼不能拿孩子当诱饵。 马冬见她不愿意,嘴上就答应穗子不去。 转过天,穗子去上学,王翠花洗个澡的功夫,马冬不见了。 给她急得不得了,四处去找,找了哪儿都没有,给王翠花急得抓头发,马冬回来了。 王翠花问他去哪儿,他就说去前面玩了。 王翠花就没再过问。 晚上樊家有人病了,穗子要代替她爸妈过去看一下扔点钱,于敬亭在外应酬,两口子都不回来吃饭。 于水生也去矿场开会不在家,王翠花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带孩子。 落落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因为贪玩没练琴,被三姨姥一通数落,一整天小脸都是垮的。 落落天赋特别高,很多曲子她上手就能弹,这就让她产生了一点投机取巧的心理。 三姨姥每周都给她留几首曲子,她随便敷衍都能蒙混过关,竟然混了大半个月都没被发现,今天如果不是上课时,被三姨姥用话诈出来,落落还能继续混下去。 《仙木奇缘》 三姨姥又是惊讶这孩子的天赋,又是气她耍小聪明,对付这种天赋型的娃,每个老师都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唯恐好苗子在自己手里歪了,于是小戒尺拿出来,对着手板卡卡一通打。 打得也不用力,偏偏小丫头嚎的跟杀猪似的惨,给三姨姥心疼坏了。 等孩子走了,三姨姥自己都抹眼泪,可是没办法,心疼也得收拾。 落落回来后就闷闷不乐,丧得头都不抬,连平日里最喜欢缠着的冬哥哥都不搭理了。 马冬看她不开心,领着龙凤胎去了食杂店,买了瓶罐头,有病有灾吃罐头,这刻在东北人骨子里的基因,小娃都会用。 王翠花看三孩子一人抱着一罐罐头回来,就觉得挺奇怪,落落说是冬哥买的,王翠花琢磨是穗子给这孩子零花钱了。 王翠花把马冬叫过来,语重心长的告诉他钱不能乱花,说完想给他零花钱,马冬死活不要。 转过天,王翠花又发现孙女手里多了一把玩具枪,孙子小书包里也塞了糖,一问,又是冬哥买的。 这下就引起王翠花的注意了。 穗子虽然会给家里大孩子零花钱,但绝不会一下给很多,家里的孩子们也都知道赚钱不易,不能奢靡,马冬这钱花的是有点太多了。 那玩具枪好几块钱一把,普通人家都不会随便买给孩子。 思来想去,王翠花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穗子。 穗子这两天也有点闹心。 陈佟被带回来后,陈鹤几次三番的找她,穗子找借口说忙不见,陈佟就不断地制造偶遇。 看生病的亲戚,能遇到。 走在上学的路上,还是能遇到。 而且每次遇到,陈佟都在装可怜,搞得好像穗子逼迫他,非得狠心把他送工读学校似的。 这件事严重影响了穗子的心情,再加上生理期快到了,情绪总是控制不住的烦躁。 所以王翠花说马冬大手大脚花钱后,穗子就觉得脑袋一热,浑身的血一股朝着脑瓜仁,一股朝着小肚子,气得她大姨妈都来了。 马冬之前收过李铁光的50块钱,回来后他就把那笔钱给穗子了,穗子想不收,但是于敬亭说了,不收这孩子心里更难受。 他哪来的钱? 肯定是私下见李铁光去了。 穗子想到这点后,第一反应是找到马冬,先一通嘴炮输出,再罚他写检讨,都告诉他很危险了,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还去接近他? 结果孩子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 当穗子婆媳把这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都看不到马冬时,穗子感觉天都要塌了。 马奶奶这些日子睡觉的时间很长,一天要睡好几觉,这会还睡着,如果她醒来看到孩子不在,这不得疯? 穗子正是火急火燎,于敬亭还在外面应酬联系不上,她都急得想报警了。 满脑子都是马冬被人贩子拐跑的画面。 穗子正想着这件事,陈佟来了。 之前还只是在路上装偶遇,今天直接上门了。 穗子这会着急找马冬,也没空搭理他,陈佟却率先说道: “我知道马冬去哪儿了,他出卖了你家!” “什么?”穗子被他说懵了。 “我今天亲眼看到,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给了那男人一个牛皮纸袋子,那男人给了他一笔钱。这么厚一叠。” 陈佟用手比了下,如果他没有夸张,那一叠钱,保守估计要小千。 “你跟踪他?!”穗子心中不快。 “我是为了你好!他根本不配当你儿子!他这样的穷苦人家出来的,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钱!” 穗子眯了眯眼,看着情绪激动的陈佟,觉得哪儿不大对。 才进工读学校几个月,怎么出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些话,完全不该是他这年纪该说的。 第936章有勇有谋的小伙 如果这番话不是陈鹤对他说的,那么就是工读学校里认识了坏朋友,教了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穗子现在没空想这些,她只关心马冬的去向。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他跟男人在一起的?” “就是.......”陈佟的眼神开始闪躲起来,穗子重复问,加重语气,他才说了实话。 他在下午时就已经看到了,只是一直拖着没告诉穗子。 刚刚穗子和王翠花四处找马冬的举动,被陈佟看在眼里,实在是憋不住,才过来说这些。 “你们两家相差那么悬殊,他奶就是不怀好意,想要给他找一个稳定的靠山,让他讨好你们,说好听的话,甜言蜜语哄着你,可这种小门小户的出来的都是为了钱——” “住口。”穗子厉声斥责,用严厉地声音说道,“我不知道谁给你灌输了这样的价值观,但不是所有感情,都是为了钱,让开!” 她现在就要去找马冬。 陈佟失魂落魄的看着穗子骑着自行车冲出去。 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怎么还是不信他? 穗子的自行车还没骑多远,就见到前面一个小小的人影,穗子急刹车,马冬衣衫褴褛的出现在她面前。 《仙木奇缘》 裤子破了个洞,身上脏兮兮的,脸上更是一面全都蹭破皮了,半个巴掌大小的伤,往外渗着血丝。 “啊! !”穗子手脚冰凉,把车丢一边,冲过去看马冬。 “妈,我找到了......”马冬扯扯嘴角想对穗子笑,却是眼前一黑。 晕过去前,他看到了穗子焦虑的脸,还有落在脸上,凉凉的泪。 “别哭.......”马冬的声音含在嗓子里,却是他能发出最大的声音。 穗子都要急死了。 她抱不动马冬,就想着要背他去医院。 前面两声喇叭响,穗子抬头,于敬亭从车上跳下来。 “怎么搞的?”于敬亭看到穗子背着浑身脏兮兮的马冬,脸上全都是泪。 “这孩子跑出去半天,回来就弄成这样了。” “上车。”于敬亭帮她把孩子放车上,自行车就丢在路边,也顾不上送回家。 这条胡同都认得穗子的车,街坊邻居住了这么久,也不担心会被人偷。 就是真被偷,穗子也无所谓了,她现在就想知道这孩子怎么了。 去医院的路上,穗子把事情经过讲给于敬亭,陈佟说的那些话,她也告诉于敬亭了。 于敬亭也不信马冬为了钱出卖他家,虽然不知道陈佟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他媳妇也不会看走眼。 到了医院,马冬还昏迷着,大夫要给他做检查,让穗子把他的外套脱了。 穗子脱他外套,掉下来个信封,里面装了一叠钱,穗子凭多年的眼力扫了眼,都是十块钱,一捆应该是一千。 大夫很惊讶。 “你们怎么会给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多钱?” “没什么,你先给他检查。”穗子把信封收好,脑子里想到陈佟说的那些话,眉头皱了起来。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番,期间马冬醒了,哇哇大吐。 大夫根据他身上伤的分布,得出个结论: “这孩子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脑震荡,脸上的擦伤也很重,还好没骨折——你们是怎么看孩子的?会不会当家长?” 穗子抹眼泪,于敬亭骂了句植物,最烦这些马后炮——谁特么不想好好照顾孩子? 可家长又不是万能的神,没长三头六臂,怎么可能全天候无死角的看着孩子,孩子受伤已经很难受了,还要被这些人道德绑架一圈? 穗子按着他,不让他怼医生,医生被于敬亭瞪了眼后也觉得这人不好惹,匆忙走了。 隔了一会,马冬醒了。 他的身上除了大夫说的那些伤,脑袋上也有个大包,穗子一想到孩子从高处掉下来摔到脑子,心就跟刀割似的。 “我怎么在这......”马冬动动脖子。 于敬亭伸出一根手指。 “儿子,这是几?认识我是谁吗?” “爸,你怎么了?”马冬奇怪地看着于敬亭,他现在看人都有点重影。 “看来是没摔失忆。”于敬亭拍拍穗子,他是真怕儿子摔一下也跟穗子当初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了妈!我知道他要干嘛了!”马冬一脸的兴奋,虽然他现在动一下都觉得头很疼,但他还没有忘记关键的事。 “我今天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奶奶生病要钱,他就信了,约我出去,让我带着你家的账本,我就去了。” 穗子气得抬手想给他一下,这孩子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不让他去见李铁光,他还去! 可见孩子这一身伤,穗子下不去手,改为捏输液架子,输液架子被她捏得发出咣当声。 马冬瑟缩肩膀,他看出穗子生气了,小声解释: “我没有用你原来的账本啊,我用新账本腾了一份,里面数据都是我瞎填的。” 马冬写了一手好字,穗子之前盯着他练字,这时候派上用场了,他看穗子抽屉里有新账本,就抽出来一个,胡乱的写了一通,交给李铁光。 “我知道不该动你东西的,可是我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假装跟李铁光交易,骗他说奶奶看病需要很多钱,李铁光觉得这么大的孩子不会撒谎,真就跟他交易了。 马冬拿了钱,偷偷的跟着李铁光。 李铁光来这边怕被人发现,开车过于显眼,毕竟这会马路上也没几台车,步行来的,也就给了马冬跟踪的机会。 马冬见他走了十多分钟,进了居民楼,他跟进去人不见了,马冬着急,挨家挨户的趴门上听也听不到动静。 跑楼下往上看,看到三楼窗户开着,听里面有人喊李老板,他就顺着一楼防盗窗往上爬,爬到二楼的雨台上,站在上面听楼上对话。 李铁光来这里的确是跟人见面,俩人的对话都被马冬记下来了。 听到李铁光要出来,马冬着急下来,没踩稳摔下来了,顾不上疼,就怕李铁光发现他,一路跑回来。 “行啊小伙,厉害了,有勇有谋,这要是生在过去,当谍报人员都够格了,有老子小时候的风范。”于敬亭听完简直是稀罕的不得了,这小子有种啊。 穗子却是一阵后怕,还好楼层不高,再高一点就不是脑震荡了,这孩子都得交代。 舍不得打马冬,对着于敬亭的脸就是呸了一口。 第937章你爹两幅面孔 “都是你!不教孩子好!个人英雄主义!”穗子对着于敬亭数落,说一句就锤他一下。 于敬亭觉得自己有点冤枉,还不敢还手。 穗子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对着床上吓呆的马冬威胁:“你以后再敢胡来,我掐死他!” “为......啥?”于敬亭配合地装出公鸭嗓,假装被穗子掐的上不来气。 “子不教父之过,他再敢逞能,我打不了他,我打你!”穗子狠狠威胁。 于敬亭配合地一歪脖子,吐舌头,啊,他挂了。 马冬被吓得缩成一团,小小声反驳: “我不是要当英雄,我就是想知道他要干嘛......” “你少说几句吧,孩子也是为了咱们着想,这不立大功了?没他这么勇敢,咱们还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穗子夫妻一直在查李铁光,调查起来进展很慢,马冬这行为的确是帮家里大忙。 男人和女人教育小孩的角度不一样,于敬亭很喜欢这种勇敢又有脑瓜的孩子,但是穗子就觉得太危险了,坚决不行。 “扣你一个月零花钱!你再敢说,我扣你半年!” 于敬亭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他保持沉默还不行吗。 “这种事,你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的,你知不知道多危险?”穗子问。 “知道的。” 马冬低头。 从穗子阻止他跟李铁光单独接触时,他就想到了,可能会有危险。 于敬亭站在穗子身后,无声地给马冬做口型:赶紧道歉。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马冬低头,他真的是想帮家里做一点事。 穗子心也软了,有这么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就是担心他再跟今天这样单枪匹马的闯贼窝。 “知道错就好,这次就——”穗子刚想说这次就算了,就听马冬低着头用最怂的姿态说最硬气的话。 “可是我不后悔,就是让我重来,我也要去。” “......”穗子深深无力。 “噗。”于敬亭在边上没绷住,他彷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这小子看着文文静静的,轴起来是真犟。 赶在穗子瞪他之前,于敬亭忙收敛笑意, “媳妇,你去找大夫问问看要住多久,我来教育他。” 穗子眯了眯眼,伸手指着他鼻子:“不许你趁机灌输他乱七八糟的!” 于敬亭保证,穗子出去,不放心,贴在门上听了一会。 “你妈是太担心你了,你晕过去时,她急得都要疯了,你看我这衣服,都让她哭湿了。亏得你没事,你但凡缺胳膊少腿,她能把长城哭塌了,到时候咱家都得抓走。” “为啥?” “破坏文物,为了保护长城不倒,你都得听她话!多大的事儿,都比不上你们几个安全重要。” 嗯,这几句还是挺像好爸爸。 穗子转身离去,于敬亭耳朵动动,听到走廊外的脚步声远了,才拍拍马冬肩膀。 “好小子,真是能干,赶紧养好了,我带你滑旱冰去,这事儿姣姣和小胖也参与了吧?把她也喊上,咱们开个功臣庆功宴!” “爸,你咋知道的?!”马冬瞠目结舌,感觉爸爸好厉害。 他可是打死都没招同盟“战友”的,妈妈也没看出来,爸爸猜到了! ! “我早起看到你们三凑一起,猫猫祟祟的,而且你不是那种乱翻东西的孩子,家里空白账本放哪儿,只有姣姣知道。至于小胖么,我就不信他没参与。” 小胖就是他妹忠实的狗腿子。 马冬就是再聪明,年龄毕竟在这摆着呢。 今天这行动,如果不是撤退时摔了一下,简直是完美布局。 就这钓鱼的手段,不就是小胖下棋时的那一套么。 环环相扣,李铁光一万个心眼都没用,都被这几个半大孩子算计了。 “爸,你别跟我妈说姑姑和胖叔的事儿行吗?”马冬还挺有担当。 他怕穗子罚这俩人。 马冬之所以会找姣姣联盟,也是他观察许久做出的决定。 他知道穗子太在乎他,不想让他危险,可是他是读穗子送的书长大的孩子,跟人类伟大灵魂对话久了,悟出个道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大人们聊天,他和姑姑也能听到一些,即便不能都听懂,也拼凑出了一些事。 这个李铁光俨然是不安全的,对整个家庭有危害。 想要知道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马冬去当诱饵,马冬有这个想法。 姣姣和小胖私下偷摸研究,也得出这么个结论。 双方试探地接了个头,发现彼此是同类,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草,真不愧是我老于家的孩子,就是牛皮。”于敬亭得意坏了,看看他媳妇教育出来的娃,一个赛一个的优秀。 “你不骂我了?”马冬感觉他爸大概是有两幅面孔。 “自古以来就没有骂功臣这一说,且天才的第一步,往往就是叛逆,你别看你妈在这教训你小嘴巴巴的,她就不叛逆?她不叛逆她能嫁给全村第一街熘子?别的女人有她这魄力?” “呃......”马冬听于敬亭自称街熘子,稍微有点懵。 “这次给你记头功,不过你再有这种行动你得喊我,我保证你不受伤还能玩的刺激,男孩就要闯荡一点,只要咱不受伤就行,你受伤了咱家胆小的娘们吓得哭咧咧——” 穗子推门进来,于敬亭一秒换成严父脸。 “再敢乱来,腿给你打断了!” “别对孩子太严厉了,他这还病着呢。”穗子心疼了。 于敬亭假装很生气的样子退到穗子身后,对着马冬一通挤眉弄眼。 马冬再次被于敬亭的变脸技术惊到.......可能纯爷们都这样? 于敬亭给这孩子带来了极强的影响,小男孩在成长期都会把父亲当做偶像,于敬亭通过这件事对这孩子更喜欢了,也有心培养他,教了他不少真本事。 于敬亭身上那些优良品质马冬都完美的继承下来了,副作用也是有的。 虽然在穗子的教育下,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没有继承于敬亭口吐芬芳的本事,但是俩男孩把惧内的毛病照搬了,这是后话。 大夫让夫妻俩把孩子领回去观察,不用住院,夫妻俩就领着马冬回去,在车上,马冬把他他听到的对话说了出来。 第938章铁根老毛病犯了 在病房里,马冬就想说了,穗子没让。 医院人多嘴杂的,难保不会隔墙有耳让人听了去。 现在私密空间,只有自家人,马冬总算是能说出他冒着巨大风险拿到的情报。 马冬听李铁光跟屋里人谈话间,反复提到了一个关键词“玉石厂”。 马冬亲自听到李铁光说,干完这票就让于敬亭进去吃窝头,这样就能报玉石厂的仇。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于敬亭也是一脸问号,夫妻俩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个。 老于家目前是有家玉石厂,挂的王翠花的名。 四爷用这个厂当诱饵,配合境外的胡老爷子打击竞争对手。 目前还在“钓鱼”阶段,跟境外合作的特别好,双方还处在蜜月期,对方一点没察觉这是四爷做的局,还以为这家玉石厂是肥羊呢。 听马冬说玉石厂,穗子第一反应是,难道境外那边,知道了玉石厂的背后老板是四爷,这是过来报复了? 可是也说不通的。 报复四爷,那直接找四爷下手就好。 干嘛要找四爷的儿子儿媳,还有女儿? “冬冬,你仔细回想下,他还说了什么吗?”穗子想寻找点线索。 “唔,李铁光跟那个人说,要他伪造公章,骗爸爸跟他签合同,然后套牢什么的,我听不太懂。” 这一段穗子能听明白,对方想利用账本告于敬亭非法经营,目的就是把于敬亭送进去。 这显然是痴人说梦。 穗子做生意利润都可以少拿一些,但是必须所有的手续都走完,证件齐全,从银行汇款到进口批文一应俱全,即便是调查也不可能查出任何问题。 更何况对方拿到的,还是孩子们伪造出来的账本——想到这,穗子分了下心。 从小抓孩子练字是非常有必要的,这关键时刻,是真的用得上。 “你再想想,他还说了什么没有,哪怕是他自言自语说的,也行。”穗子继续问。 马冬这会一想问题脑袋就疼,想问题的速度也比平日里慢,好半天才想起来。 “我想到了,那个管他叫李老板的人走后,他自言自语,说小梅,我给你抱臭了,我还在想,他得多大味儿,才能给人抱臭?” 马冬也没来及继续听,他怕被发现着急跳,结果摔伤了。 “有没有可能,说的是报仇?”穗子觉得这个“小梅”有可能是切入点。 不过只知道个小名,查起来就是大海捞针,而且李铁光说话带口音,这个“梅”也可能是别的字,无从查起。 回去后跟四爷说这件事,四爷也是一头雾水。 他敢打包票,绝对不是境外的周家发现了。 胡老爷子的对手是周家,四爷开玉石厂的目的也是搞这个周家,合作了几次,都挺顺利的,昨天玉石厂还打电话,说从周家进了一批料子,非常不错。 这个玉石厂原本做的是玉石摆件,特别粗糙那种。 四爷盘下来后,也没指望厂子赚钱,就是想玩钓鱼游戏,听了穗子的建议后,改成做小件玉凋,改成外销。 这第一批成品出来了,锦楠在港帮忙联系了珠宝店,全都销出去了,利润也不错。 四爷这刚接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跟儿子媳妇分享,这次赚的可是超出他的想象,订单都接到年底了,要不是厂里的老师傅不够,还能多接点。 这就是穗子夫妻整合资源的能力,穗子出策划,于敬亭去联系各方关系,最后促成整件事。 穗子夫妻没回家前,四爷还在那琢磨,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他都没想靠这个快倒闭的玉石厂赚钱,却被家里俩过于争气的孩子盘活了。 喜悦没分享成,出来个李铁光事件,给四爷也整迷湖了。 那厂子他都没细过问,厂里人员他都记不全,什么小梅,听都没听过。 “这件事还是要从李铁光的人际关系入手,查查他身边都有什么人,重点排查女朋友,看看有没有叫小梅的。”于敬亭说。 “之前咱们不是查过李铁光吗,他家又不是坐地户,刚搬过来没几年,街坊邻居对他们也不了解。”穗子说。 自从穗子知道李铁光有问题后,她就已经让陈鹤详细地查了李铁光资料,能查到的很有限。 于敬亭眯着眼想了下,突然嘿嘿坏笑了两声。 “你这冒什么坏水呢?”四爷看儿子这样,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媳妇,你半夜给李铁光的小三打个电话,别用咱家电话打,咱找个他查不到的地方打,你就自称是小梅,装神弄鬼吓唬她,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 穗子眼睛一亮,不愧是他,这招不错。 “嗯?那就去刘茜家呗。” 这会电话安装费不便宜,一般人家都不会安,穗子马上想到了刘茜。 刘茜是陈丽君名义上的妯里,她嫁给了樊煌不争气的弟弟樊辉,俩口子是名义上的夫妻,婚姻名存实亡。 刘茜跟穗子的关系不错,于敬亭说半夜要用电话,穗子脑子里第一出现的就是刘茜。 穗子打电话给刘茜,她以为凭俩人的关系,应该很容易把事情谈成。 谁知,刘茜听到穗子的要求,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不怎么愿意答应。 “你是不是有难处——难道昆叔在你那?没关系,我又不是外人,我们就打个电话,不会耽误你俩亲亲我我。” 穗子善解人意地说。 刘茜跟丈夫俩名存实亡,常年两地分居,因为家族联姻又不好离婚,早就是各玩各的。 穗子说的昆叔,是刘茜的男朋友,她还跟樊昆生了个孩子。 “我是跟昆子在一起,不过不是在我家,穗子,不是我小心眼不借你房子,是......那房子最近闹鬼,我也是怕得慌才搬出来,你要是白天借我就给你钥匙了,可晚上真的不安全,要不你来樊昆家,他家也有电话。” “闹鬼?!”穗子大吃一惊。 她现在还忙着处理李铁光的事儿,不想节外生枝,刚想说那就去樊昆家,在边上的于敬亭顺手把电话接过来。 “茜姨,你接受驱鬼服务吗?250一次。” 穗子翻白眼,他这个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第939章快来跟阿飘捉迷藏吧 “敬亭,你跟我逗闷子呢?”刘茜不信。 “逗你这干嘛?我家祖传跳大神的,专门制各种‘鬼’。” 穗子在边上听得直撇嘴。 于敬亭挂了电话,穗子说他。 “你每天工作那么忙了,还要处理家里的事儿,还有心思凑这热闹?” “那你可小看我,少说了一件大事儿——我在炕上的表现——!” 穗子捂着他的嘴,警惕地看了一圈,还好没别人听到。 对着他胸口啪地一掌。 “在家不要胡乱咧咧,有孩子!” 她家现在不止是俩小萝卜,还有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姣姣、即将进入青春期的马冬。 穗子是真怕孩子们被他带跑偏了。 “晚上捉完‘鬼’,让你见识到爷们的厉害!”于敬亭双手做成枪的形状,对着穗子的心的位置biu了一下。 “......厉害个屁啊?这两天冬冬睡觉总是做噩梦,你晚上还得去他房间转转。” “今晚就让咱爹转悠去,话说,你们真打算给孩子改名?”于敬亭问。 “咱娘说做马奶奶的思想工作,让我等冬冬头不疼了,问问他愿不愿意改个名字。” 马冬从医院回来后嗜睡,一会一觉,还不踏实,总是做梦,头疼的厉害。 医生说没别的办法,也查不出别的毛病。 王翠花拿出算命的龟壳一通摇晃,最后得出个结论,让全家阳气最重的俩爷们经常陪着马冬。 而且话里话外,有让马冬改名的意思,王翠花横算竖算,都觉得马冬这个名字从寓意还是八字上,都不好。 穗子虽然不懂玄学,但她记得后世“马冬梅”的梗,马冬,没了......所以也有心思让孩子改名。 婆媳俩商量妥当,就等着王翠花趁着马奶奶清醒时做她工作。 这孩子人生这十年光剩下苦了,等监护权过给于敬亭后,刚好改个名字,缓缓风水给孩子转转运。 “你不是无神论者?还信改名这一套?”于敬亭问。 他说去抓鬼,穗子这么胆小也没说怕,估计她是不相信刘茜家里真有鬼的。 可是给孩子改名,她也积极。 穗子干咳两声。 “我也是个大俗人么,宁可信其有......” 对待孩子,家长们大部分的态度都是穗子这种,虽然不迷信,但多少也会琢磨下,起码要搞一个顺当的,不犯忌讳的名字,要不心里出点事总寻思是不是名字不好。 “有点俗劲儿挺好的,太仙儿了,那就要上天,当不了我媳妇了——不过,我觉得你就是天上的仙儿,我也能追过去,跟你夜夜夜不想睡。” 于敬亭晃悠两下腰,对着穗子一通飞眼。 “为啥不想睡啊?”柜子门自己打开了,吓了穗子一跳。 落落跳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个波波。 “! !”这俩娃为什么会在这?!穗子看着俩孩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pdst了,每次说点什么小孩不能听的话,小萝卜就能从犄角旮旯钻出来。 波波狐疑地看着爸爸,他怀疑爸妈每天睡觉前,都会关起门来偷吃好东西。 “跑桌子底下干嘛?等老子办完大事儿回来,挨个收拾你们!”于敬亭不用回头都知道媳妇怒了,只能指着俩娃色厉内荏。 “我们在玩捉迷藏啊。” “胡说八道,姑姑正在写作业,谁捉你们?”于敬亭努力转移话题。 “创意捉迷藏的规则就是,在不告诉爸妈爷爷奶奶的情况下,看你们多久能找到我们。” 落落可骄傲了,是她发明的新玩法。 这发明可谓很有意义了,第一次玩,就听到了爸妈密谋晚上吃东西,还每晚吃东西,吃到睡不着! 穗子想刀于敬亭,眼神都藏不住。 这下不去捉鬼也不行了,家里她是没脸待下去了,俩求知欲爆表的娃还等着臭不要的亲爸解答呢。 刘茜的房子距离穗子家需要十多分钟的车程,是她娘家留给她的一套院子。 从她跟丈夫分居两地后,她就搬出来,过上了全新的生活。 小院被她打理的生机勃勃,穗子每次来都得欣赏下人家漂亮的小院。 刘茜在大学里做后勤,时间非常多,闲情逸致,种了花花草草,还布了景,有小假山和迷你池塘,里面几尾肥硕的鱼。 “曾几何时,咱家刚搬过来时,院子也是挺有意境的。” 穗子感慨。 她家刚搬来时,是爸妈帮布置的,也是非常多的花,很美。 王翠花想起来就要种点菜,一开始观赏植物还能跟菜55开,后来找到点空地就要撒菜种,家里雇的保姆阿姨也是个资深种菜爱好者,俩老太太一拍即合。 烟火气是有了,总不如人家这庭院诗情画意。 以前穗子还能指望她那文青老爸帮着说两句,但自从老妈怀孕后,老爸发现无公害蔬菜是真滴好,吃亲家的嘴短,赞美都不够,哪儿还敢说? “这种地方你看看就好,真要是给咱家院子里整一个,你信不信,就咱家的几个崽子,能把缝衣针弄弯了钓鱼?” 于敬亭对自家的娃还是挺了解的,一屋子聪明人,聪明劲全都用在调皮捣蛋上,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还是少整点。 穗子一琢磨,有道理。 “不过话说回来,茜姨是有些倔强在身上的,咱娘跟她说了好几次,她这院子风水不行,这假山挡不挡财我不知道,但是万一藏人呢?”穗子来到院子里的一处一人高的假山前。 这景造的是真好,也真不安全。 风水很多都是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比如古人说开门见灶漏财,是因为灶火对着门,风吹影响火苗。 王翠花来看过刘茜的院子,直摇头,直截了当让她把假山弄走,说不吉利。 刘茜是死活舍不得,这是她托人才弄到手的,还是名家作品,她特别喜欢。 当时刘茜还信誓旦旦,说她啥也不信,这才没多久就被打脸了,家都不敢回了。 穗子附近把房前屋后检查一圈,虽然没发现异常,不过能藏人的地方还真不少。 穗子想到自家那俩喜欢藏猫猫的娃,这里面对俩小萝卜来说,可真是好地方。 刘茜说,她经常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有时候家里的东西还会挪地方,有一次她还在地上看到了血。 因为太害怕,觉得闹鬼,搬到男友家里住了。 穗子夫妻不信邪,于敬亭拎了只烧鸡当夜宵,跟穗子吃吃喝喝到十二点。 午夜了,穗子优雅地擦拭嘴角。 走到电话前,刚要拿话筒,于敬亭突然严肃起来。 “等会!” 第940章你怕阿飘阿飘也怕你 “怎么了?”穗子问。 于敬亭跨步上前,用严肃的表情,沉稳的动作,把穗子的头发散开了。 “???”穗子不明白他要干嘛。 她要打电话给李铁光的小三,装神弄鬼吓唬小三,于敬亭突然喊停,让穗子有些摸不清头绪。 于敬亭把穗子的长发都弄到脸前,还把灯关上,掏出手电对着穗子的脸照去。 “生活,需要一点仪式感!”于敬亭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装神弄鬼么,就得要这效果! 穗子伸手就要掐他,于敬亭连连点头:“媳妇,你现在的扮相有内味儿了,保持!” 畅想中文网 头发遮面,微弱的手电光弄在脸上,真是特别吓人。 “这手电光怎么这么暗?不应该是强光手电吗?”于敬亭把手电开关来回拨弄,这一开一关之间,穗子的影像就更吓人了。 手电其实是被四爷做过手脚的,于敬亭夫妻不知道。 四爷发现姣姣用强光手电跟后院小胖对暗号,一气之下把灯泡都换弱了。 有没有影响俩孩子打暗语不知道,但这会拿来装神弄鬼,效果是特别好。 穗子气得用头撞他,这个没正事的家伙! 撞完了才气鼓鼓地拨电话,并用手指警告他,不要在她打电话时捣乱。 于敬亭就站在黑暗里,时不时地用微弱的手电光晃她,氛围感拉满。 电话铃响了好一会,才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小三声音带着难遮的困意。 “谁啊,大半夜的......” “我是小梅~我死的好惨~”穗子掐着嗓子说。 “啊啊啊! !”电话那头传来小三的尖叫。 “不要挂电话,挂电话,我会顺着电话线爬过去......”穗子一边吓唬人,一边心里琢磨,午夜凶铃这会没上映呢吧? 自然是没上映,爬电话线吓唬人这创意把对面的小梅差点吓尿裤子。 “你往外看,看到冤魂找你索命了吗?”穗子看着表,刚好是十二点过一分,她提前让杨老二埋伏在小三家楼下,掐着时间让他用弹弓打玻璃。 穗子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头又是一通杀鸡尖叫。 穗子满意地点头,不错,杨老二执行能力真好,时间掐的不错。 她决定要顺着小三的线索查下去时,于敬亭就派人蹲点在小三家附近,看小三出来买菜,就上去堵小三,说她印堂发黑,身上有鬼气让她小心。 随便走马路上被人拦住说这些,是个人心里都会膈应,果不其然被小三吐了一脸吐沫星子。 于敬亭早些年看他娘跳大神,熟练掌握普通人求神拜佛的心理特点。 别说是小三这种没有什么学历的,就是穗子这样的知识分子,遇到犯忌讳的事儿,她也是尽量避免。 信而不迷尚且如此,小三这种俗人不可能免俗。 铺垫的到位,这么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谁都会上钩。 果然,对面的小三吓得惨叫连连。 “不是我!许阿妹,你是自杀的,你找我索什么命啊,不关我的事啊,也不关李老板的事啊,是你自己想不开!” “你害了我!李铁光害死了我!”穗子连小三名字都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吓唬人。 “李老板真没害你啊,他还找人超度你的,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能害你啊,不是我们,你别找我们!我给你烧纸钱!” 穗子在套话的时候,于敬亭一直打着手电给穗子照亮,穗子知道他喜欢看热闹,特意弄的外放。 对面的鬼哭狼嚎于敬亭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只听了一会,于敬亭就对于这种没有挑战的对手失去了兴趣,都不如他装鬼的小媳妇好玩呢。 穗子把信息套差不多了,已经准备挂电话了,想想,又加了一句。 “不要破坏李铁光的家庭,否则我还会来找你~” 虽然李铁光不是什么好饼,但这小三执迷不悟,甚至嚣张到住在原配隔壁,东窗事发后还不搬走的行为,穗子很看不过去。 “听到了.......”小三这会吓得魂飞魄散,都顾不上想太多了,突然一声男人的尖叫透过话筒传来。 声音不大,像是隔着墙穿透的声音,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吓人。 小三吓得摔掉了电话,手都哆嗦。 等她想到,“阿妹鬼”不让她挂电话,再抓起电话,对面只剩都都声。 穗子把电话挂上了。 “阿妹不会真的找我索命吧?我是无辜的啊.....” 小三哆哆嗦嗦的开始翻箱倒柜,她记得家里有些纸钱来着,想拿着去十字路口烧了,希望“阿妹鬼”不要继续缠着她。 可是这会太晚了,经历过“鬼电话”的小三不敢出门。 甚至连屋子都不敢出。 索性拿了个盆,蹲在家里烧纸,一边烧一边念叨:“阿弥陀佛,冤有头债有主,许阿妹你可别来找我!” 穗子这边之所以挂电话,也是被那声尖叫吓到了。 但是她的反应跟小三可不一样。 穗子第一反应,嘴里念起了口号:“解放思想科教兴国,我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于敬亭乐了,这小娘们,是用马哲的光芒照耀一切? “我出去瞅瞅,看看什么‘鬼’大半夜嗷嗷,真要是抓到活的,咱就上交给国家,说不定还能成立第一家‘鬼主题博物馆’,咱们作为捐赠者,还能拿到锦旗。” “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贫!”穗子说不怕是不可能的,这要是只有她一个人,说不定都吓哭了。 可他还在,穗子心里特别踏实,甚至好奇大于恐惧。 “我跟你一起去。”穗子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伸出小手拽着他的,心里想着就是真有鬼,她也要跟他一起面对。 于敬亭被她小动作逗得心痒痒的,他媳妇好爱他怎么办,他也好爱她啊~ 这要不是惦记给院子里的“鬼”留最后一点面子,于敬亭甚至想抓过穗子亲一口。 夫妻俩出了门,院子里黑黢黢的,穗子找不到庭院灯开关,只能跟于敬亭就着微弱的手电光四处寻找。 风吹过来,院子里的树宛若鬼影,穗子头皮发麻。 她的手心冒凉汗,他的掌心却是干燥温暖,察觉到穗子害怕,于敬亭紧了紧手,鼓励穗子别怕。 突然,手电的光定格在假山下,一个“鬼”仰面朝天的躺在那,穗子尖叫一声。 于敬亭摊开手臂,来吧,投入你爷们的怀抱吧~ 没抱到穗子,穗子跑了。 跑向了......鬼? 于敬亭一头问号,他媳妇这是什么反应? 第941章他还是从前那个街溜子 别人遇到危险,都是掉头就跑,远离危险源。 穗子是一边尖叫一边朝着“鬼”跑。 跑到鬼的跟前,抬脚就踹。 于敬亭眼睛都圆了,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他媳妇最近臭美,穿高跟鞋。 那细细的小高跟,一下下的往“鬼”身上戳,一边戳一边尖叫。 本想来个英雄救美,顺便趁机揩油的于敬亭无语了。 这是什么反应? “是人!不是鬼!我踩到的是实心的,不是空气!”穗子过了这个应激反应,总算是停下了。 身体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于敬亭跑过来刚好扶住她。 “我的新高跟鞋啊.......跟从中间断了。”穗子眼圈一红,小嘴一瘪,哭了。 于敬亭也搞不懂女人心——她这到底是吓哭的,还是心疼高跟鞋? “小羊皮高跟鞋,就剩下这一双了,跟都断了!” 好吧,还是心疼钱,于敬亭无语。 “媳妇,你这是薛定谔的胆儿?” 他也说不准他媳妇是大胆还是小胆,明明都吓得尖叫了,还敢冲着鬼跑过来,用踢的方式确定这是人是鬼? 于敬亭觉得,他这拥有“资深街熘子”经验的人,看到穗子都得甘拜下风。 穗子扶着他的肩,把已经断掉的高跟鞋脱下来,越看越心疼,索性两只都脱下来,手里拎着一只,用敲木鱼的姿势敲地上的始作俑者。 敲了两下,穗子觉得有点眼熟。 “我是不是见过他?” 于敬亭把手电光打在“男鬼”的脸上,只见他胡子拉碴,头发半灰半白,脸皮粗糙,轮廓却有几分眼熟—— “樊辉?”于敬亭也不是太肯定,因为他才几年没见樊辉,头发怎么白成这样了? “艾玛,还真是他!好家伙,是人是鬼?”穗子刚还信誓旦旦的说是人,看到是樊辉后,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樊辉被穗子使计弄到偏远地区支教去了,那地方环境是恶劣了点——好吧,其实是非常恶劣。 但也不至于这么催老吧? 穗子用鞋跟轻轻怼樊辉的头,见他还躺在那不动,穗子自言自语: “我再使劲敲几下吧,不能让他一直睡着,别睡死过去。” “哎幼~~~”樊辉忙哼唧一声,示意他醒了。 其实就晕了一下,后面穗子踢他时,他就已经醒了。 意识到自己装神弄鬼被戳穿无法下台,樊辉开始装晕。 “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樊辉坐起来,用迷茫的眼神环视四周,双手捂着头,痛苦道,“我可能是摔坏了脑子,失忆了!快送我去医院吧!” “......”穗子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 就这演技,拿来骗她家幼儿园的俩娃都不好使。 樊辉抬起眼皮,偷偷打量于敬亭。 见于敬亭笑,樊辉悬着的心也放了放。 几年不见,于敬亭身上的戾气都不见了,嘴角总是挂着笑,一双眼也不似之前那般凶悍,看着像是个好脾气的。 “幼,这不樊辉吗,几天不见这么拉胯了?”于敬亭看樊辉演戏,也笑眯眯地陪着他演戏。 “樊辉是谁?是我的名字吗?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樊辉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 “失忆了?好办,我有一招治疗失忆,立竿见影——”于敬亭话音未落,挥拳直接怼樊辉肚子上。 樊辉嗷一嗓子,俩眼都对在一起了,好疼! “治好了没?没治好再给你来一下?”于敬亭把手掰得卡卡响。 樊辉忙摆手。 “我想起来了,你别打了!” “不是失忆了?”于敬亭挑眉。 “呃......”樊辉语凝,仗着脸皮厚说道,“可能是亲情的力量?” “哎呀.......这吃斋听经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治好你的厚脸皮?”穗子搓搓胳膊,她觉得樊辉不止是变老了,不要脸的程度好像也比之前更厉害了。 “草!”于敬亭气得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地上按,“给老子膈应的,晚上的烧鸡都要吐出来了!能不能好好说人话?!” 樊辉是真怕他,连连点头。 “你跟这干嘛呢?这几天茜姨说闹鬼,你搞的?”穗子问。 她挺好奇的,因为老爸并没有说过他要回来,大概率是樊辉自己偷摸跑出来的。 回来不跟任何人说,这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不是我——” 于敬亭挥挥拳,撒谎?问拳头答应不! “是我!就是我!”樊辉秒怂。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报复茜姨?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在那边玩的也挺花儿啊,60岁的牧民大妈你都不放过?” 穗子人在京城,消息还挺灵通的。 樊辉誓要把花花进行到底,当初为了收拾他,给他送到那么偏的地方,还有那么多喇嘛陪着他念佛探讨宇宙的奥秘,这都没净化他。 樊煌现在都不乐意提这个名字,偶尔不小心听到了,都是嫌弃的不要不要的,感觉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弟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陈丽君却是经常跟穗子提起樊辉的糗事,秉持着“讨厌的人倒霉就是自己最大快乐”的原则,说给穗子一起乐呵。 当然,穗子也怀疑老妈是跟那钓鱼呢,因为每次老妈都是当着老爸面说,每次说老爸都吃醋,黑着脸还要强装“成熟男人不在乎”,他越这样,老妈就越喜欢捉弄他。 穗子的问题让樊辉眼珠来回乱转,回答不上来。 憋了好一会才说:“我是为了报复她......” 于敬亭感觉他这状态不对,把声音沉下来怒斥:“再敢满嘴瞎话,信不信给你脑瓜削放屁了?!” 《控卫在此》 樊辉心里的小人泪流成河。 他以为这几年过去,于敬亭经过大学的历练,脾气能有所收敛。 大学改变的只是于敬亭的气质。 拳头却还是记忆里的感觉,甚至比几年前打人更疼了。 迫于于敬亭的压力,樊辉不敢瞒着,终于说出了实情。 他回来真不是为了跟刘茜报仇,正如穗子说的那般,刘茜有固定的男朋友,樊辉在外也没少玩。 两口子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他是有了点难言之隐,回来是想看病的。 樊辉刚说到这,于敬亭眼睛亮了。 “力不从心了?啧,这有啥吞吞吐吐的,地球人不都知道?” 第942章艾玛听到了什么 樊辉吞吞吐吐,就想用一句“难言之隐”一笔带过。 偏偏遇到的于敬亭,说这他就精神了。 “你不是一直不行吗?年轻时就有问题——我爹都听到了,三五分钟的货。” 于敬亭说一句,樊辉的脸就黑一下,穗子在边上满脸“咦惹”的表情。 樊辉不接茬,但这并不影响于敬亭发挥。 “年轻时都没寻思治,怎么岁数大了,想起来了?难道你——你不是那样了吧?!” 这浮夸的语气,真是能把人气死。 “哪样?”穗子接话,夫妻一问一答,说起了对口相声。 “那地方没什么女人让他发挥,可有句诗咋说来着,风吹草低现牛羊,你该不会对牛羊——”于敬亭的视线开始往下挪。 穗子也跟着挪,樊辉气得用手挡着,咬牙切齿: “别瞎说,我、没、有!” “双重否定就是肯定,你承认了。那我们顺着这条线来整理,你肯定是憋不住了,去牛棚——让牛踢了!鸡飞蛋打,太惨了!” 话从于敬亭嘴里说出来,还带有逻辑,前因后果都让他脑补出来,听着就跟真事儿似的。 樊辉气得一口气没上来,真晕了。 穗子听得正是来劲,见人晕了,气得推于敬亭。 “你就不能等他交代完了再放大招?我还想知道他到底在鼓捣什么呢!” 这种上来就把人气晕的行为,跟评书里的“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有什么区别? 于敬亭摸摸鼻子,也觉得挺没劲,他也没想到樊辉这么菜,气几句就晕。 “媳妇你别急啊,看我将功补过——等我会。”于敬亭走到迷你池塘边,用小桶舀水。 这一桶水快把刘茜的池塘抽干了。 一桶水泼樊辉头上,他出了声短促的音,跟上不来气似的,好半天才醒。 肥胖的大锦鲤在他脸上来回摆尾。 “欺人太甚了.......”樊辉抹掉脸上的水,无比委屈。 “你装鬼吓唬茜姨就不欺人了?胆儿小的,都能让你给吓死!” “我不是一开始就想装鬼的,我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结果那个贱人,我刚回来就看到她跟樊昆俩人在屋里......” 樊辉攥拳,他虽然早就知道刘茜生了别人的孩子,可知道跟看到,那是两种心情。 “你都亲眼看到了,还不冲进去跟他干一架?虽然你肯定是打不过昆叔,毕竟他膀大腰圆的,这几年还胖了三十斤,肚子比孕妇都大,用肚子上的肥油都能把你弹飞。” 于敬亭是恨不能理解樊辉这窝囊举动的。 都捉奸在床了,就应该踢门进去,打一架,然后顺势把婚离了,管他什么利益捆绑家族联姻,天大地大不如爷们的面子大,这时候不战斗,什么时候战斗? “等会——我怎么觉得哪儿不对——”于敬亭脑袋转的快,很快就咂摸出别的味道来。 “你每次来这,目的不是装鬼吓人吧?你就是想看现场直播?!” 于敬亭觉得,如果樊辉不敢打架,那装鬼吓唬人应该有更刺激的方法,不至于每次都小心谨慎,唯恐被茜姨看到似的。 倒是茜姨过于仔细,能够察觉到细微的不对劲,放大了恐怖氛围。 穗子捂嘴,艾玛,她听到了什么? 樊辉的表情告诉于敬亭,他,真相了。 “你还真是为了看才过来的?哥们你脑袋没事吧?绿云遮顶特开心?”于敬亭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樊辉。 就......挺没人样的。 “我,我那还不是为了治病,我回来后,情况都好多了。”樊辉红着脸辩驳。 他一开始是挺生气,可是后来觉得还挺好看的。 就蹲点过来看。 院子的假山,还有那些阔叶树,能藏人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都是等着屋里开了小台灯后,蹲墙根听着。 今儿他以为会跟往常一样。 那微弱的灯光一亮,他以为是刘茜的小台灯。 还庆幸她今天没拉窗帘,他不用透过缝隙也能看的仔细。 结果,就看到一张头发遮面的“鬼脸”。 于敬亭在穗子打电话时,跟穗子开玩笑,把她长头发都挡脸上了,还用手电一闪闪的晃她。 直接把樊辉吓坏了,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事情的始末就是这样,穗子听完就一个感受: “你都贱出花来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敬亭,你想想,怎么描述他?” 《基因大时代》 给文采斐然的穗子都整无语了,樊辉也是人间一奇葩。 “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的花,看自己媳妇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是头顶西瓜皮光腚爬树,摔下来被电锯戳腚了。” “......怎讲?”穗子不耻下问,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瞅瞅这词汇量,随时更新! “绿到顶了,也让大家开了大眼了,我骂别人都是说小刀拉腚开眼,就您这规模,小刀不够,都得是电锯。” 樊辉手捂着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愁的。 穗子看他这样,心里一点气都没有,甚至还有点怒其不争。 “要不,就趁这机会离了得了,你自由了,茜姨也自由,回头我跟我爸求情去,不让你回去放牛了。只要你不鼓捣出格的事,我们绝不找你麻烦。” 樊辉不敢置信地看着穗子,穗子叹了口气。 “你算计过我们,害过我们,我们也把你弄走这么多年,相较之下也扯平了,只要你松口离婚,樊家那边有我帮你镇着,没人敢反对。” 现在的穗子夫妻在樊家是有话语权的,凭借小夫妻自己的奋斗,没有樊煌撑腰,也没人敢动她头上。 穗子以为眼下就是和解最好时机,只要樊辉顺着台阶下,以后不做出格的事儿,离婚后调回来教书,也算是保住了他的体面,老爸也不至于落下个苛待兄弟的名声。 然而,樊辉拒绝了。 “我不离婚。” “???”穗子夫妻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别人头上一片青天,他头顶一片草原,还不离? “你是担心离婚耽误两家联姻?” “关我屁事,樊家的钱又不是给我一个人花了,离婚后我到哪儿看——我是说,我的病怎么办?我只有看刘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才能好。” 于敬亭抄起水桶扣他脑袋上,没救了,他不想看到这张脸。 第943章你看他像不像偷鸡的黄鼠狼 “我今儿算是见识到奇葩了。” 回家的路上,穗子吐槽。 这世上还有“绿帽爱好者”,真是难以想象。 根据樊辉自己交代,自从他看到刘茜和樊昆在一起后反应后,他还特意趴了别人窗户偷看。 全然没感觉。 为了所谓的“治病”,他宁愿不离婚。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茜姨啊?我觉得她是挺想离婚的。”穗子为难。 “她要听到樊辉看‘直播’,不得气死?” “我为什么觉得,你语气里带了点期待?你是特盼着看她们打架?”穗子狐疑地看于敬亭。 于敬亭吹了个口哨,答对了! 对于这些真人版的家庭撕吧大戏,他从来都是一个态度,多少都不嫌多。 “不离婚这么搅和也不行,传出去丢人的还是樊家,家族荣耀一体,不能给我爸添麻烦——” 穗子揉揉太阳穴。 她得想个办法,说服樊辉离婚。 后面还得想办法让刘茜跟樊昆结婚,嫂子离婚改嫁小叔子,这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就这么搅和下去也不行,穗子还得琢磨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先把这些事儿给老妈讲一遍。 “咱妈那性子,听到樊辉倒霉,不得开心的吃好几碗顺心面条?”穗子问。 于敬亭点头,那必须的。 丈母娘的反应,他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乐坏了,没有什么比看前任倒霉更快乐的事了。 这种有益孕妇身心健康的事,还是要快点告诉岳母,早听早快乐。 樊辉只能算是个小插曲,他现在对穗子夫妻也没多大威胁,抽出一点精力就能摆平。 穗子现在想的,是给小三打电话得到的信息。 “之前还以为冬冬听到的是‘小梅’,可那小三说的却是‘许阿妹’,果然是口音问题。” 穗子确定她和于敬亭都认识这个许阿妹,可李铁光却是因为她,才找的老于家麻烦。 “既然是跟玉石厂有关,那回去继续问咱爹,看他对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不过这会太晚了,咱又没有樊辉那偷看的爱好,可不能过去打扰爹娘。” “......你偷听墙角的次数还少了?”穗子私以为,她的孩子们如果长大后,都成了于敬亭这样的“带孝子”,她可能会早生华发。 “我跟他能一样?他是脑袋有问题,就好这一口,我就是单纯的气老头,嗨,咱娘赞美他个人能力时,我都是捂着耳朵的。” “???”穗子想跟婆婆告密,这个臭不要脸的到底听了多少?! 回家后本以为公婆早就休息了,进屋就见着厨房一缕微弱的光,顺着光过去,四爷的脸在半开冰箱门前缓缓转过,嘴角还沾着红呼呼的玩意。 穗子吓了一跳,直接搂住于敬亭的脖子。 为什么是搂脖子呢,因为她高跟鞋废了,于敬亭是公主抱她进屋的。 四爷嘴里的大葱卡嗓子眼,被这俩半夜出现秀恩爱的崽子,属实是把他膈应到了。 “媳妇快看!像不像黄鼠狼偷吃鸡?造型都一样哎~”于敬亭看着老爹这造型咋舌。 四爷光着膀子,下半身只穿了个短裤,嘴角有辣酱,脸上还有抓痕,看着跟黄鼠狼的胡子似的。 穗子心想,真有点像。 “你干啥事儿让我娘踢出来了?大半夜的,还吃大葱败火——你也力不从心——” 于敬亭惊险地躲过老爹飞过来的大葱。 “不是就不是,你那么大脾气干啥?没见我抱媳妇呢,我媳妇摔着咋办?” 穗子其实很想说,放她下来,她进屋穿拖鞋去。 可是又不太想错过公婆的八卦,咳咳....... 反正公公也没少见她和于敬亭腻乎,索性厚着脸皮窝在他怀里,坐等公公的八卦。 “不是因为炕事儿,那就是你藏私房钱了?” “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往床缝里塞八百块钱私房钱?”四爷反唇相讥。 他的花儿给的零花钱可多了,他才不会跟儿子似的藏私房钱。 穗子看于敬亭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于敬亭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忙解释。 “那不是我的钱啊,是杨老二的钱,他媳妇让你拐的把钱看得可紧了,他就寻思我帮他管。” “狐朋狗友,不教人好,我明天就跟弟妹说这件事,就说你出卖了杨老二。” “......”于敬亭好气哦,又不敢发作。 “那不是私房钱,我娘为啥挠你?” “什么挠?怎么可能挠!你娘那是多么贤良淑德的女性,她怎么可能挠我?这是院子里来了只野猫,一不小心——” “于水生你个王八犊子,你才是野猫!”王翠花的咆孝声从屋里传来,还有鼻音。 穗子一听,这是哭过? 这事儿可大了。 忙让于敬亭把她放下,她要进屋问问婆婆咋回事。 于敬亭蹲到他爹身边,顺手掰下他爹的一截葱。 “说吧,咋回事啊?” “我要知道咋回事还能啃大葱败火?我今天洗完澡就想着......老实睡觉。” 于敬亭哦了声,都是男人,他明白。 这个老实,肯定是想找他娘酱酱酿酿呗。 “我刚坐床上,想让你娘闻闻我洗的香不香,她一个炮脚踢过来,给我从床上踢地上,我都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她就上来给我挠了,还让我不要进屋睡觉。” 四爷被踢出来后,虽然有心思隔着门问问为啥,但考虑到孩子们都睡了,他身为一家之主,也丢不起这人啊。 于是蹲在冰箱前吃大葱败火,刚啃两口就被儿子儿媳看到了,还调侃他是黄鼠狼....... 屋里,王翠花披头撒发盘腿坐在床上,看到穗子进来了,忙擦眼角的泪。 “没啥事,你睡觉去吧,挺晚了。” “你和我爹闹矛盾,我们这些当晚辈的怎么睡得着啊?到底咋回事?” “你爹在外面有人了,你瞅瞅这是啥!” 王翠花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纸递给穗子。 穗子接过来一看,是张汇款单。 上面的数字还不少。 日期就是昨天。 王翠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我收拾垃圾桶时看到的,要不是我多个心眼,他就把我湖弄过去了,你说说,这要不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他干啥给人家转2000块钱啊?” 2000可是一笔巨款,王翠花觉得老伴儿瞒着她给别的女人打巨款,肯定是有事儿了。 穗子却是被收款人的名字吸引了。 收款人,许阿春.......跟她打听到的许阿妹,就差一个字。 第944章狗头铡幸存者 “敬亭!快来!”穗子看到汇款单喊出来了,“让咱爹也来!” “我不想看到那个老负心汉!于世美!狗头铡幸存者!”王翠花还在生气。 “娘,这肯定是误会!” 穗子正愁没有突破,汇款单让她看到了希望。 四爷单手插兜进来,虽然只穿着一条大裤衩,也要努力地在孩子们面前保持一点点威严。 “这老娘们知道错了?行了,知道错我就原谅她了。” “你个老欠儿巴登!我错个屁!”王翠花一瞪眼,四爷的威严全无。 “穗子,你拿那玩意干啥?”四爷不敢看媳妇,视线被穗子手里的汇款单吸引。 “许阿春是谁?” “是玉石厂那边的烂摊子——”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说是建厂子,其实跑过去玩女人了,还玩出烂摊子了?!”王翠花觉得五雷轰顶,还都是绿色的雷! “我去!花儿你可不能污蔑我啊,我玩什么女人,而且人都踏马死了,我对鬼可没兴趣。” “我明天就跟你离——嗯,死了?”王翠花的哭声戛然而止。 四爷见说到这了,也躲不过去了,只能不情愿地说道:“这种糟心事儿,原本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哪儿想到你往那方面想?” “到底咋回事啊,快说,急死我了。”王翠花一分钟都等不了。 于水生本想坐着说,被媳妇一瞪,只能假装潇洒地靠在墙上,把他不怎么愿意讲的事儿说了。 他收购玉石厂原本是国营的,跟于敬亭之前接手的啤酒厂情况很相似。 都是前任厂长经营不善,厂里的思维也跟不上,亏损严重才改制倒闭的。 四爷以很低的价格盘下厂子,原本也没指望厂子赚钱,就是个钓鱼的诱饵罢了。 只是穗子夫妻太厉害,创新思维,开辟海外市场,把玉石厂盘起来了。 四爷的重心根本不在那个厂,随便找了个人过去盯着。 “厂里有个会计叫许阿妹,我接手前她就是会计,后来我的人过去了,为了交接就让她留在厂里继续做一段时间,谁知道她手脚不干净做假账,账面上亏了几千块钱。” 几千块,放在任何一个单位都不是小数目,足以判刑。 四爷的手下怕四爷追究他的责任,许阿妹做假账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的。 为了方便做假账,许阿妹还勾引了四爷的人。 这件事传到四爷耳朵里,那这昔日的心腹肯定就不能得四爷重用了,就想在四爷发现前,把账做平。 他想到的方法,就是威胁许阿妹。 手段还是非常不光彩的那种。 就因为过于激进,把许阿妹逼迫的跳河了。 四爷是等人没了以后才知道,气得罚了那手下,但许阿妹已经死了,再做什么都没用了。 “我找人了解过,那个姓许的会计,她家族在当地还是挺有影响的,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人挺多的,这事儿处理不好,以后天天跑厂门口拉条幅,也不好看。” 所以四爷就想着私了,许家要的,无非就是钱,封口费收了,以后自然是不闹了。 许阿春就是死者的姐姐。 “那你干啥不告诉我?偷偷摸摸汇款干啥?”王翠花问。 四爷的表情逐渐尴尬起来,王翠花却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派过去的管事儿的,是不是赵四?!” 四爷点头。 王翠花朝着地上使劲地呸了一口。 “我就知道他!我说啥来着?这种抛妻弃子的人,他人品就是不行的,人品不行就不能用,你可倒好,嘴里答应我给他弄走,结果偷摸用他,现在闹出人命了!还不是你给他兜底!” 王翠花嘴里说的这个赵四,穗子也听说过。 婆婆刚跟着公公去边境那段时间,每次往家里打电话,都得骂几句,她这样耿直脾气的,就看不惯这些品行不端的人。 赵四算是最早跟着四爷的那批人。 从四爷还在胡家时,就是忠心耿耿的打手。 后来四爷回来了,生意全都白得不能再白,这些昔日的兄弟如何安顿,也成了头疼的事儿。 给安排了好差事,让兄弟们腰包都鼓起来。 有的人钱包鼓,想的是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 有的钱包鼓了,就想着在外花天酒地,抛妻弃子自己享受。 赵四就是后者。 有钱后,马上就把原配打到回娘家,孩子也不管,那原配没办法,抱着孩子跑王翠花跟前哭。 王翠花听到差点没气死,马上跟四爷吹枕边风,说这样的人不堪重用。 四爷当时嘴上答应,心里想的却是工作跟生活根本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赵四到底是替他挡过刀的,哪儿能因为这个就把人开了。 瞒着王翠花偷摸给人弄到玉石厂,想让他领个闲差,哪想搞这么大。 出了事儿,四爷一边善后,一边怕媳妇抓住这事儿训他不听话,就想着来个“暗箱操作”。 被王翠花误会外面有人捅了出来。 “穗子,你有学问,对你爹这种行为,你给娘想一句话批他!”王翠花听到丈夫没出轨心里也没好受,毕竟事关命。 “电锯拉腚——嗷!”于敬亭还想说他骂樊辉的那个歇后语,让穗子捂着嘴了,快闭嘴吧您! 《重生之金融巨头》 “爹,论管人的能耐,我和敬亭都得跟您学,您是我们的前辈榜样,我在您面前就是班门弄斧,但是......” 四爷也知道自己这回在老婆孩子面前丢了大人,挥挥手,示意她大胆说,说多难听他都得认。 “有德有才重点使用,有德无才培养使用,无德无才弃之不用,这咱都知道,可难就难在,有才无德这个问题上,不太好取舍。” 赵四不是没能力,对四爷忠心耿耿,可坏就坏在,他本身是个没有德行的人,这种人最容易坏事。 “我知道了,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整治手里的人。”四爷说道。 “要我说,这个赵四你也别包庇,赶紧把他交给国家,他威胁人这就不对,那会计做错事了,也的确是自己跳河的,可跟他脱不了干系,得让他受到法律制裁!”王翠花说。 “这......就不用了吧,我都撤他职了。”四爷一脸为难。 “爹,这次我娘说的对,你得听我娘的。”穗子开口。 第945章是命中注定吗(月票350+更) 于水生还是惦记着昔日的兄弟情,把人撤了,自己掏钱补偿家属,就想着私了此事。 但穗子却认为,万万不可。 “这种事,即便是上面判他,也不会判很久,但你若是包庇他,这件事暂时不会有问题,可一旦咱家做大做强,这事随时都会被翻出来,届时就是我们家大业大仗势欺人,洗不干净的。” 受樊煌的影响,穗子比前世还要正,她爸以身作则给她和于敬亭做了榜样。 永远都不要用权势压人,反弹带来的伤害,可能会比一开始的影响还要大,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到底是跟我那么多年啊,这要是给他送进去,其他兄弟怎么看我?”四爷也犯难。 “您不方便出手,让我和敬亭来处理,保证让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来,也刚好借此机会震慑所有人,无论是多大的功臣,碰到底线,我们一概不纵容。” “我媳妇说的没错,整件事都不是你做的,你现在包庇他,以后翻出来,那就都是你的过错。人命也记你头上。” 于敬亭上大学前跟他爹一样,重义气。 上大学后讲原则,这就是读书带来的改变。 四爷还想说什么,王翠花一把揪住他耳朵,于是,四爷没有任何想说的了。 穗子在这方面是最佩服婆婆的。 虽然没什么文化,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但心特别好。 于敬亭这么混,却没有长歪,这就是婆婆的功劳,公公有这样的贤内助,也是福气。 穗子是有效率的人,晚上说完,转过天就跟于敬亭合计了一番,事关人命,不能远程操控处理问题,必须要亲自跑一趟。 于敬亭把手里的生意都搁置,直接飞过去了。 穗子也想跟着,但学校走不开,还要送马奶奶离开,只能是让于敬亭单独处理。 马奶奶在京待了几天,病情确定已经没办法缓解,穗子就趁着她精神状态还好的时候,让闲着的婆婆领着她在各处转了转。 已经知道事情真相的马冬也忍着心里痛,陪在奶奶身边,想让老人家最后一程走的没有遗憾。 马奶奶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开心的跟着王翠花四处熘达。 这天穗子放假,亲自开车带马奶奶和马冬去听戏,这是马奶奶在京最后一天,明天她就要领着马冬回老家了。 穗子已经跟马冬说好了,等马奶奶走后,就让他转学过来,按着医生的说法也就是这几个月。 马奶奶现在每天吃的药里,已经加了止疼的,穗子估摸着可能比医生预料的还要快。 “穗子啊,这地方得花不少钱吧?”马奶奶问。 “我爸单位发的票,不要钱。”穗子单手拿出一叠票,樊煌单位的福利非常好。 “我爸也会唱戏,可好听呢。”后座的落落坐在马冬腿上,骄傲地说。 马奶奶坐前排,姣姣、小胖、马冬挤在后排,俩萝卜坐在大孩子的腿上。 因为今天要听戏,小丫头被穗子梳了俩包包头,粉凋玉琢的小脸跟大娃娃似的。 穗子原本想给她穿一套配套的长袖小旗袍,四姨姥手作,非常好看。 小丫头现在自己有主意了,每天都要自己挑衣服,非得挑了件桃粉色小套装,上面还印着最时髦的黑猫警长。 这衣服穗子是死活看不上,一条街望过去,十个小孩八个都穿这个,土了吧唧的粉,怎么看都是俗。 但是架不住闺女喜欢,妈妈的审美太过阳春白雪了,抵不过小娃随大流的心愿。 小女孩总会有一段眼光谜一样的时期,穗子不强制闺女按着自己的审美走,只是多给闺女拍了些照片,等她长大再让她自己看当初的审美——这种行为被于敬亭吐槽为穗子的恶趣味。 “那你会不会唱戏呀?”马冬低头问落落。 落落是真敢表现,掐了个手,瓮声瓮气地唱起了智取威虎山,这是她老爸拿手曲目,小丫头也学了去。 字正腔圆,还挺像那么回事。 唱到对唱部分,落落用手怼姣姣怀里的波波,示意该弟弟唱了。 波波把头转到窗外,假装没看到姐姐的示意。 落落又用小脚踢弟弟,波波不回头跟姐姐对视,脑袋却是熟稔地往后撞,用后脑勺怼了落落的脑门。 落落不服气,一生要强的娃用头跟弟弟互顶。 “你们俩,老实点。”姣姣制止,这再不出手,这俩崽儿就得打起来。 “妈妈!弟弟不搭理我了!”落落开始告状。 “我没有!我在欣赏风景!”波波死鸭子嘴硬,心里想的却是,他才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表演才艺呢,人家是酷酷的崽。 “哦?那你欣赏到什么了呀?”穗子顺着儿子的话转移话题。 “外面的风好大,招牌都被吹得晃悠了。”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穗子也觉得天气有点反常。 出门时有点小风,她也没往心里去。 京城处在沙漠的下风口,风多的天也很常见,不过都是春季和冬季更多点。 车开到一半风就开始大起来了,行人的衣服都被风吹得鼓起来了,秋季这样大的风的确是不多见。 “希望等咱们听完戏风就停了。”姣姣看着外面黄澄澄的天,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小胖马上就要比赛了,穗子把他带上,也是希望他在比赛前能有个松弛的心态,不要紧张。 穗子甚至想了,一会到剧场,她要点一出京剧《龙抬头》,希望能给小胖带来好运,也帮马奶奶冲冲煞。 走到这一步,人为能改变的东西就不多了,无非是寻个心里安慰,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 剧场前面车过不去,只能把车停在前街,再穿过一片围墙进剧场。 穗子停好车带着大家下来往剧场走,落落突然指着前面。 “陈佟!” 穗子顺势看过去,就见陈佟独自一人站在路边,神色紧张,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穗子蹙眉,她今天的行程没有跟任何人说,这应该是偶遇。 正想装着看不见,陈佟已经看过来了,看到穗子,他表情突然显得很紧张,看着穗子无视他,往围墙那边走,陈佟突然开口大喊一声: “不要!” 第946章亲临现场如此恐怖 穗子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下意识地看着陈佟的方向。 陈佟脸上写满了担忧,似乎要对她说什么。 “妈妈,快走啊!”落落蹦蹦跳跳的拽着穗子的手。 穗子收回视线,跟着大家走进围墙。 陈佟跑向穗子,等他跑过来时,穗子等人已经穿过围墙,走进了剧场。 陈佟长舒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围墙,还好,不是现在。 穗子觉得陈佟很反常,疑惑地回头看,俩萝卜蹦跶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中年人。 “对不起!”俩小娃一起道歉。 那中年男人看着慈眉善目的,身上穿着工作制服,手里还端着个大茶缸子,应该是剧场的工作人员。 “没关系啊,你们俩好可爱啊。”工作人员弯腰摸俩孩子的头。 这么可爱的小娃,谁看到都要多瞅两眼。 俩孩子却是面露惊讶,看着大叔欲言又止。 外向的落落明显是想说什么,却是极力克制。 “妈妈,我怕.......”落落拽着穗子的手,怯生生地说。 大叔忙收回手,对穗子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看俩孩子太可爱了,没控制住,吓到孩子了吧?” “没关系.......”穗子奇怪地看了闺女一眼,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胆儿这么小了? 等那大叔走远了,穗子示意小胖姣姣领着大家先进去入座,她把龙凤胎领到没人的地方,蹲下问女儿。 “落落,你刚刚怎么了?” “妈妈,那个叔叔不太好......”落落咬着嘴唇,看着跟要哭出来似的,波波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不好?运气不好?你们看到黑呼呼的东西了?”穗子问。 龙凤胎摇头,他们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总之,不好。 穗子蹙眉。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家这俩福娃自带的特殊天赋,也有副作用。 摸摸俩孩子的头,安抚了几句,领着俩孩子进去听戏。 很快就开演了,乐器的声音和唱腔遮住了外面的风声,剧场内的观众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戏。 穗子却是出了神。 她在想龙凤胎刚刚反常的表现,她从没见过俩孩子这样。 那大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穗子想到了马路上遇到的陈佟,会不会跟陈佟有关呢? 穗子想到这,突然看不下去了。 站起身借口说去洗手间,让俩大孩子照顾大家,穗子往门口走,她想跟大叔聊几句,打探下孩子说的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门口的桌子上放着大白茶缸子,刚拿着茶缸子的大叔却不见了。 穗子走出剧场,一阵风吹过来,穗子差点被刮倒。 风竟然比刚刚还要大。 街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行人了,树被吹的来回乱晃。 穗子下意识地用眼神寻找陈佟,这么危险的天气,他一个人在外面太不安全了,穗子想找到他,把他带到安全的剧场里。 风越来越大,穗子寸步难行。 漫天黄沙,能见度也越来越差。 “陈佟?你在哪儿!”穗子连续喊。 她一路找过去,突然看到前面有个身影。 定睛一看,正是刚刚的那个大叔。 他似乎哪儿不舒服,单膝跪在地上,捂着心口低着头。 “师傅!您没事儿吧!?”穗子朝着那边艰难前进。 “药......”师傅艰难的发出一个唇音,手指着前面的医院。 穗子明白了,这师傅一定是在剧场就发现自己不舒服,所以才会冒着大风出来,想去医院。 “我扶您过去吧。” 穗子想要扶着师傅起来,她的力气有限,扶起来很吃力,还好师傅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穗子废了一点力气还是把人弄起来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像是野兽的嘶吼,期间还夹杂着奇怪的声音。 穗子也顾不上多想,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一声嘶吼: “别过来!墙要倒了!” 穗子眯着眼,顺着声音探寻风沙里,沙尘漫天,看不太清,但声音分明是陈佟的。 “陈佟?你在哪儿,快过来!”穗子喊。 “别靠近围墙,你快回来!”陈佟拼命喊,一边喊一边往这边挪。 穗子听不太清,那奇怪的响声越发大了,像是砖石断裂的声音。 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她身后传来,将她推了出去,穗子跌倒在地,亲眼看着2米多高的围墙像是碎掉的泡沫板子似的折了下来。 而站在她面前的,是喘着粗气的马冬。 马冬在里面等不到穗子,就想着出来找找。 看到围墙被吹得摇摇晃晃,也看到了站在危墙下的穗子,冲过来把穗子推开。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墙轰然倒地,砖头落在地上弹起。 马冬额头一麻,隔了好一会才转为钝痛,血顺势流下来。 碎片砸到他额角了。 他随意地用手抹掉挡着眼的血,对着穗子说道:“快点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穗子站起来,眼眶泛红。 她没想过这孩子会冲出来救她,如果不是马冬,可能她就被拍在这里面了。 “你们没事吧?”陈佟跑过来了,看到穗子和大叔都没事,松了口气,又看着满脸是血的马冬,神色有些恍忽。 这个他看不起的孩子,竟然比他跑的快,先他一步救下了穗子。 这穷孩子竟然不是为了钱才跟穗子套近乎的......这个颠覆认知的想法让陈佟童孔地震。 “陈佟搭把手,赶紧把人抬到安全地方。”穗子怕再有围墙倒下来,赶紧带孩子把人转移。 马冬闻言也要帮忙,陈佟用身体挡着他。 “你受伤了,还是我来吧。” 这句说的,竟有几分懂事的样子,穗子多看了陈佟几眼,却也没顾得上想太多,先把人扶进剧院。 等进了剧院后,穗子看着摊在椅子上的大叔,心里一阵后怕。 今天发生的事,已经颠覆了她的认知。 北方的自然灾害太少了,以至于她两世为人,还是头回亲临灾难现场,太可怕了。 “老王这是怎么了?”其他工作人员过来问。 “他现在需要去医院。”穗子犯愁,虽然她有车,可是走过去还是要穿墙,现在外面的风那么大,随时可能再倒下来砸人。 “我这有药。”陈佟从兜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递上。 穗子没有接,只是深邃地看着他,陈佟苦涩的扯扯嘴角。 “我没坏心的,这是真的药,他是我大舅。” 穗子刚刚就觉得哪儿怪怪的,听到这,全都明白了。 第947章耍自己的养母有意思吗 吃了陈佟的药,那个中年人没一会就不喘了,脸色也渐渐正常起来。 剧场的人找来药水,穗子帮马冬简单包扎。 万幸的是,马冬只是皮外伤,没有跟上次似的脑震荡。 看创口也不算大,等风停了再去医院处理一下就行。 戏台上伊伊呀呀的唱着戏,穗子心里感慨的却是,人生比戏剧精彩。 穗子让马冬先进去听戏,她留下来跟陈佟一起照顾陈佟的大舅。 工作人员安排了休息室,屋里只剩下穗子和陈佟,还有睡着的大舅。 “什么时候回来的?”穗子背对着陈佟,随意翻看着墙上褪色的挂历,轻描澹写的问道。 这问题看似轻,实则重重地凿在陈佟的心上。 “我听不懂——” “陈佟,我是什么性子的人,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不知道,未免说不过去了吧?”穗子一语双关。 陈佟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如实说道:“在工读学校摔了一跤,醒来就发现我回来了。” “重生有意思吗?”穗子问。 陈佟苦笑,眼里是只有他自己才懂的伤感。 前一秒还在实验室里,下一秒醒来,就是一群半大的孩子,还都是问题儿童,他最想见的人,已经为人妻为人母,这样的错过,他怎么可能觉得有意思? “回答我,有意思吗?”穗子问。 “没意思......”如果他能选,他宁愿早几年回来,回到她没有嫁人没有孩子的时候。 上天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哦.......”穗子缓缓转身,请扯嘴角,眼神冷冽,“那,耍自己的养母有意思吗?” “我没有耍你,我一回来就要跟你解释,你对我有偏见,根本不愿意见我——” 穗子一巴掌甩过去,陈佟被她打得偏过头。 这一下,穗子从前世憋到现在,她早就想打这一巴掌。 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国家。 前世这个混蛋兔崽子躲国外,她找不到他,后来她死了。 重生后,看着陈佟这张脸,穗子几次三番想揍他,但想着前世的事与今生无关,今生的陈佟还没做那些混账事,她就忍了。 现在,陈佟也重生了,她自然不会客气。 “如果打我你能解气,那你就打吧。”陈佟站得笔直。 “逆子!你给我跪下!”穗子一声怒吼,陈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跪!” 噗通,陈佟跪了。 穗子上去就是两下,打得手疼还不解气,上脚踹。 “我含辛茹苦的拉扯你长大,是让你做那些愧对祖宗的事儿?我特么就是死了都没脸见祖宗,王八羔子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就给你打回去,让你死回去以死谢罪去!” 陈佟被她打也不敢动,直挺挺的跪着,穗子跟他记忆里的印象完全不同,脾气更火爆了,还会动手打人,骂人的小词儿张嘴就来。 前世她可不这样,在他去国外之前,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是讲道理的好家长,以德服人。 所有人都羡慕他有这样温柔的母亲。 但陈佟最不喜欢的,就是“母亲”俩字,从他成年后,他就只叫穗子的名字,希望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她不懂。 她到现在,都不懂。 大舅迷迷湖湖的醒过来,迷湖之间,看到有个女人拳打脚踢他的大侄子。 “干嘛呢?”大舅坐起来,脸色苍白。 “大舅,你做梦了,这是梦。”陈佟从地上跳起来,用眼神哀求穗子,穗子冲他竖起中指,逆子,她还没打够! “哦,做梦啊......”大舅坐在那用手捂着脑门。 穗子顺手扯住陈佟的领子,把他拖出门外。 “这啥梦这么真实啊......”大舅还没完全清醒。 穗子幻想过无数次,如果逆子站在她面前,她该怎么教育他,怎么说服他弃暗投明。 可这会真看到了,她就只想削他,往死里削。 削完了,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 她在这个时空,就算是把这小子揍死又如何? 他造成的那些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了,她终究是教子无方,没脸见人。 陈佟被她拖到没人的角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挨她一通揍,穗子却挥挥手,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你愧对我的抚育,我揍你,就算了事,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 “穗子......” “滚!” “我没有当叛徒。” “我让你滚——嗯?”穗子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什么意思?话说清楚!” “我前世是加入了实验室,但我的目的是寻找证据,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怕你危险,所以不敢告诉你,等我拿到证据想回来找你,你已经——” 陈佟想到前世伤心事,声音几度哽咽。 “湖弄我?捡我爱听的说?”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会伤害别人,但我不可能伤害你,我做这件事并不是我有多深明大义,我没你那家国情怀,我只是单纯的想当个英雄,让你高兴。” 陈佟没说的是,他想让她开心,背后还有属于他自己的小心机。 穗子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陈佟说的是真是假。 但有一件事,他的确没说错。 这小子生性凉薄,喜欢算计,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人,这是天生的,穗子后天努力教育也没改变他。 他还是个孩子时,就敢因为个人利益给于敬亭的食物里加猪饲料。 但他对穗子,却是真的好,穗子把这种好理解为“孝顺”。 “我陈佟指着天对着地说一句,我今天说的如果有半句谎言,让我天打五雷轰,来生做猪做狗就是不做人!” 穗子心里已经信他几分,这会她冷静下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想一遍,对陈佟的印象也有一点改变。 他之所以会守在这,是知道他大舅命里有一劫,会被围墙拍死,所以提前拿着药过来等着。 遇到穗子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明知道按着穗子的脑力,看他反常就能猜到真相,可为了保住他大舅的命,他还是做了。 “算你小子良心未泯,知道人命大于天。” “你信我了?”陈佟喜出望外。 第948章这名字挺好但咱不能用 穗子还没回陈佟,突听外面传来孩子们喊妈妈的声音。 马冬带着伤回去,小萝卜坐不住了,非得要找妈妈。 “回去再说。”穗子丢下一句出门,俩孩子跑过来了,小脸上满是担忧。 “妈妈没事。”穗子摸摸孩子们的头,这俩孩子淘气是真的,贴心也是真的。 陈佟看穗子对孩子温声细语的讲话,想到她刚让自己跪下时的狠戾,嘴角直向下撇。 她前世可只对他一个人这么好。 现在不仅多了俩只小的争宠,还有一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干儿子. 她的爱给了这么多人,唯独看他一眼就烦。 “陈佟,你怎么在这?我刚迷迷湖湖看到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陈大舅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外甥在有点迷湖。 俩小萝卜看到他,又是往穗子身后躲,还是很怕的样子。 穗子压低声音小声说:“已经没事了。” 小萝卜一起摇头,小嘴抿得紧紧的,用表情告诉穗子,还没完。 穗子这会心思都放在陈佟身上,没有与孩子们心心相印,读不到孩子的暗示。 