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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比武擂五派暗争斗,言凿凿正义四战一

    正如预想的那样,尽管五派长老各怀鬼胎,但是在会议上还是一致通过了蝶隐派的建议。那便是推荐蓝兰作为下一任圣女。清秀如菊却不浸深秋之寒,纯洁如绢却不染凡俗之色,笑若曦光,可化三尺之冰,灿若飞仙,醉舞九天之蝶。心如兰芷,巧笑轻盈,蓝兰用纤尘不染的纯和忱若赤子的善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在圣女洗礼大典前,五仙教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那便是选出新一代青年军的首领。上一代青年军在支援党夏对抗大燕帝国的战争中全部牺牲,党夏城也被慕容裕指挥屠城,城中竟无一人生还。扫清了党夏这个绊脚石之后,大燕帝国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大宋。苗疆地处川藏之交,大宋疏于防备,鲜有士兵把守。于是保护苗疆的重担就落在五仙教的头上。而青年军便是守护苗疆的主力。


    五位长老皆年事已高,若是舞刀弄枪,尚且可以一战,可若是指挥大军,运筹帷幄,恐体力不支,难以胜任。故而金蛇派长老段天炉召集五位长老,在五仙教总坛前设下擂台,意图通过比武的方式决出青年军的首领。


    以前桂亦雄的心中只有忧伤,他处处行事低调隐忍,不争不抢,而现在他的心中只有蓝兰,于是对于名利之事更加不放在心上。只是比武之事五仙教人人皆知,大家都当作头等大事,纷纷前去助阵呐喊,桂亦雄也只好夹在人群中间,前去看看热闹。


    人群熙熙攘攘,将圣坛周围围得水泄不通,桂亦雄身材瘦高,走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他心里十分渴望再次遇到蓝兰,可是又不敢声张,生怕他人看出来,于是他的眼光在一排排人身上掠过,却不敢东张西望。


    比武已经开始,来自不同门派的青年已然厮杀了几个来回。可是无论桂亦雄如何搜寻,都找不到蓝兰的踪迹。他失望地低下头,心想也许蓝兰是被保护起来了吧。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种熟悉的触感,如同电流一般,温暖了桂亦雄的心。他回过头来,只见蓝兰一身农妇的装扮,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桂亦雄从未在白天看过蓝兰,此时她近在咫尺,桂亦雄将她的纯洁和清丽看得更加清楚了。粗布烂衣非但没有遮盖她的风采,反而多了一分欲盖弥彰的神秘的美。桂亦雄一时愣在原地,双颊绯红。


    蓝兰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急忙伸出纤纤素手,轻捂绛唇。两人愣在原地,一时无语。倒是蓝兰身边的侍女胡仙萍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笑嘻嘻地推了推蓝兰,不怀好意地问道:“兰姐姐,这是谁呀?”


    桂亦雄挠了挠脑袋,朗声说道:“姑娘,你好,我叫桂亦雄。”说完哈哈傻笑了两声,便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了。蓝兰温柔地走到桂亦雄身边,和他一起观看这场比武。


    三个人嬉笑怒骂的欢乐气氛随着段梦的登场比武,瞬间变得烟消云散。自始至终,蓝兰的目光便从未离开过段梦。段梦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都牵动着蓝兰的心,紧张时,她紧咬双唇,兴奋时,她目若流光。渐渐地,在她身上流下的香汗,令桂亦雄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暗香浮动。而侍女胡仙萍紧紧挽着蓝兰的手臂,从她的眼神里,桂亦雄看出她看得懂蓝兰的心。


    段梦武功卓绝,轻轻松松便将天蛛派、圣蝎派和玉蟾派的青年才俊打败。彼时已是傍晚时分,五仙教几乎所有的青年皆已出站。段梦一个人站在台上,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无人上台挑战。段天炉啪地一拍椅子,站起身来,手持飞鸟惊龙杖走到台中央,大声说道:


