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接下来的事情略微顺利一些，在白雪拿出刑法分则详细跟小刘讲清楚利弊后，小刘果断选择了报警。在小凯和刘东正在仲裁庭进行讨价还价的时候，刘东被警察当场带走，调解员一脑袋问号，被小凯推了推：“调解员？咱们还有必要继续调解吗？我都带着钱呢，今天我带着一颗真诚的心……”调解员向上推了推眼镜，又是一脑袋问号：“怎么说被带走就带走了？”小凯进行解答：“你说刚刚那个人啊，他犯罪了啊，警察怕他跑了就把他带走呀，刚刚也给咱们看了他们的证件，还有拘捕证明，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调解员挠了挠头：“这可难办了，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那就等他出来吧。”


    在经历了危机之后，小凯又舍不得卖掉学校了，现在看来只要不赔钱就可以继续经营；在警方详细的调查取证和强大攻势面前，刘东终于承认了，从利用假简历和肖美丽进入鱼洋教育开始，一直到骗取家长钱财；当警方询问准备怎么提取这笔钱的时候，刘东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居然主动承认了已经掌握了鱼洋教育的财务权限，换句话说，实际这笔钱已经在刘东的控制范围内；在口供和各种证据面前，肖美丽洗刷了冤屈，被当日释放。最终肖美丽拒绝了学校的挽留，提交了辞呈后离开了这座城市；小刘老师也没有回老家过年，把父母和弟弟接到身边选择在天都市过年，小白帮助安排了附近的酒店，让一家人过了一个祥和团圆的新年；因长期请假合众银行给了小凯一个警告处分，由于一月份的业绩还不错准备给予的奖金取消，功过相抵，这个决定小凯也比较满意，看在业绩的份上，领导也网开一面。


    身边的人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娜娜又一次遭受到婆婆的辱骂，一气之下买了两张机票带着肉肉回了云南老家；当小晨下班之后发现客厅唉声叹气的母亲、一旁默默吸烟的父亲和卧室中留给自己的生活费，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可以吃到母亲烹饪的可口佳肴了，那是儿时的味道！小凯的弟弟为躲债选择逃避，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做什么，要说姨妈也是耿直，当第一波催债的人到达战场后，姨妈果断选择倒地，结果被救护车拉走后，半路上直接下车跑回家；反复折腾过几次后，催收人员彻底放弃登门讨债，只能选择找寻债务人和电话骚扰。小凯的发小小鹏在换出租车和买房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在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后，终于贷款买了个有产权的半地下室，过完年后就可以带着老婆和孩子住进属于自己的房屋，结束了租房居住漂泊不定的窘迫生活。


    我们都是普通人，并非大佬或者顶尖杀手，生活中的经历部分总是惊人的相似，每年的过年之前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或许会顺利或颇有疲惫，新年期间总有很多乐事发生，以此来就应验一个古老的传统，每每遇到即将吵架或者不顺心的事情，总是会相同的方式安慰自己或者他人——不要紧，大过年的……年三十夜晚的家宴双方父母、小凯、小小凯、白雪还有白冰一个都没有少，小凯破天荒的“斥巨资”买了雪茄与两位父亲分享，饭后大家各自回家选择看春晚或者继续后面的活动。父亲在小凯即将到家的时候打来电话，象征性的征求小凯的意见：“要不咱爷俩出去溜达溜达？”小凯“嗯”了一声，白雪有些不高兴了：“年夜饭吃完了你爸还准备给你安排点好玩的项目？就这么丢下我们娘俩？让我自己带孩子？”基于对妻子的了解，小凯选择了沉默，他知道五分钟后，等妻子不良情绪消退，还是会选择妥协，毕竟不是什么大的原则性问题，又不是爷俩一起去逛窑子，当然事实上也证实了小凯的预估是正确的。


    “你老婆没说啥吧？”父亲接过小凯递来的雪茄指指点点：“你可越来越潇洒了，这么早就学会铺张了？才吃了几天饱饭？”小凯有些不耐烦：“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批评我？那你自己回家睡觉吧。你老婆没说啥吧？”“你是越大越……算了，拉我跑趟海岸线吧？我想看看夜景。”小凯知道父亲有心事了，每每都会选择一路向东的方向，目的地的尽头是一个废弃的码头，这里承载着父亲的青春和回忆。


    车辆匀速行驶在公路上，由于大多数人都在家中过年，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非常少。父亲抽了两口烟，借助酒精的作用，话匣子打开了：“我最喜欢大海，这一生也奉献给了大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校官了……爸老了，教育你也没那个精力，现在就咱爷俩，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以后就想一辈子在银行吊着混日子？还是有其他打算？”“爸，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大不了让白雪养着我，怕什么，反正他爹……”小凯说了句气话，父亲没生气，反倒是笑了，把军靴脱下来斜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哼起了小调儿。海岸线的夜景宜人，车里能听到的空调出风口发出的声音、发动机微弱的声音、窗外的海风声和轮胎与地面摩擦传来的胎噪声。


