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私是所有人的通病，贪婪是前进的原动力，谁也无法避免。当拥有了自行车，就想开汽车，开上汽车又想开豪车住豪宅娶娇妻。小凯也不例外，虽说只有其中一样，当小娇妻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恐惧感，伴随着强烈的愧疚感，紧把小白拥入怀中，本以为小白懂得浪漫，其实不然：“你回来了，别以为抱着我，就会忘记跟你要礼物这件事！”记得小时候最盼望的两件事，家中无人和父母出差，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父母前后脚出差归来，回来后笔者得到了双倍礼物，其中最令我满意的是变形金刚、玩具枪和丰富的零食，那时候也没有某宝和某东，能持有非本地商品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后身边的小伙伴比平常多了几倍。“我不是把东西都邮寄回来了吗？没收到？”“呀？那箱子是给我们的礼物？我以为你买的家具！”小白的好奇心和少女心，似乎并没有受岁月的影响而受影响……


    看着骑木马的儿子，照镜子欣赏小凯送的玉镯子和挂坠，问：“这镯子和吊坠，是不是一块材料？”小白仔细端详着着，甚至都没来得及过问云南发生了什么，时间久了可能会淡忘。对于小白来说，不喜欢复杂的生活，相对闭塞的围城生活让她习惯了现代版男耕女织的生活方式，打打杀杀除了亲眼见过爱人为了保护她而殴打孔平，社会的另一面，都被小凯过滤掉了。抱着爱人，平淡生活亦是如此，自己也在考虑一个问题，是止步于平淡生活，还是拼一把，单车变摩托？


    “曹行长，你的办公室可是我见过最简朴的了，我怎么也得送你幅字画或者文玩装点一下，毕竟帮了这么大一忙。”祝成端着茶杯在小凯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你可别，送我一堆哪个朝代的文物，那某部门不得天天找我去谈话，这样挺好的。你真可以，厚着脸皮追到乌克兰了，回来就拿下了？”小凯变现出适度的关心。“全凭运气好，有空我给你讲讲，今天过来是给你送钱的。”说着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小凯办公桌上，小凯看到金额就明白了，武叔叔不想欠情又欠钱，不仅把定金还了，还多付了了一百万，这是要划清界限的节奏。再看祝成，勉强挤出笑容：“对我来说，这次投资的回报率不是一般的高啊？你的老丈人这是什么意思啊？算了，跟你说也白搭，我自己去解决吧。小月这人脾气有些……”没说完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接着又问：“对了，你昨天找我干嘛？”“也没啥，可能过几天和小月出去玩几天，房车帮你找人清理过，还做了保养，我放回商会了，钥匙在内勤那里。”


    祝成斟字酌句的说：“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姑娘让给……不是，介绍给我，怎么说呢……”“怎么，跟我还见外啊，你今天找我，不会是专程给我送支票和说车的事吧？小月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啊，咱俩可是有言在先的，现在反悔了？还是跟我算旧账？”小凯糊涂了，他实在没弄懂祝成到底要干什么。“老弟你别误会，其实我想说……我跟小月上个礼拜……就已经领证了……”祝成像做错了事一样，突然说话吞吞吐吐起来。“恭喜啊，出去度蜜月是吧？好事啊，啥时候婚礼？”小凯用一连串反常的表现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与焦躁。“婚礼下个月第二个周六，地点在凯宾斯基酒店。兄弟，我……”今天祝成的表现比小凯反常，对于聪明人来说，基本猜到对方的顾虑：“祝哥，我在这里给你表个态，我和小月早就是过去式，我不会去打扰你们，这周末我去看看武叔，顺便把钱的事跟他说清楚，以后我和她家之间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做一个适当的切割。如果不嫌弃我这个小老弟，咱们之间你看……？”“老弟，看你说的，咱们还是好哥们，好哥们……行，你忙，我走了……”祝成见目的达到了，再留在这里就没有必要了，假意客套了几句，拍拍屁股离开了办公室。


    小凯机械式的客套了几句，不知道祝成走后独自在办公室坐了多久，手中的香烟已燃烧到手指，痛感神经传递到大脑打断了小凯的恍惚状态，小月终于离开了，彻底离开了。为什么偶尔见面，还觉得这个丫头很烦，巴不得赶紧有个人领走；现在愿望成真的时候，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从相识到分手，已有十几年时间，早已习惯小月在生活中的存在，早就由爱情转为亲情；当她离开又回来后，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回来了，现在又一次离开了……小凯突然发觉自己不仅自私，而且非常卑鄙，难道盼望小月一辈子不嫁人？如果按照这个理论，也得让孟茳只专属于自己？小凯打开窗户吹了吹，强迫冷静下来，内心中一直在自己与另一个自己斗争，一个正一个邪，刚刚邪恶的灵魂已占据着上风，不能任由一只猛兽出笼一样控制。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怎么知道我下班有空？不用上来了，反正也到点下班了，你等我下。”自打李丽跟说过小月的事情，包峰就知道，小凯早晚要来找自己，大学的时候这俩人几乎成了彼此的“心灵导师”，生活工作遇到难处，基本小凯是第一人选；遇到搞不定的人力资源问题或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小包又成了不二人选。这俩人从事基层工作期间，每个月都会有一两次聚会，讨论人生或现实问题，有时候能彻夜长谈；自从二人各自有了家庭之后，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知道今天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但似乎两个人都憋了一肚子话：“老菜馆？”小凯有点找不到重点。“不必了，咱们去买点熟食和啤酒吧，你不是有个房车吗，如何？”双方似乎对这个选择很满意。


