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同海沉思着，片刻后，哈了一声，对沈建军笑道：“看吧老沈，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小子伶牙俐齿的，想占他点儿便宜，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沈建军也笑着说道：“是啊书记，我也看出来了，小齐同志，粘上毛比猴儿都精。看来咱们想让他帮忙解决问题，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听了二位领导一唱一和的话，齐睿的脸立马就黑了，“您二位这么说我可就不干了啊，我干什么了，就给您二位留下这么恶劣的印象？不就是整垮了一个苗东风吗？您二位至于的，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吗？”


    他可不虚两位领导，正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对两位领导找自己的目的心知肚明，别看这二位义正言辞的，其实着急的恰恰是他俩。


    听完齐睿的抱怨，两位就笑，对视一眼，孙同海说道：“你也别觉得屈，你这小子什么性格，我心里一清二楚，不逼你一下，你就往后出溜。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钢板厂的问题很严重，板房厂也面临着很大困难，既然你把火点起来了，不帮着灭火，反而只想着抽身，那可不成。”


    齐睿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装作为难，皱着眉头问道：“那您打算让我咋办啊？总得给我指明个方向吧？”


    端起酒杯跟沈建军示意一下，两人抿了一口，孙同海说道：“钢板厂的事情先不谈，先说板房厂，苗凤仙把板房厂弄起来了，也雇了不少工人，现如今厂子停产，工人们没了工作，指定会闹起来。就像你说的，这一闹，加剧了社会矛盾，给政府增添了负担，因此，这件事情是最迫切要解决的。我和沈区长商量了一下，为了预防群体性事件的发生，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你来接手苗凤仙的板房厂，并对原厂的工人们进行妥善安置。”


    齐睿一听立马蹦了，“她的厂子经营不下去了，就要我来擦屁股，凭什么呀？”


    孙同海笑眯眯说道：“就凭这把火是你点起来的。”


    齐睿说道：“您要非这么强词夺理的话，我也把话撂这儿吧，不可能。我就算把苗凤仙的板房厂搞黄了，那也是正常的商业竞争行为，我的厂子在这次事件中也蒙受了不少损失，我没让苗凤仙对我进行赔偿，已经够仗义的了。您非要逼着我接手她的厂子，可以啊，我一分钱没有，无论是土地、厂房、设备，我都拿不出钱来收购，您得做主，免费送给我才行。”


    这货露出了獠牙。


    老孙又跟老沈对视一眼，俩人笑了。


    沈建军说道：“你还没听明白书记的意思吗，就没打算跟你要钱，只要你把工人们安置妥当了，厂房和茶杯就是你的了。至于土地，国家还不允许土地买卖交易，苗凤仙也是租的村里的土地，据我所知，一次性缴纳了三年的租金，起码三年内，你是不用再给村里交钱了。”


    达到目的，齐睿呲牙乐了，“如果是只是负责安置工人的话，那就好办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得跟领导们说清楚了，原厂的工人我可以负责安置，但我也清楚，苗凤仙从钢板厂赊欠了不少货款，这笔款子，我也没能力偿还，这事儿还得领导们帮忙解决。”


    “你的意思是说，让政府替你买单呗。”孙同海似笑非笑看着齐睿，说道。


    “政府愿意帮忙买单的话，我举双手赞成啊。”齐睿嬉皮笑脸道。


    孙同海捏起一粒花生米丢到齐睿脑袋上，没好气儿道：“我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说完，自己先乐了，受这家伙影响太深。


    捂着脑门儿，齐睿说道：“您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没溜儿，这事儿我干妈知道吗？”


    孙同海都气乐了。


    沈建军和李芳也乐不可支起来。


    头一次见到有人敢在孙同海面前如此放肆，竟然没让老孙发火的。


    这家伙也是绝了。


    “少说点废话吧。小睿我跟你说，从目前的情况上来看，钢板厂的问题要比板房厂严重的多，板房厂虽说停工了，工人处在失业状态，政府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精神，必须得为工人们的就业所考虑，不能眼睁睁看着劳动人民没有饭吃。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政府就是不管，也无可厚非吧？起码受私企聘用的工人们，一旦失业了，跟政府无关！政府不用为他们的个人行为买单！”


    孙同海越说越气愤，面色严峻起来，苦口婆心道：“但是话说回来了，作为政府重点扶植的企业，小睿你的腾飞厂是不是应该为政府排忧解难？为政府的某些决策出谋划策？你这么自私，事事为自己的企业考虑，你干脆别挂靠政府单位了，你看在当前的国情下，会不会治你个投机倒把罪！”