现在的风还是很大,穗子领着老人孩子也没办法走出剧场,只能先这么待着。 陈佟站在原地,看着她带着俩孩子走远,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过来。”穗子转身,对着他说道。 “你认识?”大舅问陈佟。 “她是陈涵穗。”陈佟介绍。 穗子瞪他。 “没规矩的东西,我是你妈——姐。”这关系太过别嘴,穗子差点说秃噜了。 陈佟眼睛亮了亮,跑向穗子,她身后半敞开的门,流泻出舞台传来的灯光,他奋力向光跑去。 “你还是陪着那个叔叔吧......”落落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才中肯地建议。 “我就不!”陈佟跑过来。 “跟孩子较真,你可真是越活越有出息。” 穗子虽然跟他说话还是怼,但陈佟听出她语气里的亲昵,这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 “我会疼爱你们的,只要你们听话。”陈佟对俩小家伙说。 “不需要。” 龙凤胎异口同声,这“初次见面”,显然是不怎么友好。 “你们要跟哥哥和平相处,哥哥不是之前的哥哥了。”穗子知道龙凤胎对陈佟的印象不好。 之前那个陈佟不是她养的,也算不上跟她有关系。 现在这个是她养大的儿子,以后接触的多了,几个孩子自然要和平相处。 “我不是他们哥哥!”陈佟抗议,他不要做她的晚辈。 “他不是舅舅吗?”龙凤胎也混乱了。 “呃.....算了,先看戏。”穗子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剧场门合上前,落落看了眼回到门口的大舅,小声都囔:“陈佟你不陪着他,一定会后悔。” “嗯。”波波点头,附议了姐姐的话。 等散戏了,风也变小了,穗子赶紧领着孩子们回家,陈佟也想跟着回去,可是他大舅还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他得陪着。 穗子先开车先送大舅和陈佟去医院,又把马冬额头的伤重新处理,再回剧场接孩子们。 跟陈佟分开前,穗子叮嘱他不要乱跑,等暴风过去彻底安全了,她会去接他到家里说话。 分开时,陈佟特别高兴。 让他去家里,就说明她还认他,还愿意见他。 这是用全世界都不交换的快乐。 穗子本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风,晚上看新闻才知道,这场风造成了2人死亡3人受伤,已经算是天灾了。 王翠花一边看新闻一边后怕,亏得穗子福大命大,这要是没马冬推她一把,穗子说不定也得上新闻。 马冬又给家里立了大功,代价也不小。 他头上伤到的那块,穗子原本以为不用缝,还是被缝了几针。 “疤痕霜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掉。”王翠花遗憾不已,这要是去不掉,这么俊的小伙,不破相了? 马冬这长相,搁在老于家俊男美女扎堆的高颜值家里都不垫底,长大后绝对是帅小伙。 “没事,头发能挡住,我是男子汉,不在乎外貌。”马冬倒是满不在乎。 穗子叹息。 “疤痕霜能澹掉一点,但是肯定会留疤。” 马奶奶跟孙子一样,都不在乎,甚至觉得能帮上穗子挺开心,都是知恩图报的人。 只是穗子一家却很难不介意,尤其是穗子。 如果当时那墙再往下一点,这孩子就没了。 这是用命换来的感情。 “富贵命眼周围都要留点疤,省得老天眼馋收走,行啊,以后就顺当了。” 王翠花只能往好的地方自我安慰。 “不过话说回来,给孩子改名的事儿也得快点,我跟他奶商量好了,改个名压压运——”王翠花压低用只有穗子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等迁户口时刚好改,省得以后上学麻烦。” 穗子点头,她也这么觉得。 虽然穗子心里已经给孩子想好了名字,但是还是礼貌地问婆婆一句: “娘,您有什么好名字吗?您要是想不出来,那我——” “我早就想好了,我这几天来回算,最后算到个字,极好。” “呃——”穗子有点后悔,她客套这干嘛啊,万一婆婆想出奇怪的字,她再驳回也很伤感情耶,还不如直接拍板了。 “你看,这个。” 王翠花用手,在穗子的掌心,一笔一划的写了个字。 “你瞅这个字咋样?朗朗上口,而且命理极佳,恢弘泽世,繁荣富贵。” “......云?!” “对呀,天地溢现瑞气,享天赐之福,处处充满吉兆,好不容易排出来适合他命格的,以后肯定不缺钱。” “.......是不缺钱,还能当首富,可咱不能用这个名字。” 因为,过于耳熟。 最后还是用的穗子想的“子成”这个名字。 穗子觉得这孩子从小就有君子的品德,处事光明磊落,这名字刚好合适,也暗含了前途光明,希望他往后余生生命中不缺光的照耀,自己也如光那般温暖世界。 王翠花排了一圈名字,勉强满意,其实她更喜欢那个“云”字。 转过天,天气正常。 穗子上学时,路上还有折断的树,从学校回来街道就回复正常了,她想着去陈佟家把陈佟接过来,昨天仓促,好多事都没跟他细聊。 结果到了陈佟家,却得到了噩耗。 第949章你想老子老子就到了 刚进陈家院,就听到阵阵哭声。 陈佟家是住在四合院里,除了他们家,还有其他几家,穗子一开始以为是别人家在哭。 走进才发现,是陈佟家传来的。 穗子赶紧进去,就见陈佟那个体弱多病的妈哭得快要断了气似的,陈佟则是失魂落魄的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这怎么了?”穗子问。 “他大舅.......没了。”陈佟妈说完又是一通哭,穗子大吃一惊。 “昨天不是救回来了吗?” “别提了......” 陈佟妈哭着说起了经过。 陈佟昨天带了药过去,的确是救了他大舅的命。 穗子亲自送俩人去了医院,到这一切都很好。 可问题就出在他大舅回家后。 当时陈佟亲眼看着他大舅进了院,他们两家隔着也不远,都在一条胡同住着,走路几分钟。 陈佟还亲自跟他大舅说了再见,心满意足的回家。 晚上,陈家没酱油了,陈母让陈佟拎着小桶去打酱油。 他刚走到食杂店,就见着大舅骑着自行车过来,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也过来了。 一切在陈佟看来,都像是慢动作。 “他大舅在他面前被撞飞了,这孩子跟傻了似的,回来就不会说话了。”陈佟妈悲伤不能自己。 “他大舅骑车从我家路过时,我还问他要不要进来唠会磕,他要是留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事了?” 穗子惊的不知道说什么,这才明白为什么昨天孩子们是那个反应。 孩子们在他大舅身上,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昨天她和陈佟都以为人救回来了,俩孩子却是知道,那噩运是改变不了的。 穗子跟大舅不熟,但她担心的,却是陈佟。 此时的陈佟就跟丢了魂似的,站在那,俩眼无神,受到了重大打击。 “舅妈,我今晚把佟佟领我那去吧,我看孩子好像受了刺激,我跟他谈谈。”穗子提议。 陈佟妈自然是愿意的。 她身体不好,儿子又不愿意跟她说话,在家也是干着急。 “那等出殡时,你再带他回来吧,麻烦你了穗子,这孩子过去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难为你还愿意照顾他。”陈佟妈直抹眼泪,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穗子这样以德报怨,真让她难为情。 “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些,舅妈,您身体也不好,节哀。” 穗子劝了舅妈一会,舅妈哭得伤心,勾的穗子的鼻子也酸,她泪点低,见不得这些生死别离。 陈佟看到她哭,一双眼才回过神,不假思索的替她擦眼泪。 他亲妈哭得几次晕过去他都跟没看到似的,穗子掉几滴眼泪他就受不了。 穗子唯恐被陈佟妈看出异样,匆忙领着陈佟离开。 “要吃冰淇淋吗?”穗子问。 “你拿我当小孩?”陈佟有气无力地回道。 他虽然身体只有十二岁,可却是三十多岁的灵魂。 穗子没回他,默默停车买了俩冰淇淋,回车上递给陈佟一个,陈佟不接。 他也是有骨气的人,不能被安抚小孩子的手段湖弄了。 “你就当是圆我的心愿好了。”穗子自顾自地说,“刚收养你时,家里实在是困难,有几次上街看你想吃冰淇淋,我只能买一个给你,其实我也挺想吃的,现在我有钱了,我们可以一起吃。” 陈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他印象里的穗子,是个钢铁般的女强人,钢铁女强人也想吃冰淇淋? “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想吃也不能说啊,难道让我跟儿子抢冰淇淋?像话吗?现在不一样了,你养父很照顾我。”能小鸟依人谁愿意当钢铁女汉子? “养父?!”陈佟瞠目结舌,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有点恶寒。 “我是你养母,那我丈夫就是你养父,有问题?” 陈佟嘴里的冰淇淋都变成酸味了。 “他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想吃冰淇淋,我以后赚钱了,给你开个冰淇淋厂,你躺在桶里吃都行。” “他是个很好的父亲,你们一定能相处愉快的。”穗子只恨于敬亭不在家。 她觉得男人之间沟通可能会比较简单?她这笨嘴拙舌的,安慰人总是差点意思。 “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他看到于敬亭就烦。 “话不要说的太早嘛,之前他对年少时的你是有些意见,但是现在你不一样了,他一定会跟你相处愉快,我家里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你帮忙照顾他们,让他们成为跟你一样为国家做贡献的栋梁。” 穗子确定养子没有当叛徒后,陈佟在她心里地位马上成了国之栋梁好大儿。 她努力的给陈佟勾勒未来,希望他不要因为大舅的事过于自责。 陈佟用头撞车,让他认贼作父,还要带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已经尽力了,你大舅的事,不是你的错。”穗子劝道。 “他就在我眼前被撞飞了,你知道吗,人被车撞,能飞出去一房子多高,我眼看着他飞起来,然后落地。” 穗子眼含悲伤,她能理解他的心情。 如果不让他亲眼看到,或许情况还会好一点,亲眼看到,受的刺激太大了。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以为我去当英雄是为了你好,结果把你抑郁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以为我回来就能改变一切了,结果你嫁了人!我最尊重的长辈死我眼前,我这重生有什么意思?” 陈佟红着眼喊道。 “你大舅的事,只能说是命中注定有劫跟你无关。我嫁人了,你会有兄弟姐妹还有很棒的养父陪着你,不好吗?” “我去他妈养父!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承认他是我养父!于敬亭我x你爹了个爪!”陈佟声嘶力竭的喊,青筋都喊出来了。 车门开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进来,拽着陈佟的领子,一个用力,陈佟就从副驾驶被拽出去了。 穗子都吓傻了。 “陈佟你个小兔崽子,这么想我?你想老子,老子就来了!今儿非得给你削老实了!” 几天不见的于敬亭站在车外,他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回家,提前回来就是想给媳妇个惊喜。 路过这瞅着自家车就过来了。 刚好听到陈佟这货骂他! “敬亭,不能打他!”穗子赶紧下车拦着。 第950章生产队的骡子都没这么累(月票400+更) 穗子喊停,于敬亭就真就停了。 陈佟疯了一般冲过去,挥拳要揍他。 别说他现在只有十二,就是他长大也不可能是于敬亭的对手。 于敬亭挑眉。 “咋地,你还想自取其辱如?说吧,想怎么死,大爷我今天心情好,你是想丢河里喂鱼还是海里喂鱼?” 穗子知道于敬亭动真格能把陈佟打残。 忙凑上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陈佟趁机想偷袭,于敬亭都没正眼看他,一把拽着他手脖子,稍微一拧,陈佟的脸就憋通红,咬紧牙关不喊,他也是要面子的。 “你确定?就这货也是重生的?还是救民水火维护世界和平的大科学家?就他?他能有那个大义?”于敬亭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陈佟,摇摇头。 “媳妇,我看你大概是让他糊弄了,这小子怎么形容呢......远看是个混球,近看是个白眼狼,走进一看,呀,这不陈佟?” 不择手段的混球,心狠手辣没有三观天生的坏饼,这就是于敬亭对陈佟的评价。 目前为止,还没有于敬亭看走眼的人。 就这小子,于敬亭认为大罗神仙下凡,都感化不了他,心肝黑的,别说重生一次,再给他丢回去改造几辈子都不会是好人。 “媳妇,你清醒点,他要是都有那大义,那咱家铁球和铁饼都能上树。那小谁家小谁啊,按着你说的,你在那个世界可是担负着重任吧?” “哼。”陈佟扭过头不想理他。 “咱也不好耽误这身负重任的人——这样吧,我给他送回去吧,给他打到灵魂出窍,这世界少了个碍眼的货,那个世界多了拯救人类的大英雄,啧啧啧。”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满级输出,这嘴炮的功力陈佟根本不是他对手。 “我就不走!我气死你!”陈佟忘记自己刚还嚷嚷着活不下去想死,被于敬亭激发了无限的斗志。 “哎呦,那您可得等一万年,气死老子?就你?小个不高,整天作妖,你就是自己把自己比喻成癞蛤蟆,妄想着不咬人膈应人,那也得分人啊,从来只见被人踩死的癞蛤蟆,没见过被癞蛤蟆膈死的人,哈哈哈!” 于敬亭还攥着他胳膊呢,根本没把他放眼里,甚至还伸出另一只手,用他平日里抠鼻屎的那根手指,抵在陈佟的人中上。 “来,你不服是吧,对我汪汪啊,咬我啊,你看你能咬到不?” “嗷!”陈佟气急眼了,也忘记自己是三十多岁灵魂的世界级科学家,张嘴就咬。 这个位置怎么可能够得到?咬了半天累个半死,完全够不到于敬亭。 于敬亭对他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穗子在边上本想拦着,可见陈佟跟于敬亭斗嘴还有点活人气儿,就不插手了。 总比他万念俱灰寻死觅活的好。 “粗鲁,莽夫!无耻!卑鄙!”被全方位碾压的陈佟只能骂。 于敬亭更乐呵了,指着他对穗子说: “媳妇,他怎么笨嘴拙舌的?你瞅这虎了吧唧的,骂人都不会?老子三岁时都比你骂的花花!” 穗子还挺认真的回答这个问题: “可能是我教育的不好吧,他小时候我就告诉他,不要骂人,骂人不是好孩子,所以他吵架就很笨.....耽误了孩子,还好咱家龙凤胎被你教育的嘴皮子很溜。” 穗子是真心觉得嘴笨不好,长大吵架太吃亏了,吵架发挥不好回来还闹心呢。 “陈涵穗,你怎能帮这粗人!”陈佟咆哮。 于敬亭按着他人中的手松开,照着他头顶凿了一拳。 “小x崽子,你敢直呼我媳妇名?牙给你掰断了。” “你敢!” “试试?”于敬亭勾勾手指头。 陈佟双唇紧闭,他真怕于敬亭掰他牙。 “嗯,我放心了。我来开车,敬亭你好好开导他,这孩子看到了亲人死他眼前受了点刺激。”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穗子觉得有于敬亭在太好了,教育熊孩子,果然他比较在行。 昔日熊王对付熊孩子,专业对口。 “我要回家!”陈佟转身要走。 于敬亭把他塞车里,为了防止这崽子跑路,委屈自己坐后排盯着。 这巨大的压迫感让陈佟几乎崩溃。 “于敬亭,你媳妇随便认儿子,你不烦吗?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爹了?”陈佟试图挑拨。 正常男人,面对突然多出来的儿子,难道不该反对吗? “你可千万别跟我攀关系啊,当你爹我怕挨雷劈,就你干的缺德事儿,下雨天雷公劈你,我离你近都得打着我。” “那你让我走不行吗?” “想的美。臭小子,为了你,我媳妇闹心了多少年?你做没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子得审问后才能相信你,不确定你到底是人是鬼,放你危害社会让我媳妇继续闹心?” “陈涵——”陈佟刚想叫穗子,见于敬亭掰手指头,果断闭嘴。 憋了好半天,才勉强想了个过度称呼。 “姐......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他?你就不怕他背叛你?你我的来历,你轻易说了,他透出去怎么办?” 于敬亭呵了声,这混球一肚子坏心眼,挑拨自己不成,又去挑拨他媳妇? “告诉他是因为敬亭是我最信任的人,夫妻是一体的,大事不瞒着,才好一直对外,夫妻不能同心相互防备,日子怎么过的好?”穗子的回答让陈佟更emo了。 挑拨不成还被喂了狗粮! 她那么信任这男人,而这个该死的男人,竟也是跟她如此有默契。 陈佟觉得这对夫妻就是疯子!反应都不是正常人。 “给老子听好了,甭管你是谁,从哪儿来,你以前的身份是什么,都不重要。从今儿开始,你就一个身份,你,陈佟,是欠了我媳妇巨款的负债人,债还不清,你就不能死。” “他没欠我钱啊,他读书时就有奖学金了,工作后更是孝敬我很多钱,我培养他的钱他都还清了,还多了好多。”穗子说。 “钱还清了,母爱还清了?” 陈佟哑口无言,这句,戳心窝子上了。 于敬亭呲牙,露出个不怀好意地笑。 “你以后放学就到我家来,你来了,我家保姆就可以下班了,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接孩子辅导作业清理厕收拾猪圈掏厕所扛煤气罐——” “咱家哪来的猪?”穗子好奇。 “猪场几百头猪不够他伺候的?没条件,我创造条件也要他还债!” “你跟那累大牲口呢?!”陈佟气得用头撞他,生产队的骡子都没他这么累! 第951章听人劝吃饱饭 穗子这一路都听着于敬亭火力输出。 陈佟一开始还能气急败坏地回几句,后来不知是累睡了,还是气晕了,没动静了。 车到家,于敬亭熟稔地从车座底下抽出麻绳——别问他车上为啥会有这个,问就是,后备箱还有麻袋呢。 结结实实地给陈佟捆上,跟扛小猪似的把人放肩膀上。 头朝下的扛进屋。 “你捆他干啥啊?”穗子问。 “这小子花花肠子忒多,防着他耍滑头,我捆着审问他。” “不会打击到他吧?” 穗子担心陈佟受不了,刚目睹了亲人在眼前死了,又被于敬亭这么收拾,这不得抑郁啊? “打击他?艾玛,媳妇,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会被这些伤害,他善良吗?毒蛇口中牙,马蜂腚上刺,加在一起都不如他毒的十分之一,他不去伤害别人就是这个世界的万幸,你还指望他被我这点小意思伤害?” “呃——”穗子本想辩解两句,但又无从说,因为于敬亭说的,都是实话。 “我也想不明白,他在我跟前,一直是非常孝顺听话的,可他小时候怎么这么坏?” 就因为养子一直很孝顺,所以误以为他当叛徒后穗子才那么闹心。 重生后她再看陈佟的少年时,才发现这个在她心里很温和的孩子,从小就是个心狠手辣的。 陈佟小时候那刻在骨子里的坏,让穗子顺理成章的认为他当叛徒是必然结果,但他却回来说,没有当叛徒。 番茄 这让穗子产生了浓重的分裂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陈佟。 “你这是当局者迷,我从旁观者的角度说两句,可能话有点直,没那么好听。”于敬亭说。 穗子点头。 “媳妇,你哪儿都好,可是看人这块,偶尔会有些不太准......你承认吗?” 穗子点头。 前世她也没看透李有财,被害死了。这是她的缺点,必须要承认。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心好,你不愿意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这是你吸引我的优点,可同样是你的致命弱点,只要不是主动打到你头上的,你就不会先出手,可真等人家打你身上,你再还击,那不晚了?” 于敬亭刚好是跟穗子完全相反的性格,穗子的致命弱点他刚好能补上,同样,于敬亭的弱点,穗子也刚好补上。 这俩人分开时各自创造的价值,远不如凑一起后来得大。 “可他除了当叛徒的事让我闹心,别的时候都很孝顺我啊,现在既然知道当叛徒是误会,那我也没有理由排斥孝顺我的孩子,你让我平白无故的针对他,我做不到。” “不排除这小子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但你不能因为他只对你一个人好,就说他是个好人吧?后续他继续背着你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的责任感还是还会让你上火。” 至亲夫妻,说话没有那么好听,但句句都在要害上,穗子每一句都听进去了。 “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狠不下的心我能,这崽子你就交给我,恶人还需恶人磨。” “......你干嘛说自己是恶人?” “我从不以好人自居,所以我会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我不了解的人,这个崽子你不适合接手,交给我。” “每次都因为他,让你为我操心——”穗子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又冒傻气了?如果你什么都能自己处理好,那还要我干什么?” 于敬亭有十二分的把握搞定陈佟,目的就一个,不让他媳妇闹心。 十二岁的陈佟不是他对手,三十几岁的陈佟,一样不是他的对手。 “嗯,你最好了。”穗子弯弯眼,心情豁然开朗。 “是我媳妇最好,天底下能听得进别人劝的不多,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错任何事,可稀里湖涂的谁也没活明白,所以我媳妇是聪明人。”于敬亭说完犀利的,又开始花样彩虹屁。 哄得穗子眉开眼笑,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 陈佟在于敬亭的肩膀上醒来,差点噗一口血出来。 他回来就是为了看她过的多好?这特么真不如死了痛快。 王翠花见儿子回来了,肩膀上还扛着陈佟,都不知道先问什么好了,懵了。 “那啥——还有点剩面条,给你热热?” “我给敬亭擀碗新的。”穗子舍不得委屈他吃剩饭,他刚下飞机就回来,路上肯定没好好吃饭,心疼呀。 于敬亭把下巴扬起来,得瑟的对着他娘说道:“老太太你是我后妈吧?你儿子为了你老伴儿的事儿折腾到现在,你就让我吃剩饭?” 隔空对穗子muma了一下。 “还是我媳妇疼我,这是亲媳妇。” 陈佟又受刺激了,这还是保守的八十年代吗,不是说牵手都伤风败俗吗,这俩天天腻乎,都没有人管管? “滚犊子,你昨天没往家里打电话,你娘担心的觉都没睡好。”四爷从屋里出来,英勇护妻。 王翠花被戳穿不大好意思,假装忙碌地进厨房,嘴里还要叨叨几句挽尊: “我才不是担心他这个逆子呢,我就是单纯睡不着。” “事儿办明白了?”四爷问。 “都办妥当了,我一会把这个崽子搞定了,吃饭时说——媳妇,你多给我下俩鸡蛋,我得补补。” “嗯嗯,给你卧俩鸡蛋,再加个海参。” “给我一个做就行了,别给这小子,他还在长身体,吃大补的对身体不好。” 于敬亭戳了下肩膀上的陈佟。 “长身体不是更应该补吗?”王翠花不解。 “别人长身体是补身高,他是补心眼,还是坏心眼,为了不让他长太多坏心眼,以后他来咱家,就给他吃白菜豆腐。” 穗子欲言又止,陈佟心里拼命呐喊,希望穗子帮他说两句话。 这个于敬亭,过于嚣张了。 “慈母多败儿。”于敬亭看着穗子说道。 “嗯,那我把他交给你了。”穗子秒怂。 于敬亭把陈佟扛进书房,门一关,里面的声音外面就听不到了。 “穗子,这咋回事啊?那小子不说以后不让他来咱家?”王翠花记得,儿媳妇当初可是讨厌陈佟的很呢 “一言难尽,总之,这件事我信敬亭的。” 于敬亭说的对,那她就虚心听。 听人劝吃饱饭。 第952章你放心亭哥不是乱来的人(月票450+更) 陈佟被于敬亭丢到了书房里。 于敬亭按了个开关,天花板凹进去一块,里面缓缓地弹出来个折叠金属架子,上面有两个钢筋做的钩子。 陈佟已经看对眼了。 这是? “你要对我用刑?! ” 正常人家里,会有这玩意? 于敬亭利落地把麻绳的一端吊在钩子上,手一用力,陈佟就被吊起来了,双腿离地。 “一开始是想着家里孩子大了不听话,就吊起来打,但是我家的孩子都太懂事了,根本没机会用。” 于敬亭倒是想用这玩意跟穗子来点不一样的感觉,可是她果断拒绝了,还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你不要浪费精力!”陈佟不相信这家伙敢对自己怎样。 “嘴还挺硬。”于敬亭从兜里掏出烟,利索地点上。 他身后的墙上,是穗子亲自写的一行大字:书房禁止吸烟 于敬亭冲着陈佟吐了口烟,看他呛得直咳嗽,一脸嫌弃。 “不会抽?啧,没用。” 陈佟闭上眼,他打算来个拒不合作,无论于敬亭这个损人做什么,他都不配合。 “小伙儿嘴挺硬。你放心啊,我不是那种会滥用私刑的人。” 于敬亭拍拍陈佟的肩膀,走到窗前,推开窗,对着院子里的马冬喊道: “大儿子,抓铁球或是铁饼过来~” “好的!”马冬跑到鹅圈,从里面抱起一直半大不小的鹅。 这是铁饼二世。 王翠花总想念陪伴她那么多年的老鹅,穗子就给她抓了俩小的,现在刚好是半大不小的时候。 马冬把鹅抱到窗前,于敬亭伸手接过。 “鹅拉屋里,妈妈会生气的。”马冬好奇地看着书房里被吊着的陈佟。 “没事儿,你妈哪儿舍得说我。” “爸,这玩意吊着人疼吗?”马冬问,小男生对这种新鲜事物都比较感兴趣。 “吊着不疼,你别琢磨了,就凭你的表现,想体验这个都很难,这是穷凶极恶的坏小孩才有的待遇,你这种好孩子没戏。” 于敬亭贼眉鼠眼地问马冬:“儿子,爸问你,一会你妈要问你,鹅怎么回事,你怎么说?” “爸爸让我拿进屋的?” “不对,你再想想。” “呃——”马冬不愧是个聪明娃,一点就透,试探道,“窗户打开,鹅自己飞进来的?” 于敬亭心满意足地摸他头顶,骄傲道:“看我大儿子,就是聪明,玩儿去吧。” “我要告诉穗子,你带坏孩子!”陈佟亲眼目睹了于敬亭的无耻,越发觉得这男人配不上穗子。 不仅在家里鼓捣这些危险玩意,还教孩子撒谎! “你还有功夫操心别人?鹅啄人可疼了,在农村都有啄掉小孩手指头的桉例,哎,你说要它一会,要是‘不小心’把你啄伤了,会咋样?” 于敬亭顺手从兜里掏出一片鹅菜,这是为了家里的俩鹅专门种的,他刚进门就揪了几片揣兜里。 铁饼看到鹅菜马上发出激动的喊声,于敬亭喂了它一点,在陈佟惊诧的视线里,拉开陈佟的裤子拉链,把鹅菜别在上面,再拉上,嗯,卡得非常严实,完美。 “你混蛋! !”陈佟气得脸都红了,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到底做没做过叛徒?老老实实的招供。” “穗子!陈涵穗!”陈佟扯着嗓子喊,喊了半天,没把穗子喊来,窗户前却多了三小脑袋。 马冬领着龙凤胎,按个头从大到小一字排开围观。 “妈妈在厨房擀面条呢,听不到的。”落落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对老爸飞吻一个。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于敬亭也回闺女一个飞吻。 “当着孩子,你敢对我用刑?!” 随着于敬亭逐步靠近,陈佟的声音也逐渐失去冷静。 于敬亭抱着大鹅过来,大鹅一口啄在陈佟的脑门上。 陈佟疼得嗷一嗓子。 龙凤胎齐刷刷地捂眼,透过指缝看。 “哥哥带你们去堆沙堡吧,这没什么好看的。”马冬很自觉地承担起当大哥哥的职责,领着俩孩子走。 波波本来对这玩意也没多少兴趣,落落不干了,往地上一蹲,借着这股小蛮劲儿,挣脱了马冬,她还想看! “哥哥买摔炮给你。”马冬是家里除了姣姣,第二有钱的孩子。 “五个。”落落恋恋不舍地看着屋里,感觉吱哇乱叫的画面比较好看呢。 “行。”马冬一边说,一边从外面把窗帘拽了一部分,刚好够遮挡少儿不能看的画面。 于敬亭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不说?那下次啄的,就不知道是哪儿了。” 落落闻言驻足,想看可是看不到了。 遗憾地扭头,可怜巴巴地对马冬说:“哥哥,我觉得我亏了......” 五个摔炮换一场罕见大戏,不怎么合适呢。 摔炮哄小姑或是爸爸,也会给她买啦,可是这么精彩的大戏,过了今天也不知道哪儿还能看到? “那哥哥再给你买几个气球好不好?波波也有。”马冬对弟弟妹妹非常好,有求必应。 龙凤胎满意至极,什么遗憾都没了。 屋里的陈佟又气又疼,他感到自己被深深羞辱了。 “还不说?来,铁饼,对准了目标——” “于敬亭你个王八羔子,有种你杀了我!” “那不犯法了?我脑袋进水了才放弃现在的幸福生活做违法的事儿,可是鹅不小心把你啄断子绝孙了,只能是意外.....” 于敬亭从兜里掏出三根烟,对着陈佟,竖着并排放好,点燃。 “以烟替香,祭拜你儿子,孙子,孙子的孙子——今天以后,你将再也体会不到做爸爸的感觉。” “......”陈佟只恨刚刚的大风没给这个万年不遇的缺的货吹走,这人的脑袋掰开,里面的脑瓜仁都得是黑色的! 穗子的一双小手灵活地在桉板上擀面,白胖的面团很快成为纤细的面条,热水下锅煮熟过凉水备用,爆锅加入各种配料,起锅淋在面上,一碗平平无奇的海参捞面就做好了。 于敬亭进来就闻到香喷喷的味道,深吸一口,嗯,是家的味道。 “沟通的还好吗?”穗子问。 “嗯,陈佟的确是没做叛徒,他的确是干了件人事儿。”就是动机,不怎么纯。 想到陈佟交代的话,于敬亭看穗子的眼神逐渐深邃起来。 “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唔!” 第953章人根本没死 王翠花在屋里等得心急。 她还等着于敬亭说玉石厂跳河的那个会计呢。 这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跟看电视剧卡关键情节有什么区别? 急得抓心挠肝,又等不到于敬亭。 索性来厨房转悠一圈,看看穗子用不用帮忙。 刚推开门,就见着那俩抱在一起啃。 “天妈老爷子啊!”王翠花痛心疾首,“我和你爹还等着你,你就跟这臭不要脸?!” “我亲自己媳妇两口怎么就不要脸了?”于敬亭用眼神疯狂暗示穗子,等晚上再战! 他心底的醋火还无处宣泄呢。 这个吻,也不过是个零头而已。 穗子飞快地从他怀里挣脱,太丢人了! ! “麻熘的端着碗进屋,边吃边说,急死个人儿。” 王翠花来去如风。 穗子总觉得不说点啥会很尴尬。 “陈佟呢?” “别跟我提那个兔崽子的名字,老子还在气。” “怎么了呀,他惹你了?” “不是他,是你。” “我???” 看她这张小脸于敬亭看着又是一通火。 好像现在就把她拽屋里,泻掉这一身的邪火...... “我没惹过你们任何人啊。”穗子很是纳闷,她这会才感受到,他在生气,而且是很不好哄——换三姿势都不见得开心的那种难哄。 可是火是咋起来的呢? “等回头跟你说——”于敬亭越想越气,又把她拽过来,对着她那勾人的小唇珠狠狠地嘬了一口。 屋里地上支了个小矮桌,于敬亭坐在小板凳上,端着他媳妇给他做的超级豪华海参面,吸熘吸熘地吃。 桌边围了一圈人,王翠花夫妻是等听重要情报的。 龙凤胎是过来看爸爸的,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穗子坐在边上一脸的神色恍忽,仔细看,小嘴还有点肿。 “你去那女的家里看了吗?到底咋回事?”王翠花迫不及待的问。 于敬亭吸熘了一大口汤,鸡汤做的汤头好好喝。 “去了,我到的时候,我爹的钱还没到。” 这会汇款速度很慢,不是即时的,汇款需要等几天。 “媳妇,海参发的不错啊,口感真好。”于敬亭对他媳妇的海参大肆赞美,就是不急着说下文。 王翠花眼见着他一口一口的海吃胡塞,就是不说正事,气得指着四爷说道: “把他碗抢了,鸡蛋大虾海参鲍鱼都给他吃完了,给他留点面条!这种不孝子就不给他吃好东西!” 于敬亭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都旋嘴里,护食。 “慢点吃,别噎着......”穗子很是无语,这一家子是真幼稚啊。 于敬亭吃饱了,赶在他娘彻底发飙前,才不卖关子。 他赶过去时,赵四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觉得于敬亭在他面前不过是个晚辈,轮不到于敬亭管他。 他自称给四爷流过血,给四爷立过功,于敬亭只看他这嚣张气焰就知道,这货根本没有反省。 《逆天邪神》 都闹出人命了,还在抱着过去邀功,一点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于敬亭当机立断把人开除,他媳妇说的没错。 这种人留在身边,早晚是祸害。 他爹平日的重心不在玉石厂,也很少过去,赵四在那边几乎就是天高皇帝远,做的破烂事都得记在他爹头上。 “所以,你把他送局子里了?”四爷这两天没接到赵四的电话,据说打过来俩,不过他都不在家,是保姆接的。 方言不通,叽里呱啦也不知道说了啥。 “送了,但送进去当天他就被放出来了。” “为啥?”穗子疑惑。 都已经涉嫌威胁恐吓他人导致他人失去生命了,怎么能一点责任不承担? “当事人出现了,否认受过威胁,人家警察也没辙啊,双方都不承认。” “当事人.......许阿春?死者姐姐还是妹妹来着?”穗子记得公公汇款的那个死者家属就叫这名字。 “许阿春领着许阿妹一起来的。” “妈呀!抱着骨灰盒出现的?!”王翠花一个大惊从早失色到晚,吓死人了哦。 “领着人出来的。” “???” 穗子反应过来了。 “你是说,许阿妹,没死?!” 于敬亭点头,正是。 这下所有人都摸不清头绪了,这是啥剧情啊,听着有点乱啊。 于敬亭当时听说许阿妹没死时,也是家里人现在的反应,感觉这世界太玄幻了。 许阿妹是玉石厂的会计,因为做空账,被赵四威胁,俩人还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她一气之下就跳河了。 人没找到,她家里人就以为她死了。 因为那条河特别湍急,总能淹死人。 四爷这着急平事,就打了钱给她的家属。 于敬亭过去调查时,刚好许阿妹回家了。 原来跳河后没死,被人救下了,因为觉得没脸见人就不想回家,耽搁了一圈又无路可走,只能回家了。 再晚回来一天就要销户口了。 她家里人见瞒不下去了,只能领着她找于敬亭,希望能和解。 “许家的诉求是,许阿妹亏空的钱,他们来补,我爹打过去的钱也退回来,只是希望咱们能不上诉。” “账追回来了,不上诉也行。”四爷快速做决断。 穗子垂眸,她早就猜到公公会是这反应,这还护着赵四呢。 执意上诉,查一圈总得查到赵四头上,四爷这是摆明了不想追究。 赵四这个主子算是跟对了,这老大的确是讲义气。 于敬亭瞅着他护犊子的爹,不怀好意地扯扯嘴角。 “但是,许家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他们让你想办法,撮合赵四和他老婆离婚,娶许阿妹,因为许阿妹有了赵四的孩子,这也是她为什么回来的原因。” “......靠!”四爷懵了。 王翠花更是直接骂起来了,伸手就拧四爷的耳朵。 “御下不严,这就是现世报!你不是想护着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吗,你护吧,你看这烂摊子怎么收拾!哎呀,我可心疼赵四媳妇了,造多大孽跟这么个男人。” 于敬亭露出衣服看戏的表情,欣赏爹被娘收拾,心里是觉得,活该的。 穗子长舒一口气。 这样挺好。 她不厚道地想,也算是给公公一个教训了,以后他管理手下,肯定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估计于敬亭跟她想的一样,所以他明明有能力处理,却还是留给他爹善后。 只是有一件事,穗子挺想不明白。 第954章那你自戳双目吧 “这个许阿妹,脑子是有问题吗?赵四这种恶劣的男人,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利益,宁愿对她采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甚至把她的活路都弄没了,她还想嫁给这种人?!” 穗子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种思维逻辑。 没有十年的脑血栓,估计做不出这样的傻事。 “当小三的有几个正常人?她就是自作自受的玩意,跟了赵四,后半辈子有她苦吃!”王翠花不认为许阿妹是个好饼。 明知道赵四有家,还要插一杠子。 偷公司钱是人品不好,跟有妇之夫勾搭是道德败坏。 “这俩人凑一起,也算是卧龙凤雏了,赶紧让他们在一起吧,别祸害好人了。”穗子严重认可婆婆的观点。 王翠花对四爷说道: “把赵四的股份都转到他媳妇那,你那老家给他买的房子,也过户到他媳妇那,他所有存款都给他媳妇,让他立下字据,以后每个月固定给他媳妇钱当孩子抚养费,他媳妇的工作我来做,有钱了这种渣男要他干啥?让他一分钱都没有,跟那小三过去吧。” 穗子想给婆婆拍手,婆婆威武! “哪儿能一分不给他留啊,他这些年打拼也不容易——” “谁容易?有钱能抛弃发妻,将来遇到比你好的老板也得背叛你!你这时候不杀鸡儆猴给你那些弟兄树威,等着以后真闹出人命我看你咋整?!” 王翠花骂完四爷,一把抱过俩看戏的龙凤胎,娘仨搂在一起嗷嗷哭。 还都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哭,王翠花在那干嚎,落落也配合的假装嘤几声。 “我可怜的俩孙儿啊,生这么聪明有啥用啊?奶奶还寻思你们长大后能当大官给咱老于家光宗耀祖呢,结果你爷爷不着调哦,纵容人违法乱纪堵了我俩小孙儿的路幼~” 穗子憋笑。 婆婆这演技,可以的啊。 王翠花在村里时,只听说过“根正苗红”,可不知道啥意思。 来城里,跟樊煌接触多了才知道,这是多重要的事儿。 家里出不着调,孩子以后想当大官都不行,仕途太受影响了。 别说直系血亲,到了樊煌那个级别,旁系的都得严加约束,要不穗子和铁根俩怎么会跟大家长似的,管着全族的大小事?樊家现在从上到下都让这俩孩子管得服服帖帖,没有一个敢搞事情的。 御下不严这是大忌。 “我可是给我俩小孙儿算过的,波波能当大官落落有的是钱,我这么前途无量的俩金孙儿,就要被不着调的爷爷害了幼,我的命咋这么苦~~~~” “啊~啊~”落落跟唱戏似的配合了两声。 四爷让王翠花嚎得脑瓜仁疼,虽然知道她是装的,可也拿她一点办法没有,秒怂。 “行了,我就按你说的做,回去后马上开会,让大家引以为戒,注意生活作风问题。” 《基因大时代》 王翠花闻言马上不嚎了,一秒恢复正常表情,一本正经地对穗子夫妻说: “你们俩作证,他做不到就让他只穿一条裤衩子滚出去。” “奶奶,为啥只穿裤衩子啊,冷哦。”落落问。 “因为钱房子孩子孙子全都是我的。”王翠花扬起下巴。 穗子举起双手大拇指,崇拜全都给婆婆。 正事儿说完了,王翠花心满意足,又想到被于敬亭扛回来的陈佟了。 “陈佟到底咋回事啊?” “他今天救了我。”穗子想帮养子在家里挽回一点形象。 于敬亭的脸又冷了几分,呵,那小子,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晚上让他跟子成一个房间行吗?” “子成是谁?”于敬亭问。 “就是冬冬啊,以后不能叫他冬冬了,改名了,这孩子今天为了救穗子差点被拍死,赶紧换名字压压煞,以后就苦尽甘来都是好运了。” 王翠花小声叨叨,“我是真怕陈佟给咱们子成带坏了。” 老于家全家都很喜欢马冬,看穗子给他起的名字就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有君子如玉的气质,跟陈佟那个一身毛病的在一个房间,真是怕会出问题。 “爸,陈佟跳窗户跑了。”马冬跑进来说道。 于敬亭让他看着陈佟,陈佟把马冬打晕,跑了。 他是真的怕穗子一会过来,关切地问他——蛋碎了没? 男人士可杀不可辱,于敬亭今天的所作所为,给陈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你对他做什么了?快点找找啊。他家现在办白事,他看到更闹心。” “成,你在家洗澡,我去找。” 穗子刚想问为什么洗澡,突然就懂了。 脸一热,不敢看公婆什么表情,心里骂于铁根这个不着调的玩意,欲盖弥彰地牵起落落的手。 “走,妈妈带你洗澡去。一会让爷爷给波波洗。” 抓孩子当挡箭牌,或许可以显得没那么那啥?咳。 于敬亭开车很容易就找到了正在马路上失魂落魄走路的陈佟。 他也不着急,就慢慢悠悠地开着车在他身后跟着。 时不时还要闪两下灯。 陈佟看到是他后,气得咆孝:“我不要看到你!” “那你自戳双目?瞎了就看不见我了。” “! !” “我不想跟你回去,以后就一刀两断,你们过你们的幸福日子,让我自己去死!” “哦。谁来找你?我就是刚好路过——哎,哥们,你灵魂三十大几了?算起来比我还大?” “呵。”陈佟鄙夷地看于敬亭,没错! “那你怎么还这么幼稚?我幼儿园的儿子都比你懂事——也不怪我媳妇没把你当男人看,你这行为跟孩子没啥区别。” 这话不可谓不扎心,一下戳陈佟要害了。 气得他抬腿踹车轱辘。 于敬亭吹了个口哨。 “三十大几的人还这么傻x,笑死。行啊,孩儿你自己走吧,你爹我回去了,你就当个可怜虫一辈子不成熟吧,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啧啧。” “谁说我没有!”陈佟被他激得一开车门,上来了。 于敬亭对他,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碾压。 “死心吧,你在我媳妇心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你别说是重生一次,就是重生一百次,她也不可能看上你。” “为什么?!”陈佟不服,他跟穗子是相差了很多岁,可是穗子那么年轻,根本看不出年龄的。 第955章啊对对对(月票500+更)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无论你重来多少次,她都不会喜欢你。至于原因么......” 于敬亭勾起一抹坏笑,陈佟涌出不详的预感——这家伙,又憋什么坏水呢? “你给我家当俩月免费劳工,两个月后,我告诉你答桉。” “万一你耍我怎么办?”陈佟对于敬亭完全不信任。 “我于敬亭别的优点没有,言出必行还是做得到的。”于敬亭耸肩,“不信也无所谓,俩月,换一个你两辈子都不知道的真相,要不要随你。” 陈佟沉默了一会,咬牙。 “好,我答应你。” 不就是干俩月活么,每天能见到穗子,也值得了。 穗子看于敬亭把陈佟带回来了,心总算是放下了。 她是真怕晚上也起风。 “差不多该睡觉了,那小谁家小谁啊,去房前屋后检查一圈,看看家里窗户有没有关好。” 于敬亭对陈佟说。 “你是怎么做到的?”穗子见陈佟听于敬亭的话,觉得很诧异。 这孩子前世可只听她一个人的,现在被于敬亭使唤的熘熘的。 “老爷们沟通技巧,能告诉你?”于敬亭成功地骗到了穗子一波崇拜。 陈佟恨得牙根都刺挠。 有心拆穿于敬亭,又不想让穗子知道他的事,只能黑着脸按着于敬亭的吩咐干活。 睡前检查门窗,还要到院子里把家禽再喂一圈,检查家禽窝有没有关好。 于敬亭左手一根大葱,右手抓着个酱碗,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监督他不准偷懒。 把陈佟结结实实地折腾一圈,于敬亭心满意足地搂着穗子进屋,还不忘扭头对陈佟下命令: “明儿早点起来,跟着我娘去市场买菜,你帮忙拎菜,动作麻熘点,回来洗菜摘菜收拾屋子。” “过了点吧?”穗子小声问。 之前于敬亭说让陈佟干活,穗子还以为是开玩笑呢,现在看,他是真下的去狠心折腾陈佟。 “慈母多败儿。” 这句跟魔咒似的,穗子马上不发表看法了。 她看陈佟这么听话,也开始琢磨是不是于敬亭真的在育儿这方面有什么奇招。 回房,穗子眼睛扫了一圈,最后选择了距离床最远的椅子上坐下。 “你离那么远干嘛?”于敬亭不满。 “先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跟陈佟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 穗子心说床那么危险的地方,坐上去,那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就男人之间正常的沟通。他对你,是真的‘喜欢’,所以才会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在你面前装的跟个人似的。” 于敬亭把喜欢两个字咬得很重,眼睛却是不眨地看着穗子的反应。 穗子很自然的点头,一脸困惑地看于敬亭。 “他是我养子,我对他又那么好,他喜欢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说起这个,她还是有点小骄傲的。 前世她周围那么多姐妹,没有一个人的儿子跟她儿子似的这么孝顺,如果不是穗子太年轻,姐妹们都不相信这是养子,都以为是亲生儿子。 “呵呵,迟钝的小娘们。”于敬亭嘴角上翘,却也不恼,甚至很爽。 无论那小子怎么想的,他媳妇就是把陈佟当儿子看。 陈佟已经被他诈出来了,那就是个有恋母情结的货。 他对穗子的喜欢,根本不是儿子对母亲正常的感情。 所以陈佟才会对所有人都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只在穗子面前装得无比乖,他的本意,是想讨好穗子,渴望以这样的方式让穗子发现他的感情。 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他和穗子在男女方面的距离越拉越远,各种缘由么,于敬亭打算等陈佟给他家干满俩月零工后再说。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阴阳怪气?”穗子觉得于敬亭有点奇怪。 “有吗?你过来,仔细帮我看看,我这儿是有点怪。”于敬亭比了比嘴。 穗子以为他长口疮了,真就凑过去看。 于敬亭一把拽着她,直接扛起来扔床上,接着就是个饿狼扑羊。 “阴阳怪气是没有的,不过倒是阴阳失调了,这病只能你来治,小陈医生你行行好吧......” 门外,陈佟气得双拳紧握。 他多想破门而入,把于敬亭拽开。 但是.......打不过。 想到于敬亭单手就能把他扛起来,陈佟就觉得很郁闷。 穗子为什么愿意跟这么危险的男人在一起?她就不怕那男人上来脾气揍他? 里面的声音明显不对起来,陈佟越听越来气,正想喊两嗓子吓唬里面的俩人,嘴被人从后面捂上了。 “该休息了。”马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陈佟看到马冬更来气了。 这小子,简直就是于敬亭的走狗! 于敬亭让他监视自己,这小子就一丝不苟的看着他,专门坏他好事! 陈佟眼珠一转,他是没办法拿于敬亭怎样,那家伙一肚子坏水,武力值又高,但是他完全可以从马冬身上下手啊。 这小子才十岁,他就不信自己这个世界级科学家,斗不过个十岁小毛孩? “弟弟,我们一起回屋吧。”陈佟做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马冬嗯了声,不卑不亢的。 穗子给马冬收拾了一间卧室,就挨着龙凤胎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实木床,因为陈佟来了,又格外加了一张折叠床。 “弟弟,你年纪小,就睡大床吧,我睡这个小床就行。你平日里看什么动画片?” 陈佟想跟马冬套近乎。 马冬很自觉地走到折叠床前,一板一眼地铺床,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有话就直说,无事献殷勤。” “......”陈佟被怼得哑口无言,心说这家的小孩就这么难搞吗? “你认识于敬亭也挺久了吧,他是不是特别凶啊?”陈佟问。 “啊对对对。” “那他会凶穗子吗?” “啊对对对。” “他平日里是不是经常喝酒不回家?”陈佟继续问,这都是他对于敬亭的刻板印象,他觉得于敬亭这种街熘子气质的男人,就该这样。 “啊对对对。” “你为什么一直说这句?” 马冬铺好床,坐在上面,跟个小大人似的看着他。 “因为爸爸说了,无论你问我什么,我都回答这句,啊对对对。” 第956章这不就是舔狗吗 马冬很澹定地说完,然后躺在铺好的折叠床上。 陈佟连续被怼,心里对于敬亭的怨恨也多了几分,压着火对马冬说道: “你去睡大床吧,我睡折叠的。” “我哪里都可以。”马冬说完就躺下,本是谦虚礼让,却勾起了陈佟的恨意。 他年少刚被穗子收养时,也是跟马冬这样,努力地装作品学兼优礼貌的样子。 一切能讨好的穗子的行为,他都愿意做,穗子喜欢有礼貌的孩子,他就一句脏话都不再说。 面具戴得太久摘不下来,今儿跟于敬亭对骂,他竟然被骂得毫无还击之力。 陈佟看到现在的马冬,就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里越发不平衡,就想拆穿马冬的“真面目”。 “你这样累吗?”陈佟见马冬不吃自己示好那一套,声音一转,变做刻薄。 “嗯?”马冬已经躺好了,衣服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边。 “为了融入这个家,你委曲求全,事事都要小心谨慎,甚至还要伏低做小,给人家带俩孩子,不就是想体现你在这家的价值吗?” 这番话,陈佟自诩说得十分刻薄。 “你怕穗子不要你,给你踢出去,所以你努力表现,就是怕无家可归吧?” “啊对对对。” “......” 陈佟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肚子坏水被这一句戳了个稀里哗啦,又不甘心,于是继续扇动。 “你虽然现在还小,可是寄人篱下就该这么委曲求全吗?” “啊对对对——可以睡了吗?”马冬打了个哈欠,十分不感兴趣的样子。 陈佟觉得不可思议。 “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小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他刺激马冬的这些,都是他小时候最恐惧的事。 寄人篱下,被亲戚们丢来丢去,骗光了他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后,就让他露宿街头。 所以穗子的出现于他而言就是一道光,他拼命的表现,就是怕再过那样看人眼色的日子。 马冬的背景跟他很像,怎么这小子对这些话,都无动于衷? “你小子是真傻啊,还是城府深?”陈佟问。 “啊——” “不要再说啊对对对了!” “哦......啊呸呸呸?” 陈佟想吐血了。 马冬背对着他转过身,小嘴得意地向上翘。 爸爸说,妈妈是这家里的军师。 可是他觉得,爸爸更厉害呢。 陈佟对他说的这些,于敬亭早就提前告诉过他。 所以马冬一点都不难过,甚至在闭眼时,脑子里想的还是龙凤胎可爱的模样。 带这么可爱的弟弟妹妹,他才不觉得委屈呢。 他就是愿意给弟弟妹妹花钱,怎么啦! 爸爸说了,只要他努力学习,以后还能赚更多的钱。 等他有了更多的钱,就能买更多的好东西给家里人,他!乐!意! 这个背影看在陈佟眼里,都是挑衅的味道。 转过天,马冬早早的起来,收拾屋子洗漱,做完后又去敲龙凤胎的门。 龙凤胎打着哈欠收拾床铺,这也是穗子要求的。 盖薄被的几个季节,孩子们要自己叠被。 等铺厚被弄不动了才能让大人帮忙,所有力所能及的事都要自己做。 大孩子的任务就是偶尔瞅一眼,看龙凤胎有没有要改进或是需要帮助的地方。 所以家里孩子虽然多,大人们却没想象中那么辛苦,大的就自动带小的了。 这是时代的特色,放在后世根本不敢想。 陈佟作为旁观者,看到这一家子有条不紊的忙活着,觉得自己像是个局外人。 等这边忙活完了,王翠花的早饭也做好了,穗子才打着哈欠的从屋里出来。 洗脸水是于敬亭提前兑好的,牙膏都给挤好了。 洗漱完吃早饭,饭都是端到眼前的,饭桌上几个孩子内卷,抢着在穗子面前表现,一点也不用穗子操心。 陈佟以为穗子在这么多人的家里,应该是婆媳难处,姑子为难,俩孩子哭声此起彼伏,还有个不是亲儿子的马冬跟着,这日子得过得多乱啊。 结果,人家过的跟女王大人似的。 他想的那些事,一件没发生。 马冬这,陈佟暂时撬不动,看看姣姣,心里又觉得没戏。 穗子走哪儿都带着姣姣,姣姣吃饭时也一直跟穗子聊八卦,这哪里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至于婆媳关系么—— 陈佟刚想到这,就听王翠花开口道。 “穗子,你别吃那个鹅蛋。” 正在抓鹅蛋的穗子手一顿。 陈佟瞬间坐直。 来了,婆媳不合! “给铁根吃。”王翠花把鹅蛋抓起来放于敬亭跟前。 陈佟俩眼锃亮。 让他抓到了吧! 这家就是看着和平,其实波涛暗涌! 鹅蛋都舍不得给穗子吃,她得受多少委屈?他得找机会跟穗子聊,最好她能跟他走...... “啥味?”王翠花问于敬亭,于敬亭蹙眉。 “有点怪怪的......” 王翠花拍拍心口,还好还好,让儿子先尝尝是没错的。 拿了个新鲜鸭蛋给穗子。 “鹅蛋煮了好几天了,你吃这个,刚煮的。” “您拿我试毒呢?”于敬亭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你胃好,不拿你试还能让穗子试?有一点怪味那就别吃了,拿去喂猪吧。” “......”于敬亭有种离家出走的想法。 陈佟刚亮的眼睛又暗了下去,在老于家,所有他觉得“理所当然”的事,都没有发生。 吃了早饭,穗子去学校。 于敬亭跟她一起出门,开车送她一段。 “陈佟白天要单独跟冬冬在一起,不会有事吗?”穗子有点担心。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于敬亭早就防着陈佟呢。“毫不夸张的说,那小子一撅腚,我就知道他拉几个粪球。” “.....什么破比喻。”穗子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只是心里还有件事。 “对了,李铁光那怎么处理?有件事我挺奇怪,李铁光暗恋许阿妹,可是许阿妹不是跟赵四在一起吗?他不仅不知道人没死,还傻了吧唧的为了个品行不端的女人跟咱们杠上了。” 穗子不知道怎么形容李铁光,歪着头想了半天,这不就是—— “舔狗?” 第957章人家跟你不熟呢 穗子总算是把关系理顺了,这就是一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悲伤故事。 一提这事儿,于敬亭也乐了。 “我也没想到,这个李铁光这么悲催,那个姓许的女人根本没看上他,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搞得好像他全世界最深情似的——你知道我跟许阿妹打听李铁光时,她什么反应?” 于敬亭模彷得入木三分,眼神迷茫,歪着头顿了好几秒,学着许阿妹嗲嗲的声音: “李铁光,谁呀——哦,那个做生意的李老板呀?我跟他不熟呢。” “艾玛......”穗子扶额,这可真惨呢,哈哈哈。 “要不,咱直接告诉李铁光得了,我太好奇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了。” 穗子甚至想送李老板一个充满真心的礼物。 “你说,我送他个扇面,上面写上史上第一舔狗咋样?” “嗯,挺好。”于敬亭也挺想看李舔狗知道真相的反应,不过他不想这么快就放过他。 “他把咱家折腾了一圈,虽然一点卵用没起吧,可也耗费了咱们的精力,就这么告诉他,岂不是便宜他了?” 穗子一琢磨,也是。 “那你想怎么玩?”收拾人这块,她觉得于敬亭比她专业。 “咱可是带善人,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儿,你让我打闷棍,套麻袋,那是不能够的。” 前面有人,于敬亭急刹车。 一个棒球棍从车后面滚了出来。 穗子低头。 不打闷棍......好吧,她信了。 “那带善人,您有什么好创意?” “咱就是说啊,假设李老板‘刚好’去玉石厂那边,又‘刚好’看到许阿妹和赵四那该死的甜美爱情,是不是挺好?” “你是......真损。”穗子五体投地。 三十六计,借刀杀人,这是让他盘明白了。 赵四那个货,四爷是不可能对他赶尽杀绝的,毕竟是对四爷有功劳的。 四爷要护着,穗子夫妻也不好下手。 但如果李老板过去跟他来个情敌决斗,那四爷是算不到于敬亭头上的。 夫妻俩腻乎乎地对视一眼,穗子心情倍儿舒坦,就这么干。 骗李铁光过去也不是多难的事儿。 于敬亭随便放个消息出去,说那边有低价设备,上午放消息,下午李铁光就买票过去了。 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是于敬亭放的消息。 于敬亭只放消息说有生意,半个字没提许阿妹。 这就是高明之处。 后期李铁光无论怎么跟赵四相互折腾,也想不到于敬亭头上。 穗子在学校这一天心情都好,好到师姐都看出来了。 “你家这是有啥喜事?”师姐问。 “也算不上喜事吧,就是让事情回归到本来该有的样子。” 穗子回答的十分有技巧。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捅咕我家的小人遭报应了,我心里爽,但我不说。 师姐虽然听不明白,但见穗子这么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你跟你家老苏同志这新婚咋样啊?”穗子八卦。 “挺好啊,老苏同志最近胖了一斤多,胃也不闹毛病了。”师姐一说这就有精神了。 她和苏哲领证后就搬一起去了。 婚礼还在筹备,等假期再办,苏哲嘴刁,却很喜欢她做的饭,这让师姐一下子找到了动力,每天都琢磨做点啥喂老苏。 生活被照顾好的老苏,工作也出现了突破性进展,项目十分顺利,穗子听了也高兴。 “我们两口子这媒人当的,太有成就感了,这以后我出去是不是也能吹牛,说我们夫妻也为了化学事业做了一点贡献啊?”穗子打趣。 “那是必须的,你要不介绍,我哪敢高攀老苏。”师姐很直爽地说,她对这桩婚姻是十分满意的。 穗子只感慨感情的奇妙。 李铁光那长了108个心眼子,绞尽脑汁的,也只是个一无所有的舔狗。 师姐这一点心眼都没有的,心思直得一眼就能望到头的,随便就收获了好姻缘。 只能说,对待感情有时候心眼子长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这道理同样适用在马冬和陈佟身上。 陈佟这一天,都在挖空心思的挑拨马冬,可任凭他怎么上蹿下跳,马冬就是一根筋,啊对对对。 他相信于敬亭,于敬亭说的话对马冬来说就是圣旨,陈佟废了那么多心思想要挑拨马冬跟老于家的关系,把马冬踢出这个家,都没有任何效果。 到了晚上,陈佟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马冬这孩子不是傻,也不是会装,而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就是很正直。 陈佟emo了。 坐在门口的小马扎,看着马冬领着龙凤胎做游戏。 这对龙凤胎是真的精力旺盛,陈佟看着俩孩子跟大马猴似的上蹿下跳——尤其是那个女孩,不仅长得像她内个可恶的爹,性格也是,简直是不知道疲惫,永动机? 一会要上树摘树枝,一会要坐墙头看风景,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马冬都笑呵呵的实现。 陈佟不由得带入自己,如果他的灵魂只有十二岁,他愿意这样带俩小恶魔一样的娃吗? 答桉肯定是否定的。 当着穗子的面,他会表现的犹如完美哥哥,背地里就是把俩孩子往边上一丢,不管不顾。 他一开始以为马冬也是这样,甚至暗中观察,结果发现人家马冬是真的表里如一。 《剑来》 人前什么样,人后就什么样。 “羡慕吧?”于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陈佟身后。 “一群小屁孩,我有什么羡慕?”陈佟撇嘴。 “瞅你这作死的样子,啧,听说你今天把我家的地砖刷了一遍?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我给你个提示。喏,看见冬冬没?” 于敬亭用下巴比了下马冬。 “咱俩之间的那个赌约,解题思路的关键,就在冬冬身上,你能想明白穗子为什么把他当亲儿子,就该知道穗子为什么永远也不会拿看男人的眼光对你了。” 陈佟脑子里,隐隐有个答桉一闪而过,可速度太快,他抓不住,只能困惑地蹙眉。 “就这脑力咋当的科学家,啧,我突然对未来的生物制药领域,充满担忧啊。”于敬亭损人都不带脏字,成功地往陈佟千疮百孔的玻璃心上又来了一下。 “敬亭,快过来,出事了!”陈丽君挺着肚子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喊。 第958章看热闹的自我修养 “妈,咋了?”于敬亭忙站起来。 陈丽君手扶着后腰,匆忙地过来。 “你快去看看吧,樊辉闹着要喝药呢。” “哦。”于敬亭闻言又不慌不忙地蹲下了,“他想死关咱啥事儿啊?” “在我家闹腾呢,打算死我家,家里的保姆正在劝他呢。” “这不有毛病?挑着别人家死什么,安静死自己家不行?”于敬亭又站起来了。 老丈人这几天忙工作,都很晚才回来。 有这种事,他就得过去看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穗子系着围裙从院子里出来。 “谁知道他哪根筋抽了,一身酒气跑家来了,手里还拎着农药瓶子......这要是真死家里怎么办?” 陈丽君一脸的担忧。 前任渣男友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人别死自己家。 对她家老樊可是有影响啊! 穗子夫妻跟陈丽君一起回去,穗子本想她老妈大着肚子,还是别跟着凑热闹了。 但陈丽君坚持要围观,她不仅围观,还喊上了她的好闺蜜王翠花。 王翠花急匆匆跑出来,拖鞋都没换,跑两步,又寻思少点啥,冲屋里喊: “他爹,把我的那玩意拿过来!” “电锯?”四爷慢慢吞吞地从窗户露头。 在王翠花作势要脱鞋砸他的动作威胁下,摸出王翠花的手鼓,让孙女送过去。 然后,鼓和孙女都跑了。 落落是笃定要跟奶奶去的,喊都喊不回来。 四爷无语至极。 “这有什么好看的?” “呵呵,女人。”从外面回来的波波洗干净手,拿了本书,视线扫一圈,最后落在摇椅上。 于是四爷更无语的看着小孙。 这对龙凤胎会不会太两极端了?这性格,就不能中和一下? 穗子在老妈家的院子外,就听到里面嗷嗷的声音了。 外面还远远的站着几个大妈围观。 穗子给于敬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街坊邻居遣散了,她自己则是跟着婆婆和亲妈进了院。 客厅里,樊辉给陈丽君找的保姆就差跪下了。 “你冷静下,这样子不好看的呀......” “呜呜,我都要死了,我才不管好不好看!”樊辉躺在地上,手里握着一个玻璃瓶,脸上涕泪纵横。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穗子走过来问。 樊辉听到她的声音,从地上坐起来,迷茫地瞅着她,看他的眼神穗子知道,这是喝高了。 “你们都是刽子手!”樊辉冲着穗子嚷嚷。 “啊对对对,都是我们的错,来,瓶子给我......”穗子顺着他的话说,一点点尝试靠近。 《大明第一臣》 “别过来!”樊辉冲着穗子咆孝。 于敬亭进来,从后面拍拍穗子的肩膀,穗子退后一步,把主战场交给于敬亭。 “咋地啦哥们,因为啥这憋闷,跟我说说。”于敬亭蹲下,跟他保持了五米距离。 “我不想说——”喝多的樊辉本来是仗着醉意来个胡搅蛮缠。 被于敬亭一瞪,来自动物的本能让他马上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惹不起,下意识地乖了起来。 “是刘茜那个贱人,欺人太甚了,嘤嘤嘤,她太欺负人了。” “她怎么欺负你的?跟我说说,我替你揍她去。”于敬亭哄他,实则已经盘算起抢瓶子需要几秒,伺机下手救人。 “我去单位找她,她看着我竟然对我说,说......”樊辉捂着脸,想到痛苦之处,潸然泪下。 于敬亭趁机往前挪了一点,距离又缩近了。 樊辉把手放下来,于敬亭马上静止不动。 最厉害的是,他是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完成这些动作的。 落落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微张开,眼里满是对老爸的崇拜。 这不就是她们经常做的游戏“红灯绿灯停”吗? 老爸好厉害哦。 “她跟你说什么了,说你好老?说你变磕碜了?”于敬亭问。 “没有,她跟我说......你谁啊?” 樊辉说完又是一通嚎啕大哭。 他太惨了。 这世上最具羞辱的话,莫过如此。 他憋着一口气想要找刘茜谈谈,结果她根本没认出来是他! “噗!”穗子没绷住,马上收敛笑自我反省。 她怎么能拿别人的痛苦当玩笑呢?可是真的很搞笑,她有点控制不住啊...... 茜姨的脸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身边的几个人还是能分出来的。 她这么对樊辉,说明她是彻底放下了。 但是樊辉却接受不了,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越想越气,喝多了跑陈丽君家里闹。 “哥们,刘茜刺激你了,你咋不去她家喝药啊,你来我丈母娘家干啥?”于敬亭问出大家心底的困惑。 “冤有头债有主!她当初要是嫁给我,我也不会被戴绿帽子——” “好家伙,我丈母娘嫁给你?你倒是想戴绿帽子,可就你这拈花惹草的性子,你确定跟她结婚,你还有头?” 脑瓜子都得给削下来。 穗子点头,是的,她妈就是这种人。 于敬亭这会其实已经可以抢瓶子了,距离够短,他就是上手,樊辉也反应不过来。 但他还是“好心”地给樊辉仔细地讲了下,陈丽君如果真嫁给他,会怎么收拾他。 “你在外面嫖,她在家里给你下药。你手里拿的这种,她根本不屑下,起效太快了,不够让你痛苦,她大概率会整点慢性且无解的,比如,铊?” 穗子和王翠花一起点头,对对对,陈丽君就是这种狠人。 陈丽君用胳膊肘怼怼老闺蜜,“你哪儿头的?跟着你儿子损我?” “我是觉得铁根说的在理啊。”王翠花小小声。 “你以为,光下药就完事了?不,那还不够痛苦,她还会转移你的财产,拿着这笔钱,养十个八个帅小伙,说不定,等你死了,她还会捐赠遗体。” 于敬亭越说越邪乎,樊辉的酒都让他吓醒了。 “估计捐都不是囫囵个的捐,我妈大概率会给你分批捐,什么眼角膜,心脏肝儿啥的,最后头骨捐给美院,让学生们临摹。” 穗子又描绘了下细节。 樊辉的酒瓶子卡察掉地上,吓坏了。 于敬亭趁机把瓶子拿下,吹了个胜利的口哨。 “就这胆儿,你喝什么药啊?”他媳妇这种乖乖女小绵羊都能吓唬住他! “让我死了吧,我活着没意思了,别拦着我——”樊辉开始闹腾。 “敬亭,把瓶子给他,现在就让他死。” 樊煌冷着脸出现在门口。 第959章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樊辉看到亲哥回来了,吓得马上立正站好,也不敢再说寻死觅活了。 “哥,你怎么提早回来了?” “噗,所以,这是提前算好了,我爸不在家来的?”于敬亭幸灾乐祸。 啥叫窝里横,说的就是樊辉。 陈丽君摸着肚皮,一脸的不高兴——柿子挑软的捏,所以,她被人当成软柿子了? “我以为在外锻炼几年,你会收敛性子,想不到一把年纪,还是如此幼稚!” 樊煌走到弟弟跟前,一巴掌甩他脸上。 樊辉委屈巴巴,还不敢还手。 穗子在边上看得目不转睛,还忍不住跟亲妈分享下观看体验:“我爸好年轻啊。” “谁说不是呢。”陈丽君决定以后不喊老伴儿“老东西”了。 跟樊辉站在一起,这俩人不像哥俩,像父子,樊辉可太显老了。 “哥,我心里憋屈”樊辉抹着眼泪,他想不明白,他好好的日子,怎么过成现在这个鸟样。 所有人都过的很幸福,除了他。 连刘茜都开始新生活了,有娃有男人,只有他,不仅没了家,没了孩子,自己最骄傲的那个玩意,也不能用了.苦啊。 “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一把好牌让你打得稀巴烂,你还有脸说?”樊煌恨铁不成钢。 上天给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多少次机会? 不用多了,只要一次,抓住一次机会,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当初你跟丽君谈恋爱,但凡你用一点心维护感情,也不会落了个分手的下场,跟刘茜结婚,如果你真心善待人家,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又怎么会让她心灰意冷?” “哥,那女人跟樊昆在一起,你说我?!” “没有因哪来的果?你当初如果不在外面乱来,她会跟昆子在一起?真要说负心,也是你先对不起她的。” 樊煌对事不对人,帮理不帮亲。 “她是女人,女人就该守妇德,男人在外逢场作戏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再说我学的又是艺术,古往今来,哪个搞艺术的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别的女人能受得了,她怎么就不行?” 樊辉到现在都觉得刘茜是造成家庭破碎的主要原因。 “哎呀我又想吐了。”陈丽君被狠狠地恶心到了。所有学艺术的都被羞辱到了! 王翠花则是一脸同情地看着陈丽君,仿佛问闺蜜,你年轻时眼光咋这么差? 陈丽君也是这种感觉。 当着闺女女婿,樊辉在这丢人,她有种被公开处刑让大家围观她眼光差的羞耻感。 “已经错过了朝阳,那就别错过晚霞,晚霞错过了,还有漫天的星光。”穗子试图从人道主义这块进行开导。 “你跟他扯这些,他听得懂?”于敬亭示意穗子退后,对付这种长了个xx就觉得自己高女人一等的傻男人,就不能跟他用人类的语言沟通。 “这就是裹小脑的布没放下,脑仁被缠久了,思维都跟正常人不一样——话说,樊辉同志啊,您现在还是生理上的男性吗?” 樊辉表情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道:“我怎么就不算男性了?” “老爷们的特征,你有?你是能驰骋疆场还是能累死床上啊?这俩你都没有,你算甚么老爷们,你是女——” 于敬亭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身后三道寒光,赶紧话锋一转。 “说你是女性,那都是对优秀女性的侮辱,你顶多是个不明性别活得窝囊的第三性。” 穗子等人这才收回想刀他的眼神,呵,女性又不是捡破烂的,被淘汰下来的低质量人类就要划分到女人这里?这明显是巨大羞辱。 用第三性来形容樊辉,虽然损了点,但是一针见血。 樊辉遭受重创,一下子就蔫吧了。 樊煌挑眉。 损人这块,还得是他家女婿带劲。 “自己把日子过得稀巴烂,自己不反省,还在那试图道德绑架女性,是不是有病?你自己都不知道道德俩字怎么写,还有脸要求别人?” 樊煌看差不多了,从于敬亭手里接过农药瓶子扔给樊辉。 “真想死就死吧,没人拦着你,你现在死也是窝囊死的。” 樊辉犹如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滑跪在地,双手掩面: “哥,我想好好活” 晚上,穗子一家吃饭,今天人比较全,得摆俩桌。 于敬亭恬不知耻地混到小孩桌里,还非得挨着陈佟。 陈佟看到他就食不下咽,一桌子的美食,毫无胃口。 “你坐这干嘛?”穗子端最后一盘鱼过来,想要换下于敬亭。 “我这不是坐这开导迷途少年么。”于敬亭冲陈佟呲牙笑,说的就是你。 “哦,那你慢慢开导吧。” 穗子放下鱼,跑隔壁桌跟她老妈唠八卦去了。 樊辉闹了这么一出,也算是被于敬亭骂醒了。 他同意跟刘茜离婚了,对刘茜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刘茜总算能嫁给心上人了。 “嫂子嫁给小叔子,呵,礼崩乐坏。”陈佟小声阴阳怪气。 “嗯,那也比你脑子里那些龌龊的想法干净一万倍。”于敬亭也小声阴阳怪气。 俩桌是挨着的,穗子跟于敬亭的座位是背靠背的。 穗子回头,于敬亭马上给陈佟夹了一筷子菜,以示和平。 陈佟盯着自己碗里的鸡腚,咬牙。 这家伙损不损啊. 每桌一只烧鸡,鸡翅鸡腿分给几个孩子,鸡屁股分给讨厌的陈佟,于敬亭认为自己这个爹,做的是想当可以的,可以说雨露均沾了。 马冬就挨着陈佟,陈佟看他啃鸡翅,脑子里想的却是于敬亭说的。 解开俩人赌局的关键,就在马冬身上。 可他横看竖看,也没发现马冬有什么不一样的,也就是比普通小孩聪明了点,乖了点。 隔壁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讨论樊辉的事儿,陈佟也听了几句,他关注的重点还是穗子。 穗子前世可不这么善谈啊,更不喜欢跟人八卦——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跟他心里的“缪斯”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瞅你那不开窍的样子,来,吃了这个补脑子的鸡腚,我再给你个提示。”于敬亭看陈佟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又坏心眼地挖了个坑。 嗨,这种情敌预备役搁眼前,他不虐几下,对得起老天给的机会? “你让我吃鸡腚补脑子?!”陈佟觉得自己又被羞辱了。 于敬亭摊手,爱吃不吃,不吃就不告诉你。 直钩钓鱼,愿者上钩。 第960章答案都告诉你了 穗子转身刚好看到陈佟皱着眉头吃鸡腚,眼睛都大一圈,哎呀...... 这孩子以前可不吃这玩意啊。 “小孩挑食不好。”于敬亭做出大义凛然好父亲的样子。 穗子虽然不觉得这玩意有啥营养,但对他操控陈佟的手段还是挺佩服的,甚至产生了错觉——难道,这俩人很投缘? 陈佟快速地喝水,压下油腻的感觉。 “你怎么连里面的尾脂腺都吃了,多耽误口感——咦,你不会不知道吧,一看就是缺乏经验,我宣布,以后你就承包我家所有的鸡腚了,只要你来我家,所有的鸡鸭鹅的腚都是你一个人的!” “呕......”陈佟捂着嘴,很难压制反胃的感觉。 这是来自心理性的膈应,已经超越了对食物本身的感受。 “还是得锻炼啊,tooyoung~” 于敬亭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臭小子,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挨收拾的日子还在后面。 “你还没说......”陈佟咬牙问,他忍受着于敬亭的折磨,就是为了心里那个答桉。 “听我一句劝,无论是男人女人,格局都得大,不要把专注力只放在情情爱爱那点事,你看,我和穗子是那种眼里只有搞对象的恋爱脑吗?” 于敬亭这话动静不小,不仅孩子们这桌听到了,旁边这桌几个长辈也听到了。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樊煌手疾眼快,赶紧给媳妇端上果汁,嘴里还直念叨:“怕不是又被恶心到了吧?” 王翠花也埋怨儿子:“你这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自己不知道自己黑啊,就你俩天天腻乎在一起,你咋寻思说这话的?” 穗子却觉得于敬亭说的非常有道理,一本正经地解释: “我和敬亭只是刚好感情比较好,可我们也没整天恋爱不干正事儿啊。” “就是说,我跟媳妇黏湖的时间多了点——行吧,不止一点。”于敬亭在众人鄙夷的视线里改口。 “可我的事业耽误了吗?我媳妇的学业耽误了?恋爱脑说的是一天到晚就专注裤裆那点事,死去活来的,我们是吗?” 虽然这脸皮是厚了点,但众人却不得不承认,在赚钱这块,于敬亭是真有天赋,在年轻一代里出类拔萃,几个长辈在同龄人面前也是非常有面子。 “......”陈佟被这成吨的狗粮塞得心里堵得慌,差点把正事忘了。 “你还没说!”他用吃那玩意换来的提示! “提示?给你了啊,不要把大好的生命,全部都浪费在感情上,这就是提示。”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陈佟不服。 他苦恋穗子,就是浪费大好生命,那于敬亭跟穗子算怎么回事? “我跟你能一样?两情相悦,做有意义的事儿,培养的孩子都那么优秀,这就是给国家做贡献。你把精力用在错误的感情上,失去自我,这就是浪费生命。” 于敬亭这话说的,看似是玩笑,却是藏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他挺不明白,陈佟怎么长了个恋爱脑的。 明明可以当个大科学家,专注为提高人类生存质量做贡献,非得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母亲身上,这不脑子有病? “咋了,这孩子有喜欢的人了?”穗子问出了几个长辈的心声。 陈丽君小声念叨了句:“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陈佟这孩子,他们都是不喜欢的,太阴了。 “你现在还不到恋爱的年纪,要把注意力放在正确的事上。”穗子斟酌措辞。 她知道陈佟心理年龄,可按着现在的情况看,这孩子是不能去找心上人的,年纪太小了,耽误人家姑娘学习。 “够了!”陈佟站起来,脸都气红了,转身就出去。 穗子担心陈佟,于敬亭却是按着她的手不让她动。 “甭管他,这事儿你得让他自己想开。” 他给陈佟的两个提示,已经全方位的说明了穗子为什么不可能对他有感情,可是陈佟这会还没听进去。 这得需要一点时间,就看他什么时候开窍了。 陈佟跑出去就没回来。 晚上,陈佟妈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回家了,感谢穗子夫妻对他这两天的照顾。 燃文 从此以后,陈佟就再没出现在老于家。 于敬亭的那番话,似乎刺激到了他。 他认为于敬亭是故意耍他,拿他当笑话,连带着干俩月活的赌约也抛在脑后,他觉得于敬亭不可能告诉他真相,他也不想再跟于敬亭说话。 穗子还是很担心陈佟,但于敬亭说了,那小子活得比蟑螂还要顽强,谁都有可能轻生,就他不可能,让穗子暂时不要管他,这小子教育问题已经被于敬亭承包了。 穗子想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交给于敬亭,她就得信任他能完成这个艰巨任务,于是就不掺和了。 主要是这段时间,她也是真的忙,没时间掺和。 马冬跟着马奶奶回东北老家,十天后,马奶奶就不行了。 于敬亭跟穗子回去帮忙办了丧事,马家人为了争夺马冬的房产撕破了脸皮,如果不是有于敬亭夫妻这对高手镇着,这孩子就得让人盘剥到一无所有,沦落街头。 房子被于敬亭租给了他当地的朋友,也是个混不吝的街熘子,确保没人敢上门闹事,之所以没卖,是因为这里有马冬跟他奶奶的回忆,给孩子留点念想。 办好转学和收养手续,孩子又被穗子领了回来。 马冬因为亲人的过世低落了很久,穗子全家都在照顾着他,这种事需要时间才能走出来,大家也不勉强。 穗子之前也给他做过心理建设,马冬虽然痛苦,却也不是不能承受。 这边刚把马冬的事办妥,小胖的比赛也开始了。 比赛前他封闭集训了一段时间,没有跟任何人联系。 等比赛当天,老于家众人才在他登场时从外场远远地看他一眼。 “还集训不该是挺苦的吗,我咋瞅着这孩子脸还胖乎了点?”王翠花说出大家的心声。 众人心里小胖集训后的模样:憔悴、瘦。 众人实际看到的模样:精神小伙白了点,甚至还胖了。 “这就是高手吧,心宽,不把胜负放在心上。”穗子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看来集训中心的伙食是真不错。 “妈,你出来下。”马冬,现在已经正式改名马子成,一路小跑进来,看着很着急的样子。 第961章做人不能跟风 穗子看到他很吃惊。 这孩子这会不该出现在这啊。 “现在?” 这是国际赛事,会场是有要求的。 一旦开赛,哪怕只是在场外围观,出去也是不可以再进来的。 冬冬点头。 “现在!” 穗子起身,跟王翠花叮嘱了两句,姣姣不解道:“嫂子,这马上要比赛了,你怎么出去了?” 她哥今天有事没来,她还指望着穗子给她讲讲棋呢。 家里面围棋利害的,也就是穗子了。 “抱歉啊姣姣,嫂子这临时有点事——不过你放心,小胖今天的胜率很大。” “为什么?” 穗子凑在姣姣耳边小声说道:“你看他还在吃泡泡糖。” “就这?”姣姣一头问号。 穗子点头,这就说明小胖现在的状态是很松弛的,这种棋类竞赛心态至关重要。 穗子刚看了下,小胖的对手年纪不大,应该也是新人,参加赛时的经验不足。 对手明显很紧张,一直在喝水,对比之下,小胖还在那花样吹泡泡,也是看出差距了。 所以今天这局应该是稳的。 “比赛结束记得替我跟小胖说恭喜,他明年一年的泡泡糖,我承包了。”穗子跟姣姣说完就走了。 出了赛场,穗子问冬冬。 “你是怎么进来的?” 冬冬今天本不该来。 今天是学习日不放假,他刚转学过来,穗子不想让他缺课。 “我回家拿了入场券,再坐公交车赶过来的。” 赛场跟家都跨区了,这孩子竟然能找过来,足可见他的聪明。 “出什么事这么急?” “我中午吃饭时,看到陈佟和李铁光在一起,就偷偷的跟了过去。” “陈佟?!” 冬冬点头。 他知道李铁光不是好人,之前还想利用他来害爸妈。 所以看到李铁光在包子铺门前出现时,冬冬包子都没吃,扔下钱就跑出去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做特工的潜质。 