    一个小时后，俩人已经在“海景房”中开怀畅饮了，拿小包的话来说，到现在的位子，几乎每周都有各种躲不掉的饭局，大部分时候，桌上丰盛的佳肴美食都是装饰品，一方面腹中已装满各种颜色的酒，另一方面受身份限制要时刻约束自己，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家常菜美味，不仅体现在拥有家庭的温暖，还有无拘无束的感觉，毕竟穿正装和运动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再看看这俩人，此时二人无拘无束，回归孩童时期的用餐方式，用手抓住各种熟食送入口中，吃的叫一个爽快。这时俩人交流很少，仅有的几句话——这味道不错，你尝尝，蘸酱吃，把那个递给我，买的烤肉在哪……


    十来分钟后，两位难兄难弟斜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雪茄，小包口中喃喃道：“上次吃的这么痛快，应该还是在五六年前的事，是你爸家那次？这雪茄味道不错，哪淘换的？”“记性不错，老常上次被块鸭脖卡住了差点背过气。你说这烟啊？贝尔集团请客吃饭给的伴手礼，一直没机会抽，今天咱俩开开荤，先别说违不违反纪律的事，又没外人。”小凯好像小包肚中蛔虫，猜到了下一句。“这都被你猜到了，我偏不说。”听到贝尔集团小包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小道消息说，把那几个人抓回来了，没少折腾吧？就冲这个今天抽的咱也踏实。”小凯也没多提，用戏剧化的方式把云南之行一笔带过，本来这件事就不是今天谈话的重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小晨在你们公司混的怎么样？”小包边剔牙边赞叹：“虽说刘师傅这人一根筋吧，但工作可真不含糊，被营销中心的总经理相中了，调过去给他开车，听说孙总还挺认可的。”


    “小晨有这好命？别是你操作的吧？营销中心什么级别的单位？”小凯好奇的问着。“事先声明，我可没打招呼，营销中心是负责销售集团所有产品的，你可别小瞧，二级公司里的龙头，孙总可是集团领导眼中的红人，这个人也比较怪癖，光司机换了好几个了，偶然看到过几次刘师傅刷车，找人一打听觉得对脾胃，这就调过去了。刘师傅这人也怪，不爱说话不搞交际应酬，平常似乎没什么娱乐活动，反正领导挺喜欢的。对了，听说孙总前阵子把在身边多年的助理都踢走了，听说是经常打着他的旗号干坏事，孙总这人可不是一般人呐，刘师傅如果跟好了，前途无量。”小包也是据实说。


    随意聊话题总是有无限的延展性，居然聊到去西部救孟茳的事，小包还是第一次听身边的人说这种事，好奇心占据了制高点，当听完小凯的讲述，小包敏锐的意识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她跟你关系不一般吧？你俩是不是该发生了点什么？”小凯点了点头，路上想了一万种借口，但还是没办法跟铁哥们撒谎，人生在世，除了亲人外，总得有一两个值得说实话的朋友，那不然就太失败了。“你准备怎么面对孟茳，顺便处理好你和小月的关系？”单刀直入最方便，就像体表的脓包，要么不要去碰，要碰就要一次性处理干净。“你我相识十几年，我的事不瞒你，我跟孟茳几天前发生的，我很喜欢她，但我给不了她什么，我跟她说了，她对我……跑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还是先说说小月吧，我问孟茳借了三百万去救武叔，我并不想说自己多么高尚，只是希望武叔活下去，毕竟她爸对我还不错。今天叔托人给我一张四百万的支票，这周末我给他送回去。唉……”


    小凯绕来绕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只能默默的吮吸着雪茄。包峰看在眼中，心如明镜一般，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的说：“我来替你说吧，首先你对孟茳有很强的占有欲，你和她彼此喜欢，彼此也明白事实，以目前的状况，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你们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更没有捅破窗户纸的勇气。只能说都在装糊涂，毕竟目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硬要去解决，比如说，你或者她为了达成某种目的选择分手，反而会适得其反，以孟茳的社会关系，你还达不到与之抗衡的地步。换句话说，除非她想分手，不然以你现在的条件，没有主动选择权，是吧？不过你还舍不得吧？”小凯点头表示赞同。包峰继续说：“至于小月吧，你俩一个周瑜一个黄盖。分手多年，最好的选择就是永远不要见面，生活中永远不要有任何交集。结果呢，你俩偏不；你说你俩，懂也装不懂，你说你非要去见她爸干球？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现在亲手把她给推了别人，又舍不得？男人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成不了大事。小月这件事情很好处理，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当做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你俩就不要见面了。至于周末我觉得你还是去见她爸一面，我相信他知道怎么处理，老爷子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你无非是走一个过场，何必这么认真？”