    齐睿震惊了，这特么就是拔吊无情的真实写照啊，老孙，你可以，你太可以了，居然拿国家政策威胁我。


    齐睿也没办法，老孙说得是实情，在现有政策下，想要有所发展，必须得依靠政府的支持。


    想到这里，齐睿妥协了，说道：“这样吧，板房厂欠下的货款，我可以代为偿还，但是区里得给我一点时间，毕竟我接手后，得看一眼厂里还剩下多少钢板，有多少板房没销售出去。另外就是，得给我一段时间整合我现有的销售网络，您二位也知道，经过这次事件，我们跟几家国有厂子直接翻脸了，下一步，我还要追究这些厂子违反合约的事项。事情比较多，你们得给我事件一点点去处理。”


    孙同海当即表示可以，不会逼着齐睿在短时间内把事情办完。


    沈建军忧心忡忡，等孙同海说完，又跟齐睿介绍起钢板一厂的情况。


    齐睿对钢板一厂是很感兴趣的，毕竟，塑钢板的问题解决不了，对于板房的生产就是制约。


    “沈区长，我倒是有个提议，如果引进外资，对钢板一厂进行改制，形成社会主义合资企业，您觉得如何？”


    闻言，沈建军立马愣住了，继而心跳加速，忙问道：“你说的引入外资，指的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引入外来资本，对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进行改制，由外资注资，咱新组建的企业里面占据一定份额的股份，利用外国的渠道和人脉，帮助企业进入到快速发展的进程中来。”齐睿尽量用最平实的语言去描述合资企业的好处。


    沈建军闻言又是一愣，但认真思考了下齐睿的话后，觉得十分有道理，这个年头，干部们对资本第一是不了解，第二是很排斥，觉得外来资金介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来非常不纯粹，有腐蚀社会主义新中国倒退的意思。


    说白了，就叫做反攻倒算。


    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好在沈建军的思想并不腐朽，听明白齐睿的意思后，审慎思考，觉得大有可为，头碰头跟孙同海商量了片刻，问道：“小齐，你在国外有关系吗？”


    孙同海也看过来，对齐睿的提议非常不解。


    齐睿说道：“不能称之为关系吧，就是我们家现在住得这院子，原主人是个老晋商，运动会开始前，老家很有自知之明，把几个孩子送到美利坚去了，京城就留下一老妪。去年的时候，孩子们担心老太太一个人在京城没有依靠，就提议把她接到洛杉矶去。老太太把唯一一套宅子卖给了我。老太太的儿子回来接她时，我跟她儿子见了一面，聊了聊，挺投缘的，继而留了各自的联络方式。不瞒两位领导，钢板厂的事情发生后，我已经预料到钢板厂怕是难以为继了，继续生产经营下去，只会给政府带来更多的债务和危机，就想着，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解决钢板厂切实存在的困难，让政府的投资不至于打了水漂呢？”


    说到这里，齐睿停住了，目光灼灼望住两位领导。


    孙同海说道：“你继续说。”


    齐睿继而说道：“思来想去，从当前的大形势来说，只能引进外资，让外来资本协助我们濒临破产的国有企业进行改造，利用外来资本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一举打开国际市场，从而让我们制造的产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


    两位领导寻思半天，均点头不已，虽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是中国足球的一种说法，但是对于中国制造来说，同样适用。


    但是，引入外资，来帮助国内企业发展，这是前无古人的事情。


    对二位来说，这无疑代表了解放思想，代表了或许因为这事儿会青史留名，但终究压力太大，不好做决定。


    认真想了想，孙同海说道：“小睿，这事儿吧，我和老沈还得好好商量商量，急不得，你的意思我俩明白了，你等我的消息吧。”


    齐睿也知道这事儿急不得，只能循序渐进，不过没关系，现如今齐睿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等明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老人把改革开放确定为国家发展的国策，一切就都明朗了。


    “成，领导们慢慢商量，我这边不着急。也请二位领导放心，回头我就让人去鹏飞板房厂进行交接，不出一个礼拜，就让工人们开始进入到工作当中来。”齐睿表态道。


    孙同海和沈建军慎重考虑了一下后，为了社会主义事业的稳步推进，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了齐睿的要求。


    齐睿乐得脸像盛开的菊花，端起酒杯，对二位领导说道：“我敬二位大佬一杯，共同进步，共同致富哈……”


    心里说着，占大便宜了！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下旬。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冬来到……


    铃铃铃的铃声响了。


    齐睿从教室里走出来，伸一下懒腰，精神疲惫。


    期末考试啊，对于齐睿来说，久违了。


    至于试题，没难度。


    上辈子不是学霸，但也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了，在这会大学中学习到的知识，用于应对高中知识，根本是小菜一碟。


    除了数学有大部分是蒙的，语文、英语、物理、化学、历史、政治，领先时代好吗？叟一贼！


    见甜甜姐也从另一考场出来了，齐睿忙走过去笑嘻嘻问道：“亲，考的咋样啊？”


    甜甜姐傲娇昂头，说道：“如果考不到全年级前五名，下半学期我就自动退学啦。”


    “这么牛逼的吗？甜甜姐厉害。走，回家犒劳犒劳你，煎五个鸡蛋给你吃！”说完，齐睿拉着唐甜往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