    “今日比武,犬子段梦侥幸胜出,众教徒如无异议,新成立的青年军首领便应由段梦担任。我金蛇派上上下下一定齐心协力协助段梦,内明政事,外御强敌。”


    说罢,段天炉回头斜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另外四位长老,眼神中带着一贯的霸道和骄横。自从五仙教创教以来,金蛇派便一直是教中最大的门派,大小政事皆出金蛇派之手。而连年战事,金蛇派牺牲最大。所以段天炉讲话直接霸道,并非毫无来由。


    段天炉原本以为四位长老会被段梦高强的武功和自己的气势震慑。谁知玉蟾派长老李寒剑扭扭捏捏地站起身来,脖子一歪,脸上现出诡魅的一笑,尖声尖气地说道:


    “段长老此言差矣,几位老哥哥年长我几岁,这难听的话自然是由我这个做弟弟的来说。你家段梦那几招三脚猫功夫,别说是和燕国人交手,就算是在五仙教历代青年军中也算不得什么人物。毛头小子,如何带得好青年军?若要服众,依在下看来,非要赢过我们四派中最厉害的青年高手才行啊!”


    段天炉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看着李寒剑。李寒剑目光游离,不敢与他目光相对,但脸上的表情摆明了是要纠缠到底。这玉蟾派又弱又小,五仙教成立以来毫无功绩,但若是分利却每次冲得比谁都更靠前。李寒剑为人阴险诡诈,做事畏畏缩缩,实非光明磊落之人,段天炉早欲除之而后快,奈何教规不允许他如此,多次谋划,也只好作罢。不承想在今日如此重大的比武上,他会公然挑战自己的威望。


    段天炉斜了斜眼,看了看其他的长老。天蛛派长老左白桃端坐在座上。他平素为人谦逊有礼,实则城府极深。此刻他虽然沉默不语,将目光刻意避开段天炉。但他目光坚定,表情凝重,分明是在向段天炉进行无声的示威。


    看了左白桃的态度,段天炉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大门派中,另外三派的全部实力加在一起,也不如天蛛派一派的实力。虽然目前对自己的金蛇派构不成威胁,但确确实实是一股反对自己的强硬的力量。更何况左白桃隐藏极深,事事皆深思熟虑之后,才小心行事。可见此人用心之深远,绝非泛泛之辈。今日李寒剑发难,定是有他背后指点谋划。


    段天炉又向另外两个长老看去。风蜈派自从五十二年前没落之后便一蹶不振,在教中彻底丧失了话语权,而风蜈派长老艾钟鸣潇洒倜傥,衣冠风流,有徐公之貌。但他性格沉默寡言,小心谨慎,不爱争惹是是非非。此刻他双唇发白,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李寒剑,似在向段天炉宣告,他对于李寒剑的支持。


    而圣蝎派的长老柏曲溪是个墙头草,平日里他一时左右摇摆,一时装傻充愣,活活稀泥,拍拍马屁,谁也不支持,谁也不得罪。但一旦一方优势巨大,他便会看准时机,完全站在胜利的一方,对失败者竭尽讨伐羞辱之能事,是个十足的圆滑小人。而此时他的两只狼一般的眼睛,正盯着段天炉。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段天炉感到厌恶。


    毫无疑问,这四位长老都不想金蛇派一派做大,早在比武之前便已串通一气,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


    寒风吹过,段天炉心中生出一丝凉意。大敌当前,五仙教却内乱如此,各个派别之间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处理事务毫无主次轻重之分,实在令人心寒。可纵然如此,段天炉也绝不甘心向其他长老示弱,他抬起骄傲的头,右手五指紧扣飞鸟惊龙杖,厉声问道:“老朽敢问依李长老所见,犬子如何才能服众?”


