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孤独


    他来到了一个漆黑的世界。


    少年四下张望，魔法力量在指尖轻轻流转，将周围照亮。


    ‘这究竟是哪儿？’罗伊大脑飞速运转，过往的无数个画面一一闪现。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亮光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但他总觉得此刻的场景似曾相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空气、这样的氛围，他心底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低声吟诵——回家了。


    少年没有急着往前走，联盟少校的敏锐让他在陌生的环境中格外小心。他站在原地，决心要找出脑海中有关的一切线索，哪怕是只言片语。


    在回忆的河流中一点点追溯，男孩一步一步地踏过曾经，寻找着他想要的答案。


    ‘不是，不是。’他将眼前的一幅幅画面拨开，穷尽过往的同时也在漩涡中越陷越深。


    远方的黑暗，似乎正慢慢凝聚起一束光芒。


    “孩子，我们对不起你，尽不到父母该尽的责任。但没办法，怪也好，骂也罢，我们的缘分，只能来世再续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罗伊耳中，春风化雨的温柔还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和不舍，他迫不及待地向前狂奔，想要看清楚声音的源头究竟是不是他心中的她。


    “注定孤独，要他必须坚强，我们也一样。”另一个声音出现了，那是一个山一样伟岸的男人，他从没见过他的笑容，也从未听到他亲口说出的赞扬。


    “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女人抚摸着怀中小孩粉嫩的脸颊，低声说道。


    罗伊赶到了那束光的位置，他依然什么也没看到，他用力揉眼，闭上之后又焦急地睁开，但眼前仍只是一束光，空无一物。


    “我们别无选择。”男人注视着女人怀中的孩子，眼神中似乎出现了点点泪光，但很快又被一股与生俱来的坚毅掩盖了下去。


    这次少年确定，声音的源头就是这束光，他急忙将手伸进那束光中，但什么都没有抓到。


    “不。”女人的声音细若游丝。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突然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不甘、不舍、痛苦、哀伤、乞求……所有的情绪冲破女人为自己构筑的防线，如倾盆大雨般倾泻而出，凝聚成两束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泪水滴落到前伸的胳膊上，罗伊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眼泪，这才意识到已经十几年没看到自己的眼泪了。


    “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的。”男人蹲下身子，轻轻吻在熟睡孩子的额头上。


    男人低声的嘟囔，女人的啜泣，甚至孩子轻微的呼吸声，一切戛然而止。


    所有声音连同那微弱的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


    坚毅瞬间崩溃，久经沙场的少校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孩子啊，命运总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它要让我们受尽苦难，被苦痛包围，被孤独吞没。”不远处又出现一束光，罗伊怔怔地望着，然后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但愿还能再见。”再次，所有声音连同光芒一齐消散。


    “别说再见，我现在就要看到你们！”少年用尽全力，一拳拳砸在地面上，血肉模糊，但却感觉不到疼痛，泪水和血液交织在一起，然后带给少年什么也不能改变的无力感。


    “以坚毅和勇敢之名，我决心加入御剑门，将宗门之荣誉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与大家一起，披肝沥胆，砥砺前行！”少年又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他又急忙冲到新的一束光前面，这一次他似乎在光芒中看到了什么。


    一个画面。男孩跪在地上，左右两旁坐着数十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正面不远处漂浮着无数把形态各异的剑器。画面虽然模糊，但罗伊瞬间就被带了回去，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它补充完整。


    那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成为了天下第一大宗——御剑门的一位弟子，光芒中展现出的场景发生在御剑门的先祖祠堂中，面前的灵气之剑代表了从创门之初到现在，消逝的宗门大将。


    罗伊用另一只手擦干眼泪，同时祈求着眼前的光芒不要消失。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束光没随声音一同消失，反而似乎更加强盛了一点，少年半跪在地上，渴求地看着黑暗世界中的唯一光亮。


    “以无私无畏之名，我在此正式宣布，罗伊·查尔斯成为一名联盟战士！”光芒中传出一个宏亮庄严的声音，同时又显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那一天直至现在他还记忆犹新，在这样的基础上，模糊的画面得以在罗伊眼中变得十分清晰。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做出的重大决定，御剑门有着人族最强大的武士和剑客，有着数之不尽的法术典籍，能让每一位弟子享受到最丰厚的资源，但他依然做出了这样不被理解的决定。


    宗门与皇家军队的关系一直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宗门弟子一般来说不会被允许加入军队，在战争时期宗门往往会以自己的方式或暗或明地协助军队。御剑门的长老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决定，并且在了解到罗伊坚定的信念之后全力支持他，因此他在既保留御剑门弟子的情况下，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了联盟军。


    “以正义和荣耀之名，我代表人族联盟军，宣布罗伊·查尔斯晋升为骑士团少校！”光芒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画面。


    少年慢慢站起来，受伤的拳头在生灵之息的帮助下快速恢复，他看着那束光，看着那个画面。


    在众人热情的掌声下，他走上高台，成为最年轻的少校之一。


    “你将肩负着维护正义的伟大使命，将成为军人荣耀的谱写者。更高的军衔代表着更沉重的责任，你需要更加一往无前，更加果敢顽强，将正义和荣耀与自己的生命牢牢绑在一起。我希望即使在很多年之后，你依然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决定，依然不会后悔自己为正义和荣耀所做的一切。”骑士团将军宏亮的声音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位将士。


    “那么，你愿意接受这份责任吗？”话音刚落，光芒中的画面便消失不见。


    “我愿意！”罗伊握紧拳头，冲着那束光喊道。


    注定孤独，要你必须坚强。父亲的声音回荡在少年心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