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斟时并未在意她有些蹩脚的改口，只是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语问道：“那，那个时候的你，在想什么？”


    宫识鸢觉得他这句话问的有些奇怪，却没多想，直言道：“那个时候的我，在想你，想你为何要食言，想你明明说会回来的，可我等了你那么久，你却依旧没有回来，后来传出你死于苍野的消息，我觉得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要去找你。”


    “真的是你这样想吗？”付斟时问道。


    这句话问的更加奇怪，当初九公主确实是这般想的，因为他始终没有回来，九公主一直苦练的那只舞蹈也没机会展示。


    还有一天夜里，庭如风去找她，见她夜里还在舞房不知疲倦的练着舞步，已是深冬额头上还是有了一些汗水，她一看到庭如风来了，便没在接着跳，披了一件衣服就往外面走。


    庭如风道：“你练你的我不打扰你。”顿了顿，又道：“顺便给我看看。”


    那时九公主已经记不起幼时的事情，对庭如风也没有多少好的映像，只觉得此人喜欢翻人的墙头，着实算不上什么好人。


    听到庭如风这般，她脚下步子一顿，偏过头看着他：“为何要跳给你看？”


    庭如风所谓的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是不跳舞的。”


    九公主抬眼看着他。


    他继续道：“如此辛苦的练舞，不就是在人前展示的，先跳给我看看又有什么关系，我正好可以给你把握一番，看看有那些地方不……”


    话未说完，被九公主冷冷打断：“这支舞不是跳给别人看的，也不是给你看的，而是给哥哥跳的。”


    庭如风脸上的笑容一僵，可到底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付斟时？”


    那是九公主对付斟时的偏爱，心里装了这样一个人，就连死也是为了他而死。


    宫识鸢这样想，便这样：“确实是这样想的。”


    付斟时又笑了笑，只是这一声笑有一些无奈，他重新垂眼看着手中的玉佩，“可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这些，也从未有人告诉我，后来我捡了一条命回到将军府时，才收到消息，先帝攻打大梁时，大奉怕以后不能与之对抗，三足鼎立，互相牵制是最好的局面，因此才率兵攻过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梁国破我也有份。”


    宫识鸢皱皱眉，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或者说当时的九公主一心牵挂付斟时的安危，从未想过大奉攻打苍野是为了大梁。


    付斟时松开玉佩，抬眼重新看向宫识鸢：“我一直以为是我害得大梁国破，她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


    宫识鸢皱皱眉，心头却是传来一阵酸楚，她之前有想过，想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付斟时，告诉他自己不是九公主，她只是承了九公主的身子罢了。


    虽说告诉付斟时这件事情的真相便是被逐出提督府，说不定会还惹的付斟时大发怒火，觉得是她害死了九公主，可谁又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充当另外一个人的替身。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上一次醒来之后她便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那时付斟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躲着自己，之后便晕了过去。


    这一次醒来之后，更多的记忆涌现出来，她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可当看到付斟时那张脸，她又有些舍不得，脑中突然想起自己的那句话：“其实若是这样一直陪在他身边也还是挺不错的。”


    若是以前她尚可以这样想，那个时候自己还并未喜欢上付斟时，甚至害怕付斟时，生怕哪天他不开心了，将自己杀了解气。


    那时她的想法不过是想活下去就好，付斟时虽然嘴上对她说一些恐吓的句子，可一直没正真行动过，后来渐渐的，她跟付斟时越来越熟，付斟时对她也越来越好，甚至有些时候她还会对付斟时撒撒娇什么的，那时她才觉得，这样下去也不错。


    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虽然她喜欢付斟时，可用情不深，她尚且可以骗一骗自己，可眼下知道了付斟时和九公主的那些事情，她反而骗不了自己了。


    那些喜欢和不甘心冲破了她一直自欺欺人的谎言，让她不得已而面对。


    甚至直到方才，她问出付斟时喜欢的是以前的自己时，她还心存一份希望。


    她觉得付斟时那般喜欢九公主，怎么可能会记不得以前的九公主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虽说失忆了，可人还是那个人，有些东西是不会变了。


    她同九公主相差那般大，极为聪明的付斟时如何能够看不出来。


    也许付斟时已经看出来了，她知道她并非是九公主，也没有拆穿她的身份。


    这些便是她心里的想法，可今夜付斟时提起那些事情，让她一颗心沉了又沉，像是自己亲手堵上那丝希望的亮光。


    与其这样稀里糊涂的让人喜欢，喜欢的那个人又不是自己，还不如将事情说明白，之后如何便看付斟时如何看待。


    自己好歹也是皇上的亲姐姐，付斟时虽说动怒，不一定就会对她如何，至多被打一顿然后被逐出提督府。


    这般想着，宫识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那刻激动的心，低着眸子不敢去看付斟时，“其实……”


    付斟时也同时开口，“后来我……”


    两人都停下来，庭如风看了她一会，“你先说。”


    她垂着脑袋连连摇头：“不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先说吧。”


    付斟时又顿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将你娶回提督府之后，你像是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宫识鸢了。”


    宫识鸢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一颗心跳的飞快，他果然已经看出来了。


    付斟时看着她有些惊讶的样子，轻笑了笑伸手去握住她满是汗水的手，“我想，两次失忆的人，一些行为举止和以前不一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宫识鸢皱皱眉，失声道：“两次失忆？”那这九公主还真是多灾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