    父亲先开了口：“如果倒插门的话，你儿姓白也挺不错的，兴许你丈人还能给你交社保、还房贷……要不你也改个姓？”小凯从反光镜看了父亲一眼乐了，父亲也乐了，车厢内的气氛有所缓和，过了一会儿父亲又唠叨起来：“起初让你去机关上班就是为了考公务员，结果你为了买这部破车非去当药贩子，几年前又去银行了，你说您这跨度也忒大了点儿吧？你老人家现在除了个车值钱点儿还有啥？要我说在机关继续待着也挺好的，如果是小武姑娘的原因……”“别提她！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俩已经过去了！”小凯突然提高了声调，父亲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转移话题：“好好好，那你说你以后怎么办，据我所知你们干那个行当，就是跑腿放贷的，没什么技术含量，这几年挣钱，以后呢，你年纪大了怎么办？没一技之长怎么办？”“那你说我怎么办？我去当兵人家也得要我，还是让我去再回炉考高考？”小凯犟了句嘴。“要说活到老学到老，你要是能去考研究生也好。我建议你，要么考虑向上走走，要么就学螃蟹，横着走走。回家吧，你不爱听我懒得说了，我睡会儿，到家叫我。”说罢后座上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回来了？”小白照着镜子在欣赏脸上的面膜，小凯一屁股坐在茶几上拿起不知道谁喝剩下的饮料喝了起来，把对父亲的不满和路上的对话一股脑吐了出来，当然会选择性忽略一些不应该小白知道的事情；也是结婚多年养成的习惯，拿不准主意了问老婆。别看小白年龄小，但九零后看问题的角度还是能给小凯带来一些启发：“你爸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从你做医药代表开始，几乎所有工作都是依靠体力和时间，没有太高技术含量，以前跟现在也差不多，动脑筋让客户从你手中购买更多的商品或服务。医药代表早几年已经不太景气，幸亏你在恰当的时机跳车了，在银行做贷款这行业跟售楼顾问差不多，说句难听的，还不如保险经纪人。我还是希望你考虑考虑爸的建议，如何？”小白委婉的劝说，最大化照顾了小凯的自尊心，小凯看着旁边玩泡泡机的儿子，摸了摸儿子的后背嘴里狡辩道：“说的简单，你知道这次开门红一个多月挣了多少钱，有好几万呢，我们领导说的对，传统行业一个月四五千，一万左右，我一个多月就挣了人家好几个月的……”小白听出丈夫的弦外之音：“我承认你用你的勤奋坐到过，一个月赚了五六万，但不是每个月都能做到，以你在现在的年龄和实际境况需要考虑稳定性和持续性，你们领导说的不假，但你在工作中能积累和学习到的知识还是有限的。就比如说律师吧，年纪越大越具有话语权，不仅取决于资源，积累的经验和知识储备是可以为其带来可观的收益；你可能会琢磨学校吧？我坚持把学校转让，已经牵扯我们的精力太多了；这一次能抗过去算是万幸的，等到下一次风浪来临之时，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抵御吗？”小凯一听要处理掉自己的心血，心有不甘刚想发作，身边的儿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连忙抱紧妈妈的胳膊，嘴里念叨着“妈妈、妈妈……”小凯只好作罢，看来今天的谈不成了。


    成年人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和烦恼，小孩子亦是如此，快乐来源于新衣服、新玩具和压岁钱，烦恼来源于快乐的泛滥，让小小凯发愁的除了压岁钱太多了，都不知道藏在哪里，还有过多的玩具和新衣服，最后在妈妈的帮助下选了一套合适的衣服，顺便背上一把枪，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舅姥爷家，是妹夫出来开的门，大家互相问候“新年好”之后，小白捅了捅小凯示意看阳台，只见阳台上妹妹和她父亲正在激烈的争吵，妹夫不方便多说只能在客厅陪着岳母看电视。小凯打着抽烟的借口打断了父女俩的争吵：“舅，尝尝昨天刚买的雪茄。”说着给舅舅点燃，小凯看到舅舅脸色不好，但对方不开口自己也不方便多问。过了一会儿，舅舅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哎，没什么别没钱，有什么别有病，走一步说一步吧。”自从去年舅母得上淋巴癌后，家中往日的欢声笑语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小凯看了看客厅，从口袋里掏出信封塞到舅舅手里：“舅，这是给楠楠的压岁钱，您替她收好，不是给她爸妈的。”舅舅连忙摆手：“这样不好，拿回去拿回去。”小凯一再坚持：“舅，咱们还是保留一些含蓄和矜持吧，难道您希望我把话说的很清楚？”按照小凯舅舅的学历可能听不懂这句话，但还是感受到了温暖，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我替你舅母谢谢你，要是你妹妹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小凯没有搭腔，接下来舅舅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家里最近发生的事，刚刚妹妹跟舅舅吵架是为了给妹夫买车的事，但她不知道为了治病家里已经负债累累了，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可供支配。小凯爱管闲事的本性再次发挥作用，饭后把车留给小白带着儿子逛街去了，自己带着妹妹和妹夫去了小区的乒乓球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