    李寒剑呵呵一笑,站起身,向段天炉作揖道:“段长老何必动气。令郎武功卓绝,五仙教上下皆有目共睹,然选青年军首领之事十分重要,兹事体大,令郎若要服众,非胜过我们四大派中的青年高手不可。”


    还未等段天炉答话,左白桃轻摇纸扇,站起身来。他微微一笑,好一派君子风度,恭恭敬敬地对段天炉说道:“李长老说话虽然粗俗直接,但确是正理。刚才上台的皆是教中一些不成器的弟子,以段公子的功夫,自然是三拳两腿便随意解决。但我们四派中仍有高手尚未上场,左某不才,但座下大弟子左桥深得我真传,而另外三位长老座下也皆有有能之人,依我所见,若是四派高手联手尚不能胜,段公子才算服众。”


    段天炉倒吸了一口冷气,四位长老心思之毒,下手之狠,令自己始料未及。看来他们是铁了心想和自己对抗到底。段天炉怒火中烧,真想放开飞鸟惊龙杖与四位长老大战一番。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且大燕帝国铁骑进攻在即,若是五仙教内讧起来,恐怕局势难以收拾。


    他看了看自己的爱子段梦,虽然他已经在台上厮杀了三个时辰,但仍然玉树临风,挺拔俊逸。段天炉从小便对段梦严加管教,学文习武,一招一式,一言一行,都按照自己定下的标准,只为有朝一日段梦能接替自己,扛起五仙教的大旗。而段梦也颇得段天炉喜爱,他又听话又刻苦,总是一个人默默无言地练功直到深夜,所以段梦的武学修为才有今日之大成。


    左长老提到的那几个所谓高手,平素里段天炉根本不放在眼里。但一来对方是有备而来,二来四人联手进攻一个,恐怕段梦占不到任何便宜。段天炉看着爱子的脸,只见他的表情既不高兴,也不沮丧,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似乎是在等待着父亲的命令,一如他之前一贯的态度。


    段天炉回过头来,又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四位长老,今日之事已是骑虎难下,若是自己软弱退却,金蛇派在五仙教中恐怕再难以呼风唤雨,而且将抗击大燕帝国的重任交在他人手上,自己实在放心不下。今日唯有奋力向前,冲出一丝机会,方才有胜利的希望。段天炉下定决心,一咬牙,一跺脚,将飞鸟惊龙杖在地上狠狠一震,高声吼道:“好!就依四位长老之意,今日我儿愿以一敌四,直到你们心服口服。”


    段天炉金口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哗然。五仙教的教徒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仿佛在看一场紧张激烈的赌博,而赌博的双方都押上了身家性命,只为了谋取更高的利益。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教徒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闷热的空气中嗡嗡的喧闹声,惹得人心发毛。


    桂亦雄早已习惯做一个看客,金蛇派获胜还是四大派获胜,在他看来,都只不过是一场争夺权力的游戏而已。如果四大派的高手被段梦击败,他甚至还会暗暗庆幸。天蛛派众人天天羞辱于他,早就在他心中种下许多怨愤。原本十分枯燥的比武,一下子变得有趣了起来,桂亦雄开心地转过头来看蓝兰。


    可是,他在蓝兰脸上看到的完全是另一种表情,另一种足以让他心酸到浑身不适的表情。在蓝兰的星辰般美丽的眼眸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如同引线牵着风筝一般,牵着台上的段梦。她仰望着他,希冀着他随风飞舞的风采,也担心着他风吹雨打的凄苦。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动着她的神经,哪怕仅仅是一点点微小的动作,都会通过她眼中的这根线,将所发生的事在她的心里无限放大。在那双充满深情的眼睛里,是一股毫不掩饰的浓浓爱意,是一首海枯石烂的诗,一声之死靡它的叹。


    整个时空仿佛都为蓝兰和段梦两人静止了。穹顶打开了五颜六色的魔幻灯光,清风拉起了轻纱漫舞的帷幕。在桂亦雄挤满酸楚泪水的眼中,所有人的钦羡的目光都投在了这一对璧人身上。他在心中暗暗赞叹着他们的般配和美好。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她和他手挽着手,在台上去跳一曲浪漫的舞步,让在场的人,去歌颂他们的幸福。