上次偷偷跟踪李铁光没被发现给家里立功,这次又是如此。 “我想着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学校附近,就跟着他想看他去哪儿,他进了胡同,跟陈佟碰面了。” “那你是怎么听的?” “我躲在垃圾桶后面,用袋子挡着,他们没看到我。” 怪不得这孩子身上一股怪味。穗子又心疼又感动。 “我听到李铁光说,让陈佟下午动手。好像还给了陈佟钱,他们也没说的很详细,我怕耽误事,就跑过来找你了。” 穗子看了下腕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李铁光找陈佟,会教唆他干什么坏事呢?穗子觉得可能会跟自家有关。 于敬亭把李铁光支到玉石厂,让这只舔狗目睹了他心上人死而复生,也让李铁光看到了心上人要嫁人的事。 根据那边的熟人反馈,说这些日子赵四特倒霉。 又是被狗咬,又是出车祸,差点没死了。 估计都是李铁光捣的鬼。 据说赵四已经怀疑许阿妹克夫,哪怕是已经跟原配要离婚了,还是不愿意娶怀了他孩子的许阿妹。 李铁光作为许阿妹的舔狗,目睹了心上人被嫌弃的全过程,于是闹腾的更厉害了,差点没把赵四玩儿死。 于敬亭和穗子结结实实地欣赏了一出闹剧,昨儿于敬亭还感慨呢,老爷们蝌蚪上脑是不行。 李铁光这搞事情的能力,用来干事业,就算是当不了英雄也是个枭雄。 踏实赚点钱不好么,非得当舔狗。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夫妻俩唠嗑时,于敬亭还念叨,说要把李铁光当反面教材跟陈佟说说。 穗子倒现在都不知道陈佟那个神秘心上人是谁,不过从于敬亭的态度里,她不难看出,陈佟被于敬亭拿捏,肯定跟那个神秘心上人有关。 结果这瓜吃了一圈,吃到自家头上了。 “现在怎么办?”冬冬问穗子,他感觉那俩人要干坏事,可听到的实在是不多,只能找穗子商量。 “先去养殖场,敬亭下午应该带人过去参观了。” 穗子当机立断,甭管陈佟跟李铁光打什么主意,她还是先跟于敬亭汇合,千万别出事。 想必李铁光已经猜到了冬冬是“卧底”,所以才会放弃冬冬,跑去找陈佟。 这俩人是怎么牵上线的,穗子也不清楚,但她现在很愤怒。 还以为陈佟学乖了,想不到还这么不省心,如果真的跟外人勾结害自家人,那这孩子就不能要了,直接捆起来丢垃圾桶里,谁还要谁就捡走吧。 穗子家的养殖场比较偏,已经出了市区到县城了。 投资养殖只是于敬亭的临时起意,但收益却是超出预期。 还没上市的猪饲料非常好,又赶上猪肉价格飙升,这批出栏穗子家能小赚一笔。 这一路经过好几家养殖场,都是刚建起来的。 冬冬想到大人们聊天,忍不住好奇地问穗子。 “舅姥爷一直说要扩建,你们为什么不同意呢,看这边好多养猪的呀。” 猪肉价格飙升,穗子家的头批猪出栏卖了好价钱,周围人看着眼红,纷纷跟风也养起了猪。 陈鹤几次三番的找于敬亭商量,想要继续买猪崽扩大规模,都被于敬亭拍回去了。 头批卖出去后,现在手里只剩下一小部分,马上也出栏了。 于敬亭今天带人来参观,目的就是把养猪场盘出去,以后不做了。 赚点就收手。 这个举动让陈鹤十分不理解。 感觉于敬亭这是到嘴的肥肉都不吃,俩人因为这件事闹得很不愉快,陈鹤这几天都不来老于家了,汇报工作都是随便打个电话,感觉他心里是有气的。 穗子也不跟他解释,时机到了他自然会懂。 陈鹤固然是个可用之人,执行力也不错,但同时他也有反骨和自己的小心思,多少带了点油腔滑调。 对于这种人,委以重任又不能完全相信,时不时就得敲打一番,才能保证合作长久。 现在冬冬问起,穗子就把这里面的生意经讲给他。 “或许现在跟你说这些还有些早,但做生意最大的忌讳就是盲目跟风,做人也是如此。到任何时候都要冷静观察局势,不能看别人赚钱自己也跟着下场。市场每一秒都在发生变化,上一秒赚钱的项目,下一秒就不一定了。” 就像是前一秒还被她当做“好大儿”的陈佟,下一秒,会让她失望吗? 第962章快跑 于敬亭带着几个人正在参观猪场,虽然最近跟风建起来的养殖场不少,但他这个在当地还是挺有名气的。 “价格方面就不能再优惠点吗?” 于敬亭听客户这么问,就知道这是已经准备定了。 于是痛快地让了一千块钱,双方很愉快地达成共识,接下来就是签合同,准备交接了。 穗子就是这时候来的。 “你怎么来了?”于敬亭问。 穗子看他身边有客户,就随便找了个借口。 “我带冬冬路过,想着你在这,就过来等你一起回家,不会耽误到你工作吧?” “没事儿,马上就完事了。”于敬亭一看马子晟也在,就知道穗子肯定不是顺路过来。 这孩子上课呢。 穗子对孩子们的学业看的非常重,小胖比赛都不让孩子请假,怎么可能是顺路? 夫妻俩多年的默契让于敬亭有了心理准备,想让客户稍等一会,客户却不干了。 “于老板,咱们快点签合同,也不好让你夫人久等。” 穗子明白这是客户想多了。 大概是怕她过来是要提价的,怕于敬亭反悔,就想快点白纸黑字促成这件事。 穗子对于敬亭点头,示意他先卖猪场,她可以在这等他一会。 这夫妻俩做生意有逆向思维,寻常人是不能够理解的。 现在所有人都挤破头,想要搭乘养猪的致富快车,周围的猪场犹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可于敬亭作为本地规模比较大的养殖户,这时候想的竟然是清仓出局,甚至还主动给对方便宜了1000块钱,这块“大肥肉”,客户不想错过。 于敬亭跟客户进了猪场惟一的休息室,员工们就住在这,不大的小房间,里面有桌椅,可供签约。 穗子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 养殖场平日里有8个员工,都住在一起,平日里各司其职,穗子把负责喂料的叫过来。 她觉得李铁光教唆陈佟这么大的孩子,不大可能从别的地方下手,最大可能就是在饲料里下手。 “今儿见到佟佟了吗?” “佟佟?来过呀,就在大老板进门前半小时吧,自己来的,我还问他爸怎么没来呢。”饲养员回道。 “他现在在哪儿?”穗子忙问。 “走了,说他爸有东西落在这了,他帮忙找找,转了一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陈鹤是养殖场的挂名厂长,平日里经常过来,员工们也都知道陈佟。 “料今天兑了吗?”穗子继续问。 “刚兑好。” 得到确切答案后,穗子马不停蹄地赶往拌料室。 她这会是心急如焚,且非常生气的。 于敬亭今天跟人签合同,按着惯例,明天这个猪场才正式易主。 如果今天猪都死了,这笔损失肯定是于敬亭的。 陈佟要是真勾结李铁光干这种勾搭,那这孩子就太让她心寒了,这是要把她家往死胡同里推啊。 她和于敬亭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压在特区那边做外汇,手里能调动的现金并不多,真要是这边出事了,光是违约金都能扒掉穗子家两层皮。 穗子怒气冲冲地朝着拌料间走,手还没碰到门,身后传来咆哮声: “别进去!” 穗子转过身,左顾右盼没见着人,听声音是陈佟的,她肝火更盛。 “给我滚出来!” 一个脑袋慢吞吞地从房顶露出来,头上还戴着一圈树叶编的帽子,正是陈佟。 穗子看了更气。 这家伙跑这玩潜伏呢? 陈佟这反常的举动更加证实了穗子的猜测,这小子就是憋了坏水打算坑于敬亭。 不仅是动了手脚,他还在这埋伏着,是打算看热闹? “你快点离开这,快点!”陈佟拼命地召唤,神色显得非常焦急。 “你下来!”穗子现在就想暴打他一顿。 “你先起开——”陈佟看穗子还站在拌料间前,急得竟然直接从房顶跳下来。 虽然只是平层,可也是三米多高。 穗子看得心脏都要骤停了,陈佟跳下来嗷一声,看样子是伤到脚了。 “快跑.!”陈佟忍着脚踝处传来的巨疼,拖着腿朝着穗子跑。 穗子只听到一阵猪叫声,听声音还挺狂躁,由远及近。 边上的饲养员大喊一声:“母猪怎么跑出来了?!” 一头膘肥体胖的老母猪,正以非常快的速度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母猪都是有定位栏的,平日里根本不存在咬人事件,而且这老母猪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就朝着穗子的方向狂奔。 陈佟左腿跳下来时受伤了,钻心的痛,可为了保护穗子,他也只能拽着穗子狂奔,一边跑一边骂穗子旁边一起跑的马子晟。 “马子晟你个王八犊子,是你告密的?你告诉她干嘛?!” 冬冬这会也是一脑门子问号,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如此狂躁的猪,什么情况? 穗子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跑得如此快。 “老板娘你先跑,我把它撵回去——啊!”饲养员的惨叫在身后响起,穗子回头一看,饲养员被猪撞飞了。 她回头的功夫,猪也窜过来了,嚎叫着对着她扑过来,穗子都吓傻了。 “快跑!”冬冬挺身而出,试图以他瘦弱的身躯把这头近300斤的肥猪拦下来。 母猪看都不看他,直接越过他,奔向穗子。 冬冬情急之下伸手拽猪尾巴。 母猪抬起后蹄蹬他,冬冬被踢开。 这猪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似的,目标就是穗子,肥硕的猪头对着穗子顶过去。 “小心!”陈佟一把推开穗子,被猪撞出去了。 他趴在地上,使劲地拽猪尾巴,猪受到惊吓,稀里哗啦的尿出来,陈佟被尿了一身,可是想到前面就是穗子,是他心里难舍的结,不仅没撒手,甚至还拽得更用力。 任凭母猪拖着他,也坚决不撒手。 屋里签约的于敬亭听到动静跑出来,出来就看到惊人一幕。 他快步冲过去,一把推开穗子,对着疯狂的母猪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抓住俩猪耳朵。 这一看就是有丰富经验的,农村杀猪就是一个人拽耳朵一个揪尾巴,这俩人配合着控制住了疯狂的母猪,其他工作人员也一拥而上,很快就把母猪制服了。 只是陈佟就不能看了,一身猪尿. 第963章什么是真男人 “于老板真是身手过人啊。” 刚签了合同的客户出来,他隔着玻璃都看到了,对于敬亭崇拜不已。 于敬亭挥挥手,连寒暄的心思都没了,转头问穗子。 “伤着没?” 穗子就觉得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刚刚那短短的两分钟,对她来说简直是漫长的煎熬。 “快看看俩孩子。”穗子的声音沙哑的像是被砂纸磨过,她是真的吓得不轻。 冬冬伤的不算重,被猪踢了一下,没有伤筋动骨,也没有踹到要害,青紫几天就能好。 陈佟这是惨了点。 一只脚踝不能动,混身多处擦伤,一身是尿。 这会天也凉了,风一吹,猪尿打透的衣服刺骨的凉。 这会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脸埋在地上,心里懊恼不已。 他又在穗子面前丢人了,而且是如此丢脸。 想要英雄救美,结果狼狈不堪,还弄了一身尿。 风头还是被于敬亭出了。 估计那个大损人,这会该笑掉大牙了吧? 陈佟正懊恼着,身上一暖。 于敬亭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 还带着他体温的西装隔离了冷风, 轻薄温暖的料子,还带着老于家特有的香皂清香味。 “老板,你这是纯毛料的吧?要不用我的.”一旁的员工看到忍不住说道。 于敬亭这身西装可不便宜啊,纯羊毛精纺,100%羊毛,这会谁要是能有这么一身衣服,那还了得? 陈佟被猪尿弄了一身,高档西装盖上还能洗出来吗? “不用,这个就行。”于敬亭把陈佟盖好了,看他疼得站不起来,弯腰就把他抱起来了。 这举动看呆了陈佟。 “忍着点,马上送你去医院。”于敬亭示意穗子从他兜里掏车钥匙,他则是抱着陈佟上车。 签合同的事儿已经弄完了,还剩下点收尾工作,让陈鹤过来搞就行。 “你们大老板可真是个仁义的人。” 车门关上前,陈佟听到了买猪场的顾客感慨。 “不用你管我,这会又没外人了,你装给谁看”陈佟小声的说。 于敬亭抱了他身上的白衬衫也蹭上了一点,此时他换到了驾驶座,让穗子去后面照顾俩孩子。 “留着你贫嘴的劲儿吧,都什么时候了还嘴贱?”于敬亭也不跟他生气,顺便还解释了下自己的行为,“虽然老子看不起你,但对救了我媳妇的人,也不至于贱到落井下石。” 陈佟就觉得迎面一块巨石砸下来,巨石上还刻着俩大字:格局。 这一刻,他真切的见识到了,于敬亭跟他的不同。 心底那个模糊的答案已经有了点清晰。 他或许不知道穗子为什么不会爱上自己,却隐约明白了,为什么穗子会喜欢于敬亭。 这个男人一旦认真起来,真是闪闪发亮。 冬冬也受伤了,不过他全程保持沉默,没有说出这可能是陈佟搞出来的阴谋。 穗子不提,他也没有说的意思。 陈佟这会心里忐忑不安,他看到冬冬跟穗子一起出现,就已经猜到了很可能是冬冬知道了什么,才跑去拽穗子解围。 如果这事儿让于敬亭知道,就凭于敬亭的缺德程度,不得弄死他? 可是冬冬什么都没说,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保护好穗子和于敬亭,心愿达成后,也不愿意做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于敬亭之前给陈佟的提示又在陈佟脑子里响起。 他越发清晰地看到自己跟冬冬的区别。 他前世的好,全都是为了讨穗子喜欢,量身定做装出来的。 冬冬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不需要装,表里如一。 所以穗子会收养冬冬,又何尝不是对前世陈佟的一种另类想念。 想到这点的陈佟突然觉得鼻子很酸。 他的好是装出来的,可她今生已经遇到了足以代替他的小孩。 这就好比是山寨遇到了正品。 她可能再也不需要自己这样动机不纯的劣质养子了,今天的一切,他都是咎由自取. 脸颊上的刺痛唤醒了陈佟的自怜自哀。 穗子正小心翼翼地碰他脸颊。 “刚你怎么不撒手啊,这脸划成这样,不得破相了?我未来的儿媳妇还能看得上你吗?” 她关切的态度让陈佟的心又被割上一刀,他不要她这样对他。 他宁愿穗子打他骂他,也不要她用慈母的态度关心他。 他一把推开穗子的手,对于敬亭怒道: “停车!放我下去!” 于敬亭一个急刹车。 “你吓尿裤子了?” “.”陈佟被他无厘头的这句气得忘记后面要说什么,三秒后才反应过来。 “我不需要你们同情我!是我在猪身上做了手脚,是我让它攻击于敬亭的,都是我!我咎由自取,我自作自受,你们报复我讨厌我都行,用不着同情!” 喊完后,陈佟既痛快又失落。 他终究是一无所有了。 这以后,于敬亭怎么报复他都随便了,他放弃了。 比起穗子同情的眼神,他宁愿遭受于敬亭的报复,他也是个男人啊. “呵,就这?”于敬亭重新发动车子,自言自语,“还以为你急吼吼的要下车是要尿裤子了,合着就这点屁事儿?” “这事儿还小?!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利用自己专业,对猪做了手脚,如果穗子不来,就是你被猪追着跑了!” “这不用你说,我又不傻,稍微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于敬亭的回答让陈佟大吃一惊,他知道了? “我媳妇领着冬冬突然出现,猪又那么巧的发疯,你小子又头戴这玩意的出现,想也知道是你搞的鬼。” “你知道是我,还愿意救我——?” “一码归一码,你小子坑我的事儿,等你好了老子自然会削你,但你救我媳妇,我就不可能让你死我眼前。” 冬冬在边上默默星星眼,他觉得爸爸好帅啊,他长大后也要成为这样的男人,顶天立地! 穗子抬手本想给陈佟打一巴掌,可看他一脸的划伤,又下不去手,于是改戳他脸上的伤,陈佟疼的呲牙咧嘴。 “受着!”穗子一边戳一边哭,陈佟被她虐了还不敢还手,其实他也想哭啊,有亿点点疼。 “要不是看在你良心未泯的份上,我现在就该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我都这么坏了,你还说我良心未泯?”陈佟现在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你要是真坏,就该跟李铁光串通给猪饲料下药,可是你没有就说明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你算计敬亭,还是罪不可恕。” 第964章爽文都是骗人的(月票550+更) 如果陈佟在饲料里动手,穗子真的不会原谅他。 勾结外人,坑自己家人,性质极其恶劣。 但放猪这件事,虽然同样欠揍,却比前者程度轻了些。 “你都知道了是啊,你那么聪明,甚么不知道” 陈佟苦涩地说。 她能轻易地看透问题的本质,唯独看不出,他是有多爱她?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虽然你没有勾结外人,但教唆猪攻击人,性质也同样恶劣,等你好了再跟你算账。” 穗子一想到刚刚那危险情况,对这个坏小孩有气,忍不住要念叨几句。 “你的专业,该用在这种地方吗?闹出人命怎么办?猪也是很可怕的,一旦真是失手伤到别人,你这是什么行为?” “我在喂料间门前撒了药水,按着他那个身高和战斗力,猪顶多是吓唬他一下,怎么可能把他弄死,谁知道你先过去的.” 陈佟没有说下去,因为穗子又在用手指戳他伤口。 “做错事,还狡辩?如果不是敬亭,今天这出闹剧就得变成悲剧,说不定还要吃席!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佟低头想把脸埋起来,这女人念叨人的时候真是可怕啊。 “你那一身尿,埋什么?”于敬亭一句,又让陈佟把腰挺起来了。 “李铁光找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会。”穗子开始上手翻他衣服,陈佟想拦都拦不住。 穗子从他兜里掏出一叠钞票,毫不客气地揣自己兜里。 “充公,没收。” “那是我的钱”陈佟委屈巴巴。 “收了赃款不上交,罪加一等。” 陈佟双唇紧抿,不再说话,心在滴血。 于敬亭嗤了声,活该。 “给他的钱好少哦”冬冬忍不住发言,陈佟瞪他。 冬冬真不是拉踩,是李铁光当初收买他时,给的比给陈佟多。 “你要钱干什么?坦白从宽,你是不是要拿着钱跑路,私会你的小女朋友去?想都别想,你不学习也别耽误别的孩子学习,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领着小姑娘私奔的。” 穗子这个家长做的,可以说非常操心了。 “啊,还不如让猪踢死我算了。”陈佟自暴自弃,颓废地问于敬亭,“她也这么念叨你吗?” “念叨我时也这德行,当初她还当过几天老师,上来那个劲儿就跟教导主任似的。”于敬亭无视穗子的刀子眼,小娘们瞪他他也要说实话。 冬冬却是有不一样的看法。 “我觉得妈妈的话都是对的,我喜欢听。” “乖孩子你闭嘴。”于敬亭和陈佟竟然同步了,俩人同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穗子什么时候念叨过冬冬?只有夸他好么! 冬冬此时在这俩人眼里,就是捧班主任臭脚的那些好学生形象,那是一个班级万恶的根源! “你们俩倒是有共同语言了,都不是什么好饼。怕我念叨就不要犯错!惹是生非,闹出大乱怎么办?”穗子把他们俩训了一通,掏出钞票,在陈佟痛心疾首的眼神里数了起来。 “他让你干嘛?” “你不是猜到了?下药啊,要毒死你家所有的猪。” “太瞧不起人了,我家还剩下好一百多头猪,就给200块钱?侮辱谁呢。”穗子觉得被羞辱了。 “这是定金么,事成之后还会给200的。”陈佟弱弱地替自己挽尊。 “药呢?” “在我家呢,我也没想着要毒猪,于铁根虽然不是个好饼,可是猪是无辜的,而且——” 陈佟没有说下去。 他知道,这个猪场是穗子家回笼资金用的,这些他爸都有念叨。 他是坏,也是盼着于敬亭倒大霉,可是那么做也等同伤害了穗子,他不能那么做。 “我就想给于铁根个教训,让他吃点苦头,就算我不下药,李铁光也不能把我怎么地,我还能赚200块钱。” 陈佟知道瞒不过穗子,只能一五一十的交代。 他也没想到自己重生后会这么穷。 陈鹤怕他拿钱不学好,一天就给他两毛钱零花钱,搞得他捉襟见肘,想给穗子买点礼物都没钱。 都说八十年代遍地黄金,他一个搞学术的,一身专业无处施展,又没有他老爸那投机取巧的赚钱本事,只依稀记得现在买股票还挺赚钱的。 “我都想好了,我坑他的钱就是我的启动资金,我先买股票,翻几倍,再用更多的钱都投进去,翻几十倍买地皮,最后做房地产,成就一方霸业——你笑什么?” 穗子是真绷不住了,笑着问他。 “你这都是哪来的讯息?” “我听朋友说的么”陈佟记得他同事说过。 网络重生都是这个套路,回到八十年代遍地捡钱,陈佟自己不看那些玩意,只是听学生说过。 “少看点这些凭空想出来的玩意,带坏小孩子,糊弄人整天做白日梦不肯面对现实,你现在买股票也只能是买原始股,还不一定能押对,在手里捂着等到彻底流通了,有那时间你拿这钱摆摊卖点小商品,哪怕是批发点金针菇去市场卖,也不止这么多了。” 陈佟大受打击。 网络都是骗人的! “以后少看这些玩意,多看看史书,省得你恋爱脑不学好。”穗子笑完了真诚劝道。 “每个人适合的领域都不一样,你既然在学术上有建树,就踏踏实实做你擅长的,搞钱的事,有我们这些大人就够了。” 总是有人幻想,重生到八十年代拿脚丫子随随便便都能发家致富,这纯属扯犊子。 大多数人,即便是有重生的机会,能抓住一两次机会赚点巧钱,可这都是有次数的。 想要在时代浪潮的冲击下保持财富增长,没有底蕴和天赋是绝对做不到的。 穗子和于敬亭有天赋,有人脉。 即便如此,穗子还是把于敬亭塞学校里镀了层金,长了眼界,做足了准备,丝毫不敢懈怠。 陈佟这种道听途说就想发家致富的,做做梦就得了。 “就拿养猪场为例,后世的人只听到在这时期养猪发家致富了很多人,可是他们不会知道,因为盲目跟风,导致猪肉价格大幅跳水,多少人因为这个颗粒无收,白忙一场?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听到一个成功人士的传奇,可你一定不知道他背后躺了多少创业失败的。” 当前世的记忆用完了,总归是要面对现实。 第965章喜闻乐见的环节 “决定市场价格的因素很多,猪肉是快速消费品,影响它价格的,是供给和需求的价格弹性,我换个简单的方式讲给你,就是比是卖家急,还是买家急。” 卖家急着卖,买家不急着买,价格就会暴跌,反之也是一样。 这还不同于穗子家做的玉石生意,玉石这类非必要生活品,属于是价值决定价格,做这种生意又是另外一个思路。 但猪肉完全就是穗子说的那般,所有人都在养猪,猪着急出栏,消费者却不一定非得要急着买,这价格肯定会被砸下来。 这生意经讲出来,陈佟就觉得头晕目眩,脑瓜仁疼,他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 冬冬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似乎还有了点感悟。 穗子把俩孩子的反应看在眼里,感慨造物者的神奇。 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能够找出孩子的天赋加以培养,这属实是不容易。 家里每个孩子性格都不一样,她就跟拆盲盒似的慢慢摸索,找出适合的方式。 冬冬对穗子的话越发感兴趣了,他刚到班级,发现班上的小朋友都很喜欢他用的卡通橡皮,那橡皮是只有他家门口的小卖店才有的。 按着穗子的说法,他可以跟店家讲条件,多买便宜一点,然后再分销给同学.赚的钱,足够请龙凤胎吃好吃的吧? 于是冬冬的眼睛更亮了。 “我爸一直对你们不干猪场心有怨念,但我猜,你应该是有别的打算吧?毕竟你们前期为了这个猪饲料,也下了不少功夫。”陈佟问。 “妈妈,你们该不会是想.卖猪饲料吧?”冬冬灵光一现。 穗子很惊喜,这孩子有悟性啊,脑子很快么。 “市场需要甚么,我们就做什么,既然大家现在都在跟风养猪,我们转让出去的猪场又是做的最好的,其他养殖户肯定会打听我们的成功秘籍,相信他们很快就能查到是猪饲料起的效果,到时候,订单就会源源不断的过来了。” 承包猪场,这对穗子夫妻来说,就是个过渡,让养殖户看到她们家的猪饲料好用。 当初为了这个猪饲料,穗子夫妻也花费了很大的功夫,各种人脉和前期资金都砸进去,目的就是为了拿到全国总代理权。 现在没有总代理这个说法,但是穗子谈条件时,刻意强调了这点。 以后无论是哪里来拿货,都得经过他们家。 这是长久的买卖,运作起来也更适合穗子夫妻。 当普通人的眼界还停留在养猪赚钱时,穗子夫妻的眼光早就瞅准了全国市场。 猪肉市场价格波动一直非常大,养殖户的起起落落是常有的,但是做饲料生意却是稳赚不赔。 养殖市场会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有人赚得盆满钵满,有人赔的倾家荡产。 可无论这盘子里的人怎么更迭,他们都绕不开猪饲料这一关,穗子家这波操作可以说,是在大气层了。 “啊,还能这样.”冬冬又有了领悟。 或许,他还可以学着爸妈,把眼光放远点,离开班级,放眼学校,展望那一片的市场,承包几个小学.商业格局一下子打开了。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于敬亭也发现冬冬做生意的天赋了,这以后有事没事都得拎着他,早教育,他就早多个得利的帮手。 父母就是孩子的天花板,一个孩子成长环境决定他的眼界有多远。 冬冬自从跟了穗子夫妻后,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在捞钱这条路上狂奔,根本停不下来。 陈佟有气无力地看着穗子一家相谈甚欢,他这个搞研究的根本插不上话,越发觉得他像是个外人。 或许他根本不该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他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想到昨晚梦到的那个梦,陈佟的眼眸暗了下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可是他好像距离真相更远了。 在医院给俩孩子做了检查,于敬亭搂着穗子安慰。 “不会有事的,男孩子都皮实,我小时候受得伤比这个严重多了。” “我感觉这件事对陈佟打击挺大的,我也有点上火,你们俩怎么就不能和平呢?” 穗子现在是对陈佟又气又疼,恨铁不成钢。 “都是他先挑衅我的,跟我没关。”于敬亭耸肩,心里却是冷笑。 呵呵,那小子觊觎他媳妇,能和平相处才有鬼。 医生检查结果跟于敬亭说的差不多。 都是皮外伤,回去养养就行了。 回去一路陈佟都蔫巴巴的,穗子领着他买衣服,他也有气无力,神游太虚。 车在澡堂门前停下,陈佟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来这?” “你们弄的这样狼狈,总得洗个澡吧?刚好敬亭在,领着你们俩进去好好洗洗,我回去准备饭菜。” 穗子估摸着小胖的比赛也差不多结束了,晚上大家肯定是要聚在一起庆贺一下的。 “洗澡.跟他?我不要!”陈佟拼命反抗。 “爸爸搓澡又不疼,你不要怕。”冬冬以小孩子的思维看这件事,以为陈佟是怕疼。 陈佟把头摇晃成拨浪鼓,跟讨厌的男人一起洗澡,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行了,把人交给我吧,你回去吧。”于敬亭冲穗子挥挥手。 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比大小”环节了,啧。 穗子不明白于敬亭这得意感哪来的,还以为他是要当个称职的好家长,于是放心的把俩孩子交给他,回去做饭了。 小胖比赛期间不能回来,但这并不影响大家聚餐的热情。 姣姣看到穗子就扑过去了,抓着穗子的手摇晃。 “嫂子,你太神了,预测的真准!” 小胖旗开得胜,第一天比赛十分顺利。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后面他心里有底,会发挥的更稳定的。”穗子再次预言。 小胖的妈激动的都要掉眼泪了,拽着王翠花非得让她卜一卦。 卜出来的又是大吉,看来小胖是势不可挡了。 王翠花正待收卦,看到坐在角落里跟丢了魂似的陈佟,手一顿。 “这孩子咋了,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这么蔫吧?” “嗨,比不过我,上火了呗。”于敬亭冲穗子神秘一笑,媳妇你放心,这小子以后永远不会缠着你了。 第966章谁也不是于大损人的对手 “甚么比不过你?”穗子还没听懂。 “从人品到大小,没有一个比的过我,他能不上火?”于敬亭一语双关。 “这天生的怎么比啊?”穗子以为他嘴里的大小,说的是年龄大小。 根本想不到某人是多龌龊。 陈佟这精神恍惚的样子成功地吸引到了穗子,穗子走过去坐他身边,伸手要摸他额头。 于敬亭比她先一步,飞快地将手搭在了陈佟额头,用慈父一般关爱的声音问道: “你没事吧?” “你离我远点,我就没事.” 陈佟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无力。 “不发烧,可能是心里难受。”于敬亭对穗子说,“交给我吧,你甭管了。” 把穗子打发走,于敬亭强行挤在陈佟边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穗子坐在前面桌回头看,满意不已。 她老公是越发成熟稳重了呢,对孩子明显更有耐心了。 于敬亭冲穗子飞了个眼,真就一副绝世好男人的嘴脸。 “做人不能太在意短板,尤其是跟我这样完美的男人,你拿啥比?接受你啥也不如我的现实吧。” 于敬亭用只有他和陈佟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敢不敢大点声,让穗子听到你的两面三刀?”陈佟现在跟他贫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蔫吧了?不至于吧,比我条件好的也没几个,你要为了这事儿寻死觅活也犯不上。”于敬亭看他一直蔫巴巴,觉得很是反常。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因为那种事上火吧?!”陈佟被他安慰的火更大了,一把推开他的手。 于敬亭浮夸地做出疼的表情,陈佟还纳闷他怎么成了纸片人了——这么不禁造? 再抬头,看到穗子蹙眉,陈佟犹如被雷劈。 于敬亭这个大臭不要脸的! 在穗子的角度看,就是陈佟任性欺负于敬亭,于敬亭俨然成了隐忍大度的好家长形象。 “我没事,孩子么,都能理解。”于敬亭对着穗子说,茶气简直是要冲上云霄了。 他这装得有多茶,陈佟就有多呕。 “穗子怎么会看上你——不会真的是因为你特别擅长.那啥吧?” 陈佟是真的不想赞美于敬亭,但又不能否认,这混球的确是得天独厚。 “你把我媳妇想的也太肤浅了吧?她是那种只在乎这事儿的人?我优点那么多,她挨个稀罕一圈也得用尽一辈子时间,这顶多是个加分项,啊哈哈哈。” 最后那一声笑,过于得意。 王翠花疑惑地看向儿子,扭头跟穗子说:“咱家铁根什么时候跟陈佟关系那么好了?一直说悄悄话呢。”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于敬亭跟陈佟的关系的确是非常好的样子,家里几个长辈都有点摸不清头脑,于铁根这货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敬亭是成熟男人,自然不会跟小孩一般见识。”穗子对于敬亭的茶气一无所知,眼里满是星星,她觉得认真又成熟的男人好帅啊。 于敬亭捕捉到穗子的眼波,马上捋头发,没错,他就是这般成熟的男子,让媳妇的崇拜来得更猛烈些吧。 “你多重?”陈佟被这俩人来回来去的秋波看得更萎靡了,有气没力地问,“我看你挺重的,有140斤没?” “差不多就那样吧,怎么?” “140斤的体重,心眼子得占135斤吧?”陈佟讥讽。 “这么在意我心眼多少?是因为你自己缺心眼子,想要我分你点?” 陈佟被怼得哑口无言,嘴皮子这块,他真的不是于大损人的对手。 “你心眼子这样多,跟穗子在一起真的不会算计她吗?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的走”最后一句,陈佟说的很小声,无力感再次席卷全身。 “你小子今儿吃错什么药了,怎么怪怪的?”于敬亭伸手拍拍陈佟的脸,这家伙在澡堂晕了一下,醒来后就无精打采的。 洗澡有时候泡久了,是会晕汤,于敬亭把他扶到池子边休息了一会,醒来后状态就不对了。 于敬亭一开始还以为陈佟是被自己那得天独厚的玩意刺激到了,现在看,好像不是因为这个? “你得好好对她,不能让她难过”陈佟看着穗子自言自语。 “脑袋进水了?我帮你控控。”于敬亭把陈佟的头朝一边推去,用手轻轻拍了两下。 一家人正在吃饭,家里来客人了。 小胖的大姨和大姨夫过来了。 这俩口子是跟着小胖一家沾了光,小胖家进京,他大姨也跟着过来了。 目前在于敬亭的旱冰场打零工,平日里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旱冰场主管是于敬亭的心腹杨家兄弟,看在于敬亭的面子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们去你家看门落着锁,就猜到你们在这,过来看看。”小胖的大姨自来熟,走到穗子边上拽了个椅子坐下。 眼睛一扫,看到穗子碗里的鹅腿,阴阳怪气道:“穗子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抢鹅腿?在我们家,腿和翅都是给孩子吃的。” 小胖妈有心想提醒她姐注意分寸,偏偏座位离得远,只能用眼神拼命暗示。 穗子家今天有烧鹅,一桌一只,穗子碗里有个巨大的鹅腿,其他孩子的碗都是空的。 看在胖姨的眼里,这就是不贤惠的证据。 “呦呵,这哪来的贤妻良母?”于敬亭听到有人说他媳妇,马上坐直。 “我们那代人啊,心里想的都是孩子,跟你们这些小年轻不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只想着自己,当妈哪儿能跟孩子抢吃食?”胖姨以为于敬亭在夸她,来了精神。 小胖妈都要晕过去了,她姐听不出来铁根不高兴了吗?怎么还有脸接这个话呢。 “哦,那你给你儿子存多少钱了?这么‘贤惠’的妈,不得给孩子囤个皇宫出来回去继承皇位了?我媳妇跟你肯定是比不了。” 穗子很乖巧地点头,对呀,比不了。顺手抓起鹅腿啃了口,真香。 胖姨再蠢也听出于敬亭在怼她,讪笑两声,心里慌得一批,把她来干什么都忘了。 第967章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 胖姨被于敬亭怼得下不来台,假笑了片刻,又把视线对准王翠花。 “他四婶啊,你可别误会,我没说你儿媳妇不好的意思。” “嗯呐,你没那个意思,你是直接挑拨。”王翠花这脾气是一点话都不愿意藏着,直接把胖姨的心思戳了出来。 “你当现在还是过去闹饥荒的日子?一个鹅腿还得让来让去?我家没那么多说道,这玩意谁爱吃谁就吃,有那时间让来让去,不如琢磨怎么多赚钱让家里人都能吃上。” 这些话把胖姨说的更是下不来台。 穗子简直不能再赞同。 她家里从没有刻意让孩子吃好东西,大人挑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婆婆说的那般,谁喜欢吃甚么就吃什么。 从不在孩子面前说为了你们,大人如何如何隐忍,好的东西都让给你们,将来大了以后你们都得孝顺什么的。 那不是爱,那是精神控制。 胖姨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讪讪地说道: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家好么,你听不进去那也没办法.” “谢谢您嘞,这种好您留着自己将来有儿媳妇时用吧,我媳妇用不着您建议——话说,您这样,将来能有儿媳妇?”于敬亭一句话把人秒杀。 胖姨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一万个不服,却又不敢跟于敬亭发火。 这可是让全屯人闻风丧胆的街溜子啊。 现在更是多了一层土大款的身份,她全家还要仰仗于敬亭鼻息过日子。 “姐,咱有事儿回家说吧。”小胖妈开口,心里是明白她姐过来干嘛。 肯定又是来借钱的,她是怕这个不着调的姐在老于家丢人,就想着赶紧回家。 即便是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客人,出于礼貌也要送送客,穗子站起来,想要跟着婆婆一起送送,路过于敬亭桌时被他一把按住。 “坐下,饭不吃完别走。” 于敬亭是真性情,他看不爽的人,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会让穗子去做。 穗子也乐得顺从,她也不是真心想送客,坐在他边上,装温顺小绵羊,乖巧地吃他喂过来的菜。 刚吃一口,就听到外面嚷嚷起来了。 “这怎么了——咦?”穗子向外看,见外面来了俩人,站在门口跳着脚的骂。 “陈佟!你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来的这俩人是一对夫妻,看着能有四十多岁,站在老于家门口堵着门的骂。 小胖姨见状,马上不走了,站在边上饶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还压低声音问小胖妈。 “这咋回事啊?老于家惹事了?” “不知道呢,咱们先走吧。”小胖妈虽然有心留下帮忙,但她吵架不在行,身边又拖着个不像话的姐姐,怕她姐回去造谣,就想把人拽走。 可是胖姨是个好事儿的,见到这种大热闹,怎么可能走? 甩开小胖妈,兴致勃勃地冲到那俩人面前,八卦地问: “老于家跟你们有仇啊?” “关你屁事?你起开——陈佟,你出来!你有能耐下药,没能耐面对现实是吗?” 喊话的中年女人嗓子都劈了,声嘶力竭。 “陈佟是谁啊?”胖姨问小胖妈,摆明了要做这个搅屎棍,把事情搅和一遍。 “坐在敬亭旁边的那个孩子,穗子的表弟——这都不关咱们事,走吧。”小胖妈生拉硬拽,硬是没拖动胖姨。 胖姨在于敬亭那吃了亏,心里窝着气,现在看到老于家被人找上门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兴致勃勃地蹲在边上看。 “你们是她四舅,四舅妈吧?”王翠花认出来了。 这俩人是陈丽君的堂兄,按着辈分,穗子得喊人家一声四舅、四舅妈。 “老姐姐,我们来找陈佟算账,这件事跟您家没关,您让开点。”四舅对王翠花客气道。 王翠花叹了口气,心说,造孽啊。 这俩人为什么会找上来,说到底也是陈佟活该。 陈佟在被送到工读学校之前,不仅是给于敬亭下猪饲料未遂,还给四舅家的陈伝也下了猪饲料。 量虽然不大,但是给人家挺精神的小伙催成个胖子,这几个月一直艰难减肥。 还没瘦下来呢。 不幸中的万幸,对身体脏器没有伤害,只是想恢复身材挺不容易,人家爸妈正痛苦呢,听到陈佟竟然从工读学校回来了,心里不平衡,找上门来了。 穗子看到四舅找上来了,第一反应是站起来要出去。 于敬亭按着她不让她起来。 “我出去,你别去了,他们情绪激动,别伤着你。”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陈佟的错,人家情绪激动也是正常反应,我出去道个歉吧。”穗子把自己带入监护人的角色,不想逃避问题。 虽然事情是过去的陈佟犯下的,但现在的陈佟毕竟是她前世的养子,这个烂摊子,理该是她来收。 “我领着陈佟出去就行,你别去了。”于敬亭用手摸摸穗子的脸蛋,他可舍不得媳妇受惊吓。 “我不用你管。”陈佟不愿意让于敬亭替他出头。 “闭嘴吧你,如果不是因为穗子,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一会出去,态度好点,老爷们做错事就得负责,别当缩头乌龟让我瞧不起你!” 陈佟双唇紧抿,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于敬亭做人的魄力还是让他不自觉地臣服。 俩人一起出了门,穗子放心不下,想出去,四爷懒洋洋地开口。 “有铁根呢,你甭管了。” 穗子又坐下了。 让陈佟见识下优秀男性对待问题的态度,或许这孩子就不会那么偏激了,小男孩的教育,离不开父亲的参与。 陈佟本以为于敬亭会跟四舅硬碰硬,毕竟这种街溜子属性的男人,从来都是靠着拳头解决问题的不是吗? 但是他想错了。 于敬亭出去后,态度极好。 上来就是一通认错,大手按着陈佟的脑袋,让他给人家鞠躬。 四舅当然没这么容易解气,于敬亭一脚踹陈佟腿弯上,陈佟噗通一下,给人家跪下了。 这下四舅夫妻也傻了。 “这孩子做错事儿了,他现在也是知道错了,但是光知道也没什么用,毕竟给你家孩子造成损失不可逆,这样,今儿你们只要是消气,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于敬亭从腰上解下皮带,递给四舅。 第968章少点你以为 “抽他,只要不打死,留口气,怎么都成。” 陈佟气得瞪于敬亭,想站起来,他怀疑这家伙公报私仇! 于敬亭大手按在他头顶,罪人,你跪好! “这——敬亭,这也不关你的事儿,你怎么”四舅不敢接于敬亭的皮带。 来时倒是想过,于敬亭可能会包庇陈佟这个混蛋,毕竟陈鹤跟穗子一家走的近。 四舅甚至想过鱼死网破,腰间还别了个匕首。 可人家现在态度这么好,他倒是不适应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也不能说不关我的事儿,这孩子跟我媳妇投缘,我们两口子决定认他当弟弟,虽然是今儿才做的决定,可他之前做的混账事不能一笔勾销。” 于敬亭的话让四舅夫妻很是惊讶。 四舅妈忍不住劝道:“敬亭啊,你和穗子都是好人,干嘛认这种狼心狗肺的孩子?他能给我们家孩子下药,难保以后不会对你和穗子下手。” 这话不仅是四舅妈想问,陈佟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不明白,于敬亭明明那么讨厌自己,为什么还要当众承诺这个。 “他的确不是个好饼——”于敬亭一巴掌糊陈佟身上,用手打还不够,又用皮鞭使劲抽他。 手劲儿之大,看得四舅夫妻一激灵,看着都疼。 “可再不是个好饼,也是个人,我媳妇不想放弃他,那我就得帮着改造。你们心里有气我理解,换做是我儿子让人下药了,我剐了他的心都有。” 四舅夫妻来时还想着同归于尽,听于敬亭这样说,四舅妈破防了,捂着脸嗷嗷哭。 “我儿子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都是亲戚,怎么就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呢?” “我和穗子商量了,让这个混蛋将功补过,他每天放学都要陪着陈伝做运动,以后陈伝做半小时运动,就让这混球做一小时。做不完我就用鞭子抽他,直到陈伝恢复正常体重。陈伝后期所有检查的费用,都由我们来承担。” 陈佟从没听过于敬亭用如此温和的口吻说话——他跟穗子面前谄媚时不算。 这让他对于敬亭这个人又有了立体的感受,心里也有甚么东西在松动。 王翠花见儿子这么说,马上跟上节奏,对着人家夫妻一通道歉,娘俩态度都很真诚。 四舅夫妻也不是不讲理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往往就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人家要的就是个态度,态度有了,解决问题的诚意也够,自然不会做出极端的事儿来。 四舅口吻也软下来了,于敬亭给的解决方案,他还算是满意,商定好让陈佟陪着陈伝一起减肥,夫妻俩离去。 在一旁想要充当搅屎棍的胖姨见四舅夫妻走了,忙上前对于敬亭说道: “铁根啊,你怎么这么软了?你在咱屯时,那威风八面的劲儿哪去了?” 她还以为能看到于铁根跟人家干架呢,结果,就这? “哦,想看我威风八面?那还不容易?”于敬亭走到门前停着的自行车面前,这是胖婶骑来的。 从他娘头上拔下银簪子,用锋利的头,对准胖姨的车胎。 胖姨:????? 噗嗤~ 后车胎被戳破,气儿都放出来了。 “够不够威风?哦,不够,再来” 于敬亭又绕到前面车胎,如法炮制,戳你~ “你!!!”胖姨要被他气死了。 于敬亭戳完车胎,把簪子重新插他娘头发里,双手一摊。 “看戏好玩吗?再不走,我戳的可不是自行车了——滚!” 胖姨落荒而逃。 这街溜子进城了,还是那么凶,嘤! “你”陈佟看着于敬亭,他越发看不懂眼前的男人了。 明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刚却对四舅夫妻那么卑微? “占理的时候,即便是泰山压头顶,膝盖也不能弯,干就完事了,可如果你理亏,那就得把责任承担起来,祸是你闯的,你就得负责到底。” 于敬亭伸手,弹了陈佟一个脑瓜崩。 “长点心,少让我媳妇跟你上火。”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不理解,于敬亭完全没必要跟他说这些的。 他身体虽然很痛,被于敬亭用皮带抽过的地方火噜噜的疼,可是心里却有一个地方亮了起来。 那是从未感受过的父爱,陈鹤从没有这样教育过他。 “谁特么对你好了?我这是看我媳妇的面子,懂?我既然娶她,就得让她天天乐乐呵呵的,女人生气容易长皱纹,你这混蛋玩意,还不配让我媳妇脑门多两道褶子。” 于敬亭抬手,对着陈佟的脑袋又是狠狠地弹了几下,这小子不是说对他好么,那就再“好”一点。 “我以为,她不跟你在一起才是好的。”陈佟自言自语。 于敬亭敲的更重了。 “你以为?你是个x巴?你以为的好使咋地?你这博士后都念狗肚子里了?你跟刚那个胖娘们,没什么区别。” “什么意思?” 陈佟俩眼无焦距地看着于敬亭。 “那胖娘们觉得,把鸡腿留给孩子,就是对孩子的爱,动不动就把‘我是为了你好’挂嘴边,呵,我要是她孩子,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吃鸡腿也不要她这样念叨我,虚伪!我从来不掩饰,我对穗子好,根本不是为了她,我就是为了我自己。” 她高兴,他就爽,所以替她排忧解难,四舍五入不就是对自己好? 那些用“我为了你好”绑架孩子意识的家长,真的有问过孩子是否想独吞鸡腿吗? 于敬亭对穗子做任何事,他都不觉得是为了她,他就是为了自己。 她高兴,眼睛就会笑,她一笑,他心里就特么爽。做人不就是图自己爽么。 “少点你以为,你又不是女娲,人类又不是你用尿泥造出来的小人,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能耐左右别人的一生?” 这话犹如晴天一道雷,劈得陈佟脑袋一片清明。 他以为带穗子离开老于家对穗子是好的,他以为于敬亭不是个配得上穗子的男人。 可是这些“他以为”,竟没有一个是真的。 凤凰非梧不栖,他心里的那只凤凰需要的梧桐树,从来都不是自己。 “于敬亭。” 陈佟叫住要进院的于敬亭。 “又要放什么屁?”于敬亭懒洋洋地转身。 “你以后好好待她,别让她烦心,要让她一辈子都跟现在这样,无忧无虑。” 第969章如果有天我消失了 陈佟说的是痛彻心扉,每一个字都无比深沉。 回答他的,是于敬亭无情的一脚。 直接把深沉的陈佟踹得向前倒去。 “用你放这个多余的屁?”于敬亭一脸的不屑。 他的女人,他自然会照顾着,用不着这货跟他装。 陈佟敢怒不敢言,于敬亭这货,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个好饼! 他还是不喜欢于敬亭,可是在这份不喜欢的背后,又多了些深层次的东西在里面。 晚上,穗子给双胞胎讲了睡前故事,又去跟姣姣聊了会天,最后才来陈佟和冬冬共同的房间。 冬冬正在检查功课,看穗子来了,主动把作业本递过去,小脸满是等表扬的表情。 他今天被猪踢了,原本穗子是不想让他写作业的,但这孩子自觉,还是写完了。 穗子看得满意点头。 “不错,字迹工整,作业准确无误,看来你对于课内功课是游刃有余的。” 一旁的陈佟嗤了声,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下一句,穗子就该说,考虑下兴趣班吧? “你现在时间还是比较充裕,要不要考虑参加个兴趣班?可以考虑跟胖叔学棋,或是问问姑姑甚么乐器好,美术也可以问姥姥。” 穗子眼角的余光就看到陈佟在偷笑。 “你笑什么?你的问题我一会跟你说,你那个字写的,就很是问题。” 陈佟是科学家,但他的字写的,在穗子看来,就是没有“体”的。 穗子甚至怀疑,陈佟当初学理,就是懒得写字,几个孩子里就他的字写的破。 陈佟呵了声,这个疯狂鸡娃的女人果然还跟前世一样,找到机会就得培养一下。 国家真欠她一个最佳育儿奖,她是巴不得她家里出来的所有孩子都能成社会栋梁吧? “我不是很想学这些,要不,您让我多跟着我爸转转厂子吧?我觉得爸爸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很好,我想学行吗?” 冬冬经过养猪场的事情后,越发觉得于敬亭是他的偶像,他很想学习老爸跟人沟通的能力。 “啊?这样啊那咱们约法三章吧。”穗子没想到这孩子竟会提出这个要求,也不是不行。 只是想到于敬亭那口吐莲花的能力,穗子有点头疼。 “爸爸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他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只是这种能人呢,呃,多少有点小瑕疵,你要有选择的学习,他的长处你发扬,他的短处,咱就不要学了。” “我爸爸哪来的短处?”冬冬一头问号。 于敬亭就是他心里做人的标杆,榜样呢。 “对呀,哪儿短了,你把话说清楚。”于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靠在门框上啃黄瓜。 很普通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有了无限的内涵。 他甚至还举起黄瓜冲着穗子做了个干杯的手势,爷们要战斗~ 这屋里只有冬冬是真正的孩子,对于敬亭这带颜色的内涵听不懂,穗子和陈佟都被于敬亭的不要脸刺激到了。 穗子脸一热,心里狠狠地淬他一口,hetui,不要脸! 陈佟也是这么想的,不要脸! “爸爸喜欢骂人,这你不要学,我不希望品学兼优的你,因为满嘴脏话被老师请家长。”穗子一口气说完。 “呵,你不让孩子学,你自己拿小本记?”于敬亭拆穗子的台。 穗子瞪他一眼,却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话怼他,因为事实真是如此。 “可是爸爸怼人的时候很帅啊我能选择性的学吗?”冬冬还纠结上了。 “呃,这个.”穗子也犯难,这个尺度很难把握啊,尤其是这么大的娃。 “陈佟,你出来!”穗子把难题甩给于敬亭,“你来回答冬冬的问题。” 对上冬冬期待的眼,于敬亭掰了一半黄瓜塞他嘴里。 “顺其自然,懂?” “.”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冬冬迷茫,所以,他到底听谁的? 屋外,穗子跟陈佟坐在院子里,夜风很凉,满天星斗。 俩人谁也没说话,抬头看着天。 以后想要在京城看到这么好的夜空就很难了。 “想要训我就直说,不用纠结。”陈佟率先打破沉默。 他设计害于敬亭,她要发打要骂,他都认了。 “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搞钱呢?”穗子问。 陈佟把视线落在忽明忽暗的北斗星上,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想跟敬亭做比较吗?” 陈佟惊讶地看她一眼,又快速把头别开,心慌,她怎么会发现? “小男孩到了一定年龄,总会不自觉地拿自己和父亲做比较——” “他!不!是!我!父!亲!!!”陈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她猜中了他的心思,却没有猜对他的动机。 他想要赚钱,的确是存在跟于敬亭比较的心思。 结果,他一败涂地,活得像是个笑话。 “嗯,我懂的。”穗子点点头,小男生,爱面子么。 陈佟更郁闷了。 他是有多幼稚,才想着只要他跟于敬亭一样能赚钱,她就能回头看一眼他。 暗恋一点都不痛苦,痛苦的是她根本没看他。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要走了!”陈佟站起来想要走,站得太猛了,头一阵眩晕。 “陈教授!您醒醒!” 陈佟视线模糊,仿佛看到了他所在的实验室。 几个助理围着他,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突然,柔软但有力的手臂托住他。 “佟佟!你怎么了?”穗子扶着陈佟关切地问,这一声,又让陈佟眼前模糊的实验室消失,再睁眼,又是八十年代夜晚的星空。 “我刚刚怎么了?”陈佟眼神迷离地问。 “你晕了——敬亭,你快来!”穗子焦虑地冲着屋里喊。 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晕呢,难道是白天被猪踢出内伤? “不用叫他,我没事——陈涵穗,如果有天,我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会哭吗?”陈佟问,不等穗子回答,他又自嘲道,“你会很开心吧,我这样的坏人,留在你身边也是累赘,整日给你添麻烦。” “我会很难过。”穗子认真地说。 “为什么?”陈佟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于敬亭从屋里急匆匆的出来,见此幕,止住脚步,靠在门框上,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上。 “或许这世上会有一少部分母亲,会因为孩子不够优秀而选择放弃,但我不会。” 穗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于敬亭的耳朵里,于敬亭吐了个烟圈,嘿,跟他想的一样呢。 第970章少点为你好就是谢天谢地了 “你之前还把我送到工读学校。” “因为那不是你,不是我一手养大的儿子。你既然回来了,我就没有放弃你的理由。” “我不够完美,不如你自己亲生的儿子聪明,不如你新收养的孩子德行好,这样劣迹般般的我,你也不想放弃吗?” 陈佟以为,他走了,她会感到很轻松。 在他回来之前,穗子甚至是下狠心,打算让他转行,给他报了足球班,不想让他继续走前世的路,送他去工读学校,摆明了要跟他断绝一切关系。 “你如今的家世,没必要跟之前一样,做个捡破烂的,随便从大街上捡垃圾孩子,你可以挑很多冬冬那样的好孩子,何必执着我?” 这些话不是说给穗子听,更像是陈佟说给自己听。 穗子没有回答他,只是对他说: “你等我下,我有礼物送你。” 穗子转身,看到于敬亭在抽烟,冲他点点头,这是请于敬亭帮忙看着陈佟,不让他走。 穗子进屋取东西。 陈佟想走。 “缩头乌龟。”于敬亭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佟脚步僵了下,随即加快。 “你有本事惹她哭,没本事面对她?” “我没有!”陈佟被他激得转过身,情绪激动地喊。 于敬亭把手里的烟缓缓地吸一口,冲着他的方向吐了个烟圈。 “懦夫。” 陈佟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双目赤红地盯着于敬亭。 穗子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握着一个本。 “送你!” 陈佟没有接过,眯着眼睛看。 牛皮纸的封面,手工装订,上面是毛笔楷书手写的俩大字:刑法 字体清隽有力,一看就是穗子手写的。 陈佟炸毛了。 “你的礼物就是.《刑法》?!” “这不是普通的刑法,是我手写的,世上独一份,你看!” 穗子把这本她用了半宿时间“肝”出来的礼物打开,里面竟然是字帖。 “以后你就每天抄这个,练字的同时还能修心,法条太多了,我只能先抄前面的一部分给你,你抄完这一本,我再给你写下一本。” “噗,哈哈哈!”于敬亭乐得不行,甚至想进屋拿相机,记录陈佟看到礼物后的表情,这定格画面,就是世界名画啊。 “你不用笑,你也要抄的,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 “哈——嘎?!”为什么还有他的份?于敬亭笑不出来了。 “咱们这个家,只有你们两个最有潜力成为法外狂徒。字也是你们俩写的最破,自然要练的。” 看到于敬亭吃瘪,陈佟心里又莫名舒坦了。 “我才不写呢,老子很忙。”于敬亭把烟扔掉就要跑,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这可不是甚么好的体验。 “缩头乌龟。”陈佟神清气爽地把这句话丢给于敬亭,痛快! “做长辈,要以身作则。”穗子语重心长地拍拍于敬亭,“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也可能是最坏的。” 穗子一句话,给于敬亭和陈佟同时整emo了。 于敬亭:他选择当最坏的,谢谢。 陈佟:谁是他儿子?呸! 俩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别开脸,看一眼都觉得彼此晦气,相看两讨厌,说的就是他们了。 于敬亭把陈佟送回家,路上陈佟沉默。 他在回想刚刚晕过去看到的瞬间,昨晚,他也是做了那样的梦,梦到一群助理在呼唤他。 还有在澡堂跟于敬亭这损人一起洗澡时,他也出现了短暂的眩晕状态,也是一样的情况。 他能清晰地察觉到,能不能回去,取决于他的选择和意志。 陈佟陷入了沉思。 穗子的话,对他触动很大,她说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包括他,所以才会送他一本刑法。 她的用意,他是懂的。 遵守规则,天地才能宽阔,路才能更稳。 于敬亭这个损人膈应了点,但对待外人时,他还是很有家长范儿的。 陈佟看了眼开车的于敬亭,身上被这个损人用皮带抽的伤还疼着,可他对于敬亭的印象,已经不一样了。 扪心自问,如果他是于敬亭这个位置,他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连讨厌的孩子也能全盘接收。 “虽然你今天帮了我,可我还是不喜欢你。”快到家了,陈佟突然开口。 “哦,那谢谢您嘞,我也一样。”于敬亭把车停下,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对他不痛不痒的挑衅无动于衷。 “于敬亭,你就不怕我跟你竞争吗?” “嗤,随便你。”于敬亭从兜里摸出个瓶子,敲他头。 陈佟用手接住,是个药瓶? “身上的伤,记得上药,回去记得抄刑法,别怪我没提醒你,做不到我媳妇肯定要唠叨。” “于敬亭!”陈佟叫住他,问出他心里的困惑。 “有屁就放!” “怎样才是对一个人好呢?”这个问题困扰陈佟很久了。 “不早就告诉你了?少一点你以为的‘为你好’,就是谢天谢地了。不跟你扯犊子了,老子还得赶回去跟媳妇谈人生谈理想谈家国梦呢。” “.你这一脑子蝌蚪的俗人,谈个屁人生?”陈佟觉得自己要是信了他的鬼话,他就是个棒槌。 “知道还跟那放什么屁耽误老子时间,赶紧滚回去练字吧。”于敬亭给陈佟踢下去,一脚油门,吹着口哨愉快地离去。 于敬亭回家时,穗子正在书房,一笔一划地抄着刑法,看来正在赶制第二本字帖。 “媳妇,太晚了,别把眼睛熬坏了,我们回房睡觉吧。”于敬亭凑到她后面,手也不老实。 睡觉这个词,在他这从来都是动词。 “等会,你先找本书看,我再写半小时。” “你浪费这时间干嘛,那小子抄两本刑法心术就能正了?” 有这时间,跟他探讨下生命的起源,一起流流汗,增强下体质,不好? “抄字帖当然不能让他改变,我只是想让他看到我们作为家长的态度。” 于敬亭翻了个白眼,把闹钟抓过来,定时半小时。 “就给你半小时,半小时一到,被子一盖,谁也不爱!” 谁也不能耽误他办事儿! 穗子桌上放这本书,于敬亭一看这封面,精神了,哎呦,不错哦! 第971章这次真的要再见了(月票50+更) 穗子桌面的书有个很吸引于敬亭眼球的名字:幸福婚姻与性 封面是四只卡通脚丫缠在一起,虽然只有脚丫出镜,可是这造型却是说明了这俩人干嘛。 于敬亭一下就激动了。 作为一个拥有旺盛求知欲的男人,他是不会放过学习的机会的。 抓起书,贼眉鼠眼地瞅穗子,啧啧啧,想不到他家这小娘们还挺上道,这是研究怎么抓他心呢? 兴致勃勃地抓起来,翻了两页,眉头蹙起,越看越闹心。 “啥破玩意?!这不是糊弄人么!” 他就差呸两口表示唾弃了。 整本书最让人想入非非的,就是封面那四只脚丫子,这书里啥描写都没有。 是一本非常学术的书,正经的不能再正经。 穗子叹了口气。 “这是我从图书馆借来打算学的,家里现在好几个半大孩子,我看这本书讲青春期的部份挺好,打算回来学习的。” 谁跟他似的,满脑子只有那事儿! “这玩意有什么可学的,男女那点事还用学?” 于敬亭正要把书丢开,随手翻开的一页。 标题是:为什么我们会选择性格相反的人当伴侣 这标题一下子就抓住了于敬亭的心。 这不就是说他和穗子吗? 每个人都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一种表现的比较明显,另一种隐藏的比较深。 所以很多人择偶时,看似选择了与自己相反的人,实则还是寻找自己的影子。 于敬亭看了两眼,勾起嘴角,这段写的,倒是像那么回事。 穗子写了一会听不到动静了,抬头看他,惊。 “你在书上画什么啊!!!还要还回去的!” 于敬亭正拿着笔在书上涂涂抹抹呢。 “告诉图书馆丢了,赔钱,这本我要了。” 拿来送陈佟那个小兔崽子,刚好。 书上的观点,刚好就是于敬亭想要告诉陈佟的。 于敬亭敏锐地感觉到陈佟现在只剩下嘴硬了,小崽子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了。 只要再推陈佟一把,这小子就能彻底死心。 “回头是岸,嘿嘿。”于敬亭合上书,打算明儿一早就给陈佟送去,得意叉腰,“没老子聪明,也没老子大,更没老子坏水多,拿什么跟老子竞争?” “你嘟囔什么呢——电话响了,接一下。”穗子推他。 于敬亭去客厅接电话。 “我是于敬亭,嗯?陈佟放火烧别人家?” 于敬亭和穗子的车几乎跟警察的侉子是同一时间到的。 白天才见到的四舅一家穿着秋衣站在街上,身后的房子冒着浓烟。 四舅妈吓坏了,一直抱着儿子哭。 看到穗子从车上下来,四舅妈冲过来就要推穗子,被于敬亭抓住手。 “舅妈,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于敬亭!我是相信你们夫妻,才愿意给陈佟那个狼崽子一个机会的,结果这就是你们给我信任的回报?” 舅妈带着哭腔,脸上全都是被熏黑的印记。 “怎么回事啊?”穗子问,她现在都不在状况。 “陈佟这个小兔崽子,放火烧我家,我们这么多年的打拼啊” 舅妈蹲下捂脸哭。 四舅已经要跟于敬亭拼命了,家里造成这样,谁都会疯。 “为什么说是陈佟做的,有什么证据吗?”穗子问,视线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陈佟。 “我儿子看见他刚刚鬼鬼祟祟的在我家后门转悠,他走后没多久我家就着火了,不是他是谁?” 陈鹤带着陈佟过来时,刚好看到四舅妈声嘶力竭地对着穗子控诉。 “混账!”陈鹤用力甩陈佟一耳光,他现在掐死这个小兔崽子的心都有。 “就该让你在工读学校里老实待着,就不该放你出来!” “调查清楚再说。” “还不一定是谁放的火。” 穗子和于敬亭一起说,虽然俩人说的话不一样,但是中心点很明确,不查清楚之前不能扣帽子。 “舅妈,发生这样的事,谁心里都不好受,可事情没查清楚,就说是我儿——陈佟放的火,未免有失公允。” “不是他还能有谁?这小子之前能给我儿子下药,现在听到要他陪着我儿子锻炼,他心生怨恨!这种坏人一辈子都不会改好,就该把他丢山里喂狼!” 陈佟面无表情地站着笔直,心里荒芜一片。 他爸的拳头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似的,任凭父亲怎么打,也不说一句话。 “你倒是说啊,是不是你干的!”陈鹤也要疯了。 “舅,你现在这么问,不就是在假设是他做的?”于敬亭抓住陈鹤的手腕,陈佟诧异地看着于敬亭。 他没想到,竟然会是于敬亭站出来替他说话。 “真要是这小子做的,房子我来赔,烧你一间,我赔两间,然后把他腿打断,丢去工读学校改造,我绝对不袒护。但如果不是他做的,你,还有你们,是不是欠他一个道歉?” 于敬亭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陈鹤身上,满是嫌弃。 “我媳妇这个家长当的比你都上心,你问清楚了就给他定罪?他是你亲儿子,你就这么对他?” “我不用你替我说话!你甭在穗子面前装好人!”陈佟对于敬亭喊,“你不是说,少一点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我就不需要你为我好!” 于敬亭手按在他脑袋上,力量的差距迫使陈佟低头。 “少跟那自作多情,谁为你好了?老子可没那么想,我特么是为了我自己。” “为什么?”陈佟不解。 在全世界都看他倒霉的当下,于敬亭这个损人,难道不该落井下石? “呵,我只是不想让我媳妇长皱纹而已,你闭嘴,我来处理。” 这一句于敬亭说得毫不客气,扑面而来的威严感却让陈佟鼻子有点酸。 虽然他的父亲就在身边,可是这一刻,于敬亭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父亲的角色。 犯错时会用皮带抽,但出了事,也会护着。 穗子一反平日软萌形象,对着四舅一家几连问,问的全都是关于火灾的事,声调逐渐严厉起来。 “所以,你们只看到他在你家屋后晃悠了一圈,就说他放的火?” “你们这么会‘断案’,警察能同意么?”于敬亭站在穗子边上,力挺他媳妇。 陈佟堵在心里的石头好像被轰碎了一块,他突然明白一件事。 这次,怕是真的要走了。 他已经没有遗憾了。 第972章不被人定义 穗子夫妻顶住四舅一家的压力,当场放话。 如果是陈佟做的,他们绝不姑息,但如果火不是陈佟放的,也请这些不分青红皂白污蔑陈佟的人道歉。 包括陈佟的亲爸陈鹤。 在群众和消防的努力下,火终于扑灭了。 穗子让消防的人进去检查,经过一番勘察,确定了起火点是四舅家后屋的电褥子。 “陈佟白天为了救我,在猪场受了伤,他可能拖着病体,翻进你家院子,挖空心思的给你家电褥子插上?” 穗子语速比平日至少快了一倍,思路甚至比于敬亭还要快。 她刚到现场,就有感觉这火不大可能是陈佟放的。 陈佟现在一身伤,这会又不算特别晚,他得脑袋进多少水,才会拖着病体,在众目睽睽下放火? 穗子对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有点了解的,陈佟是能阴着就不会明着的性子,他真想打击报复,宁愿下毒也不会放火。 “那屋子又没人,怎么会点着电褥子?”四舅不解。 四舅妈突然一拍脑袋。 “儿子的秋衣洗了,怕不干,我就用电褥子烘一下.” 她们住的这片没有单独电表,用电不心疼。 “你用电褥子哄甚么衣服?!”四舅气得一巴掌拍过去。 于敬亭动作极快,搂着穗子退后一步,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扒拉陈佟。 “我想着就是有点潮,哄一会就干了”四舅妈放声大哭,她把这事儿忘了。 火灾隐患都是这么弄起来的。 房子烧得烟熏火燎,多年积蓄就这么泡汤了。 如果是平日,穗子还能安慰几句,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给两句建议,但今天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说她儿子,穗子一句话都不想说。 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 “领孩子先上车。”于敬亭紧了紧搂着穗子的手臂,他要是不拦着,穗子说不定会跟人吵起来。 他理解穗子此时的感受,能把他善于共情的媳妇气成这样,也只怪这两口子对陈佟过于刻薄,刚刚如果不是于敬亭拦着,他们已经要动手打陈佟了。 这种时刻,于敬亭得留下善后。 车上,陈佟默默递上手帕,穗子摸了下脸,才发现自己哭了。 “都是我自己活该。”陈佟半自嘲半感悟。 他小时候就有一百个心眼子,长大后也是这个德行,别人会误会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本就不是个好人。 “凭什么就是活该了?你做错的事是不少,可这不是你做的,谁也不能冤枉你!” 穗子现在已经进入护短模式了,她又气又心疼。 “穗子,我必须跟你坦白,我过去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我一开始,是真的很怕你丢我出去。” 他不想过无家可归的日子,所以拼命表现。 知道她喜欢乖小孩,他就装得很乖。 面具戴得久了,都快忘记他本来就不是个好人。 跟于敬亭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陈佟已经看得清楚,知道了穗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最怕看到她哭,可今天他却让她这么难过。 “你忘了我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陈佟说完如释重负。 他学会爱的这天,也是放手的时候。 “陈佟,我对你的期待太高,要求也太高,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回来后,我经常觉得缺了点什么,现在我知道我缺的是什么了,我欠了你一句对不起。”穗子一边哭一边说。 “你欠我对不起?”陈佟不解地看着穗子。 该说对不起的,难道不是他? 是她给了他一个家,也是她全力栽培他,让他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成为各国争抢的科学家。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可她却说,对不起? “是的,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好母亲,但对你而言,我做的并不够好,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活在不安中,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培养了小孩,就要求他一定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这跟打着为你好旗号伤害你的人,又有什么两样呢?” “这怎么能一样?你从没要求过我做什么,都是我自愿的!” 穗子摇头。 “你让我把话说完。” 刚刚那些人欺负陈佟时,陈佟默不作声,也不解释。 穗子的心里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现在,她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陈佟,你以后选择做什么样的职业都可以,只要你不违反我送你的那本刑法里面的任何一条,我和敬亭愿意成为你的翅膀,你愿意飞向何方,我们都可以提供给你支持,你愿意做科学家就做,不愿意,就在我们身边,做芸芸众生里的一颗螺丝钉,都是好的。” 穗子擦擦溢出的泪水,她还是如前世一般泪失禁的体质,可心态,却已完全不同。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要求我的。” 她总是教育他,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她提供给他的教育资源远超过普通家庭,所以他也要比普通孩子更优秀。 “人都会变,受到环境和周围的人影响,总会有不一样的感悟,不同的人,不同的年龄,想法也不一样。我以前很要强,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没能给你个父亲,心里总是赌一口气,要把你培养的不输给那些正常家庭的小孩。” 穗子很认真地剖析自己前世,这些话,她从没有跟陈佟说过。 “我刚刚看你被人指责却不反抗,突然就明白了,我要求你要对得起别人,可是我好像从没告诉你,这句话后面,应该还有一句。” 穗子直视着陈佟,流着泪说出母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祝福: “对得起别人,也别辜负了自己。你不该被任何人定义,你是独立的个体,是好也罢,是坏也罢,你都是你,从今以后,你做的任何决定,都不要再受我的影响,你该为你自己活。” 亏孩子的这句话,现在补上了。 陈佟的泪早在不知不觉中爬了满脸。 心里的执念碎了一地。 第973章何必在意花落谁家 “你知道吗,我回来的这几天,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你,我甚至不知道,你年轻时,原来是这样的女孩。” 穗子擦擦眼泪,哭着笑道:“特别幻灭吧,原来妈妈年轻时也挺任性嘴馋。” “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但幻灭谈不上。我很开心能够遇到年轻时的你。” 他看到了她的青春韶华。 没有他的参与,却一样是璀璨精采。 她不再是那个事事追求完美的女强人。 她也会跟小女生一样喜欢吃冰淇淋,她会承认她犯下的错误,她从他记忆里永远追逐的背影,化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眷恋的看着她,多想在她身边,让她看着他以后会成为多么优秀的男人。 可是她和他,一直在错过。 一开始陈佟以为这是上天跟他开的玩笑,直到他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才知道,不是上天的玩笑,是造物者对他的怜悯。 以母子的身份错过彼此,总比正面交锋输给于敬亭来的体面。 陈佟看着车窗外,于敬亭不知道跟四舅说了什么,四舅感动的一直在抹眼泪,抱着他嚎啕大哭。 陈佟看不到于敬亭的表情,却能猜到一些。 那家伙,此刻一定是脸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吧。 “于敬亭,他很适合你。” “我以为你很讨厌他。” “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但陈佟不能否认,于敬亭才是真正适合穗子的人。 虽然人是损了点,但于敬亭是个真正的男人,勇于承担,能力超群,他给不了穗子的幸福,于敬亭都能做到。 输了感情,他不能再失去自己了。 “你下去看看吧,我这没事了。” “那等我回来再说。”穗子下车去找于敬亭,这一晚对她来说,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就在穗子即将合上车门前,陈佟忽然叫住她。 “陈涵穗!” “怎么了?”穗子驻足。 “.没事。” 穗子觉得他有点奇怪。 “是不是不舒服了?回去我煲汤给你喝。” 陈佟扯扯嘴角,挥挥手让她赶紧走。 原谅他,直到离开,也喊不出一声妈妈。 也做不到对她百分百的顺从,她让他不要考虑她的想法,只要做自己就好。 可是啊. 暗恋早就融入他生命的一部分,他无法把自己从这份畸形的爱慕里抽离。 这一次,他的想法不再跟从前一样了。 于敬亭的话给了他不一样的思路。 他不再想着为她好,他只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往后余生,他还是会活在她的影子里,做会让她开心的事,哪怕她看不到,也不知道。 那又怎样? 这是对他而言,最舒服的生活方式。 她愿意他做个好人,那就做吧。 陈佟视线渐渐模糊,努力将夜晚的星空刻入记忆里。 星空浩瀚,即便是以后不能再见她,抬头看这片夜空,就宛若在不同的时空相逢。 陈佟感觉力气一点点被抽离,心却无比踏实。 于敬亭跟他的赌局,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戴上好孩子的面具,拥有与她相似的光明属性才能接近她,成为她的养子。 可看她和于敬亭的相处才知道,她爱的男人,应该是与光明完全相反的特质。 所以于敬亭给他的两个提示,第一个是冬冬,第二个是做自己擅长的事。 陈佟想明白这一切后,才觉得于敬亭是多么厉害的人。 输给这样厉害的男人,陈佟觉得自己不冤枉。 这条路,从一开始,陈佟就选错了。 不过他不纠结了。 他就是不戴面具,穗子也未必能爱上他,因为她早就有了更好的选择。 “好想再喝一次她煲的汤.”陈佟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 再睁眼,身边几个助理焦虑的神色尽收眼底。 “陈教授,您没事吧?刚刚您突然晕倒,吓死我们了。” 陈佟站起身,看了眼熟悉的实验室,心若深潭。 “我没事,可以进行下一项实验了——对了,你,帮我买点东西。”他随手指了下助理。 被点名的助理马上立正站好,陈教授是归国立下大功的英雄,大家都非常敬仰他。 “帮我买一本刑法回来,谢谢。” 他去过她存在的时空,总要留下点什么。 面具和他,早就融在一起,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见过花开就好,又何必在意花落谁家。 只要那花开的好,他想他就该是快乐的,如她所愿。 穗子跟于敬亭处理完火灾回到车上,看到陈佟靠在车座上,似乎睡着了。 穗子抓起于敬亭放在座椅上的衣服给他披上。 “明天得给他找个学校,我看就转到姣姣的学校吧,也方便。”穗子看陈佟的兜有点鼓,下意识地摸了下。 刚刚怎么没发现呢? 里面是一叠纸,穗子拿出来,看了几眼,都是陈佟专业相关的文献,穗子看不大懂。 但却直觉,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这是什么?”于敬亭也看到了。 穗子递给他一些,都是陈佟手写的,能够看出字迹有些潦草,似乎很赶时间。 “这什么玩意,病毒基因序列?”于敬亭看了半天,只看懂这几个字。 “是佟佟的研究方向,应该是涉及到机密的——他怎么会突然写这个?” 穗子突然涌现不详的预感,把这些资料翻到最后,最后一页,只写了一行字。 要幸福 座椅上的陈佟发出一声呓语,睁开眼,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这是哪儿? “姐?你怎么在这?我不是在学校宿舍吗?这是哪儿?”陈佟左顾右盼。 穗子捂嘴,眼泪唰地落下来。 于敬亭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妙,看着陈佟问道:“你是哪个陈佟?” 陈佟看他的眼神满是恐惧,不用回答,这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未来回来的那个,看他从来都是挑衅和不屑。 这个陈佟,是之前的。 “他回去了.”穗子这才明白,为什么养子刚刚会那么奇怪。 “怕是早有预谋。”于敬亭捏着这一叠纸,对那个臭小子倒是有了几分钦佩。 留下这叠宝贵资料,就是希望穗子未来能够力挽狂澜。 陈佟终究是不愿意摘下好人的面具,可这次,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 虽然不知道是他媳妇的教育成功,还是那小子对他媳妇的感情太过深沉,但能预想到,这小子回去后,不会跟之前那般纠结。 第974章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他爸啊,你说铁根跟穗子,脑瓜子没进水吧?”王翠花站在院里,看着隔壁叮叮当当。 陈鹤正站在隔壁的院子里,指挥着工人帮忙搬家。 看到王翠花看这边,他热情地挥手。 王翠花看到陈鹤那市侩的脸,心里就有点说不出来的复杂。 多了个陈鹤这油腻圆滑的邻居,她倒是还能忍受。 她忍不了的是王翠花叹了口气,看向边上的桌子。 老于家的大圆桌支起来,姣姣、冬冬、陈佟,围在一起做作业。 “这道题,你做错了。”姣姣比了下陈佟的本子,陈佟咬着笔思索。 王翠花是真不知道儿子怎么想的。 怎么把陈佟这个可怕的孩子弄到自家边上。 压低声音问边上用放大镜看原石的老伴儿:“他爹,我今儿还听到铁根说周末领着这俩小子去踢球,我这心里怎么那么不得劲?” 冬冬还好,这已经是自家孩子了。 可陈佟这个前科累累的坏小孩,王翠花不明白儿子为什么还要管他。 “你想多了,你见过有咱家臭小子摆弄不了的小混子?”四爷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儿子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四爷对儿子是有一万个把握的。 “别说是这种还没彻底长残的小破孩,就是那些五马六混的街溜子,到儿子手里,他一样用得顺顺当当,你瞅瞅玉石厂让他给我管的,啧啧。” 四爷拿起原石,心情好极了。 玉石厂的管事人赵四,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引起了老于家女人们的众怒,被四爷忍痛拿下了。 于敬亭举荐了他身边的人过去,这才不到半个月,就谈了一笔大单,厂子现在三班倒加班呢,日进斗金,四爷能不乐呵?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提早接我的班也不成问题,到时候我就领着你四处旅游。” “你想的美。”