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鹏红光满面的，前两年他喜事儿不断，先是把柳思思娶进门，后又有了大儿子，今年事业更是蓬勃发展。


    一盘算，一年下来挣了20多万，这让他喜笑颜开。


    虽然跟外甥无法相提并论，但这是他自个儿经过一年的努力工作挣来的，这钱花得踏实。


    账目盘算完，该分的全分下去，晚上照例涮火锅。


    这顿饭吃完，也就意味着大家该停工停工，该停产停产，可以舒舒服服的准备过年了。


    1980年的春节齐睿过得有些不满意，是因为老妈大年三十和初一都要在医院值班，家里虽说不缺人气，鞭炮照放，饺子照吃，但是主心骨不在，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儿的，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一直到大年初二，老妈带着满身疲惫回家，一家人才算是补了顿年夜饭。


    “要我说，姐，你就不该再这么操心受累的了，你儿子那么能挣，去年一年挣了4000多万，你还待在大外科没日没夜地值那个班干啥？不是自个儿找罪受么。”饭桌上，张云鹏对他亲姐说道。


    “挣了多少？”张慧茹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要不要继续在大外科干下去上面，听到兄弟嘴里蹦出来的数字，感到一阵晕眩。


    “4000多万啊。”张云鹏笑着说道。


    “我的天，小睿你抢银行了吧？你都干啥了？挣了那么大一笔钱？”张慧茹眼睛都瞪圆了，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嘿嘿，也没干啥，就是跟部队上做了点买卖。”齐睿笑着说道。


    跟部队做买卖的事儿张慧茹知道，龚林从南边回来时，她给龚林接风洗尘，在酒桌上就听说总后给齐睿的服装厂下了订单，但是……


    “卖衣服能有那么大利润？”老妈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端着酒杯的手都是抖的。


    齐文涓和柳思思也都看着齐睿，都觉得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齐睿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接近百分之三百的纯利润。”


    这还是最近原材料价格上涨后核算出来的数据，不然，纯利润还会更高。


    “天呐，让小睿说得我都想辞职不干卖衣服去了。”小舅妈惊呼道。


    齐睿嘿嘿笑道：“成啊，过完年我正准备给姑姑开家店呢，小舅妈要是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入一股。”


    小舅妈眼珠子亮晶晶的，对大姑姐笑着说道：“姐，咱家这就快全民皆商了。”


    张慧茹抱着张沛霖，把一点点鸡蛋羹用嘴抿碎再喂到小家伙儿嘴里，张沛霖这货吃得miamia的，咧嘴冲大姑一笑，把张慧茹的心都笑化了。


    “可不是咋的，我这儿子太能折腾了，折腾得全家上下都跟着他瞎胡闹。”张慧茹埋怨了一句，其实脸上挂满了笑容。


    “怎么能说是瞎胡闹呢。”齐文涓笑着说道：“咱家睿子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带领全家人脱贫致富，谁家孩子能有这能耐啊？”


    齐文涓看齐睿，就跟张慧茹看张沛霖似的，侄子当然是自己家的好啊，谁也不能挑我侄子的不是，亲妈也不行。


    齐睿乐了，姑姑也是个护短的，他对姑姑竖起了大拇指。


    唐甜把话题拉了回来，也对张慧茹说道：“妈，我觉得小舅说得没错儿，您那个班真没必要继续上下去了，忙的时候白天晚上连轴转，一天能上五台手术，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您考虑考虑，转行政岗吧，咱不操那份儿心了。”


    别人劝解张慧茹或许还听不进去，儿媳妇说句话绝对好使，笑眯眯望着唐甜，张慧茹说道：“成，我家甜甜发话了，老妈考虑考虑。”


    齐睿嘟囔道：“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歆歆叹口气附和道：“我高度怀疑，咱兄妹俩是被母后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还是顺道捡的。”


    齐睿望着她点头说：“同意。”