    就像是时空倒回了一般,桂亦雄的心境一下子回到了当时在青年军中被羞辱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卑微到了极点,现在只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去放任自己的悲伤和痛苦。但是,蓝兰就像是一盏明亮的灯,而桂亦雄是一只扑火的蝶,明知要烈火焚身,粉身碎骨,却依然不愿意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半刻。


    所以,在这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中,桂亦雄看得到的,是蓝兰的惊呼、喜悦、紧张和痛苦。看不到的,是一场发生在五个青年中间,惊天动地的生死角逐。


    天蛛派的左桥是左白桃最为得意的大弟子。此人虽然年少,但武学造诣颇深,阴沉内敛,城府极深,暗地里的阴险和残忍不逊其父三分。他手持一把天蛛开月刀,将天蛛派最高深的刀法——镰刀弯月斩使得出神入化。他受了左白桃的指示,韬光养晦,只等此时与其他派的高手联手拉段梦下马。只要金蛇派受到重创,他们父子便可以实现掌控整个五仙教的宏图伟业。


    玉蟾派的李芳梓则是长老李寒剑的掌上明珠。李寒剑虽然治派无方,但在娶妻纳妾,繁衍子孙上却是天赋异禀。李寒剑苦于子女太多,便将一些女儿交在苗疆农夫家寄养。她从小便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养父的欺凌和鞭打在小小的李芳梓的心中孵育了一枚名叫恶的蛋。


    终于,在她十四岁那年,罪恶的蝮蛇破壳而出,咬死了自己的养父养母。李寒剑惊讶于自己竟然会有如此狠毒决绝的女儿,断定此人将来必成大事,便将李芳梓接回身边,将一身武功传授与她。而现在五仙教所有的年轻女弟子当中,竟无一人敢与李芳梓交手。因为大家都知道,当李芳梓使出“寄生功”的时候,无人可以在她的毒蟾神甲下生还。


    相比于前两派的高手。圣蝎派的高手柏霍和长老柏曲溪却毫无血缘关系。柏曲溪为人一向与世无争,喜好老庄之学,白发童颜,清茶淡酒,总是一副恬静淡雅的模样。他效林逋之行,梅妻鹤子,免于凡俗的困扰。


    然而圣蝎派羸弱不堪,一直在其他大派的夹缝中生存,所以柏曲溪心细如发,仔细关注着教中众人的一举一动,以便于可以及时投靠于占据优势的一派,来维持圣蝎派的生存。此次左白桃、李寒剑和艾钟鸣三人密谋,强行拉上了柏曲溪,柏曲溪见三派联合,便默认成为了他们的同盟。


    柏霍从小便在圣蝎派中生存,在他眼中,师父柏曲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他虽然没有左白桃那般招摇浩大的名声,却是洁身自好独善其身的读书人。所以,在潜意识中,他学习模仿师父的一切,不只武功路数与师父如出一辙,就连行容举止也颇为神似。他刻苦勤勉,武功高强,且事事谨遵师命。圣蝎派神功“八重山妙木钉”的阴邪和迅捷,在他手上的梅花剔骨钉上仿佛开出了花。


    风蜈派曾经是五仙教第一大派,后来中道没落,早已不复当年风光。所以风蜈派中人行事一向低调谨慎,就算被人欺侮,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教主唯唯诺诺,遇到事情从不发表意见,总是被强势的一方牵着鼻子走。前几日另外几大长老密谋,风蜈派长老艾钟鸣无奈只得表面答应下来,暗地里却让自己唯一的弟子艾夕随便应付应付便可。以免金蛇派占了上风,到时候却又脱不了干系。