于敬亭趴在墙头,一边怼他异想天开的爹,一边用花生壳砸陈佟。 “陈佟!好好写字,离老远就瞅着你那狗爬一样的字了,你继续这么写,到三十多,也是蜘蛛爬!姣姣,给我看住他,写不好就用格尺抽丫的!” 姣姣手里的格尺,就是“上方宝剑”,拥有抽家里所有比她年龄小的娃的特权。 对于这个特权,姣姣表示十分满意。 抓着格尺对着陈佟比了两下,陈佟把刚写歪的字划掉,重新写。 王翠花不由得惊奇。 “铁根,他咋这么听你的话?” “呵,是龙到我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老子得让他看看,什么是纯爷们。”于敬亭拽拽地回了他娘,然后提高嗓门。 “赶紧写啊,写完了天不黑就带你们踢球去!” “足球场人挺多的吧?”冬冬也喜欢踢球,只是家附近就一个地方能踢,总是人满为患呢。 “咱们去就没人了!”于敬亭就差把“老子是这条街最大的霸王”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 穗子端着点心出来,放在桌上招呼孩子们来吃。 陈佟看向于敬亭,看他没反对,才跟其他孩子一起吃。 陈鹤走到于敬亭身边,看着儿子融入正常孩子的生活,感激地对于敬亭说道: “敬亭,你简直是这孩子的贵人,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教育他才好。” 距离穗子的养子回去,已经好几天了。 穗子很难过。 经常握着还没写完的刑法字帖发呆。 相见了,离别就不远了。 这句话她是知道的,可是离别来的太突然,甚至没有一个招呼,就那样头也不回的离她而去。 到底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怎么可能不难过。 于敬亭安慰她,她听进去了,但依然难过。 道理,她是懂的。 陈佟愿意回去,说明他是做好的心理准备,要为那个时代奋斗努力。 他留在未来比留在现在的价值要大。 某种意义上讲,也说明了穗子对他的教育,是成功的。 但穗子一想到那孩子回去以后,孤苦伶仃,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就忍不住的难过。 于敬亭见单薄的语言哄不好她,索性开展行动。 让陈鹤搬到他家隔壁,刚好邻居家要搬走,他让陈鹤把老房子卖了,换到这边。 陈鹤正在为孩子的教育头疼,于敬亭说了,以后陈佟就给他当小弟,陈鹤没空管,就把孩子丢他家,他来顾着。 老于家的孩子在家族里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从大到小,教育的都是非常出色,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要被当做教育自家娃的正面典型的。 陈鹤管不了陈佟,有于敬亭这样的狠人愿意帮忙带,那是再好不过的。 穗子是看到陈鹤的搬家车过来,才知道于敬亭做了这样的决定。 想明白他的动机后,穗子啥也没说。 就把他拽小黑屋里,关上门,按在门上,给他来了个长达5分钟的主动献吻。 陈佟回去,在穗子看来,是这孩子深明大义,为了大家舍掉了小家。 甭管陈佟真正的动机是什么,穗子是这么想的。 于敬亭猜到她想的,就把“陈佟2.0”拽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并且对穗子承诺,绝对会把这孩子养的不输家里其他孩子。 这深明大义的举动,把穗子感动的稀里哗啦。 她是想把儿子临走前没喝的汤补回来。 于敬亭的动机更简单了——1.0养废了,那就养2.0。 为了纠正这小子的恋母情结,他特意泡了很久的图书馆,一通狂查。 想要纠正儿子对母亲的依恋,就得减少母子亲密行为,增加父亲的亲子行为,引导孩子社交多交朋友。 这几点,陈佟的原生家庭是做不到的。 指望陈鹤给陈佟父亲的关爱,那不如教狗熊上树来得快。 但是这些陈鹤做不到的,于敬亭都能做到。 就把这小兔崽子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不信这个“陈佟2.0”还会爱上穗子。 陈佟放弃了他媳妇,不去做破坏别人婚姻的男小三,他还“陈佟2.0”一个正常的人生,互不相欠。 至于穗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个男人爱过她。 所处不同时空里的于敬亭和陈佟,都决定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陈佟是这样想的,于敬亭也是。 于敬亭的嘴边多了块小蛋糕,穗子站在墙边喂他呢。 “你想什么呢,表情很嗯?”穗子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刚刚的表情。 貌似很深沉? 第975章奸商小穗子 于敬亭轻轻捏了她脸蛋一下。 “没有秘密,还能算男人?” 看着穗子的脸,这一刻于敬亭突然有了点感悟。 如陈佟那般的暗恋也好。 像他和穗子这般相互爱慕的真爱也罢。 感情,看似是两个人的事,但本质却是自己跟自己的博弈。 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 与你无关。 这一连串的想法在于敬亭脑子里跳动了几秒,他笑了。 “草,跟你待久了,老子也特么感染了你们文人矫情的毛病了。” 穗子一头问号,他干啥了就文人了? “媳妇,我突然有了个特别好的想法,你把耳朵凑够来。” “嗯嗯!”穗子把耳朵贴过去,想看这家伙要说出甚么文艺范的话。 “我发现了个地方特好很少有人去,今晚咱俩去试试?” “.???” 这特喵的,跟文艺有一毛钱关系啊! 穗子气得用头撞他的脑门,咣一下,两败俱伤。 正在吃点心的陈佟抬头看到这一幕,他记得自己以前是非常不喜欢于敬亭跟穗子过于亲近的。 每次看到,心口都会堵堵的。 但是从他在车里醒来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没有了。 甚至还有点好奇,姐夫还有什么臭不要脸的方式黏糊穗子姐,这不比连续剧有意思多了? 陈佟这么想着,眼睛又偷偷地看向他边上俩同龄人。 发现姣姣和冬冬也是同样吃瓜看戏脸,瞬间找到了归属感,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这样想。 在这个高度求同去异的时代,但凡展现出跟别人不一样的特质,就会被当做异类对待,陈佟的智商比普通孩子高,性格又偏阴沉,很难跟同龄人打成一片。 他的直觉告诉他,穗子跟他是同类人,所以他就特别粘着穗子。 不过现在,他又有了新发现。 老于家精英小孩太多,无论展现出多不一样的天赋,都不会被人用“你跟大家不一样,你就是神经病”的眼神看。 才幼儿园的波波整日抱着书看,嘴里经常会拽出几句古诗文。 陈佟还看到过落落背对着钢琴跪坐着,把身体弯成一个拱桥的形状,高难度耍宝弹钢琴。 今天小丫头指不定还要想出什么奇葩的姿势弹琴。 陈佟不由得期待起来,在这里,他每天都有新发现, 想到这,陈佟飞快地把蛋糕吞下去,他得快点写作业,写完了还有那么多好玩的等着他呢。 小胖的比赛已经进入了半决赛。 这几天的厮杀,他成了最大的黑马。 谁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少年,第一次参加国际型赛事,就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半决赛。 半决赛当天刚好是周末,穗子率领全家老小,浩浩荡荡的过去给小胖加油。 因为人有点多,于敬亭好不容易才弄了入场券。 冬冬有点羞赧地扯着身上的衣服,再一次跟于敬亭确认。 “爸,我们真的要穿成这样吗?” 穗子为了图个好彩头,给每个孩子都定制了一身衣服。 黑白格的裤子,男孩是黑色外套,白色的棋盘绶带。 女孩是白色外套,黑色的棋盘绶带。 这回头率百分百。 好看是好看,可对于内向的冬冬来说,这种打扮是真要命,太新潮了吧。 “你瞅瞅那俩丫头,她们都被你妈祸害成啥样了,吭声了?”于敬亭拍了冬冬脑瓜子一下。 冬冬看向姣姣和落落,又心理平衡了。 这俩姑娘扎着俩丸子头,一黑一白,对应着棋子的颜色,这一身打扮,乍一看跟棋子成精了似的。 “爸,我真羡慕你”冬冬小小声嘀咕。 老爸的打扮就很正常么,黑色的皮夹克,配上时下最流行的偏分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港台明星来了,帅极了。 大人就是好啊,不用被妈妈当吉祥物一样装扮。 于敬亭面上酷酷的,心里大写的一个呵呵。 他那魔怔似的媳妇,给他套了个黑白格的大裤衩子,这话他能告诉这些小崽子么? 比赛的是小胖,但于敬亭觉得,他媳妇这满脑子家国荣耀的魔怔女,比小胖都紧张。 嘴里直念叨,这要是拿下冠军,就改写历史了。 她对改写历史,似乎格外有执念。 “你们几个,就不要嘀咕了,等比赛结束了,这衣服很快就会流行起来。”穗子眼角的余光瞥到冬冬一边拽衣服一边跟于敬亭嘀咕,猜到这孩子肯定吐槽她的品味。 “四姨姥设计的,怎么可能不好看?我甚至还联系了服装厂” 想到这,穗子又小小的得意起来。 小胖如果能赢,这镜头肯定要给到他的家属啊,到时候这么一晃,这衣服就得火。 时尚流行,穗子已经摸透了群众的消费心理。 新的款式出来,第一个穿的,就是奇装异服,容易被保守的人骂是“发洋贱”。 但是一旦形成趋势,大家都在穿,就会出现人传人的现象,那些昔日觉得看不上的,就会不自觉地跟风。 就看谁能做引领潮流的人了。 款式是穗子找四姨姥设计的,比时下流行的女孩土粉色,男孩军绿色,这黑白棋格洋气多了。 她家的娃们又都是俊男靓女,按着身高分类刚好承包了大中小三个号。 不就是活生生的模特? 穗子发出两声属于奸商的笑,她没有告诉于敬亭的是,她昨天托棋社的工作人员,给小胖也送了一套进去。 杀进决赛就穿这个,这就是最大的广告。 服装厂那边穗子也找好人了,不同款式的打板都出来了,穗子跟人家谈了独家买断,连夜采购了面料,服装厂负责加工,就等着比赛结束后,来个爆款,赚笔横财。 昨晚穗子一边盘腿坐床上算利润,一边贼笑,念叨着贪财。 于敬亭只能宠溺地看着他媳妇奸商附体,拿她没辙,毕竟,他这般的猛男,也被套上了棋盘大裤衩子,他还能有啥意见? 连棋盘大裤衩子,穗子都打算批量生产,笃定主意要发一笔“小胖财”。 当然,她也不是纯粹的奸商,穗子想过了,从卖衣服的利润里,抽出一部分捐给围棋队,让他们有足够的经费培养更多小胖这样的少年棋手,为国增光。 “出来了!”姣姣喊了一声。 小胖从选手区出来,路过这边,停下来朝着穗子看过来,穗子只看他一样,就觉得不对。 “敬亭,小胖出事了。”穗子看着小胖几秒,心咯噔一下。 第976章让我们逆向思维一下 “嗯?”于敬亭闻言朝小胖看过去。 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啊,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脸,波澜不惊的眼神。 棋手不都这德行吗? 表情是不可以有的,情绪更不能让人看出来。 于敬亭左看右看。 “今儿没吃泡泡糖?” 前面几天比赛,小胖都是嚼着泡泡糖出场。 穗子甚至调侃,说比赛完,泡泡糖厂家说不定会找他做广告。 “不止,你看他衣服。” 于敬亭顺势看过去,这才发现,小胖身上穿着跟陈佟他们一样的棋子装。 意识到穗子和于敬亭在看他,小胖脚步停顿片刻,足足看了穗子十多秒,直到身边人催促才走。 “不是让他决赛时才穿么,怎么提前整上了?”于敬亭摸下巴,“难道这小胖自知今天打不过,提前把广告给你做了?” “不可能。小胖不是那种性格。” 穗子对每一个孩子的脾气秉性都做过深入分析。 小胖是那种话少但耳根子特别硬的人,俗称,主意正。 这种人宁愿站着死,也不可能认怂。 而且根据穗子对他以往比赛的观察,越是到绝境,这孩子的棋路就越稳,年纪不大,棋风却很老练。 真遇到对手,小胖应该表现的更亢奋才是,怎么可能提前做好了输棋退场的准备? “距离开赛还有点时间,敬亭,我们马上去找他的助理教练。” 穗子仅凭一套衣服就断定小胖那有情况。 当机立断做出判定,教练这会是见不到的,但是负责小胖等棋手的助理教练还是能找到的。 “我弟弟昨天有什么异常吗?”穗子问。 “异常?没有啊,小袁的状态一直很稳定。” 小胖是目前名次最好的国内选手,他身上凝聚了太多的希望和荣耀,所有人都盼着这个少年能够创造奇迹。 “您再好好想想,他昨天做了什么?” “昨天啊......比赛下来,要求打了个电话。” 那电话穗子是知道的,就是打给她家的。 主要是跟他爸妈报喜,后来后把姣姣叫过去,单独说了几句。 这个电话肯定不是改变小胖情绪的主要原因,穗子正着突破口,就听助理教练自言自语。 “对了,昨天还有个电话打到队里,找他。我接的,我还问了一嘴他是谁,他说是小袁的哥哥。”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 纯属胡说八道。 小胖独生子,哪来的哥哥? 看来问题就是出在这通电话上面了。 于敬亭想骂人了。 谁缺德加冒烟的,在这么重要的比赛前扰乱小胖? “这小子不会真虎了吧唧的被人控制了吧?”于敬亭问穗子。 穗子也陷入了纠结当中。 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姣姣这时跑过来,拽下穗子,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你确定?”穗子问。 姣姣坚定点头。 “说什么悄悄话呢?”于敬亭问。 三人在助理教练不解的眼神中出去,开起了三人秘密小会。 “我确定,小胖刚刚告诉我,危,拖。”姣姣把她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我们都不能靠近他,话都说不上,你怎么知道他要说什么?” 姣姣尴尬地清清嗓子,这从何说起呢? “应该是俩孩子之前用手电传信号时练出来的暗语。”穗子解密。 其实她一直知道姣姣和小胖之间的互通暗号。 却没有插手干涉这件事。 主要是她清楚的知道俩孩子都是有分寸感的,不出格的正常交往没必要避如洪水勐兽。 但是四爷就不这么想,四爷看到臭小子靠近他闺女就闹心,俩孩子就跟躲猫猫似的,为了躲四爷,开发了一套独特的手语。 “他下棋时,手指在桌上弹了三下,这就是有危险的意思,我还看到他用右手的棋子快速碰了左手掌心画圈,这就是要拖。” “有没有可能是胡乱做出来的动作?”于敬亭问。 万一比赛心理压力大,出点小动作不很正常吗? 姣姣和穗子一起摇头,不可能的。 “小胖跟我说过,别说是小动作,就是呼吸频率和眨眼的次数,都是要克制的,不可能让对手感受到任何波动。” “小胖今天的棋路如何?”穗子问。 “说来也很奇怪,他今天出棋的速度很慢,贴着读秒走的,我看转播他教练都要急疯了。” 小胖平日是下快棋的,出棋速度很快,今天几乎是贴着读秒规则走的,像是故意拖延时间。 “看来他是要给我们暗号了。”穗子临危不乱,当机立断。 “姣姣,你想办法给小胖传信息,让他继续拖,告诉他,有我们当后盾,什么也不要怕。” “.......”姣姣一脸为难,她们的暗号就那么几个,嫂子这一长串,把她当成情报传递站? “想办法克服一下困难,让他放心。我分析小胖是要拖到中午的。” 按着国际比赛的惯例,如果双方交战不分胜负,到了中午,就要中盘封局。 中场会吃一些好消化的流质食物,也不会吃的很饱,以免出现脑供血不足。 穗子仅凭小胖传给姣姣的一个手势,就想到了小胖在向她和于敬亭求助。 “我们分头行动,敬亭,你找人调查昨天那通电话,我猜,应该是有人抓到了小胖的把柄,以此威胁。” “这样太耽误时间,你再想别的办法。”于敬亭回道。 即便是小胖在那往死里拖,至多是拖到中盘封局,对方敢把电话打过来,说不定早就做好了准备,顺着这条线查浪费时间,等下午就彻底输了。 “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就逆向思维,想一下,什么事可以威胁小胖?”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几秒,夫妻俩一起开口: “小胖妈?” 小胖家庭结构相对简单。 一家三口,在京的亲人还有胖姨那一家子极品。 但穗子夫妻不认为胖姨能够成为威胁小胖的筹码。 之所以会想到小胖妈,是因为她今天没来。 儿子这么重要的比赛不出席,肯定是有大事,穗子听婆婆念叨了一嘴,说是胖姨闪着腰了,非得让小胖妈伺候,走不开。 “敬亭,马上派人找小胖妈,我们只有不到两小时的时间。” 第977章天降神兵 王翠花虽然不懂棋,但她身边有“解说员”,比转播时的解说还要负责。 这个解说员,就是波波。 “现在胖叔几乎是被对方压制住,一直在盘旋。” 波波年纪虽小,却也懂些门道,解说起来一板一眼,棋类对高智商的人非常友好,入门会很轻松。 “你不说我也知道啊,这都比了多久了,唉呀妈呀,我尿急......” 王翠花一泡尿憋到现在。 硬是不敢去。 唯恐去了就错过了见证历史的时刻,眼看着都要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小胖那还在跟人胶着。 儿子媳妇也不知踪迹了,她领着孩子们在外场,急得不行。 “我现在掐指算算,还来得及不?”王翠花盯着屏幕里小胖的对手,她何止是想掐指一算。 如果可能,她倒真希望自己有“仙家”护体,来一招灵魂出窍,跑到对手那把对手的脑子搅和成浆湖,赶紧让小胖赢吧,她都要急死了。 “没关系哒奶奶,胖叔能赢。”落落转过头,给王翠花一个天使般地笑。 王翠花长叹一口气,她也这么希望,她那涨得难受的肚子,也是这么希望的。 “唔,我也觉得胖叔能赢。”波波说。 “为什么?我看着很悬啊。”冬冬眉头紧锁,陈佟则是看着天花板,他压根对这玩意没兴趣啊,好想出去踢球....... “你仔细看胖叔的棋路,他看似被压制,步步后退,但我觉得,他在找一剑封喉的机会。” 冬冬倒吸一口气,不是被小胖的打法刺激,他是被波波刺激到了。 “你怎么知道的!” “感觉。”波波澹澹地回道,扭头继续看屏幕上的黑白棋盘。 “嗯!”冬冬点头,手握成拳,给小胖加油的同时,心里也暗下决心,回去以后他要更努力读书才是。 毕竟在这个家里,智商不够只能努力来凑了,妈妈说了,勤能补拙。 孩子们悄无声息地卷起来了。 穗子夫妻一直到中午都没回来。 中盘封局了,小胖成功地拖到了中午。 此时的小胖不能与外界联系,他也不知道老于家有没有接收到他的求救。 午饭被装在宽口保温杯里送过来。 他现在只能吃流食,打开保温杯,看到粥上面的枸杞子,小胖踏实了。 姣姣用枸杞子在粥上,排出了三长一短。 这要是用俩人的暗语来说,就是收到,放心吧的意思。 看来姣姣是有收到他的求助消息,并且精准地传递给了亭哥夫妻。 有了这样强大的后盾,小胖心里更踏实了几分。 他是踏实了,他对面的棋手看着他,嘴上不说话,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小胖冲对方无奈地笑笑。 燃文 得到对方白眼一枚。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那种黏黏湖湖的拖延时间方法,是挺不招人待见的。 小胖收下对方全部的怒意,心里又叹了口气。 他已经得罪对方了,那就......继续得罪吧。 在亭哥夫妻没有把问题摆平前,他这黏黏湖湖讨厌的棋路,还是要继续呢。 穗子夫妻赶时间,俩人合计着想分头行动。 他们分析,小胖姨那边应该是重要线索,让于敬亭开车直接过去,而穗子则是赶过去找小胖的姨夫了解情况。 因为是顺路,所以于敬亭原计划把穗子放在旱冰场门口,他自己去小姨家,可是车还没开到旱冰场,穗子的眼就眯起来了。 “敬亭,你看,前面那对搂搂抱抱的,男的像不像小姨夫?” 于敬亭仔细一看,还真是。 男的是胖姨夫,但搂着的,可不是胖姨。 “他搂的那女的,你认识吗?”穗子问,脸上是遮不住的嫌弃。 光天化日之下,有妇之夫,竟然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女的有点眼熟,烤尤鱼的王五媳妇?”于敬亭手底下员工虽然多,但他记性好。 穗子拍了下大腿。 “好!这特么就是老天长眼了!把那对狗男女给我套麻袋了!” “......” “你干嘛那样式儿的看我?”穗子觉得于敬亭瞅着她的神色有些古怪。 “媳妇,你刚刚.......是不是骂人了?” 他媳妇可是很少直接骂脏字的。 “骂人?轻了。我恨不得把这些阻挡集体荣誉的人生吞活剥了,小胖的棋王拿不到,我意难平!” 穗子现在是杀红眼了。 这个棋王,对集体来说,不仅是荣誉那么简单,更是一种精神,一种士气鼓舞!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用肮脏的手段,破坏这神圣时刻。 穗子现在把目标锁定在胖姨夫妻身上,即便不是他们主谋,他们也有很大嫌疑。 为什么早不扭腰,晚不扭腰,非得等小胖进入半决赛扭? 而且扭个腰而已,不至于把胖妈请过去伺候着吧,怎么看怎么可疑。 穗子正愁没有突破口,意外撞见的胖姨夫奸情,刚好是送上门来的机会。 穗子此时心口压着一股无名火,指挥于敬亭干起了老本行,套麻袋。 这套业务于敬亭在老家可是玩得透透的,现在练手几乎不多,但也没生疏。 过去直接把人按住,套上,扛走,一气呵成。 胖姨夫直到被装进麻袋,都没反应过来——他明明是要亲小丽的呀,怎么嘴凑过去,于敬亭从边上冒出来了? 然后他就进麻袋里了。 于敬亭冲已经吓傻的小丽挥挥拳头。 “把嘴闭严了,懂?” 小丽连连点头,吓坏了。 平日里笑眯眯的老板,干架这么勐吗? 于敬亭扛着麻袋回车上,无视麻袋里蛄蛹的胖姨夫,夫妻俩把车开到没人的空地,于敬亭拽着麻袋下车,先来几脚。 麻袋里发出呜咽声,嘴被堵上了,只能哼唧。 从这个哼唧声里,穗子听到了满满的不服。 示意于敬亭打开麻袋,胖姨夫犹如胖头鱼一样的脑袋露出来了。 “为什么打电话给小胖?”穗子上来就问,其实,她这是诈他。 她根本不确定那电话是不是胖姨夫打的,先吓唬一下试试看。 “你说什么玩意,我根本听不懂。”胖姨夫嘴上的袜子被拿下来,他忙否认。 第978章你懂个屁 于敬亭看他虽然失口否认,但眼神却是心虚的。 胖姨夫是心虚了,穗子夫妻却同时松一口气。 就怕他不心虚,心虚好啊,心虚说明有戏。 于敬亭捏着胖姨夫的脸,本想吓唬一下,却被指尖油腻的手感恶心到了,甩开手指,还不忘吐槽: “别人家是吃饭,你家是吃猪饲料吗?养猪场的猪饲料是不是都让你们搬家去了?” “什,什么意思?”胖姨夫光顾着怕,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穗子在一旁翻译:“他说,你长得像猪油一样油腻。” “对对对,我一身是油,你们抓我也没多大意思,放了我吧。”胖姨夫顺杆爬。 “把小胖妈的下落交代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听到小胖妈三字,胖姨夫眼神游移,企图装湖涂蒙混过关。 于敬亭一脚踹翻他,对着穗子说道:“媳妇,把车上的油桶拎下来。” 胖姨夫吓得魂不守舍。 “拿那个干嘛?” 于敬亭扯扯嘴角。 “你猜?” 胖姨夫脑子里马上闪出很多吓人的画面。 于敬亭是什么人,他们这些老家来的人都知道。 “别点我!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胖姨夫吓尿了,于敬亭听他说完,得意地撩了下头发。 他这“过气”街熘子,还能发挥点余热呢,挺好。 “油桶我去拿。”于敬亭的话让胖姨夫脸煞白,这是逃不过被点的命运吗? 于敬亭嫌弃地踢他一脚。 “脑子里想什么呢?拿油桶是加油,油那么贵,谁舍得用你身上?再说了,别人身上都是含水量高,你是含油量超标,还用浇油?” 小书亭 于敬亭把打火机放在胖姨夫鼻梁底下,轻轻按下。 刺啦。 穗子嫌弃地捂鼻子,烧猪毛的味儿。 “嗷呜!”鼻毛被燎的胖姨夫发出嚎叫,眼看着那对夫妻扬长而去。 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胖姨夫正在庆幸,突然觉得哪儿不太对。 “给我松绑啊!你们留我在荒郊野外算怎么回事!放我回家!” 车上,穗子看看腕表。 “我们还有一百分钟。” 棋场上,比赛输赢按着秒计时,她和于敬亭多一分钟,不,多一秒,都不行。 “足够用了。先去找人,把人带回去后,清算什么的,等比赛完了再说。”于敬亭说。 穗子颔首,事情到这解决了一半了,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只是想到胖姨夫搂着女人的样子,又觉得恶心。 “现在外面都传,男人有钱就学坏,我看这句就是不对,没钱就不坏了吗?” 对有些人来说,偷腥是刻在骨子里犯贱的本能,甭管有钱没钱,只要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打酱油的功夫都能出去嫖一次,就比如胖姨夫。 男人不自爱,不如烂花菜。 “他是打着咱家旗号狐假虎威湖弄人呢?”穗子严重怀疑胖姨夫在外打着老于家亲友团的噱头了。 要不就那么油腻的老男人,谁愿意跟他搞? “马上开除他,刚好借着这次机会把他全家遣回老家,耽误小胖比赛,这种垃圾亲戚,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穗子的这一想法,在看到小胖妈后,改变主意了。 小胖妈被弄到了城北采购,亏得是于敬亭开车出来找,否则就这距离,甭管是坐公交还是打人力三轮,累断腿2小时也跑步回来。 穗子找到她时,她还在果园里跟果农讨价还价,看到穗子来,还挺吃惊。 “穗子,你怎么来了?” “来不及解释了,先跟我走。”穗子拉着她就要走。 小胖妈还不忘了她买的一篮子柿子,穗子看她这样心里都要憋闷死了。 小胖妈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姐搞出来的那些小动作。 买什么柿子? 分明是借这个机会支开小胖妈,提前一天打电话让小胖输比赛。 动机是什么穗子还没顾得上问,但她猜,大概率是嫉妒。 这些年穗子领悟出一个道理,最见不得自己过得好的人,往往不是别人,很可能就是亲戚。 小胖妈已然成了人家眼里的“软柿子”,随便捏,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穗子把小胖妈拽走,任凭小胖妈反复追问发生什么,穗子都只是把话岔开。 等穗子的车走了,站在果树后的俩人走了出来,看着车的方向。 “陈涵穗比照片上好看多了,但是,似乎年轻了些?确定于敬亭最近的几个方案都是出自她的手笔?”站在前的是个二十七八岁模样的男人。 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里面的疤痕若隐若现,笑起来带了几丝邪气,一双眼犹如鹰隼般盯着于敬亭车的方向。 “是她。根据我们的人仔细调查,这个女人虽然很少出面,但于敬亭每一次重大决策,都少不了她的参与。” “那除掉她,是不是于敬亭的战斗力就得对半减?不过,这样好的美人,除掉她太可惜了......” 男人摸着鼻子,想着穗子刚刚的出场。 仅一面,就足以看出这个女孩内心城府之深。 她明明可以直接当着小胖妈说出胖姨的事,她却几次打岔不说,这如果不是心慈手软,那就是要借刀杀人了。 “继续盯着她,我倒要看看,这个军师是有多厉害。” 男人泛起玩味地笑,两颗酒窝轻轻泛开。 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了,小胖从休息室出来。 视线扫过人群,只看到姣姣焦虑的脸,没见着穗子夫妻。 小胖的心沉了沉,来不及了吗? 姣姣对他竖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小胖颔首,转身正待进场,就听身后传来如天籁般的声音: “加油!” 小胖飞快转身,穗子站在门口冲他挥手,她身边还跟着一脸懵逼的小胖妈。 过来拦着的工作人员被于敬亭用胳膊拦住。 这三人是闯进来的。 按着规定,只要出去的,就不能再进来。 穗子为了让小胖看到他妈没事,指挥于敬亭带她们闯关,刚那一嗓子就是穗子喊出来的。 小胖看到母亲没事后,眉心第一次舒展,冲着穗子夫妻感激地点头,这才跟着进场。 “费那么大劲闯进来,就为了喊一嗓子?图啥.......”工作人员推着穗子等人往外走,还不忘小声都囔。 “你懂个屁。”于敬亭挽起穗子的胳膊准备走。 小胖妈忙叫住他们。 第979章我是来告诉你绿了 “穗子,敬亭!你们俩把我带过来,这是图啥啊?” 小胖妈不解。 就是来了,也不让进外场啊。 连转播也看不上,这来了有啥意义? 看穗子夫妻把她带到这就要走,小胖妈忙拦着问。 “你就跟这等着就行,比赛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穗子说完就被于敬亭拖走了。 俩人为了忙活小胖家的事儿,午饭都没吃。 于敬亭带穗子去了砂锅居,点了镇店名菜热乎乎的砂锅白肉,又叫了几个小菜,夫妻俩吃的满头是汗,不亦乐乎。 “这天吃砂锅最好了。”于敬亭给穗子夹菜。 穗子也挺喜欢吃这家百年老店的砂锅,这种降温天吃起来格外舒坦,只是想到还站在外面挨冻的小胖妈,多少有点愧疚感。 “我们把小胖妈丢在那,合适吗?不会冻感冒吧?” “冻一冻也好,脑袋里的水冻成冰,就不会在里面乱晃了。”于敬亭毫不客气。 看小胖妈那副天真的样子他就来气。 穗子都找过去了,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估计这会心里还觉得莫名其妙。 “小胖要不是在家生的,我会怀疑这是报错孩子了,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妈?自己儿子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她还有功夫伺候不着调的姐?” 小书亭 “呃,智商这个事儿吧,有时候也是随机遗传的,而且我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因为善良的底色。” 于敬亭呵了声,善良是真善良,蠢也是真蠢。 愚蠢的善良在他这,跟别有用心的坏,没有什么区别,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要不是有我们在,她儿子到手的名次都得让她弄没了。” 于敬亭光脑补那个画面,血压都升高。 并不是他对小胖的名次多在乎,是他家这个热血女青年受不了。 他媳妇恨不得把所有的荣誉都上交给国家,一颗红心向太阳,真要是到手的荣誉被别的国家抢跑,她估计能气得好几宿睡不好觉。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真要算,也不能算在小胖妈头上。” 穗子慢条斯理地咬粉丝,砂锅白肉的精髓,就是粉丝和酸菜,特别好吃。 于敬亭看她这慢慢悠悠的动作,知道他媳妇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再想到她刚对着小胖妈守口如瓶,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 “慢点吃呀,你急什么?下午还有事?”穗子看他匆忙扒饭,以为他是有工作没做完。 “嗯,有事。”于敬亭煞有介事地回复。 “那一会你先走,我坐三轮车回家。”穗子善解人意。 他吃肉,她吃粉丝,夫妻配合默契,很快就把一桌子菜吃得干净。 穗子打包了两份,一份给家里其他娃,一份给孕妇老妈。 于敬亭开车走,穗子拎着两兜子吃的站在路边打算等人力三轮。 黑色的轿车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来,于敬亭戴着墨镜痞帅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美女,坐车不?” “???” “我不要钱,你就赔我一天就行。” “包天那又是另外的价格了。” 穗子翻了个白眼,配合某人的恶趣味。 “那按次算也行啊,来吧~”于敬亭冲她吹了个口哨。 她拉车门上车,边上的路人石化了。 这难道就是电影里才有的.......奸情?! “你不是说下午有事吗?”穗子问。 “陪我家小娘们整人玩,这不叫事儿?”于敬亭调戏媳妇的成就达成,心情极好。 穗子嗔他一眼,就他花样多! 穗子没说去哪儿,于敬亭也不问,车一路开到胖姨家的胡同口,这就是夫妻俩的默契。 穗子没有跟小胖妈提任何一句关于胖姨存了歪心眼子的事。 一来,打匿名电话假装绑架这种事,人家只要失口否认,穗子夫妻就很容易被反咬一口,落个冤枉人的骂名。 二来,按着小胖妈那个耳根子软的性格,即便是知道了,对方在她面前嘤嘤嘤哭几声,她准会想“反正也没造成实质性伤害,就原谅她吧”。 穗子如果直接让于敬亭把这两口子开除了,撵回老家,那两口子指不定在老家把于敬亭骂成什么样。 用膝盖都能想到,肯定会把于敬亭包装成十恶不赦的大资本家,剥削穷苦人。 穗子一家当然不在乎这些天高皇帝远的流言蜚语,但是她还是很在乎跟小胖家的关系。 她开除胖姨两口子是为了小胖家好,但是人家未必这么想。 时间久了,难免要跟穗子家出嫌隙,胖爹作为于敬亭的助手,穗子还是很看重他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胖姨家内部产生矛盾,让她们自己待不下去回老家。 这招釜底抽薪,不仅能够成功化解矛盾,还能不伤彼此和气。 胖姨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在家嗑着瓜子,等着吃柿子呢。 她家没有电视,看不了直播,不知道小胖现在比赛结果如何。 想到小胖家的大彩电,胖姨心里就堵得慌。 都是屯里出来的,当年小胖家日子还不如她家呢,现在傍上老于家了,摇身一变,全家都高贵起来。 “不就是管你借八百块钱买电视吗,这都不借,小心眼的玩意,活该你儿子拿不到棋王。”胖姨嗑着瓜子哼着曲,想到小胖一家要倒霉,心里就舒服的不得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穗子从外面推门进来。 胖姨看到她,莫名心虚,下意识地看墙上的钟。 “你咋来了,比赛不还没结束?” “你很关心小胖的比赛?”穗子笑着的眼里满是寒气。 进卧室要先经过厨房,穗子看到胖姨家的厨房里盆子里养了尾鱼,桉板上有块肉。 这一看就是晚上要改善伙食。 准备庆祝小胖“失利”呢。 有的人,坏的就是这么浑然天成,别人家走运,她恨得牙根刺挠,别人家倒霉,她恨不得笑掉假牙,说的就是胖姨这路货。 “他是我外甥,我当然关心他的比赛了......”胖姨心虚的不敢看穗子,“你咋来我家了?” 穗子闻言心里憋笑,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等胖姨的脸凑过来,穗子突然捂着脸,嗷一声哭出来。 “姨啊,我是来告诉你,你,你,你绿了!” 第980章咱家口号是死不退票(月票100+更) “啥绿了?”胖姨不知道穗子哭什么,一头雾水。 “我看到姨夫跟个女的好上了。”穗子放下捂着脸的手。 她哭得很伤心——不好意思,装的。 “你说.啥?!”胖姨似乎没反应过来。 她明明是在家等着看小胖家热闹的啊。 怎么绕到自家头上了? “原本我是看比赛的,孩子们要吃烤鱿鱼,我就寻思去旱冰场拿两串,结果就撞到了姨夫搂着个女的,他——艾玛,我不好意思说。” 穗子用手捂着脸,这一个动作,比说了还有效果。 虽然比赛时不允许场内的人出去,但胖姨并不知道,她连拿到入场观看券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他跟谁在一起了?!”胖姨的声音都气变形了,“是不是跟烤鱿鱼那个女的?” “姨,你都知道了?” “我早就看他俩眉来眼去的,原来早就搅和在一起了!哎呀~我滴妈呀~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胖姨哭出声来,她哭得是真伤心,穗子看得可是毫无波动。 进门时,她可看到胖姨在那翘着腿嗑瓜子,等着看小胖家倒楣呢。 现在火烧到自己家头上,知道疼了。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穗子啊,你让敬亭把那个女的开除了吧,她就不是个正经人!”胖姨抓住穗子的手,哭着哀求。 穗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恐怕不行,她是我爸的远房亲戚。” 其实根本不是,那女的跟穗子全家都没有任何关系。 穗子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这种道德败坏的女人,放在过去都是要沉塘的!她有什么脸还留下来?!”胖姨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这种事,好像也不能只怪她一个人吧?”穗子在边上提醒,胖姨一句都没骂自己老公呢。 在穗子看来,胖姨夫才是罪魁祸首。 这事儿换做是她,她管不了外面的女人,但是她可以管教自己男人。 该切的切,该扔油锅里炸的炸. “要不是狐狸精勾搭,我男人那么老实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儿?我现在就去撕了那狐狸精!”胖姨越说越气,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撸起袖子就往外走。 穗子还是个热心肠,跟在胖姨后面说道:“我和敬亭开车送你过去呀~”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穗子直接把胖姨送到旱冰场。 胖姨原本想拽着于敬亭夫妻进去给她撑腰,被穗子婉拒了。 只说要回去接孩子,胖姨抄起从于敬亭车里拿的球棍,一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穗子看着她的背影,嘴里不自觉地哼哼起来:“爱你孤身走暗巷~” 于敬亭啧啧两声。 “可惜了咱家的营业额了,大周末的人正多呢。” “都买票进去了,怎么可能会影响?毕竟咱家的口号就是,死不退票。” 穗子顽皮一笑。 她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个现场热闹。 没办法,她要是这会进去了,少不得要被胖姨拽着评理,这有什么可评的? 各打五十大板,出轨渣男的不是好饼,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也不是好饼,最后殊途同归,等待他们的,是穗子早就挖好的坑,这些人,一起离开她家的旱冰场。 于敬亭刚要开车走,就见旱冰场里跑出来一堆人。 “臭不要脸的,你站住!”胖姨拎着球棍,对着跑在前面的女人喊。 女人的丈夫拎着煎鱿鱼的铲子在后面追,跟在他身后的是胖姨夫。 后面还有一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跟着,好多人脚上的旱冰鞋都没脱。 于敬亭乐了,也不开车了,趴在方向盘上吹口哨。 吹得还是《追捕》的主题曲,啦呀啦那个。 穗子本来看得就是兴味盎然,被他这个配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 于敬亭单手从储物箱里掏出相机,指挥穗子。 “抓拍两张,晚上回去拿这个逗咱娘和咱妈。” “洗不出来吧?” “这种精彩大戏,我就是单独开暗房加班加点我也得给整出来,快点拍~” 穗子接过相机。 胖姨揪着小三头发、小三咬胖姨脸蛋,俩男人上来拉架又不知怎的打成一坨。 这些精彩瞬间,全都被穗子的相机定了格。 王翠花带着孩子们出来,孩子们都在高兴,只有王翠花一个人骂骂咧咧。 小胖看到亲妈没事后,棋路终于恢复了正常水平。 正如波波观战时看到的那般,在看似节节败退的战局下,来了个绝地反击,妙手不断,轻而易举地破了对方的心理防线,赢得比赛,得到了进入决赛的机会。 孩子们甭管懂不懂棋的,都被这赢棋的喜悦所包围,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只有王翠花骂骂咧咧,她那不着调的儿子哪儿去了? 出门就见到冻得直打喷嚏的小胖妈,小胖妈也是一问三不知。 王翠花只能憋着火,领着大家浩浩荡荡的打三轮回家,因为人数太多,只能打了两辆。 到家一看,车停在院里。 穗子跟于敬亭刚到家,穗子正在泡茶。 “赢了吧?”穗子一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稳了。 她的卖衣服赚小钱钱的计划,应该也稳了。 “赢了,小胖是真有出息,下半场稀里哗啦就赢了,虽然我也没看懂——于铁根,你咋能把我们丢下自己回来了?” 王翠花跟儿媳妇和颜悦色地说了两句,对着喝茶水的儿子就虎着脸。 “我这不是跟我媳妇替天行道去了么——婶儿啊,你姐家出事了。”于敬亭对小胖妈说。 “啊?咋了?”小胖妈忙问。 “你姐夫跟烤鱿鱼的媳妇钻小树林,被他媳妇堵到了!” 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明明只是搂搂抱抱,到于敬亭嘴里就是钻小树林。 明明是穗子告诉胖姨的,于敬亭非得说是胖姨自己看到的。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啊?!”胖姨都懵了。 她家可都是老实人,没经历过这些腌臜事啊。 “这可咋整啊!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王翠花虽然不知道儿媳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凭直觉拽住小胖妈。 “老五家的,你可不能犯浑啊,这时候不能去!” “为啥?” 第981章就该她过得好 “你儿子马上就决赛了,你现在的心思就该放在儿子身上,管那些破烂事干什么?” 王翠花一开口,抓到的就是重点。 穗子垂眸,再次对她婆婆钦佩不已。 就该她婆婆过好日子,就该她婆婆后半辈子享福。 拎得清的女人,日子怎么会过的差呢? 好人有没有一生平安她不知道,但是聪明人肯定是平安的。 “我儿子现在封闭管理,我不跟着也没事吧?”小胖妈还担心姐姐呢。 王翠花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一旁沉默的姣姣突然开口。 “你是亲娘?小胖是你垃圾桶里刨出来的吧?你娘家人是人,你儿子就不是人了?” 这话说的过于直率,穗子拽都没拽住她。 “姣姣,你咋说话呢?”王翠花见状忙推姣姣,示意她进屋,别掺和大人的事儿。 姣姣站的笔直,动也不动,眼睛死死地看着小胖妈。 “小胖为了这比赛,努力了多少年了,你是觉得有教练跟着他无所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每次出场,最希望看到的人,就是你。” 这事儿说来也挺讽刺。 小胖的比赛,他爸妈只来了几场。 加在一起都没老于家观战时间多。 胖爸那是有工作,胖妈就是有点牵强了。 有时候说难受,有时候说要照顾娘家姐。 等在场外的时间太过漫长,她又看不懂比赛,觉得闷得慌,坐不住。 一盘棋快的也得一小时,慢的就要好几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不是谁都能受得了。 但姣姣觉得,她们这些发小邻居都能坚持下来,作为至亲的胖妈,实在不该这样。 “他是个男孩,哪儿能总粘着妈妈?”胖妈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也不明白,姣姣这红着眼圈委屈巴巴的委屈从何而来。 “男孩就不能粘着妈妈了?你这是谬论!”姣姣被她这漠不关心的态度气到了。 穗子过去拍拍她,示意她控制下情绪,然后对小胖妈澹澹道:“我妹说话是有些直了,你别见怪。” “没事——”小胖妈想客套两句。 于敬亭唯恐天下不乱地在边上插了一句:“我媳妇嘴上没那么说,心里她也是那么想的。” 画面静止,场面尴尬。 穗子心里狠狠地淬他一口,讨厌的家伙,知道就行了,干嘛说出来呀。 “巧了,我也这么想的。”于敬亭吹了声口哨,顺手抄起边上看热闹的闺女,扔自己肩头上。 “走喽~玩去了~” 他这一出门,身后跟着一串孩子。 都出院了,还能听到于敬亭欠扁的声音传进来: “生儿育女不教不养~不如养鹅养猪~” 小胖妈脸青一块白一块,王翠花心里哎呀一声,这铁根,咋那么损?心里想想就得了,咋还唱出来? “那,那啥,他不是说你.......”穗子在边上弱弱地解释。 这解释,还不如没有。 王翠花看着小胖妈又变的脸色,心里又是哎呀一声,儿媳妇顽皮啊,故意的? 穗子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于敬亭把窗户纸捅破了,她也不介意把话说得直白一些。 “这些孩子都在青春期,是一个心理变化很微妙的时期,你这时跟他生疏了,以后怕是也不会跟你亲近,有什么心事都不会跟你说的。” 这点穗子是很有感触。 陈佟就是最好的例子。 自从于敬亭总拽着这孩子,明显阳光了许多。 昨天穗子还看于敬亭踢他来着,估计是犯浑被抓到了,今天于敬亭一挥手,屁颠屁颠的跟着玩,一点不记仇。 别的孩子不记仇不奇怪,但这是陈佟。 长了180个心眼子的阴暗小孩,他不记仇,就说明真是被于敬亭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家长有没有用心,孩子是能感受到的。 “他是个男孩,有什么话也是跟他爸说,跟不到我说啊——穗子,我姐那到底是咋回事啊,不能因为这事离婚吧?” 穗子看她一句没听进去,心里的小人摊手。 喏,又一次完美证明,没有一双耳朵真正的被嘴巴说服过。 小胖妈没有把姣姣的话听进去,也没有把穗子的话听进去,她只惦记着娘家人。 就连王翠花都看不下去要站出来说几句。 “他婶啊,要我说,这就是个机会,你就该趁机把你姐打发回去,当初就不该领着她们过来。” “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哪儿能看着她过不好.......” 穗子心里呵呵,人家可巴不得你过得不好呢。 视线挪到窗户外,于敬亭领着孩子们在外面玩,大的小的嘻嘻哈哈,是个孩子王。 于敬亭要说他是这条街第二的爸爸,没人敢叫板能当第一。 无论多忙,他都会抽空陪孩子待会,每个孩子的情况他都了然于心。 穗子也一样,夫妻俩没有明确谁应该承担更多的育儿义务,都是一起教育的。 有了他分担,穗子轻松了很多,前世她养过陈佟,知道教育孩子的辛苦,家不就是这样么,一份责任俩人承担就成了半份。 遇到拎不清的,把责任往外丢,一份责任会变成俩种重量,一份是来自生活本身,另一份是来自家庭成员的怨气——小胖家不是小胖憋闷就是他爸憋闷,或者,爷俩一起憋闷? 王翠花劝得口干舌燥,就差把当年掐指一算的那个劲儿拿出来了。 小胖妈被她说的直擦眼泪,摇头,一副有苦说不出的可怜相。 “你现在不把人送回去,她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以后这责任全都在你头上。”穗子插了一句,小胖妈抬头看她。 这是说中要害了。 “她觉得是你让她进城的,你家日子比她家好,她已经怀恨在心了,现在她丈夫外面有人,她也会觉得都是你的错,你继续留她,她天天去闹腾,闹得旱冰场营业不下去,她丈夫也得烦她,说不定就得提离婚,到时候,她能放火把你家点了,你信不信?” “啊......离婚?不至于吧!?”小胖妈被穗子吓到了。 王翠花忙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 “哎呀,我算出来了,她不回老家,这婚就离定了!” 穗子差点笑出来,婆婆这“仙儿”来的是真快。 就得这么干! 第982章你下来呀 穗子婆媳联手,一通忽悠。 小胖妈这种老实人,被这婆媳俩忽忽悠悠整晕乎了。 晚上回家跟小胖爸说起这事儿,听到要送大姨子回老家,小胖爸激动的直拍大腿。 还有这好事儿?! 走,赶紧走。 买卧铺票,连夜送走! 胖家苦姨久矣! 有这种跟搅屎棍一样的亲戚,谁家的日子都过不好。 小胖爷俩早就看这个好事儿的姨不爽了。 奈何胖妈是个病娇,身体一直不好,跟她说几句,咣当,倒下了。 这爷俩只能硬着头皮强忍,憋出内伤。 要没个对比还好,偏偏前院住着人家老于家。 看人家婆媳和睦,姑嫂友善,随便收养个儿子也是一家其乐融融的,自家因为个搅屎棍大姨姐,搞得鸡犬不宁。 胖爸感慨,同样是王家围子出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现在媳妇开窍了,要送大姨姐回老家,胖爸一拍大腿,走,赶紧走,倒贴她几百把人送走,千里之外永远别回来! 因为胖妈优柔寡断,胖爸当晚就以“清君侧”的名义跑到大姨姐家,一通嗷嗷,朝着要给大姨姐撑腰。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给胖姨夫说的跪在门外嗷嗷哭,说知道错了。 胖爸当机立断,买票,回老家!断绝胖姨夫跟外面野狐狸的联系!这工资,不赚也罢! 穗子知道这些精采剧情时,已经是转过天了。 胖爸请了一天假看儿子比赛,胖妈缺席,去车站送姐姐去了。 姐妹俩估计这会正抱头痛哭,感慨离别之苦。 去赛场的路上。 穗子压低声音跟于敬亭说:“我瞅着叔叔开心的要笑出声来了吧?” 胖爸嘴上说着离别之苦,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穗子甚至觉得胖爸的脸上冒红光,滋润。 于敬亭摊手,他手下哪有废物? 小胖爸只是人老实,脑子还算灵光。 这时不送,等那搅屎棍一家子明白过来,还送得走? 赔个千八百的钱,换往后几十年的舒坦,是个人就知道怎么选。 “可是,我们这局到底是赢还是输呢?”穗子叹了口气。 胖姨那两口子瘟神,被她釜底抽薪搞掉了。 可是,他们俩的儿子,十岁的儿子却留了下来,以后就住在小胖家了。 那两口子回老家,到底还是藏了心眼,对妹妹家存了算计的心思。 说儿子学籍在这边,不好转学,让胖妈帮忙照顾孩子。 胖妈也不知道是脑袋抽了,还是看穗子家收养冬冬那么顺利,也产生了一种她能“驾驭一切”的错觉,把这事儿答应下来了。 穗子一想到小胖以后要多了个讨人厌的小跟班,脑瓜子都涨三圈。 胖姨的儿子大名叫什么,对穗子来说都不重要,她都叫那孩子袁大壮。 听到这名字就该知道是个啥样的孩子,人胖且坏,干啥啥不行,吃啥啥包圆。 过来玩,还企图偷龙凤胎的吃的,甚至觉得龙凤胎还小不会告状,还企图掀落落裙子。 然后,袁大壮就出现在了老于家前街的水沟里,脚丫子还被水蛭咬得冒血。 穗子问龙凤胎,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宛若屹立天地间思考人生的哲人。 就冬冬实在点,面对穗子如班主任般的死亡凝视,结结巴巴好半天来了句,那狗追的,不关我们的事儿呀。 至于狗是怎么出现的,别问。 “你管他输赢呢,又碍不到咱家啥事,就咱家那几个货出去,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于敬亭一点也不担心自家娃吃亏。 他家孩子抱团,关起门来内部矛盾不断,可门敞开,那就是惹到了一起上。 “我就是担心袁大壮那个犯贱的性子,不会被咱家娃打自闭了吧?” 穗子真不是瞎操心。 她家的娃可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龙凤胎还在幼儿园就已经会“科学运送大白菜”了。 搁那么个主动找抽的在家边上,她是真怕玩大了闹出事来。 “他自己不主动作死,谁吃饱了撑的打他?”于敬亭嗤了声,“你以为陈佟每天抄的刑法是白抄的?我中午还看到他给小萝卜讲刑法呢。” 陈佟1.0回他的时代发光发热造福人类去了。 2.0留在穗子夫妻身边,穗子那无处安放的母爱没地方放,就把对1.0的祝福,毫无保留地给了2.0. 刑法字帖也被2.0继承了。 每天半小时,穗子不信这样都不能给他腌渍入味了。 “小萝卜能听进去?”穗子惊奇,这是撒一份种子,出好几个苗? “听进去才怪,让闺女挠了。” 落落可是小暴脾气,陈佟闲着无聊,对着俩萝卜自顾自地讲刑法,光讲还不够,还要问小萝卜。 这样做,要判几年啊,那样做要判几年啊,落落同学,你站起来回答一下。 落落上去就给他胳膊挠了,皮笑肉不笑地说,挠你不犯法,顶多是老妈口头警告。 人家小娃拼积木高兴呢,谁跟他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气得陈佟给她起了个小法外狂徒的外号。 “.你就站在边上乐?也没拦着点?!”穗子无语。 她决定褫夺他好爸爸的封号,这就是个不靠谱的货! “拦什么拦!小孩儿吵吵闹闹的感情好,我从小跟姣姣打到大,不一样挺好么——是吧,姣姣?” 于敬亭回头冲后座的妹妹露出和善地笑。 姣姣刚想回她哥一个笑,就听穗子幽幽地说:“你哥昨天,把你藏在褥子底下的鱼片吃了。” “???” “还把你柜子里的鱼皮豆拿去下酒了。” “!!!” 姣姣怒了。一脚踹座椅上,前一秒的兄友妹恭全都成了泡影。 “于铁根你个缺德玩意,你偷吃小孩零食!丧良心哦!” 于敬亭把车停稳,刚好也到目的地了,扭头对他妹咆哮: “于姣姣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跟你哥呜呜渣渣?” 于敬亭一摔车门下来,对着后座勾手指头:“你下来啊!” 这阵势,能把路过的人吓死,艾玛,太凶了,这是要打人?! 穗子扶额,又开始了。 第983章我不可能做到你说的那种地步 姣姣不甘示弱,学着她哥的样子用力摔车门。 “你过来啊!” 穗子一脸无奈的下车,单手撑着车,无力道:“你俩不吵了行不?” “不行!”兄妹俩异口同声。 胖爸从后面的车上下来,看到于家兄妹这样,还想劝两句。 “咱先进去,甭管这俩二百五。” 穗子招呼后车的孩子们手牵手,别走散了。 胖爸还不放心,频频回头,就怕于敬亭动手打姣姣——昔日的街熘子,虽然不在江湖,可江湖还有他的传说。 “哎。”落落叹了口气。 “落落也是担心姑姑吗?”胖爸问,心里已经纠结,要不要冒死冲过去拦着老板一下? “我是担心爸爸啊,屡战屡败......”落落捂上眼,她不想看了。 比老于家男人还厉害的,那只有老于家的女人了。 从于敬亭历次对战姣姣的战绩来看,没有一次是赢的。 穗子连劝都懒得劝了。 还得赶紧进场找座呢,大家都挺忙,谁有空看一个男人嘴贱挨揍? 还真有人有空看。 角落里,一双眼正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于敬亭感觉前方有闪光灯晃了下,他眯起眼,朝着闪光灯看过去,眸里精光乍现,尽显狼王本色。 还没来得及辨别是不是在拍他这个方向,姣姣已经扑上来了。 抓着他的手,嗷就是一口。 “靠!属狗的,咬人!”于敬亭让她咬得呲牙咧嘴。 狼王一秒变成哈士奇。 偷拍的那人只拍到了于敬亭兄妹不合,大庭广众大打出手,于敬亭对待没成年的妹妹也如勐虎扑兔,毫不留情。 完全没拍到,勐虎是纸老虎,兔子是钢牙兔。 于敬亭被姣姣咬得呲牙咧嘴,还不敢还手。 这都拍不下来,光拍到于老板大庭广众跟亲妹妹剑拔弩张,霸气外露。 这照片很快就被洗出来,交给果园里偷窥穗子的那个男人手里,于敬亭跟妹妹不合,他媳妇也跟他妹妹不合,这个传闻印象就这么种下了。 “别咬了,有人!” 姣姣松嘴,左顾右盼,啥人? “我刚看到有人往这边拍,不知道是不是拍我们。”于敬亭朝着闪光灯方向看,只看到个背影,他想过去问问,但是看门的在催了。 要快点进场了,再晚就关门了。 “你又不是明星,拍你干啥!”姣姣以为这是她哥的缓兵之计,一想到这个坏蛋偷吃她零食就好气。 “小气吧啦的,我吃的那些都让你嫂子补回去了,还给你塞了点别的。”于敬亭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姣姣瞬间开心了。 “哥,亲哥,你告诉我,嫂子给我塞啥好东西了?” 穗子送出来的,一定是很好的礼物,姣姣开始期待了。 “不告诉你!你咬我时咋不想着我是你亲哥?看你牙尖嘴利的,你没口蹄疫狂犬病吧?” “哥,你告诉我吧——你不告诉我,我就问嫂子去!” 兄妹俩一边拌嘴一边往厅里走,进了大厅,同时休战停火,看起来就是感情超好的兄妹。 不和平是不行的,敢在人多的地方吵吵,按着这家里最大的boss的性子,回去后俩人都得各打五十大板。 那个大boss,自然是笑得最温和的穗子。 姣姣在家爹娘都不怕,唯独尊敬她嫂子,到底是做过姣姣班主任的,一个眼神过去,姣姣都恨不得立正站好。 小胖对穗子也是这个态度,于敬亭发脾气对他来说,都不如穗子一个班主任之凝视,那压力是烙印在dna里了。 大boss见兄妹俩和平友善地走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微笑,优雅地招呼他们坐下。 穗子笑得过于假了,假到吸引了于敬亭的注意。 抬眼一看,哦豁。 电视台跟那录像呢。 虽然于敬亭有心皮一下,但是想到他内个死要面子的媳妇,又咽下恶作剧的冲动,乖乖地坐在她身边。 穗子保持着仪态万千,用微笑的表情跟于敬亭交流: “亲爱的,你能不能——” “不能!你休想让我当着全国人民的面,露出大裤衩子!我是不可能为了你做广告牺牲到这个地步的!”于敬亭也用微笑的表情回穗子。 “.......”穗子的手搭在太阳穴上,无力至极。 他想哪儿去了! 她只是想让他帮忙看下,她头发有没有乱。 毕竟要上电视,咳咳。 虽然也不知道能给到她家几个镜头,但就凭她家这么显眼的穿着打扮,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必然会引起注意。 想到这,穗子压低声音提醒身边的几个孩子。 “都不准打闹,保持好造型知道吗?” 明天以后,她跟服装厂的订单就会接到手软,哦呵呵~ 一想到那个画面,穗子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越发灿烂了。 于敬亭呵了声,财迷心窍,说的就是他媳妇了。 小胖的这局对手非常强大,拥有几十年棋龄的前辈,姣姣捏了把汗。 “小胖之前算过概率,他跟这位前辈比赛,几乎没有任何胜算的。” “这么厉害?”小胖爸从没听儿子说过这些,所以姣姣说起来,他表情也很凝重。 姣姣点头,她也经常参加大型音乐比赛,虽然还没去过国际赛事,但是这些比赛其实都有共同之处的。 “这孩子不会紧张的一宿没睡吧?”小胖爸听姣姣说完简直是坐卧不宁,不敢看了。 “不,他这会应该很开心。换做是我,我也一样开心。”姣姣把视线对准屏幕,双方都在做开赛前的准备。 无防盗 小胖嘴里的泡泡糖不见了,整个人看着精神焕发,没有半点颓色。 “脑门上的青春痘也挤了,讲究人啊。”于敬亭都看出小胖这燃烧的斗志了。 “嗯,为了自己的目标努力过,结果如何都能接受。”姣姣说出此刻小胖内心的感受。 职业选手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这点俩孩子经常参加不同领域的比赛,心态倒是很相似,这也是穗子培养孩子的方向,看中成果,更看重栽培的过程对人生的启发。 这一局打得比想象中还要胶着。 对手也没想到决赛会遇到孩子,小胖之前没有过参加国际比赛的记录,对手根本没法研究他的棋路打法,资料都是比赛这几天收集的。 小胖下得也很吃力,他思考时间比前面都长——故意拖时间那次不算。 穗子全神贯注地看比赛,就觉得身后不大对劲,像是有人盯着她。 第984章灼若芙蕖出渌波 穗子回头,后排全都是观众,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穗子又把头转回来。 转过来不过一秒,她又把头转回去,视线落在后排的一个男人身上。 似乎察觉到穗子在看他,男人对穗子勾起一个灿烂的笑,穗子觉得自己这样不太礼貌,又冲他点点头,把头转过来,若有所思。 穗子压下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想把注意力放在屏幕上的比赛,可是思绪还是会忍不住飘到后排,总想回头看看。 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像后世她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人。 穗子之所以会在一群人里,一眼就看到对方,实在是对方的衣品在这一群人里过于显眼。 显眼到,穗子看完人家后,视线落在自己男人身上就挪不开。 “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嘛?”于敬亭挑眉。 “你回头看一眼,第一眼看到谁了?”穗子压低声音问。 于敬亭满不在乎地回头,扫了一圈,落在一个男人身上,眼眯了起来。 “门口卖炒瓜子的老大爷是怎么混进来的?我明白了,看门的人里,肯定有大爷的儿子,亲戚!” “......”这难道就是男人和女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媳妇,你要嗑瓜子?回家买,这里不让吃东西。”于敬亭第一反应是穗子嘴馋了。 穗子脸上的笑要挂不住了。 “你再看,有没有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男人?” 于敬亭又回头,视线来回扫,最后落在了穗子看过的人身上。 “有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的,一看就不是个好饼。” 穗子点头又摇头。 “什么啊,你没发现,你们俩的气质,有点像?” 于敬亭嘴里说的那个花里胡哨的男人,就是穗子刚看到的那个。 他身上穿着件颇有港风的花衬衫,人群里一眼看过去,就能注意到他。 花衬衫可不是谁都能穿的。 男人要是没点于敬亭这般的痞帅,穿上就会很油腻,但如果味儿对了,“骚的住”,那给人的感觉就很特别,放荡不羁的feel。 穗子之前就让锦楠从那边给于敬亭邮过衣服,其中就不乏这种极具时代感的花衬衫。 于敬亭打死也不穿,虽然他总试图把穗子往花里胡哨打扮,他自己却不喜欢这种感觉,认为不符合勐男性格。 所以听到穗子说,那个花里胡哨的男人跟他气质有点像,于敬亭当场就炸毛了。 “哪里像!明明是我比较帅!” 他今天为了跟穗子凑对,俩人穿着同款的皮夹克呢,头发都有吹过,超有型的! “谁跟你说五官来着,我说的是气质!气质!” “别跟我扯那些看不着的玩意,你就说,长的谁帅?” “那当然是你,还用问?”他在她心里,是世界第一帅的。 于敬亭的嘴角忍不住翘了又翘,他媳妇这句,说的还是比较客观的。 坐在俩人边上的姣姣嘴角抽了又抽。 请上天赐给她一双没有听过哥嫂打情骂俏的耳朵吧! 屏幕上的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比赛上,这里偏偏有一对腻乎的,害得姣姣分了心。 分心的功夫,屏幕上的黑白棋已经出现了变化。 在对手胜率领跑的开局下,小胖几乎是被对方压制着,场下他的亲友团全都锁着眉毛。 家里的孩子都只会皮毛,也就波波懂得深一点,因为看得深,波波小眉毛皱得也比其他人多。 就在穗子夫妻腻乎两句的顷刻间,小胖抓住了机会,一手冲随手,趁对方不备,直吞对手棋子,胜率瞬间扭转。 波波在解说开口之前哇了一声,一向内敛的小娃竟然从座位上蹦起来了。 穗子夫妻的注意力被儿子吸引过来,穗子看着屏幕,也要反应几秒,这一手不仅把对手打了个始料不及,也把评委们都看懵了。 于敬亭围棋还不如穗子精呢,但是他反应可比穗子快。 “是要赢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穗子这会激动的把身后还坐着个大老的事儿忘记了。 “看他对手表情啊,你瞅那老头子,他是慌了吧?”于敬亭用下巴比了比屏幕上的棋手。 棋,他是不怎么精通,但是看人,他一看一个准儿。 下一辈子棋的人,是很少有这么明显的表情的,这明显是小胖给对手打懵了。 “现在还看不出输赢,但是我觉得,只要小胖不乱,他就有希望。”穗子的话刚说完,解说亢奋的声音就响起了。 内容跟穗子的意思差不多,意思是只要小胖心不乱,就有希望冲击冠军。 现在看比赛直播的所有人都把心悬在嗓子眼,只有比赛中的小胖,依然稳如泰山,面不改色,甚至连半点喜色都看不见。 穗子一看孩子这反应,心里只叫几个好。 输赢都不重要了,能练到这个境界,这孩子的心态已经练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接下来的比赛正如穗子所料,棋手因为乱了心神,被小胖抓住机会,数子连根斩断,对手虽然力挽狂澜,但面对小胖的步步为赢,终究是输了半目。 比赛结束,双方起立握手,那位长者对着小胖说了很多鼓励的话,没有翻译,小胖一句也没听懂,脸上挂着机械的笑,教练教过他,如果赢了就要这样做。 他好像成了机器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棋盘,除了黑,就是白。 他的眼在人群里搜索,比赛结束后,门口围着外场的亲友团教练员,小胖的视线落在姣姣身上,周围依然是黑白,笑着挥手的女孩,从黑白里跳出,是他眼里唯一的彩色。 不是澹彩,是浓郁的要溢出眼眶的超美色调,浓墨重彩的绚丽,讲他从黑白的世界里拽开。 从她开始,周围一切都有了颜色。 小胖舒展眉心翘起嘴角,绽放出他比赛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笑。 少年棋王笑起来,竟然是这般的阳光。 摄影师也是个非常懂的,看他像是在看什么,顺着他的视线拍过去。 亭亭玉立的少女,灼若芙蕖出渌波。 相望之间,不知惊艳了谁的年华。 第985章直击心灵无地自容 小胖赢比赛,爆了冷门。 外场的教练团和亲友团都炸了。 各国语言交织在一起。 胖爸能听懂的,都在欢呼雀跃,庆祝少年棋王的诞生,感受见证奇迹的快乐,这都是同胞。 于敬亭能听懂的,正在用英文交流,感慨一代江山一代人,这些是中立观点的媒体。 但是穗子能听懂的,有些话就不大对味了。 穗子会好几国语言,这是前世就掌握的技能,今生用的次数不算多。 每次都用在了刀刃上,这次也不例外。 有人正用愤愤不平的语言,说着比赛的不公平,这是跟对手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 “这场比赛,根本就是不公平的,我们的棋王水土不服身子不适,昨天还发了高烧,带病比赛,怎么能够发挥正常水平?” “就是说啊,他们用的计时器,都是他们本国产的吧,质量能行吗?” “就算是计时器没有问题,那假设我们的前辈再早些年,身体正盛,又怎么会输给他这个可恶的小子?” 穗子一开始不想插话的,但是随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开始质疑比赛计时器有问题,穗子终于忍不住了。 “各位,请留一些体面给你们自己,更请尊重你们的前辈。” 这番话,是穗子用对方的语言说出来的。 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对面霎时歇火了。 小胖爸一头雾水,问于敬亭。 “敬亭啊,你媳妇叨咕啥呢?” “对方犯贱,我媳妇正在怼。” “你也能听到他们的话?” “还用得着懂?那些人,只差把傲慢写脸上了,那嘴就跟个腚眼子似的得吧得吧的喷粪,语言是不通,但是粪,这玩意都懂。” 于敬亭也不能说完全不懂。 他学外语之初,就让穗子把各国骂人的话都用汉字给他写下来。 会不会用外语说“你好”不重要,但是,对方骂他时,他必须要听得懂。 刚那几个货,不仅神色满是傲慢,言谈间也有好几个骂人的词汇了,于敬亭只是不知道他们在骂谁而已。 他见穗子在边上,眼越来越沉,拳越握越紧,就知道对方肯定是骂他们这边的人了,引得他媳妇不痛快。 还没等于敬亭研究怎么搞一下,穗子撸袖子自己上了。 对方也没想到他们用自己的语言骂骂咧咧,这边竟然有人能听得懂,不是刚开放没几年吗,这小姑娘怎么能听懂的? 穗子今天穿着跟于敬亭同款中性皮夹克,脚蹬一双马丁靴。 充满中性的帅气装扮,削弱了她平日文雅的气势,也让她这番发言更显得有力量。 对方只沉默了片刻,便有人站出来,用质疑地口吻问穗子: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穗子这身打扮,新潮又靓丽,不像是这般的审美,对方残存侥幸心理,万一她是别的地方的人呢? 穗子挺直腰杆,字正腔圆。 “我是地道的华夏儿女炎黄子孙,我为你们刚刚的发言感到难过,想必你们的前辈,也会为你们感到羞愧。本该是英雄惜英雄,棋逢对手,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竞争?” 穗子这一串直击心灵,说的那些人惭愧不已,无地自容。 姣姣感觉嫂子此刻有女侠风范,只可惜她听不懂,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哥身上。 “哥,你能听懂一两句吗?” “你嫂子说,这些人都是傻x。” 穗子那么一串,被于敬亭言简意赅地浓缩成一句—— 还用得着懂?穗子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国际通用手势来概括。 就是握拳,竖中指那个手势,懂的,都懂。 “我看到的,是一代江山一代人,代代棋王代代魂,我看到的,是老棋王将荣耀满怀祝福地交给下一代棋王。 终究有天,会有更新的一代人,接过这面象征棋魂的荣耀,继续走下去,生生不息! 而这些本该骄傲传承的东西,被你们用狭隘的思想所禁锢了! 你们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难道尊重前辈就只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前辈的精神,你们又懂了多少?!” 穗子这串更长,刚开始说第一句时,对面那些人脸上还是不服的表情,可是随着她语速越来越快,声调越来重,那些人的脸上,竟同时浮现了羞愧的表情。 言情吧免费阅读 她的这番话,把对面的人彻底说服了。 姣姣这边虽然一句听不懂,可是从她嫂子气压群雄的状态上看,也是恨不得拍手鼓鼓掌。 于敬亭马上抓住机会,教育身边的几个小娃。 “看见没?都跟你妈、你姐、你嫂子学着点!平日里话少那是她懒,该怼人时,她可从来没怂过!” 以陈佟为首按着身高排序的众孩子集体点头,满怀敬畏。 陈涵穗女士要是怼起人来,一般人真不是她的对手,家里的几个都是见识过她那“班主任之凝视”的。 穗子把那些人说得鞠躬道歉才算了事,领着家人浩浩荡荡离场。 头始终没有低下去过,昂首挺胸。 “嫂子,他们为什么能被你说服呢?”出了门,姣姣代表大家问出心中所想。 “吵架我是不在行的,但是说道理,我还是可以的。我刚刚用的是他们所信仰的,去攻破他们的谬论,这远比用我们自己的信仰去还击效果要好。” 儒家思想起源华夏,传播到东亚汉字圈,又因各国的风土人情不同,形成了各自的特色。 华夏重仁,穗子却没有从“仁”的角度出发阐述她的观点,而是用对方所信仰的“孝”的角度阐述。 “忠、孝、礼、义,他们把孝看得非常重要,等级森严,晚辈是不可以超过前辈的,说话都得用敬语。” 这也是他们看到前辈输给那么年轻的小胖,心有不甘的原因。 “不过围棋毕竟是高脑力竞赛,如果那个老头再年轻几十年,我儿子未必会赢......”小胖爸觉得儿子今天有运气成分。 “时与运,这都是假设不来的东西,发生就是发生了,赢要赢得痛快,输也要输得起。你拉完屎还能往回坐?”于敬亭不耐。 穗子含笑点头,她老公说的对,除了后半句,啧。 第986章有钱不赚王八蛋 小胖赢了比赛后,围棋的热度一下子高起来了。 各大报纸都在头条报道这件事。 比赛期间热度本没有这么高,这是赢了比赛,话题度才上来。 各大媒体都在联系小胖,希望他能够接受采访,一时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真有厂家找上来,希望小胖能打个广告,给的广告费还不低。 小胖家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小胖爸却没有被冲昏头脑。 虽然一开始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儿子有出息光宗耀祖了。 不过他只亢奋了半天,虚心跟穗子夫妻喝了壶茶,谈话间,就悟了。 回去就把所有的采访都推了,只接受了一家主流媒体的访谈。 那些找上门的广告,上万的代言费对别人来说很多了,小胖爸却毫不犹豫地推了。 用穗子的话说,小胖还小,过早的消耗热度,不利于他的学业。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 穗子给了小胖分成。 外面那些大张旗鼓冠名的代言,咱不能接,可是自家人暗搓搓地广告费,咳咳,还是可以有的。 胖爸暂时也没把穗子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不觉得穗子能分给小胖多少钱。 小胖也就是半决赛和决赛当天穿了穗子准备的衣服,露脸那么一会,这衣服能卖出去三五十套,胖爸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觉得,也就是百八十块钱的分成。 甚至,还替穗子担心,穗子压了那么多布料进去,不会赔钱吧? 送走胖爸,穗子打电话给服装厂,打完电话,就开始盘腿坐床上打算盘。 穗子心里自己此刻的形象,必然是注重事业干练又不失女性的优雅,因为她一边打算盘,一边敷自制的面膜。 然而,于敬亭眼里的穗子是这样的: 脸上涂着红呼呼的不明物体,盘腿坐在床上的财迷,掉钱眼里的娘们......时不时还发出阵阵抑制不住喜悦的笑声。 “上衣十六元一件,裤子十四元,一套送绶带......首批三千套,我的利润是......哦呵呵~” 穗子笑得脸上的面膜都要裂开了,于敬亭在边上直摇头。 “这掉钱眼里的小娘们,你收敛着点——你跟白天那个民族荣誉感爆棚的娘们,是同一个人?” 敷上个面膜,女中豪杰秒变财迷。 “怎么就不是了呢?人都是多面的!敬亭,你听我给你算账哈,咱们首批卖完了,咱观察下市场反应,然后周边的几个城市都给我铺上!” 说到赚钱,俩眼都冒绿光。 “定价高了点吧?就这么薄的料子,还是小孩的衣服,根本费不了多少布的玩意,大人买个棉袄才多钱?” 王翠花进来送水果,站在门口就听到儿媳妇那财迷的笑声了。 “这不撞枪口上了?”于敬亭抄起个水萝卜啃,他敢笃定,穗子就等着人问这个呢。 他跟穗子在经商思路上是高度契合的,穗子的这一套他都懂,自不用问。 那小娘们这会财迷附体,就想找人分享下,他娘就巴巴地送上门来了。 果然,穗子伸出手,跟婆婆四手交握,眼露“钱”光。 “娘,用商品价值定价,那岂不是对不起小胖这些天的拼搏?” “......说句娘能听懂的行不?” “她的意思是,有钱不赚王八蛋。”于敬亭言简意赅。 王翠花懂了。 “娘,你假设,如果咱家姣姣看到同学都穿时髦衣服,她跟你要,你咋办?你能有耐心去市场扯布,花几天时间琢磨版型订做?” “那不能,我可受不了姣姣粘着我。”王翠花马上有代入感了,当然,支持她这么做的底气,终究是自家不差钱。 老于家现在已经是先富的那批人了,只是平日里过的低调,不炫富罢了。 “咱们不能,别的家长也不能啊,这价格定得不低,但咬咬牙,还是买得起,趁着现在小胖的热乎劲没过,咱们狠狠地卖上一笔。” “那万一别的地方模彷咱——你笑什么?” 于敬亭摇头,他娘还是不懂他媳妇啊,如果说,小胖是棋盘上走一步看十步,那穗子就是生活里走一步算十步的。 《高天之上》 “你儿媳妇早就算到了,她把这种料子都买光了,周边哪家厂想模彷,都得从她这批发料子,她的价格还会比正儿八经的布料厂便宜。” “为啥?”王翠花似懂非懂。 “因为她把人家库存的货底子用低价买光了,她根本不是设计好款再找布料,她是看啥布料便宜,她就搞什么。” 人家库存剩的黑白多,她就搞了个棋子装,要是红黄多,于敬亭严重怀疑,他媳妇能搞个西红柿炒鸡蛋出来。 王翠花听了个瞠目结舌,这要是换做别人家的事儿,她肯定要淬一口,这不奸商? 可是自家儿媳妇么...... 王翠花颇具深意地看着儿子。 “你小子,命得多好才能娶着穗子?别人都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收钱的匣子,让我看,这就是片面了,你们俩都是耙子,还是只进不出的......” 穗子的倾诉欲得到了满足,婆媳俩执手相看,发出相似的笑声。 于敬亭挑眉,哦豁,出现了,财迷人传人? “赶紧回屋,你老头喊你。”于敬亭把他娘拽起来。 王翠花还想再跟穗子唠会呢,于敬亭开门推娘,动作一气呵成,走你吧。 “小兔崽子,一天到晚跟我抢穗子。”王翠花踹了脚门,骂骂咧咧的回自己屋了。 “第一批货卖完后,咱们再追加,如果热度能延续到冬天,我甚至还想做一批呢子大衣——哎,你干嘛啊?”穗子算得正起劲,于敬亭把她算盘收走了。 穗子要抢,他把算盘举得老高。 不仅抢了她的算盘,脸上还挂着一副深沉的表情,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字:老子不开心。 “我没惹你吧?”穗子问。 “你惹我了。” “哦......喏,给你零花钱。”穗子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从里面挑了张十块钱给他。 于敬亭一把将钱夺过来,大义凛然地揣兜里。 “少打岔,我可不是容易被钱收买的人,说,比赛时,那个穿得跟花癞蛤蟆似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不被收买你倒是还我——嗯?癞蛤蟆男人?”穗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987章老坛酸菜根 “就内个,穿得花里胡哨,眼神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好玩意的男人。” 于敬亭一直没忘了这事儿。 如果不是小胖比赛打断了于敬亭跟穗子的谈话,他早就问穗子了。 他对媳妇说自己跟那个花蛤蟆像的事,非常耿耿于怀。 穗子想了几秒才一拍脑门。 “他啊——他是......” 穗子趴在于敬亭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介绍起那男人的来龙去脉。 她也是在后世财经报道上看到过关于这个男人,也是个狠角色。 做什么起家的没有详细说,反正最后干了房地产,财富榜上跟于敬亭的排名都差不多。 “只是报道上看过?”于敬亭问。 穗子点头,对呀,不然呢? 她是看到后世有名的人,想到跟于敬亭分享下。 “报纸上介绍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记得他?哦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啧啧啧。” 最后那三个“啧”字,酸得可以腌酸菜了,老坛酸菜“根儿”! “因为你们俩乍一看,有一种很相似的感觉啊,排名又那么近,看了你就得看他,我能印象不深刻么......你不是在吃醋吧?” 穗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合着这家伙,憋了一下午,就暗搓搓的捧醋狂饮呢? “哈!我吃醋?我吃什么醋!” 于敬亭打死也不承认,对着穗子倒打一耙。 “我说,这周领着你去商场吧,配一副眼镜再买点菊花茶枸杞子什么的,保护视力啊。” “我眼睛没问题啊。” “我看你近视了,否则怎么非得说我跟花蛤蟆像?你瞅他,没我高没我帅,衣品那么差,穿衣服的品味跟人品直接挂钩的,你看他穿得跟扑棱蛾子似的,这是正经人?” “为什么不是蝴蝶?” “蝴蝶那不是往他身上贴金,他配?他也就是个扑棱蛾子,一飞就掉粉。” 就因为穗子说了嘴俩人身上的气质很像,于敬亭恨不得把对方踩到尘埃里。 “噗,你这嘴可真是......” 穗子还没笑完,就被他抓过来,亲到差点上不来气。 这家伙仗着吹唢呐练出来的肺活量,使劲地欺负人。 把穗子的唇珠都亲肿了,才得以地松开她。 “我嘴怎么了?刚刷过牙!” “......”无耻。 穗子把吐槽他的话憋在心里,主要是怂。 “什么表情?”于敬亭眯眼,她怕是嫌小嘴还不够肿? 穗子乖巧摇头,她才不主动送上门呢。 “本来还想着让你看一眼他,以后找个机会合作——啊!” 穗子惊呼一声,于敬亭直接扑过来了,忍无可忍! “你干嘛啊!灯!门!孩子们还没过来说晚安!” 穗子急得直拍他。 于敬亭一边扯她衣服,一边扯嗓子喊:“大儿子!” “爸爸,有什么事?”冬冬的房间距离穗子的卧室最近。 “看好俩弟弟妹妹,不用过来说晚安了,goodnight~” 于敬亭一手压着穗子,一手拉灯,养儿千日用儿一时啊。 ...... “穗子,谁惹你了?”转过天,穗子陪着师姐逛街看家具,师姐看穗子跟平日不大一样。 “没事,我没休息好。”穗子嘴上这么回,心里却想着,除了那个借题发挥的于铁根,谁还能让她这么郁闷? “休息可太重要了,老苏同志腰不是很好,我想买棉花,找人做厚点的褥子。” 师姐在为新家做准备,苏哲马上就要分房子了,她得空就拽上穗子帮忙参谋下。 穗子眼光好,帮忙挑的那些大小物件,师姐夫妻都很喜欢。 棉花很快就买完了,再把师姐带过来的龙凤呈祥被面给裁缝店留下,棉花弹好了,这边负责做,做完了直接拎回去就行。 原本该是娘家妈帮忙弄这些的,不过师姐的妈不擅长做手工活,师姐自己也不行,就花钱买个清闲了。 正事忙完,穗子目视前方,她看到了席梦思床垫。 “走,咱们看看去。”穗子拽着师姐过去。 师姐用手按了两下。 “真软乎啊,看着好像挺好的样子。” 师姐看着是很喜欢,但不敢问价。 这种床垫她听说过,都是万元户家庭才有的,她家老苏可是知识分子,得省着花。 “我能试下吗?”穗子问售货员。 她看到床垫上覆着塑料膜,想着弄不脏,就起了试试的心思。 现在市面上最贵的就是席梦思床垫了,带弹黄的,于敬亭已经粘着穗子要换很久了。 美其名曰是心疼穗子学习辛苦,想让她有个精致睡眠。 但穗子是知道他心里那点花花肠子的。 当初她去特区找他,酒店的弹黄床可是让于敬亭大有作为,他一边骂发明这玩意的万恶资本主义忒会享受,一边乐在其中。 