    今天就俩人，索性想把内心最想问的问题抛了出来：“周末见完武叔，希望这事能尘埃落定，就这么着吧。你的事，我还想问呢，自从你结婚后，我就没有问过你的事情，你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别说靠运气。你是个有理想和抱负的人，如果只靠努力，你也许会在五十岁的时候才能心想事成，对吧？”“你我都是俗人，俗人免不了会好奇，你是不是想说我大学的时候有点文艺范儿，还有些多愁善感、患得患失，是想问我怎么能脱胎换骨？”“对啊，换我就做不到，你看我现在经常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也许今后止步于现在咯。”小凯说完找出一包薯片吃了起来。


    “这么多年我从没跟别人说起过，在结婚前我有很多小缺点或者小性格，在我认识罗飞之后，她教了我一些社会法则。插一句，我好像一直都没跟说过罗飞家的事？”小凯想了想说：“我倒是记得你们结婚的时候排场非常震撼，来这么多人肯定不是一般家庭，别的好像你真的没提及过，也很少见你带罗飞出来参加聚会。”“你说的没错，她家有一些背景，我只是运气好，年轻时候模样略微说的过去，喜欢体育运动，在小学同学的婚礼上认识的小罗，认识当天她就跟着我去球场看我踢球了，后来隔三差五的约我吃饭，还送我礼物。起初我总觉得这姑娘很烦，怎么像狗皮膏药一样，她送的礼物都是在奢侈品店买的，一个文艺青年怎么敢要这么贵重的礼物？跟她相处我一点底气都没有，你知道我家的情况，跟人家比差距忒大了，如果能在一块儿，老话讲那就是倒插门的份。”想起年轻的时光，老包情绪有些激动，待克制了一会儿，接着说：“在我最茫然的时候，我谁也没找，包括你，我跟公司请了三天病假把自己关在家里想了整整三天……如果要实现理想和抱负，仅靠纤瘦的身体和单薄的肩膀，这个社会缺少苦力吗，还是我有过硬的技术？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三天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小罗，当天我俩就去开房了，一天的时间我俩就像动物一样……后来在她的一再邀请之下去见了父母，结果不出意料父母不同意。小罗一意孤行，她父母就这么一个女儿了，自从她弟弟肺炎病故后，基本对她百依百顺，我在她家一众人的白眼之下，完成了婚礼。刚开始，她父亲想给我安排到某单位当闲职，一年十几万的薪水，上班可去可不去，以她家的社会背景，这些都不叫事。后来在我的一再请求之下，这才同意将我调到海运集团，从一个级别不能再低的下级公司干到现在。”


    “期间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和改变吧？”小凯迫不及待的问。“这句话总算说到点子上了，年轻时什么也不懂，只懂得低头拉车，从来不会抬头看路。工作中当一个好好先生，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可到了一定位置，环境不允许你这么做。开始的时候我很痛苦，有段时间睡眠都受到影响，小罗建议我找我岳父取取经。岳父听我说起这些反问我：你认为改变自身和改变环境哪个容易？”说到这里，小包皱了皱眉头，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所以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定很不舒服。”小凯接过话来。“说的没错，慢慢我适应了背后有人骂我了，习惯了用管理者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随着时间的变化，我已听不到有人骂我了，惧怕我的人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寂寞了，除了身边这些老友，我已经很久没有敞开心扉了；身边的人不少，等着看你笑话的人更多，高处不胜寒……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了，犯了吧？”小包紧皱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你们夫妻不交流吗？记得你结婚前说过，小罗对你不错的啊，再说一直是人家追的你呀！”听到小凯的反驳，包峰哈哈大笑：“年轻多好啊，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除了穷点儿了；现在我和罗飞不再年轻，都在忙各自的事业，回家后两个疲劳的灵魂连话都不想说。年轻时，我喜欢她在球场看我踢球……不说我了，你跟小白呢，年龄相差这么大，乐趣很多吧？”


    “小白无欲无求的，在她眼里书记员和副厅长都差不多，下班完全进入状态，几乎不加班，并且应酬极少，不喜欢将工作带回家。在旁人的眼中，始终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还是羡慕你，你媳妇这个条件能省多少事？你看我，天天操心房贷怎么还，刚刚去银行的时候，还在担心没工作了去做什么。你先别反驳我，听我把话说完，你这个人吧，大学时候就容易多愁善感，现在可好，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人家小罗对你还真不错，从年轻的时候到现在对你一如既往啊。就说年轻的时候，知道你喜欢足球，特地订购了世界杯专用球，上面还有球星签名；还有一次跟你约会，看了眼你的手提包旧了，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了你个驴牌的，还有……你的事同学们可叫一个羡慕。你有什么可抱怨的呀，说出来让我们这些老百姓高兴高兴？”说完小凯一脸坏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