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秦昆认为年奉炎对投资在这一座口罩厂的钱进行了夸大，因为他从别的人让你了解到的那么一家规模的口罩厂，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大的投资。


    他觉得最少都夸大了一倍。


    可是，来到这一家工厂实地考察，才发现人家真的没有夸大，是实打实的花了那么多钱出去。


    小伙子赚钱不会赚，但有了一个要做国际口罩大王的梦想，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什么都要做好。


    机器买的是最好的，原材料买的也是最好的，工人的培训也有着很严格的标准，对口罩生产的质量要求也很严格。


    车间也严格的按照国家标准建造。


    该办的证件都办了。


    每一桩都要用钱来砸，也都要用心来做。


    在这个小伙子身上，秦昆看到了一颗追求梦想的心。


    “难怪会赔那么多钱。”他心里想着。


    柳青对年奉炎越看越顺眼，这个人简直就是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帮自己打好了这么一座华丽的江山。


    要他自己来干，不可能干得那么出色。


    可惜了，是个男的。


    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这家口罩厂，我要定了！”


    年奉炎带着两个人进入厂房，让他们看了生产车间，一项一项的给他们讲着自己在这上面的投资。


    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那都是他的心血啊！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冲，蓦然回首才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呕心沥血的，就是为了搞出这么一个赔钱货来。


    想想都觉得委屈。


    制造业果然没有前途。


    听说炒币挺火的，有着很远大的前途，是下一个风口。


    他都已经决定了，把这口罩厂给卖了之后，所有的钱都拿去炒虚拟币。


    工厂只剩下十几个员工，一天工作八个小时，一个星期还有两天假，严格的按照劳动法来执行的。


    柳青忍不住夸赞年奉炎：“老哥，你真是一个良心企业家，给员工这么充足的休息时间。”


    他以前也进过几家工厂，就没见过哪一家工厂让工人有这么充足的休息时间的。


    真气人，又发现对方的优点了。


    都是年轻人，人家咋就这么优秀呢？


    年奉炎：“……”


    心忖：“我要不是货卖不出去，我会让他们上班时间这么少吗？”


    机器闲置在那里，那就是巨大的浪费。


    可是生产出来了销售不出去，那个浪费就更大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只能让员工多休息，这样省得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也不用发加班工资了。


    实际上，那些员工也没有一个希望有这么充足的休息时间，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挣的钱少了。


    没办法，工厂效率不好，就只能这个样子。


    有的工厂效率不好的时候，停产一个多月都有。


    员工都是经过了严格培训的。


    现在是包括厂长、销售、采购、出纳在内，一共十几个员工。


    以前可是有着四五十个员工。


    只是效率不好，没有事做，一些机器也停歇了，一些员工也辞退了。


    柳青了解到这个，暗自觉得可惜。


    这个年老板办事如此认真，培训出来的员工应该也是很认真的，本来应该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却让人白白的离开，实在可惜。


    他决定了，收购这一家工厂之后，要想办法将那些离开的员工都请回来。


    不知道这些员工之间有没有联系方式。


    如果没有联系方式，那就太遗憾了。


    参观完之后，年奉炎在村头的一家饭店请他们两个吃饭，还包了一个包厢。


    这小伙子赔本赔得是挺惨的，不过人还是大气，一桌饭菜就花了一千多块钱。


    毕竟，他只是这一家口罩厂赔了，家里在鹏城还有几套房收租，又只有他这么一个独生子，大部分钱都给了他花销，日子还是过得去的。


    将这家口罩厂的坑给填掉，那日子就更加过得去了。


    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就谈起了收购的事情。


    这个主要是年奉炎和秦昆在那里谈。


    秦昆不放心让柳青上场，生怕柳青一开口，就让他全部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柳青也知道这一点，没怎么说话。


    台词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


    “秦总监说得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总监，你怎么看？”


    年奉炎还想着柳青是个初涉商场的菜鸟，自己这个资深商场菜鸟怎么也能将对方完虐，在讨价还价中完美的达到自己的战略意图。


    可是没想到人家不讲武德，找了一个帮手过来，自己却躲在那个强者的后面敲边鼓。


    太委屈了！


    他讲着情怀，讲着自己创业的理念，讲着自己创业的筚路蓝缕，讲到深情之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秦昆讲着商业价值，跟他分析着口罩生产的商业前景，讲着这家口罩厂的历史遗留问题。


    态度非常明确——你这家工厂效率不行，还圈了那么一块地，留下了那么大一个坑，这必须要降价。


    然后，年奉炎觉得秦昆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其实秦昆也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的。


    他真的是横看竖看，看不出收购这一家口罩厂有什么盈利的点。


    如果是他，一百万他都不会要这家厂。


    那就是一个坑，铁定了要赔钱的坑。


    也就是柳青一定要那么一家口罩厂，要不然他都不会在这里浪费口水了。


    他的不愿意是写在脸上的。


    这也让年奉炎有一些心慌，生怕这个商场强者把柳青说服，然后人家不收购了。


    ——反正换成他自己，他绝对不会收这个烂摊子的。


    在他看着柳青逐渐陷入沉思之后，心里更慌了。


    ——这可不能沉思啊！


    ——一旦思考的结果是不接这个盘，他那就砸手上了。


    把牙一咬，降价吧！


    在秦昆的坚守之下，年奉炎一步步的退让。


    他一共投资了六百多万，原来的想法是赔一点钱，六百万出售。


    后面又因为多出那么多没用的地要付租金，准备五百五十万出售。


    可是，秦昆开出来的价格就是两百五十万，不能更高了。


    他急于卖出去，一步步的退让。


    从五百五十万让到了五百万，再让到四百万，最后降到了三百五十万：


    “不能再低于这个数了！实在不行，这个厂我不办了，我把那些机器和原料都卖掉，这厂房在转让给别人做别的，也能换了这个数。”