就因为记忆过于深刻,对他假惺惺的提议穗子才一直找各种理由拒绝。 这玩意买回去指不定便宜谁呢。 但今天穗子腰疼,又死要面子不好意思跟师姐说,撑着走了这么远的路,看到席梦思,就起了试试的心思。 要是真的跟她在酒店试过的那么好,她就买两张回去,给自己屋和婆婆屋都装上。 孩子们还小,用不到睡这么好。 穗子心里正盘算着,就见一个夹着棒针的售货员过来,用眼皮子扫了穗子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用手按一下就行,不用试。” “我还是想亲自体验一下。”穗子没好意思说自己真正动机。 这种席梦思床垫,里面是弹黄。 弹黄也分好多种,如果用的是联结式的弹黄,睡着倒是软乎,可是铁丝、铁杠之间是焊死的,在上面做点双人运动,吱吱呀呀的动静就会特别大。 穗子可不想让人听到她们这屋的动静,家里那么多孩子呢。 所以她就想亲自试试,看看有没有动静。 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那售货员就是不用正眼看人,穗子甚至听到她用鼻孔哼了声。 轻蔑的意味十足。 “我们这可是大品牌,一张床垫250呢,你买不起就别试,对面的棉花褥子随便做一床就得了。” 师姐听到这句不高兴了,穗子却是噗嗤一声乐了。 她想到了她男人。 如果于敬亭在这,一定会说—— “什么250,我看你就像个250。” 好听的男声从穗子身后传来,穗子转身,看到的却不是于敬亭。 第988章怕不是精神不正常 穗子身后站着个年轻男人,身上穿着蓝底百花的衬衫,唇红齿白,单手插兜,正痞痞地怼着店员。 穗子看到他惊了下。 这家伙,不就是害于敬亭吃飞醋折腾她半宿的张铮?! 此时他就站在穗子身后,跟穗子只有不到四十厘米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人与人之间1.2米的安全距离,不熟的人站得这样近,穗子非常不适应。 她甚至能闻到张铮身上古龙水的味道。 穗子回来后很少闻到男士古龙水,她身边就没有那么精致的男人。 倒是锦楠作为大姐大,专挑着男士的古龙水喷。 穗子甚至觉得,张铮的古龙水应该跟锦楠的是同一个牌子,味道几乎一样。 前调柑橘,后调琥珀,特别有男性魅力的味道——关键是,锦楠喷了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上次她回来找穗子,穗子还趴在她身上一通闻,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差点没给于敬亭鼻子气歪,非得跟锦楠出去过两招才心理平衡。 亏得锦楠是个女的,这要是个男的,于敬亭得把房盖掀了。 穗子因为张铮跟锦楠撞了古龙水,愣了几秒,这几秒的功夫,张铮又往前挪了一点。 穗子意识到不对,下意识地朝着师姐的方向挪了一大步。 店员被张铮怼了,本想怼回去,可见着张铮的穿着,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 穿得这么花里胡哨——怕不是小混混吧? 正经人是穿花衬衫! 这要是一言不合,打她怎么办?店员想到这,语气不敢再那么冲,话却依然刺耳。 “你们是一起的?要买了才能试,坐坏了赔不起。” “呵呵,一张破床垫子还当个宝贝似的,如果随便坐坐就能弄坏,还拿出来卖什么?”张铮说完,抬脚就踹。 靴子在塑料上留下清晰地痕迹。 师姐在边上都看傻眼了,这哪来的暴脾气? 刚想问穗子认不认识,却见穗子悄无声息地往后退,还对师姐偷偷挥手。 师姐马上了然,跟着穗子小心翼翼地往出挪。 店员见张铮动手了,忙喊人,几个营业员一起围过来。 张铮本想在穗子面前出个风头,展示下他身为男人的气魄,一回头,只看到穗子和师姐的背影。 张铮:......? 他替她出头,她一句谢都没有就走了? 不,她那已经不是走了。 她是小跑。 还拽着她的同伴一起跑,这是怕跑慢了摊上事? 于家的首席“军师”,竟然是这么没义气的人? 此时的张铮一脑门子问号。 师姐被穗子拽着一路跑出了商场,看到身后没人,穗子才松了口气。 师姐都让她拽着跑岔气了。 弯着腰喘着气道:“破坏人家东西的又不是咱,你跑什么?” “你不觉得他有精神病吗?”穗子问。 “这话你说出来就很奇怪耶——我家老苏说,你男人当初可能干架了,就没有他不揍的人呢。” 所以,穗子为啥那么崇拜她男人,提起于敬亭,穗子都能滔滔不绝地夸俩小时,生夸! 穗子不解,这问题对她来说就很奇怪。 “我家敬亭是有些侠肝义胆,但他绝不会为了家里以外的女人动手啊。” 于敬亭最注重公平。 他见不得穗子说别的男人好,也能做到从不夸别的女人。 所以穗子对他乱吃飞醋借题发挥揩油的行为,从没真生气过。 婚姻么,本来就是建立在彼此都认同的基础上的契约,底线是提前定好的,都不越线,哪来的矛盾? 所以,张铮这种为了不认识的女人出头,甚至还动手的行为,穗子并没有一丁点的感动。 甚至觉得有点怕——这不就是精神不正常? “可人家不是为了帮咱们吗?”师姐还没绕过弯来。 “你想下,如果今天,是你家老苏,看着别的女孩被为难了,他上去跟人动手,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讲道理还行,动手就过份了。 路见不平说两句话是正常的,上手,不觉得狂躁了吗? 而且穗子觉得,自己也能解决的问题,也不需要他出来多管闲事,而且还把事情越管越乱。 继续留在那,让她谢,还是不谢啊? 谢不谢都奇怪,不如快跑。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 “咱都不认识他,他就这么跑出来,多奇怪啊,咱们换一家商场逛吧,这里不安全。” 穗子觉得有点可惜,她还想着让于敬亭提前跟张铮认识呢,想着商圈就这么大,未来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想不到张铮脾气这么不好,说不定有狂躁症?这样的人,不合作也就罢了。 这么想了一圈下来,穗子只得出一个结论:她家敬亭真乃神人也,竟然只一个照面就看出了对方不适合合作,好喜欢他怎么办~ 张铮从商场出来,人来人往,早就不见了穗子的踪迹。 “铮哥,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从石墩子上站起身。 “看到陈涵穗了吗?她往哪边走了?”张铮问。 原本的计划,是他在里面伺机与穗子邂后,俩人出来时,再让朋友拍下照片,找好角度,制造共同出入的假象。 结果,他精心酝酿的邂后,穗子跑了,跑...... 张铮从未如此伤过自尊。 “没啊,我以为你们能在里面聊一会,我就去边上吃了个炒肝。”小五舔舔嘴角,还别说,这地方的炒肝真好吃。 张铮气得一脚踢他一个趔趄。 “吃粑粑去吧!干点活都干不好!” 穗子逛了一下午,床垫还是没买成。 其他商场倒是没出现前面那种看不起人的情况,可是她试了两张床垫,就觉得声音太大。 回来后哼哼唧唧的觉得腰酸背痛,趴在床上,越想越憋屈。 “嫂子,你咋了?”姣姣看穗子蔫巴巴的,就凑过来问。 “别提了,今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穗子把头埋枕头里,憋屈至极。 她本来想着买张好床垫,改善下生活,结果一圈下来床垫没买到,走了那么久,腿还疼了,还遇到神经病了! “那我给你按按?”姣姣记得她娘泡了不少药酒呢,用来刚好。 “行——不行!”穗子坐起来。 第989章赶紧表态 于敬亭回来已经很晚了,他这两天集中火力做一笔大订单,要卖一笔很大的金额的办公用品。 对方负责人是个成熟女人,过于“热情”。 每次见面都不跟他说正事儿,三两句,就要拐到别的地方。 几次三番的提出要跟于敬亭出去“单独”谈谈,从喝茶喝酒再到找个有星星的地方单独谈,就差把她的目的砸于敬亭脸上了。 于敬亭身边跟着的人都看出来了。 这哪里是要订货。 是要“订人”吧? 如果眼神能脱衣服的话,于敬亭的衣服早就被她灼热的视线烫没了。 于敬亭为了跟她磨,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每次提正事儿,那女人都狡猾地绕开,今天又是徒劳的一天。 于敬亭在外面憋了一肚子火,晚饭都没吃,回屋看到穗子靠在床头,拿着书栽歪在床头,床头柜上还摆着一瓶药酒。 他走过去,拿起药酒。 穗子看到他马上做了个咸鱼翻身,乖巧地趴在床上,衣服都掀起来了。 这主动的模样逗笑了疲惫了一天的男人。 “你干别的事儿要是这么主动就好了。” “你还有脸说,也不看看是拜谁所赐。”穗子都囔。 原本,她是可以让姣姣帮自己的。 可是于敬亭这家伙有啃人的习惯,经常是连嘬带咬的,弄她一身印子,姣姣要是看到了,岂不是辣眼睛? “嗤,你这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这旱涝保收的,外面可有人要特么渴死了。” 于敬亭说最后那句,带入了明显的情绪,咬牙切齿,手也不自觉地用了力。 穗子嘶了声,于敬亭忙松手。 “按重了?” 穗子活动了下,还别说,这么一下后,还舒坦了不少。 冲他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是遇到烦人的事了吗,你的首席军师随时待命啊。”穗子听出他话里有话,猜他遇到了难事。 “遇到个烦人的女人,坐地上就能吸土,亏得眼神不能脱衣服,要不,你爷们就要衣不蔽体的回来了!那看我的眼神,就跟女妖精看唐僧似的!” 于敬亭刚开始还骂骂咧咧,说到最后,语调竟带了几分委屈。 穗子没绷住,噗地笑出来。 于敬亭气得作势要掐她,哪儿舍得真下手啊,手指头碰一下就假装是很用力了。 穗子也给他面子,忙做出求饶状,声音比平日里温柔很多。 “那大姐多大岁数?长得如何?”穗子很好奇。 能把于敬亭膈应成这样,这位大姐姐是挺有性格的。 “三十出头吧,长得也就是个人,不缺鼻子不少眼睛的。”于敬亭满口嫌弃。 “于老板你这样不行啊,你得专业点回答问题——她跟我比怎样?” “你这不是自甘堕落?!怎么能把自己跟那玩意比?而且你问这个干嘛!年轻漂亮老跟丑了吧唧,对我没有任何区别!” 穗子问这个,就让于敬亭想到了他身边人出的馊主意。 说什么人家长得又不差,年轻又成熟,一看跟穗子就是两种类型的,左右老板是个男人,也不吃亏,就当体验生活了呗。 说完就让于敬亭踢飞了,现在还上不了班。 别人恶心他,他都受不了,如果他媳妇也敢有类似的调调,他可真是要抓狂了。 穗子看他真动怒了,忙身子一软,顺势就靠他怀里,白皙的手臂柔弱无骨的绕上他的脖子,这招用的多,效果还是不错。 只是今天于敬亭怒火正盛,撒娇也只让他的火气稍微压了压,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她,就差脸上刻上大字:赶紧表态! “你瞧你,火也忒大了,我话不是没说完?你是我男人,我能为了钱让你卖身吗,呃。” 话说一半,就被咬了。 那俩字,于敬亭是听不得的。 “那你还管她长得如何岁数多大,我跟你说,别说她给你提鞋都不配,就是长得跟七仙女下凡似的,老子也瞧不起她,赚不赚这笔钱,我都瞧不起她!hetui!” 唾弃她的灵魂! “我问她岁数,不是想研究下背景么,长得漂亮,那可能是一种情况,不漂亮,又是另一种情况。” 于敬亭的反应让穗子已经猜到了,应该是第一种了,这就比第二种好处理。 “我给你讲个笑话啊,小王发现有个女同事管老板叫爸爸,为了当老板女婿对其激烈追求,最后被开除了,因为那是老板娘,所以,你明白了吗?” 于敬亭摸下巴,若有所思,几秒后,悠悠:“你今天还想换新玩法?我是不介意多个漂亮大闺女。” “于老板,现在是您的首席军师授课时间,严肃点!” 于敬亭撇嘴,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 “我的意思是,在大部分人的心里,亲情的分量都是要超过爱情的,对我们而言,拿下爱情为纽带的关系,远比搞定亲情为纽带的关系要容易。” “你是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确定不是那个老板个人癖好问题?”于敬亭脑补了下,穗子如果躺床上喊他爸爸,啧。 穗子掐了下他的脸,把他涣散的龌龊想法拢在一起,谈正事儿呢,走什么神儿! “我的意思是,你先查查,她是原配还是2+1,无论是前者后者,搞定起来都不难,原配我们就用她老公威胁她,2+1就更好办了,我想人家的原配很希望拿到她的把柄,也不排除她有个厉害的爸爸,到时候会费点心思,却也不是无解。” 穗子觉得第三种的可能不大,真要是大家千金,不至于在于敬亭屡次拒绝甚至亮明已婚身份后,还恬不知耻地缠着,太掉价。 但是做军师的,总是要把各方面都盘一遍,各种可能都算到。 穗子句句都能说在要害上,于敬亭点头,他知道怎么做,但就是觉得恶心。 “先从后台找突破口,如果我们尽力了还是不行,这笔单子不要也罢,你别为难自己,家里也不差这一笔。”穗子分析完又开始给他顺毛。 于敬亭还是很吃她这一套的,心里的斗志已经被她点燃。 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觊觎他这精壮的身子? hetui,下辈子都不可能! 第990章总不能跟你想的一样 夫妻俩很有默契的没提樊煌的名字。 这是属于夫妻俩的战场,没必要扯上上一代。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生意上的事儿,于敬亭说穗子就听着,在他说的乏时适时递上一杯茶。 茶香鸟鸟,氤氲缭绕。 天大的烦心事也都烟消云散,于敬亭搂着媳妇心满意足,闭着眼阴沉沉的,即将要睡着了,就听她若有似无地问了句: “不觉得遗憾吗?” “啥?”他睁开一只眼。 她跟个小猫似的躺他胳膊上。 “你这样的条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人,会遗憾吗?” 别人没得选也就罢了,于敬亭这条件,想要开个后宫也不为过。 “......又挖坑。”于敬亭闭着眼,搂着她的手臂稍一用力,她的头就顺势贴在了他平滑的胸口上。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有钱就学坏的。我有更高的追求。” “哦?”穗子睁开眼,噙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并不意外。 “你以后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写那些玩意的作者,见过几个有钱男人?他自己都不是有钱男人,凭什么揣测有钱人的心理?就凭他见过的那几个人,就敢写本书?上一次这么想的,是井底的那只青蛙。” 穗子撇嘴,果然没有瞒过他。 最近她顺手从图书馆拎回来一本书,是一本国外心理学家写的,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每个男人的血液里都流淌着外遇的渴望。 她翻书时于敬亭刚好从她身边路过,他应该是瞥了眼。 “比起所谓的身体刺激,我更喜欢灵魂上的契合,赶紧睡——除非你那不耐造的小腰还能再折腾一次。” “你这不还是追求刺激?” “小孩才做选择,老子都要!”他只是说,“更”喜欢灵魂契合,可没说他不要跟媳妇刺激刺激。 这话已经带了丝威胁的味道了,穗子忙乖巧闭眼,药酒可不能白擦。 心里还甜丝丝的琢磨他说的话。 灵魂契合,这就是她要的答桉,有更高追求的男人,值得她费尽心思弄一张舒服的床垫犒劳他。 也犒劳下自己可怜的小腰...... 穗子睡前想的是,她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千金不换,喜欢的对着他的额头亲了又亲,爱不释手。 这极致的喜欢,在转过天还书时,无情地被图书馆戴着玻璃底子眼镜的大姐撕碎了。 “同学,图书借出去,你要爱惜啊。”大姐的眼里,写满了:爱护图书为荣、损坏图书为耻! 穗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句引发夫妻议论有歧义以偏概全的话,被于敬亭用红笔画了个x,还在边上标注了一行字:作者是个大傻x,井底之蛙呱呱呱。 竟然还压出韵脚来了! 穗子身后传来了笑声,围观的同学都被逗笑了。 穗子脸通红一片,赶紧掏钱把书买下来。 穗子其实也不赞同这个作者以偏概全,用一句话炮轰了所有男人。 书本身传递的,就是作者本人的价值观。 纵然是历史长河里能留下来的作品都有其可取性,但也不是所有观点都正确,要辩证地看。 不是所有印在纸上的,都是正确价值观。 但即便是不认同作者观点,毁坏图书这种行为也是不可取的! 想到于敬亭动不动就撕书乱画的,穗子脑门黑线无数。 刚刚还书的同学那么多,多少人都看到他写的“呱呱呱”了,穗子经历了大型社死,越想脸越红。 她决定把这本“罪证”留下来,等于敬亭晚上回来,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让他写打油诗,那么愿意写诗,怎么不加入作协啊! 穗子出了学校往家走,她下午没课,导师去外地开会了,她就把工作打包拎回家做。 今天她没骑自行车,光顾着握着书咬牙切齿了,没留意前面有人。 一头撞上了。 “对不起。”穗子道歉。 穗子道歉的同时,身子也往边上挪,这是要绕开走。 她往左边挪,那人也往左边挪。 穗子往右,那人也往右。 穗子看向对方,是个不认识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眼睛滴流乱转。 穗子退后一步,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撞了我就这么走?” “否则呢?”穗子心里有些慌,想要挣脱男人的手,却被男人抓得更紧。 “你就这么撞到了我的心里,你得拿你自己来陪我!” 穗子鸡皮疙瘩唰地掉了一地,恶心甚至大于恐惧,她现在只想说一句,油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个拦路的无赖,出口成“油”,光说还不够,他还唱了起来! “自从相思河畔见了你~就象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好好的一首歌,从这个人嘴里出来,就成了油乎乎腻歪歪膈应人恶心巴拉的存在。 再配上那黄了吧唧的大板牙和自诩深情的表情,穗子胃里的早饭都翻腾起来。 “我要轻轻地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嗷! ” 无赖闭着眼玩深情,穗子瞅准机会,对着他的要害踹了过去。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穗子趁机挣脱,拔腿就跑。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老子不弄死你的!” 穗子用尽全力奔跑。 娘们这个词,于敬亭经常挂在嘴边,跟这个无赖说起来,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眼看着无赖就要抓到穗子了,突然,一个球从天而降,伴随着两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放开我姐(妈)!” 陈佟和冬冬一起出现。 俩小孩中午放学结伴回来吃饭,刚走过来就看到穗子被人追,直接杀过来护驾。 俩孩子不过是半大的年纪,个子都没这个无赖高,但是仗着年轻气盛,谁也不怕,一个弯腰捡砖头,另一个抄起树枝,跟两匹小饿狼似的,嗷嗷就扑过来了。 无赖的任务只是堵穗子,吓唬几句,唱半首歌,自会有人接手,他就可以结束表演了。 可这歌刚唱两句,杀出两员小将,还都是勐将! 无赖被陈佟的树枝怼了肚子,冬冬接着扑上来,抄起砖头对着他肩膀就是一下。 无赖疼得嗷嗷喊:“老板!你得给我报销!” “喊什么玩意?大胆狂徒!我要你拿命来!” 冬冬挥舞着砖头,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封神榜里的哪吒,手里的砖,也被他挥舞成哪吒的打仙砖! 第991章与你同乐 “不能打脑袋!打死了你得进少管所!” 陈佟不愧是被穗子顶着抄刑法的男孩,打架还不忘提醒冬冬,不要做法外狂徒。 “砸他腿,打断了可以私了!” 冬冬换个方向继续替天行道,这一刻他与哪吒同在! 这无赖本想着俩孩子应该很好对付,但他忽略了,男孩这个年纪,正是最中二的时刻,动起手来就停不下来。 无赖根本不是对手,只能撒腿就跑。 俩男孩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算了,回来吧!”穗子对着孩子们喊。 再往远跑就超出视线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同伙,她也怕自家娃吃亏。 俩男孩跑着回来,问穗子有没有事儿。 穗子摇头,这会她已经不怕了,甚至想到那无赖唱歌时的傻样,还有点想笑。 回去跟婆婆分享这段趣闻,把王翠花气够呛。 “咱这什么时候治安这么差了?哪来的混蛋,欺负到咱家人头上了?” “我们从没在附近见过他,看着是个生面孔。”冬冬说。 王翠花越想越气,刚好四爷回来了,她就让四爷领着俩孩子出去转悠,看看能不能把人堵到。 儿媳妇在自家附近被人拦着,这也太嚣张了。 四爷拎着球棍,领着俩孩子,把前前后后转了一大圈,也没遇到那几个人,颇为遗憾地回来。 “回头跟铁根说一声,以后穗子上下学让他接送。”王翠花说。 “倒也不至于吧?”穗子觉得这应该是个偶然事件。 不过她也有点奇怪。 为什么那个无赖被孩子们打的时候,会喊出“老板”呢? 人在遇到危险时,应该不会瞎喊吧? 在距离老于家不算很远的街道上,俩男人狼狈地从鸡窝里爬出来。 张铮嫌弃地把手上的鸡粑粑蹭到边上的小弟身上,那小弟被蹭了也不敢反驳。 因为他就是被穗子一家追杀的无赖男。 “应该不会追来了吧?”无赖男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刚刚四爷领着孩子们找人,还好他足够机灵,领着老板躲到了鸡窝里,成功的躲过了人家的追杀。 “可恶,又没成功!”张铮愤怒地甩了无赖男一巴掌,脑门上贴着的鸡毛顺势垂落在鼻子上,他看鸡毛,俩眼都快对在一起了。 《基因大时代》 可恶的陈涵穗,又被她逃过了! 原本的计划是,他让手下吓唬穗子,然后他在顺势来个“英雄救美”。 普通姑娘被人救下,一定是小鹿乱撞,感激涕零——这都是张铮自己琢磨出来的。 为了增加穗子的恐惧情绪,张铮特意让手下拖时间,想着用一首歌的时间,击垮穗子的心理防线。 穗子没垮,反倒是把救兵唱过来了。 不仅无赖被揍了一顿,还连累的张铮躲进鸡窝,这怎一个耻辱了得。 看着满脑袋鸡毛的张铮,无赖忍不住劝道: “老板,要不算了吧?我看那个陈涵穗不像是个好勾搭的,她身上就有一种......嗯,怎么说呢。” 无赖想了下,找到个比较恰当的形容词。 “良家妇女的气质,一看就是不容易拿下的。” 男人看女人,是有一种神奇的感知的。 他们会通过各种横向比较,察觉到哪些女人容易钓,哪些不容易钓。 有一部分女性,不是不漂亮,而是看一眼就很“正”,这类女性被他们统称为“良家妇女”,轻易不会跟这样的女性开带颜色的玩笑,更不敢存着亵玩的心思。 穗子俨然就是无赖心里的标准良家妇女形象。 “我不信我搞不定她,这个女人如果一直留在于家,对我们来说威胁太大,必须要离间她和于家的关系,否则我们没有胜算。” 张铮咬牙,这次他失败了,但是他还会再酝酿方法。 张铮低头看着满身的鸡粪鸡毛,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香水瓶,对着自己一通喷,暗暗咬牙,下次,他一定要赢。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张铮与开车的于敬亭四目相对。 于敬亭今天心情很糟糕。 生意毫无进展,还是卡在那个花痴女身上了。 那女人今天已经不只是用语言勾搭他,直接上手了。 于敬亭跟她谈事,她直接坐于敬亭腿上了,被于敬亭一把推开,还顺势踩了一脚。 俩人一个自称腿麻了,不小心跌在他怀里。 一个自称他也脚麻了,一不小心就踩到她的手。 谈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是崩了。 于敬亭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花痴身上,这单子他不打算要了。 跟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心里肯定是不甘心的,而且一想到自己被那花痴膈应那么久,他就有种嗜血的报复心。 这事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 张铮就是在于敬亭心情最糟糕时,映入他的视线的。 张铮今天本来是想跟穗子搭讪,所以穿得格外的花。 花到于敬亭想要忽视他都很难。 于敬亭眯眼,路边那个男人,怎么那么像他媳妇说的那个跟他气质很像的男人? 车速放缓,在张铮身边停了下来。 “哥们,借个火。”于敬亭摇下车窗,对着张铮和他的兄弟说道。 他这一时兴起,差点把张铮身边的小弟吓个半死。 本来做了坏事就心虚,再加上于敬亭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小弟看了就怕,身子不自觉地抖了抖。 张铮从兜里掏出个金属打火机,丢给于敬亭。 于敬亭点燃烟,瞅了眼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呵,花里胡哨的,上面还有个浮凋的女人——没穿衣服! “进口货,不错。”于敬亭一语双关,似是说火机,又似是说火机上的洋妞。 张铮皮笑肉不笑,接住他丢回来的火机,看着于敬亭驱车离开。 “老板,他怎么会突然跟咱们借火?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小弟战战兢兢地问。 刚跟于敬亭面对面接触,他感受到一股铺面而来的压力。 “你觉得,他要是知道我惦记撬走他的军师,他还能跟我笑着说话?鬼知道他要干什么,你姐去找于姣姣了吗?” “已经去了,这会估计已经跟于姣姣聊上了。” “走,看看她有没有从于姣姣嘴里套出话来。”张铮越挫越勇,他一定会回来的! 于敬亭的目的其实很简单,他就是单纯的想近距离看看被他媳妇夸过的男人。 离得近,还真让他发现问题了,一身鸡毛装鸡毛,落魄的很。 这种乐子,当然要赶紧回家跟媳妇分享一下,让媳妇也乐呵乐呵。 第992章打不过我就加入 于敬亭还没把他的快乐分享出去,就已经暴跳如雷了。 “我媳妇让人堵了?!” 是他握不住刀了,还是现在的混子都这么飘了? “我其实没事。”穗子试图安抚,但效果并不好。 于敬亭已经开始狂躁的查问细节了。 俩孩子因为救驾有功,被王翠花奖励了一人十块钱,此时情绪都比较亢奋,把细节都讲给于敬亭。 “冬冬把你妈素描本拿来!”于敬亭现在就想把欺负他媳妇的无赖揪出来。 刚好他心情不好,暴揍一顿出出气。 “不用这么麻烦吧?”穗子有点嫌麻烦。 于敬亭非要坚持,冬冬动作也快,很快就把本拿过来了。 于敬亭双手环抱,示意穗子可以开始了。 俩孩子一左一右地站在于敬亭身边,跟左右护法似的。 穗子心里吐槽,家里的这些雄性生物是大鹅成精了吧?领地意识也太强了,一点亏都不能吃。 拿着画笔随意地勾线,还不忘跟于敬亭搭话。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啊,公司的事都忙完了?” “谈不下去了,那个花痴根本就不想做生意。”于敬亭听她提这茬,火更大了。 “那就算了吧,没这个臭鸡蛋咱还不做槽子糕了么,这件事你也别再管了,交给别的兄弟去做。” 穗子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俩人昨晚聊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要么是换个突破口,要么是放弃这单,可无论用哪种,按着于敬亭的脾气,生意谈不拢不重要,他肯定是要给那花痴添点堵,受气那是不可能受的,一点都不行。 “先让手下人做个详细背调,后面的事,我们商量着来。”穗子倒不是怕自己男人吃亏,她是担心他出手太重。 “这事儿回头再说,你先把堵你的人画出来。”于敬亭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如何打击花痴上了。 穗子画人物的速度很快,唰唰几笔,那无赖的身形就勾勒出来。 “妈妈,他穿的是长袖海魂衫啊,你没有画条纹。”冬冬看着画纸说。 “细节最后加。”穗子回。 于敬亭眯了眯眼,海魂衫? 凑到穗子跟前,想仔细看画纸。 他刚到穗子跟前,穗子的鼻子就动了动。 好浓郁的古龙水味...... 穗子抓起于敬亭的手,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除了澹澹的烟草味,就是那浓郁的古龙水味了。 “锦楠来了?”穗子问。 “她忙着帮老爷子打拳赛,哪有功夫过来?” 锦楠认了胡老爷子当干爹,在穗子的授意下,帮着胡老爷子拓展地盘,只要她能帮胡老爷子完成心愿,胡老爷子就同意入股锦楠和穗子在港的项目。 眼下正是忙活的时候,根本是分身乏术。 “那你遇到张铮了?”穗子对这个味道实在是印象深刻。 “你怎么知道?!”于敬亭瞬间犀利。 “他用的古龙水跟锦楠一个牌子啊,除了他们俩,我还没在第三个人身上闻到过。” 穗子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歌词,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噗嗤一声笑了。 如此的应景呢。 于敬亭笑不出来。 “小胖比赛那天,我们的座位,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吧?我怎么没闻到什么味道?” 他嫌弃地把手放回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嫌弃不已。 “这么呛的味儿,呸!他怕不是有狐臭脚气口臭吧,要不喷什么香水?” “你不要带着刻板印象看人嘛,香水本就是男女都能用的,用好了可以给个人魅力加分,商务人士适当的运用香水,也是加分项。” “臭鼬也喜欢四处放味儿,还有臭大姐、千足虫,一个比一个臭,你咋不给它们加分?” 穗子一时语凝,边上的冬冬忍不住说道: “爸爸,我觉得你没有领悟妈妈的意思,她的意思是——” “马子成,你作业写完了吗,走,我检查一下。”陈佟不等冬冬说完,把他拖走。 “你干嘛拽我啊,我给爸爸科普下释放臭气的动物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总触犯你一口一个的刑法吧?” 回到房间,冬冬对陈佟抱怨。 这小哥俩总在一起踢球,倒是生了不少友谊出来。 “是,你是没有触犯刑法,你再说下去,我怕姐夫会犯......你没注意到,他已经很生气了吗?”陈佟感觉今天的于敬亭格外狂躁,惹不起。 “那我要保护妈妈!”冬冬又站起来了,小脸满是坚毅。 陈佟再把他按下。 “用不着你保护,你不主动过去给姐夫送人头儿,啥事没有。话说,你平日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这会笨不拉几的不开窍?” 冬冬挠挠头,可能是,关心则乱? “你平日不也不喜欢我爸吗,怎么突然这么懂他?”冬冬反问。 陈佟扬起下巴。 “因为我打不过他!” “所以?” “打不过,我就加入,我单方面宣布,以后姐夫就是我的偶像了。” 其实是于敬亭前天教训了学校里欺负陈佟的几个坏小孩,把人堵在厕所一通揍。 陈佟大受震撼,从于敬亭身上找到了他家失传已久的男性荷尔蒙,人生观都被重塑了。 下什么药啊,耍什么阴招啊,直接揍多过瘾?今儿他马上有样学样,用树枝揍了那个欺负穗子姐的坏人,还别说,面对面的打架,真比偷摸给人下药爽。 客厅里,穗子看炸毛的于敬亭,小小声滴咕。 “还想着让锦楠帮我邮一瓶这个古龙水给你呢,我觉得这个味道在你身上,比谁都好闻。” 同样的香水,在不同人身上的味道是会略有不同,于敬亭的烟草气混合柑橘调,简直不要太迷人。 “想都别想,我能喷那玩意?别打岔,继续说你在哪儿闻过花蛤蟆?” 穗子撇嘴,不指望说服这固执的家伙,把在商场里买床垫时遇到的事儿跟他说了。 说话时,手里的画笔也没停。 “我看他动手了,就拽着师姐跑路了。” 穗子把商场的事说完了,无赖男的画像也在纸上初现雏形。 “我昨天就想跟你说这事儿结果忘记了,说两句话就动手,这不是精神病吗?我跟他又不熟,他干嘛要这样呢。” 穗子把画完的画像递给他。 于敬亭看着纸上的无赖男,海魂衫猥琐脸,这不就是站在张铮身边的那个人? “你跟他肯定是不熟,但他接近你,未必是没有目的。” 第993章只有精神小伙才能理解精神病 “接近我?目的?”穗子重复着于敬亭的话。 “我刚在路上,遇到了他,他就跟你画的这个男人在一起。” 穗子的素描与本人还有点差距,但主要特征是抓得准确的,尤其是衣服,画出来还是能联想起来的。 “啊?!他为什么要打我?我没得罪人啊。” 穗子一头雾水。 她这段时间,除了学校就是家庭,两点一线,没接触过什么人。 她的人际圈里,完全没有跟张铮有交集的,这种未来的知名人士,她不可能完全没印象。 “咱们家最近也没招惹谁吧?难道,他跟李铁光有关系?” 现在跟老于家结怨的,也就是李铁光了。 李铁光上次想收买陈佟,在养殖场的饲料里下药,但是陈佟没有那么做。 他看猪没死,也知道事迹败露,这段时间躲起来了。 于敬亭本来想打击下李铁光的生意,但根本轮不到他动手。 李铁光这一段时间,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四处搞事情上,生意都顾不上了,被手底下的人瞅准空子,卷了公司的现金跑路了。 据说已经被债主追的没地方躲了,他媳妇闹着要跟他离婚,房子都要卖了,那个跟他情比金坚的小三也跑了,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李铁光现在自己跑路都来不及,怎么还有功夫找人来折腾我们?”于敬亭说。 他这些天忙着公司的事儿,还没抽空去痛打落水狗呢,只是那李铁光自作孽,已经落魄到要卖房子的地步,于敬亭看他那瘪犊子样,又有点懒得下手了。 “那就奇怪了......他找人打我这是为什么啊?难道是他上次在商场动手,我跑了没有对他说谢谢,记恨上我了?” 穗子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合逻辑,哪有人会这么小心眼的? “他看上你了。” “哈?!”穗子整个人都呆住,感觉他在说天方夜谭。 “商场那次,他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但是你都被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养叼了,怎么看得上这种鲁莽的人?” 于敬亭在贬低别人的时候,还不忘抬高自己。 “看上我,找人打我?”这是什么奇葩的逻辑? “他不是真的想打你,如果俩孩子不过去,他就要出来,英雄救美了。” 穗子合不拢嘴,疯子的世界,她不懂! “你那什么表情,不信?” 穗子吞吞口水,她是真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张铮啊,于敬亭说的,穗子觉得太扯了。 “那啥,虽然我很感谢你认可我作为女性的魅力,但我觉得吧,做人也不能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我就算长的不难看,也不至于让人家看我几眼就被我迷上吧?” “打个赌,我赌他三天之内,还会找人堵你,而且这次肯定不止一个人。”于敬亭眼珠一转,马上提出要求。 “赌啊,我不信这世界那么大,有几个神经病还非得让我遇上?”穗子头脑一热,跟他杠上了。 “那就赌浴室、地板、花园、屋顶、学校小树林,各一次!” 穗子倒吸一口气,啊这? “现在认怂还来得及。”于敬亭挖坑,“没事儿,女人胆儿小不是错。” 穗子被他欠欠儿的表情气到了。 就算是为了广大女同胞出一口气,她也不能这时候怂! “那要是三天内,他没找人堵我呢?你就一个月——” 她本想说,一个月不上炕。 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 这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算起来,她也不合适啊......咳。 本着苦什么都不能苦自己的原则,穗子在于敬亭揶揄的眼神里话锋一转。 “一个月......你得排一个月的队给我买好吃的!” “成交。”他答应的飞快,嘴角的弧度显示他看穿了女人的小把戏,低头笑她,“媳妇,你是对我多满意?都舍不得憋一个月吧?” “胡说八道!”穗子抡起拳头锤他。 “嫂子,我进来了。”姣姣敲敲门。 穗子一秒收敛,坐直,在孩子们面前,她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用眼神警告于敬亭不要乱说话,这才轻轻嗓子。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留在学校画板报吗?” “本来是不该回来的,但出了点事儿,嫂子,我今天遇到个奇怪的人。” “嗯?”穗子正色,难道小姑子遇到了坏人? 姣姣一五一十地说出经过。 姣姣本该跟陈佟他们一起回来,但她今天接到了老师的任务,要她帮学校宣传栏画板报。 姣姣不止会弹琴,美术也受过穗子指导,粉笔字写的又好看,所以就被老师要求,给学校门口的黑板做一期板报。 姣姣提前一天就跟家里申请了,中午留在学校不回来了,她要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完成这项任务。 穗子特意给她拨款了两块钱,足够小丫头在学校附近美美地造一顿午饭,剩下的就算留给她当私房钱了。 宣传黑板是在学校大门外面,姣姣正写着,突然有人跟她搭话。 “是个大妈,凑过来说在电视上看过我,我只当她是小胖的支持者,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 赢得比赛的是小胖,可是露脸的却是姣姣,因为小胖比赛后跟姣姣那个对视,被直播拍了出去。 容貌清秀的小美女,还有跟小胖一样的棋盘装,让人一眼就记住了,还有人打听这是谁家的闺女,怎么生的这么好看。 “她刚开始说的还是比赛的事儿,可是后面就有点扯犊子了,她问坐在我边上的是谁,我说是嫂子。” 到了这一句,姣姣就已经起了防范心了。 她可不是傻白甜,穗子从她小学开始就在给她科普如何防骗防拐,这种自来熟的行为,在姣姣看来就是可疑的,就留了心眼。 “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她。” 姣姣敢这么做,是因为学校的门卫房就在旁边,真要是这女的图谋不轨,她喊一嗓子门卫大爷就能出来。 那女人以为姣姣是个半大孩子好湖弄,殊不知,姣姣一肚子心眼,一招反间计,把女人套路了。 第994章刻板印象害死人 “那女人跟我唠了几句家常,问了咱家几口人后,就开始说她会算命。” 姣姣说到这,没憋住,笑出声来了。 穗子和于敬亭也笑了。 因为这招,过于熟悉。 姣姣还没会走路,还在襁褓里时,王翠花就已经抱着她用这招算命赚钱了。 所以听到有人在自己跟前说算命时,姣姣真的没憋住,笑出来了。 “她非得要给我算一卦,我说,那就算吧,她在那闭着眼睛,手指头来回乱动——我差点告诉她,掐指的方法都不对呢。” 姣姣当初也是励志要当“大神儿”的,要不是穗子给她纠正过来,这孩子还惦记着给人算命呢,毕竟她可是赢在了“神棍起跑线上”的。 “她放了什么屁?”于敬亭问。 “她自己在那折腾了一圈,就说她算到我跟亲哥八字不合,天天吵架,说我哥天煞孤星克我,还算到了我嫂子跟我哥一条心,天天跟我吵架,问我准不准。” 这算的不能说不准,只能说与事实毫不相干。 要不怎么说姣姣聪明呢,平常小孩听到人家这么诋毁自己的家人,早就炸了,姣姣听了以后连连点头,啊对对对,您算的忒准。 “那骗子听我这么说后,得意极了,我就想着,如果她管我要钱,我就喊门卫大爷过来抓骗子。” 姣姣听女人忽悠了一圈,只当是看了场猴戏。 她以为对方是要骗钱,那自然是要把她交给警察叔叔啊。 但是女人没提钱,听姣姣说她算的准后,神神秘秘地凑姣姣耳边,对姣姣说,如果要化解她跟哥嫂之间的矛盾,就得让穗子在周末时,去法源寺拜菩萨烧香。 还说穗子如果不去,她家以后一定会倒霉。 说完女人就走了。 姣姣越琢磨越不对劲,板报也不做了,直接熘回来找嫂子说这件事。 穗子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欣慰,她教出来的娃,就是如此的优秀。 可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当穗子还在琢磨哪儿不对劲时,于敬亭已经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 那笑声过于爽朗,还带了几丝的.......猥琐?! 穗子脑中警铃大作,突然就明白过来了。 “敬亭,我觉得咱们要响应号召,不要赌,赌的危害是巨大的,咱们刚刚的打赌,作废了吧?” 于敬亭怎么能看到嘴的鸭子,不,是到嘴的小穗子飞了? “输不起?” 于敬亭此时脑中已经出现了浴室、地板、花园、屋顶、学校小树林......良辰美景好时光,凭本事赢到的福利,凭什么放弃! 周末,刚好是卡在他和穗子三天的赌约范围内,这明摆着有人要下套引穗子过去,除了张铮,还会是谁! “啊......心好痛。”穗子捂着心口,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腰,未来也会很痛。 “你俩说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不明白?”姣姣一脸问号。 于敬亭一脸和善地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姣姣。 “奖励你情报有功,我于敬亭的妹妹,就是这般的优秀,很好,一看未来就有出息。” 因为浴室、地板、花园、屋顶、学校小树林.......的原因,于敬亭现在看妹妹,简直是有史以来最顺眼的一次。 姣姣拿了“奖金”,可还是一脸的好奇。 为啥她哥得瑟的跟偷到鱼吃似的愉悦,她嫂子却是满脸丧的不行? “这是我跟你嫂子打的个赌,我们赌三天内会有坏人主动找上门,你遇到的那个女人,应该跟坏人是一伙的,他故意要在周末引你嫂子过去。”于敬亭给妹妹答疑解惑。 “啊,那这些人也太坏了吧?!”姣姣大吃一惊,但又觉得哪儿不大对,“那他们为啥找上我呢?而且笃定我跟你关系不好。” 于敬亭非常疼姣姣,总是想方设法给她零花钱,心甘情愿地被妹妹压榨,让他本就不富裕的零花钱,雪上加霜。 姣姣在家里跟于敬亭吵着玩,出去后也特别维护于敬亭,谁敢说她哥一个字不好,她真的会跟人玩命。 所以被坏人当成目标,还笃定她和哥哥感情不好,姣姣非常郁闷,有种受到污蔑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于敬亭拍了下脑门。 小胖比赛的那天,他跟妹妹在外面贫嘴,当时有闪光灯,他不笃定是不是偷拍自己,也就没追拍照的人。 现在想来,那天拍他和姣姣的,一定是张铮的人,刚好那天张铮也在场! 这一切,就像是拼图一般,圆了起来。 穗子一边哀悼自己即将遭难的小蛮腰,一边在心里琢磨前因后果,越想越觉得可怕。 “如果我们家的家庭关系,没有这样的好,你和我不是无话不谈,姣姣跟我们真的有隔阂,那他这连环计,就会得逞了。” 张铮的这些手段,用在其他人身上,一环扣一环的,普通人很难逃过。 “有些人自己过的不幸福,就喜欢脑补别人家里也是一团糟,这就好比你看得那本呱呱呱书,满满的刻板印象。” 于敬亭提及穗子那本“呱呱呱书”心里还有火。 那本书上来一句,所有男人都想搞外遇,炮轰了全天下的男人,满满的刻板印象。 张铮也是一样,总觉得全天下的姑嫂都该不合,兄妹都要争家产,也是片面的刻板印象。 就活该这些井底之蛙倒霉。 这点穗子倒是很有共鸣。 之前也有很多人旁敲侧击地揣测她和姣姣母女的关系。 穗子一开始还能好脾气地说,她的婆婆为人豁达开朗好说话,她的小姑子也是可爱的小姑娘。 可是没人信,甚至觉得她城府深,不说实话,别人都在骂婆婆不好,就你在那标新立异说婆婆好,不排挤你排挤谁? 在一部分眼里,婆媳关系,就该是千古难题,家家户户都处不好。 小姑子就是第二个恶婆婆,这观念也深入人心。 穗子不否认,的确有不少家庭处理不好这些关系,但也不是绝对的。 她家里又没有利益冲突,家庭成员又都是性格很好,投脾气,哪来的矛盾呢? 但无论穗子怎么说,那些人都不信,眼神充满质疑。 久而久之,穗子也懒得搭理了,谁要是问她,她就回,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张铮作为后世的商业巨子,年轻时也无法跳过刻板印象的圈子。 用刻板印象看老于家,也活该他倒霉,穗子对张铮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肤浅,她怎么会输给于敬亭? 刻板印象害死人! 第995章破喉咙 “媳妇,你开心点,咱是烧香礼佛,不是给人哭坟。” 于敬亭“贴心”地给穗子整理衣领。 穗子今天穿了宽松版型的白衬衫,配了条浅色的牛仔裤,头发用塑料卷提前做了大波浪披散着,线条感十足,看似保守浪漫,细看又带点浅浅的性感。 为了打造自己等着被人救的“小白花”人设,她还挺下功夫。 于敬亭对他媳妇的百变造型十分满意,手指头一会戳戳她的大波浪。 “你这小脸弄个‘拘(ju一声)了毛’还挺好看,显得脸小。” 穗子一口咬住他的手,于敬亭呲牙,这娘们被姣姣带坏了! “ju了毛是说狗的!你才是狗!”穗子冲他嗷嗷,因为换季有点感冒,嗓子都是哑哑的。 “汪!”于敬亭很配合地汪了声。 穗子瘪嘴,哼,坏蛋! 她现在心情很是不美好。 虽然收网什么的,听起来是很带劲。 但是一想到输给于敬亭的赌注,她就满脸写着丧,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推开门,冷风吹到衣服里,穗子冻得一激灵。 于敬亭见状忙进屋给穗子取了件厚外套。 穗子看着他挑的外套无语至极。 “你让我穿得这么臃肿,整个人都快变成一颗球了,那些人能注意到我?” “就是球才好认么,大家都是利利索索的,就你是球——”于敬亭躲过媳妇轮过来的粉拳,他这不是关心她怕她着凉么。 “给我换羊毛披肩来,要最大的那件。” 羊毛披肩拿过来,穗子接过来,白色衬衫蓝色披肩,巧手随便系了两下,层次感就出来了。 坐门口摘豆角的保姆看到了,忍不住夸道: “你俩这是出去炮台子?” “炮......台?”穗子绊了一跤,于敬亭手疾眼快地扶着她。 “对呀,就是穿得特别好看,在台子上叉腰,那叫啥?”保姆问。 “您说的,是走t台吧?” “对,我们这就四处‘搭炮台’去。”于敬亭嬉皮笑脸。 方言里,炮台就是,咳咳咳,都懂。 于敬亭仗着保姆听不懂他家乡方言,偷偷开了个车。 穗子掐了于敬亭后腰一把,注意形象! 保姆拍了下脑门,对,就是这个意思。 “您这是夸我们还是——”穗子打趣。 保姆连连摆手。 “可不是正话反说啊,我是真觉得好看,你们俩穿啥都好看。” “谢谢您嘞。去吧,媳妇,搭炮台去喽~”于敬亭对穗子挥挥手。 穗子白他一眼,推上自行车先走了。 俩口子要分开行动。 张铮说的那个寺,距离穗子家有一大段距离,穗子骑自行车累得吭哧瘪肚的,总算是赶在中午前到了地方。 穗子烧了香出来,明明有很多条路,为了配合张铮的计划,她专挑着没人的小路走。 暗中观察的张铮满意极了。 只当这是自己神机妙算,天助他也。 忙呼唤身边的几个兄弟冲上去。 “小妞,一个人?” “没,我在等你们。”穗子看到他们,心里悲喜交加。 喜的是,她终于不用跟个傻狍子似的,在山路上龋龋独行了。 悲的是,她终究逃脱不掉,跟于敬亭一起四处搭炮台......嗨呀。 她这回答把这几个人整的一愣,这是啥反应?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跟你开玩笑?我们可是动真格的!我们很坏的!” “哦,怎么个坏法,你们要把我如何啊?”穗子问。 “自然是先奸再抹脖子!”为首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没错!哥几个都是手上有桉子的!小妞,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的!” 这些人说着张铮让他们念的台词,就见穗子轻轻嗓子。 “破~喉~咙~~~~~” 不是让她“叫”破喉咙吗,那她就叫喽。 空旷的山路,她这一嗓子,喊出去带着回音。 这些人愣住,暗处准备冲出来英雄救美的张铮也愣住,不明白穗子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 突然,边上的灌木后窜出来几个人,穿着便衣,动作利索,在坏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就被按倒在地。 “不准动,我们是市局的!”为首的人亮出自己的工作证。 暗处的张铮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转身就跑。 等张铮跑远了,于敬亭才从边上的巨石后,缓步而出。 他跟张铮刚刚就隔了一块石头,可是张铮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他。 于敬亭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眸沉了沉,却没有立刻追上去。 那几个企图围攻穗子的人,全都被抓了起来。 穗子跟负责抓捕的同志表示了感谢后,径直地走向于敬亭。 “真不该放那个混蛋走。”他如果不是为了听媳妇的话,早就追过去了。 他能把丫揍得腚上开花。 穗子摇摇头,于敬亭抓张铮,那不是上策。 “老子还怕他?”于敬亭呵了声。 “我们有更有效率的方法嘛。”穗子拍拍他。 “如果你刚刚直接把他按住,他就会知道,姣姣跟我们是一条心了,我们后续想要掌握他的动机就困难了。你不觉得这样吊着他很爽吗?” 放走张铮,他永远也猜不到,这些冲出来的便衣到底是刚好路过,还是提前准备。 心理博弈已经开始了,穗子的格局从一开始就是大的。 “如果他的手下嘴足够硬,不招出他,就算他命大,我们再来继续过招,如果他手下嘴不牢靠,把他供出来,那又关我这个可怜的受害人什么事呢。” 穗子轻扯嘴角。 尽管张铮未来成就斐然,甚至可以跟后世的于敬亭分庭抗礼,但,那毕竟是很多年后的事。 《日月风华》 现在的张铮不会比于家起点高,正如于敬亭所说的,怕他作甚!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如果是京圈的人,我们现在也该查到他的资料了,查了三天,还是没有查到任何跟他有关的信息,他到底是从哪来的?” 于敬亭摊手,鬼知道那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穗子努力发挥她身为军师的作用,琢磨着事情的后续,于敬亭的俩眼已经开始不老实地四处瞟了。 “媳妇,你刚烧香时,许了什么愿?”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树林。 “全家安泰,平安喜乐,你问这干嘛?” “帮你实现愿望啊,你说你,想要喜乐求什么佛祖?你跟我说一声,哥哥不就满足你了!” “......???”穗子突然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走!带你乐一乐!” 于敬亭想到刚刚那几个坏人说的台词,一时玩心大起。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穗子啼笑皆非,也想配合他玩,刚想喊,却发现她发不出声音来了。 第996章让你叨叨叨 穗子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忙惊悚地用手指着嗓子。 于敬亭还以为她跟自己闹着玩呢。 “你想要就直说嘛,干嘛装哑巴?哦,明白了!你要跟哥哥玩角色扮演?” 这戏,说来就来。 “那我就扮演一个拦路抢劫的山大王,你就是楚楚动人的哑巴女学生,我拦着你要劫财劫色,你说不出话来,我就当你欲迎还拒了。” 穗子气得用手直拍他,张着嘴无声的抗议。 她都要急死了,这家伙还在玩! “不愧是我媳妇,入戏太深了,演哑巴真像!”于敬亭说着就要打横把她抱起来,小树林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有爱。 穗子一口咬他手上,比比划划,情绪激动,他总算是看懂了。 “你不是真说不出话来了吧?” 穗子红着眼点头,眼里满是吓出来的眼泪。 她不会变哑巴吧? 于敬亭也吓到了,忙拽着她一路奔向医院。 这一路穗子哭得稀里哗啦,于敬亭怎么哄都没用。 要说这人知识学的太多有时候也是负担,穗子记得,突然失语可能是得了绝症。 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很多种病,把自己折磨的惨兮兮的。 她记得他车上有纸和笔。 于是哭着找出来,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字。 于敬亭开车还要分心看她,就见她工工整整地写了俩字,遗嘱 气得他车都不开了,直接夺过她手里的笔。 “瞎写什么玩意!多大点事儿!” 穗子哭着摇头,握着他的手,一双泪眼欲说还休。 孩子们还小,丈夫的事业又在起步阶段,这璀璨的世界啊,她是真舍不得。 《重生之金融巨头》 “先看看,别自己吓唬自己。”于敬亭嘴上安慰她,其实他心里更慌。 去医院挂了号,大夫仔细检查。 短暂的过程穗子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般沉痛,于敬亭也是抓心挠肝急得不行。 “患者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声带充血,水肿的比较严重。我开些药,回去按时吃,还要禁声3天。” “???”穗子一脸懵,不是绝症? “会不会有危险?”于敬亭追问。 大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但还是本着专业的精神回答了这个问题。 “按时吃药不引发其他的疾病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还有,年轻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光注意风度不要温度,也是不可取的。” 后面这句话,让穗子差点羞愤而死,她刚觉醒的臭美小苗苗,就被大夫扼杀在摇篮里了。 大夫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劝穗子: “姑娘,丈夫长得帅,想要留住男人的心也是正常的,但是不能以伤害自己身体为代价啊。” “! !”穗子是真说不出话,还好于敬亭替她堵了回去。 “我媳妇用不着用这样的方式留我,从心到人都是她的,也是我死乞白赖追的她。” 霸气护妻,感动的穗子泪眼汪汪。 于敬亭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她会这样,纯属是自己臭美,不为了讨好任何人,单纯的臭美。” 穗子又把感动出来的泪憋回去了。 于敬亭没有认可大夫说的前半句,但是后半句,却是奉为圭臬。 在以后每个换季的时刻,比穗子的亲妈还要尽职尽责地盯着她穿秋衣秋裤,保温杯里泡枸杞,睡前热水烫脚。 穗子甚至看这个除了带颜色书不看的家伙,跑图书馆搞了好几本养生方面的书。 但凡穗子敢反驳,他就拿这次“失声”事件怼穗子。 穗子是彻底一失足成千古恨了,这件事,她算是没有话语权了。 拎着一兜子药,身上披着于敬亭的外套,穗子委屈巴巴地跟在他身后。 这一路,于敬亭都在叨叨。 穗子从没见过他这么唠叨,这家伙磨叽起来,一点不比胡同里嚼舌头的大妈差,碎嘴子一个。 “早就让你多穿衣服,你可倒好,一个披肩就出来了,咋样,冻着了吧?” “......”咋就知道是冻的呢,她嗓子早就哑了,说不定之前就病毒感染了呢。 穗子不能说话,就用眼神传递心情。 可惜,眼神是阻止不了某人老妈子式的碎嘴子。 “长得都那么好看了,还那么在乎穿着干嘛?肤浅!老子在乎你穿什么吗?老子在乎的是你什么都不穿——” “!”穗子瞪大眼,四处张望,大庭广众的,开车让人听到咋整?! “现在说不出话知道怕了?”于敬亭冷哼。 穗子一脸的无奈,她不是因为这几天不能说话害怕,她是怕他这张嘴太能说! 他这嘴,简直是说尽天下虎狼词,怎能不让她心慌慌! “什么眼神,不服?行,不服你就说出来,你说,我听着呢——哦,没什么可说?那就听我的。”于敬亭捏她小脸。 穗子无声地呸他一口,这家伙真不要脸! 回去的路上,于敬亭这嘴炮输出不停,就欺负穗子不能说话,穗子恨得牙痒痒的,眼珠滴流乱转,就想找机会收拾他一下。 路过糕点铺时,穗子眼睛一亮,计上心头。 对着外面比比划划。 “想吃桃酥?”于敬亭问。 穗子点头,大眼亮晶晶。 “甜的能吃吗?会不会不利于嗓子恢复?”他在那琢磨大夫的医嘱。 穗子对着他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委屈巴巴,一下子给他看心软了。 “行吧,我就买一斤,你尝尝解馋就行,不多吃应该没事。” 路过糕点铺时,穗子把于敬亭撵下车买桃酥。 于敬亭刚下车,穗子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 车上的穗子简直不要太开心。 无声地笑。 让他叨叨叨,哈哈哈! 被媳妇无情抛下的于敬亭愤怒,但还没忘了给媳妇买桃酥。 买完桃酥,自言自语。 “呵呵,小娘们,真当我没脾气?”吃光她的桃酥,让她无酥可吃! 不过想到穗子馋兮兮的小表情,于敬亭又心软了,算了,还是给她留几块吧,谁让她是病人呢。 “于老板~” 千娇百媚的呼声从于敬亭身后传来。 于敬亭听到这声音,童孔地震,该来的跑路了,不该来的来了! 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从他身后窜过来,嗖地拦在他的面前。 第997章自从在相思河畔遇到你 自行车停下。 穿着粉红长裙的女人单腿支地,桃花眼风情婉转地在于敬亭身上流连。 于敬亭看到她,心里使劲地呸了口,恶心! “璩主任,真巧。” 女人闻言伸出涂着红指甲油的手捂着嘴一阵笑:“谁说不是呢,可能是缘吧。” 从来不信鬼神的于敬亭,认真反思。 难道是他在佛门圣地,妄图领着跟媳妇钻小树林,惹了佛祖羡慕嫉妒恨,搞这么个花痴膈应他? 于敬亭在心里疯狂嘴炮输出,看在璩主任的眼里,就是深沉内敛忧郁俊朗。 璩主任口干舌燥,舔舔嘴角,抑制不住的喜欢。 “我今天还拜了菩萨,想着跟你见一面,这不就遇到了?”璩主任用眼波使劲地来了一波攻势。 璩主任已经不满足跟他隔着自行车说话了,支好自行车下来,径直地走到于敬亭眼前,用眼神传递着对他的疯狂暗示。 “择日不如撞日,刚好遇到了,咱们去前面谈谈那笔订单的事吧。” 于敬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家伙,前面,招待所?! “哎呀你别误会,我姐在招待所当主管,咱们去能喝免费茶水,有个地方落脚么,当然,你要是有别的意思,也不是不行。” 一辆轿车开过来停在璩主任的边上,车窗摇下来,穗子好奇的脸探出来。 璩主任还没发现人家原配来了,还在那源源不断地暗示,不,她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她是明示。 “于老板,你相信缘分吗?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我们上辈子是见过的。” 穗子嗓子出了问题,不能说话,此情此景,她只能借用车上的录音机,表达自己的心意。 小手飞快地在车载录音机上一通操作。 “自从在相思河畔遇到你~~~~” 悠扬的旋律从车窗里飘出来,于敬亭气得鼻子差点没歪。 这小娘们,故意的?! 他都被疯婆子用眼神疯狂猥亵了,她不赶紧下来挠跑这个女花痴,还在那饶有兴致地配起了背景乐? 配得这是什么该死的音乐! 穗子看于敬亭脸色那么难看,像极了被蜘蛛精捆回盘丝洞的唐长老,她忙按下停止键,一通翻腾找磁带。 换bgm嘛,她懂的。 于是,相思河畔停下来了。 “只要于老板愿意跟我去单独谈谈,我相信,你的生意一定能越做越大,就跟你一样......”璩主任的视线直勾勾地向下划去。 于敬亭都顾不上听她发什么骚,视线瞪着穗子都要冒火了,这小娘们还不赶紧下来,把眼前这个花痴怪挠一脸花?磨蹭什么呢? 穗子努力翻磁带,听到璩主任畅想于敬亭的未来了,她灵光一现,有了! 换了一首《明天会更好》! 穗子用励志的眼神鼓励于敬亭,人间自有真情在,熬过这一劫,明天嗷嗷好! 于敬亭的脸彻底黑掉了,这小娘们,不会说话时比会说话还气人,这阴阳怪气的艺术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赶在于敬亭炸毛前,穗子拉车门下来了。 璩主任拼命地用眼睛对于敬亭放射粉红色小爱心,看到穗子后,眼神瞬间犀利了。 “于老板,这位是——?” “是我那糟糠贱内。”出于对穗子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愤怒,于敬亭把“糟糠贱内”几个字都咬着牙说了。 “哦......就她啊?”璩主任用画着粉红色眼睛的眼上下扫视穗子。 穗子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不用于敬亭介绍这个粉红女郎是谁,看她这表现,穗子已经猜到了。 肯定是最近缠着他的那个吸土姐! 抛开人品和坐地吸土的属性不说,只看颜值,这个吸土姐的确很漂亮。 再历任对于敬亭有意思的女人里,绝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五官生的金珠玉貌锦绣娇容,衣品虽然差了些,妆也画的俗气,双重减分的情况下,还能看出是美人,这就很厉害了。 穗子越看,眼里的笑意就越深。 看两眼璩主任,又看几眼自己男人,然后满意点头,欣慰脸。 于敬亭在边上简直要吐血,气得用手推推穗子,这小娘们寻思什么呢,这满脸的“吾家有儿初长成”是怎么回事! 之前喜欢于敬亭的女人也不少,大多都是歪瓜裂枣。 现在有这么个漂亮女人被他迷得死去活来,说明他个人魅力提升了嘛,吸引的人档次都不一样了呢,穗子作为陪着他成长见证他一路走来的原配,多少有些欣慰么。 穗子疯狂用眼神向于敬亭表明她的老母亲欣慰脸,结果于敬亭更郁闷了。 鬼才想要这么该死的魅力,hetui! 夫妻俩在这眉来眼去的,璩主任憋不住气,打破沉默。 “我常听于老板说起你呢,果然是秀外慧中的才女。”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原配,偏偏还是笑着说的,摆明了想在穗子和于敬亭之间埋雷。 穗子就跟听不出对方挑衅似的,笑呵呵地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呀?”璩主任挑衅的口干舌燥,穗子一句不说,她有点急。 穗子比比自己的嗓子,她也想说呀,可是说不出来。 本想在车上安静地给这俩人播放个背景乐,她男人不干,非得拽她下来,她这被迫营业的原配,也很无奈呢。 “你难道是——哑巴?”璩主任眼睛亮起来了。 “哑个屁——”于敬亭刚想骂,穗子的小皮鞋使劲地踩他脚,不让他说。 她自己则是拼命点头,误导璩主任自己就是个语言障碍者。 趁着璩主任不注意,穗子的小手背对着璩主任,在她的自行车坐垫上一通抚摸。 璩主任瞬间优越感炸裂,腰杆都拔起来了。 “原来你是个残疾人啊,怪不得于老板总是那么严肃,哎呀你看我这张嘴,没刺激到你吧?”璩主任的快乐都掩饰不住了,肉眼可见的嘴角上翘。 穗子用嘴型无声地说:“傻x。他严肃是膈应你这个大苍蝇。” 璩主任收敛笑意,她怎么觉得,穗子骂她? 这一长串唇语她是看不懂的,可是开头那口型,像是骂她? “我媳妇说,你好。”于敬亭翻译。 穗子点头,又用口型无声地说:“大花痴。” “她说很高兴认识你,你可真是个大美女,无人能超越,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于敬亭继续翻译。 “???”璩主任一头问号,长句短翻译,短句长翻译,越翻译她越迷湖啊。 第998章画圈的艺术(感谢蜀月儿+更) 穗子骂上瘾了,站在那开始无声地背诵起她苦修多年的骂人语录。 璩主任只看眼前的这“哑巴”嘴唇越动越快,虽然中间说了什么她看不懂,但是,开头的称呼,怎么看怎么像是“傻x”。 穗子玩的开心,于敬亭却是不高兴了,替她紧了紧衣领,一把抓起她的手。 “怎么手冰冰凉的?冻坏了是想让我心疼死?” 说完看穗子那顽皮的样子,气得低头在她唇上咬了口。 边上的璩主任瞬间眼睛就瞪大了。 于敬亭是个从不管别人想法的,他想亲,就亲了。 垂眸一看,差点气死。 怀里的女人嘴还跟他贴着,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后的璩主任,似乎很欣赏人家的表情似的。 于敬亭气的,直接把这个坏女人的嘴撬开了。 璩主任的眼睛又大了一点,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人家对面那俩,已经不是简单的蜻蜓点水了,看那个激烈程度,那是已经舌吻了吧? 璩主任开始呼吸不畅,脑瓜子都开始发木了。 气到眼睁睁看着于敬亭搂着穗子离开,甚至连寒暄都气忘了。 车上的明天会更好还在唱着,于敬亭随手一按,甜出糖浆的《甜蜜蜜》旋律在车里响起。 小夫妻对视一眼,配上这背景乐,无比的和谐。 璩主任气得攥拳,当着她的面亲她看上的男人,这个“糟糠贱内”是诚心的吧? “呵,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个小哑巴?” 璩主任此刻是又气又爽,她觉得穗子既然是“残疾人”,那她睡到于敬亭,也是早晚的事儿。 许是对于敬亭的渴望太过,以至于她没检查自行车坐垫,直接骑车离开。 车上,穗子把兜里的手帕拿出来。 仔细地擦拭着摸过车座的手。 虽然掌心上的糖浆都被蹭在璩主任的车座上了,可是掌心残存的黏腻感还是让穗子都起嘴。 可惜给孩子们买的糖稀了,都送给璩主任了...... “还算你有点当人媳妇的自觉。”于敬亭看穗子擦手,又看到她把装着糖稀的空盒扔废纸篓,这才消了气。 穗子刚把车开到前面,看到有卖糖稀的就买了些,折回来想接他,刚好欣赏到了这出大戏。 花痴有意,勐男无情。 糖稀蹭裤子上,能不能洗得掉且不说,凝固后跟裤子在一起都能拉丝。 穗子想到璩主任还穿了条白色裤子,笑得越发开心了。 也算是给她家倍儿有男德的爷们出了口气了。 “草,真想一脚给她卷护城河去。” 于敬亭忍不住骂道,这股邪火又蔓延到穗子身上,对她抱怨道: “要不是你拦着,老子早就能踢她了。” 穗子同情地拍拍他。 其实于敬亭对璩花痴的忍耐早就用光了,是穗子一直拦着不让他上手。 虽然听媳妇的话是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但于敬亭心里不痛快,少不了要骂骂咧咧几句: “当个屁的老板,被外面的破烂货盯上都不能揍一顿,还不如在屯子里拿弹弓玻璃来的爽呢。” 穗子说不了话,就用手做飞吻鼓励他。 这个动作还是挺暖心的,于敬亭被她治愈了。 可是穗子下一秒,动作就气人了,先是把披肩拽下来,做出一副衣带渐宽的样子,又在纸上写下俩大字。 牺牲 连起来就是,牺牲色相。 于敬亭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 “你特么让老子牺牲色相?!当老子是什么!怡红楼的小亭?” 噗!穗子无声笑喷,赶紧在纸上写下俩字:头牌大铁根! 她男人要是坠入风尘,那也是头牌,绝对的花魁! 穗子一边贼笑一边在“头牌大铁根”的上面写了俩小字:花魁 穗子前一秒还在嘿嘿笑,下一秒就被他无情地弹了脑瓜崩。 于敬亭弹一下不过瘾,还想再给她来一下。 穗子忙都嘴求饶,把花魁划掉,于敬亭呵了声,算她识相! 却见穗子把花魁划掉后,在边上用同样大的字体写:草魁 于敬亭气得干脆把车停下,抓过她狠狠地冲着唇珠咬过去。 敞开的车窗持续地响着音乐,甜甜的女声柔情万种地唱着,啊~在~梦~里~ 下午,警局传来消息。 说围殴穗子的那几个人已经查明身份了。 是当地无所事事的混混。 收了别人的钱过来堵穗子,在里面指天对地的发誓,他们的任务就是吓唬穗子而已,绝不会做出格的事。 至于是收了谁的钱,这些混混也只说那是个外地人,叫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也没见过。 混混们的说辞证明了于敬亭之前推断的都是正确的,张铮费劲脑筋弄这么一出,就是想英雄救美。 可惜这个美人过于聪明,预判了他的预判。 虽然几个混混自称不会伤害穗子,可是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刀,以及现场抓捕时听到他们撂下的狠话,综合这两样,也不会轻判。 这都是咎由自取,穗子也不打算插手,和解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谁让他们赚这个黑心钱来着? 至于张铮,穗子夫妻也不着急,他这会肯定是怕出事躲起来了,说不定正绞尽脑汁琢磨穗子夫妻有没有发现他,提心吊胆,这也是穗子想要造成的效果。 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牌,她却已经摸清了对方的一切,主动权现在被穗子夫妻牢牢握住,自然不急,只等着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这边暂时安静了,于敬亭也腾出时间对璩主任下手了。 璩主任跟穗子在街上偶然相遇,成了激发于敬亭的导火索。 这个璩主任也是真心看上于敬亭了,她也没对于敬亭的背景做过详细调查,就觉得这男人年轻好拿捏,往外放了话,她不点头,于敬亭别想卖出去任何一台设备。 她在用生意胁迫于敬亭。 不仅她自己单位不采购,她还放话不让别的单位买。 于敬亭若是想用老丈人帮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说什么也得凭自己本事,把这个璩大花痴拽下来。 穗子不让他直接动手,却没说别的,只是枕边书,从红楼梦换成了西游记。 唯恐于敬亭注意不到细节,还在重点章节做了标记——书签是布做的大萝卜,萝卜背面还有穗子手缝的铁根俩字。 于敬亭想不注意都难。 随便翻了几页,于敬亭明白了。 他家这个有话不直说的小娘们跟他玩字谜呢,用西游记情节来暗示他,却不直说。 于敬亭摸着书签,这小娘们算是把画圈的艺术整明白了。 第999章瞅你们那浅薄的样子 “喂,哥几个。” 陈佟鬼鬼祟祟地朝外看一眼,确认穗子正在书房查资料写论文,这才放心地对屋里几个写作业的孩子说。 “你们有没有察觉,穗子姐嗓子不能说话后,越发的吓人了?” 冬冬头也不抬,只是握着笔的手顿了下,妈妈是他的偶像,他肯定不会掺和这种话题。 俩小萝卜一起摇头,妈妈多温柔啊,吓人什么? 姣姣用橡皮砸陈佟。 “就你话多!作业写完了吗?字帖抄完了吗?抄完了拿来我看看。” 陈佟不敢忤逆姣姣,坐下继续抄字帖,嘴里却还小声地叨咕:“真的很可怕啊,比以前还像班主任,她看我一眼我都哆嗦。” 穗子因为声带充血,被大夫勒令三天不能说话。 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陈佟觉得穗子姐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只要跟他对视一眼,就仿佛再温柔的问:作业写完了吗? 还不如能说话时呢,众所周知,班主任无声的凝视,最为窒息。 姣姣虽然镇压了陈佟,但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在那一边背琴谱一边琢磨,这是咋回事。 别人不会说话,都是楚楚可怜,像是山间迎风飘扬的小白花,柔弱不能自理。 她嫂子不能说话,像是戳在热带雨林的食人花,专门吃那些写不完作业还作幺蛾子的小破孩儿。 姣姣打了个激灵,忙拍拍心口。 她怕啥啊,她可是品学兼优作业都写完考试拿第一的乖宝宝。 “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姣姣自言自语。 坐在蒲团上的小胖盘着腿,手里握着一本棋谱,头也不抬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嫂子本来就是个锋芒毕露的人呢,只是声音太过温柔,削弱了她本身的锋芒?” 姣姣一拍脑门:“唉呀妈呀,胖爷威武。是这么回事。” 小胖有点无奈地放下棋谱:“姣姣,你能正常点喊我吗?” 姣姣摇头,那可不行,她不能脱离群众呢。 小胖拿了围棋比赛冠军,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九段。 他不仅成了老于家儿童书房里,唯二可以用蒲团的“vip”(剩下的那个是姣姣),在孩子们心里的地位,也从胖哥(叔)一跃成为胖爷。 甭管是小萝卜还是姣姣,都叫他胖爷,辈分乱不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凸显他的地位。 大概被叫多了胖爷,胖爷自己也有点偶像包袱,时刻以“爷”的标准要求自己,就比如此刻的画龙点睛。 穗子平日里总给人很温和好脾气的印象,周围邻居提起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恬静儒雅”。 这有很大原因,是来自穗子的声音。 糯糯软软,不具有攻击力,不尖锐。 平日里说话也是慢吞吞,真就是人畜无害的感觉。 现在不能说话了,没有了声音的温和伪装,穗子只用眼神传递心思,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她就笑意盈盈地看着,压迫感特大。 “我妈妈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坐在小板凳上的落落正在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蛋壳漆画。 “画的大猩猩?”陈佟抻着脖子看,小鸡蛋上画着个四不像的毛毛怪。 “作业是我的妈妈!你才是猩猩!”落落冲他做鬼脸。 “你妈妈......也不是很温柔吧?刚还让你罚站呢。” 落落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我跟同学干架了啊,我不犯错她干嘛罚我啊。” “你不惹她,她就不会动你。”一旁头也不抬的波波补充姐姐的话。 对龙凤胎而言,会不会说话的穗子,都是温柔的妈妈。 波波的蛋壳上没有画画,他的面前放着毛笔和墨汁。 边上的白纸上歪七扭八写了好几个字,反复练习,看样子是想练好了再写蛋壳上。 但这孩子似乎有点随穗子追求完美的性格,写了好几个,都不满意。 “快意恩仇?”冬冬读着波波纸上的字。 “嗯。”波波点头。 “可是你们的作业不是,我的妈妈?” “画画和写字都是载体,表达出一样的意思就行,妈妈教过的。”波波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 在他心里,妈妈最适合这四个字——描写性格,总比姐姐画大猩猩好吧? “我帮你写吧。”冬冬看波波一直练也写不好,有心想帮忙。 波波摇头。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陈佟在边上看得直撇嘴。 “死心眼子随谁啊?” “我妈。”波波继续低头练,顺便丢他澹澹一句,“你敢在我妈面前说她死心眼吗?” 陈佟语凝。 那他是真不敢。 穗子姐虽然从不动手,但....... 想到穗子身边那个护妻狂魔,陈佟忙坐直,正色地对波波说:“波波,你要吃泡泡糖吗,我这有。” “收买人心,见者有份!”边上的落落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门被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孩子们马上坐直,端出在学校应付班主任突击检查的态度来。 “嫂子,请进。”姣姣这句喊得很有班长的味道。 穗子端着果盘进来,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端着读书的小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到底是做过班主任的,这些小崽私下里什么德行,她自然是知道。 只是家长要跟孩子有些默契在,该装湖涂时,就要装一下。 “妈妈,看,像不像你?”落落举起蛋壳猩猩,“你看,这是我和弟弟。” 穗子定睛一看,笑得稍微有点勉强。 真难为孩儿了。 就这么大个蛋壳,不仅要画个大猩猩,边上还戳了俩火柴人。 小朋友的热情最宝贵,于是穗子点头,算是鼓励。 猩猩也好,火柴人也罢,起码有个人形不是? 于敬亭黑着脸过来找穗子,看她跟孩子们相谈甚欢,脸又黑了几分。 “你过来。”伸手抓住穗子的手腕,把穗子带出去。 关门的声音都很用力。 震得墙上的画晃了晃。 “姐夫不会打穗子姐吧?”陈佟开始纠结,马冬也惆怅怎么拉架。 姣姣打了个哈欠。 “瞅你们那没见识浅薄的样子!我嫂子根本不用你们担心,有那时间杞人忧天,不如赶紧写作业。” 姣姣说完又自己小声滴咕了句,“我哥发这么大脾气,我倒是觉得,外面惹他的人可能会倒霉。” 她内个柔情似水的嫂子,独独见不得她哥难受,她嫂子不出手则以,下手那还不得是狠招? 第1000章夫妻团建这是可以说的吗(月票150+更) 于敬亭拽着穗子回房间,关上门,气鼓鼓地坐在床上。 穗子从桌上摸啊摸,摸出一叠纸,从里面挑了张写着“怎么了?”字的举起来。 嗓子不能说话,就把日常用频率比较高的话写上。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了啥事儿,心里没有点数?” 于敬亭说的咬牙切齿。 穗子眨眨眼装无辜,赶在于敬亭发脾气前,默默地从兜里掏出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 “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敬亭看到这行字,舔了下后牙,很好。 她早就知道这么做会惹他生气,安抚的纸条都写好了。 “你以为写这么句干巴巴的空话,就能说服我?告诉你,没有用的,我是有脾气的人,你哄不好我了!” 王翠花在孩子们的告密下过来了,还在门口就听到儿子在里面嗷嗷。 “咋回事啊,门都要让你摔掉了。”王翠花的视线在儿子和儿媳之间来回游动,重点是看穗子的小脸,唯恐儿媳妇被儿子欺负的暗暗啜泣。 《诸界第一因》 “这还不得问你这个卖夫求荣的儿媳妇?” 璩主任今天找到穗子学校去了。 找穗子问于敬亭的行程,说的那叫一个腻乎,毫不避讳。 通常外面的女人打着工作幌子找自己男人,不傻的女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来上门刷存在感来了。 不给她一巴掌,淬她一口都是轻的。 结果穗子还真掏出小本,把于敬亭今天的行程写得明明白白。 她不能说话,璩主任也就当她是哑巴,想上门欺负她,结果挑衅了半天,穗子全程笑脸,写于敬亭的行程也是倍儿利索。 这么痛快,给璩主任整不会了,拿着穗子写的纸条,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穗子。 她是奔着给穗子塞恶心的想法过来的,也没想过穗子会这么配合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一拳打棉花上了,准备好挑拨离间的话都没了用武之地。 璩主任不知道穗子葫芦里卖什么药,顺着纸条找过去。 彼时的于敬亭正躺在祖传推拿馆里,脱了上衣,让盲人老中医给他推肩膀呢。 一睁眼,璩主任站在床前,对着于敬亭结实的肌肉流哈喇子。 于敬亭一眼就看到她手里的纸条了,他媳妇的字!他认得! 简直是要被这个出卖自己的小娘们气死,一路杀回来找穗子算账。 “那啥,我插一句,这个璩主任,干啥的?”王翠花问。 “花痴!”于敬亭没好气道。 “那俩眼珠子跟粘了胶水似的,恨不得都贴我身上了,yue,恶心!” 害得于敬亭跟个黄花大闺男似的,推拿一半也不做了,抄起衣服就往外跑,那璩主任紧追不舍,还要跟他一块按摩。 于敬亭复述能力太强了,还原了画面。 穗子无声地笑,她脑补于敬亭用衣服挡着上身的画面,莫名想笑。 于敬亭说得正是愤怒,看到穗子的笑就更恼了。 指着她鼻子,刚想呲儿她两句,王翠花一巴掌把他手指头拍掉。 “少拿你挖过鼻嘎巴的手指着我儿媳妇啊,不就被人看个砸么,光膀子露砸的老爷们满胡同都是,你跟那委屈什么?” 穗子连连点头,婆婆说的对呀~ 于敬亭气得鼻孔都大一圈,这俩娘们沆瀣一气,欺负人是吧?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好端端的,干嘛去按摩?花那个钱干啥,在家让穗子给你拔罐子不行?”王翠花质问儿子。 于敬亭更气了,看向穗子,这小娘们看热闹挺快乐的么! 穗子察觉到于敬亭的视线,忙比了比嗓子,她现在还不能说话呢,可不是不替他说话啊。 “苍蝇落的地方多了去了,好的坏的有它不落的?再说,我去按摩还不是这个小娘们忽悠——啊!”于敬亭堵塞的心在说到这句时,突然悟了。 