    兄妹俩击下掌，达成一致。


    “同意个屁，俩白眼儿狼，老娘白把你们俩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了。”张慧茹愤愤不平道，声音大了点儿，把张沛霖吓得哇哇哭。


    柳思思赶忙把张沛霖接过去，侧过身子撩起上衣给他喂奶，一口毒奶喝进去，那货立刻眉开眼笑了，真贱！


    齐睿还在那儿贫呢，“您确定不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俩喂养大的？”


    老妈刚送进嘴里的一块排骨噗地喷了出来，眉眼都笑开了花，拿筷子点点齐睿，说道：“死孩子，想呛死你妈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3月1日是阴历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2号正式开学。


    齐睿和唐甜返回学校的时候，外地的同学们早早就赶回来了。


    317寝又热闹起来，齐睿进门的时候，大家正坐在桌子前打扑克，这年头娱乐活动少得可怜，打麻将的人都不多见，更别说唱k、下舞厅、逛台球厅了，根本没有那东西。


    打扑克、下象棋是主流娱乐活动，既能增进友谊又能锻炼身体，扑克牌甩地piapia响，几局打下来，肩膀都疼。


    寝室里人不少，有参战的有观战的，都是其他寝室的人过来凑热闹。


    齐睿走过来一看，哦，打够级，庞海波把牌捂得很严实，笑得很猖狂，跟他对家说：“放弃抵抗吧，你这把绝对开不了点，要是能开，我就把这四副牌撕碎了吃进肚子里去。”


    他对家是隔壁寝室的伙计，闻言不服气地说道：“庞老大你先别狂，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7个10，明告诉你吧，最后一套级牌了，你灭了这一套，哥们儿立马缴枪投降。”


    庞海波哈哈大笑起来，往手指上啐了点唾沫，把牌捻开，看了眼，顿时傻逼了，一大一小俩王，俩二，还有俩k，全加一起整六张，为了打点，剩下全是一帮虾兵蟹将，但死活凑不齐第七张来。


    “卧槽！刚才就不该单点那张老k，这下完犊子了！”庞海波垂头丧气道。


    看热闹的同学们放声大笑，咋呼着让他把这四副扑克牌撕碎了塞肚子里去，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同学更是掐着他的脖子往他嘴里塞扑克牌，弄得庞海波脸红脖子粗。


    李秀鹏提着两暖瓶水进来了，见齐睿也在，小鹏子有些惊喜，连忙放下暖瓶走到他身前，一扯他的袖子，笑道：“齐大哥，你回来了啊。”


    他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这才发现，齐睿不声不响已经在寝室里待了很久了，就有点尴尬，都跟他打着招呼，然后散了。


    打量着李秀鹏，齐睿笑道：“小鹏子长个了啊，看来这个年过得不错。”


    李秀鹏腼腆一笑，说道：“多亏了齐大哥帮助，我们全家才能过个好年，我到家后跟爹娘说了，没有齐大哥的帮助，我连这学期都坚持不下来。我爹娘听完后掉眼泪了，让我替他们感谢你。哦，对了……”


    说着，李秀鹏从床底下把藤条箱子拉出来，打开后取出一件棉衣递给齐睿，又说道：“这是俺娘给齐大哥缝的棉袄，用的都是新棉花，齐大哥可千万不要嫌弃啊。”


    齐睿接过来，摸着厚实的棉衣，闻着棉花的香味儿，心潮起伏，对小鹏子笑着说：“齐大哥怎么会嫌弃呢，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鹏子，再回家的时候替我谢谢叔叔阿姨，这衣服我很喜欢，我就不跟你客气，收下了哈。”


    他把羽绒服和毛衣脱了扔床上，里面还有件秋衣，直接把棉袄穿上了，藏青色的布料，里面絮着厚厚的棉花，手工缝上去的对襟盘扣，穿在身上既轻快又暖和，也非常合体。


    齐睿心里清楚，这件衣服代表了李秀鹏全家人对自己的感激之情，礼物虽轻，但情谊很重，自己要是不收，怕是会伤了小鹏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