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如风表情突然变的玩味：“你被容婶婶抓到时，没去跟容婶婶求求情？”说完，他自己先愣了愣，这样的表情他以前从未做过，他也不太爱笑。


    小姑娘没发现他的异样，苦恼道：“怎么没有，但容婶婶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能撒撒娇将那些娘娘们哄的巴不得将我从我娘身边抢走，可那些小把戏容婶婶早已司空见惯了，不管我怎么说，她终究是我母妃的人。”


    庭如风觉得自己今夜有些不太一样，收敛了笑容，目光沉静的看着她。


    安静了一会，小姑娘将糖果吃下，转过头眼巴巴的望着庭如风，“我还想吃。”


    比这样更好的糖果，她早早的就吃腻了，那些娘娘们每一次看见她，都要将她拐到自己的寝宫里去，给她吃一些精致新奇的糕点，在捏一捏她的脸，方才将她放回来。


    只是今夜的糖果，同她以往吃的糖果味道都不一样。


    庭如风舔舔唇，又从怀里拿了一颗给她。


    她接过糖，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边撕着糖纸，一边好奇地问：“你是我母妃的朋友吗？”


    庭如风摇摇头，她又道：“那你当时跟我母妃要什么东西，母妃还说那东西是我的？”


    庭如风望着她不说话。


    小姑娘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便大方的拍拍他的肩头：“你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你今夜陪我坐在这里说话，还将糖果给我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承了你的一份情，我母妃教导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既然那东西是我的，你且先同我说说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便将它送给你了。”


    庭如风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会想送给我的。”


    她躲闪不及，被摸了头之后，有些生气，瞪了庭如风一眼道：“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头不能随便摸吗？”


    庭如风认真的摇摇头：“不知道。”


    她憋了憋，又愤愤的瞪了庭如风一眼，将脑袋偏到一点，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续续道：“你还没说是什么东西，怎么知道我不会送给你，夫子教导我，待万事万物要有一颗求知的心，如此方才能够知晓，从而得到。”又将脑袋偏回来：“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想送给你。”


    庭如风嘴角弯了弯，抬头望着天生的月亮：“或许，我又不想要了，至少现在不想要了。”


    小姑娘有些听不懂，见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悲伤，自己也跟着吐出一口气，“你常常来皇宫里，就是为了那东西吧？”


    庭如风轻点了点头，小姑娘还要在问说什么，回廊拐角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马起身就要走，小姑娘也察觉到，连忙轻声问：“你下次还会来吗？”


    庭如风愣愣，轻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是个跟诚实的回答，他不知道这次依旧没能将那东西带回去，瞭望谷里的那些老家伙还会不会再次将他放出来，以往他没将东西带回去，谷中尚且还有人替他寻了个借口，说是成妃娘娘不似普通女子，自幼将宫识鸢带在身边，护的很好，他带不回去不怪他，只说让他小心藏在宫里，等待着寻找机会，但如今成妃娘娘已是弥留之际，若是他在带不回去，那些眼尖的老家伙肯定会发现一些什么。


    寒风吹得衣袍抖动，庭如风没由来的想起这件往事，其实那夜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藏在暗处看着宫识鸢，一直等到天色将亮之际，等来了付斟时，后面他也偷偷去看过宫识鸢，那个时候宫识鸢便指着他身上的青衫：“你穿这个颜色，好像很好看。”


    付斟时到底在乎宫识鸢，一直等宫识鸢离去方才将他从暗处揪出来，几招将他打败便让他回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他回到瞭望谷之后，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他从此没有在踏出过瞭望谷，那些老家伙便派了别人去寻，但付斟时依旧将宫识鸢护的很好，被派去的人都灰溜溜的回来。


    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宫识鸢应该早已经不记得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当初他没有离去，如今事情会不会就不一样了，抬手揉了揉额头，听到宫识鸢有问了一遍：“你说话啊，他为何会被伏击。”


    庭如风抬眼望着她：“我查出来的真相是付斟时军队中出了个叛徒，将大军驻扎的位置传给了大奉。”


    话音刚落，她像是早已经料到了一般，缓缓呼出一口气，突兀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没在接着说话，笑声里带着一阵悲凉。


    庭如风看着她露出的手臂已被寒风刮的通红，正要将衣袍解下来递给他，突然看到她拉起衣袖，轻轻嗅了嗅，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衣，放弃了这个想法。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斟酌着出声安慰道：“当时我并未亲自去搜索，说不定付斟时并未出事，突围出去的那五千士兵，也只是说并未看见付斟时的身影，他应该无事。”


    宫识鸢低头看着袖子上的翠竹，听到庭如风这样说，勉强笑了笑并未说话，眼角的泪珠被寒风吹落，啪一声滴落在黑陶釉色瓷杯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宫识鸢猛地抬起头，看到月亮门前，有宫女慌乱的逃跑。


    一位娘娘路过月亮门前，看到宫识鸢还坐在院子里，好心跑进来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快随我走。”说着就要来宫识鸢的手。


    她拍了拍娘娘的手，勉强笑了笑：“姨娘，为何突然这么乱了？”


    娘娘小时便喜欢宫识鸢，还曾向成妃娘娘要过宫识鸢，说是带她去自己哪里住两日，虽说被成妃娘娘婉拒了，可常常带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找宫识鸢。


    后来宫识鸢渐渐长大了，娘娘看着更加喜欢了，常常同宫识鸢说他娘家的姐姐生了一个儿子，长像如何出众不说，人品文采什么的更时京都青年才俊中中上等，要介绍给宫识鸢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