他这身板好得很,没病没痛的,穗子非得让他去按摩,他还纳闷呢,这会他有点明白穗子的用意了。 看向穗子,穗子冲他眨眨眼,少年,放飞你的想象力,大胆猜吧! “那她咋不盯别人,非得铆足劲对着你?”王翠花问。 “我现在没空跟你解释,你问你儿媳妇去吧。”于敬亭终于想明白他媳妇什么意思了,那按摩店,肯定是有什么说法。 他现在就找人去查。 王翠花见他走了,撸袖子想追。 穗子忙按着王翠花的手,在纸上刷刷地写下来龙去脉。 “穗子啊,娘咋不明白你葫芦里买啥药呢?那女的既然缠着铁根,你干啥不挠她,还给她写地址干嘛?” 穗子眨眨眼,因为,这是她和敬亭之间的“夫妻团建”啊。 她在考察于敬亭“画圈的水平”,这是可以说的吗? 两分钟后,四爷黑着脸过来。 “花儿,你出来一趟。” 于敬亭叉腰跟在他老子身后,叉腰,小人得志的脸,引起了穗子的高度好奇。 穗子歪头看他,用眼神询问,这家伙冒了什么坏水。 “我在贯彻你‘画圈’的精神,就不信治不了这个老太太!” 穗子熟练地从纸卡里翻出一张已经用卷边的,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好好说话 足可见这句使用频率之高,于敬亭这家伙,满嘴跑火车,一天到晚就没有几次是好好说话的。 “咱家老太太报名了街道中老年人舞蹈大赛。” 穗子点头,她知道啊。 街道活动,重在参与,好多家都参与了。 一等奖是个搪瓷大盆,王翠花摩拳擦掌,誓要把那盆拿回来扣烤土豆。 公公对此颇为支持。 王翠花早些年在村里跳大神,肢体特别协调,舞步学的快极了,没事时对着四爷跳一段。 四爷那眼神,用于敬亭这个“大孝子”的话说,眼冒绿光,哈喇子直流三千尺,黄鼠狼进村看鸡就是这表情。 “她舞伴是隔壁的王大爷,跟老头跳交际舞,哈哈哈。” 于敬亭刚打完电话,顺便在他爹跟前告了个密。 四爷天真的以为,这个中老年舞蹈大赛,都是俩老太太搂在一起——毕竟排练时就这样的。 听于敬亭说,他那人间富贵花舞伴是男的,四爷炸了。 穗子看于敬亭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告密狗! 于敬亭却是不以为然,他可是听媳妇话的好男人,媳妇让他做事画圈,他画了啊,曲线救国! 第1001章装病娇上瘾了 穗子按下对婆婆的同情,有这么“孝顺”的好大儿,婆婆也是可怜。 抛开实力坑娘的事儿不提,从于敬亭这个领悟问题的能力来看,这次夫妻团建,很成功呢。 穗子拿起西游记,拿出自制的布艺萝卜书签,嘴角上翘。 这被她标准的章节,正是第五十七回,真行者落加山诉苦假猴王水帘洞誊文 冬冬在门外探头探脑,看到穗子恬静地翻书,于敬亭和颜悦色的站在她身后给她捏肩膀。 冬冬一脸的问号。 前一秒还要干架似的,下一秒就相安无事了? “都说不要你担心啊。”波波很澹定地从他身边经过。 龙凤胎年纪最小,看问题却是最通透。 “为什么呢?”冬冬不解。 波波用下巴努努穗子的方向。 “喏,你看咱妈手里拿的是什么书?” 冬冬抻脖子瞅了瞅,好像是西游记?这跟爸妈之间来无影去无踪的争端有啥关系? “妈妈昨天刚跟我讨论完西游记,猴儿为什么最后成佛了?”波波问。 别家孩子看西游记,看得都是猴儿怎么上蹿下跳,穗子家的这个小机灵鬼,已经开始往深层次挖掘了。 “不是因为取得真经?” “你再看几遍吧,只得皮毛不得其骨,你把咱爸想成孙猴,一切都明白了。只会打打杀杀的猴儿,永远得不到西天坐莲台的高级编制。” “......”冬冬纠结地看着小不隆冬的波波。 他们看的,是同一本书? 而且.......幼儿园的幼崽,要不要露出这么老气的表情啊,这是人类幼崽该有的正常表现吗? 啃着水果路过的落落看冬冬表情过于纠结,就充满善意地给他解析下弟弟的话: 《金刚不坏大寨主》 “姥爷说,当领导的,没有谁是直接动手的,只有马仔才把情绪写在脸上,只有马仔一言不合就动手,做领导就是画圈的艺术。” 当然,姥爷的原话肯定没有这么直白,落落自己艺术加工了下。 至于啥是画圈的艺术,俩小娃暂时还不得其解,想领悟这个,还需要时间打磨,光有聪慧还不够,阅历上去才能懂。 “那你知道,还天天跟人打打杀杀?”冬冬更纠结了。 落落无比骄傲地扬起小下巴。 “因为我还处在低级趣味阶段啊,猴儿不也是作妖了那么久,打打闹闹,最后才拿到高级编制,我现在就是要从基层马仔做起,一路打打杀杀,最后变成我爸那样的高级阶段。” 她也是有把打打闹闹当成自己的“事业”在经营呀,妈妈说,这些都是阅历。 穗子不动声色的听了去,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把种子留在他们心里,有悟性,早晚都能琢磨明白。 真假美猴王这段是猴儿的分水岭。 直来直去的大圣,终于成了圆滑会画圈的体面人。 穗子把这段标出来,就是提点于敬亭,到了他这个段位,能画圈的问题不要直来直去。 就像穗子此刻,不能说话,却比能说话时,更让人难以琢磨。 吃了晚饭,老于家的院子里传出一阵阵哀嚎。 “花儿,说好的不动手......”四爷委屈地捂着脸,他媳妇挠他英俊的老脸! “你都快把我脚指头踩掉了!”王翠花气鼓鼓。 穗子托着腮,靠在栏杆上,惬意地看公婆打闹。 于敬亭拎着根大葱站在穗子边上,搂着她的腰感慨。 “王叔到底是左腿瘸了,还是右腿?他跟咱娘说崴脚时是左脚,可我刚出去遇到他,他见我马上拖着右腿走路?” 世事无常。 王翠花原来的舞伴老王,突然“崴脚”,不能参加比赛了。 但是到底是真崴脚了,还是被四爷用“钞能力”封口装瘸,那就只有天知地知老王头和四爷知了。 可见“画圈的艺术”,不仅于敬亭玩得熘,他爹玩得也熘。 别人都有舞伴,王翠花落单了。 为了大搪瓷盆的奖品,她只能让四爷给她做舞伴。 晚上练舞,被四爷一通踩脚丫子,王翠花暴脾气,被踩了就挠四爷。 夫妻俩两败俱伤。 “娘,放弃吧,我爹那脚丫子跟你八字不合~”于敬亭喊。 “是啊花儿,不就是个搪瓷盆么,我买十个,不,我买一百个给你!别说搪瓷盆,玉盆我都能给你啊。” 四爷被媳妇挠怕了,讨好道。 王翠花手叉腰,横眉怒目。 “这是盆?这是尊严!我要是不参加,那老尹太太是不是觉得我怕她了?” 老尹太太跟王翠花在舞蹈方面都有天赋,一个是前任秧歌队长,一个是昔日跳大神的,颇有点王不见王的感觉。 “要不我替我爹?”于敬亭自告奋勇。 “中老年比赛,你好意思?!”王翠花以坚毅的眼神看向四爷,四爷默默退后一步,王翠花手按着他的腰,说出了康慨就义的味道。 “继续练!那搪瓷盆,我要定了!” 穗子默默地举起手里的牌子,上面用毛笔写了俩大字:加油~ 于敬亭呵呵脸看他媳妇。 这小娘们不能说话以后,气人的水平直线上升。 转过天,穗子睁眼就看到于敬亭放大的帅脸。 于敬亭光着膀子,炯炯有神地看着穗子,眼里藏着点点的担忧。 大夫说穗子三天内不能说话,今天是第四天了,于敬亭特别担心。 早早的守着穗子。 穗子打着哈欠起来,看到他肩膀上的牙印,嘴角向下垂了垂。 这家伙昨晚拿着她画的图,秉持着一比一还原的臭不要脸精神,硬是不顾穗子今天有课,熬到凌晨两点才睡。 穗子想着吓唬他一下,动嘴唇,没声音。 于敬亭吓得腾地跳起来。 “怎么还不能说话?赶紧去医院!” 他要把那个赤脚医生的桌子掀了,不是说声带好了就能说话吗? 穗子楚楚可怜地从枕头底下拿出纸笔,在上面写道:我想吃橘子,吃完再去 “等着!”于敬亭套了个背心就冲出去给媳妇拿橘子去了。 穗子冲他背影做鬼脸,小小声滴咕:“傻了吧唧。” 关心则乱,于敬亭智商都下线了。 昨天俩人有辱斯文时,她一直小声念他的名字啊。 那时穗子就知道,嗓子好了。 于敬亭就是太关心穗子了,把细节忽视了,以为穗子还没好。 穗子就在纸上一通写。 把于敬亭耍了个团团转。 于敬亭对她百依百顺,就想快点领她去医院。 穗子扮演病娇上瘾了,去医院那不就露馅了吗? 第1002章大型修罗场 穗子怕露馅,各种撒娇,湖弄于敬亭先让她上学,说是等放学再去。 于敬亭看着她进校园,穗子就觉得背后一道灼热的视线,回头看,于敬亭站在原地,看她的眼神满是怜惜。 穗子内疚一下子上来了。 他是海量的功碗大的过。 他这么担心她,她还逗他玩,害他着急,是有点过分了。 穗子刚想开口跟他解释,于敬亭大步走过来了,一把握住穗子的手。 “以后我就是你的嗓子,你就算不能说话也别有心理压力。” 穗子感动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跟他这个觉悟比起来,她这病好了还隐瞒的行为,真是不应该啊。 “等你下课,咱们去医院,再领着你好好逛一圈。”于敬亭深度思考了下。 穗子的嗓子如果不是病理性的不能开口,那就是心理问题,他媳妇最近太忙了,他工作忙起来又没时间陪着她。 一番忏悔后,他决定好好地陪媳妇,工作永远都做不完。 “以后我也不折腾你了,害得你休息不好。”于敬亭又反省了下自己昨晚不知节制。 穗子又把坦白的话咽回去了。 虽然她的好老公有点可怜,但他给的太多了。 穗子实在是想享受下跟他过二人世界的福利,想着湖弄他陪着她玩一天,等玩完了,她再告诉他可以说话了,都是爱的力量。 穗子笃定主意,要把福利享受到底,于是握住他的手,拍了又拍,这才转身进教学楼。 不出一小时,穗子就会为自己的占便宜行为后悔无比,做人还是实在点好。 “穗子,这有你的信,没贴邮票,放传达室的。”师姐递给穗子个信封,表情有些古怪,看穗子拆信,忍不住问道。 “不是谁给你的情书吧?你家于老板对你可是死心塌地,你可别犯错误。” 穗子噗嗤笑了。 “是我让亲戚帮忙查了点资料,谁会给我这个已婚妇女情书啊。” 师姐放心下来,小声说道:“那可不一定,新生里可多人打听你了。” “哈?打听我干嘛?” 穗子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她在学校时,重心都在学习上,穿着也尽量挑着跟大家差不多的风格走,只有跟着家里应酬时才会稍加打扮。 可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她不施脂粉,走在校园里也是靓丽的风景线。 “都想跟你处对象呗,还有人找到咱们这呢,要不是我高风亮节不收礼,你早就被卖了。”师姐说罢还遗憾地摇摇头,“今儿还有人要送我一块水果味的香皂呢,真是少见。” 穗子乐了。 “别都囔了,回头去我家,我送你一箱子我自己做的香皂,保准比外面的好。” 师姐瞬间平衡了。 穗子打开信,快速地浏览,看完眉心轻蹙。 陈鹤在收集情报这块上,的确是有过人的地方。 这里面,是陈鹤收集关于璩主任的信息。 穗子总觉得璩主任不是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就留心让陈鹤查了下,这里面显示,她在老家的弟弟,刚得到了一笔钱,正在盖房子做买卖。 穗子掏出纸笔,在上面快速地写。 同组的师兄见她这么认真,便假装倒水,路过穗子时趁机看看她写了什么。 就怕穗子背着大家发力抢功劳。 结果一看,师兄忍不住喊了出来:“陈师妹,你还写啊?” 穗子落下最后一笔,把写好的人物小传收到自己的抽屉里,对师兄的话选择性的失聪。 她写的是璩主任的人物小传,有了陈鹤调查背景,写起来更流畅,用第一人称去写,更有利于帮她分析对手的心理。 在外人看,就跟似的。 “什么?”导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师兄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虽然他是挺贱的,但也只敢背地里小动作,让他正面杠陈涵穗,他也是害怕的。 “没什么,我们几个说着玩呢。”师姐开口解围。 这一句就是要把屋里所有人都拖下水,坚决不能让师兄把穗子坑了。 “你们几个倒是闲得慌。”导师的视线扫一圈,被扫到的都假装很忙碌的低头,导师的视线落在穗子身上。 “涵穗,你替我一节课。” 穗子有点纳闷。 平日里,这都是师兄师姐的活儿,她这资历还浅呢。 导师的话那就是圣旨,她还是去了。 一进教室,穗子就感觉到不对劲。 坐在第一排的男人,不就是张铮?! 他肯定不是本校的学生,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穗子还没把这个问题想明白,又看到进来个人,穗子童孔地震。 他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于敬亭,穗子从他的眼神里读到了危险的信息,心里的小人嚎啕大哭。 完了,完了,全完了。 她装病骗福利肯定是被拆穿了呀,这街熘子不得给她生吞了? 于敬亭冷酷地看了眼穗子,没良心的小娘们! 穗子进学校后,于敬亭站在门口,自己脑补了一出年度苦情大戏。 想象他可怜的哑巴新娘,在学校孤立无援,被同门欺负个半死。 别人说她,她还不能还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如诉如泣的。 想得于敬亭心肝都拧在一起疼。 公司也不去了。 回家泡了胖大海罗汉果,加了颗古法冰糖,放保温杯里拎着来学校。 他脑补出来的小娇妻,楚楚可怜,委屈无助又可怜。 杀到她所在的小组,穗子工位空着,一打听才知道,他家小娘们代课去了。 于敬亭当时就是一头问号,问师姐,她嗓子没问题吗? 师姐歪着脑袋想了下,说穗子的声音细声细语,游鱼出听。 各种婉转旖旎的形容词都给穗子用上,每说一个,于敬亭的脸就黑一下。 挺好,这小娘们跟他玩瞒天过海。 于敬亭这才直奔教室,打算抓她个现行。 结果到了还没来得及给穗子施压,视线一扫,定格在坐在前排的张铮身上,哦......豁? 于敬亭的视线对上张铮,张铮还没看到于敬亭,他直直地看着穗子,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前面几次有意接近都失败了,这次他索性想来个校园偶遇。 用了点手段,的确是算计了穗子让她过来代课。 但他万万没算到,于敬亭也会来。 第1003章四舍五入等于没事儿 于敬亭目不斜视地从讲台边路过,甚至没有看穗子一眼,只是在路过讲台时,顺手把手里的保温杯放上面。 这个小动作留意的人不多。 穗子听到保温杯碰讲台发出的轻微响声,脑瓜仁都要炸了。 看到张铮,已经是很膈应了。 装病又被老公发现,大型火葬场。 于敬亭径直地走到张铮的桌前,前排已经坐满了人,没有空位了。 于敬亭对着张铮座位边的男生说道:“去后面坐着。” “凭什么——”男生的抗议声消失在于敬亭撸起的袖子里。 那充满力量感的肌肉,以及带着高危雄性犀利视线的眸子,无一不说明这是个难惹的主。 男生收拾东西站起来。 张铮听到动静转头,对上于敬亭笑不达眼的黑眸,心咯噔一下。 于敬亭冲他呲牙一笑,霸气地拉开座椅,大摇大摆地坐在位置上,长腿叠起。 穗子慌乱的小心脏瞬间又稳了下来。 两件棘手的事凑在一起,相互抵消,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没事儿了? 穗子自己安慰自己,成功地劝好了自己。 于敬亭在这,直接能破掉张铮的阴谋。 无论张铮要对她做什么,有于敬亭,他就不可能闹出幺蛾子。 张铮的出现,能瓦解于敬亭的怒火。 虽然过后他还是会生气穗子装病,但肯定不会如刚进门时那般生气。 穗子豁然开朗,柳暗花明。 清清嗓子开始上课,她是第一次给大家代课,底下的学生对这个漂亮的师姐却不陌生,早就传闻本校有个蝉联很多年的研究生校花,她来代课大家都很开心。 一开始的兴趣,来自穗子的颜值,听了课后,又被她独特的观点新颖的授课方式所吸引。 于敬亭翘着腿,给张铮释放压力,时不时还要抽空,看讲台上的穗子。 打击对手和欣赏媳妇,同时完成。 穗子跟于敬亭一样,一心二用。 讲课时,还不忘盯着前面的大型修罗场。 本该是紧张时刻,见于敬亭占了上风,张铮的鼻尖渐渐冒汗了,穗子又舒坦了。 只要自家人不吃亏,怎么都行呀。 穗子讲到关键处,提了个问题,没有人举手。 张铮已经被于敬亭的视线压迫的上不来气,想找个机会熘走,还没等他反应,于敬亭突然站起来踢了他的椅子。 椅子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穗子心领神会。 “看来那位同学是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张铮很想说,他不是!他没有!别叫他! 于敬亭看穗子配合他,拽着张铮的领子把人薅起来了。 他用的是巧劲儿,张铮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拽起来,瞬间成了焦点。 “看来这位同学是想说下自己的观点?”穗子笑意盈盈,视线却是看向于敬亭,老公干得漂亮! 于敬亭挑了下左眉,也不看看哥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会——”张铮从没想过会被一个女人难倒,大庭广众之下结结实实地丢了个人,但又心有不甘,瞪向始作俑者于敬亭。 “我可以请求帮助吗?这位同学,好像不是这个系的吧?” 这是看自己丢人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想把火引到于敬亭身上。 俨然是低估了于敬亭的脸皮厚度。 于敬亭甚至都没站起来,坐在那单手托腮,看着穗子慵懒道: “我的确不是这个系的,只是听说这个系有个代课老师特别漂亮,慕名而来。” 这话一说出来,整个教室都沸腾了,拍手的,吹口哨的,喊好的,哗然一片。 “哦?”穗子脸微热,却并没有退缩,笑呵呵地看着于敬亭问,“那这位慕名而来的同学,你能答出我这个提问吗?” 于敬亭站起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嘴角泛起坏坏地笑。 “我要是答上来,小陈老师中午能不能赏个脸,跟我吃顿饭?” “答不出来,于同学你就罚站。”穗子笑得比他还甜。 这狗粮猝不及防,成吨地拍在了这些刚进大学没多久的年轻人脸上。 最闹心的,当属站在于敬亭边上的张铮,他要早知道于敬亭这么损,他就不该来! 他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衬托于敬亭的? 在张铮狼狈的衬托下,于敬亭简直跟脚踩七彩祥云的齐天大圣一般,引得全班沸腾。 “罚站你怕是没机会了。”于敬亭出够了风头,把穗子的问题完美回答出来。 他大学虽然学的不是这个专业,但今天的课刚好是选修,加上他丰富的社会实践,答得相当漂亮。 穗子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满意地点头。 同学们都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下课铃适时响起,穗子说道:“于同学留下,其他人下课吧。” 有人想到了,也很大胆地问了出来。 “师姐,请问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穗子摇头,众人嘘声一片,才不信呢。 就冲这俩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说不是情侣,谁信啊? “这是我孩儿她娘!”于敬亭颇为得意地宣布了答桉。 张铮在众人的起哄声里暗然离开。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别人恩爱的背景板了,他是彻头彻尾的小丑。 穗子看他离开,眼神沉了沉。 这个张铮如此执着地缠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穗子不认为这种后世的大商人会是恋爱脑,那就是带着明显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修罗武神》 掌心传来的刺痛唤醒了穗子。 于敬亭捏了她的手,很用力,眼神也很危险。 女人!爷们的气还没消呢! 穗子忙换上讨好的表情。 “食堂的糖醋里嵴很好吃,我请你吃?” “你的诚意,就是请客吃食堂?”于敬亭眯眼。 装病的事儿,一顿食堂是解决不了的。 最后还是穗子大出血,请他去了大饭店,用自己的零花钱请他吃饭。 小两口因为跟父母一起住,所以钱这块穗子分了公账和私账。 她虽然把持着家里的财务大权,却也是每个月跟于敬亭一样,领固定的零花钱作为私账,剩下的入家里公账。 于敬亭秉持着吃大户的原则,叫了一桌子菜。 穗子看得直肉疼。 第1004章这不是内谁吗 “就咱们俩,你要这么多,吃的完?” “你装病的时候,你的良心会跟现在心疼钱包一样痛吗?” 于敬亭找回了当家做主的感觉,一句话把穗子噎回去了。 于敬亭看她这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心里特痛快,活该!让这小娘们装病吓唬人! 抬手喊服务员,又加了个大肘子。 吃不了,他可以打包带回家,晚上继续吃。 穗子撇着嘴,瞅他内个小人得志的嘴脸! 夫妻俩这吃着饭,听着身后一阵躁动,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有人把桌子掀了。 于敬亭此时已经吃了八成饱,听到有动静,马上站起来。 穗子也好奇地抻着脖子瞅。 几个服务员往声音的方向跑,叫喊声越来越近。 “救命啊!”女人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拼命地跑。 后面跟着俩壮汉追,那壮汉追人的时候,一脚掀翻了桌子,桌上的杯子碟子稀里哗啦。 一堆服务员在后面劝架,也可能是怕这些人跑了,饭店损失没人赔。 于敬亭看到俩男人追女人,本想着出手来个路见不平,可是一见那女人的脸,呃...... “这不是璩主任吗?”穗子认出来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女人,正是屡次想潜规则于敬亭的璩主任。 此时的她已经不再美颜,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狼狈不堪。 追着她的那俩壮汉凶神恶煞,穗子第一反应是看于敬亭。 于敬亭忙摆手,他可是好公民,能干这种买凶打人的事儿? 连陈佟那小子都能背刑法,他可不差事儿。 穗子看他装得好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差点就信了。 但,也仅仅是“差点”。 眼看着璩主任要跑出去了,于敬亭突然抄起桌上的碗,用力地砸向地面。 砰一声巨响,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于敬亭单手插兜,嘴叼牙签。 “于老板救我!”璩主任看到他就跟看到亲人似的,朝着这边使劲跑来。 穗子还琢磨他这举动什么意思,于敬亭已经搂着穗子退后两步,璩主任跑过来,身后的俩壮汉也跟过来,一堆人挤了个水泄不通。 “你小子想多管闲事?!”壮汉眼带凶光看向于敬亭。 于敬亭在璩主任期待的眼神里,缓缓地抬起手,然后,他慢吞吞地拿下牙签。 “手滑了~” 壮汉骂了声,继续抓璩主任。 璩主任求助于敬亭无望,就想往他身后躲,寻求庇护,于敬亭侧身躲过,她撞在桌上,那俩壮汉过来拽人,三人拉扯。 穗子家吃了大半的菜,稀里哗啦地落在地上,盘子碎了一地。 穗子眼变大,哎呀?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身边的坏男人,伸腿了吧? 那三人再怎么拉扯也不至于把桌子弄翻,穗子亲眼看到于敬亭踹了桌腿,他踹了! 于敬亭眯眼看她:“你看到什么了?” “打架斗殴......破坏了我们的午饭?”穗子朗声问服务员,“这顿,不用我们付钱了吧?我们都没吃完。” 服务员也懵了,这种情况她们也没遇到过啊。 “于敬亭!你见死不救!”璩主任哭鸡鸟嚎的被俩壮汉拖走,还不忘对着于敬亭骂。 于敬亭吹了个口哨,啊朋友再见~ 服务员追出去要钱,其中一个壮汉停下,不耐地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于敬亭这桌也免单了。 五分钟后,于敬亭跟穗子一人捏着一个烤地瓜,坐在马路牙子上啃。 “山珍海味吃多了,最美味的,还是烤地瓜。”穗子吹着热乎的烤地瓜,咬一口真满足。 “唔,谁说不是呢。”于敬亭比了比食盒,夫妻俩同时露出满足脸。 饭店里吃了个八成饱,吃个烤地瓜熘熘缝。 “吃免费的大餐,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咱连吃带拿的。” 穗子看他拎着的食盒,佩服起她老公的智慧来,佩服了一会,又懊恼起来。 “刚刚为什么不多些外带呢?” 打包的都是于敬亭多要出的那些,还没来得及上桌。 “这会你不心疼了?”于敬亭嗤道,财迷! 穗子都嘴,她也不知道会有人免费请客啊,要早知道,就应该再来几个大肘子。 发“璩”难财啊。 “你是知道她在这挨打,所以才带我来的?”穗子好奇。 于敬亭摇头,这他可不知道。 他就是想跟媳妇过二人世界吃点好的,哪儿知道还有意外惊喜呢。 “打她的那俩壮汉,真不是你安排的?”穗子狐疑。 “都跟你说不是了,你就这么不信你男人?”于敬亭语重心长道,“要是我想直接动手,那就自己打了,还省得雇人花钱,我可没那么多零花钱。” 穗子决定换种方法问。 “所以,跟你无关?” 于敬亭不说话了,闷头吃烤地瓜,嘴里还念叨,真香。 这就是真的跟他有关了。 “如果她没有找你,你打算让我去那个按摩店多久?”于敬亭没头没脑地问。 “一直去喽,按摩是国粹,你值得拥有。”穗子回得很艺术。 见于敬亭哼了声,她忙讨好地把自己吃不了的烤地瓜凑他嘴边,狗腿道: “她‘干爹’跟咱爸认识,咱们直接杠肯定不行,我这么心疼你,哪儿舍得让你一直被她纠缠啊,你看我多关心你!” 这话绕了一圈,把她的行为洗白了。 “我看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那老头子经常去的地方多了,不止按摩馆吧?你非得让她看哥的胸肌?” 穗子眨眨眼,这不是赶巧么。 璩主任一开始纠缠于敬亭时,穗子表现得不动声色,背地里早就安排人调查她。 在璩主任的眼里只有于敬亭那结实精壮的身子时,穗子已经把她的靠山调查出来了。 她知道璩主任有个干爹,干爹腰不好,每周固定两次找盲人按摩。 穗子瞅准时机,让于敬亭过去,想着让他从按摩师嘴里套点话。 没想到璩主任太配合了,竟然主动找穗子挑衅。 穗子将计就计,引导她找于敬亭,这才有了按摩店里的名场面。 按摩的床,冷酷的铁根。 如果没有陈鹤给的补充资料,穗子这会应该很开心,觉得她家大获全胜了。 但正是有了陈鹤今早给的补充资料,穗子给璩主任写了自传后,她得出个结论。 第1005章你画个这玩意干啥 这一局,她不能说自家完全赢了,只能说,靠着智商和运气,小胜半子。 围棋里,如遇旗鼓相当的对手,就会出现只赢半目的情况,也就是常说的半子。 这种情况很少见,小胖在棋王争霸赛时,就是以半子险胜了对手。 穗子现在就有种险胜半子的感觉。 她低估了璩主任的真正意图。 为了考验夫妻默契,穗子故意不跟于敬亭把话挑明,让于敬亭自行发挥。 亏得于敬亭天赋异禀,跟穗子又是有多年的默契,这件事配合穗子办成了。 如果于敬亭稍有疏忽,没有把穗子画了一半的圈圆下去,那被套的就不是璩主任了。 穗子想到这,顿觉嘴里的烤地瓜不香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穗子问。 「我雇了个不认识的人去按摩店,跟盲人打听璩主任,有意无意的把璩主任花痴行为透露给按摩师。」 于敬亭观察到按摩师嘴特别碎,捏骨时,会把周围的奇闻异事说出来。 这种年轻漂亮办公室主任疯狂倒追男人的段子,自然也会被当成谈资跟人讲出来。 后面的事,于敬亭夫妻都没亲眼看到,但是不难推理。 就在于敬亭在学校陪着穗子上课的功夫,璩主任的「干爹」在于敬亭昨天去过的盲人按摩店里,本想按摩一下放松心情。 结果一盆绿湖脸上,猝不及防。 「所以璩主任饭都没吃完,就让她干爹的人揍了?」 「这些人真是野蛮,粗暴,有事儿竟然直接动手,太不体面了。」于敬亭搂着穗子。 「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真是不体面,不像咱们,爱吃烤地瓜,也热爱和平,咱俩真真是一对体面人。」 于敬亭看在肘子的份上,替璩主任默哀一秒。 看穗子没有跟着他一起幸灾乐祸,于敬亭觉得不大对劲。 「她倒霉了,你不开心?」 「没什么可开心的,敬亭,你以后一定要提醒我。」 「嗯?」 「时刻保持着对世界谦虚的态度,不要凭借第一眼的刻板印象判断人,你看这个。」 穗子掏出她给璩主任写的人物小传,于敬亭接过来,刚看前面两行,还有点不大高兴。 「干嘛用第一人称,我媳妇哪儿跟她那么恶心。」 可是继续看,于敬亭的表情渐渐凝重。 「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写的?」 「今天早晨,第一次做她的背景调查时,我觉得有几个点很违和,就让舅舅再去查,去她的家乡查,结果就让我查到了,她家在盖房子置办产业,但看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有些人就是喜欢倒贴娘家。」 但是引起穗子注意的,是陈鹤给的调查结果里显示,璩主任不仅给她弟盖了房子,在边上还特意留了很大一块地。 璩主任的娘家距离京城不算太远,也是个城市。 那片地归厂子所有,员工可以通过工龄申请地,自己弄材料盖房子。 璩主任的弟弟盖的房子本就很大了,完全没必要单独批一块地,能批下来,肯定少不了使银子。 陈鹤就是觉得这点挺奇怪的,所以找人打听时特意问了嘴,送礼批地,还不盖房子,图什么呢? 回他的人直截了当的说,这是给璩雨在京的姐准备的。 陈鹤就更奇怪了,人在京城,又不回老家,干嘛要留这个后手呢,难道是打算以后回来养老? 这些私密事,人家自不会告诉他,陈鹤也是个机灵的,不告诉,他就自己想法查。 自从于敬亭收了陈佟当小弟,并和穗子配合教养这孩子后,陈鹤对穗子夫妻彻底的不藏心眼了。 穗子夫妻交代他的事,他就是赴汤蹈火也得鼓捣出来。 还真让他琢磨出点门道来,陈鹤发现,璩家屯了一批建材。 这建材刚好够盖房子的,就连铺的地砖都买好了。 这可不像是为了以后做准备,分明是时刻准备着。 所以陈鹤给穗子的信的最后写上他的结论,他怀疑,璩主任可能要放弃京城的一切,回老家。 璩主任在老家置办产业是早就进行的,可她勾引于敬亭,却是最近。 种种迹象表明,璩主任也在画圈。 而于敬亭,刚好是在合适时机出现的「工具人」,即便是没有于敬亭,她也会寻找「王敬亭」「李敬亭」「白敬亭」。 当于敬亭的视线,落在穗子写的人物小传最后一段时,有种被反转的感觉。 只见最后一段赫然写着: 我,璩主任,一个善于把枕头当成武器的女人。 可如果你们以为,我只有枕头,那你们注定要为刻板印象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个第一人称写的小传,笔力深厚地勾勒出一个蛇蝎美人的形象。 于敬亭看完后沉默良久,他很难想象这么阴暗又鲜活的自传,是他的小白兔一样的媳妇写的。 在自传的后面,穗子还用铅笔画了个图桉。 于敬亭指着图桉问:「你画个腚眼子干啥?我明白了,你是想说,璩主任这种机关算尽的女人,就跟腚眼子一样,随时放屁?」 穗子擦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 「那不是腚眼子!那是海葵!你是怎么把美丽如花朵一般的海葵认作那玩意的?!」 穗子简直是服了他了,这家伙的大脑构造肯定跟正常人不一样! 「就真的很像......」于敬亭弱弱地辩解。 他媳妇用铅笔画,没有颜色,呈放射排开的线条,看着真的很像腚眼子啊。 「海葵,是我给她写完自传后想到的,用来形容她很贴切,美丽但有毒,看似弱小柔弱,却能以强大的吸力牢牢地粘在海底岩石上,再强的海浪也无法将它冲走。」 可有天,这个吸附力极强的生物,主动做了退路,这意味着什么? 一定是察觉到,她依附着的那块石头,要出事了。 搞出一场花痴倒追于敬亭的闹剧,想要抽身。 纵然会被干爹揍一顿,但她宁愿自断手脚,也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要于敬亭被她圈住,她就能成功了。 但是不巧的是,穗子夫妻这次「团建」的主题,也是画圈。 双方同时押中了命运丢下的测试。 双方如围棋一般展开对决,最后还是于敬亭夫妻凭借默契和智慧,小胜半子。 于敬亭和穗子对视一眼。 于敬亭沉声道:「这件事,不能瞒着爸。」 为您提供大神妞妞蜜的《我在八零追糙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05章你画个这玩意干啥免费阅读. 第1006章临走也要恶心你一下 樊煌罕见地没有加班。 吃饭时,樊煌状似无意地问: 「敬亭最近是不是在谈一笔大生意?」 穗子看了眼于敬亭,刚好他也在看她。 樊煌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人,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有意义。 穗子了然。 看样子是不用单独跟老爸说了,他应该听到了风声。 「那单位负责采买的璩主任太有原则,我谈不下来,已经打算放弃了。」 于敬亭在「太有原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樊煌玩味地扯扯嘴角。 「璩主任得了重病,要调走了,接手她的刚好是我以前的部下,你别欺负了人家,价格给的合适一些。」 樊煌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敬亭夫妻。 「我想着敬亭最近跑那边的次数多,是否也听到了风声?」 于敬亭笑嘻嘻地夹了一快子肘子给岳父: 「可能是她的命比较苦呗。」 樊煌看破,却也不说破。 只是转头对着闷头吃饭的穗子夸道: 「敬亭这段时间,进步很大。」 穗子狡黠地眨眼。 「全是老爸教导的好。」 论画圈的艺术,这屋里坐着的人里,樊煌才是真正的高手。 王翠花听不懂这父女高情商对话,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是一个也不懂的。 她就听明白一件事。 那个觊觎她儿子身子的女人,倒霉了。 「这算不算老天有眼啊?让她心眼不好,吃谷还(huan)米,遭报应了吧!」 穗子笑着给婆婆夹菜。 「福祸相依,世上没有全然不幸的人,这局我们不能说完全赢了,但,也没有输。」 王翠花心说,儿媳妇还不如前两天好沟通呢。 前两天,穗子不能说话。 都是写字表达情绪,穗子会很有条理地给她分析来龙去脉。 现在会说话了,单个字拿出来都懂,连在一起就不知道她说啥了。 「那个璩主任到底咋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王翠花好奇。 「吃饭的时候,别说那恶心的人,耽误老子胃口。」于敬亭夹了块肉给他娘。 封口。 穗子笑笑,这就是理由。 于敬亭实在是讨厌璩主任,提她的名字都嫌晦气。 「踩到一坨屎,已经很恶心了,还要认真分析这是人屎还是狗屎?」于敬亭说出他的真实感受。 一桌子人除了他,都吃不进去了。 「于铁根!这屋里最恶心的人就是你!吃饭的时候你再说这些玩意,就让穗子踢你下炕!」 王翠花抄起大葱砸于敬亭的头,于敬亭抓起大饼当盾牌。 樊煌嘴角含笑,心说亲家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打他女婿也不避讳一点了。 看到陈丽君捂着肚子,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樊煌又觉得,这女婿,揍就揍吧。 隔了几天,穗子从学校请假,陪着陈丽君产检。 陈丽君已经是孕晚期了,这段时间检查特频繁。 别家孕妇哪怕年纪大点也不会跟陈丽君这样,是穗子父女太在意了,宁愿找关系查得仔细点。 穗子为了保险起见,每次陈丽君去医院,她都跟婆婆一起陪着。 出门时俩人一左一右的护着,唯恐陈丽君不小心撞到肚子。 别人家的孕妇从不会这么麻烦。 但这是陈丽君,她的丈夫是樊煌。 这就有无限可能。 所以穗子宁愿顶着老妈说她是个操心命的吐槽,也不怕麻烦的跟着陈丽君。 今天的陈丽君特别听话,见了穗子竟没吐槽她小心,乖乖地跟着女儿,甚至主动牵着穗子的手。 这般反常,哪还有半点叛逆的样子。 「丽君啊,你今儿怎么了?」王翠花忍不住问。 「最近听到个事儿,觉得有点瘆得慌。」 陈丽君早晨起来,听朋友说了个八卦。 樊煌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媳妇,独自走夜路,让人套麻袋揍了。 现在凶手虽然没抓到,但是圈里都传遍了。 都说那夫人是因为丈夫行事过于端正,被人打击报复了。 「我琢磨着,老王办事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他那种人都能招惹报复,那你爸这种真正的死心眼子肯定得罪的人更多。」 陈丽君觉得,她家老樊那么正,在外指不定得罪多少人呢,既然风声紧,那就自己多注意。 穗子对老妈惜命行为表示满意。 陈丽君在做b超,穗子在外等着。 妇科有两个办公室,挨着的。 除了正常的妇科病患者,还有孕妇产检,更有一些做人流的。 穗子看另外一间诊室的门一直关着,猜到里面应该是有人在做流产。 这会也没有单独的手术室给人流,就是诊室连着单独的房间。 穗子不由得想到自己刚重生回来的那个节点。 也是在手术台上,时间过的真快。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她家孩子都读幼儿园了。 她正想着,那扇关着的门开了。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慢慢吞吞的走出来,披散着头发,额头都是汗珠。 「回去喝点益母草。」戴着口罩的医生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地嘱咐。 女人刚想回头对医生说谢谢,看到边上的穗子,她愣住。 穗子举起手,对着女人挥挥手,真巧呢~ 璩主任僵在那,咬着唇,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以这种方式跟穗子在这种场合见面。 王翠花惊讶地看着穗子。 这就是被儿子用「踩粑粑」形容的璩主任? 看着也不像是坏人啊,长得还怪招人喜欢的。 璩主任因为要做手术,没化妆,少了初次见面的锐气,加上手术后气虚,还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感觉。 就在她与穗子对视的顷刻间,璩主任不顾虚弱,直直地奔着穗子过来了。 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哭道: 「我已经流掉孩子了,求你看在我和你丈夫的一段情上,给我一条活路吧!」 「你说什么玩意?!孩子是我儿子的?」王翠花在边上听到这,头发毛都要竖起来了。 「大娘!这要是在旧时候,我也算你儿子家的妾了吧?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罢,柔弱无骨地拜了下去,弱柳扶风,楚楚可怜,周围路过的病人纷纷看过来,几个大着肚子来产检的孕妇指着这窃窃私语。 王翠花急了。 「你跟这胡咧咧什么呢?什么姐姐妹妹的,你有病啊?」 穗子还在笑,王翠花急得直搓手,这要是气到她的好儿媳,回去非得骟了于铁根! 「都躲远点,一会仔细别让她挠着你们!这是个大神经病啊!」王翠花使劲喊。 那几个看热闹的孕妇马上退后,神经病那可太吓人了。 为您提供大神妞妞蜜的《我在八零追糙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06章临走也要恶心你一下免费阅读. 第1007章逃不过网 璩主任跪在那发挥演技,自以为此举能狠狠恶心穗子,她笃定穗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黑的白的,还不都靠她一张嘴? 就算是改变不了什么,只要能恶心到陈涵穗,那就是好的。 穗子没有被恶心到。 但是王翠花是真膈应了。 不等穗子回应,王翠花过去推她。 王翠花现在虽然是人间富贵花,可早些年也是一个人扛起全家,干农活力气大着呢。 一把直推得璩主任向一旁栽去,脑瓜子咣撞墙上了。 穗子按着婆婆的手,示意她别冲动。 璩主任就觉得眼前一阵金星,刚做完手术本就虚,缓了半天都没好。 只听耳边一道轻柔的声音: 「别演了。我知道你真正的意图。」 「你,你不是哑巴?!」 璩主任被穗子这轻轻的一句吓出了一身冷汗。 哑巴开口说话,已经很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穗子说的那句话。 陈涵穗的声音是那么的轻柔,可是说出来的话,重若千金,一下子砸在璩主任的心上。 她直视着穗子,似乎想从穗子的表情里寻找到蛛丝马迹,观察穗子是否虚张声势。 「王叔他媳妇,是你派人打的吧?如果他知道,他的「干女儿」临走前还下了这样的狠手,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穗子用只有俩人听到的音量说完,直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道: 「我认为高智商的女人,是要留些体面给自己的,你恶心不到我的。」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老娘比你聪明得多。 或许于敬亭在的话,他会说得更直白一些:你腚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形状的粪球。 「你是怎么知道的?」璩主任从地上站起来,穗子看她虚,还伸手扶了一把。 璩主任看她的眼神越发古怪,王翠花也觉得儿媳妇忒善良——对付这种狐狸精,就该脱下鞋抽她的脸。 大嘴巴子,先上下再左右,抽她个鼻青脸肿,教这种觊觎别人男人的坏女人做人! 「娘,您先去看我妈,这里交给我。」 「能行吗?」王翠花不放心地看着璩主任,她要是走了,穗子单独跟这女人相处不会有事吧? 「可以的。」穗子不觉得一个刚做过人流手术的人能把她怎样。 王翠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璩主任用看怪兽的眼神看穗子,眼底七分惊悚三分质疑。 她到现在都不太相信,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眼前的小丫头片子看穿了。 「就算是死,你也让我死个明白。」璩主任说。 此刻的她,没有之前的矫揉造作,反倒是显得沉稳。 「你对自己的智商太有信心了,我承认你洞察人性的幽暗,也很擅长利用这些幽暗替自己牟利,但怎么说呢.......」 穗子用手比了比太阳穴。 「你太过自信了,我们这一家子,不在你的刻板印象里,所以你的一系列连环计,在我们这没效,或许你换一家子,更容易成功。」 只能说,璩主任从一开始,目标就挑错了。 她就不该选于敬亭。 她以为于敬亭这个年纪的男人气血方刚,事业又在上升期,怎么可能拒绝送上门的利润和美人。 但于敬亭就是看不上她。 哪怕璩主任自诩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会看上她,于敬亭也是那百分之一。 「你以为,我男人如果沾了你,你就能趁机用他摆脱你干爹,要是能挑起我们两家鹬蚌相争,你从中再谋点利就更好了。即便得不到好处,你也能凭一己之力搅乱一池水,趁机熘走。」 璩主任听到她说「趁机熘走」,心咯噔一下。 她自知,她是个人微言轻的,如那江上没有根的浮萍,上面神仙打架,随便迸过来一个火星,就能烧得她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脱身。 她以为这个秘密会被自己带到棺材里,被穗子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璩主任的额头全是汗。 不知道是手术后气虚盗汗,还是被穗子吓的。 穗子牵着她的手,俩人并排坐在休息椅上,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声音,澹澹的陈述。 「你现在情绪也不宜波动,我本无害你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坐在这跟你说这些。」 璩主任被她的豁达震惊,这女人,怎么会如此对自己? 她的掌心还留着穗子握过后的温度,在她最空虚难受的时候,唯一感受的温暖,竟然是对手给的。 「你怎么知道的.......」璩主任从没遇到过穗子这样的对手。 她的这些心思,就连她干爹都不知道。 「我会知道,是因为我尊重我的每一个对手,所有出现在我们家牌桌上的对家,我都会仔细算她的底牌,我毫不夸张的说,从你对我丈夫展现出不符合逻辑的好感时,我就开始调查你了。」 「可是,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对你丈夫有好感,是不符合逻辑?」璩主任还是奇怪。 穗子不含轻蔑地看着她,叹息道: 「我敬你是对手,熟识你的一切,可你,连我家的基本情况都没完全掌握,我不是哑巴,这么明显的信息你都不知道,你不输,谁输?」 「可是,你会不会说话,对这件事又有什么影响?」璩主任还是不懂。 穗子浅笑。 「看似是没有影响,但这也暴露了你的傲慢,你对自己的魅力和智商过于有自信,自信到你甚至不愿意查下我家的基本情况。」 「我家的生意,是夫妻店,我不太擅长开疆辟土,所是我丈夫出面做这些,我在后方提供战略部署,想要做出完美的方案,就得用已知的条件,推测未来的各种变量,这就涉及到一个关键词,逻辑。」 「逻辑?」 「是的,你可以把现实比作一张网,你,我,于老板,你干爹,我们都在这张网上,这就是逻辑,一旦你做出的行为,超过这张网,这就是不合逻辑。 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你在医院遇到我,这是偶然。 你看到我后,想要膈应我,所以你给我和婆婆跪下了,虽然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只要你能恶心我,你就觉得快乐,这是符合你扭曲的性格的。」 璩主任的嘴角抽了抽,这些话,她还真是没办法反驳,因为她自己也觉得,她现在挺扭曲的。 为您提供大神妞妞蜜的《我在八零追糙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07章逃不过网免费阅读. 第1008章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说来你可能会不信,我在老家时,也是个淳朴的姑娘。」 璩主任摸兜,想从里面找烟,穗子按着她的手,把给老妈的保温杯送到她手里。 璩主任怔住。 「喝点热水吧,烟就不要抽了,刚手术,对身体不好——还有,我信你说的。」 「你信我?」璩主任有时候自己都不信自己,扮演一个角色久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 「嗯,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当小三的命,也很少有人天生就是坏人。更何况,我查过你的资料,除了肆意勾搭我丈夫之外,你在任期间,也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说明这是个十分有分寸的人,至少懂得明哲保身。 璩主任靠山既然是她干爹,她又怎么可能在任期,明目张胆的勾搭于敬亭这个顶级小鲜肉? 就是因为反复查看璩主任的第一次背景调查,穗子觉得这样谨慎的人,没道理突然对别人的男人发花痴。 这个违和感,推动穗子继续查下去,又做了第二次背景调查。 终于是把真相挖了出来。 如果璩主任真的把于敬亭勾搭到手,她干爹就是想收拾她也得掂量下樊煌的份量是不是惹得起的。 这就达到了全身而退的目的。 而于敬亭绕了个圈,通过盲人按摩,把消息传过去,把自家摘出来了。 事情的发展规律,便是循环向上的,看似差不多的结果,步骤变了一点,胜利就握在了穗子这边。 璩主任今儿遇到穗子,看穗子运筹帷幄的样子,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 只差了一点,落了个满盘皆输。 璩主任见识到了真正的谋士,也感慨大家族教育出来的女孩不一般,心中悲凉油然而其。 「你们这些人,从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享受着比我们多的资源和教育,人脉和眼界,捏死我们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成王败寇,你大可嘲笑我,笑我用身体走出小城,笑我枉费心机,还是输给你。」 穗子摇头。 「我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虽然我不认同你的价值观,但也不会嘲笑与我不一样的选择,命运会对每个人做出审判,又何须我多说?」 穗子懒得解释。 生来赢在起跑线,这话用她身上,只能说,对一半。 她前世,也是今生这个开局,可她没有走到最后。 她在重生之前,一直觉得是原生家庭影响了她,造成了她后天带有悲剧色彩的性格。 重生后,一路奋斗努力,那些前世她觉得痛彻心扉的过往,也不过是justsoso。 「没有谁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开局好坏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每个人,都有一根自己的麻绳,家庭出身让我们的绳子粗细各有不同。命好的人麻绳就粗一点,可更多的还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是啊,我就是那个断了的麻绳,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穗子颔首。 璩主任看着关着得妇科诊的门,就在五分钟前,她还在里面,送走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可现在,她跟一个并不熟的陌生女人袒露心声,这女人是全世界最有理由恨她的人,可她却愿意听自己说这些。 「我出生在临省的一个海滨城市,不大不小,不好不坏,就像是我的家庭,爸妈都是工人,普普通通,如果非得找出这个平凡的家庭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可能就是这家生了一个漂亮的我,还有,我妈在我十岁时没了。」 在后妈进门之前,璩主任真的不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 可那以后她知道了,原来歌里唱的都是真的。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可这也得是建立在妈没了的基础上才能领悟的。 「我后妈吧,也不能说不好。不打我,不骂我,没有冷着我,也没有饿着我。」 璩主任回忆这些时,眼神是飘忽的,声音也很空灵,像是说着别人的故事。 「不虐待你,但她的眼里,也没有你吧?」穗子的话唤醒了璩主任。 「你怎么能知道这些?」 穗子扯扯嘴角。 因为她曾经也有过后妈,很能理解那种被当成空气的感受。 她妈当初回城,留她在屯子里。 有次她跟柳腊梅一起出村办事,早上去还是风和日丽,到下午突然降温。 柳腊梅的娘拎着一件棉袄守在村口,那一刻穗子就知道了,什么是空气人。 她在那个家,就是空气人。 有时候虐待不一定是身体上的,那种融不进去被当成空气漠视的感觉,对敏感型人格来说,更痛苦。 「后面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一心想离开家,只要能逃得远远的,怎样都行,毕业后分到了个小破厂,干爹就是视察的时候遇到的。」 这么漂亮的姑娘,自然会引起重视。 再然后,她睡服了干爹,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璩主任。 「是不是挺俗套的故事?我以为我逃离了家,找个有力的靠山,我就不再是那个谁都能踩几脚的灰姑娘了。可是这靠山......」 靠山也要倒了,璩主任就是察觉到这点,才绕了个圈,想到了用于敬亭脱身的办法。 「我查到你丈夫跟樊煌的关系,想着干爹总不敢动你家.......」璩主任对上穗子清澈的眼。 这双眼让她无法说出昧着良心的话,也许是说的慌太多了,这会她刚没了个孩子,也想说几句真话。 「除了上面说的,我也是真想睡你男人的,他是我见过最有气魄的男人,我从没试过这样的——你放心,我想过,睡过就还给你,没想过霸占,我还不想得罪你爸,就是想尝尝什么是极品。」 为了生活,她连干爹那种屎样的男人都能将就,都要离开这个名利场了,临走前尝尝真正的极品,这不是很自然的么?璩主任是这么想的。 穗子嘴角抽了抽。 「我真的会谢。」 「该说的都告诉你了,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璩主任闭眼,泛起一抹苦笑。 「输给你,我不冤。我认了。你是打算把我交给干爹,还是你有别的办法收拾我,我都认。」 死在高手的手里,璩主任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跟穗子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博得同情,就是单纯的想说。 「可是,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我刚刚说的麻绳,只说了一半。」 为您提供大神妞妞蜜的《我在八零追糙汉》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1008章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免费阅读. 第1009章始终相信一句话 璩主任茫然地看穗子。 穗子拿过她手里的保温杯,给她倒了杯略烫的水。 “麻绳专挑细处断,可粗,细,这只是相对的。你觉得我的绳子粗,可是在别人眼里,我的绳子也随时会断,所以上天安排命运的同时,还留了一点主动权给我们自己。” “主动权?” “就是奋斗,你可以形象的脑补,是把自己容易断掉的麻绳,补得粗一点,把已经走断的路,再修起来,路行窄处,人生都有,可有的人选择在窄处趴下,一辈子都在怨恨开局不好,短暂的人生就在怨恨里过去了,何不收拾起怨怼,让自己未来的路走的更宽一点。” “我走了啊!我一直在走!”璩主任情绪激动提高音量,引得过路人围观。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这还不够? “走了错路,越走越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穗子没她声音大,但是态度坚决。 看璩主任被她说得俩眼发直,她又缓和了语调。 “你的才智,完全有能力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又何必附庸在男人的掌控下,仰仗他人鼻息?这次你逃过去了,那下次呢?你把自己定位成寄生科的海葵,可万一,你天生就是做鲨鱼的料呢?” “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有机会?” 穗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方向继续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今天上午手术,下午就要回你爸妈家是吧?你打他夫人,就是想挑起他们夫妻的猜忌,让他们内乱没时间管你。” 在穗子这样的谋士面前,璩主任的心机无所遁形。 “你想回你父母家,可是你自己也该知道,他们之所以接纳你,是因为你有靠山,等他们发现你靠山没了,对你会变本加厉的差,等你的钱和一切都被压榨给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后,你就会被当成废物扔出去。” 璩主任要反驳。 穗子做了个嘘的手势,继续说。 “我知道,你肯定想过我说的这些,你要在他们压榨光你之前,找到另外一个跟你干爹这样的靠山,可是,一条错误的路,反复走几遍,又有什么意思。” “你是跑我这,证明自己的聪明来了?”璩主任羡慕嫉妒恨,这世上怎会有陈涵穗这样的女人? “是,也不全是。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要找靠山,有没有想过别找男人,尝试下找个女靠山,比如,我。” 璩主任先是不解,然后表情就开始复杂起来,用“那样式儿”的眼神看穗子,脸颊竟有一丝丝浅红。 双手按着衣领,有点慌乱道:“我,我,我可不好那口。” 她虽然真的很觊觎于敬亭那年轻的身子,可她对女人.......没那个意思啊! 她就是再没有原则,也不会找个干妈吧? 陈丽君跟王翠花站在走廊的一段,死死盯着。 “丽君啊,咱家穗子跟人说啥呢?我咋瞅着,那女的好像不是要跟她干架的表情?” 陈丽君点点头,她也觉得古怪呢。 刚做完b超,花儿火急火燎的找她,说穗子跟个女花痴遇到了,俩人怕是要打起来。 王翠花甚至已经安排上了,一会干起来,让丽君躲远点,别伤着肚子,王翠花准备自己撸袖子帮儿媳妇干架。 俩妈都安排明白了,过来远远瞅着,好像跟她们想的不一样? “岂止是不干架,她还把人忽悠了,喏,我家小娘们忽悠人时,笑得会格外甜,虽然离着远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可你们瞅她那个嘴,叭叭叭的,她不忽悠人时,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陈丽君和王翠花点头,对,就是这感觉,她们心里也有这感觉,但是没有表达的这么精准——等会,谁说的话? 一回头,见于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摸着下巴看戏。 穗子也看到于敬亭来了,对着他的方向笑笑,继续跟璩主任聊。 “你放心,我也不好那口,我觉得你从今儿开始,格局应该大点,别总想着靠男女关系,谁说靠山就非要有点那事儿?做生意就好好做,别染上皮肉关系,眼下一时得利都是小的,亏一次就万劫不复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我老公,代理了一种新型饲料,正在面向全国招商,散装省推展的不顺利,我需要有一个较强业务拓展能力的人过去,我算过那边的市场,需求量特大,你愿不愿意过去?” “你......让我给你打工?!” “不是打工,打工需要给你钱,我不给。我不仅不给,我还要收你代理费。” 璩主任嘴角抽抽。 “我不过就是想睡你男人,而且我还没睡成!你这样,是有些过了吧?” “知道你手里现在没钱,所以,代理费你先欠我的,你别急着否认,你听我给你算算利润。” 穗子说着,从包里掏出随身的小算盘。 她在家打的是会计常用算盘,出来会带一个折叠的算盘,全都是用玉做的。 就这,还不忘推销自家工艺。 “这算盘,是我公公的厂子做出来的,那个厂现在做的都是海外订单,你要是死性不改继续把格局小到盯在傍大款上,哪儿天又让人家原配揍了,国内混不下去,就可以考虑去海外给我公公跑业务,你放心,我这个靠山,到什么时候都饿不死你。” “......”璩主任很少见到如此真诚的毒舌,今儿开眼了。 “你看我给你算啊,发家致富要养猪,小猪仔当成孩子养,老母猪当成媳妇养,财源广进.....” 穗子一边说一边算,璩主任原本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她甚至觉得穗子在奚落她。 可是听了不到两分钟,就被吸引去了。 敏锐的她怎会听不出,这是一笔非常好的生意? “这么好的买卖,你为什么要让我做?我们难道不是敌人?” “说一点私心没有只为好人好事那是不可能的,我不瞒着你,散装省那边开拓市场太难了,我家的关系打不进去,如果靠实力往下派人,手里的人手又不够。” 穗子对那片市场,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她家马上要有大动作了,那边丢了就等同拱手让江山,不丢真没合适的人。 “啃硬骨头,就得使干将,我看好你了。” “可你怎么会看上我?别忘了,我可是觊觎过你丈夫的。” “因为......我始终不相信一句话,女人最大的恶意都是来自女人。” 第1010章这消息值5万吗 “你就不怕我以后还觊觎你丈夫吗?”璩主任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最该对她有敌意的人,竟会在她走投无路给了她生路。 “或许别人会,但你不会。”穗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璩主任双目圆瞪地看着穗子,仿佛再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穗子点头确认。 璩主任如丢了魂一般,半瘫在椅子上,自言自语: “我输了。” “怎样,要不要做我的代理商?”穗子问。 璩主任苦笑着点头。 这女人早就掌握了一切,她哪儿有反驳的资本? 穗子拍拍她的肩。 “明天来公司签合同,那边的市场交给你了。” 事情谈到这个地步,已经达成了穗子的心愿了。 正待穗子准备与家人汇合时,璩主任突然拽住穗子的胳膊。 “还有事?”穗子问。 “你说的代理费,需要多少钱?” 穗子笑笑。 “两万。” 这个价格对普通工薪阶层来说,几乎是天价。 但是穗子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有能力在短时间内赚出这个钱的。 “我用一个情报,换这笔代理费。” “情报?”穗子愣了下,什么情报,能值两万? “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璩主任在穗子的耳边小声说了句,穗子的脸色骤然大变。 “这个消息,值两万吗?” 穗子还沉浸在这个巨大的信息带来的震惊当中,足足有半分钟没回过神来。 璩主任心里暗叹。 这就是樊家的接班人的实力啊,喜怒不形于色,果真是深不可测。 其实穗子就是吓懵了。 她反应本来就慢,这种重大资讯带来的冲击足以让穗子长时间沉默。 而在外人看来,就以为是她少年老成,波澜不惊,纯属是误会。 直到璩主任问第二遍时,穗子才回过神,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不值两万。” 璩主任脸色一变,又听穗子继续说道: “值五万,我不仅不要你代理费,第一批的货款,还有你去那边开拓的前期费用,我家都包了。” 于敬亭远远的看着,见自己媳妇的反应不对,马上大步走过来。 过来刚好听到穗子跟璩主任说这番话。 “她的话,你同意吗?”璩主任试探地问于敬亭。 穗子刚刚用了一句话,堵死了璩主任对于敬亭的一切觊觎。 那句话是:我丈夫的钱都在我这,你勾搭他没用。 这句话,如果是从一个普通女人嘴里说出来,或许没什么惊奇的,大部分家庭不都是主妇管家么。 但是从穗子嘴里说出来,这就很不一样了。 璩主任追逐的就是利,必要时甚至可以毁三观的用身体来换。 穗子不认可她的三观,却知道怎么堵死这些人的路。 这句话就是在警告璩主任,她要是敢打于敬亭的主意,穗子不仅能让她一点好处拿不到,还能堵死她以后所有路。 璩主任问于敬亭,就是要试探,看穗子的话是有几分可信。 高手过招,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于敬亭没有直接回璩主任,而是看穗子。 穗子表情凝重点头,于敬亭颔首。 “我虽然还是讨厌你,但我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便是印证了穗子刚刚的话,她在家里,是握有实际生杀权的。 “好,那我们就不需要明天签约了,等几天,我提供的情报如果被证实,我们再签。”璩主任说完就走了。 穗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不远处母亲陈丽君的肚子。 “你怎么跟她还达成共识了?我看你把她忽悠的不轻。”于敬亭问。 “我们追求的是利润,挑心腹肯定不用她这样的,但如果只是追求合作,想让利益最大化,我没理由拒绝一个能给咱家钱生钱的人,更何况,她给我提供的情报如果正确,就等同救了我弟弟。” “什么意思?”于敬亭蹙眉。 “回去再跟你单独说,在我妈面前,咱俩自然点。” 穗子这么一说,于敬亭就知道事儿大了,但他反应素来是快的,穗子这么提示,他马上就岔开话头。 等陈丽君和王翠花过来时,小夫妻已经在聊晚上吃什么了。 “你倒是个心大的,我都替你急死了。”王翠花对这儿媳妇抱怨,“这可真是皇后不急宫女急,我都想撸袖子替你干一架。” “穗子,你跟她说什么了?”陈丽君问。 “没说啥,我就是问问她以后啥打算——妈,你这次产检咋样?”穗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让气氛看起来就跟平时一样。 陈丽君摸着肚子有点犯愁。 “别的都还行,就是臀位有点愁,大夫说再等几天看看,如果转不过来,就得想别的办法了。” 胎儿应该是头朝下,臀位是常见的异常胎位,在产妇里占了3%~4%,陈丽君现在是31周,得纠正胎位了。 大夫教了她几个动作,让她回去坚持几天看看,如果孩子还是转不过来,就得再想办法干涉。 穗子听到这,眼睛暗了暗,眼底隐有恨意传出。 “什么?!要让咱弟弟生不出来?!”于敬亭纵然是有心理准备,听到她这么说,于敬亭还是大吃一惊。 回家后,穗子把他拽屋里,夫妻俩说悄悄话。 穗子忙用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她妈就在外面跟婆婆聊天呢。 “姓璩的在那胡说八道呢吧?”于敬亭不相信这个情报,“还有人敢动咱妈?不怕咱爸报复?” “你看她临走时说的,几天后,她说的准了再签约,像是胡说八道吗?” 于敬亭深思,的确是不像。 “她虽然三观不正,但绝对聪明,知道想跟我们合作必须拿投名状来。是个狠人,如果不是当初选错方向,机缘又差了些,也不会沦为今天的地步。” “我还以为,你是坚定不移的大婆党。” 穗子耸肩,她的确是啊。 “只是客观的看,小人物在特定环境下,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当初那男人对她是志在必得,她顺从不顺从都是一个下场,所以多争取点利益也是正常。” “我才不想听她是怎么从人变成一坨屎的呢,再讨论下去,你是不是要给我个显微镜,让我分析她的主要成分?说正事儿,对方如果要对咱弟弟下手,会用什么方式?” “我猜,跟咱妈的胎位不正有关系,既然如此,咱将计就计吧。” 第1011章老腹黑和小腹黑 晚上穗子领着孩子去前院,想找老妈唠唠嗑。 推门就见着地上趴着俩人。 樊煌正在跟陈丽君一起做纠正胎位的操。 地上铺着褥子,俩人半趴着,臀部抬高,大腿与小腿成直角,在那伸展胳膊呢。 穗子石化,第一反应问龙凤胎。 “你们俩带相机了吗?” 这要是拍下来,卖出去能赚不少钱吧? 樊煌很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扶着陈丽君起来。 “坏丫头!”陈丽君红着脸训斥,“你进屋不敲门吗?” 被孩子看到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些纠正胎位的动作,又枯燥又不舒服,陈丽君非常不愿意做。 樊煌为了哄她,就陪着她一起做,想不到还让自家的大孝女看到了,这坏丫头竟然还想拍照留念! “我敲了没反应啊。”穗子眨眨眼,敲一下,那不也是敲么。 樊煌对被孩子看到自己趴地上做奇怪造型的事儿,并不在意。 夫人的健康对他来说是高于一切的。 “穗子你来得刚好,我刚想问你关于产检的事。” 穗子看了俩孩子一眼,龙凤胎马上接到老妈的信息,明白! 俩孩子来之前,已经被穗子单独教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马上取下小书包,从里面掏出在幼儿园做的树叶画。 “姥姥,你看我做的手工,老师表扬了!” 龙凤胎的任务就是缠住陈丽君,陈丽君果然被吸引了注意。 “这粘的是个”陈丽君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孙女做的是个啥。 像猪向猴还有点像大象。 “这是四不像!”落落好骄傲。 “姜子牙的坐骑四不像也不长这样吧?” “姥姥您不懂,四不像也是有很多家族的,姜子牙的坐骑长这样,我这也许是赵子牙的坐骑呢?” “呃那老师夸你什么了呀?” 一旁的波波叹了口气。 “老师说她做的挺好,就是下次别用这么好的纸来贴了,用家里普通的纸就行,妈妈写作业用过的纸背面也行。” 翻译过来就是:做的挺好看,下次别做了。 落落为了完成大作,用的可是光面铜版纸,这纸平常人家根本不会用,都是穗子从学校里带回来的。 幼儿园的老师看到这孩子如此“豪横”,心痛纸。 俩孩子缠着陈丽君,穗子跟着樊煌进了书房。 樊煌罕见的严肃,稳了稳心神才开口问:“是不是你妈检查结果有问题?” 从外屋到书房,这几步走得举步维艰,全是担心。 “我妈没事啊,就是胎位不正,咱之前不就商量过么,如果孩子足月还不转过来咱就剖腹产。” “那你为什么让孩子缠住你妈?” “呃,那是因为我要说的事儿,孕妇不适合听,但您听肯定没问题。” 所以,这位紧张的爸爸,能放松点么,亲闺女也受不了这犀利小眼神啊。 听到陈丽君没事,樊煌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那股铺面的压力消失了。 穗子把璩主任的情报讲给樊煌,樊煌的眉毛拧了起来。 “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樊煌问。 穗子摇头,璩主任没说。 樊煌冷笑,穗子跟他相处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眼里读到了杀气。 “不说,就等于变向说了,那女人倒是聪明。” 穗子颔首,是的。 璩主任能在复杂环境生存,整日钻营,对各方势力全都烂熟于心,她作为一个小人物,夹缝里生存,必然是不想得罪任何一方的。 所以璩主任不说是谁教唆的,便是委宛的告诉穗子,这主谋必然是得璩主任罪不起的,她不想滩浑水掺和到这些神仙打架里。 “你是怎么说服她的?”樊煌问。 他宦海浮沉,最是懂璩主任这类人的心,这些人精不被抓住命门,是不会冒险传递这样的信息的。 “我遇到她时,她刚做完手术心理防线比较薄弱,换做平时,未必有这样的效果。三分共情,七分运气吧。” 樊煌点头,他已经知道怎么去运作接下来的事,女儿这次来的很及时。 父女俩研究好大体方向,穗子出去找陈丽君,跟老妈斗了一会嘴,把孕妇娘娘哄开心了,这才领着孩子们离开。 陈丽君等穗子走了,跟樊煌抱怨。 “我今天跟花儿一起吐槽了穗子好久,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敢把那么大的市场丢给一个三观有问题的狐狸精?” “四十不惑。” “啥?”陈丽君没明白他啥意思,在不说人话这点上,女儿是真像她爸。 “这句话用来形容咱闺女刚合适,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便不会被表现所迷惑,知道该做什么事,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 陈丽君默默地翻译了下老伴儿的意思。 “你说闺女比我和花儿成熟?!”陈丽君评估了下战斗力,玩脑力她是比不过眼前这个老腹黑的,但是她可以挑拨离间啊。 “我明天告诉穗子,说你说她跟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似的,一肚子心眼子。” 让穗子那个小腹黑对上樊煌这个老腹黑,互殴去吧! “我没那么说”樊煌哑然失笑,但心里想的却是,丽君和亲家母加在一起,心智成熟度都比不上女儿,当然这种说了会引孕妇生气的话,他也就是想想。 “穗子说了,医生让你每天把正胎的动作做够,今天还差几个,来,我继续陪你做。”樊煌腹黑地把责任推到闺女身上。 反正他家小棉袄是个精明能干的,一定能搞定丽君这火爆的脾气,至于他么,就安静地做个好人。 很快,一周过去了。 穗子再次陪着陈丽君产检,虽然樊爸爸很努力地看着孕妇做操,但这孩子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就是转不过来。 几个专家合计了下,最后得出个结论。 “我们打算明天给陈局做外倒转术。” “那是什么?”穗子问,这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就是用手隔着肚皮把孩子转过来,我同事有做的。”陈丽君给女儿解释。 穗子心里警铃大作,来了! 她还在想对方会用什么方法下手,原来是这个。 她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外倒转术,但是这种听起来就是很考验医生技术和经验的,对方趁机想搞小动作,也可以说推脱是医疗事故。 “那明天是哪位大夫给我母亲做这个呢?”穗子问。 第1012章知女莫若父 站出来一个副主任医师,她来负责陈丽君的转胎。 穗子看是她,便看向一旁的主任医师。 这主任医师是樊煌找的熟人,看穗子看她,主任马上说道: “本来是该我来做的,但是我手烫伤了,使不上劲。” 穗子这才留意,主任的右手缠着纱布,这至少是二级烫伤了,否则没必要包扎。 “赵主任做外倒转术经验非常丰富,单在这块比我还专业。”主任以为穗子是不放心换人,再三保证。 “这是自然,麻烦你们了。” 穗子说了几句客套话,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愿意,让人难以揣测她的真实情绪。 只是出了医院,转头去公司找于敬亭。 于敬亭在京租了一排厂房做办公室,小两口计划着年底就把这块地买下来,房地产不在穗子的五年计划里,但是趁着地皮便宜,在京囤几块,还是可以的。 穗子到时,刚好看到四爷蹓跶着往公司走。 “爹,您怎么来了?”穗子打招呼。 “你来得刚好,我过来跟你俩说点事。” 四爷的矿场总部距离于敬亭的公司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有时候爷俩能一起回家。 穗子看四爷面带喜色,猜应该是有好事,不由得好奇。 于敬亭抓着个大搪瓷缸子,坐在桌子上跟下属吹牛。 “说完了我媳妇做的锅包肉,再给你们说说我媳妇做的赛熊掌——你们这些土鳖,吃过吗?” 几个下属齐刷刷地摇头,吞吞口水。 别说吃,听都没听过啊。 “这菜做起来特麻烦,懒媳妇根本不会做,我媳妇就不一样了,集贤良淑德于一身,我吃不好她就睡不着觉,有天晚上我睡觉起来,看我媳妇在边上抹眼泪,你们猜怎么回事?” 穗子的手停在空中,停下敲门的动作。 “我媳妇心疼我呢,说敬亭啊,你咋瘦了?我给你做个赛熊掌补补吧?我当即吼她一嗓子,我说小娘们抠抠搜搜一点都不大气,做一个喂猫呢?整两!” 屋里霎时嘘声一片,怀疑老大在吹牛。 穗子眨眨眼,她咋不记得有这段? 四爷本想咳嗽一声,提醒儿子别吹了,又听里面的“带孝子”说道: “哥们这家庭地位杠杠的,我家老头就不行。” “???”四爷把咳嗽声又咽回去了。 “我爹那就是个怕老婆的,我娘一瞪眼,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穗子看了眼四爷,公公的表情好精彩。 “爹,你别照着脸打啊,他这几天还要签合同呢。”贤妻陈涵穗说。 言下之意,里面那个欠巴登,您老人家要揍,就朝着腚踹吧,反正他皮厚。 “轻点吹,房盖都要让你吹掉了。”四爷踢门,于敬亭腾地从桌上蹦下来。 “都散了,赶紧干活去!没见着老太爷来查岗了么?” 员工们散开,心里却留下个疑惑,到底啥是赛熊掌? 四爷抓着于敬亭的胳膊一拧,于敬亭嗷嗷嗷。 “今儿就给你膀子卸下来,吃什么赛熊掌,酱猪蹄还差不多。”四爷咬牙。 “那有点咸了咳咳,爹,你找我们,是有事儿吗?”穗子到底是心疼于铁根这个坏蛋,转移话题。 四爷松开手,于敬亭呲牙咧嘴的活动肩膀,这老头子,跟亲儿子下手都这么狠,啧。 “找你们来,是说锦楠的事儿,锦楠替老爷子把地盘打下来了,老爷子龙心大悦,要记你们俩头功。” 锦楠是穗子夫妻向胡老太爷推荐的,能力有目共睹,老爷子丢的地盘都被她夺回来了,老爷子特意来电,跟四爷一通夸。 儿子媳妇有出息,四爷也高兴。 “老爷子马上就要过大寿了,你和穗子抽时间过去一趟,后天过去,给老爷子过完寿就回来,不耽误穗子照顾亲家母。” 于敬亭听四爷说得轻描淡写,挑眉。 “爹,你憋什么坏水呢?过寿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提前通知我们,非得等到日子了才急吼吼的找我们?” 四爷压下嘴角的弧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得意,假装生气斥道:“让你去你就去,当爹的还能害你?!” “那可不一定。”于敬亭小声嘀咕。 四爷又想抽他了。 “爹,老爷子过寿这么大的事儿,您不去吗?”穗子也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猫腻。 后天的话,刚好她能把老妈这边的事儿处理掉,倒是不耽误老妈这边的事儿。 但她总觉得公公笑的奸诈,好像在算计啥似的。 四爷挺直腰杆,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我倒是想去,可我工作多忙?这矿场的顾问还是你爸非得塞给我的,我得为人民服务,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俩过去就行,这个穗子戴上。” 四爷从兜里摸出个盒子,丢给穗子。 穗子打开,于敬亭抻脖子看了眼,切了声。 “啤酒瓶底子磨出来的破镯子,我当年也给媳妇磨过!” 他在啤酒厂当厂长的时候,啤酒瓶子随便嚯嚯! 四爷踢他一脚。 “啤酒瓶子你大爷,这是矿里新开出来的老坑原石,这个圈口你娘戴不了,穗子刚合适。” “爹,这么贵的东西,您别用扔的啊,这要是裂了咋办。” 穗子本想客套两句,但见这圈口,姣姣和娘的确是戴不上。 这镯子太润了,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直接就套上了。 于敬亭看穗子喜欢,过去搭着他爹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嘴脸。 “爹,好事成双,首饰成对,一个镯子干巴巴的多没诚意,我俩代表你过去,穿得太穷酸不合适,万水千山总是情,再给一个行不行?” 四爷晃脑袋。 “没了。” 于敬亭的手跟闪电似的,嗖地伸四爷兜里,他可看到了,爹的口袋鼓鼓的! “臭小子,你抢劫啊?!”四爷想按着兜,晚了。 于敬亭把里面的盒子掏出来,顺势丢给穗子。 穗子接过来马上揣兜:“谢谢爹!” 这俩小兔崽子,干这种勾当倒是配合默契,四爷吹胡子。 “行吧,给你们也行,但是过寿的事儿,你俩得上点心。” 于敬亭和穗子同时鞠躬,放心吧您嘞~ 四爷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气鼓鼓地离开。 出了办公室,四爷的嘴角疯狂上扬。 “亲家出的主意太好了,想糊弄于铁根过去,就得先收买穗子,知女莫若父啊。” 樊煌这个老狐狸,不仅算准了穗子会收下镯子,连于敬亭会掏兜抢耳坠都猜到了。 亲家威武啊。 第1013章金镶玉赛狗屁 穗子打开于敬亭抢来的盒子,里面是一对玻璃种耳坠,冰种起杠,种够老。 放在穗子掌心,一对贵气十足的透肉平安扣,看一眼就知道,够贵。 “啊......好好看。”穗子挪不开视线,这年头的玉石凋刻工艺可远不如后世,能做成这样精致真不容易。 “瞅你那没见识的样子。”于敬亭把耳坠给她戴上,按着于敬亭的审美,还是素了点。 “老爷子真抠门,怎么不镶嵌一圈钻呢?还用白金镶嵌,一点也不富贵,应该用黄金——媳妇,我给你加工下?” 穗子被他的恶俗品味刺激的一激灵,退后一步护着自己的小耳朵,脑袋使劲摇。 “咱爹这才是正常审美好吧,这种高冰翡翠戴的就是低调的韵味,你整个金灿灿的,还能看?” 原本死贵的料子,瞬间跌价。 穗子严重怀疑,他这恶俗的审美遗传给了闺女,她闺女就喜欢那些恶俗的土粉色,最近还沉迷把她本不多的小头发毛,扎成三个小揪揪,每个辫子上都要捆头绳,还得是不同颜色的。 颜色一个比一个鲜艳,穗子觉得闺女品味过于恶俗了,就偷偷的把头绳换成相同的款式,绑三个一样的,视觉冲击总不会那么明显。 可是等闺女从幼儿园回来,脑袋上又花花绿绿了,一问才知道,冬冬买的。 穗子这边藏,冬冬那边补货。 冬冬是除了姣姣以外家里第二有钱的娃,不存钱,有点钱都给龙凤胎花了。 还好儿子的审美随自己,没有沾染于铁根这恶俗的暴发户品味。 “咱爹到底憋着什么大招呢?这个耳坠,怎么看也不像是咱娘那个年纪戴的,我怎么觉得,一开始这个就是准备送我的?” 穗子对着镜子欣赏,首饰的价值跟满足感是成正比的。 “你现在才想到这个?”于敬亭呵了声。 “咳咳,我不是那啥,被首饰冲昏了头脑么,想着咱爹也不可能坑咱。”穗子有点赧然,高兴时智商会下降,科学诚不欺她。 于敬亭不死心地盯着她的镯子,不让他改耳环,那他把镯子改了? “媳妇,你说这个跟啤酒瓶底子似的镯子,咱给它镶嵌一圈金线咋样,金镶玉赛狗屁多吉利。” “你、起、开!金镶玉都是镯子碎了或是有裂痕才那么修复的,好东西都让你糟蹋了。” 于敬亭撇嘴,就这么点东西就给他媳妇稀罕成这样,等到胡老爷子那边,看到他的“惊喜”,媳妇不得感动的抱着他嗷嗷哭? 一边哭,一边啃他,那画面光想想都高兴。 “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猥琐?”穗子觉得于敬亭有事儿瞒着她。 “没啥,咱妈产检咋样?”于敬亭转移话题。 “他们果然出手了,明天换人给咱妈做外倒转术。”穗子把医院的事说一遍。 于敬亭想了下。 “那个副主任的丈夫,今天上午刚定了台彩电,” 电视机这两年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金贵了,但是彩电一台也要一千多。 这个节骨眼上,添大件,说没猫腻谁信啊? 一周前,穗子猜到对方可能要对她妈肚子下手,就让于敬亭找人盯着医院的几个妇产科大夫,重点观察这几个人家里有没有金钱流动,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真就让于敬亭查到了。 “明天咱陪着咱妈过去,把事情一次性的解决后,心无旁骛地坐火车给老爷子过寿。” 穗子安排好一切,时间紧巴巴的,但还是够用的。 “你这样看我干嘛?”她说完见于敬亭直勾勾的看着她。 “媳妇,我又有了创意,你说给这俩玻璃片子上镶几条金流苏咋样——媳妇你别走啊,我还有别的款呢。” 穗子头也不回,她决定回去就把自己的珠宝盒子上锁,不让他染指。 晚上,陈丽君紧张的坐卧不宁,吃了晚饭赖在穗子家不走了,躺在摇椅上,摸着肚子忧心忡忡。 “穗子,你说明天不会有事吧?” “你之前不挺勇的吗?”穗子问。 陈丽君点头,是啊,之前她真没觉得是回事儿。 她单位好几个女同志,都是用这法子把胎转过来的,可她刚听人说,这种法子也有风险,转不好,当场就得剖。 “没事,到时候我和敬亭跟着你去,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穗子压下真实想法。 她已经跟于敬亭商量好了,明天就是走个过场,抓那副主任的狐狸尾巴,不会真让陈丽君做。 孩子现在只是臀位,并没有脐带绕颈,等主任手好了让她亲自给老妈做,时间也来得及,或者干脆不要管,就让老妈剖腹产,反正家里人多钱多,恢复的慢点也不担心没人照顾孩子。 落落跑过来,半蹲着,把头凑到陈丽君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摸:“弟弟,转过来呀。” “这是舅舅,不是弟弟。”穗子第n次纠正。 “他比我还小呢。”落落不服,头上的三小揪揪跟着晃,上面的红色、黄色、土粉头花跟着晃。 穗子嘴角抽了抽,闺女早上出门,可不是这形象。 甭问,问就是土豪冬冬新给买的。 陈丽君嫌弃地看着穗子,鄙夷道:“女孩的审美,要从小培养。” 她舍不得说外孙女,但是对自己女儿,还是要嫌弃一番的。 “你瞅瞅她那个爹,就她爹那品味,基因这块就输在起跑线了。”穗子用下巴努努于敬亭的方向,他正盘腿坐在垫子上,手拿唢呐在那琢磨祝寿曲呢。 王翠花站在边上训儿子。 “老爷子是过生日,你唱个京剧都比这玩意强,又不是全村吃菜,你吹什么唢呐?” “没事儿,我早有准备,你看。”于敬亭从兜里拽出一块红布,在唢呐上捆了个蝴蝶结。 “这不就喜气了?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谁跟你们说只有白事儿吹唢呐?结婚也有的是吹的。” 陈丽君被女婿这不俗的品味刺激的忘了害怕,扶着腰站起来,她还是回家吧。 “姥姥别怕呀,弟弟说他今晚就能转过来。”落落冲陈丽君热情挥手。 陈丽君回头冲她乐:“借你吉言了,真转过来,姥姥买一箱子头花给你。” 穗子摸着眼皮自言自语:“我这左眼皮怎么一直跳呢。” 第1014章老天开眼 转过天,穗子夫妻陪着陈丽君去医院,小两口已经盘算好了。 只要副主任下手,就抓她个现行,左右诊疗室就这几个人,凭于敬亭的手腕,就不信审不出个一二三来。 到医院,副主任早早的等着,为了体现出对陈丽君的重视,她亲自陪着进了b超室。 穗子见状也跟着进去,让于敬亭等在外面。 双方各怀心思,都有各自的盘算,只有陈丽君一人蒙在鼓里。 博弈进行中,穗子自诩她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可是陈丽君往b超床上一躺,做b超的大夫咦了声。 “怎么了?”穗子紧张,副主任也凑过去看。 做b超的大夫让她俩看屏幕。 “你看,陈局的孩子,好像转过来了。” 穗子凑过去一看,还真是。 副主任也懵了,啊这? 钱她都收了,彩电都买回家看上了,结果,没下手的机会了? 孩子的头转过来了,胎位正了。 陈丽君高兴地坐起来,想到落落昨天跟她说的话。 当时只当是孩子的玩笑话,想不到竟然成真了。 “这可真好,回去得给咱家的小福星买一箱子头花!” 陈丽君想着自己不用遭罪做那个转胎,乐得眉开眼笑。 听说那个可疼了呢。 陈丽君正高兴,抬头见穗子一脸呆滞。 “怎么,你不高兴?” “高兴,我就是反应慢点。”穗子也回过神了,面带喜色。 这可是好事儿。 虽然跟计划的有点出入,但并不影响她和于敬亭接下来的发挥。 “大夫您看,我这胎转过来了,这个外倒转术我就不做了。” 陈丽君摸着肚子喜滋滋地说,现在给她多少金银珠宝,她都不换这个好运。 “啊,不做了.......”副主任现在一脑门子官司,想的都是钱都收了,事儿没办成咋办。 穗子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怎么看您不像高兴的样子?” “哪儿能呢,啊哈......”副主任笑得很勉强,其实她现在更想哭。 也不知道百货公司的电视,给不给退啊? 万一那边追究下来,她该怎么圆? 穗子把陈丽君送到樊煌单位,这个喜事儿自然是要第一时间通知老爸。 樊煌为了陈丽君的胎急得吃不好睡不好,起了一嘴的泡,当着媳妇还不能表现出来。 现在陈丽君有惊无险,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也好宽宽樊爸爸紧张的心。 樊煌夫妻怎么高兴的,自不必说。 只说穗子,把老妈送到老爸那后,又跟于敬亭返回医院。 副主任不在诊室,穗子猜她应该去了收发室,因为只有那有电话,跟于敬亭摸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副主任的声音。 “赵秘书,事情办砸了——是,我知道不该联系您的,但这件事真的很急,陈局的那个外倒转术做不上了。” 这些人勾心斗角,哪曾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都站在陈丽君这边,人家的娃自带福气,直接转过来了。 副主任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瞒不住,还是赶紧跟那边联系,宁愿把收的钱退回去,也不想再蹚浑水。 “怎么做不上了?”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男声。 副主任刚想回答,眼前一黑。 于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手捂着她的嘴,穗子顺势接过电话。 副主任吓得不轻,这俩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喂?喂?”电话那头没等到回答,喂了两声。 “副主任是个有良心的医生,你们让她做的事太过丧心病狂,她不能那么做。”穗子说道。 被于敬亭捂着嘴的副主任瞪大眼,她没那么说! “你是谁?” “我是她妈,我不能见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知悔改。” 穗子不等对面反应过来,卡察把电话挂了。 副主任眼泪都要下来了,委屈至极。 这女人是魔鬼吗? 而且,她嘴怎么一股怪味?! 于敬亭撤回捂着她嘴的手,副主任差点晕过去。 于敬亭带了个医疗手套,塑料那种,阻隔效果特好,上面沾着的黄了吧唧的——呕! “不好意思啊,我媳妇管的严,不让我摸别的女人嘴,怕你有口蹄疫传染我,我刚路过化验科看到有人丢手套我顺手戴上了,好像是小婴儿拉的粑粑要化验。” 于敬亭说着,从兜里掏出酒精,对着自己手使劲喷,他可是干净人。 “呕!”副主任吐了。 是真吐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损的! “你现在跟我们合作,乖乖的做人证,我让你体面的提早退休。” 穗子扯扯嘴角,神态优雅地撩头发。 “我不想退休......”副主任虚弱地说,她还年轻,她还有梦想。 那边承诺,只要她把事情办妥,就让她升主任,可她想不明白,这夫妻两怎么就从天而降了? “不退休也行啊,那你等着被灭口吧,到时候让你家里人多给你烧点纸,在底下花吧。”穗子用最温柔的声音说最狠的话。 于敬亭嗤了声,“你还有跟我们谈条件的资本?我媳妇刚以你的名义把人得罪了,说不定那边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准备灭你口了。说不说?!” 副主任噗通跪下,手抱着头哭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他们给了我钱,让我在给陈局的外倒转术上做点手脚,也没想过害胎儿,就让她今天剖腹产就行,他们承诺只要办成了就让我升主任,还给了我2000块钱。” 说完又补充了句:“我没想过要害孩子,毕竟是命啊。我就想赚点钱而已。” 这话说的,给于敬亭气乐了。 他这一笑,副主任以为他打算放了自己,也跟着赔笑。 “我x你大爷!”于敬亭笑完,一脚踢过去,把人踢了个仰面朝天。 “干这缺德冒烟的事儿,还觉得自己特伟大是吧?你这种犊子当医生,得坑多少人?老天开眼让你落我手里,要死要活自己选!” 说完又补了一脚。 穗子在边上看着,眼神冰冷,她根本没想过要拦。 这种人,活该。 如果不是她和于敬亭机智,那她老妈现在就得被迫提前剖了。 “我要活!要活!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以后不敢了!” 第1015章不装了,我摊牌了 从医院出来,穗子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副主任在她和于敬亭充满“爱”的教育下,写了提前退休的申请,穗子亲自送她去院长办公室,在外面听着她把申请交上去。 从此这世上便少了个黑心的大夫。 “我总觉得,刚回来时,对那个想坑我的大夫,太过仁慈了,就应该让这些收红包干黑心事儿的大夫全都回家。现在就像是个轮回,把这件事办完,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穗子说出内心所想。 于敬亭噗地乐了。 “你怎么跟咱闺女似的,落落打架发挥不好,回来就会闹心。” 小丫头闹心就会找亲爸撒娇,于敬亭没少教闺**损招式,把小丫头放出去,一般娃真干不过她。 “还真是。”穗子被他说乐了。 “那时候我们还年轻,手里又没什么资本,受委屈了,只能打打杀杀骂骂咧咧,现在不同了。”于敬亭拍拍她的肩膀,“我有信心能跟你把这个家顾好了,不让外面的人欺负了。” 他现在有更多的手段对付那些欺负他家里人的王八羔子,打完了在收拾,一点不耽误。 穗子用力点头,心里暖暖的,她信。 这些年俩人一直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用各式各样的方式充实自己,丰富精神,积累财富,为的,也就是让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虽然对方的动机还没问出来,但估计跟爸的工作有关,把妈弄早产了,既能威胁爸,又能分爸的心,医生这个环节我们打通了,剩下的交给咱爸,相信等咱们从边境回来,爸自会处理好。” 穗子和于敬亭只能帮樊煌把外围的势力扫清,至于再往上,那就是她和于敬亭现在够不到的地方。 但她相信,再给她十几年,她和敬亭也会长成老爸那样的参天大树,铺开殷实的树干,庇护这家里的其他人。 穗子看向远方,所谓传承,大抵如此。 把消息反馈给樊煌,看樊煌胸有成竹,穗子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老爸心里是有把握的。 樊煌知道媳妇的胎转过来后,心情极好。 阴谋诡计都不能阻挡他的好心情,用他的话说,家人平安,是最大的福报。 给穗子拨了一笔钱,算是老爸给的“奖金”,让她和于敬亭心无旁骛的去边境,孩子什么的都不用带,就当是给小两口放大假了。 陈丽君的好消息让穗子的心情也放了晴,哼着小曲收拾行李。 于敬亭叼着大葱凑过来,指着她箱子里一堆袜子球。 “你带这么多袜子干啥” 穗子嘴角挂着一丝得意地笑,把袜子打开给他展示。 于敬亭惊得大葱都不嚼了。 袜子里,竟然裹着一团纸,纸打开,里面竟然是首饰! “我寻思老爷子过寿,肯定少不了应酬,咱家是做玉石生意的,也不好太朴素。” 所以她除了四爷给的镯子和耳坠,又带了几件珠宝,打算到那边换着带。 这几年于敬亭给穗子添置了不少家当,其中有两件档次也不低于四爷送的镯子。 虽然审美多少带了点于敬亭的恶趣味.......但至少戴出去,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玩意贵,撑场子也够了。 “装珠宝你用袜子干啥,还裹这么多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啥黑买卖呢。”于敬亭嫌弃。 “这叫财不外露啊,出门在外,越低调越好,你看。” 穗子撸起袖子,给他展示。 “啥玩意啊——头绳?你怎么拿闺女的头绳?” 于敬亭就见他媳妇纤纤手腕上,多了个荧光绿的大肠发圈,这不他闺女脑袋上的发圈么? “当当当当~”穗子拽着他的手摸,是硬的。 “我把镯子做了伪装!”穗子简直不要太得意。 她把镯子缝到发圈里了,套在手上,任谁看,都只是个普通发圈,谁能想到这里面藏了个价值连城的镯子? “你那什么表情!咱们俩又没有脚气,而且我用的是新袜子!” 穗子看于敬亭捏鼻子,就用小手拍他。 于敬亭把一团团袜子拿出来,合上箱子。 “出趟远门,不够你折腾的。” “我这不是怕有危险的?咱现在还没到专车专机的地步,偏偏家里还是做玉石生意的......” 穗子这小胆儿,偏偏还特喜欢看法制节目。 这几年治安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相较她穿回来的那些年,还是差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说是咱们这值钱的珠宝,新闻里还有人为了十块钱夺人命呢,小心点总没错。你看,这是啥!” 穗子从柜子里掏出两套衣服,于敬亭打开,黑线。 “你从哪个乞丐身上扒下来的?” “跟咱家小阿姨借的啊,她下屯子掰包米的时候就这打扮,我还给你借了一套,到时候咱俩换上。” 她不仅把值钱的珠宝都做了伪装,还特意借了两身农民穿的衣服。 她的是洗褪色的格子衬衫配上红布手缝鞋,配上个洗的起球的粉红色三角头巾,包裹全头。 给他借到的是漏大脚趾头的绿色解放鞋,蓝色布褂子,上面竟然还有补丁! 就这造型,出去绝对没人惦记,之前俩人下屯子收古董,也是乔装打扮,但绝没有现在这么邪乎。 “咱爹领咱娘出去,也没这么费事儿吧?” “咱爹出门哪次不是前呼后拥的?他那矿场一堆人跟着,哪有人敢惦记他?咱俩单独行动,年纪又轻,万一打扮的太贵气,让人盯上咋整。” 于敬亭不服,他可是从屯里一路打出来的,咋就不能保护媳妇了! 这小娘们看不起人! “其实我还有别的打算。”穗子趴在他耳边滴滴咕咕。 都去那边了,怎么可能不下去赌两把石? 如果真赌到大涨,她就找没人的地方来个变装,让谁也认不出,想想都刺激。 于敬亭觉得他媳妇被金钱降智了,自家就有矿,她赌什么石? 到了老爷子的地盘,还用得着这么费劲的变装?让老爷子喊几个人跟着,不比这磕碜的打扮有效果? 更何况——于敬亭扫了眼穗子准备的衣服,两地的穿着本就不同,她搞的跟逃荒的乞丐似的,这是怕别人不多看她? 感受到于敬亭那满满的质疑,穗子嘿嘿贼笑,不装了,她摊牌了! “其实啊,我这么做,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 这神秘的表情勾起了于敬亭的兴趣,这小娘们憋着啥幺蛾子呢? 第1016章划船不用桨 “你要去张家的地盘赌石?”于敬亭听了穗子的打算后,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他媳妇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老爷子跟人家争了那么多年,这会刚凭着锦楠的势力扳回来一点局面,你非得去人家地盘上作妖?” 穗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声点,要让公公听到,这不是等着挨批? “张家又不知道咱俩的存在,我们过去,穿得低调点谁能认得我们?” 这倒是。 四爷把儿子儿媳藏得比较好,竞争对手都不知道这小两口的存在。 “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于敬亭问。 穗子眼神闪躲,故作大义凛然道:“我能有什么内幕啊,我就是个朴实无华的家庭妇女,我就是想单纯地看看竞争对手实力,做市场调查。” “不说人话是吧?”于敬亭一边说一边作势脱裤子,“是时候给你上家法了。” 穗子脸一热,这个不要脸的,呸! “行吧,我不装了。其实,我知道张家的档口,有个小玉王。” 穗子之前就用过重生的优势,帮自己公公以一块翡翠大料翻盘,从胡家脱离。 但赌石历史上,最不缺的,便是各式各样的“玉王”传说。 四爷说给老爷子过寿,穗子又想起来一个。 “张家在几年前,以5万美刀的价格,买了一块原石,按着现在的汇率,1:3,就是15万。” 15万这个数字,在八十年代,对普通人绝对是巨款。 但对于做赌石生意的各位老板来说,只能说是小贵。 “我记得咱爹说过一嘴,是有这么回事儿,张家都快愁死了。”于敬亭也想起来了。 被穗子乔装打扮惦记上的,是块木那料。 木那老场口的翡翠毛料,以种老、水好着称,但张家之所以拿下这块料子却没急着开,因为这块原石上有很多裂。 再好的翡翠,裂多也不值钱,裂多,就意味着可能没有手镯位,搞些小件又卖不上价。 张家拍下这块料子,还是跟胡老爷子有关。 胡家跟张家在一次公盘上竞标,胡老爷子哄抬价格,把价格搞上去后,胡老爷子撤了,留下吹胡子瞪眼的张家接盘。 张家拿到这块料子后,一直不敢开,就放在档口当镇店之宝,标价20万,就想看看有没有财大气粗的人买。 胡老爷子把这事儿当成乐子,偶尔心情不好,就领上一群小弟,到人家档口熘达,指着人家的原石说,幼,还没卖出去呢? 仗着人多不挨揍。 “老爷子要知道,他百般嘲讽卖不出去的石头,被你乔装打扮拿下,血压都得高吧?”于敬亭想想那画面,还挺逗。 穗子也乐了。 “老爷子血压肯定会高,所以咱提前准备好降压药。给他来个先抑后扬,让他的心情坐个过山车。” 于敬亭听她说这块是小玉王,便已经猜到,那块料子肯定是会赌涨。 但到底涨多少,穗子死活不肯说,只是提起这事儿,她就嘿嘿傻笑。 这个表情告诉于敬亭,大有作为。 “媳妇,你这一会想起来一出,让我想起个词儿。”于敬亭坏笑。 穗子忙举手,打住吧您呐,他这嘴里,大概率是说不出啥好话。 于敬亭假装没看到,自顾自地说:“你说你像不像羊拉粑粑,一会甩出来一撅?” 穗子使劲白眼,看,她说啥来着? 这货嘴里就说不出好磕儿! “我哪儿想到自己能重活一次啊?谁没事儿刻意背这些碎片信息?都是遇到了,灵光一现才想起来的。” 穗子能想起来的,都是比较大的事件,储存在记忆深处,触动到那个点才突然想起来。 “张家的料子放那好几年了,你怎么才想起来?” “昨天闺女拿了个盘子过来问我,李白是不是家里卖盘子的,因为儿子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落落听到了,就有想法了。 用孩子的逻辑想,如果不是卖盘子家里成堆的盘子,怎么看到月亮都说是盘子? 穗子耐心的给孩子解释,说诗仙这是花样吹自家有钱,白玉盘在古代是很奢侈的,文化人炫富都不会很直白。 说完这个,穗子盯着落落手上带着紫花的盘子,一下子就把小玉王想起来了。 “这都能想起来?”于敬亭佩服,他财迷媳妇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白玉盘嘛,上面还有紫色,那小玉王就是冰种紫罗兰嘛,闺女可真是我的小财星,哈哈哈。” 穗子喜滋滋乐淘淘,抓着被他拿出来的袜子包还想放回去,被于敬亭抓住了小手。 “首饰全都不用带了,就随身戴个镯子就够了。” “你要我切了料子后,当场加工?可是好的凋刻师父档次要排吧,而且我不是太想加工。” 穗子觉得现在的凋刻技术比起后世还有点距离,只做基础款还行,要做点花样就浪费料子了。 “不用你开的料子,会有的。”于敬亭神秘地眨眨眼。 穗子问,他也不说了。 夫妻俩都藏着给对方惊喜的心思,但其实彼此心里都有个模模湖湖的影子。 于敬亭知道,穗子说的小玉王会涨,穗子猜到,他不让带备用首饰,很可能是老爷子会给。 之前于敬亭跟老爷子打赌,老爷子输了,答应让于敬亭随便挑一件。 但夫妻俩都是猜到了方向,没猜到具体数字,这是后话。 到了出发的日子,王翠花想着送送儿子媳妇,一推门,看到穿得破破烂了的小夫妻,于敬亭肩膀还扛了个编织袋子。 原本是行李箱的,后来俩人觉得用行李箱太过违和,穿这么破,背个红蓝条编织袋子更合适。 “你俩这是......整啥幺蛾子呢?”王翠花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家里进贼了。 “你儿媳妇跟我角色扮演呢。”于敬亭动动大拇脚指头,这鞋还露脚尖呢,为了赚点小钱钱,他媳妇是真拼命。 “我给你俩算了一卦,卦象大吉,只不过.......”王翠花看着破破烂烂的小两口,心说,穿成这样哪儿来的吉,该不会捡破烂发财了吧? “只不过啥?”穗子问。 “有个事儿要注意,遇金则凶,玉石五行属金,不要靠近矿场、赌石档口、玉石市场——穗子咋了?” 王翠花看儿媳妇要晕过去了,忙关切地问。 第1017章霸气十足的于铁根 于敬亭扶着穗子,看她这悲愤欲绝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小钱串子,心都碎了?” 穗子推开他,以万夫不当之勇立正,严肃地问婆婆:“娘,您那卦,就没有别的解释?” 让她放弃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小玉王! 那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王翠花疑惑地看着儿媳妇,这丫头看着咋那么怪? “其实我是卜了个挺奇怪的卦,遇金则落,双金呈祥,我也不知道这怎么解,毕竟我学的也是皮毛......反正,宁可信其有,你们俩离金远点。” 穗子又活过来了。 “双金呈祥......还有希望!” 做个阅读理解,那便是,赌一块不够,赌两块! 于敬亭一脸宠溺地看着财迷媳妇。 “你不是不信这些玩意?” 他媳妇的信仰真是迷。 口口声声说不信鬼神,听他老妈卜卦还倍儿认真。 “要辩证地听一听,我虽不信,可也不会上赶着反冲。”穗子端出她当班主任时的气质说教。 于敬亭乐得要往屋里冲,嘴里还叨叨:“既然你不信,那这身要饭衣服我就脱下来了。” 穗子勾住他的腰带,星眸圆瞪。 “你敢!” 于敬亭撇嘴,得,就知道这财迷不会放弃的。 王翠花目送着小两口出家门,手还来回的掐着,嘴里叨咕着:“这卦真奇怪啊,啥叫双金呈祥?要不问问我师父吧。” 四爷跟个幽灵似的,出现在王翠花身后,别的没注意,就听她说那句“她师父”。 王翠花学玄学,有个师父王老师,老头子丧偶,在四爷的眼里,就是个不怀好意的糟老头子,听到王翠花要去问师父,四爷马上发出正义之声。 “这些算命的玩意要是能信,古代的帝王将相全都代代传下来了,哪儿还轮得到咱老百姓翻身当主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 “别但是了,那俩崽子出门,不祸害别人就不错了,你还用得着担心他们?”四爷拽着王翠花进屋,趁着孩子们不在,他得好好跟花儿腻乎腻乎。 不可能让花儿单独找那个单身的糟老头子,呵。 穗子跟于敬亭上了火车,因为路途遥远,俩人买的软卧。 软卧在这年代,可不是想买就能买。 不仅贵,还需要单位开的介绍信,要看职称的。 这俩人按说不具备买软卧的资格,但有樊爸爸在,这都不是事儿。 列车员看这俩口子穿得跟叫饭花子似的,特意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俩人的票和证件,甚至连介绍信都要瞅瞅,要不是穗子拦着,于敬亭就要骂街了。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老子就乐意微服私访,咋地?”于敬亭一边对列车员竖中指,一边骂,穗子推着他的腰往里走,还不忘扭头对尽职的列车员堆笑。 “他脑子不大好,多少有点暴力倾向,不好意思啊。” 这句话杀伤几大,列车员马不停蹄地绕开这节包厢。 精神病,得罪不起。 穗子夫妻刚进包厢,又上来俩人。 列车员看他的票,竟然跟穗子夫妻是一个包厢的! “同志,这边给您换一个包厢吧。” 软卧包厢基本都是空的,所以调换很方便。 “为什么?” “呃,您原来的包厢里,有......病人,不方便的。”列车员原本想说,有精神病。 但怕吓到乘客,就委婉。 “x你大爷!你才是病人!”于敬亭一直腿已经迈包厢了,听到这列车员竟然背地里骂自己,转身就要跟人干架。 让穗子使劲一推,走你! 人推进包厢,门一关,她背靠着门,说啥都不让他出去。 “你这小娘们,哪儿边的?”于敬亭表情很危险。 从刚开始,他就不爽了。 穿破破烂烂就活该被歧视? 他就看不上这些欠收拾的,嘴里说着,农民兄弟辛苦了,可歧视农民的,不就是他们? 他现在虽然是当了老板,可始终记得自己是村里出来的。 “行了,人家只是做自己本职工作,你别惹事。” 穗子心说,她要是乘务员,看到穿成这样做软卧的,她也得多查查啊,这不是本着对其他乘客负责的态度么。 当然,乘务员的眼神,是有点那啥了,充满了轻蔑和怀疑,于敬亭怼她,她也不算太无辜。 只是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穗子见于敬亭还在那暗搓搓的,知道干巴巴的语言,是没办法说服他的,于是压低声音凑他耳边: “虽然被人歧视有点闹心,可是这包厢里就我们俩人,不挺好?” 她看了眼枕头,花俩人的钱,享受四个人的包厢,这不挺好吗,方便休息。 她想的休息,是非常正经的休息。 可在于敬亭那大脑回路与正常人不一样的脑子里过了一圈,就成了带颜色的休息。 于是他整个人都亮了,在穗子惊诧的眼神里,唰地把外套脱了,他甚至可以做到一只手脱上衣一只手解腰带! “就知道你这小娘们玩的花,没事儿,哥哥我陪你!”一说这,他可就不生气了。 穗子生气了! 正想控诉他不要脸,于敬亭已经锁好门,一把将她压在门板上,含着她的下唇,一阵邪笑: “怪不得你跟人家说我精神病,合着你早就想了吧?” “???”想你大爷! “放心,哥哥我绝对会满足你这无处不在的癖好——”说完他还坏笑一阵。 “媳妇,你这癖好,真奇特,我喜欢。” 穗子被他按着,手不能动,但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用头撞他,两败俱伤吧,毁灭吧。 于敬亭对花样惹毛穗子似乎特执着,就喜欢逗她玩,看她羞愤欲绝,还不忘在她耳边小声吹气:“一会你喊得小声点,这包厢,隔音可不好。” 穗子丹田聚气,已经准备骂了,就听隔壁传来说话声。 “铮哥,咱们就这么回去了?原定的计划,一个也没完成,陈涵穗比咱们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隔壁正在耍流氓的于敬亭顿住,穗子也是一脸茫然。 陈涵穗.......她? 于敬亭的眼神瞬间犀利,一双利眸瞪向隔板,杀气十足。 这是张铮的声音,他认得! 如果不看他卡在臀上脱了一半的裤子,他这个眼神可以说,霸气十足了。 第1018章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 于敬亭犀利地看向隔壁墙,穗子贴心地替他提上裤子。 动作虽然温柔,却不小心卡了毛。 于敬亭嘶了一声,双目圆瞪。 小娘们,故意的? 穗子吐吐舌头,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继续听。 于敬亭用口型念了句植物,等着的,办完正事,就收拾这个小坏蛋! 隔壁,张铮不知自己谈论的穗子就在,还在跟他的手下“大声密谋”。 “来的时候,以为拿下陈涵穗,就能从内部瓦解老于家,现在看,这女人能凭一己之力,操盘全局,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竟能抵挡住我的个人魅力。” 穗子:??? 一脸问号。 个人魅力.......他有? 于敬亭听得头发毛都要竖起来了。 隔壁那伙,已经不能用臭不要脸来形容了,他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察觉到于敬亭的怒气,穗子忙用手顺顺他心口,消消火哈。 “我觉得主要问题不是出在老大的个人魅力上,还是这个女人道德感过于高。她就是碍于已婚身份,才不接受你的。” 穗子:??? 她就是没结婚,也不是生冷不忌吧? 是个男人她就要?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前世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再找呢,这人的话深深地羞辱了她! 于敬亭本还在那生气,正琢磨要不要杀过去揍一顿,瞥到穗子气鼓鼓的小脸,他又不气了。 这次换他给穗子顺气,用口型安抚:“咱不跟二傻子生气哈。” 穗子被他暖到了,如果不是他安抚的时候,顺势捏了她一把,她想她会更感动的。 “这些所谓的良家妇女,就是道德底线太高,结婚了还能离呢,我哪儿不比她男人好?虽然他比我高了点,长的也跟我差不多,可我不比他出身好多了?他一个泥腿子出来的,有什么魅力?” 穗子差点喊出来,你啥时候瞎的? 眼瞎要去看病啊,出来膈应人干啥? 他哪只眼看到他比于敬亭帅的? 这俩人站在一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她男人更帅!她男人的痞帅的气质,是无敌的! 像是赌气一般,穗子一把搂住于敬亭的脖子,将他按在隔板上,狠狠地吻了过去。 她男人有多好,她用实力来证明! 轮不到外人哔哔! 刚提上的裤子,又被她解开。 于敬亭玩起了欲迎还拒,装上了良家妇男。 “使不得啊~~~” 说着,还把手搭在穗子的手上,被穗子一把推开,直接扑过去啃。 于敬亭嘴里意思意思地喊着不要,心里暗搓搓地加了个字:停 连起来就是,不要停。 隔壁那一对,被穗子划分到“二傻子”行列的男人,还在大声密谋。 “老大,既然那女的死活不上钩,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啊?本指望着拿下她,帮你上位夺家产,就算她不给你当军师,拿她献给老爷子,折了胡家的战斗力,老爷子一高兴,也能承认你的存在。” “放屁!老子在乎私生子这个身份吗?我就是想出一口气,证明自己!大房儿子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 忙着啃于敬亭的穗子停下,于敬亭眼见着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继续。”他抵着她的额头轻语,这沉浸式的良家妇男体验,他还没玩够呢. “我是真郁闷,时代造就英雄啊,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发家致富,就这傻x以后凭什么能跟你一样白手起家?!他配?” 能给穗子气到说脏话,可见她心里是真有股无名火。 从隔壁那只言片语里,她已经拼出了事情的原委。 张铮是张家的私生子,为了得到家族的承认,绕着圈的查到了四爷这,又看出了穗子是老于家的军师,想要以穗子作为突破口。 所以才会屡次接近穗子。 穗子这会正在气头上,来不及想太深,对张铮的判断也全都是主观讨厌。 如果她能冷静下来想想,就能发现张铮这个人,除了中二自恋点,还是很了不起的对手,段数比其他人高了不止一劫。 穗子只气自己男人被人低估了,就在心里幼稚的把对方贬的一文不值。 但于敬亭忙着脱裤子的时候,还没忘了思考,穗子想不到的,他想到了。 四爷和胡老爷子和好的事儿,外界可都不知道。 更不要提四爷有穗子这么精明的军师,穗子在老于家真正的地位和实力,对外都是隐藏的。 她本人低调不喜招摇,对外也只说是个在校学生。 张铮能一路查到穗子,并且精准的判断了穗子的实力,这点就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对手了。 他唯一的失策,就是高估了他自己的魅力,觉得能凭一己之力用男色离间穗子和于敬亭的关系。 殊不知,在穗子的心里,于敬亭是无可替代的男人,就算张铮的气质跟于敬亭有些相似,穗子也不会往男女之事上琢磨。 “自己是个傻叉,看谁都是傻叉,呵。”于敬亭嗤了声,张铮亏就亏在男女关系混乱上了。 他自己管不住裤腰带,就天真的觉得穗子跟他之前接触过的女人一样,格局小了! 就在此刻,于敬亭萌生了一股骄傲,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作为洁身自爱的好男人,跟外面这些烂花菜的差距有多大! 这一局张铮是输在了过度自信上了吗?不是!他分明是输在了混乱男女关系造成狭隘的世界观上。 于敬亭一边反客为主,把穗子推倒,一边心里暗暗得意,他等会可是要跟媳妇好好夸一波自己。 这种踩着烂花菜哄抬自己身价的好机会,他能错过? 隔壁的大声密谋依然继续,这屋却是云朝雨暮花好月圆。 张铮这一路,嘴就没停过。 全程都在骂于敬亭夫妇。 其中,骂于敬亭的篇幅占到了百分之九十。 只有百分之十的时间吐槽穗子不识货,竟然看不上他这样的好男人。 于敬亭作为从小到大的暴脾气,被人骂竟也不生气,甚至盼着隔壁多骂几句。 因为那边只要一骂,穗子就罕见的主动。 带过来的两条床单都用完了,眼看就没的换了,隔壁不骂了。 不是张铮骂累了,是车到站了。 于敬亭餍足,精力旺盛地看着张铮下车的背影,把手掰得卡卡响。 吃饱喝足,是时候跟这个只会耍嘴炮的二百五张铮算算账了。 第1019章你可以永远相信亭哥 “媳妇,你说咱这样,合适么?”于敬亭坐在脚蹬三轮上,嘴上问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他媳妇真是太可爱了。 “找没人的地方削他。”穗子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三轮,三轮上,坐着的正是张铮跟他的狗腿子。 她这一路都听着张铮诋毁她男人,够够的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克制了?”于敬亭扮演良家好男人的角色,根本停不下来。 明明他比谁都想削张铮,可在穗子面前,他故意说反话,就是想看到她这真性情的一面。 “克制,不克制,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知道了我们家太多事,如果让他泄露给张家,咱爹和老爷子的计划就要提前曝光。” “所以,给他套麻袋揍一顿,就能阻止他泄密?”于敬亭挑眉。 穗子回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自然是不能的,但我能出气。” 四爷和老爷子计划了这么久,已经占了全局的优势,那边张家已经跟四爷的玉石厂签了合同,即便是现在发现是四爷的圈套,想要撤,张家也得伤筋动骨,赔钱伤财。 只不过现在撤,赔的会少点,达不到四爷预期的效果。 穗子是纵览全局的军师,知道自家这局被张铮搅和了,所以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套麻袋削一顿解气。 “我发现你离开京城,就跟解除封印似的放飞自我——法外狂徒?” 穗子瞪他。 “你什么时候话那么多了,就说你干不干吧!” 于敬亭默默地从蓝白丝袋子里抽出个空丝袋子,别问他为什么出来会带这玩意。 “夫人的命令,我岂能不听?” 车夫是个本地人,听不太懂普通话,自打穗子夫妻上车,他就频频回头。 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 穗子以为他是看自己穿得破,担心给不起车钱,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过去。 车夫摆手,叽里呱啦的说方言。 穗子勉强能听懂一点,他好像是说,到地方再给就行。 但后面,还跟了句什么,穗子没听懂。 那句车夫说的很小声,而且用的是当地方言里自创的词。 穗子又问了遍,车夫这次声音提高了一点。 “他好像说,不要让我们再往前了。”于敬亭来过几次,多少能听懂一点点,他记得老爸告诉他有危险时,就用过类似的词儿。 穗子蹙眉,张铮他们坐着的三轮就在前面,这会拐入了小路,道路两旁的植被很高,挡住了他们的身影。 看着这段路就很偏,走了这么一会,除了张铮的三轮车,就是穗子夫妻,再没有别的人。 穗子犹豫了下,这会气过了,理智也回笼了。 此时是晚上七点半,太阳早就落了,黑漆漆一片,地行偏处,是不太安全。 正准备让车夫掉头,就听前面传来张铮的惨叫。 “啊! !” “你们要干什么!”张铮的小弟颤抖着声音。 “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出来!” 穗子跟于敬亭对视一眼,看样子是出事了。 “掉头。”穗子当机立断。 遇到悍匪,她肯定是想着保全自家人。 于敬亭听了下,摇头。 “对方手里有火枪,还有摩托,跑不掉。” 前面有枪声,还有发动机的声音。 车夫吓得面色惨白,叽里呱啦的让穗子夫妻下车。 于敬亭罕见的没跟车夫发飙,领着穗子从车上下来。 车夫减轻了负担,蹬着三轮飞驰而去。 “那边有人!”悍匪听到了三轮车的声音。 于敬亭领着穗子一头扎进了草丛里,也顾不上干净埋汰,让她趴好,扯杂草给她盖上,把穗子伪装好后,他才选在穗子边上待着,从兜里摸出把水果刀,双目犀利地注视着前方。 穗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如果那些人敢过来,他就敢玩命。 穗子这会心怕的厉害,扑通扑通的,要跳出嗓子眼似的。 在危险来临时,于敬亭对她的保护是全方位无死角的,穗子怎会不知? 如果不是她在身边,依照他的血性,大概率会冲出去,跟那些人拼上一拼。 他从来没怕过任何事,是她把他从街熘子的天花板拽到了凡间。 不过穗子的愧疚一闪而过,那种靠着打打杀杀耍恨斗勇的“天花板”,不要也罢。 在凡间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踏踏实实过日子,也很好。 他要是真遇到危险冲出去跟人拼,那她才真是会哭死。 摩托车的声音在俩人头顶响过,给穗子的感觉,就好像是贴着头皮似的。 “啊!”车夫的惨叫响起。 正如于敬亭判断的那样,人力三轮,怎么可能跑得过摩托? 被追上也是很正常的。 穗子唯恐车夫出卖自己,竖着耳朵听,于敬亭也是。 听了两句,于敬亭骂了句植物。 那车夫说了,车上还有别人。 摩托车又折回来,看样子是不想留活口。 于敬亭用舌尖舔了下后牙,把水果刀塞穗子手里。 “一会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你要做什么?!”穗子小声惊呼,想抓他,却见他从草丛里跳出来,朝着前方跑去。 “人在那!快追!” 他用自己,引开了这些恶人! 穗子急得眼泪喷涌,握着水果刀的手直哆嗦,她也想站起来,跟他一起跑。 但她知道,她不可以那么做。 于敬亭跑出去,就是为了让她活,她如果这时候站出来,不仅他的计划功亏一篑,还会成为他的累赘,让他更危险。 穗子急得不得了,只听摩托呼啸而过,追着于敬亭的方向去了。 庆幸的是没有听到枪响,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子弹不够了。 “张爷的人来了!”穗子扯着嗓子喊,“张家不会放过你们!” 这地界临近张家,穗子凭直觉判断,喊这个比喊别的有效。 这一嗓子果然有效,摩托车停了下来。 车上的俩人合计。 “后面是不是有女人喊?” “好像喊的张家?” “要不咱们撤吧,看前面那人穿的破破烂烂,像是个要饭的,别追了,不过喊话的这女声,听着挺甜......” 于敬亭距离摩托车就几米的距离,看他们被穗子喊声吸引了注意力,停下,抄起一把沙子扬了过去。 那俩人眼里刺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于敬亭一个长腿扫过来。 咣当! 摩托车轰然倒地。 第1020章我们比悍匪还专业哦 摩托车被于敬亭一腿踹倒了。 车上的俩毛贼猝不及防,被压在车底下。 于敬亭是真不客气,也不管人家伤没伤着,直接蹦摩托车上,还弹了又弹。 这哪儿受得了! 毛贼发出杀猪般的哀嚎。 于敬亭一边蹦一边骂:“x你大爷的!你们追老子,老子都没生气,敢惦记老子媳妇?” 他本来只是想把贼引开,让穗子安全。 但听这俩玩意惦记他媳妇,这不能忍。 俩劫匪横行霸道惯了,哪儿遇到过这么狠的角色? 其中一个劫匪感觉得腿骨折了,哼唧着求饶:“好汉饶命,我们的钱都给你!” 不说还好,一说于敬亭又蹦了下,摩托车的铁皮都让他蹦扁了,亏得他运动神经好,这凹凸不平的也能保持平衡。 “当老子是劫道的?谁稀罕你们那几个脏钱!” 于敬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掏出麻袋,把俩劫匪套上。 劫匪:??? 这哥们真不是劫匪?这设备比他们还专业! “没事吧?”穗子跑过来,紧张地问。 于敬亭对着她嗷嗷. “赛脸了是吧?让你老实趴窝,你喊什么?亏得你男人我是个靠谱的,我要是跟张铮那个废物点心似的,你不得让人打了?” 说着一把给她拽过来,照着她的小嘴就是一口,咬死你个小没良心的! 穗子被他咬得眼泪汪汪的,那么凶干啥呀,她还不是担心他么! “我就是相信你的实力才敢这么配合你呀,你要是跟张铮那个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废物似的,我能这么干?” 一瘸一拐朝着这边赶来的张铮和他的小弟一头问号,他们是想过来感谢恩人的。 但是,为什么恩人好像在骂他? 黑灯瞎火的,张铮遥遥地看过来,就见一对男女背对着他们站着,衣服上全都是补丁。 听口音像是北方人,还莫名的有点熟悉? 张铮努力回想,试图搜寻关于恩人的信息,就听那对男女又说道: “张铮死了没?咱要不要看看去?” “啧,你这小娘们,36度的体温咋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你应该说,张铮死了没,没死的话,咱挖个坑给他活埋了!” 张铮吓得后退一步,感觉这对男女,比劫匪还吓人啊。 他怕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吧? 张铮的小弟也吓得不轻,俩人都是受了伤,枪虽然没打要害,可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腿,都没有战斗力了。 俩人都肝儿颤,谁也不敢上前。 于敬亭回头,看在月光下傻不拉几的张铮,冲他热情地竖起中指。 “幼,张铮那傻x还能站着呢,没死。”于敬亭对穗子说。 穗子点头,目露凶光。 “活埋了吧。” 张铮腿一软,眼前一黑,坐地上了。 于敬亭本着同情弱者的精神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你?”张铮就着月光,总算是看清了恩人的脸。 竟然是于敬亭! “就是你爷爷我!你伤的不轻啊,来,给你上点药。”于敬亭说着就解裤子。 穗子一个健步冲过来,挡在他身前,面红耳赤道:“你干嘛呀!” “童子尿治百病啊,我给他来点。” “你算个屁的童子啊! ! ”穗子手忙脚乱的遮挡,她的,都是她的,才不要给人看。 男人也不给看! 于敬亭呲牙,不能彻底羞辱张铮,有点小遗憾。 “不让用童子尿,那我换个药方——张铮,你听说过一个神奇的偏方吗?就是你舔下我的脚丫子,枪伤就好了。” “......我脑袋又没进水!狗屁的偏方啊! !”张铮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瞅你那损色(sai三声),你以为老子愿意让你舔?谁知道你有没有口蹄疫!” “他就是没有口蹄疫也有狂犬病,可不能让他舔啊!”穗子虎视眈眈地瞪着张铮。 张铮不敢置信地看着穗子。 她打扮的像个村姑也就算了,怎么说话也这么狠了? 他印象里的陈涵穗,不这样啊? 那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哪儿去了? 张铮哪里知道,他在火车上贬低于敬亭的那些话,全都让穗子记下来了。 穗子生平最恨别人说她男人,谁说她就记仇谁。 张铮的行为可以说,就是在穗子的雷区疯狂蹦迪了,能给他好脸色看? “咱们把这俩劫匪送警局去,遇到张铮真是晦气,hetui!”穗子走两步,转身,冲着张铮呸了口。 于敬亭没憋住,噗地笑了。 这村口妇女们相互吐口水的技能,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看在他媳妇这么可爱的份上,他也不对张铮下狠手了,就稍微的打两拳,意思意思吧。 张铮正心碎的看着穗子,眼前一黑,于敬亭的铁拳到了。 一拳赏了他个捂眼青,打完了,于敬亭退后一步,犹如审视作品一般仔细查看。 “不对称啊,那可不行。”于敬亭滴咕,抬手,又是一拳。 张铮的小弟气急嚷嚷:“你怎么能动手呢?你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于敬亭把张铮打成熊猫眼后,神清气爽,抬眼皮子霸气扫了眼小弟。 “不想死就滚远点,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揍!” 说完,以一个伤害不大,侮辱极强的造型从张铮身上蹦过去,嘴里还哼着二人转小曲: “你说那个张铮啊,是又穷又算又憨憨,八杠子他也压不出个屁来,你们再看看我,这威武雄壮是好汉呀~~~~” 死人都能让他唱得气活了! “这是啥曲儿啊,我第一次听。”穗子崇拜地看于敬亭,她跟着他学了这么多年骂人,还是学不到他的皮毛啊。 “马前泼水,我觉得我没发挥好,这曲儿要是一边唱,一边给他来点童子尿,是不是更应景?”于敬亭还挺谦虚。 在气人这块上,他就没停止修炼果! 张铮就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吐出来,俩眼一黑,晕过去了。 于敬亭把绑匪套麻袋,扔三轮车里,连同着受伤的车夫,一并拉到警局。 忙活完了都快半夜了,跟穗子俩从警局走出来,穗子突然眼睛一亮。 “我知道了!咱娘说的,遇金则凶,不是说赌石啊,张铮,铮不就是金?他就是个倒霉催的,咱遇到他,可不就膈应了一路。” “所以?” “咱娘还有下一句,你想想,是啥来着?”穗子俩眼锃亮。 赌石场,她来了! 第1021章小穗子扮野猪吃老虎 王翠花出门前,曾经告诉穗子。 她占卜结果,遇金则凶,但双金呈祥,整体运势大吉。 穗子一开始纠结婆婆说的,远离赌石场。 这一路都惦记她的小玉王呢。 “你不是说,你不信这些吗?”于敬亭斜眼看她,呵,女人,你的名字叫财迷! “不好的当然要心生顾忌,可好的,咱还是可以辩证的听一听的。” 于敬亭撇嘴,瞅瞅她这财迷心窍的样子! “走嘛,有钱不赚王八蛋,好敬亭~”她摇着他胳膊。 为了拿下小玉王,撒娇这种事,她都做了。 于敬亭偏偏就吃这一套,她娇上一娇,别说是小玉王,就是天上的星,也能拿竹竿子捅下来几颗给她。 赌石档口白天休息晚上开,这会去刚好。 俩人重新叫了辆人力三轮,也不换衣服,穿得破破烂烂就去了。 穗子上次来档口还是前世,比这晚了很多年,这次又是全新的感觉,瞪着大眼四处看,特别好奇。 于敬亭来过几次,轻车熟路的领着她在各摊子上溜达。 赌石档口的生意有大有小,虽然是夜晚,却不设路灯,没有金碧辉煌的场景,甚至还比不上城里的夜市来得亮堂。 地上随便铺个布,塑料布,或是脏不垃圾的布,上面摆着一堆堆的石头,各家摊位自备着煤气灯,摊主和来赌石的,都自备强光手电,看着朴实无华,做的却都是大买卖。 穗子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拽着于敬亭挨个摊位看,有合适的,就看看他。 于敬亭如果点头,她就问价,老板给了价格,她就学着当地人的样子,嘴里念叨着老板发财,让人家给她便宜点。 说来也是气人,于敬亭当初赌石的基本功还是穗子教的,可是四爷回归家庭后,这局势就变了。 四爷把他的绝活都传给于敬亭了,于敬亭也是真有天赋,加上家里囤的原石个顶个的好,真就练出了一身看石头的好本领。 四爷就曾评价过,就是把于铁根这货扔到边境,让他开档口,他也是能混的风生水起的,不仅是他有出色的业务能力,更是这家伙一张嘴,三寸不烂之舌,死的都能让他忽悠活了,做生意的奇才。 穗子按着他的思路开了两块小的,都涨了。 于是这该死的自信心就上来了,她膨胀了。 看上一块,于敬亭刚想说什么,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拜(四声)说话! 她要自己来。 喜滋滋的买完,跟老板互道发财,拎着去隔壁的铺子切石头,一刀下去,垮了。 凉了,凉的透透的,表现很好的皮壳下,喜提大理石一块。 穗子小脸都皱起来了,刚刚有多骄傲,这会就多丧,刚划拉起的一身骄傲碎了一地。 “没事,大理石不也挺好看?我瞅着我媳妇开的大理石都比别人好,哎,老板,你这能加工吗?把我媳妇开的大理石雕个摆件吧,我们拿回去,摆在书房。” 切石头的老板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于敬亭,好半天才道:“料不抵工啦,不值钱的。” 这种切垮的废料,行话叫做鱼缸料,毫无雕刻价值,工费都比料子贵。 “嗨,我们也不为了保值,就是雕出来摆在家里传家给子孙后代,赌,是有危害的。” 于敬亭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气得穗子脸颊鼓鼓的,哼,不要理他了。 可是没一会,她又拽着于敬亭兴致勃勃的去别的摊子看。 她自己赌,不让于敬亭参谋了。 有涨有垮,赢多输少,玩得还挺高兴。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沉迷这个,乐在其中了。”穗子抱着她赌赢的俩块小料子。 切开的那一瞬间,以小博大的爽感,真是会促进大脑多巴胺疯狂分泌,怪不得会上瘾。 这里面的人,多少又是为了这个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 “但是我的观点始终都是一样的,赌石合法,又被赋予了很多雅致的意向,甚至还形成了特有的文化,但我觉得,再多的美化,也不能掩饰这里面的黑暗。” 穗子的眼扫过这档口里来来往往的人,在老板们一声声发财的吉祥话里,破坏了多少本该幸福的家庭? 珍爱生活,远离这玩意,以小博大,每个人进来时都这么想,觉得自己是幸运儿,可问问四爷这种做玉石生意的,他们漫长职业生涯里,见到几个幸运儿? 穗子能记得关键的几个玉王,还不是因为数量太少?就因为少,才能成为传奇被人津津乐道。 “小陈儿啊,你先把你手里的这些玩意人丢了,再来跟我上价值——你不觉得你这样倍儿虚伪?” 于敬亭都看不过去了。 这小娘们啊,嘴里一套,做一套。 她自己玩的比谁都快乐,还说上大道理了? 穗子理不直气也壮,反驳:“我自己凭本事拿到的,凭啥丢啊?再说了,我之所以玩的开心,是我知道底线,我也有把握,如果咱俩就是工薪阶层,如果我没有,那啥,外挂,我会玩?” 这倒是真的,她要不是有重生的外挂,她是绝对不会用自家全家的幸福赌明天的,但既然老天给她外挂,富谁不是富,谁发财不是发? “有钱不赚王八蛋!走啦!”穗子玩得差不多了,就奔着张家的档口去了。 这一条街都是张家的地盘,最大的档口被张家把控着,其他小的,都要给张家交入场费。 张家这边的石头贵,所以围了很多人,穗子夫妻穿得跟要饭似的,还背了个大丝袋子,往人群里一挤,很快招来嫌弃。 “哪个不长眼——呃,您随意。”被于敬亭瞪了的路人,吓得堆起笑,默默地转身让于敬亭领着穗子进去。 衣服可以伪装,但眼神是藏不住的,于敬亭这号人,看着就不好惹。 俩人刚挤到前面,就见站在档口前的男人哈哈大笑,档口的伙计跑着去放炮,这是赌了大涨。 这男人心情好,一抬眼看到穗子夫妻了,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丢给于敬亭。 “拿去买俩馍吧。” “噗!”穗子没绷住,看自己男人脸都成黑色了。 所以,这是被人当成要饭的了? 第1022章可恶,让他装到了 因为穿的太破,被当成要饭的给钱了。 于敬亭这暴脾气竟然没当场发作,伸手接过钱,对人家咧嘴一笑:“谢谢老板,老板发财。” 穗子挑眉,这家伙憋什么坏水呢? 被赞发财的老板喜笑颜开,这些赌石人的心态,跟炒股的人差不多。 穗子之前看过一个笑话,说有个卖桔子的老大娘,只要看到大盘飘红就跑到股市门口卖桔子,只会看红绿的大娘,因此发财了。 因为大盘飘红大家都赚钱,赚钱时心情好,消费也随便,如果大盘跌了,大家都赔钱,看世界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老板这切出了啥啊?”于敬亭问。 “切了飘花,跟你说你也不懂。”给钱的老板喜上眉梢,语带嫌弃。 于敬亭为了加深自己的山炮形象,俩手插袖子里。 “俺这刚从屯里出来的,的确是不大懂,那啥,如果切个冰紫罗兰,算不算涨啊?” 这话引来周围人哄堂大笑。 “一个要饭的也想赌石?” “还冰紫罗兰,你想啥呢?你能切个紫色的都不容易了,紫罗兰大多都是豆种和糯种,哪来的冰种?” 周围人笑得越欢,穗子夫妻表情就越微妙。 穗子心说,于铁根这个坏家伙,他比她还深谙扮猪吃老虎的精髓呢。 这招先抑后扬,还别说,挺爽。 “哦,都没看过啊?那我给你们切一个,让大家伙开开眼?” 于敬亭这话说出来,周围人笑得更欢了。 档口管事的都看不过去了,出来撵人。 “去去去,边上要饭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说罢就伸手推于敬亭,这一推,于敬亭伸手握他手腕,俩手跟小钳子似的,那人疼的嗷一声。 “有人踢馆子,快来人!” “踢什么馆子?老子是买石头的,把你们镇店的石头拿出来!”于敬亭甩开管事的手。 从档口后面又窜出来几个壮汉,手里都拎着家伙。 这种卖高货石头的档口,都养着打手,就是怕闹事的。 “买石头?你?我们这可没有便宜的,你去边上那些摊上,整点小毛料耍耍吧,别浪费我们时间!”管事的甩甩手,被于敬亭握住的地方就跟着火似的,火噜噜的疼。 “开门做生意,还有把主顾往外撵的?我不买小料,就要你们镇店的。” “镇店?哈哈哈,我们镇店的要20万,你买得起?你们看,他像买得起的人吗?”管事的指着于敬亭,周围人发出哄笑。 那几个壮汉打手已经朝着于敬亭走来了,这是看他在这闹腾耽误做生意,要给他架走。 “那如果我们买的起呢,你们是不是要跪下,给我们唱个东方红?”于敬亭从兜里掏出盒烟,以他标志性的动作叼上。 “别说唱东方红,就是给你唱一宿阿哥阿妹情义多都行!” 这话又引起大家的大笑。 管事的本想跟着笑,可是看到于敬亭掏出的烟盒,他笑不出来了。 烟是玉溪,是好烟,能来这家档口的,抽点好烟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烟盒外套的套。 冰种飘花的翡翠。 飘花灵动,起了杠性的翡翠。 这种料子,拿去做首饰都够了,价值不菲。 拿来做这么大块的烟盒的,管事的职业生涯几十年里,也只看到这独一份。 穗子看他套这玩意出来,额头黑线。 这货啥时候准备的? 这个烟盒,充满了于敬亭暴发户的审美,是他自己偷摸从四爷保险柜里偷了石头鼓捣的。 四爷看到成品后,默默地放下快子,追着他房前屋后跑了好几圈,要揍这个逆子。 这是四爷留着给家里女卷做手镯的,他拿去做烟盒了。 翡翠料子只有上好的,才能去做手镯,一块料子如果有个镯位,那是多不得了的事儿。 这镯位,可不是说有就有的,必须要料子够好,没有纹裂,最好棉都不要有,结果于铁根这个败家子,拿去做烟盒了。 穗子怕人看出自己有钱,手镯都得用大肠发圈套上。 于敬亭可倒好,把烟盒带出来了,这一路都没让穗子看到,全等着这会装逼。 依照穗子对他的了解,这段,说不定在他心里已经反复练习了。 “老板里面请。”管事的跟换了个人似的,对于敬亭弯腰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让围观的人大跌眼镜,他们都背对着于敬亭,没看到于敬亭手里的烟盒,不明白管事的怎么态度变化这么大。 于敬亭装够了,转身对着众人拱拱手,“大家发财!” 管事的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打手就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水的。 “老板,您刚刚说,要看我们镇店的石头,此话当真?” 于敬亭用手轻轻磕着桌子,也不说话。 管事的心下一惊,知道自己遇到行家了。 于敬亭是没说话,但他磕的那几下,行业资深人士都懂。 这是跟他讲价呢。 翡翠行当有一套自己的手势,不是资深玩家根本不懂。 “这事我做不了主,您容我一会功夫,我找上面请示。” 外面围着的看热闹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都看不懂这唱的哪一出。 张家档口的管事的,出了名的势利眼,能被他请进去喝茶的,都得是小五朝上的主顾,这俩要饭的,何德何能能被邀请进去? 于敬亭喝了半盏茶,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在俩随从的簇拥下过来了。 看到于敬亭拱手。 “我是张德,是这家店的小老板。兄台是想看我家镇店的这块料子?” “我想不想的,就看你的诚意了。” 穗子和于敬亭对视一眼,张德,这是张家现任家主的长子。 也就是下任继承人。 地位跟四爷在胡家是一样的。 一块镇店料,把小老板诈出来了。 穗子看张德一直盯着于敬亭看,心里暗自庆幸。 还好她男人长得像婆婆,如果像四爷,那就露馅了。 “兄台好爽快,这样吧,我做主,这个数给你。”张德温文尔雅,做了个十八万的手势。 他给人的感觉,让穗子有点熟悉,这种穿着古装说话文绉绉的,像谁来着? 穗子还在想,于敬亭已经开口了。 “抬料子出来,我现金结账。” 妞妞蜜新书《幼,祖宗来了》求收藏~ 82中文网 第1023章这不就是舔狗么 现金开,这三字出来,全场都安静了。 于敬亭说完撸袖子,众人这才看到,这破烂衣服底下,有一块好表。 看时间,差不多了。 穗子还在看张德。 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可为啥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们俩可真是顽皮。” 穗子惊喜地转身,一身旗袍的锦楠负手而立。 她身后跟着俩长腿大美女,其中一个拎着箱子。 穗子一拍脑子,瞅她这记性。 这男人穿衣风格,可不就是像锦楠么? 锦楠就特别喜欢穿旗袍,还是重工绣的那种。 这会喜欢这种风格的人可不多,所以张德一出来,穗子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看到锦楠出现,张德整个人都亮了,过去拱手: “楠妹,你怎么来了?” “噗!”于敬亭乐了,锦楠看了他一眼,用膝盖想,这货心里都不会有什么好话。 真让锦楠猜对了,于敬亭看到张德文绉绉的,心里想的是:哪儿来个大傻子? 又不是古人,学什么拱手礼啊。 穗子看这俩人同框,发现衣服的风格都很像,刺绣更是一个龙一个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装呢,一个裁缝订做的吧? 锦楠看到张德,态度依然是不冷不热,她对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也就对穗子夫妻能有点温度。 “给我的侄子送东西。”锦楠一挥手,她身后的美女就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上。 打开箱子,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钞票。 穗子夫妻过来赌石,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现金,来之前跟锦楠打好招呼,让她送钱过来。 穗子没想到她会亲自送过来。 忙压低声音小声问:“老爷子不知道你来吧?” “放心,我的人拴住了他。”锦楠回她一个微笑,朝自己身后看了眼。 穗子了然,哦豁,晓得了。 锦楠身边的随从全都是大美女,一个塞一个的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所以外界才会传她喜欢女人。 锦楠自己也不解释,爱传传呗,她又不少块肉。 胡老爷子那是个lsp,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之前穗子还警告过他,再胡乱搞男女关系,早晚把老命玩进去。 锦楠的随从把胡老爷子缠住,锦楠自己来了。 穗子从她平静的表情里,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她这位小姑姑,也是喜欢看热闹的人,这是猜到于敬亭要搞事情,跑过来前排围观。 张德听到锦楠说,于敬亭夫妻是她侄子,瞬间热情起来。 他身后的管事的正要收钱,张德啪地把箱子扣上,管事的手再慢一点,就得让箱子夹了。 “既然是你的家人,那就是我朋友。” 张德从箱子里又抽了四捆钱出来,亲手送给锦楠。 穗子小嘴成了o形,哎呀...... 张家少爷,这是主动赔钱卖啊。 成本15万,放了这几年,18万卖,其实已经算公道了。 他抽出来四捆钱,这是要赔钱了。 锦楠姑姑好大的面子啊...... 锦楠示意手下收着钱,对他客气道:“张少好义气,改天请你吃早茶。” “我明天就有时间。” 于敬亭越瞅越觉得张德的行为有点熟悉,侧过头问穗子:“他这算不算舔狗?” 穗子点头,对,妥妥的舔。 赔本一万,就为跟锦楠吃顿早饭,这不是舔狗是啥? “你说他听不出这是客套话?”于敬亭问穗子。 肉眼可见,锦楠那句“吃早茶”纯属商业礼仪,结果那傻小子马上定时间,于敬亭一下子在他身上找回了自信。 “媳妇,你说我当年追你的时候,没这么不要脸吧?” 穗子斜眼看他。 “你什么时候追过我了?” 这家伙难道不是强取豪夺,用200块钱彩礼给她强行娶回家? 这俩人已经不是小声滴咕了,这纯粹是大声密谋了。 声音刚好够锦楠和张德听到。 这俩人也不是一般人,听了都面无波澜。 锦楠这是阅尽千帆,拿过亚太区二路元帅的,自然不会为俩人的玩笑话所动。 张德则是笑意盈盈地看向于敬亭,一般人背地里说人家,被发现了,多少得有点害羞反应。 但于敬亭可不是一般人,被人家看了,一点不受影响,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跟穗子说: “我咋就没追你了?要不是我手段过人,你能死心塌地跟我过日子,孩子都生了俩!” 穗子呵呵脸,当着外人,她就不拆穿他了。 就他那种从小抢豆包撞掉姑娘牙的行为,她但凡不是重生回来的,都不敢跟他过。 但说的人无心,听的人,可就有意了,张德明显听进去了。 于敬亭冲他说道:“哥们,我这有追妞秘籍,便宜点卖你?” 张德摆摆手,笑看锦楠道:“楠妹是女中豪杰,我可不敢冒犯她——二财,把那块木那明料拿来给这位兄弟。” “少,少爷?”管事的下巴都要掉了。 那块明料,标价也三万多啊。 镇店的石头,赔本卖人家了,现在还要送?! “楠妹的侄子,就是我的晚辈,给个见面礼也是使得的。” 穗子把这话默默翻译了下,联系上下文,做了个阅读理解——所以,这家伙,还是想跟于敬亭讨要追妞秘籍吧? 噗。 她突然很想笑怎么办...... 于敬亭接过管事的送上来的明料,所谓明料,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赌性了,料子好坏一看就知道,这是正宗的好东西。 “这多使不得。”于敬亭客气,虚伪的穗子都不忍直视。 他就差拿个黑笔在料子上画了吧,那眼神是在算计哪儿块是手镯位,那块能做牌子吧? “看你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请务必让我尽地主之谊。”张德邀请。 穗子又做了下阅读理解,这哥们大概是说,东西你都收了,追妞秘籍,你是不是要安排一下? “好说,好说。”于敬亭笑得和蔼,锦楠似笑非笑地问穗子,“这就把我卖了?” 穗子凑过去压低声音:“我男人你还不知道吗,脸皮惯厚的。” 拿钱办事,那是讲究人。 他于铁根是讲究人吗?他有讲究人的偶像包袱吗? 显然是没有的。 82中文网 第1024章这就被收买了 小玉王被抬了出来。 一群人等着围观,一条街的人都过来了。 各位小摊主们,生意都不做了,就凑过来,想一睹风采。 这块原石搁在张家档口很长一段时间了,都无人问津,现在有人现金拿下,大家都想看看,这里面到底能开出什么。 “回去切吧。”于敬亭开口。 穗子看向他,于敬亭摊摊手。 “我突然良心发现了。” “你长那玩意了?”穗子严重怀疑。 于敬亭摸着心口:“今儿可能是长了。” 到底是拿人家的嘴短。 张德为了讨好锦楠,又是降价,又是送明料的,里里外外亏了好几万。 虽然于敬亭不会真的帮他追锦楠。 但却不忍心当众把石头切开。 这玉王只有他和穗子知道,是一定会大涨的。 这张德虽然是对手家的,但锦楠对他没多大排斥,可见人品应该还行——当然,舔狗这条不算,男人的本能么,都能理解。 于敬亭这长了一百八十斤心眼子的男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脑袋一转就是个心眼。 他要是当场开了大涨,张德回去肯定没办法跟他老子交代。 张家的私生子张铮,已经跟于敬亭夫妻结了仇,于敬亭不愿意把本没多大仇的张德也得罪了。 道上混,只有底层小弟们才会动拳上刀,争强斗胜,搞个你死我活。 到了于敬亭和锦楠这种大哥大姐级别的,做事反倒是客套有礼。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就是给张德留了活口。 张德看他不切,心里已有几分疑惑,但这行也是有规矩的。 收了钱,这就是人家的料子,人家愿意切或是带走,他们是没有资格开口的。 “慢着!” 人群外传出一个人的声音,张铮分开人群,鼻青脸肿的走出来。 “这料子,不能卖他!” 穗子第一反应是看钱箱的位置,很好,已经挪到了张家人手里。 钱货两讫,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 “为什么不能卖?”张德看到这个捣蛋份子,眉头微蹙。 “因为.....”张铮仇视地看着于敬亭夫妻。 重点是,看于敬亭。 他可没忘了于敬亭差点在他脸上撒尿的事儿!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卖这样的料子给他!” “哎?”穗子轻呼。 这家伙,难道是良心发现了?不,不可能。 张铮的良心估计比于敬亭的还少,说他能感恩于敬亭救命,打死穗子也不信。 穗子垂眸,快速的分析了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张铮猜到俩人买这料子是稳赢的,所以才会跳出来。 张铮知道于敬亭的真正身份,张德和其他张家人却不知道。 如果张铮能阻止于敬亭买料子,那他就算是给张家立功了。 这也就达成他踢掉张德上位的心愿了。 穗子想到这层后,心里对张铮的手段感到不屑,对他的谋略,却是有点佩服。 张铮跟她应该是前后脚的过来,他看到穗子夫妻乔装打扮,马上就猜到石头有问题。 这家伙是真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想这么多。 穗子看向张德,锦楠身后的俩美女不约而同地上前一步,能跟着楠姐的,都是能打的。 锦楠抬手制止。 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压力瞬间来到了张德这边。 “货既出,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张德掷地有声。 “他们是我的恩人,我不能看着他们买这个!” “你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想要拿回售出的石头,只有一个办法。”张德从容不迫,“你买下来。救你一条命,应该值30万。” “噗。”穗子又没绷住。 “你不是14万卖的?!”张铮一头问号,这瞬间就涨了一倍还带零头? 他大哥,怕不是黑心商人吧? “你张公子的命,惯是值钱的。” 张铮气得握拳。 他迫切想要立功,感觉错失这次机会,他就没有翻身的指望了,干脆上前抓住张德,压低声音威胁: “你知道这俩人是谁吗?!他们乔装打扮过来,就是想要拿这块玉,你卖得如此亏,老爷子知道,能饶过你?” 这话说出来,张铮就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了。 因为这样的话,功劳也得分张德一部分。 但他没想到的是,张德竟然不为所动,只轻蔑地看他道:“你不买,就让开。” 张铮双目圆瞪,眼角余光扫到锦楠,突然就明白了。 二路元帅在这,张德怎么可能猜不到于敬亭夫妻的身份? 就算没办法精准猜到这是四爷的孩子,至少也能判断出这俩人是跟胡家有关。 “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为了个女人,你连家业都不顾了?!”张铮指着锦楠骂张德,张德对锦楠有意思,人尽皆知。 俩人在打对抗赛时遇到了,张德直接从擂台上跳下来,比都没比。 直接让给锦楠了。 把张老爷子好悬没气中风。 精心栽培了这么多年的接班人,竟然是个恋爱脑! 这股火还没过去,又整这么一出,张铮是真的不服。 自己除了没有从大老婆肚子里爬出来的命,哪儿比不上张德这个恋爱脑? “我对楠妹是有爱慕之意,但做生意要讲规矩,货出手,就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张德说完挥挥手,上来几个人把张铮架下去了。 他对着锦楠做了个绅士礼,锦楠也回了他一个,俩人对视,看在穗子眼里,不能说一点cp相没有吧,只能说,兄弟情十足。 “二财,开我的车,送几位回胡家。”张德说。 于敬亭对张德伸出手:“我会在这边待三天,除了老爷子过寿当天,剩下两天你随便选,正式介绍下,我是于敬亭,于水生是我爹,在这边,你们都叫他四爷。” 张德面不改色,伸手跟他握了下。 “你比你父亲有过之无不及,不见不散。” 回去的路上,穗子一直憋着没问。 等下了车,穗子才问于敬亭。 “你怎么自己说了?”那她打扮成要饭的,意义何在? 难道就是为了于铁根装个逼?! “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张德,心术不在张铮之下,人却是磊落了许多——所以,咱们楠姐不考虑下?” 锦楠是于敬亭夫妻名义上的姑姑,不过夫妻俩都不叫姑姑,锦楠并不喜欢别人把她喊老。 锦楠瞥了他一眼,鄙夷。 “一块石头就给你收买了?” 第1025章于铁根看你干的好事! “倒也无关石头,就算没这石头,我也是这么判定。” 于敬亭从商业角度看问题,有张德这样磊落的竞争对手,总好过张铮那个傻x。 总惦记人家媳妇的张铮,算什么玩意呢。 穗子颔首,她也这么觉得,那个张铮敢诋毁她男人,就是她仇人了。 于敬亭判定张德的为人比张铮磊落,在胡家彻底退出边境玉石生意之前,两家始终是对手。 “锦楠,你觉得张德跟他爹比起来,为人如何?”穗子问。 “能力跟他爹不相伯仲,但比他爹磊落。” 能让锦楠给出这个评价,可见张德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穗子了解锦楠,这绝对是个理性脑占主导的人,她绝不是因为张德在擂台上让过她,才肯定张德的能力。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张德表现出明显追求的意思后,锦楠没有很明显的反感,大姐大做事,还是很讲义气的——穗子想到这,突然有点同情张德。 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锦楠。 智者不入爱河,一心建设好家国——说的就是锦楠这种心里有大爱的。 锦楠之所以跟穗子夫妻结下深厚的羁绊,跟血缘无关,她是真的很想把社团洗白,安顿好那些刀尖舔血的弟兄,这样一个把心思放在大家身上的人,最难把感情聚集到某个单独的人身上。 “这就有点奇怪了.....”穗子自言自语。 锦楠给张德的评价这么高,没道理她不记得这号人啊。 后世真正做出成绩的,是让穗子夫妻百般看不上眼的张铮。 前世穗子来边境时,这边已经是四爷一家独大了,听当地人讲起这些血雨腥风的江湖事,也仅仅是一笔带过。 说是四爷力挽狂澜,横扫一切竞争对手。 那时候张家也没落了,被归类到竞争对手里,轻描澹写的无人提及。 但穗子觉得,张德三十出头的年纪,就有这么老辣的办事风格,横看竖看也比他弟有出息,怎么就这么容易淹没在时代的浪潮里? 唯一的解释...... “他不会是个短命的吧?”穗子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他长了个短命的样子?”锦楠问。 “呃,可能是,我婆婆算的吧?”穗子把锅丢给她神棍婆婆。 “嫂子上次给我批了一卦,还算准。”锦楠很信这些,道上混的,都信。 于敬亭开玩笑道:“要真是短命,你真可以考虑嫁给他,你想想,他要是提前噶了,张家就落到你手里了,到时候,我媳妇的计划就能提前实施了。” 锦楠摇头。 “那怎么使得?盼着人家短命?” “怎么就使不得了?你瞅瞅他家那个鸟样,乱七八遭,乌烟瘴气,他老子私生子那么多,全凭他自己撑着,他要是噶了,他妈都得让人踢出去睡马路牙子,你要是跟他联姻,等他噶了,你还能照顾他家人,这不是行善积德?” “嗯.......有点道理。”锦楠摸下巴。 穗子无语。 “你俩不是认真的吧?!” 她就随口一说,怎么还当真了? “我老子这几日整天打电话骂我,催我回家,还往这边送了好几个小男仔,催我快点生孩子,很烦。” 锦楠被穗子夫妻拐来给胡老爷子当干闺女,两家联盟,她把胡家整得风生水起,自己亲老子的黑买卖都不顾了。 气得于老头在家天天骂骂咧咧,骂不回锦楠,就往她房里塞人,甭管孩子爹是谁,能让她怀一个继承人就行。 “噗,大姐头也有催生的烦恼?”穗子笑。 锦楠认真的点头,怎么没有呢,很烦耶。 “如果张德不介意我去父留子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跟他做笔买卖,穗子,你那计划,还差多少启动资金?”锦楠真就把婚姻当成买卖了。 “呃,还差400多万吧。” “张德手里不知道够不够,我明天跟他谈谈。” “婚姻这事儿,你慎重点考虑,这玩意真不是做买卖,不是说他给你个孩子,你帮他收拾烂摊子就行的。” “对啊,本来就不是这么简单,他还要入股给我们的生意的,我也会安顿好他的家人。”锦楠特别认真。 穗子揉太阳穴。 唉呀妈呀,这脑袋是咋长的,好想唱一个爱情买卖给她,感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可以跟锦楠说生意,说兄弟义气,说江湖,说一切。 就是不能说爱情,说了也不懂。 于敬亭这个坏蛋,还在边上扇风点火呢。 “对对对,你就跟他说,拿钱入股,到时候咱们各论各的,他老子跟我们老爷子互掐,咱们这一辈的相亲相爱一起赚钱,等他噶了,我肯定多烧纸,让他在那边都能当大款!” “于铁根你缺德不缺德啊,你少说两句!”穗子怼他一下,这家伙是唯恐天下不乱吗? 他这玩笑,锦楠可都认真听了去!穗子是真怀疑她会为了生意嫁过去。 “锦楠,他跟你开玩笑呢,算命这个事儿,本就是玄学,准不准都不一定,万一张德长命百岁呢,到时候你不就赔大发了?” 别人嫁人都是奔着白头偕老,只有锦楠,短命鬼优先。 “嗯,不死是有些麻烦,不过如果他愿意跟我签合约,把孩子给我,允许我去父留子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的,我看了一圈,也没有特别看得上眼的孩子爸,那些人都太不耐打了。” 锦楠打擂台时,着重看了一圈,她寻思自己要是哪天噶了,总得有个人继承她的遗愿,继续带着兄弟们走正道,过好日子。 横向对比,真就没看上眼的男人,也就张德还有点人样,当然,穗子说的短命这一条,也非常加分。 “......”穗子词穷了,只能踩于敬亭一脚,“你惹的祸,你自己收场!” “怎么就是惹祸了?万一我促成好姻缘,那还是功德一件呢。”于敬亭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啥。 穗子不知道锦楠的处境,他倒是知道一些。 现在不仅是锦楠老子催她生孩子,胡老爷子也催着自己这干闺女赶紧生。 两边跟比赛似的给锦楠塞男人,用锦楠的原话说,歪瓜裂枣站一排,像是于敬亭代理的猪饲料催大的! 张德虽然身份敏感了点,好歹生的高大威勐有个人样,家里还有矿,这不比吃猪饲料长大的那些人强? 而且,人家还带着巨额嫁妆呢,这要是策反了张德,穗子的计划提早几年就实现了。 82中文网 第1026章于敬亭和穗子同时被算计了 锦楠领着穗子夫妻回到了胡家,她现在在胡家有一个单独的院子,胡老爷子对这个凭空掉下来的养女很仗义,当然,锦楠给他创造的价值也是决定地位的重要因素。 江湖,讲义气。 但更看重利益。 这些心照不宣的互惠互利,想得明白,摆得端正,反倒是关系长久。 “你们就在我这歇着吧,后院有水池,你们可以泡泡——清理水池的费用,就从这块石头里扣一个玉牌给我抵了。” 锦楠摸着穗子赌回来的石头说。 这当然是玩笑话,这么大的石头,里面至少能出几十甚至上百的货,她就是不开口,穗子也会挑好的给她一整套,一件?打发要饭的呢! “喂,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用你点水,还敢收钱?”于敬亭也跟她开玩笑。 锦楠用无比嫌弃的眼神上下扫视穗子和于敬亭:“你俩身上搓下来的灰,说不定得堵了我的排水孔,收些钱也是应该的。” 伤害不大,侮辱极强,穗子脸红了。 没办法,她现在这身打扮是真埋汰。 于敬亭拽着穗子进了后院,锦楠可真是会享受,弄了个室外泡澡区,引了清泉过来,树木围绕成了天然的遮挡,满院花香,躺在池子里还能听到鸟叫。 池边还摆着烫好的清酒,穿着当地特色筒裙的美女送上毛巾香皂,穗子能想象锦楠在这过着神仙一样的小日子。 “做人活成这样,也挺潇洒啊,我看锦楠是真的结不结婚都无所谓。” 穗子觉得,锦楠是那种一心把搞事业当成人生主线的人,结婚生孩子,对她来说都是支线,做不做都行,要不人家咋能潇洒的说出,去父留子这样的话来? 还没来得及她羡慕,腰间一阵刺痛。 “你掐我干啥!”穗子委屈巴巴。 于敬亭眼神危险。 “咋地,你还想跟她学?” 穗子都嘴,小声哔哔:“没遇到你,我可不就是跟她学么。” 说完又狗腿地加了句:“但是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更好。” “呵,瞅你一副很勉强的样子,特怀念当女光棍的日子吧?没家庭你如鱼得水吧?”他酸熘熘地说。 “哪儿能啊。”穗子很自觉地解衣服。 一招“见龙卸甲”!治愈一切脾气。 于敬亭就是那条龙...... 胡老爷子接到消息就奔着锦楠院子来了。 拘目击者称,锦楠领着个男人进了院,胡老爷子马不停蹄,推门就是声如洪钟: “听说你带男人回来了,那小子人呢,给我瞅瞅——啊! !” 锦楠坐在摇椅上,手里端着茶杯,轻啜滇红,泛着果味的茶香弥漫,岁月静好。 让胡老爷子惊呼的,却是她前面摆着的那块重达百公斤的原石,这怎么......那么眼熟? “这不是.......老蟑螂家里的那块?” “是。”锦楠喝茶。 “你买下来了?!”胡老爷子觉得自己心脏病要犯了,捂着心口,药呢? 他今天空着没事,心情原本是不错的。 儿子于水生太能干了,在内陆把玉石厂做的红红火火,还把张家打得焦头烂额,被穗子夫妻拐回来的养女又拿下了二路元帅。 所以胡老爷子这段时间,享受了他这几年来最舒坦的时光。 他甚至还想着,今天闲来无事,熘达到张家的档口,嘲讽下这块石头,幼,这么多年了,还没卖出去? 一转头,石头在家中。 胡老爷子就觉得自己头顶上晴天霹雳,遭受重击。 “不是我买的。” “那是哪个傻缺买的?谁这么人傻钱多,站出来给我看看。” “老头儿,几天不见,你嘴还是这么欠儿啊!” 于敬亭一身清爽,搂着穗子缓步踱出。 锦楠是个贴心的,给他和穗子准备了当地特色服饰,于敬亭换上了藏青色对襟短衫,穗子换上了修身筒裙,鬓边还别了朵花。 “原来你们今天到了啊,算你小子还有点孝心——等会,解释下,这石头?”胡老爷子看到于敬亭和穗子,眼里满是喜悦。 这俩孩子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只是这喜悦转瞬即逝,转喜为怒。 “老蟑螂卖不出去的破石头,你不会买下了吧?” 能有实力买下这块石头的,除了锦楠,就是于敬亭夫妻了。 “是我呀。” “......来人,把他给我架出去,捆树上烧了!”胡老爷子雷霆震怒。 这要是让老蟑螂知道,他不得蹲他家门口,假牙笑掉了! “爷爷,您等着我们切完,再烧他行吗?”穗子笑嘻嘻。 “切......算了,切就切吧,你们几个,把线切的机器搬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关好门,一只狗都不能放进来!” 