    此四人,或阴险残忍,觊觎首领之位,或恶浪滔天,沉醉屠戮之快,或助纣为虐,屈从强权之暴,或唯唯诺诺,甘做杀人之刀。桂亦雄从四人的武功看出,他们皆欲除段梦而后快。


    段梦深陷四人重围之中,左桥挥舞天蛛开月刀,使出镰刀弯月斩刀法,满脸狞笑地从后方进攻段梦。而李芳梓则舞动双手十指上十根浸满剧毒的锋利指甲,使出“斋藤道三指法”,从正面向段梦进攻。柏霍不断从段梦左方射出八重山妙木钉,一套蚀骨钉法既攻内路,也攻外路,而艾夕则挥舞八爪断魂棍,使出乾坤倒转棍法,向段梦右侧攻来。


    段梦手执走笔游龙剑居于正中。面对敌人的猖狂进攻,他气定神闲,毫无畏惧,施展墨秀剑法,将四人的进攻一一化解。段梦幼年便熟读经史子集,又苦练刀枪棍棒,亦文亦武,实乃全才。而且他天生聪慧异常,自己于笔墨文采之中悟出了一套剑法。这剑法上下翻飞,犹如苍龙出海,钟灵毓秀,宛如千年古松。落墨重处,犹如千军万马。落墨轻处,宛如清溪小潭。挥毫泼墨,笔落惊风,确是世间少有的高妙剑法。


    段天炉无意之中望见爱子竟然创出如此剑法,不由心中大喜,遂将自己平生所学以及五仙教其他各派武功的破解路数,尽数传给段梦。帮助他丰富完善了这套剑法,段天炉对这套剑法颇为满意,亲自命名为墨秀剑法。


    四人原本以为段梦深陷重围之中,况且各派武功路数不同,兵刃相异,刹那间突然攻向段梦,犹如闪电一般,定能将段梦迅速制服。谁料段梦的墨秀剑法之中,早就蕴含了破解四派武功的招式。再加上段梦武功精湛,剑法纯熟,所以十个回合下来,一时间段梦竟然占据了上风。


    段天炉看见爱子不仅没有危险,反而有胜利的可能,心里也激荡起来。他用眼角的余光斜了斜另外几位长老,看到他们铁青的脸,心中不免又得意了几分。


    四人围攻段梦已然过了二十余合,左桥和李芳梓两人渐渐从震惊中缓解了过来。两人调匀气息,镇定精神,忽然发现段梦的剑法虽然可以破解自己武功的一些粗浅招式,但对于一些他们新创的招式却毫无办法。左桥平日里本就看不惯段梦,刚才四人夹攻反倒让段梦占据上风,更是让他在教众面前颜面无存。想到这里,他恨不能马上将段梦大卸八块,以解阻碍他平步青云之恨。


    左桥心中忽生一计,他使出“镰刀弯月刀法”中的一招“暗里韬光”,故意买一个破绽给段梦,让段梦以为他快要不敌,引段梦主攻他的方向。段梦一招下去,将“暗里韬光”破得干干净净,左桥的破绽在他面前完全暴露。段梦心中一亮。紧接着刚才的一剑,使出一招“春蚓秋蛇”向左桥攻来。


    左桥见段梦中计,心中大喜,不慌不忙地使出一招“弃城式”。他右脚尖点地,将天蛛开月刀高高地抛向空中,忽然身体一滑,从旁边溜到段梦身后。若是平时,段梦竟然可以轻松接住左桥这一招,可此刻他依然出剑,他深知天蛛派的武功沉稳厚重,一招一式结实实打实的硬功夫,却不想左桥竟然会使出如此偷奸耍滑的一招。他身体飞在半空中,无法转身。左桥在段梦身后接住天蛛开月刀,嘿嘿一笑,一刀劈向段梦后背。


    段梦倒吸一口冷气,强扭身体,躲避左桥的砍杀。奈何终究慢了一步,左侧肩胛骨被刀划开,鲜血登时汩汩流出。段梦向后退了几步,用剑才勉强支撑着不倒下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段天炉又着急又愤怒。段梦的脸刷一下子红了,是自己的无能令父亲蒙羞,想到这里,段梦心中燃起了巨大的能量,他大喝一声,使出一招“笔底春风”,向四人攻来。