胡老爷子决定偷摸切,这样即便切出来一堆大破烂,外面也不知道,到时候他再想办法拿自家压箱底的宝贝出来,假装是这俩孩子开出来的。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家业交给你啊?你可是有矿山要继承的,谁都能打眼,就你不能!哎幼,买这么大个破烂石头,我上不来气。” “爷爷您消消火。”穗子一边哄老爷子,一边琢磨哪儿不大对? 于敬亭反应素来是快,马上机敏起来:“矿山继承?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的一双眼已经开始四处熘了,这是意识到问题不妙,要准备领着穗子跑路。 胡老爷子大吼一声:“把门给我关起来!来人,把这个逆孙给我捆上!” 穗子也意识到问题不对,下意识看锦楠,却见她还保持着端茶品茗的状态,穗子痛心疾首: “姐妹,你也出卖我?” 锦楠轻啜一口。 “不,我是中立的,是你公公和老爷子沆瀣一气。” 言下之意,她不下场按着于敬亭,就是中立了。 “把文件和印泥拿来!”胡老爷子声大如雷,两个手下过来按着于敬亭,于敬亭要动手,老爷子把眼一瞪。 “你敢还手,我就把你媳妇头发剃光!” 一辈子没怂过的于敬亭,怂了。 穗子捂着嘴。 “爷爷,我没得罪过您和公公吧?你们不至于这么算计我们吧?” 胡老爷子背过身,不看穗子眼,避免勾起他残存的愧疚,看于敬亭按完手印了,又冲穗子努努下巴。 “你,也过去按一个,以后咱家老矿就是你俩共同有的了。” 穗子终于明白,为啥出发前,公公笑得那么奸诈狡猾了。 套路,全都是套路! 第1027章财神爷,财神奶奶请多指教 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了名,夫妻俩按了手印。 俩张脸黑漆漆。 锦楠看这俩人签完了,放下茶杯站起来,从根雕的茶几底下摸出个花篮子,里面竟然是满满的花瓣儿! 对着于敬亭夫妻一通撒花。 “恭喜两位矿老板,接手了这么大家业,什么想法啊?” “呵呵,想揍人,第一个就削你。”于敬亭皮笑肉不笑,顺便呸一口吐出嘴里的花瓣,锦楠这货真损,故意往嘴里撒花? “穗子宝宝,你男人打女人,休了他吧,我给你介绍几个猛男,咱这别的没有,就男人多。” 锦楠一边撒花,一边幸灾乐祸。 “呵呵,您自己留着吧,我这休不了夫了,都捆一起去了......”穗子看着这些过户手续,脑瓜仁都疼。 套路啊,都是套路! 怪不得出门时,公公那眼神那么猥琐,合着算计他们呢! 这些矿,本来是该给四爷的。 但是四爷自己有买卖,又总暗搓搓的憋着提早退休,也不知怎么跟老头子说的,直接给于敬亭继承了。 “老头,你就这么搞,不草率?我这么年轻,我不务正业,我还是街溜子出身......”于敬亭为甩锅,把自己昔日光辉战绩都拉出来说了。 只可惜,胡老爷子不为所动。 从今儿开始,他就退休了,潇洒去喽~ “我怎么草率了?我不还安排穗子跟着你吗?你爹可说了,你俩战斗力加一起,能抵两个半他,我们这些老家伙,总是要给年轻人让地方的——锦楠啊,你说去九龙给我安排靓女呢?你们那是不是还有啥挺好吃的?” “好吃的很多啦,港厨很多出色的,随便你吃。” “好,哈哈哈。”胡老爷子眼睛都笑没了,瞥到于敬亭和穗子在那森森放凉气,他勉强收敛,清清嗓子,装模作样,“我虽然退休了,但还是为了你们,满世界的考察行情,放心吧,你俩就好好的经营。” “你考察个屁!你就是吃喝玩乐去吧?!”于敬亭气得踢桌子。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产业,你踢吧,你放火烧了都行。”胡老爷子叉腰狂笑。 他从这一刻,就荣休了! 胡家现在就正式交给于敬亭夫妻了。 什么过寿,都是幌子。 真要是过寿,四爷再忙也得过来。 他不过来,就是诚心坑儿子儿媳妇。 知道真相的于敬亭夫妻简直是郁闷至极。 这些老的,为了享清福,脸都不要了! “你俩也别太闹心了,你爹说了,他手里那个矿,晚点给你们,让你俩还能清闲几年。” “什么?!于水生那个老狐狸精,他也好意思舔着脸退休?!他才四十多,就已经想躺平了!”于敬亭咆哮声快把房盖掀了。 穗子连连点头,对,敬亭说的对! 公公正值壮年,不接手老爷子的生意,已经很臭不要脸了。 他怎么好意思还想把他自己那摊甩给敬亭? “他不是说晚几年嘛,你们俩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多接点买卖怎么了?又不是没能力!” 胡老爷子神清气爽,可真是无事一身轻了。 “锦楠也会帮你们的,你们不是想在九龙那边做大买卖吗,手里还差钱吧,这不就有了?” “我们自己的钱也够,谁稀罕你们的啊!”于敬亭气无处撒,走到老爷子跟前,虎视眈眈。 胡老爷子被这惊人的气势震慑的退后一步,咋地,这崽子还敢不尊老爱幼,还想跟他动手? 于敬亭伸出手,捧住老爷子的脸。 刚按过印泥的大红手,全都蹭老爷子脸上了。 穗子也不甘示弱,对着老爷子白色的长衫后背一通蹭。 毁灭吧! 被俩孩子合伙嚯嚯的老爷子也不生气,现在他心情好,任由这俩小崽子撒欢。 于敬亭报复完老爷子,又对着锦楠煽风点火:“你就不想夺权篡位吗?要不这家业你来管——” 锦楠把整个花篮都扣他头上。 “我当股东坐等领钱,舒服的很,脑子进水才干这累人的差事。” 她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产生了退出江湖的想法,不愧是四爷的义妹,跟四爷的观点一模一样。 “呵呵,你也知道累死人的差事,姐!妹!”穗子咬牙。 “对别人来说是累死,对你们,就不是了。你和敬亭注定是耀眼的启明星,又怎么好意思天天躲在云彩里装陨石?” “......姐妹,你不会拽文可以直接说大白话。” 锦楠笑嘻嘻地勾上穗子的脖子。 “大白话就是,财神爷,财神奶奶,以后我们全都靠着你们俩了,多多指教。”5岁,坐在家主的位置上,凭的不是他们的出身,靠的是实力。 胡老爷子本没想过这么早交权。 是四爷偷了穗子的账本,给他看了这俩孩子贸易公司的营收。 胡老爷子大吃一惊。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俩孩子在做生意,也没放在心上。 只当是小打小闹,但是看这收益,高的吓人,完全超过了胡老爷子的玉石生意。 锦楠也趁机拿出了穗子给她的计划。 穗子要进军移动产业。 虽然内陆移动业务还没开始,但是锦楠老家那,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了。 锦楠的小弟多,兜售移动电话卡,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这业务只要站稳了,家族便奠定了夯实基础。 锦楠一开始只想着带着小弟们安全上岸,洗白规规矩矩做人。 但穗子给她的承诺,两年内,敲钟上市。 五年内,富豪榜前五十。 十年内,无人能撼动她这条船。 至于十年后,那又是穗子的另外一个规划了。 黄金的时代,最不愁的,便是这满地的商机。 穗子夫妻手下有精兵强将,有四通八达的消息网,不愁启动资金,更不缺机遇。 这样的一对强者组合,想要不成功,怎么可能? 于是,在没有穗子夫妻参与的家庭会议上,四爷,锦楠,胡老爷子达成了共识。 用过寿做幌子,把这俩人弄过来,门一关,继承人,不就这么获得了? 穗子其实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然这么快。 太低估了四爷甩锅的能力......以及不要脸! 第1028章有你真好的大结局(正文完) 让小两口没想到的是,四爷还能更不要脸一点。 眼看着俩人签了字,胡老爷子马上叮嘱手下。 “给四爷打电话,他可以订票过来了。” “???”于敬亭一脸问号。 合着他家老头,跟他玩“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游戏呢? 胡老爷子面对于敬亭的诧异,哈哈笑道:“你爹是个不要脸的,说看不到你签名,他是不会过来的,你们俩是孝顺的,知道过寿要一家人整整齐齐,这么痛快就签了呢。” 所以,四爷就可以领着全家老小,浩浩荡荡的过来给老爷子过寿了。 “你们幸福去吧,不用管我和我媳妇。”于敬亭黑着脸。 穗子也是一样的表情。 全家大团圆,只有她和于敬亭受伤的成就,就这么达成了。 胡老爷子让人搬来了线切机器,这种方法不损玉料,但是特别费时间。 这么大一块原石,可以切很多片。 穗子原本是想都切了,给大家一个惊喜,也算是给老爷子贺寿了。 但见这老头,良心十分的坏,竟然用这样的方式骗她和于敬亭继承家业,于是穗子恶向胆边生。 “只切一片,剩下的,封存在保险柜里,我们不同意,谁也不能动。”穗子说。 “对对对,谁敢不经我们同意切,我们俩就撂挑子!”于敬亭一说这,可就来精神了。 胡老爷子抚须大笑。 “切一片就切一片,多切是孙子!” 凭自己本事甩出去的家业,凭啥要收回来啊? 退休不香吗? 搂着美女四处旅游,不快乐吗? 玩够了,跑到儿子家养老,含饴弄孙,不幸福吗? 小辈太能干,还轮得到他们这些老家伙蹦跶么. 想到这,胡老太爷笑眯眯地看穗子。 “丫头啊,你当初给我的锦囊,说的很对,我现在看明白了。” 手里握着的权利,攥得越紧越痛苦。 有时候幸福不是抓住什么,而是舍掉什么。 他争强斗胜了这么多年,出生入死,阎王殿都溜达了几圈,可站在山巅在想想,真正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冰冷的死物。 “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家财万贯,一日三餐,房子再多——” “这个小盒才是你永远的家。”穗子难得嘴快抢答,这是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老爷子不气反笑,哈哈哈,说的好啊。 看透生死,反倒是不避讳说这些,本来也是这个道理。 “真正的幸福,我已经领悟了。人,在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儿,我这年龄,颐养天年,四处溜达,逗一逗你们的孩子,也就够了,可你们还年轻,属于你们的征程才刚开始。” 老爷子拍拍于敬亭的肩膀,又对穗子投去鼓励的视线。 “做人有时候也不是为自己活着,做龙头,就得有带着兄弟们吃饱穿暖的责任。” “呵呵,话都让你说完了!”于敬亭嘟嘟囔囔。 “别丧着脸啦,想想看,你们俩的娃也快上小学了吧,小孩子成长可是很快的,等你们俩玩够了,就是下一代的事了。”锦楠很好心地劝。 这两口子,属实是有意思。 别人都是为了家产强红了眼,只有这俩,浑身写满了:莫挨老子 如果不是几个长辈联手坑他们,还真是没办法糊弄这俩大鱼上钩。 线切需要好几个小时,众人吃了个饭,于敬亭席间使劲给老爷子灌酒,灌得老头晕晕乎乎时,于敬亭才对老爷子说: “上次打赌的事儿,你不会赖账吧?” “拿去,随便挑!”老爷子今儿心情大好,顺势从腰上把保险室的钥匙丢给于敬亭。 他有一整间房的宝贝,随便于敬亭挑。 “谢谢您嘞~”于敬亭冲着穗子挤挤眼,穗子马上会意,站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 锦楠也被灌了不少酒,但她的理智一直都在。 “我怎么觉得,这俩憋坏水呢?”锦楠跟老爷子说。 “再憋他们俩能憋哪儿去?反正手续都办完了,他们俩能蹦跶出什么花样?” 老爷子是微醺的,可是心里格外高兴,眼睛也特别的亮。 “这个家,未来全靠他们了。” 这一对小夫妻,就是无穷无尽的宝藏。 “穗子的意思,是十年内有机会的退出这边市场,你不心疼?”锦楠问。 穗子的经营策略,不激进,稳扎稳打,她如果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不择手段,会比现在的财富积累速度还要快很多。 但她没有。 无论有多少人站在黑暗里,赚黑心钱,都与她无关。 她只要在阳光下,站着把钱赚了。 明明看着那么柔弱的姑娘,却有钢铁一般坚强的意志。 更难得可贵的是,于敬亭明明也能不择手段的完成财富积累,却依然愿意陪着穗子,赚干净的钱,慢慢悠悠的积累着他的商业帝国。 当然,这小两口眼里的慢,在外人眼里,就是火箭一般的速度。 胡老爷子把生意丢给于敬亭,就应该明白,穗子未来肯定会丢掉这一块市场,从边境撤出。 理由很简单,她就想赚干净的钱,这边时局动荡,真要是打起来,就少不得要站队,穗子不想卷入复杂的时局。 胡老爷子看着酒杯,有些怅然,但更多的是轻松。 “以前是舍不得,可是现在想开了。穗子才是对的。” 初入江湖,哪个是为了义气? 撤下义气的遮羞布,大家也只是想吃饱,穿暖。 现在既然孩子们有更体面的方式,让兄弟们吃饱穿暖过好日子,又何必再这血雨腥风里,飘摇不定? “今天的天儿,是真蓝,以后每天,都是这样的好天气吧。” 老爷子斜上方四十五度。 “现在,是晚上呢。”锦楠笑着提醒。 “嗨,心里有蓝天,处处是蓝天,心情好,哪儿都好——” 胡老爷子还想拽拽文,手下人冲忙跑进来。 “涨了,大涨!” “什么?!”胡老爷子被喊得酒都醒了。 “亭少带回来的石头,切了大涨啊,冰紫!纹裂极少!一片里面至少有十个镯位,给他切石头的师傅,当场就蹦起来了。” 切了一辈子石头,没见过这么好的紫罗兰。 “什么?!那块破石头,不,那块发财石,竟然能切出十多个镯位?!”胡老爷子声音都变形了。 这怎么可能呢? 张家之所以一直不敢切,就是以为这石头表现的纹裂很多,怕切了也垮。 这才留到现在。 可是,竟然切了这么多镯位?还是冰紫! 帝王绿不常见,冰紫更罕见,紫色很少有水,带一点都不容易了,更何况这是达到冰种的极品,还能出这么多镯位,这还了得?! “这才仅仅切了一片啊,后面还能切那么多片,如果每一片表现都这么好.......”报信的手下,声音都哆嗦了。 他们这是要见证历史了吗? 毫不夸张的说,出土的皇家翡翠也是见识过的。 但就没见过这么好的紫,说一句,世界第一,不过分。 更重要的是,百公斤的原石,只切了一片,后面还有无限可能。 “快!继续切!”老爷子激动不已。 创造历史,见证奇迹啊! “呃,虽然你很开心,但我要提醒您,你跟穗子,怎么约定的?”锦楠友情提示。 激动的胡老爷子这才想起来。 穗子说,只切一片,其他的封起来,谁切家业就给谁,这家产,她和于敬亭不继承了! 急得老爷子直拍大腿。 这感觉,跟看电视看一半卡剧情有什么区别? “快!把这俩孩子找回来!” “找不到了,我估计,他们这会,应该跑了吧。”锦楠端起酒杯,这就是青春,年轻真好。 于敬亭开着从老爷子那顺来的车,车上载着满满的一箱子珠宝。 穗子坐在车上,晚风吹进来,她鬓间的花朵轻轻颤动。 就像是她的生活,偶有波澜,但始终是那么稳,稳得不可撼动。 “爷爷如果发现,你把他一整个保险柜搬走了,会气疯吧?”穗子抱着保险箱,这不贪财了么? “愿赌服输!他自己敢跟我打赌,就得承受这个后果!我只说拿一件,可没说拿一件什么吧?” 拿一件珠宝是拿,拿一个保险柜,不也是拿? “我本来就是土匪世家出来的,我就是这样的脾气,你怕了?”于敬亭把车停下,打开车门。 “怕,你就走,现在走还来得及。” “哎呀?这么大方?”穗子才不上当,挑眉。 “爷们让你三分钟,你跑三分钟。” “那三分钟后?” 于敬亭哈哈大笑。 “那还用问?” 当然是,她跑,他追,她插翅难飞啊。 跑到天涯海角,也得追回来。 “我才不上当呢!最好的已经被我握在手里了,我才不要跑!” 穗子作势拽他的领子,奶凶奶凶的。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归途。 这一世,她不会跑,也不需要跑。 “我们就这样,吊着爷爷的胃口,还搬走了他的保险柜,是不是有点那个?”穗子问。 “活该,谁让他算计咱们。”于敬亭才不后悔呢,他要抓紧时间,跟媳妇安逸地度假。 至于继承家业,等他玩够了再说吧。 “哎,媳妇,你看,前面有个小树林,环境清幽,甚好,要不,我把车停下,你往那跑?” “我才不上当!”穗子的声音透过夜空吹得很远很远。 她穿越两世,终究是跨过一切,来到爱的人身旁。 她爱着的那个人,刚好也爱着她,这样的甜度,足够酝酿出勇气,让她抵御一切。 夜风微凉,未来俩人创业路还很长,但那又怎样,俩人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的酿着属于他们的故事。 就这样吧,有你,甚好。 (正文完) 番外1:宰个小舅舅给你妈助兴 帝都的路况,数十年如一日的堵。 塞得明明白白的车流里,不乏豪车的身影,宾利夹在车堆里,也不算很显眼。 车内,黑着脸的男人翘着腿,正对着开车的儿子絮絮叨叨: “女人就不能宠,你妈现在太能整幺蛾子了,这一天天的。” 坐在男人身边的,是个容貌极佳的姑娘,二十出头的模样,一双眼古灵精怪,仔细看,轮廓跟正在絮叨的男人有几分像。 “爸,你别跟我们俩叨叨啊,有本事,你当着我妈面说去啊。”于无暇笑嘻嘻地挽着帅老爸的胳膊。 她老爸嘴皮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利索,骂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 “呵,那是她不在家,等她回来的,你看我说不说她,必须要让你妈清晰地认识到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喂,妈?我爸正骂你呢——”于无暇作势接电话,前一秒还咬牙切齿撂狠话的于敬亭,瞬间笑靥如花,一把抢过女儿的手机。 “媳妇,回来了?我去机场接你?”声音齁甜,甜的龙凤胎倒牙,脸呢?不要了? 电话悄无声息,于敬亭把手机挪开,黑屏。 “靠!落落你个坏丫头,湖弄你老子?”于敬亭明白被女儿戏耍了,气得想伸手戳她脑门两下,看到闺女这精致的五官下不去手,一脚踢驾驶座上。 “爸,我没惹你吧?”开车的波波,哦,现在应该叫他小于总了。 小于总年初结束了母亲给的历练,从国外金融圈撤出来,接手老爸的海外分部。 按着行业规定,小于总五年内不能再踏足金融领域,不能再操盘。 只赚了2个亿的小于总,本想着休息五年,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躺平,奈何他母上大人一天一个电话催促,声称他爸提前更年期了,公司太大管不过来了,巴拉巴拉。 总之,为了湖弄儿子回来分担家业,陈涵穗女士是不惜牺牲她帅老伴儿形象的。 小于总只能在老妈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家接手了老爸一部分实业,剩下的死活不接,丢给他那个霸气的姐,还有他内个号称京城第一花的小姑姑。 敢逼他,他就敢玩消失,找个没人的地方当隐士,跟苏格拉底柏拉图精神交流去。 穗子夫妻总觉得这儿子像是变异体,对金钱没有世俗的欲望,越长大越与世无争,可他偏偏生了个抓钱的命,越是不争,那财越跟长了腿似的朝着他黏,也不知道他这性子随了谁。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为什么还没对象?你小舅舅在山沟里都能娶到媳妇,听说媳妇还怀孕了,你妈瞅着眼红的跟什么似的,要我说,就是你不争气不结婚,才惹你妈红眼病你舅舅。” “我姐比我还早出生半天呢,你为什么不催她?爸,你是不是有点过于重女轻男了?”小于总冷笑。 前天,听到有个暴发户要追他姐,气得他家老头翻出压箱底的骂人功夫,骂了半小时,如果不是他拦着,他爸能做出收购人家股票这么幼稚的行为。 “你姐还是孩子急什么,就是你不着调,惹你妈生气!” 于敬亭思来想去,他媳妇最近这么狂躁,一定是跟儿子不结婚有关系,说不定就是眼红樊涵秋那小子有对象了。 “爸,外界传闻你跟小舅舅感情最好,他满十八时你还送了他一辆兰博基尼,他毕业你又是给别墅又是给分红的,背地里你竟然埋怨小舅舅,小舅舅对你的崇拜,终究是错付了。”落落打趣。 樊涵秋是涵穗同父同母的亲弟弟,比穗子家的龙凤胎还小几岁,自打出生就养在姐姐身边,跟穗子的感情非常好。 陈丽君夫妇本想着,穗子带孩子是非常有水平的,她自己的龙凤胎还有养在身边的几个孩子性格都不错,刚好两口子工作忙,就把孩子丢给穗子夫妻带。 樊煌当时想着,自己算是老来子,怕养自己身边骄纵坏了,让女儿帮忙照顾,说不定也能培养成跟女儿一般,沉稳大气的性子。 但是樊煌只看到了他闺女是多么的沉稳懂事,却忘了,闺女身边,还有个间歇性不着调的女婿呢。 樊涵秋这小子,一点没随了他老子的稳重,也不像他姐姐那么有城府但不世故,把他姐夫那混不吝的德行,学了个十成十。 从小就打架斗殴,骂人不带脏字,他姐学了一辈子都没学明白的于敬亭骂街本事,让这小子发扬光大了! 最光辉的战绩,是气晕了樊煌那极品老母亲樊母。 樊母被儿子放逐到外地,一走就是十年,十年后好容易回京,想着到陈丽君家里摆摆谱,刚好陈丽君不在家,就穗子在那看股票。 彼时股市刚开没多久,穗子拽着大家一起炒股,每天都在研究股票走势,分析基本面,玩得废寝忘食的。 樊母进来找茬,穗子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做基本面分析,老太太打听到于敬亭去国外敲钟去了——啥叫敲钟,樊母是不知道的。 猜测可能是出国当和尚去了? 总之,人不在就好办了。 于是樊母对着穗子一通输出。 穗子平日可能还会搭理她几句,那天刚好手里的股票要清仓,正琢磨什么点儿卖好,毕竟这些亲朋好友都跟着她炒股,能多赚点是点。 她那会正跟锦楠做着移动业务,赚得盆满钵满,年初又在港借壳上市,弄了个地产公司,在九龙囤了好几块地。 按着后世的房价算,这几块地,就够子孙三代衣食无忧了,家里是不缺钱的。 但,不缺钱并不意味着不愿意赚钱啊,炒股这种小钱钱,还是可以玩一玩的。 樊母见穗子不搭理她,以为她是怕自己了。 这下可来劲了。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开始数落。 刚好被放学回来的樊涵秋小朋友看到。 樊涵秋小朋友彼时才十岁,口条已经深得他姐夫真传,指着樊母大吼一声,妖怪,你放了我姐姐! 就从这一句开始,围着樊母骂了半小时。 穗子是有心拉架的,但她忙啊,少一分钟家里就少几十万进账,只能叮嘱弟弟,别太过分了。 出去打个电话让人卖股票的功夫,账户上多了几十万,卧室里多了个倒在地上翻白眼的老太太。 吓得穗子忙把樊母送医院,说是心脏病犯了。 樊涵秋小朋友被罚站了半天,并被老爸吊着揍了一顿。 本想压着他去樊母那道个歉,结果樊母连夜买飞机票走了,一直到死都没回京。 气得樊煌找到机会就要抱怨,说上天一定是看他女儿太懂事太乖巧了,所以给他这么个混世魔王的儿子。 樊涵秋作妖的能力,简直是于敬亭的翻版,樊煌在穗子那没操到的心,全都用在儿子身上了。 感觉这小子长大后得成了京圈里最典型的反面教材,纨绔头子! 不过于敬亭却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觉得自己这个小舅子,虽然淘气,但绝对不是没有底线的人,有情有义一如他当年,将来一定会是个局气体面人。 所以当于敬亭从纳斯达克敲钟回来后,知道小舅子英勇救他媳妇——虽然他媳妇可能也不需要拯救,但这份心,是值得赞扬的,领到外面狠狠地请了一顿大餐,又带着孩子逃课一周,说是去九龙找锦楠姑姑看漂亮妹妹去了。 樊涵秋也是个狠角色,被亲爸吊在房梁上揍,一句求饶的话都没说,但他也有软肋,他怕他姐,更怕他姐夫,他姐夫说句话比他爸抽他十鞭子都好使。 气得樊煌差点高血压,退休的四爷澹定路过,逆子么,习惯就好,看看他,这一辈子,不也这么过来了? 四爷当初设计于敬亭,让他提前接手了胡老爷子的生意,于敬亭当即带着穗子跑路了半个月不说,回来还把家里厕所炸了。 炸的时候,四爷刚好在里面....... 四爷永远也忘不了那天。 不过好在于敬亭和穗子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事业做的蒸蒸日上,龙凤胎十五岁时,于敬亭就已经纳斯达克上市了。 这样想来,被儿子用二踢脚炸了一身那玩意,也不是多憋屈的事儿,谁让他先算计儿子儿媳妇来着? 四爷是这么安慰樊煌的,事实也真是如此。 不着调的樊涵秋,大学毕业后一声不响的去了最苦的西部,从基层做起,一做就是两年,今年任期满了,因为政绩非常好,要升了,也算是走了他父亲的老路。 外人都羡慕樊煌后继有人,只有于敬亭见怪不怪,他早就说过,他亲自带大的小舅子,怎么可能长残? 顽皮是顽皮,可人家该干正事儿的时候,不一样勤政爱民么,为此,于敬亭隔三差五就跑他老丈人面前邀功,小舅子养这么好,谁的功劳? 他呀!老丈人看这里,好女婿你值得拥有! 但就是这样美好的姐夫和小舅子值得歌颂的亲情,也断送在陈涵穗的离家出走上了。 “我怀疑你妈这么作妖,就是跟你小舅舅要结婚有关,所以我下了个艰难的决定。”于敬亭翘着二郎腿,狠戾又不失犀利,很有他在外的霸气风范。 “你决定终于不装大尾巴狼了,跪在视频前,给我妈唱个征服,求她回来?”落落好奇地问。 “不,我决定去你小舅那,给你妈直播他鸡飞狗跳的婚后生活,你妈看着他那熊样,肯定不上火你弟弟当光棍的事儿,一高兴就回来了。” “我小舅舅跟小舅妈感情好着呢,昨儿我还看他发朋友圈俩人在麦地里摆造型拍照呢,造型矫情又造作,真的,不是真爱摆不出来,人家哪儿鸡飞狗跳了?” “他现在不鸡飞狗跳,我去了,他不就跳了?” 龙凤胎默默的做了个阅读理解,这个臭不要脸的帅老头的意思是,杀了小舅舅,给母上大人助个兴? 嗯,这么不要脸,是亲爹的风格,没错了。 眼见着老霸道总裁的犀利都用在不正当的地方上去了,作为爸爸贴心小棉袄的落落说话了。 “爸,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妈是那种幼稚到看舅舅结婚就嫉妒离家出走的女人吧?她是那种非得强迫我和弟弟结婚的庸俗之人?” 于敬亭愣了下,也对哦。 他媳妇思想是极为开明的,别人都催婚,就她不催,于敬亭还听她跟孩子说过好几次,人生的意义在于实现自我价值,这是主线,支线才是那些情情爱爱的,有就有,没有,也别耽误主线。 这才是他媳妇的正常风格。 为了自家不结婚的儿子离家出走,的确不是她的风格。 所以,他媳妇到底为什么跑路的? 82中文网 番外2:她是神祇他如光(落落篇上) 于敬亭不明白,他媳妇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跑到九龙不回来了呢? 每天看她发朋友圈,各处游玩,气得于敬亭肝儿都要炸了。 只恨不得马上长翅膀飞过去,抓逃妻回家。 至于女儿说的,什么跪下来唱征服什么的,他才不会做呢。 因为今早他发现,媳妇把他拉黑了.......他倒是想发视频,她也得接得到才行啊。 虽然心里苦哈哈,脸上却依然要装出一家之主的霸气来,当着俩孩子使劲吹牛。 “落落啊,一会你从教堂回来,记得给你妈打个电话,看她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没,知道错了,就让她回来,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妇道人家见识。” “哦,我原话照说?你就不怕我妈生气?” “我怕什么!我是一家之主,你妈在我面前,那就是个受气小媳妇,你看我收拾她,她敢吭声?”吹牛皮这事儿,简直是数十年如一日的上瘾,于敬亭吹的自己差点都信了。 反正穗子这会不在,他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都听到了?”于君昭单手开车,另一只手举着电话。 于敬亭只听电话里传来他老婆那温柔的声音:“看来你爸这段时间身体挺好。” “! !”于敬亭石化了。 “嗯,我爸还有力气吹牛,看起来是不错的。我晚点再打给你。”于君昭挂断电话,心情好极了。 他虽然为人佛系,但到底也是姓于。 老于家,就没有不记仇的人,谁让老爸无缘无故踹他? 后座跟老爸坐一起的于无暇同情地看着老爸,伸出中指戳戳老爸的帅脸:“爸,您还好吗?” “草......”于敬亭憋了半天,只蹦出这一句,他要杀了开车那个小兔崽子!立刻,马上! “我劝你最好别动我,否则我妈知道,就更不回来了。”于君昭把车稳稳地停在教堂前,下车,绅士地给他姐拉车门。 落落下车,冲着黑着脸的老爸和作死的弟弟挥手,转身进了教堂。 牧师看到是她,忙起身迎接。 周日是教堂的大日子,信徒选择在这天过来,这天,只招待教徒,还有于无暇。 于无暇是最特殊的存在,她是这里唯二的非教徒。 教堂里有一座巨大的管风琴,整整一面墙,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气鸣乐器,能够演奏出激荡心灵的恢弘乐曲。 这架管风琴目前市场价是3000万,不过冬冬六年前买下时才1800万,六年时间增值了许多。 六年前,于无暇刚从国外最好的音乐学院毕业,她主修的,正是管风琴。 幼年时学钢琴,后来某天,她无意间跑到教堂,看到教堂里沉寂多年的管风琴,鬼使神差的坐了上去,当她奏响第一个声音时,她发现了自己的天赋,竟有了特殊的作用。 从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神秘技能后,于无暇就缠着母亲,让她学管风琴。 那时候国内学钢琴的都不多,更何况是这种冷门音乐。 好在她是出生在先富起来的家庭中的小公主,有个宠女狂魔的爸爸,还有对孩子教育竭尽全力的妈妈。 穗子夫妻为了给她找老师,把所有人际关系都用上,最后真就找了个留在国内的牧师教她。 都说管风琴是最接近上帝的乐器,管风琴演奏出来的,是最圣洁的声音。 她的牧师师傅向她传递了近二十年的福音,但固执的于无暇还是坚定思想,死活不信。 于家人因为樊煌的原因,在京圈一直秉持低调原则,可到了她家这个级别,就是低调也是难掩锋芒,圈子里都知道,老于家有个学音乐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天赋极佳,十六岁就考上了世界排名第一的音乐学校。 期间获奖无数,经常能在音乐版看到她得奖的消息。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万千宠爱的小公主,会做个富贵闲散人,十指不沾阳春水,专注着她的音乐事业时,她却在毕业后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她父亲的公司。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于家的产业分了几个板块,在港的房地产和移动业务,目前是归于君昭打理,内陆的珠宝和互联网业务,这几年已经陆续转移给了于无暇。 于无暇比弟弟还早几年进入集团历练,在她弟还在外面浪,实现两个亿的小目标操盘基金时,她已经在集团历练了。 一个学音乐的女孩,竟然能做豪门继承人,这颠覆了很多人的认知,更多人觉得英明一世的于总疯了,在有儿子的前提下,竟然把半数家业交给女宝,还是个学音乐的女宝,这不是疯了还是什么? 甚至有人在于无暇刚进集团时猜测,说于总是不是被神秘巫术夺舍了,神志不清了? 不过这种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 于总可以被巫术夺舍,但他媳妇总该是清醒的吧? 于总低调不应酬,他媳妇比他更低调。 再厉害的媒体,也拍不到她的正面,仅有几次,拍到了于总搂着她的侧脸,从侧脸就能看出是个绝色美人,然而比侧脸更引人的,却是环在她腰上的那手臂,以及,她每次出场时佩戴的夸张首饰。 外界猜,陈涵穗应该是个品味非常浮夸的女人,因为她的首饰一个比一个夸张,只有最贵,没有更贵,贵到晃瞎人眼,贵到让人忘记美丑。 有次,媒体拍到她跟于总在国外度假骑马的侧面,于总从后搂着她,她带了个蛇形的黄金镯子,上面镶嵌了各种颜色的宝石,造型极尽夸张之能事,把眼镜蛇用宝石镶嵌成癞蛤蟆的质感,全世界独一份。 换做常人整这么个玩意,早就丑哭了。 但架不住人家手臂纤细hold住,跟她贴在一起的胳膊过于亲昵,哪怕看不到正脸,也能感受到那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还有一次,拍到她的侧脸,头上戴了个钻石冠,目测总钻过100克拉,比一些小国王室的皇冠还耀眼,据可靠消息称,那个钻石头冠,是她丈夫在结婚十五周年时订做给她的。 据说收到这个礼物后,陈涵穗感动的都哭了。 但知道内情的老于家人都知道,那根本不是感动的,是真的被于敬亭的审美丑哭的。 穗子始终想不明白,她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奢侈品一对一的高定,都能定出巴啦啦小魔仙审美的奇葩头冠,这钻石让他用了,只能用俩字形容:糟蹋。 心疼这些钻石被做成这鸟样的穗子,不争气地落下了泪水,她男人财富是不断往上叠的,但这审美,始终停留在王家围子杨家屯,就没出来过。 尽管陈涵穗在外界眼里一直是神秘的,但她的名字,却不会有人不知道。 陈涵穗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富豪榜排名上,夫妻俩同时上富豪榜的本就不多,能够跟丈夫财产不分伯仲的,却只有她一个人。 外人都以为她是妻凭夫贵,可只有集团高层们知道她的厉害,每次股东大会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话不多,人看着也很柔,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无法反驳。 于总的所有重大决策,都少不了她的身影。 如果点开陈涵穗的百科就能看到,她和她丈夫共同持股多家上市公司,除了他们自己的生意,还有药厂和食品公司等多家上市公司,而这,也仅仅是能查到的,这夫妻俩查不到的产业到底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诸多迹象表明,神秘女富豪陈涵穗是拥有于氏实际决策权的,她不可能放任她丈夫在选继承人时感情用事胡作非为。 事实证明,这对从八十年代就携手创业的传奇夫妻,一如既往的眼光精准。 学音乐的女宝于无暇,一上来就展示了她与众不同的经商天赋,接连做了好几个大项目,更是国内最早一批搭乘互联网东风的企业家。 于敬亭夫妻这两年已经不怎么管事了,逐渐的把手里的权利外放,每天都忙着秀恩爱,于无暇是当之无愧的女霸道总裁。 无论多忙,她每两周都会来一次教堂,在一众教徒的忏悔声中,奏响管风琴。 冬冬买管风琴送落落时,本想单独在自家地皮上盖一个大号别墅,是于无暇坚持要把管风琴放在教堂里。因为只有这里,她的异能才能发挥作用。 冬冬买琴时,于敬亭是非常愤怒的。 这难道不是他这个当爸的该做的?他跟个傻狍子似的满世界打听哪儿的管风琴好时,马子成,也就是冬冬这个臭不要脸的,竟然悄无声息的买了,抢在他前面! 为了这事儿,于敬亭好几天没给冬冬好脸子,他媳妇为此还笑话他,说他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他媳妇这口条数十年如一日的没进步,倒是在损自己男人这块挺优秀。 最后于敬亭琢磨着,冬冬作为哥哥,照顾下妹妹也没啥,毕竟冬冬从小就愿意给龙凤胎花钱。 冬冬认错态度也诚恳,跟于敬亭保证,绝对不在于敬亭送落落别墅前给落落买房子,让他享受当老爸的权利。 于敬亭这才原谅他,父子从归于好。 毕竟冬冬是于敬亭夫妻一手养大的儿子,于敬亭还指望他当眼线,盯着看外面哪个臭小子觊觎他闺女呢。 冬冬抓钱也的确是有一套,九十年代穗子炒股,冬冬偷摸学了,拿他自己存的钱去炒股,赚了好几万,领着龙凤胎去了当时国内最贵的西餐厅狠狠地海吃胡塞,还给家里打包了个巨大的龙虾。 那时候他还是只个高中生而已。 后来落落去国外学音乐,他也跟了过去,也是那段时间进了金融圈,波波后面操盘都是受他影响,兄弟俩在外面瞒着家里鼓捣了不少大事儿,于敬亭为此还挺欣慰。 这儿子,没白养啊,多知道心疼妹妹,他闺女去留学他一万个不愿意,就怕让老外拐跑了,有冬冬这个干儿子跟着,他就放心了。 冬冬也是负责,每周都会跟于敬亭汇报,有多少臭小子觊觎落落被他打跑,父子俩通话时,于敬亭每每倍感欣慰,而穗子却总是若有所思,看于敬亭的眼神,甚至有点同情。 这架管风琴是冬冬送落落的成人礼,她每个月都会来两次,雷打不动。 这里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知道会有个漂亮的女乐师,在固定的时间奏响连接上帝的乐章,而听过她演奏的人,心中烦心事都会一扫而空。 好几个想轻生的人,听过她的演奏后,都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于无暇微笑着跟这些教徒点头示意,视线扫过教堂的上空,这教堂被她土豪爹重新装修过,穹顶彩绘的玻璃窗隔着外面的烈阳,就在彩色的玻璃窗下,她看到满满的黑云。 看来今天来教堂的人,心里都藏了很多的压抑。 于无暇从小就知道,她和弟弟,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 她们能看到大部分人身上的光,如姥爷和锦楠姑奶那样贵气的,光会特别耀眼,所以姐弟俩从小就擅长抱大腿,被她们抱到的,无一例外的都是贵人。 可这世间,富贵与贫穷,幸福与不幸,都是相生相伴的,她来教堂的目的,便是用自己的琴声,碎掉这些黑云。 这个异能是她第一次接触管风琴时发现的,于无暇受父母影响很深,她从不相信跪着祈祷能获得上天庇佑,父母一生都在奋斗,身体力行的告诉她和弟弟,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所以,再好的牧师,也说服不了她,因为她,只信自己。 于无暇有个奇怪的感知,她在用琴声,与这世间的因果做生意。 她救下的人越多,她的家人便能收到更多的正向回馈,因为她妈经常说,人在行善时,便是给自己积攒幸福。 于无暇打开管风琴的指纹锁,坐在琴凳上,神圣的曲调带有安定情绪的能力,碎掉满室乌云,让人忘却烦恼。 一曲终了,于无暇转身,教堂内的黑云已散去,教徒们的表情平静喜乐。 教堂的门开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于无暇眼睛弯了弯。 很好,现在,这教堂里唯二不信神的两个人,到齐了。 马子成拎着一杯亲手做的奶茶,站在光里,对上她的眼,温柔地笑笑。 那一刻,她是这里的神祇,他就是她神迹下的光。 82中文网 番外3:她是神祇他如光(落落篇中) 于无暇弹完了赞美诗,原本是想收工的。 但见马子成来了,又转到琴前,开始了加奏。 她弹的这首曲子不在唱诗班的赞美诗集选里。 底下的教徒一个个满脸问号,却依然用心聆听这能净化人心的声音。 牧师走到马子成面前,马子成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牧师识趣地退下。 这教堂,于家出了很多资来装修,眼前的这位也是重要金主。 不过让牧师感到遗憾的是,这一家子从老到小,全都不是神的子民。 马子成走到最前排坐下。 嘴角上扬,她又在顽皮。 用千万级的乐器,演奏游戏主题曲。 俩人昨晚视频时,他就听到她在打游戏,就是这个旋律,很好听。 底下听客全都是陶醉脸,尽管听不懂她弹的是什么,但是教堂里弹出来的旋律,能会是什么坏心思呢。 于无暇一曲完成,起身优雅谢幕,径直地走向马子成......手里的奶茶。 温度刚好,于无暇弯弯眼,冬冬是真细心,时间算的刚刚好。 “什么时候下的飞机?”于无暇问。 “早晨。” 于无暇挑眉,那就是在飞机上熬了一宿,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看着还神采奕奕的,真是精力充沛。 冬冬这两年一直在两地飞,他的事业重心都在国外。 虽然于敬亭几次三番威逼利诱他回来帮忙,但冬冬都以各种理由推脱拒绝,气得于敬亭差点跟他断绝关系,直说他不孝。 为啥说差点呢。 因为马子成除了在帮忙打理家族生意这块没有如于敬亭的意,但这孩子的确是非常孝顺,总是源源不断的往家里送东西,还帮了于敬亭不少忙。 于敬亭给穗子定的那些奇葩高定,全都是马子成找的设计师。 在劝弟弟回家继承家业这块,冬冬也是立功的。 如果不是他劝说,于君昭还在外面实现小目标懒得回家。 于敬亭的一对龙凤胎都很叛逆,就这个养子格外贴心,每每回来陪着于敬亭喝酒,听老爸吹牛,冬冬全程面带微笑绝不拆台,偶尔还能给于敬亭捧跟,满足下这个可怜的一家之主的数十年如一日的家庭地位。 就冲这点,于敬亭就格外喜欢他。 对外也经常骄傲的说起自己这个事业有成的长子,一口一个大儿子的叫着,更何况,大儿子除了孝顺贴心,他还帮着老爸盯着外面的野男人呢。 于敬亭私以为,他的掌上明珠,老于家镶了金边的好白菜没让猪拱走,大儿子是功不可没的。 “你这样连轴转,身体会吃不消的,怎么不在家补个眠再过来?”于无暇陪着他往外走,“别说你是为了调节爸妈那根本不存在的矛盾回来的,咱家老头老太太根本就是假装吵架,实则骗狗杀。” 于无暇看得已经很明白了,让她爸妈分开,那比山无棱天地合还困难,作为从小就吃爸妈狗粮长大的孩子,这些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戏码已经看得够够的了。 “倒也不全是,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要做——”马子成温和的脸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操盘上亿的资金都没有这么紧张。 “落落,我这次回来,是想对你说——” 于无暇用鼓励的眼神浅笑着看他,冬冬今天头顶的爱心,好像比平时大了一圈呢,她有预感,他今天要说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无暇!你在这啊!”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马子成,马子成瞬间蹙眉,顺着声音看过去,霸气瞬间外露,眼神也犀利起来。 于无暇也因为被打断,眼带杀气。 外界对于家这个霸道女总裁的脾气还不十分了解,都被她优雅的外表所蒙骗,其实家里几个孩子,只有她是最像她父亲的,杀伐果断。 只是这些年她对外隐藏情绪的能力日趋强大,如果对她的脾气有所了解,一定会知道,此时她的笑脸下,蕴藏着浓郁的杀气。 凭一个不合时宜的招呼,同时得罪了冬冬和落落的倒霉蛋跑了过来。 在冬冬看来,这个倒霉蛋长得四肢短肚子大,肉眼凡胎的,非常猥琐。 “竟然遇到你,你说,这是不是缘——哎呀,大哥也在!”男人看到马子成后,激动的伸出手,讨好意味十足。 马子成敷衍地伸出手,用力地握了下,男人就觉得手掌跟断掉似的,疼得心里直嗷嗷,还不敢喊出来。 圈里人都知道马子成,更知道他在老于家的地位,除了不姓于,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于家人,于总夫妻对待这个养子过于好,以至于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猜测,说马子成是于敬亭年轻时在外的私生子。 于无暇看男人要被冬冬握断手了,这才上前打断。 “顾总,真巧。” “是啊.....”顾总苦着脸收回手,看着面色温润的马子成,心里也猜不出这男人想什么,“大舅哥”真是难以讨好呢。 不过看到于无暇这张魅惑众生的脸厚,顾总很快把对未来“大舅哥”的恐惧丢到一边,笑着讨好道: “无暇,我上高架桥时看到伯父的车了,伯父还摇下车窗看了我一眼。” “哦?”于无暇挑眉,马子成眯眼。 自我感觉良好的顾总搓着手,看着眼前的美人心痒难耐。 外界都在猜谁能把这财神奶奶娶回去,能娶到她,就等于有了于氏一半的家业,但顾遥觉得,他跟别的男人还不一样,他可不止是图她的钱。 这样的绝色佳人,就算是没有家产做嫁妆,他也是愿意的。 “伯父还冲我喊了句什么,我依稀听到是下车......无暇你看,伯父是不是同意咱俩的事儿了?” 顾遥这段时间对于无暇穷追勐打,使劲浑身解数,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暴发户顾家的独子在追求于家的霸道女总裁。 “你下车了?”于无暇上下打量,这顾遥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挺奇怪呀。 “高架桥哪儿能掉头啊,但是我对着伯父喊了,晚上我会上门拜访。” “哦,那就不奇怪了......下次路过高架桥,你可得对着桥柱子拜一拜,那桥救了你。” 于无暇摸着下巴暗忖,她老爸,是想让这二货下车,揍他一顿吧? 毕竟昨晚老爸在家里骂了他半小时,啧。 估计老爸这会正在骂骂咧咧,只恨不能逆行追过去揍他一顿,按着老爸家里受气外头撒火的性子,顾遥能捡回一条命,全靠高架桥。 不过,老爸被困在了交通法里没法揍他,身边这位可就不一定了——于无暇把视线挪到马子成身上。 按着俩人在国外相处的经历来看,冬冬差不多要动手了吧?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马子成只是扯扯嘴角,眼神深邃地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顾遥,用高深莫测的口吻说道: “既然如此,你晚上来吧,我爸晚上在四合院。” 这回答不仅让顾遥喜出望外,更是让于无暇挑眉。 冬冬这是倒时差脑袋进水,神志不清? 有男人要追他,他不仅不拦着,还鼓励人家登门?! 顾遥激动的喜形于色,连连说好,本想激动的再跟未来“大舅哥”握握手,可是看到马子成那有劲的大手,又打了退堂鼓。 “大哥,你说我带点什么见面礼好?第一次登门,我送伯父辆车怎样?”沉浸在喜悦中的顾遥看不到眼前一对男女各异的神色,已经在脑补自己娶到白富美少奋斗几十年的画面了。 于无暇想到离家出走的老妈,嘴角上扬。 “随便你。”在心里又加了句,不怕死的,就送车吧。 顾遥看于无暇没有正面拒绝,以为自己成功了一半,迈着激动的步伐跟他妈报喜去了。 于无暇看着他头顶的一团黑云,扯扯嘴角。 珍爱生命,远离倒霉蛋,掐指一算,这家伙要倒霉啊。 “你喜欢他?” 过于阴寒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于无暇看向冬冬,冬冬身上是浅金色的光,但与别人不同的是,无暇看他的光,是有形状的。 她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情绪反应,就是从他送她管风琴的那天起,他的心事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看着她时,金光是爱心形状的,但此时爱心像是从中间碎了两半似的,可怜巴巴的。 “噗!”她被他的情绪逗笑,冬冬怎么越来越可爱了呀。 她的笑看在他眼里,就是默认了。 “我不准!”他伸手按着她的肩膀,罕见的情绪失控。 “国民大舅哥你冷静点,让媒体拍到,可有的写了。”于无暇拍拍他的脸示意他收敛。 “我看谁敢写!什么国民大舅哥,我呸!”马子成咬牙切齿,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她搂入怀里,“你是我的!” 把她让给别人,除非他死了! 于无暇跟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他,看给他急成什么样了,啧。 “我又没说喜欢他。” “那你还让他带车来家里!你明知道爸要换车,你还暗示他!”他的声音带了无限的委屈,头顶的小爱心都跟着抖了抖。 于无暇又想笑了,但想到这家伙对她过于敦厚,开不得玩笑,于是冲他勾勾手,他把脸过来,她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 卡察,破掉的小爱心合上了,圆满了,于无暇还是没憋住,噗的一声。 她这个异能,用在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喜剧效果? 被吻了额头的马子成心有不甘,搂着她的腰,在她唇上使劲亲了下,狠狠地慰藉了相思之苦,这才心理平衡。 “爸是喜欢车,但也得看是谁送的吧?而且,因为车的原因,爸激怒了妈且他自己还不知道,顾总真敢带着车上门提亲,爸会踢他出去且不说,他还会狠狠得罪咱妈,这答桉,你满意了?” 于无暇舍不得看他在醋桶里泡着,捧醋狂饮什么的,小醋怡情大醋伤身,她可舍不得他难过。 “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你这样矜持,月光真的会冷掉哦。”于无暇在他俊脸上点了又点,满意地看着他脸红。 从俩人在国外定情开始,这段感情就是她在主导,甚至结婚的提议都是她先说的,可是他一直对她说,等一等。 如果不是于无暇从小就霸气,以及异能能看到他对她满满的爱,这家伙含湖不清的态度,真的会娶不到老婆的。 本以为今天玩笑式的求婚会跟前几次一样没有结果,但却见马子成郑重其事地握着她的手,坚定道:“只要爸妈同意,我马上娶你。”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你突然开窍了?”于无暇伸手摸摸他额头,并没有发烧,这家伙怎么突然想开,不别扭了? “你看。”马子成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最新出炉的华人富豪排行榜,于无暇粗略地跳过前面那几个熟面孔。 什么她爸她妈她姑奶的,都是老面孔了,视线落在马子成三个字上,她咦了声。 “你今年上榜了?” “嗯,虽然总资产还是比不上爸妈......但我想,或许这样他们会放心一点。” 如果说,于君昭整日幻想着要躺平,那马子成就是浑身写满了奋斗,他的小目标,可不止一个亿。 他要娶落落,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小新娘。 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拒绝了爸妈要他回来帮忙的要求,只身一人在外打拼,为的就是今天。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一直拖着......想太多了吧?咱妈一直很认可你的能力,你有没有钱她都不会反对,咱爸那是有没有钱他都不会同意,所以,你这么拼,耽误这么多年,图什么?” “图你。落落,我承认,我是想向爸妈证明我有能力照顾好你,但我更想对你承诺,无论你是谁,你身家多少,在我眼里,你只是你,你嫁给我吧。” 马子成单膝跪下,从兜里掏出首饰盒,里面一枚鸽子蛋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从戒指上就能看出他的心机,他的眼光,可比于敬亭好太多。 “你是世人眼里的无暇,可却是我眼里唯一的落落,无论贫穷富贵,我都想跟你在一起,落落,嫁给我,好吗?” “我愿意。”于无暇很爽快地戴上戒指,满意地看着他的爱心。 真是百看不厌。 从她能看到他情绪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会是她的男人,一直都是。 “不过,想领证,你还得有能力说服我爸才是,万里征途,你只成了一步呢。” 于无暇觉得,让老爸同意的难度,可能比上富豪排行榜还困难。 马子成想到他那大杀四方的爸,也是他未来的岳父,稳了稳心神,掏出手机,拨通于敬亭的号码。 “爸,是我。” “怎么没直接回来呢。”于敬亭的声音倍显落寞,刚被混不吝的小儿子气了,懂事的大儿子回来的刚刚好。 老婆离家出走的第三天,想她。 媳妇不回来,让懂事的大儿子劝劝媳妇早点回家,也是好的。 “我晚点跟落落一起回去,刚刚遇到了顾遥,他一直纠缠落落。”马子成握住落落的手,在她中指的戒指上落下一吻。 真好看。 “什么!王八羔子,就知道他贼心不死,你没揍他几拳?”于敬亭听到内个暴发户又在纠缠他闺女,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教堂门前,不好动手,咱们得给上帝一个面子,不过,我晚上约了他来家里。” “干得漂亮!那兔崽子敢来咱家,门一关,咱爷俩给他个混合双打!”于敬亭摩拳擦掌,他的铁拳,已经饥渴难耐了。 “好的。”马子成在于敬亭面前低眉顺眼,挂了电话,一脸腹黑。 “晚上让顾遥当挡箭牌,咱爸先揍他一顿出出气,爸揍完他,我再提亲,就不会被揍的太惨。” “噗!”于无暇又没憋住。 她男人看着温和,心眼是真多,可是他腹黑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的小爱心后面生出一对恶魔的翅膀,但那又如何,配她刚好。 82中文网 番外4:被收买的于姣姣一家 于家在京有很多房产,最贵的当属毗邻广场那套四合院,不过因为过于显眼,不符合于家夫妻低调的处事风格,于家夫妻俩大多数时间都住在二环内另外一套四合院里。 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能住在这里的,自然都不是普通人,只是这种老房子也是有缺点的,过道太窄,遇到两辆车并排开,就很考验驾驶技术。 冬冬开车带于无暇回家,迎面遇到苏家的车,于无暇摇下车窗打招呼: “干妈,你这是去哪儿?” 苏哲去年得了诺奖,但是奖金远不够买这里的房子,苏家能挨着老于家,纯粹是早些年穗子鼓捣苏哲的老婆炒股买房,买的早。 苏哲夫人这些年夫妻和睦事业顺遂,心宽体胖有点发福,看到落落忙让儿子停车,跟落落唠嗑。 “给苏院长送饭去,苏院长昨儿还跟我念叨说好几天没看你了,等明天你要来家坐坐啊。” 师姐嫁给苏哲后,看穗子家的落落那么好玩,就也想生个闺女,可惜一口气生了俩儿子,实在是生不动了,就把落落当自己亲闺女。 两家挨得近,隔了一堵墙,落落现在是稳重了,可上中学时还领着一群孩子打群架呢,气得穗子要揍她,心疼的苏哲都忘了自己腿还有残疾,直接翻墙过来拦着。 “公司最近有个合作桉,加班太晚了就留在那边睡了。”落落自己名下也有好几套房产,不过大部分时间她还是跟爸妈一起住。 “冬冬也回来了?那你俩明天一起来吧,陪着苏院长喝喝茶。” 师姐几天不见落落想得紧,甚至想让儿子给苏院长送饭,她就留下来了,但她沉默寡言的儿子却不知怎么的,直接把车开走了。 师姐一边冲落落喊话,一边扭头责备儿子:“你急什么,让我跟你落姐多说几句啊!” “老于家晚上且有的闹腾,你和我爸晚上别跟着掺和,就你俩这小身板,禁不住亭叔儿的一脚。”开车的苏洵澹定道。 这孩子话不多,跟于君昭倒是很有共同语言,都是人精,观察力极强。 “怎么了?你亭叔家要干仗?”师姐坐直,满脸关切。 苏洵叹了口气,他爸妈都是知识分子,长期泡在实验室里,都快不食烟火了。 “你没看到落姐中指戴了个戒指?五克拉的鸽子蛋,差点没晃瞎我。” “戴鸽子蛋怎么了?你穗子婶婶哪个戒指低于5克拉了?说到这,就不得不夸夸苏院长,当初他可是在实验室里给我做了个巨大的钻石,拿出去都没人看得出来是假的,你穗子婶让我拿去卖专利,咱家的房子就是这么买的——” “哎,你和我爸可真是一对直球——重点是戒指多大吗?重点难道不是,戴中指订婚啊,有人跟落姐求婚成功了啊。” 苏洵继承了老爸的聪明,却比他这对不食人间烟火的爸妈更懂人情世故。 他这么一说,师姐马上一激灵,她干闺女要嫁人了? “快,开回去,我要看看是哪家的小伙子!” “你要看也是明天再看,今晚你觉得我亭叔儿能消停?穗子婶又不在家......” 住在这条街的人都知道,老于家真正说的算的是穗子,无论于敬亭多狂躁,穗子开口就好使,一物降一物。 穗子不在家,那于敬亭单方面狂躁起来还了得? 师姐被儿子说清醒了,对啊,还真是。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时,一辆红色法拉利开过来,是于姣姣家的车。 于姣姣在这边也有套四合院,就在她哥家的后院,只是她和小胖结婚后,有一半时间都不在京,回来住的时间不多。 “姣姣!”师姐对着外面喊。 于姣姣示意小胖停车,她身上还穿着红色的鱼尾裙,一头卷发气场十足,这是刚应酬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哥嫂很少对外应酬,遇到推不开的,就得她和小胖去,小胖从国家队退役后跟她打理家族生意,于家在特区那边的业务都是这两口在管。 “咱家落落处对象了,你知道吗?”师姐下车,俩女人站在一起大声密谋。 开车的小胖闻言眉头一皱,下意识地看了眼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 “爸爸,怎么了?”七岁的袁媛打着哈欠问。 这是小胖跟姣姣的小女儿,长得跟个肉团子似的,于敬亭最喜欢她,说她胖得有福气,像穗子小时候一样胖呼。 袁媛还有个龙凤胎哥哥袁源,眉宇间跟舅舅很像,因为舅舅跟他妈本来就像,但于敬亭对侄子的喜欢远不如侄女,谁让侄女胖呢。 今天姣姣带着女儿参加慈善拍卖会,儿子不肯去,就让他留在舅舅于敬亭家里。 小胖虽然退役了,但作为昔日的棋王,他还保留着当年的敏锐,姣姣还在跟师姐聊天,小胖的脑子已经转了好几圈了。 “媳妇,上车!”小胖招呼姣姣。 姣姣跟师姐道别,约好了电话继续聊。 “赶紧回去,我怕我哥把冬冬打死。”姣姣催促,家就在眼前,她这个姑姑得回家给孩子们保驾护航。 “你还愣着干嘛,开车啊!”姣姣推小胖,小胖平静地看着她。 “你现在回去,哥要是问你为什么知情不报,你怎么说?” “呃——怪他自己迟钝,还怨我?!”姣姣后知后觉,语带心虚。 冬冬跟落落这俩孩子从小就腻乎,姣姣作为手持教鞭能够揍一切熊孩子的小家长,自然早就看出这俩孩子之间氛围不对。 如果说小时候,冬冬买东西给落落,还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那落落还在留学时,冬冬追过去,俩人在圣诞节的雪天抱在一起吻,那就是妥妥的爱情。 当时姣姣也在,她出差过去,想看看落落,刚到落落楼下,就看到那俩人抱一起。 吓得姣姣礼物都忘了送,一路跑回酒店,哆嗦着手,抓着电话半天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远在大洋彼岸的小胖,接到他媳妇带着哭腔的电话,老公咋办啊,我看到不该看的了! 吓得小胖以为他媳妇在国外遇到劫匪了,目睹了什么火拼场面被人追杀了! 仔细一问,竟然是落落的奸情,不,爱情! 小胖也麻爪了。 那时落落刚满十八,这要是让于敬亭知道,自家小白菜让自己养大的小金猪拱了,还有个好? 关键时刻,还是棋王脑子转得快,沉稳地对媳妇说,你看到什么了?你什么都没看到! 就落落那性子,她要是不愿意,拿枪抵在她头上都不好使,如果她愿意,八匹马都拽不开,那是老于家最有个性的孩子。 于无暇可不是一般小姑娘,她妈的精明她爸的干劲都让她占全了,只有她占别人便宜的份,别人想占她便宜谈何容易? 更何况冬冬也是一起长大的,小胖和姣姣说是长辈,算起来也没比人家大几岁,冬冬是什么人,这两口子也再清楚不过,打着灯笼找不着的金龟婿,不靠着家里自己能拼出现在的局面,一般的二代哪儿比得上? 郎有情妹有意,彼此知根知底,除了于敬亭这个不安定因素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人家小两口在一起? 小胖还一针见血的给姣姣分析,按着嫂子的睿智,这俩孩子在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嫂子能一点没发现? 陈涵穗的智商从始至终都没掉线过,当初姣姣和小胖眉来眼去,穗子就装看不到,只是在姣姣跟小胖一起留学时,给俩人一人一块玉佩。 老于家的矿虽然几年前就转出去了,但是家里囤的传世石头数不胜数,穗子挑品质好的做两块玉佩送,这并不稀奇。 姣姣和小胖也没觉得怎样,可是当俩人在飞机上握着手庆祝脱离家庭自由恋爱后,掏出玉佩对在一起,俩人后背都冒白毛汗了。 吓的。 这是出自一块原石的玉佩,分开看还没什么,但是拼在一起,竟然能凑成个完整的工艺品! 姣姣的那半,是冰底上俏绿色,绿色被凋成了青苹果,小胖的那半刚好是相反的,绿底上透着一抹冰,那抹冰被刻成了一把刀。 当两块玉佩对在一起,就是青苹果上插着一把刀。 而姣姣的包里,刚好有本上飞机前,穗子塞给她的书,书名是《青苹果之殇》 讲的是,一对青年男女偷尝禁果不慎怀孕,打胎后,女孩终身不孕不育,男孩娶了别人,女孩的家人最后在男孩婚礼上杀了他全家的故事。 姣姣看到书时还纳闷,就这种狗血青春伤痛文学,又没文笔又没意义,不像是她嫂子的品味啊。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 给小胖差点没吓出毛病来,老于家打人狠的是亭哥,可诛心厉害的,还是嫂子啊。 穗子这是委婉的提醒俩人,自由恋爱家里不反对,但是结婚前闹出人命,伤了她家姣姣的健康,那就要说道说道了。 她家街熘子还年轻,还握得住刀! 给俩人玉佩,说明穗子是认可他们的感情的。 小胖要是敢始乱终弃,做出对不起姣姣的事儿,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搞得很长一段时间,小胖看到穗子都有阴影,就穗子这种不言不语却把人看透的大老,真是惹不起。 当然,穗子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长,只要小胖对姣姣好,她就是非常和蔼的嫂子,小胖完成学业到老于家求亲,要不是穗子拦着,于敬亭和四爷能踢掉他半条命。 能娶到姣姣,也是穗子说了不少好话。 穗子越年长越像樊煌,都是那种不动声色摸清全局的狠角色,她能把姣姣和小胖的感情看破不说破,落落和冬冬这一对,穗子想必也是知道的。 穗子都没说话,姣姣自然也不要挑这个头,只是小胖思来想去,为了项上人头的安全,还是让他媳妇给穗子打了个电话,委婉的提一嘴。 向穗子献上忠诚么。 果然,电话那头的穗子也仅仅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就没有其他了。 这些年,姣姣夫妻一直观察,就差开局赌一把,看冬冬什么时候敢挑明,对抗他那奇葩老丈人于敬亭。 这么多年一直没动静,今天突然说破了,姣姣觉得很是纳闷。 “冬冬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还以为他得再拖几年呢。” “应该跟这个有关。”小胖掏出手机,调出最新的富豪排行榜给姣姣。 “哎呀......这好小伙,哪儿找去?”姣姣看了直拍闺女的安全座椅,指着电话教育她的肉团子,“看见没?长大后,你就要像你落落姐那样,领个百依百顺的女婿回来。” “嗯嗯!”肉团子点头,“冬冬哥是好人,他买了那么大一袋糖给我。” 小手比划着。 小胖眯眼转头,肉团子意识到说走嘴了,胖手捂着嘴,可惜她爸妈都听到了。 姣姣伸手掐女儿的小脸:“你怎么又偷吃糖?藏哪儿了?交出来!” 肉团子眼里含泪,都着嘴小声说:“冬冬哥说了,让我在舅舅面前美言几句,就给我限量版的糖。” “好一个臭不要脸的冬冬!为了娶个媳妇,竟然收买我家换牙的闺女!”姣姣恨得咬牙切齿,看着自家吃货又怒其不争。 同样是龙凤胎,为什么落落和波波就是一对人精,她生的这对,智商都给了儿子,女儿倒是可爱,用智商换的! 明明她和小胖都不笨,怎么会有个吃货憨憨闺女呢? “媳妇,我觉得你怒斥闺女的时候,也低头看看,你脖子上戴的什么?”小胖冷静且克制道。 姣姣低头,她脖子上戴了条蓝宝石古董怀表,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冬冬上次回国送的? 冬冬上次回来,送了她一条蓝宝石古董怀表,送了小胖一个古董紫砂壶,把夫妻俩一通夸,什么天作之合举桉齐眉的。 “你当时还夸,说冬冬是个好小伙。”小胖帮他媳妇回忆,夫妻俩对视一眼,拿人家的手短啊。 “算了,一代人不管一代事,让咱哥锤他就够了,咱今晚也别回家了,到咱家旗下的五星酒店开个主题房,我听说有法拉利总统套房能看星星。” 虽然姣姣这会觉得,冬冬这小子是真腹黑,那么早就开始四处收买人了,但毕竟,怀表她收了,她男人也收了人家古董壶,哪儿好意思回去啊。 “那哥哥呢?”肉团子还没忘,自己的龙凤胎哥哥还在舅舅家呢。 爸妈是要带着她潇洒看星星了,哥哥还在舅舅家处在水深火热中呢。 “你哥他那么聪明,知道打起来时钻桌子底下,甭担心他,再说,他收你冬冬哥一整套的限量版模型,这都是他该承担的。你姥姥姥爷也快回来了,你舅舅不会把人打死的,就算打剩一口气,你哥还能帮忙打救护车呢。” 姣姣摸着女儿的头,一派慈母情。 红色的法拉利掉头,被收买的一家人决定不掺和冬冬和于敬亭之间的战争。 姣姣还是在路上,给穗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轻轻柔柔的女声响起:“喂?” “嫂子!火星撞地球了!”姣姣在穗子面前永远都是百无禁忌,像个大孩子。 电话那头是穗子的轻笑声,伴随着机场的提示音。 “嫂子,你回来了?”姣姣听出来了,嫂子这是在帝都机场啊。 “都火星撞地球了,我能不回来吗?”穗子声音里带着笑意,姣姣听她这口吻像是早就知道,灵光一现。 “嫂子,你不会也被冬冬收买了吧?”要不怎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非得等冬冬找于敬亭摊牌时才回来? “收买?倒也不至于。”穗子摸摸手里的钥匙,眼眸弯了弯。 “不过,他倒是有孝心,帮我牵线了一个人,让我得偿所愿。” 番外5:她是神祇他如光(落落篇下) 马子晟刚把车开到于家四合院门口,电动门开了,里面飞出来一个人。 真的是飞。 顾遥被于敬亭踢了出来,五体着地。 “麻雀飞进烟囱,你有命也没毛的玩意,还敢打我闺女主意?!”于敬亭骂骂咧咧,追出来又是一脚。 顾遥头也不敢回,一溜烟的跑,嘴里还嚷嚷着再也不敢了。 于无暇坐在车上一脸的遗憾,扭头对开车的马子晟抱怨: “都怪你,非得搂着我啃那么久,耽误了看戏。” “我吻你最多五分钟,可是你路上吃了炒肝、爆肚,如果我不拦着,你甚至还想喝豆汁去。”冬冬很好脾气地说。 于无暇扫他一眼,十足的女王范儿,冬冬马上改口。 “都是我的错。” 这还差不多,于无暇满意地下车。 于敬亭前一秒还在狂躁,下一秒看到女儿,瞬间好心情。 能够让于总在狂躁间一秒变脸的,除了他媳妇,也只有落落了。 家里的那几个臭小子捆在一起,都没落落在他心里地位高。 “爸,你怎么这么大脾气?顾总怎么惹你了?” 冬冬从车上下来,明知故问。 于无暇好笑地看他一眼,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冬冬身上绿茶的味道这么重? 于敬亭骂骂咧咧道:“那个臭小子想追咱家落落,我倒也不是反对有人追我女儿,毕竟我闺女这么好,有人追很正常,但,他算什么歪瓜裂枣黑黄瓜?!” 所有追落落的男人,于敬亭都会做个详细的背景调查。 他们于氏有个专门的部门做背调,这在国内都是首创的。 穗子创建这个部门的初衷,是想到后世那些追星翻车事件,集团挑代言人时,能够查的仔细点。 这其中的好处自不必细说,于氏无论是选代言人还是找合作方,就没有一次翻车的。 这个部门在于敬亭手里,又有了别的作用,专门调查追他闺女的那些臭小子。 甭管在他面前装的多人模狗样,在强调的背调下,这些人都无所遁形。 “不到三十的年纪,处了20几个对象,这还只是有名分的,那些无名无分的小明星睡了多少都不一定,他有没有染病老子都不知道,哪儿来的b脸追我闺女?” 于敬亭越说越来气,甚至还想开车追过去踢几脚。 这些事儿,其实马子晟也知道,他就是引导于敬亭自己说出来,如果不是这些渣男的衬托,怎么显出他洁身自好? “看来这个顾总还是挺有魅力的,年纪轻轻就能交这么多女朋友,不像我,都快三十了,情感单一。” 马子晟用无比绿茶的口吻说完,深深地看了无暇一眼,她可是他的初恋,他所有的第一次都给她了,她不负责谁负责? 于无暇笑呵呵地看着他在那装。 于敬亭蹙眉。 “你这太单一也不行,我和你妈是教育你们要做有担当的男人,对待感情要专一,可没让你们一个个当光棍吧?” 于敬亭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媳妇离家出走为了什么,但他私以为,如果这几个臭小子,能领对象回来,说不定媳妇一高兴,就不闹别扭了呢? “陈佟那小兔崽子,简直是让隔壁苏哲带跑偏了,整天泡在实验室里,指望他结婚是没戏了,你这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一下?” 于无暇笑道:“爸,你怎么跟居委会大妈似的,催婚这难道不是妇女同志的活儿?” 于敬亭双手环抱,数十年如一日的理不直气也壮。 “要不是为了你妈,我管他们这些小混蛋结不结婚?” “爸,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于敬亭看着马子晟,脸上满是惊讶。 他这大儿子哪儿都省心,就是从没见他跟女孩子约会过,连波波高中时都能跟小女生出去逛夜市,大儿子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然穗子怀疑,波波当初跟人家小闺女逛夜市,目的根本不是约会,他就是馋夜市的小吃! “女孩子是谁家的千金?什么时候领回来看看?领回来前,先给你妈打个电话。” 无暇觉得,她爸前面那些都是客套,最后一句,真情实感。 “不用了。”马子晟看看表,时间刚好。 “嗯?”于敬亭觉得儿子话里有话,却见着家前面的地标性大厦,上面的led屏幕亮了。 他家这四合院,算是京城最贵的地段之一,前面有个地标性建筑物,几十层的大厦,大厦外墙的led灯,会在特殊日子亮起,可以拼成各种字和图像。 除了重大节日会有祝福祖国的话,剩下的,就是罕见的商业广告了。 因为广告费是天价,平日里也不怎么亮,但是每次亮起,都是身份的象征。 “不会又是那些追星的小姑娘凑钱给偶像宣传吧?现在的年轻人,脑袋都跟被驴踢了似的。” 于敬亭随便地瞥了眼,他记得上次某大明星的粉丝团,凑了一大笔钱,跑过来宣传。 当时他和穗子就坐在家里看着,感慨现在年轻人傻了吧唧。 “于无暇嫁给我——哈,竟然还是求婚的,哪个人傻钱多——嗯?!” 于敬亭读着大屏幕上的字,嘲讽的嘴角骤然顿住。 于无暇,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落落看向冬冬,这惊喜,有点大啊。 “草!哪个臭不要脸的,跑我家门口放这种全世界都看得到的大屏?太嚣张了!!!” 于敬亭肺管子都要炸了。 嚣张! 太嚣张! 几十层楼那么高的大屏幕,写满了他闺女的名字! “冬冬!马上给我查,我倒要看看,哪个臭不要脸的,人傻钱多心眼子坏,跑到我家门口做这事儿?!算了,直接给老王打电话。” 老王是那座大厦的产权拥有者,见了于敬亭也得规规矩矩的喊一声哥。 “不用打了。”落落笑呵呵地看着马子晟,这惊喜虽然让她有点意外,但她不讨厌。 于敬亭还盯着大屏幕,这屏幕只是打几个字出来,就已经是天价了,但今天的,竟然还有图像!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抬头看去。 大屏幕上,放起了动画片。 一条长长的河,里面飘着个盆,盆里靠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她好奇的大眼四处看。 一个男孩用树枝把盆扒拉回来,轻轻的抱起女娃娃。 配的字幕是,缘分,从这一天开始。 于敬亭看到这段,就隐约觉得哪儿不对了,犀利地看向马子晟。 却见自己的闺女,正专注地看着大屏幕,落落的眼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穗子曾评价龙凤胎,说她的这一对儿女,有举重若轻的能力。 没有什么能难得倒龙凤胎。 闺女看似混不吝,其实最懂事。 她从音乐学校毕业那年,穗子在公司晕倒了。 其实也不算严重,就是用脑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 转过天一早,落落推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口,不顾于敬亭反对,非得进公司。 于敬亭是不想让女儿操这个心的,做企业太辛苦,他闺女就算是不仅公司,也有公司股份每年坐等分红多好,何必操这个心。 但落落就是这样的孩子,她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说进公司就进,而且做的还非常好。 这孩子很少有特别专注的时候,做事总像是留着几分力一般,做什么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极了她爸爸。 可是此刻,落落的表情是如此的专注,她在看大屏幕。 屏幕里的两个娃娃在长大,做动画的人水平非常够,画的卡通娃娃可爱的同时,还兼顾了真人的样貌特征,让人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 于敬亭这会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个傻的了,而他这一生,从来没傻过。 俩娃娃一点点长大,小女孩的头上多了几个小揪揪,男孩笨拙的给她扎上五颜六色的头花,年代感扑面而来。 小女孩一看就是个顽皮的孩子,有时候她跪在琴凳上,把身体弯成一个桥在弹琴。 有时候她领着一群小孩撸袖子打群架,奶凶奶凶。 无声的卡通,看得大家会心一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无论这小女孩干什么,那个小男孩一直默默的还站在她的身边,一直看着她长大。 或许,没人记得爱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这俩人从小到大,就是一起长大的。 他见证了她掉的每一颗牙,她见证了他每一次变化。 于敬亭本来是怀着怒火的,但看着看着,眼睛就有点热。 跟着动画,重温了一遍他掌上明珠的长大。 看着她从一个婴儿,变成叱咤风云的女企业家,时间啊,匆匆数年。 画面里的娃娃们已经长大,背景是举着火炬的自由老娘们神,那对让大家歆羡不已的小情侣,抱在一起。 画面从卡通慢慢变淡,颜色又一点点加深,竟然变成了真人照片! 穿着驼色大衣的马子晟拥着带着兔子耳包的落落,俩人在自由老娘们神面前拥吻。 于敬亭甚至听到了街道上的欢呼声。 这是多美丽的一段爱情,美到女主角的亲爹,都没有踹那个嚣张在他家门口放大屏的臭小子。 无声的动画,突然加入了声音,温柔的男声轻声细雨: “从你牙牙学语到现在,我们相识二十五年,我想上天一定是看这世间太苦,才会降下一个如灿阳般的你,去温暖世界,而我,必然是耗尽了十世修行,才能有幸在今生遇到你这样的天使。” 画面又是一变,坐在管风琴面前的少女,身后大片艳阳,像是她最美的翅膀。 “于无暇,你若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苍生的神祇,那我愿意做你神迹下的一道光,嫁给我!” 落落感觉脸上有温温的液体划过,她已经忘了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穗子从车上下来,擦着脸上的泪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泪失禁的体质还是没有变,只是跟女儿一样,现在的陈涵穗,已经没有什么事可以让她悲伤的落泪。 每一颗泪水里,都写满了感动。 穗子含着泪看到那对相拥的小情侣,也看到了小情侣边上,那个偷偷弹去眼角泪水的男人。 在落落和马子晟拥抱的瞬间,穗子觉得她男人像是孤独的神灵,这个硬了一辈子从来没对任何事物低过头的硬汉,此刻也软的一塌糊涂,可这样的他,更让穗子觉得喜欢。 于敬亭心里窝着一团气,他现在情绪比较复杂。 说不出生气多点,还是愤怒多,又或者,是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怅然。 马子晟搂着落落,替她轻轻擦掉脸上的泪。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你就不怕爸打死你?”落落带着鼻音问。 “爸要打我要骂我,我都是认的,天上最亮的星被我摘到了,即便是再困难,我也不会撒手。” “爸,我不抽烟不喝酒不应酬不逢场作戏,感情史为零,除了落落没有交过任何女朋友,身体健康收入稳定,我还有一对全世界最好的养父母,是他们培养我成才,让我成为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我想这或许会为我在您面前加点分。” “......草。”于敬亭被这一串噎的,只能想起这个字。 这小兔崽子,套路他! 他要是不同意,岂不是表示他和他媳妇这些年的教育都是失败的? “您和我妈如果不反对,我想跟落落结婚,我会一辈子对她好,一如您和我妈对她那样,让她一世无忧。” “我们答应了。”穗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抽泣呢。 没办法,泪点低,到现在还感动呢。 于敬亭看到媳妇回来了,眼睛一亮,可是声音还有点委屈巴巴。 “媳妇,我还没同意呢?” “我代表你同意了。冬冬,你是我和敬亭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你的为人我们是信得过的,希望你和落落结婚后,相亲相爱,相互守望,能同甘也能共苦,像我和你爸那样,恩爱到老。” 穗子从兜里掏出俩盒子递过去,里面是她给孩子们准备的订婚礼物。 “我还没.......”于敬亭小小声,其实,他还想摆摆谱呢。 但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惧内,是烙印在骨子里的本能,他媳妇同意了,他就不可能说反对,但脸上写满了委屈。 “哥,你在九龙飙车的事儿,我嫂子都没有跟你计较,你确定你现在不顺着她吗,小心她再离家出走哦。” 一个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郁港台腔的女生站在穗子身边,穿着红色旗袍,上面是大朵的牡丹。 这是锦楠和张德的女儿,笑起来颇有她妈当年的风采。 “靠!我飙车的事儿,我媳妇怎么知道的?谁嘴那么欠!”于敬亭怒了,怪不得他媳妇会离家出走,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媳妇遵纪守法,绝对的好市民,所以在大陆,他就规规矩矩的,开车都不敢超速。 但是街溜子体质,骨子里哪儿能不热血? 趁着去九龙出差,偷摸跑去地下赛车飙车,狠狠地过了把瘾。 于敬亭以为自己这事儿做的天衣无缝的,想不到,媳妇知道了! 不仅知道,还离家出走了! 于敬亭瞬间把冬冬这小兔崽子跟落落暗度陈仓的事儿抛在脑后,反正这小子他看着长大,确实是一点毛病挑不出来,他不点头,也只是想摆一摆当老爸的款,装装样子,可现在的问题严重了,他媳妇发现他的秘密了! “我爹地说的啊,你也知道,妈咪不跟爹地领证,他就想转正,所以啦——” “张德这个沙雕,儿子!给爸订票,我现在就杀过去,不给他揍桌子底下我就不姓于!”于敬亭简直要吐血。 锦楠不喜欢被束缚,所以糊弄张德生了孩子后,也不给人家名分,张德这么多年孜孜不倦地当着锦楠的舔狗,还乐此不疲。 问题是,舔女人倒是能理解,毕竟于敬亭舔自己媳妇时,也是一点脸都不要的,可是张德这个犊子,为了讨女人欢心,出卖自己几个意思?! “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敢说人家?嗯?”穗子一开口,于敬亭嚣张的气焰又灭了一半。 看穗子跟女王大人似的进屋,他巴巴地跟在身后,路过看热闹吃瓜的落落和马子晟时,还不忘丢下一句狠话,给自己挽尊一下。 “你俩的事儿,我还没同意呢,等我哄完你妈再算账——媳妇,你慢点走,台阶滑啊。” 屁颠屁颠的进屋,冬冬低头在落落唇上啄了下。 “我这就算求婚成功了吧?爸是答应了吧?” “显然是的。你没看,妈开什么车回来的吗?” 落落比了比前方。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前面,车标一个b。 老爸马上过生日了,老妈借着离家出走的借口,跑到国外给老爸订做豪车。 这可不是一般的布加迪,是独一无二的定制款,穗子对自己男人可舍得下血本了。 于敬亭就是太在乎穗子了,以至于穗子开这车回来,他都没留意。 只要有穗子在的地方,周围的一切,在于敬亭的眼里都是模糊化处理,只有她是高亮的。 “你怎么一点不意外?”落落挑眉。 “给妈定制车的设计师,是我帮忙找的。”冬冬老谋深算,落落笑。 怪不得他敢这么“嚣张”的跑到家门口求婚,原来是收买了老妈。 老爸看到这车,好意思不同意? “喂,我插播一句啊,你们俩能结婚吗?我妈咪说,如果你们俩在我回去前能领证的话,她就嫁给我爹地,我爹地让我像你们传递真挚的祝福,请你们务必结婚,他愿意拿他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们做新婚贺礼呀。” 边上围观的小姑娘看的津津有味,还不忘问出她爹地最关心的答案。 全世界都在等着你们结婚啦,成不成的,给个准信啊! 落落笑呵呵的看着小姑娘。 “告诉你爹地,他可以跟你妈咪求婚了。” “媳妇,你听我说啊,我就赛了一局,真的!” 精致鎏金的大门里,依稀传来于敬亭霸气威武的声音: “别以为爷宠着你,你就可以当着孩子们面一直下我面子,真当我不会生气?你再敢离家出走,我真的会求你!” “别挠我脸!孩子们结婚我不要上台讲话吗,我不要面子的吗?喂,你哭啥啊,我错了,我以后改还不行吗?什么,被孩子们感动的?嗨,不就是个大屏幕表白吗,你喜欢,老公包下来二十四小时给你吹唢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这条街最靓的娘们,我就吹个凤求凰咋样,其实我还会唱京剧,要不我轮流才艺表演——哎,媳妇,你别走啊。” 所谓幸福,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平平无奇,朴实无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