    这一声大喝,令柏霍和艾夕都心中一颤,不觉胆寒起来。可凭着左桥和李芳梓两人的阴狠毒辣,他们早就看出了段梦此时不过是垂死挣扎。左桥向李芳梓挤了挤眉,李芳梓报以鬼魅的微笑,两人心中都已明了战胜段梦的方法。左桥本就是左白桃的私生子,平日里多受左白桃溺爱,天蛛派上下将所有的新创的武功精华悉数传授与他。所以他现在的武功,除了兼备天蛛派传统武功的沉稳厚重之外,又多了许多阴险诡谲的刀法,而这些,都是段天炉和段梦所不知道的。


    若论新式武功,李芳梓更是不在话下。玉蟾派武功招式注重运气,呼吸吐纳之中,蕴含千斤之力。但是李芳梓天性邪恶,她如蝮蛇一般,破开养父养母之腹而出,阴险毒辣可见一斑。他抛弃了玉蟾派武功原本的大道乾元,徐徐图之的战法,而是创立了更加功利,更加激进的招式。正所谓一寸强,一寸长,一寸短,一寸险。短如匕首之类的兵器依然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她钟情于使用更短小更毒辣的毒蟾神甲来撕开敌人的心脏。


    此时,虽然段梦仍然可以压制住柏霍和艾夕,但是左桥和李芳梓两人一唱一和,一阴一阳,宛如夫妻一般配合得天衣无缝,用与天蛛派和玉蟾派完全不同的阴狠武功,将段梦完全压制。段梦的处境越来越凶险,天蛛开月刀如同闪电在空中劈开一条条裂缝,毒蟾神甲在空中划出一条条血红的线,段梦深陷在危险之中,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桂亦雄看到这样精彩的大战,心中激动不已。他心中算计,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十回合,段梦必然力竭而败。以左桥和李芳梓两人武功之阴险,段梦就算捡回一条性命,也难逃重伤。他这样想着,眼睛不觉间瞄向了旁边的蓝兰。谁知这一瞥,竟然险些令桂亦雄惊掉了下巴。此刻,蓝兰竟然变了另一个人,她神情憔悴,双手拼命地握住侍女胡仙萍的手,身体不住地颤抖。她满眼含泪,仿佛是暴风雨袭来时的一朵小花,绝望而凄美。


    蓝兰紧张地看着台上,她就要哭喊出来了。


    桂亦雄急忙又去看比武台上的情况,只见此时柏霍和艾夕也已看出了左桥和李芳梓的套路,他们也改变了自己的武功路数,因而此时四人完全占据了上风。段梦的手上腿上,渐渐多了许多鲜红的伤痕。他且战且退,苦苦支撑,但四人穷凶极恶,毫不留情。段梦在敌人的步步紧逼下节节败退,只等左桥的一刀或者李芳梓一架,便一命呜呼。


    巨大的担心在蓝兰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在火中的花朵,摇曳凋谢,残破不堪。强烈的情感在她的胸中聚集,在人群的呐喊声中,桂亦雄可以清楚地听见蓝兰不断加剧的呼吸和带着哭腔的喘息声。突然,蓝兰一把抓住桂亦雄的胳膊,抬起小脸,哭着说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看着蓝兰纯真的眼神和温柔的脸庞,因为悲伤,她身上的那一股兰花的香味更加浓厚了。她像是一只听话的小兽,惹人怜爱,让人心疼。桂亦雄虽然不愿帮助情敌,但他却愿意为蓝兰上刀山下火海,特别是此刻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底便更加柔软了。桂亦雄的心中燃起了一腔爱火,他觉得自己的身躯瞬间巨大了。


    他拍了拍蓝兰的肩膀,说了一声“别担心。”继而大喝一声,便从前边一名教徒的腰间拔出宝剑,踩着众教众的头顶飞过,直扑比武擂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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